第一章 北蜀骠骑 夜色比墨更黑,北安城外三里北安林,沿北安林林道直行三里,便能到达北安城崇文门。 “只身入北安营救太子,你是胆子太大还是不知死活?”岱迁一双眼睛不住打量陆开。 陆开岱迁藏在林道旁,利用树干掩藏身体,陆开在左岱迁在右,岱迁张口陆开含笑看人,他们二人不是闲来无事在此藏身,目的是等一位重要人士过来,只有伪装此人才能名正言顺混入北安从而不让人起疑。 云层悄悄吞噬皎月,以至于让北安林光线更暗,夜中寒风骤起将枝叶吹得飒飒做响,响声无法打扰岱迁凝注陆开视线,陆开藏在树影中那双眼睛仿若闪闪发光,陆开漫不经心一笑反问“太尉选我自有他的理由,怎么怕太尉所托非人?” 见对方还能笑得出来,说明对此行很有信心,岱迁当然不会怀疑太尉决定,陆开笑容很有感染力,岱迁不由自主也是挂上浅笑“虽然不知道太尉为什么选你,既然选你那么你一定有些过人之处,只是对你一无所知,总是有些担心” 岱迁有所担心陆开可以理解,毕竟两人是第一次见面,陆开道“如果计划无误,我们至少有五成机会营救太子,如果真有什么差池,我会豁出性命确保太子周全” “五成?”岱迁大为担忧“就五成?” 陆开笑道“五成已经够多” “这。这也太冒险” “是冒险,这险不能不冒,在不冒险荆越就不属于太子” 荆越目前形势岱迁自然了解,长长叹口气后道“我虽有疑虑,但你放心我不会碍你事,如有用我地方一定要开口” 陆开一笑“我会的,荆越如此局面,身为子民总该尽一尽力” 岱迁听陆开露些口风好奇追问“你是荆越人?但你口音倒像是南魏” 陆开当下笑道“少时在南魏住过七八年,我的口音也是太尉选我原因之一” 岱迁肃然道“太子能否安然回朝全系你一人身上,我丑话说前头,如太子周全有失我将是第一个杀你的人” 陆开苦笑“如太子周全有失,我也没脸活着” 这事已经无法更改,恐吓是让陆开做事谨慎,恐吓出口现在该是叮嘱,岱迁道“北安城是龙潭虎穴,我知道你心里有过算计,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定要万事小心,城好进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你只身入内如有什么差池,没人能救你” 陆开知道此事凶险万分,只是目前荆越形势迫在眉睫,不说是龙潭虎穴,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陆开道“我会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岱迁过来前本是忧心忡忡,因为无法估算此事结局如何,见得陆开面色轻松,岱迁情绪无形中缓和一些“我总觉得此行太过仓促” 陆开道“是很仓促,那是因为没有多余时间准备” 北安林外传来快马蹄声,林静蹄鸣,马儿还没靠近,声音就在耳旁环绕。 岱迁眉峰一沉忽道“虎节使来了”虎节使从南魏过来给北蜀送休战书。 虎节使策马直往北安城奔袭,岱迁压低呼吸频率静待对方过来,呼吸降低平稳后才从腰侧挂袋取出三枚钢针在手紧扣。 虎节使马匹已经出现,逐渐往他们二人位置过来,岱迁估算距离,三枚钢针齐发,虎节使突然一凛,察觉有人偷袭,剑光一闪“锵锵锵”三声荡开钢针。 岱迁三针不中没有在出手,虎节使目光凛凛盯着钢针射来密林,方向是看见也不敢贸然过去,双方顿时无声对恃。 陆开见岱迁偷袭不中,大是佩服虎节使身手,林道现下是没有其他人,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人出现,如有人出现那就没有机会拿下虎节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能耽搁下去。 陆开决定行险一博,轻声在岱迁耳旁道“我引他注意,别错过机会,不能见血用钢针” 陆开如同轻燕蹿身出来跃到虎节使面前,虎节使见有人现身目露凶光,一夹马背借力如同雄鹰持剑往陆开击杀过来,岱迁眉峰一沉凝注虎节使攻击距离。 等虎节使完全让陆开吸引心神时,岱迁人如脱弓箭矢蹿身飞出,一剑过喉,虎节使喉头一开,血柱喷出,当场毙命。 喉血溅射四周,陆开岱迁粘得一身血,陆开眉头大皱“不能见血用钢针,我是怎么嘱咐你的!” 岱迁也是没有办法开口说明“比起钢针我更擅长用剑,如我在失误一次,死的就是你” 天空远处响起闷雷,疾风在起。 尸体是能移开,可这满地血迹怎么掩盖?就像岱迁说的人算不如天算,一刹那决定谁也估计不了,真是出师不利。 事已至此,在出口指责也是废话,陆开叹声道“南魏真是人才济济,劳徒远奔还能这么难缠,也怪不得北蜀和南魏打这么些年,一点甜头也讨不着” 岱迁回剑入鞘“北蜀南魏胜负对半开,都是打不下去,否则也不会送来休战书,楞着干什么,我藏尸你把这些血迹用沙子盖住” 陆开苦笑“现在是能掩盖,明天车马一多,就会把沙子翻起” “总之,你能进城在说” 虎节使背部朝天躺地,岱迁将他翻过身想抬人丢入草丛,一看虎节使面容岱迁低呼“他不是那个虎节使!” 陆开当下一凛“他不是那虎节使?” 岱迁道“虎节使从南魏过来,沿途我都派人盯着,这个人不是出城那个” 陆开相信岱迁,既然留意这人,样貌当然不会忽略。 陆开沉思片刻张口询问“没看清人就出手?” 岱迁走向虎节使马旁,手轻拍马腹侧袋,陆开一眼认出“这是南魏鹿皮” 岱迁道“是,南魏常年阴雨绵绵,只有他们爱用鹿皮防潮,马快,当时根本无法注意虎节使样貌,我认出鹿皮才出手” 从这点来看,岱迁是十分细心。 岱迁取出休战书一看道“人虽然不是同一个,休战书倒是真的”面上写着“蜀王亲启”四字。 下方有南魏印戳。 岱迁不解问“你怎么看?虎节使为什么半路换人?” 陆开思虑片刻说出见解“照常来说虎节使在路上应该不会换人,要我说南魏多半有人反对休战,怕有人路上伏杀才换生人,各国之间互有探子本不奇怪,只是我要装扮虎节使,如北安城有人认识他的话。。” 岱迁惴惴不安问“那么,你还要进城?” 从虎节使先前过来方向在次传来马蹄声,这次马蹄声轰隆作响,一听至少有数十骑。 陆开一听面色大变“这么多人,多半是北蜀骠骑!” 岱迁面色一紧“大半夜,怎么有这么多北蜀骠骑在外面?” 地上满是血迹,二人脸衣有血,如让北蜀骠骑撞上只有功亏一篑。 第二章 寸步难行 耳听马蹄越来越近,想要保命最好马上溜之大吉,只是这么一走就无法混入北安城,来前太尉有过决策,如此行失败只能大动兵戈,动兵此乃下下之策。 岱迁听声越来越近不免着急“发什么呆,我们先走,进城的事明日在慢慢商议” 陆开就像是迎风杆旗扛风不动,不动不是因为被吓得手足无措,原因只有一个,他不能走,不想走,就要找到一个能留下理由,陆开脑中思虑急速飞转。 陆开心中忽有疑问“你好好想想,虎节使为什么奔劳彻夜赶路?是不是双方约定过今夜必到?如是有过约定,明日我才以虎节使身份进城,对方问起,何事耽搁?怎么解释?说是赶路劳累,睡个饱觉才摆着架子入城?” 岱迁大是忐忑,话当然不能这么说,休战一事,事关重大,身为虎节使哪敢如此怠慢。 雨落在树叶,有些雨滴穿过树缝打在陆开身上,陆开神思开转想到一个办法道“你把尸体藏好,我自有办法混进去” 岱迁哪能相信在这一时半会间能想到办法“你有办法?满地血迹你要怎么解释?还是走吧,在不走来不及” 陆开走得两步拿起虎节使长剑,往右臂狠狠划上一剑,皮肉一开鲜血不住往下淌,雨越来越大,地面积起水洼,陆开右臂鲜血混入水洼与虎节使先前血迹混合变为浑浊。 岱迁一看已是明白,目光露出惊讶,同时赞得一句“是个好办法” 岱迁扛起虎节使尸体蹿身入林,陆开见岱迁走了苦笑“能不能瞒骗过去,就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 陆开往水洼躺下装成昏迷不醒。 北蜀骠骑马蹄沉沉踏水而来,来骑四十人,领队之人是方温侯,方温侯为北蜀卫将军。 “吁。。”方温侯一人率先将马拉住,身后骑兵见方温侯止马,他们也是纷纷拉住。 雨势隆隆作响,硕大雨滴打在方温侯战甲,水滴顺着战甲滑落,方温侯看一眼昏在水洼陆开示意“看看有没有气” 身后一名骑手战甲声响领命下马查看,骑手一探陆开鼻息回报“回将军,人还活着” 有名骑手转眼在看一旁马腹当场惊叫“将军,那个袋子像是南魏鹿皮” 查看陆开骑手上前解下袋子交给方温侯,方温候手握细看一眼神情显得惊讶心道“果真是南魏鹿皮!” 一看见这个方温侯当下急看陆开一眼,心道“难道是虎节使?” 虎节使如死在北安近郊,蜀王定然会大发雷霆,休战对北蜀来说十分重要,方温侯不敢怠慢下令道“带人回城,好生照看” 休战书就在蜀王手上,蜀王目光发沉直视方温侯问“虎节使在北安林遭遇埋伏?” “从现场来看是受伏击情况” 蜀王在问“十里之内不是有军骑巡视,你不是说布置得密不透风?” 方温侯有巡视之职,这个过失当然算他头上,方温侯当场跪道“臣下失职,蜀王责罚” 方温侯乃是蜀王爱将,蜀王心中摸估盘算片刻淡声道“起吧” “谢,蜀王”方温侯起身。 蜀王既然接到休战书,南魏王到达北安只是时间问题,蜀王做下决定语气冷而缓慢“这事不能在发生,如果遇到埋伏的是南魏王,事情就无法收场,加派人手把人找出来,另外,在南魏王来之前,节使安全由你负责” 方温侯行礼道“是” 第二天,天暖风轻,方温候领着三名副将前往看望陆开,陆开被安排在典客署,方温侯来到典客署问门外侍卫“节使,醒了?” 侍卫道“回将军,节使天亮就醒,想出去我们好说一阵才劝人回屋” 人醒门闭未开,方温侯故意扬声试图让陆开听见“节使是重要外宾,不能有任何闪失,定要细心看护” 二名侍卫面色一正,立正军姿回应“是” 陆开在屋内小塌喝清茶,方温侯音量这么大,他当然不会听不见,这话如同喊叫当中有什么意思陆开听得出来。 陆开屋内浅笑询问“外边是谁?” 方温侯陆开是有一门之隔,有些礼数不能失,方温侯隔门施礼“下官,方温侯” 方温侯下官自称,一来是携带歉意,二来是表示对节使重视,节使在卫将军面前当然连个芝麻也不算,人家给脸陆开自然不会不要。 陆开语声表现客气道“原来是方将军,进来吧” 方温侯推门入内,看陆开面色才道“伤口还疼?是否让师医过来在看” 一提起伤口,陆开故意摆起脸色“没来前听闻北蜀人人律己守法,我看也不过如此” 方温侯知道陆开是为遭到埋伏事情气在头上,方温侯歉声道“此事的确是在下官疏忽” “疏忽?”陆开一听这答复有趣,面色不改刻板反问“城外巡防之事方将军也负责?” 方温侯应道“谈和在既,北安内外自要处处巡防” 陆开心道“如此处处巡防,可以看出蜀王很看重这次谈和” 陆开也不想和方温候太过交恶脸色一缓道“休战书呈上了?” 休战书是节使使命,醒来时一定找过,方温侯告歉道“不请自取节使见谅,休战书已经呈上,王上口谕节使有伤在身,歇养几日在觐见不迟” “此事也怪不得方将军”陆开起身施礼,手一举臂伤剧痛脸筋一抽道“昨夜方将军救命之恩,在此谢过” 看出陆开抽痛伤口忙道“节使有伤不必多礼,这是分内之事,如不嫌弃倒想结交,不知节使高姓” 陆开心中一凛,这话要好生应对,陆开根本不知杀死这个节使名讳,方温候出声询问,多半是不识节使,随便捏造名讳蒙混方温侯不难,昨夜有过猜测,北安城或许会有认识节使的人,如果胡乱捏造名讳,些许会暴露身份。 陆开没想过方温侯会问他名讳,有些措手不及,同时也知道方温侯为什么要与他结交,其一是想让他在南魏王面前说好话,期望谈和顺利,其二是想让他不要提及受伤之事以防南魏王多想。 方温侯话出口,陆开不答岂非奇怪,犹豫片刻张口“陆开” 方温侯脸上含笑恭声道“陆兄弟” 方温侯过来是想平复陆开情绪,该说的已说不必在留下,方温侯道“手头还有些事,明日在来探望” 方温侯右脚刚出门槛,陆开试问一句“早前侍卫为什么不让出去?” 方温侯回身笑道“陆兄弟不必多想,门外侍卫只为确保你的安全,只要不出典客署安全无虑,现下还是养伤为先” 陆开勉强一笑“如此甚好” 方温侯出门和侍卫低声说几句,侍卫散去。 方温侯不是在遣散侍卫,而是想让陆开自在一些,俗话说得好,眼不见心不烦。 侍卫现在陆开是看不见,但他知道侍卫会在暗处盯他的梢,想到让人盯着心中一叹“这一剑算是蒙混过去,但是让他们误以为有人想杀我。。这样一来看我就更紧” 想到自己给自己造成的困境,陆开苦笑“我还真是寸步难行,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做事,否则南魏王一来非要露馅不可” 第3章 笼络 陆开是想出典客署,前后都是眼睛不能冒失出去,屋外没有侍卫看护,想着在典客署内转转熟悉环境。 典客蜀是招待外宾行住署,分前后二院,虽只两院格局不算小。 后院是外宾随客住所,前院有个议事正厅,目前典客署只有陆开一个节使,典客署内气氛显得冷冷清清,陆开出得住所月形小院门,迎面入眼是一条向前拐右卵石小径,小径幽静过道两旁是绿竹篱,绿篱后圈种大榆,每到夏前季节交换榆钱纷纷落地,有着“大富大贵”之意。 典客署栽种大榆,如此寓意看上去有些庸俗,只是当中有另外一种意思,指的是与北蜀交好国富民强。 在过一院子有个小亭,小亭里守卫围在石桌玩猜大小,桌上有块小木板骰子就撒在上面,陆开张眼粗看有七人。 这些人和看护他那些侍卫装扮不同,一名守卫抱怨道“你说我们这运气,调来看守这鸟不拉屎地方” 另外一名守卫附和道“是呀,以前典客署外宾多,给他们跑腿办事还有赏钱捞,现在。。哎。不说了,看什么时候把我们调回去” 先前守卫在道“我们是城防司的,却让我们来看护典客署,这算是什么事?我们看城门时人出出进进还能捞些好处,这方温侯又不是城防司的凭什么调遣我们” 其他守卫听这人直呼方温侯皆是面色一变,一守卫紧张道“你小子不要命了,什么牢骚都敢发,别在说了” 陆开听得闲语,心中苦笑“原来方温侯是让城吏看住我,没用他的兵,我这个节使他还真的看不上眼,看门那两个侍卫只是来摆摆样子” 陆开离守卫所在小亭有四五丈,有名守卫注意力落在陆开身上,陆开身为南魏节使,守卫眼中没有丝毫尊敬神色,语气不善道“南魏节使,这里不是南魏客署切勿闲观” 陆开对北安所有人来说是南魏节使,也就是说陆开是他们的敌人,既然是敌人就别想有好脸色看,陆开明面上是个节使,换句话说就是一个跑腿送文书的,这样的人和他们没两样,帮他办事也捞不着什么好处,哪里会怕得罪。 先前说方温侯坏话守卫看得陆开一眼,将桌上散落十余枚钱收了道“玩来玩去输赢也就几枚钱,不玩了” 守卫起身腾开地方,有人赌性大发落座接替。 起身守卫提醒一句“别乱说话毕竟是节使,生起气来没你好果子吃” 撂下句话守卫来到陆开眼前奉承一笑“小的张中平,见过节使,那人话粗,您大人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 陆开笑答“他脾气那么冲,是输不少了?” 张中平见陆开平易近人显得更是热情道“都是要养家糊口,哪敢拿大钱来玩,就是玩玩”张中平压低声音在道“他大哥和你们南魏打过一仗,人没回来,一见到节使这才动气,别往心里去” 陆开点头表示理解,张中平在低声道“节使随小的来” 张中平将陆开领往偏静之处才道“不说节使也应该知道,北安有很多人恨南魏人,奉劝一句不要在典客署乱走” 陆开微微一笑,感谢张中平提醒,就算张中平不说陆开也知道这点,二国交战在北安恨南魏的自然不在少数,要想找出不恨南魏的只怕不太容易。 陆开装作闲趣打量一眼张中平问“你跟我提这个醒,难道你不恨我?” 张中平微微笑道“我不是北蜀人,是从西隋逃荒过来,恰巧遇上北安城防司征人就留下讨个活干” 陆开大是讶然道“西隋?你走得够远的” 张中平显得无奈叹口气“哪有活干就留在哪里,内人也是要吃饭不是” 陆开似有意也似无意说一句“听你刚才说话,是方将军调遣你们过来?” 张中平一听浑身顿打寒栗,脸上瞬间毫无血色,膝盖一软跪下扣头“节使大人,我。我。只是闲说,你不要。。不要。。” 陆开故意质问“不要什么?不要我到方将军面前告状?” 张中平急磕两个响头“节使大人,小。小的就是嘴贱。饶。饶小的一回。”张中平浑身颤栗头往地上猛磕,额上磕出血印,嘴中不住求饶“饶小的一回。。饶小的一回。。” 张中平虽是城吏,脑子却不蠢,知道陆开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敢发方温侯牢骚这事要是传到对方耳里,要杀要剮就只是一句话的事。 陆开又不是方温侯心腹,哪里管得着有没有人背后说闲话,之所以这么做,当中自有目的。 陆开知道有些事讲究拿捏分寸,做过头反而会有相反效果,听得张中平知错,脸色稍稍一缓,举止显得十分友好,躬身折腰搀扶张中平温声笑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起来吧” 不管是城吏还是高官,都要善于看人脸色说话,张中平琢磨不出陆开心思,战战兢兢让人扶起,陆开面色一正看向张中平“你我素昧平生,却能提醒注意这里的事,我呢,看你人不错,方将军这事就此打住” 陆开不在追究,张中平感觉自己又重新活得过来,感激涕零立马跪地扣三扣道“多谢节使大人” 陆开含笑在次折腰将他扶起“你比我年长,对这里的事也熟,我就高攀了呀,张大哥” “张大哥!”三字入耳,张中平哪里敢和节使称兄道弟,当下诚惶诚恐道“这。这。这怎么能行。” 陆开缓缓一笑“什么能行不能行,这典客署呢我还要住个十天半月,还要劳烦多多照顾” 话陆开是含笑在说,但是当中有不容拒绝意思,这事如果不应生怕对方又要提起方温侯的事,反正把柄拿在对方手上,张中平只能妥协。 陆开在腰带里取出一颗珰珠给张中平“没见过令正,不知喜欢些什么,珠子拿着买些好吃的回去” 珰珠是上等珠子,常用于做首饰玉石装饰,红色,张中平一见珰珠目光熠熠生光,珰珠张中平不是没见过,但都是在玉石店看,总归不是自己的,张中平如果想买至少要不吃不喝存二年工钱。 珰珠如果是在荒郊野地被人遗落,就算有膀大壮汉争夺,张中平肯定要拼命斗上一斗,但是陆开随随便便一出手就送珰珠,张中平虽是想拿也不敢接,压下贪念把珰珠推回“收起来,这珠子太过贵重。不能要的” 手上是推回,眼睛却是依依不舍,陆开浅笑执意推去珰珠“这不是给你,是给令正,拿着” 张中平没做答复,看得看珰珠,又看得看陆开。 这么你推我往不是事,陆开索性把话说死逼他收下“怎么?莫非是嫌弃不愿与我陆开结交” 陆开把话说死,张中平见得对方如此坚持“多。多谢节使大人” 见张中平收下,陆开笑道“拿着就是,兄弟之间这么见外干什么” 拿人手短,张中平道“节使放心,能帮上的忙,一定尽力” 第4章 程署令 陆开这么做当然是想收买对方,只是收买不一定要用,这么做是给自己留下一个选择。 谁的珰珠不是珠,对方给自己珰珠肯定是有所目的,张中平不会傻到认为对方会白送,珰珠对张中平来说是大礼,张中平小心翼翼在道“节使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陆开当然不会刚给珠就提要求,脸上闲笑“哪有什么事情吩咐,如无旁事带我在典客署走走?” 陆开不提要求是最好,张中平道“节使大人这边走” 岱迁在北安林附近将虎节使尸身埋了,尸身埋在路径之外荒丛中,埋得仔细土给磨平放上枯枝干叶,坑也挖得深,提防野猪来刨,如果不是事先得知,就算站着这里也不会想到草中藏尸。 岱迁现在不是一个人,右手边有一人和他并肩而站,这人是荆越太尉心腹温禄山。 温禄山问“你说昨夜差点进不去?” 岱迁想起昨夜差些功亏一篑情况,深深松口气道“是差一点,但是昨夜是方温侯带人走,又有文书为证,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温禄山眼看随风微微摆动荒草反问“既然安全进去又没太大问题,为什么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 岱迁微微苦笑“没见太子安全出城前,我怎么能不担心,总觉得他一人在里面不行,我想进去帮他,能不能替我和太尉请示?” 温禄山在考虑岱迁问题,问一句“你想进去?如果出事那是送死” 岱迁不相信陆开那是对他一无所知,只是太尉全力支持,虽然反对,行为不好过激。 岱迁道“我不放心将太子安危放他一人身上,我们也该尽力” 温禄山很理解岱迁心情,事实上他也想进去帮忙,看一眼岱迁问“如果我们能进去,太尉就不会让他一人进去,当然,如果你坚持我可以请示” 岱迁抬眼眺望无际苍穹道“我虽然对陆开一点也不了解,但是他在尝试为荆越力挽狂澜,请示吧,我想进去暗中协助” 温禄山不在相劝“我马上请示,但是答不答应。。” “我明白” 张中平带陆开在典客署四处闲观,不知不觉行至前院,陆开装作闲问“初到北安不知有什么好去处” 张中平纳罕看人一眼提醒“节使进城前遭人埋伏,方将军万分叮嘱让我们看住你,不能让你出去” 陆开嘴角闪现深意笑容“伤口还疼这事当然没忘,只是在典客署也太闲慌,在说又不出城只在城里转转,不放心你们也可以跟着” 张中平想得想答复“节使想去哪里?” 陆开一笑“那就要看哪个园所姑娘好看” 张中平含笑向陆开道“北安最有名的就是凤栖楼,只是节使有伤在身,莺燕之地还是不去为好” 陆开神色显得轻浮作答“有佳人陪侍,这才是最好的疗伤圣药” 张中平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节使也是性情中人” 听得不少句节使,陆开脸色骤然一沉“为何如此见外,在说节使二字我可生气了” 张中平大是为难,他一直在有心避开这个,只是陆开话都出口,张中平不能在装傻“陆兄弟” 陆开脸上这才有笑容“张大哥” 只要是个男人都想去凤栖楼,张中平也不例外,只是出不出去他说不算“陆兄弟,不是我拦着不让你去,不怕你笑话,身卑职低能不能出去大哥实在是做不了主” 陆开当然知道在典客署他说话不做数,神色装作显得失望“这事也不能和方将军请示,请示也不会答应” 陆开是故意说这句话,因为有个人想让张中平说出来。 张中平也不知中得陆开话套,踌躇片刻说明“真想出去不一定要和方将军请示,出典客署不难,只要你能让一个人点头” 陆开成功把话头引出也没表现喜色,神情显得好奇过问“哦?还有谁能做主” 张中平目光躲躲闪闪看四周有没有人,除前面看守大门守卫身侧并无旁人,这才放心说明“你是不知道,方将军在典客署说话没多少分量,典客署里兄弟都看程署令脸色做事” 张中平没有注意到陆开脸上不易察觉浅笑,进北安之前,陆开早是让人暗探典客署人事,因为以虎节使身份入城,肯定会安排他在典客署住下。 程署令叫程尉连,程尉连做事从不给其他人面子,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北安城里有许多人暗地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只是碍于程明湖才处处忍让。 程明湖为北蜀丞相,是程尉连父亲。 程尉连原本是机会当上卫将军,由于太师常岳推荐方温侯,这才错失良机,蜀王对程尉连性格那是相当了解,比起程尉连的年轻气盛,蜀王更是看好方温侯成熟稳重。 有人吃甜必定有人吃苦,程明湖脸面上就不太好过,但是丞相之子蜀王也不会不给面子,对于程尉连安排高低是个棘手事情,琢思之下将程尉连放入典客蜀当蜀令,蜀令比起卫将军肯定是天地之差,官职看似不高,但也算是接待国宾场所,明面上看也是一大重职。 北蜀连年和南魏交战,人人避之不及哪里还会来访示好,程尉连等于坐得空职。 陆开笑道“大哥说笑,一个小小署令能压得住方将军?” 张中平笑陆开不知北蜀情势“小小署令当然压不了方将军,但是我们署令是丞相公子” 陆开装作大是意外道“原来如此” 张中平好心提醒“听我一句劝,还是别去打扰署令,他不太好相处,要是闲得慌将姑娘叫来也是一样” 怎么对付程尉连,来前陆开早有计较,在典客署能碰上张中平也是没想到,张中平在北蜀任职,有些事让他来做,无论大小自是方便。 陆开想着程尉连“程尉连官不大,人可神气得很,节使带伤入馆,他却不闻不问” 程尉连对他漠不关心,他可要去找找程尉连晦气。 陆开知道张中平是为他好,陆开道“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不在典客署惹事典令怎么会为难我,不知署令平日有什么喜好?” 张中平觉得摆架子也要看人才对,节使带伤入署就算不想来,也总该派人来过问几句,但是想法只敢在心里想,小小城吏怎么敢评判程尉连。 如果陆开不问这个,张中平也不想多事,只愿得过且过,只是陆开话出口,张中平倒是觉得陆开该去拜访,和程尉连套一些交情,其他人在恨南魏也不敢在典客署拿节使出气。 张中平想得片刻“要说署令喜好,我只知道一个,好茶” 陆开早是探清程尉连喜好,在张中平面前装做不知“哪种茶?” 张中平道“普洱,最好是那种带着细小芽头金色毫毛普洱” 陆开道“大哥地头熟,劳烦跑一趟买些上等普洱” 陆开伸手入腰带,张中平将他手按住,陆开给他珠子,茶叶之事不能在让他破费,张中平道“茶叶交我办,莫在破费” 陆开微微一笑道“有劳大哥” 第5章 入城目的 张中平离开典客署,表面上是帮陆开买普洱茶叶,心里想的是赶紧将这红灿灿珰珠换钱,珰珠好看夺目每个女子都爱不释手,只是在好看不兑钱总不能吞珠填肚子。 张中平没让陆开在为茶叶花钱,不是因为大方,他滑头得很,想要茶叶在手不用亲自破费,典客署既然是招待外宾场所,库中自然备着外宾吃喝之物,其中就包括上等普洱。 张中平早是做好全盘估算,先将珰珠换成现钱,在返身回去署库领普洱,不花分毫还能为陆开办好事,这样的美差那是没有第二回,今天算是天降横财,珰珠虽然不能让张中平大富大贵,能发点小财已经满足。 怀财心情当然好得不得了,张中平健步如快马往珠玉斋过去。 张中平身份虽是城吏,可没少往珠玉斋里坐,北安不少高官要员见他机灵,常让他暗中带下属送来奇珍异宝到珠玉斋换钱,从中也能捞到一些跑腿费。 只是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在光临珠玉斋,张中平今日在临珠玉斋,斋主如遇贵人迎上眉开眼笑“稀客稀客,张老弟好些日子没见,都在忙什么呢” 张中平陪笑“不拿点好东西上门,只怕伙计连门都不让我进” 这话一听那是带来好东西,斋主对张中平更是热情,连忙请人里屋上座亲自沏茶,斋主笑容满满“张老弟你说的哪家话,伙计岂会认利不认人,只要得空你就来,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拦你” 张中平不在说客套场面话,取出珰珠推到斋主面前道“你看这个。。” 斋主见张中平拿出的是珰珠,从神色来看那是显得失望,热情笑脸一收,语气冰冷许多,斋主一脸嫌弃“张老弟你也不是头一回来这里,在说我这又不是赊当,这玩意也拿过来?出门右拐首饰铺专收这个做钗子” 要买珰珠张中平是要存二年工钱,只是城吏两年工钱斋主怎会放在眼里,来前知道会有如此冷待,可他不能不来,赊当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地,换不多少钱,首饰店收的价格就更低了。 斋主冷面视他,张中平笑脸迎人道“这东西和以前拿来的是差得一些,罢了,给你斋主露个口风,珰珠是侍郎大人托我捎来,以前侍郎大人没少往你这拿东西不是” 这谎张中平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这也是没有办法,如说是自己之物斋主定会将他打发走。 斋主面色一变“说什么胡话呢?珠玉斋做的是正经营生,什么中郎侍郎的,他们那些东西我可没见过” 张中平情急间说话也没思量,当场起手掌嘴认错,为能兑到钱什么狗屁自尊只能通通抛到一边,张中平惴惴不安忙道“看我这嘴。您老见谅,务必帮帮忙。半枚钱都没拿回去如何交代” 斋主也不是故意和张中平为难,只是平日也不收这个,但是侍郎大人面子不给不行,斋主看看珰珠在看看张中平怀着疑虑问“这东西真是侍郎大人的?” 侍郎以前托张中平过手的东西,都是下属精心收罗珍宝,这珰珠才几个钱? 张中平听斋主意思,那是有些松动,赶紧板正脸色道“这谎我可不敢撒,如让侍郎大人知道,我命还要不要了” 斋主点头,相信张中平也不敢拿侍郎名头私自牟利,在说张中平就是个城吏如不是有人相托上门,他自个哪里会有这等东西。 张中平在道“前边战况如何斋主不会不知,朝内大人都克减俸禄,钱粮都往前面送,下边的人哪敢这时候送好东西来,如被有心人获悉这还得了,侍郎府上上下下那是多少张嘴,也要吃喝不是,放心在过一段时间就好,只要谈和能成,还愁收不到好东西?” 斋主咦一声,看向张中平“谈和?我们要和南魏谈和了?” 张中平点头一笑“节使都到典客署,我被调去看护节使安全,不信让人去打听就是” 斋主听张中平说得笃定,节使过来就算不打听,不用几日也会传开,想着张中平不敢拿这事说谎。 斋主脸色比翻书还快,眉开眼笑看向张中平道“张老弟可以呀,如今都能混到保护节使,前途无量” 斋主一本正经关心起民计民生在道“节使安全你们可不能怠慢” 张中平一副虚心受教模样,连连点头称是。 斋主让伙计收了珰珠,张中平取得钱袋在说几句客套话起身告辞。 陆开除在典客署还能在哪里?人在屋内静坐,茶在桌上冒着白气,陆开食指绕着杯口丝毫不觉热气烫手,陆开脑海中浮现一人身影,人是沈建承,沈建承为荆越太子,如今让署王扣在北安,进城目的就是要将人带走。 荆越现在局面那是内忧外患,沈建承远离荆越,荆越大司马沈章欲动夺位,太尉在荆越动用所有人脉兵力制衡,这是内患,外患在与北蜀南魏谈和,谈和如成,北蜀一定会对荆越出兵。 一定要在南魏王来前把人带走,否则到时候谁都无力回天。 有一件事是岱迁不知道,其实陆开沈建承早是相识,在沈建承来北蜀为质前,二人在安香山见过面,安香山最有名的是飞流直下千尺瀑布,二人就在瀑布下深谭旁凝立,沈建承目视如奔流瀑布,瀑布奔流水压沈建承如扛在肩。 沈建承腰板笔直如同支撑荆越重担“知不知道为什么约你在这里见面” 陆开默站在沈建承身旁,似乎同他分担肩上重担道“我知道” 沈建承脸色勉强一笑“希望在有生之年我们还能见上一面” 陆开目光直视沈建承“很快就会在见” 沈建承眉头一皱,因为听出陆开话中之意“你在聪明也是一个人,我不想你为我冒险送命,在说我是去为质,不是上刑场杀头,蜀王不会为难我,他巴不得我好好活着” 陆开实在是没心情说笑“在我来看,去北蜀为质和赶赴刑场没什么不同?” 沈建承眼睛渐渐翻红,在强撑热泪中笑道“你就是不喜欢说我爱听的话,我呢,就只是换个地方住罢了,这样如能保住荆越,值” 陆开没沈建承这样想得开直言不讳道“不值,就算为质,只能保住一时” 其中道理沈建承岂能不知“能保一时就一时,尽人事听天命” 陆开道“你这一去荆越就是受制北蜀,同时也是给大司马布局机会” 沈建承仰天苦笑“不去又能如何?在说沈章是我舅舅,他如上位也不算落在外人手上” “你怎么能这样想!这根本不是一回事!”陆开突然间动气,很快的又平静下来“我现在没有任何办法,知道劝你也会去,以前总是劝你少喝酒,这次到北蜀希望你能放开喝” 沈建承一笑“放开喝?” 陆开道“沉迷酒色,蜀王才会对你放心” 沈建承现在才明白陆开意思“想让蜀王对我放松警惕?” “是” 沈建承在道“有什么意义?我如逃走蜀王一怒之下定会对荆越大动干戈,打消你那些不切实际想法,我这么跟你说好了,就算你有本事救我,我也不会和你走,因为我不能将荆越子民安危弃之不顾” 沈建承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能和他走,陆开最担心的就是这句话,但是现在情势和沈建承过来时情况已经不同,陆开相信能够说服沈建承。 第6章 出得恶气 男人一般都有私房钱,张中平也不例外,刚出珠玉斋左右看看没人进入巷中将兑好的钱分两份,一份是柴米油盐日常家用,另外一份当然就是私房钱。 这次兑钱比估计时间快一些,想着出典客署顶多半时辰,现在回署库取茶太快一些,太快回署就无法表现跑腿辛劳,张中平想着在拖半个时辰,这样陆开才会记在心上。 既然还有半个时辰不妨回家看看,张中平内人叫袁灵素,她是北蜀人还算有些姿色,张中平高高兴兴回家,人还没到门前远远看见门外栓匹白马。 一见这匹白马张中平喜悦心情当下全无,轻声细步偷偷摸到门旁,透过门缝往院内偷瞧,袁灵素和一个持扇青衣男子坐在院中小桌说话,时不时的袁灵素让那青衣男子逗得频频欢笑。 一见这青衣男子张中平恼气“腾”的一下就冲脑门,二话不说推门入内,张中平就像是不速之客入内,袁灵素笑声骤止,青衣男子也是让张中平吓一跳,张眼看人笑问“不是当值怎么回来了?” 听这意思好像是怪他不该回来,张中平板脸瞪目道“这是我家回来还要看你脸色?” 青衣男子轻笑“不是,怎么每次见到我你都要生气” 张中平冷哼道“怎么不生气,你没事吗?每天都这么闲?” 青衣男子笑道“店里都有伙计,在店里也是闲着” 袁灵素不满看着张中平道“你是怎么回事,他是我表哥,不要每次见人都是气冲冲的” 张中平不想对袁灵素发脾气,收敛些情绪问“他怎么来了?” 袁灵素眼中含着谢意看一眼青衣男子“今日去北安寺上香,是和长文表哥一起去” 张中平一听火气彤彤就往脑门上涌,门外那匹臭马没有套车,路途那么远两人同去多半是同骑去回,要让街坊邻居看见,背后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张中平气冲冲道“要去北安寺和我说一声,陪你去就是” 袁灵素没好气道“陪我去?我都跟你说多少回了,哪回有时间?在说今天要不是有长文表哥在,脸面都丢尽了” 张中平关切问“脸面?出得什么事?” 袁灵素显得委屈道“今天去北安寺给香油钱少了,庙祝当着众多香客面,说我不够心诚,要不是表哥为我补上,哪里还有脸见人” 长文微微一笑没让袁灵素说完道“只要有表哥在,绝不让表妹受委屈” 张中平最不喜他们这股表哥表妹劲,袁灵素感谢长文解围,张中平哪会给长文好脸色,气呼呼道“拿了多少,还你就是,得意什么” 长文徐徐一笑“这么见外做什么没花多少,在说城吏多少工钱我还不知道,要是真心疼表妹给她做件新衣裳” 长文这话出口,张中平哪里还能挂得住脸,买不买衣裳还用他来吩咐?陆开珰珠钱还想着一次一次当成月饷给袁灵素,这下头上涌气自尊受挫顾不得许多。 张中平神气十足把钱袋重重朝桌上一抛,钱袋落桌发出清脆响声。 长文听声就知里面装着不少,眼看钱袋当场一呆。 袁灵素初始一楞,随后喜笑颜开道“发月饷了?”说着话拿钱袋打开一看惊讶道“不对呀,月饷也没这么多” 张中平镇住长文,心中非常得意满足,往日窝囊恶气今天真是通通出了。 张中平神气十足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月饷?这是司里发的赏钱” 长文一脸怀疑问“司里赏钱?司里平白无故为何要发你赏钱?” 张中平气瞪长文道“什么叫平白无故!我这是抓山匪立功” 袁灵素担忧急看张中平道“抓山匪?这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张中平寻个借口同时显得意气风发道“摸桩暗捕,怎么能随便告诉你” 长文还是不信打量张中平道“怎么我听得有些不对呀?抓山匪和你们城吏有什么关系?” 张中平微微眯眼审视长文恐吓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认识那些山匪?” 长文吓得一跳,害怕张中平为得口角报复他,当场面色一青“话。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会和山匪有关系!” 张中平厉声道“不对,我看你就是认识山匪,走,和我去城防司一趟!” 长文顿时踹起道“我。我可不去城防司,表妹我还有事,先走了”长文三步并两步走了。 袁灵素没好气道“你吓唬他做什么!” 张中平道“吓他怎么了,就是要吓他” 袁灵素见张中平额上有伤问道“额伤口是给山匪打的?” 这怎么会是山匪打伤,是给陆开磕头磕的,实话现在是不能说“没事,就是挨一下” 袁灵素收起钱起身道“坐好,我给你擦擦” 张中平老老实实不动,袁灵素回屋拿来药箱细心为他擦伤,不时吹伤口怕药水太烈“疼不疼” 张中平心中暖道“不疼” 袁灵素如此相待,张中平在外受辱委屈根本不值一提。 张中平出声“我告诉你少去招惹你表哥” 袁灵素知道张中平和她表哥不对付,解释“我没有找他,在路上碰上的,我说要去万安寺表哥就陪我去了” 张中平只觉自己没本事搓叹一声“跟我委屈你了,让你连体面香油钱都给不起” 袁灵素爱意满满凝视张中平“我不委屈,别在去抓什么山匪,多危险呀,危险钱少拿,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还不知道我吗就是当时生气罢了” 张中平微微一笑“放心好了,就是抓山匪,我也是最后一个冲” 袁灵素让张中平逗笑“没想到你还有本事抓山匪,本事够大呀,怎么说也是为民除害,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张中平看看天色,回来也有一些时间“随便擦一下就行,我是抽空出来,走了” 张中平匆匆往典客署过去,署库从后门去比较近,拐道进得后门,来到署库和库管说明来意,库管听是节使要茶当然不能怠慢,写好记录特意找个精致檀盒装上茶叶。 陆开也不知道北安茶铺在哪,见张中平现在才回来“满头大汗的,这趟辛苦大哥” 张中平笑道“没什么,跑腿活有什么好辛苦的” 陆开接过檀盒放在一旁“改日去凤栖楼我做东,我们好好喝一顿” 张中平轻笑“还想买什么吗?” 陆开摇摇头道“你也累得紧,歇着吧” 张中平告退。 第7章 旧事把柄 茶叶檀盒就在桌上,眼睛看着檀盒人如石雕坐着不动,既然想去拜访程尉连,礼品在手应该立刻去见人,给陆开布局时间不多,他应该珍惜每分每秒,人还是不动,稳稳当当正坐。 不动是有些事情要考虑,陆开在考虑要不要接近程尉连,像程尉连这样肆意妄为的人最难把控,如接进拉他入计划,会有很多变数,只是不拉有些关键关节就会无法打通,只有让程尉连帮他做事,沈建承才会信他有能力力挽狂澜。 犹豫片刻陆开不由苦笑,目前时间紧迫,还犹豫不决做什么,如果不按照原本计划行事谁都走不了,一定要把沈建承说服,他不走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程尉连活得十分自在,蜀王都无法活得他这般自在舒服,在典客署程尉连有任何要求,只要张口自会有人送来,程尉连居所是典客署最大一所别院,这个别院原本是让节使主居,但陆开没这个福气,典客署对程尉连来说就是他的私宅,任意在这里为所欲为。 陆开住的这个小院,原本是外宾随从所住,只是很久都没有外宾过来,同时署内下人也是减半遣散,剩余零散下人程尉连招到自己这边服侍。 陆开拿着檀盒缓步来到程尉连属院门外,站在门外能听见里面传出丝竹之声,程尉连多半在里边赏舞作乐。 院门外有二个守卫看门,陆开上前说明求见程尉连,一名守卫打量一眼陆开这才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守卫出来趾高气昂道“等着” 程尉连这是有心晾着他,简直就是不把节使看在眼里,对方对他不搭理,陆开也不能莽撞硬闯,陆开也没动气负手挺直腰板等候。 陆开背脊就像标杆一样笔直,守卫见陆开这般站姿互看一眼,这一眼是在相互叫苦,苦是因为二个守卫平日懒散,虽是在外看门,这毕竟是典客署不是看守宫门,没人来查总是坐多站少。 陆开站姿笔直,他们可不敢肆意闲坐。 陆开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程尉连有心晾着陆开,但是毕竟是节使,程尉连在是目中无人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紧闭半个时辰院门打开,门里有一人出来向陆开道“节使大人,署令有请” 陆开很按得住气微微一笑“劳烦引路”跟着人到里边正厅外,正厅内丝竹声不停,门是开着陆开能看见舞姬在里面翩翩起舞,那人先是入内通报,这才让陆开入内。 厅内中央过道有舞姬做舞,程尉连也没吩咐停下,这是想让陆开从旁边上前,过道客席有六名客人,这些人穿着绸衣儒衫,一看既知不是官家公子就是名门之后。 陆开入厅并没有从旁边过道上去,就立身在门槛边,看样子程尉连不散去舞姬,陆开是不上前,程尉连目光有意无意看一眼陆开,依旧不搭理,时不时逗挑陪酒姬女。 程尉连不搭理他,陆开不能干站着拱手施礼笑道“署令好兴致” 程尉连缓缓抬眼装作刚看见人讽笑“哟,是节使来了,都怪节使不起眼没见你进来” 陆开微微一笑“署令看不见下官不打紧,只是莫要辜负佳人” 程尉连显然没有听出陆开暗示,食指一勾身旁陪侍姬女下巴掐笑“辜负佳人?节使这话何意?” 程尉连并不重视这话,这就能证实陆开心中猜测,程尉连在那个时候并不知她的身份。 陆开徐徐张口“署令能否借一步说话?” 程尉连一笑“这都是好朋友,什么话都能听” 陆开一笑“是吗?下官觉得不能听” 程尉连揣摩陆开面色,见得陆开神秘兮兮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样的态度引起程尉连重视,程尉连挥挥手旁人舞姬退下。 程尉连问“看你搞什么鬼,说吧” 陆开拿闲说口吻道“南榆山,东石林” 这地方程尉连半年前去过,目光不由警惕牢牢盯着陆开,不知对方意欲何为“什么东林北林?是什么地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陆开知道程尉连不会轻易承认,淡淡道“署令贵人多事,不妨听下官说个故事” 半年前程尉连化名游空行前往南魏,北蜀南魏交战程尉连身份特殊,只身前往敌国不免有通敌之嫌,程尉连是个习武之人,比起好茶更喜欢的是剑, 铸剑师卜恒现身南魏,没人知道卜恒从哪里来,只知道每次出现都会带一把剑,带剑不是要和别人一较高下,而是选人赠剑,卜恒每十年前出现一次,上次卜恒现身荆越,告知天下十年后在铸剑一把就此封炉。 十年前程尉连去过荆越,可惜去晚名剑失之交臂,卜恒赠剑不管名头声望,不管是不是恶徒,还是街上丐儿,只要认为配得上就给,看上去是凭着自己喜好赠剑,但是卜恒眼睛看人很准,只要让他赠剑,十年之内必定名震天下。 因此卜恒有着,赠剑识英雄美誉。 好武之人谁都想让卜恒看上眼,程尉连也是,所以不顾有通敌之嫌也要冒险前往南魏,这次赶得急恰好让卜恒看中,最后一把封炉之剑赠与程尉连。 此剑名为“神锋” 天下英雄图名剑,天下美人爱英雄,当程尉连得剑回蜀之前,在东石林遇上一个叫琴儿的姑娘。 琴儿眼睛就像天上弯弯的秋月,气质给人感觉就像夏日溪中纯纯溪水,程尉连一见琴儿一双眼珠在也移不开。 石林也不光全是石头,有片竹林,二人在竹林借月谈心,越谈越是投机,一个血气方刚,一个仰慕盛名,情愫在难以压制之时在竹林共度良宵。 第二日,程尉连趁着琴儿未醒偷偷离去。 程尉连离开自然是因为琴儿是南魏女子,如让程明湖知道他和南魏女子做下这样的事非断他腿不可,反正没有结果还不如一走了之,不走等人醒来怎么应付,好在这次得剑而归,要不然蜀王非要定他个通敌之罪。 故事很短,也很简单,陆开说完止口不语。 程尉连冷笑“是想为琴儿讨个公道?” 陆开道“我与琴儿姑娘并无关系,讨不讨公道轮不到我插手,只是。。” “只是什么!”程尉连毫不客气激问。 陆开拿出早是备下剑穗稳稳当当放在几上“找人询问剑穗来历,最好是询问太师常岳” 声落将茶盒放在剑穗旁,拍拍檀盒笑道“知道署令好茶,特意找来孝敬” 陆开行礼告退,走到门旁回身轻笑“没事多泡来喝,能压惊舒缓心气” 第8章 心生怀疑 程尉连十分厌恶陆开这个笑容,人没说话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程尉连是在琢磨陆开提起那次风流韵事干什么,太师常岳与程明湖是朝局对头,如果程尉连去见常岳,先不说程明湖会有什么反应,拉下脸皮去见人,人家还不一定会见他。 想让程尉连为一个南魏女子拜访太师府,陆开想得也太美了。 程尉连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有些头疼,这个举动不是因为喝酒上头,是因为陆开点到即止的话感到气闷,有话直接说就是遮遮掩掩让他怎么猜? 陆开可不管程尉连为不为难,右脚刚抬正要跨过门槛,程尉连沉目盯陆开背影道“站住!那狗屁太师府我才不去,有话直说装神弄鬼的想干什么!” 陆开在回身前脸上泛起笑容,因为早知道程尉连会把他叫回来,程尉连城府不深不是处事八面玲珑的程明湖,做事直冲莽撞的程尉连肯定不会拉下脸去见常岳问剑穗的事。 陆开止步回身展笑解释“让署令询问太师,是怕蜀令说我胡言乱语” 程尉连看一眼剑穗才道“是不是胡言乱语我听过自会分辨,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信不信?”程尉连指着剑穗问“这东西有什么来头?” 陆开先不作答反问一句“敢问一句,这穗子署令可有什么印象?” 程尉连看得看剑穗,想起琴儿那张俏脸,上前拿起剑穗在眼前瞧看一翻“琴儿那把剑上好像是有一个剑穗,颜色也很相似,这又能说明什么?” 陆开点头道“署令说的是,颜色是很常见,但是剑穗有很多不同系法,这个剑穗是用九合流苏系法制成” 程尉连又没做过女工,哪能知道剑穗有多少种系法“九合流苏?那又怎么样?” “南魏的九合流苏和年画花剪闻名天下,署令去过南魏,难道真的不知?” 程尉连顿感莫名不安,强辩道“我去南魏意在求剑,怎会知道这些东西”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都不重要,陆开往前数步道“那么下官就直说好了,琴儿便是南魏七公主,拓跋燕” 程尉连突然一笑“她是南魏的这是不错,只是不是什么拓跋燕,她叫。。” 陆开截话笑道“她当时叫什么不重要,署令当时还不是自称侠客游空行?” 程尉连在也笑不出来,杵着张脸盯着陆开“她让你来的?” 陆开道“署令说笑我哪有这荣幸能认识公主,我是南魏节使这是不错,但我姓陆,并非南魏八姓之一,对南魏来说我就是个外姓人” 这个说法程尉连接受,如今战乱不断,人是越死越多,能用人才越来越少,各国纷纷打开国门招贤纳士,如不是身家清白,一个外姓人是不会有机会入朝为官,就算入朝为官也无法身居高位,当然这也不是不能破例,前提是能够证明忠心和能力。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开脸上含笑道“不干什么,就是过来拜访署令”施礼后退下。 程尉连目视陆开离去并不留人,程尉连满腹不解心道“他这是想干什么?” 程尉连完全没想到和他共度春宵的是南魏七公主,南魏公主为什么要化名和他在东石林见面?陆开说不是来讨公道那又是为什么,程尉连想得片刻一点头绪也没有。 程尉连想起程明湖,想了想这事可不能让程明湖知道,要不然没他好果子吃。 陆开出得程尉连属院,迎面过来的是程清婉,程清婉是程尉连长姐,程清婉脸如白玉,秀目莹然有光。 程清婉身后跟二名贴身丫鬟,二名丫鬟手上皆是捧着食盒,程清婉过来典客署是给程尉连送点心。 陆开和程清婉对视一眼,随后为避免唐突移开视线,程清婉不是头一次来典客署,见陆开眼生止步温婉而问“这位公子留步” 陆开止步与程清婉娇目相视,程清婉见陆开眼神有着坚忍不拔眼劲,这股眼劲中弥漫深不可测的城府。 程清婉柳眉微蹙问“酒宴散了?” 陆开友善应道“散了” 程清婉纤然在问“眼生的很,你不是舍弟旧友” 陆开施礼笑道“下官并非署令旧友,想着在典客署住着,日后少不了有麻烦署令时候,是以过来拜访” 能在典客署住下的只有一种人,程清婉惊讶看人“你就是南魏节使?” 陆开道“正是下官” 程清婉道“听家父说起过,有节使过来,没想到节使如此年轻有为” 陆开一笑“小姐谬赞,敢问小姐芳名。。” 丫鬟一听不由板脸怒视“好个胆大妄为的节使!我家小姐名讳也是你能问的!” 陆开也没动气一笑道“妹妹骂得是,下官道歉” 丫鬟脸一红气道“谁是你妹,小姐他占我便宜” 程清婉皱眉看陆开,觉得这人也太轻浮一些,不过人就住在典客署,以后过来免不了碰上“程清婉,署令便是舍弟” 陆开施礼“原来是大小姐,请大小姐转告丞相,南魏诚心谈和,务必请小姐美言” 程清婉道“朝局之事清婉不懂,节使的话一定带到” 陆开道“下官告退” 陆开离去程清婉凝住他背影久久不动,丫鬟在旁问“小姐怎么了?” 程清婉浅浅摇头“没什么,走吧” 方温侯虽没来典客署,可他一颗心全在陆开身上,人没有闲着坐在屋里等着探报。 门外有探子进来,方温侯问“如何?” 探子应道“那夜雨疾,不少痕迹冲没了,但是还有一些蛛丝马迹,经探查那夜埋伏者有二人” 方温侯盯着探子问“你如何确认有二人” 探子细禀“脚印虽是让大雨冲了,树旁断草可以说明,从断草来判断的确是二人” 方温侯详思片刻道“当时林暗又下着雨,在这样环境下埋伏的确是让人防不胜防,对方只有二人埋伏,铁定是一等一好手,节使当时受伤取他性命应该是非常简单” 探子有着同个想法,探子道“的确很奇怪,节使当时已无还手之力,如是我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方温侯觉得事情有些不合理“穷尽心思埋伏杀人,机会在手却反而饶过一命?” 探子反问一句“那么将军的意思是?” 方温侯思虑片刻道“谈和近在眼前,时间越近越是担心,总怕会有什么乱子,我去见节使看他有什么话说,继续去查尽最大的努力,务必要查出当时埋伏人的身份” “是,末将告退” 第9章 故意为难 程尉连在正厅显得烦躁来来回回在走,想来想去始终猜不出来陆开是什么心思,程清婉门还没进就看见他这般模样问“怎么了?” 程尉连看见程清婉,将杂绪藏起问“姐,不是让你少来这里,典客署是招待外宾的地方,你一个女儿家出出进进算什么事” 程清婉示意丫鬟将东西放下“你要在家我怎么会来?屋子都收拾干净回去吧,别在和爹爹赌气,将军一职又不是爹不让你做” 程尉连一想起这个就生气“看你说的我怎么会生爹的气,都怪那常岳实在可恨,空有一身武艺,却在典客署混个闲职,王上既然许我署令,那么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程清婉叹口气道“这话不许在说,你是不满意王上安排?” 程尉连心中确是委屈道“我是不满意,王上明摆着就是不给爹面子” 程清婉神色顿时紧绷,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拿去做文章,就算是丞相也吃不着好,程清婉语气严厉警告道“住口,当臣子的不可太放肆!” “我。。。” 程清婉无奈在道“不回去也不逼你,但不许在招不相干的人来典客署玩乐” 程尉连赌气道“我就是故意这样,要是有谁看不顺眼,往上一说把我撤下更好” “胡闹!” 程尉连将程清婉往外推去道“姐,回去吧,我这还有正事呢” 程尉连有没有正事程清婉怎么会知道,她也只是来看看人,没什么要紧事“点心在盒里记得要吃” “吃吃吃,一定吃干净” 程清婉刚出门外想起程尉连先前不显开怀神色,关切在问一句“看你样子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程尉连一本正经道“天天在署里玩乐又不出去能惹什么事?” 程清婉一想也是不在多问“行了,我走了” 程尉连将程清婉送出门外,偷偷在补一句“姐,这里的事可别告诉爹” 程清婉一笑“你以为爹不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只是不想管你罢了” 程尉连送得程清婉离去,坐得一会坐不住,觉得此事非要问清楚不可,程尉连将“神锋”剑拿起,气势汹汹往陆开院子过去。 陆开明摆着就是上门要挟,程尉连越想越气,人一到陆开门外,毫不客气起脚将门踹开,门是踹开不见陆开在里面,看得两眼程尉连喊道“来人” 一名守卫跑得进来,程尉连问“节使呢?” 守卫禀告“太师将节使请去了” 程尉连一楞道“太师请他做什么?” 程尉连怕陆开去和常岳乱说他风流韵事,故意高呼道“好个常岳,明知道有人想对节使不利还请他出署,要是在路上被人杀了,算他的还是我的,快去叫人随我去太师府” 守卫一听程尉连要闯太师府,吓得一跳忙出声劝阻“署令莫急,太师府不好硬闯,是方将军接的人不会出事” 程尉连冷哼一声道“这方温侯真是常岳狗腿,人家叫干嘛就干嘛”守卫其实说的不错是不好硬闯太师府。 程尉连气呼呼在茶桌坐下,“啪”一声,将“神锋”剑拍在桌上道“楞着干什么,泡茶来” 方温侯正想拜访陆开询问埋伏之事,常岳差人过来让他接送陆开过府一叙,方温侯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处,常岳是方温侯唯一靠山,小树要想茁壮成长就不能忤逆太师意思。 起始常岳让他送人,方温侯显得犹豫,谁都知道是太师推举他担任卫将军,现下如此明目张胆差遣,谁知蜀王如何做想,不过反过来想,如今和谈在即太师想见节使也是情理之中。 陆开人在太师府,方温侯没有进去在府外候着。 常岳在书房接见陆开表示亲近,身穿便服显得没有架子坐在茶桌边剪年画,书房左右两边摆着书架,左边书架放着各类书籍,右边书架架放早先剪好的年画,年画样式不少,花鸟鱼燕应有尽有。 陆开目露恭敬施礼道“见过太师” 常岳抬眼微微看人这才平易近人一笑“让节者见笑” 陆开也是一笑“太师也好花剪?” 常岳右手拿着长剪,左手拿着未成形年画到一张客椅坐下道“节使请坐” 陆开在常岳邻座坐下,常岳边剪边道“年画花剪并非缘起南魏,我可听说南魏有个花剪高手,想必节使也不陌生” 陆开一笑知道常岳说的是谁“幼时曾在姜老门下学过一些” 常岳一听不由大喜问道“姜老下剪如神,听闻一剪未断剪出南魏锦绣江山,节使能在姜老门下习艺,自是剪功非凡,节使以为我花剪如何?” 陆开扫看一眼书架年画微微一笑,丝毫不给面子常岳面子直言道“太师花剪,寻常得很” 常岳习练花剪并非一天半日,自认在北蜀也是数一数二,怎么也没想到在陆开眼中“寻常”得很。 节使来朝是为二国谈和,就算常岳花剪在怎么不行,于情于理陆开也该奉承巴结才对,岂料如此直言不讳,常岳身为太师,涵养自是修炼到家,面上虽是挂不住依旧笑脸迎人。 常岳忽而痛快高笑“好,快人快语,很好,节使手艺高超自是看不入眼我这粗剪,既是如此不妨显露一手算是讨教” 陆开一点顺着太师意思都没有,坐着不动笑道“太师如此大费周章,只想见识下官花剪?” 常岳目的当然不会这么单一“这是其一” 陆开问“其二呢?” 常岳含笑道“自是要亲近节使,前朝北蜀南魏还是友邦,如今局面是谁又能想到,魏王有意休战,此事对于南魏北蜀是无害百利,你入北蜀遇险,是我们疏忽大意,今日邀节使过来一来是亲近,二是赔罪” “赔罪”二字自然相当沉重,当朝太师与他一个小小节使赔罪,这当然不会是常岳自己意思,肯定要经过蜀王点头。 陆开也不会给对方难堪“太师这话严重了,这次脱险全靠方将军来得及时” 常岳故意摆起脸色道“这小子办事如此大意,节使放心我自会严惩” 陆开浅笑知道常岳也就是随便说说。 常岳是真心要与陆开交流花剪一事,在次提起“酒宴早是吩咐备下,只是目前还早,花剪一事倒想请节使指教” 陆开如同一个不分轻重的人,常岳二次开口还是拒绝,陆开歉声道“下官有伤在身,不便久坐忘太师见谅” 常岳一张脸顿时沉下,从未想过陆开这么不给面子,常岳一脸铁青道“既然节使不便,不勉强,来呀送客!” 陆开表现出满不在乎样子“下官告退” 常岳绷着脸喝道“来人,送客!” 第10章 有目的的试探 方温侯想着陆开过来太师府最少也要逗留个半个时辰,没想到人刚进去半盏茶没到就出来,当下不由纳罕,也不知太师和陆开说什么说这么快,难道是意见不和?这怎么会,太师大半生立足官场怎会因为一言不合就赶人出来。 从陆开神色上看也不像有过争吵,方温侯心中有些疑问也不多问。 方温侯见人过来客气一问“这就回署?” 陆开一笑道“想逛逛北安,你又不许,自然是回署” 陆开先上马车,方温侯人没动询问一句“如是觉得闷,一起说说话?” 方温侯不会无缘无故就想上车,陆开知道对方这是有话要说一笑“上来,有人说说话也好” 方温侯上去示意骑队启程,陆开道“那些人杀我是想拦我送和书,我人都到了怎么还会进来杀我,出出进进就不用这么多人跟着” 方温侯道“话不能这么说,和书是送到,但节使毕竟还是节使,安全是重中之重,一点也不可马虎” 方温侯拿话这么说,陆开无言反驳。 两人无声一阵,方温侯有意无意看人一眼才问“有一事相问” 陆开道“有事尽管问就是,何须客气” 方温侯道“北安林那夜遭遇埋伏之事,可否详禀?” 陆开心中隐隐不安试探一问“详禀?为何有此一问?” 方温侯对于陆开反应有些奇怪,答“自是为抓捕伏击之人” 陆开心中暗暗焦急“他是对那夜之事起疑?” 方温侯既然让他说出那夜情况,那么一定去过现场或者让人勘察过,目前不知道方温侯掌握着什么,陆开呼吸渐渐沉重,只要一句话应付不好将会彻底暴露。 虽然猜不出来方温侯掌握多少情况,有一点陆开是非常清楚,无论怎么搪塞都无法说得滴水不漏,那场大雨陆开当然不会忘,雨会把一些痕迹掩盖,但无法掩盖他和岱迁到过现场。 陆开只能真假参半的实话实说,装作回思当时情况道“那夜疾奔北安,路过北安林时,忽觉有暗器袭来,发的什么暗器当时没看清,为自保只能先起剑荡开,挡开暗器后有一人蹿身出来引我注意,而另外一人趁我不注意施加偷袭,一时应付不急这才遭到暗算,苦力支撑游斗,那二人听见远处传来骠骑滚滚马蹄这才逃了” 方温侯听陆开阐述时,一直在注意陆开神色,看得片刻没从表情上得到什么,说辞上也没听出有什么破绽。 方温侯道“我们探查埋伏者是二人和你说的一致” 陆开心中暗叫好险,有想过另编一套说辞,还好没说否则当场就会被方温侯识破,陆开问“很好奇,你们如何得知埋伏有二人?” 方温侯没什么好隐瞒“很简单,当夜雨劲很大,足印倒是没了,是从路旁花草折折枝判断” 陆开恭维一句“北蜀骠骑威震天下,才可让杀我之人闻风而逃,多亏将军这才脱险” 陆开这一夸方温侯也没上心,马蹄声也就那样没看见人前谁知道来的是谁,方温侯一笑带过也不领功劳“全靠节使武艺高超才自保无忧” 陆开的话是没听出任何破绽,但是方温侯还是不相信这是当夜发生的真实情况,原因还在埋伏者身上,换个角度来想如果是他自己派人伏杀,派的自是忠心心腹,不达目的怎么会回去,同时也不会因为他们到来从而收手。 方温侯感觉陆开没说实话,陆开为什么要对他有所隐瞒?一看陆开不对,陆开整个人在方温侯心里就全都不对,但这也只是感觉,如要他确实说出不对地方,又是说不出来。 事情有些不对头,方温侯很确定这一点,直觉告诉他这个节使有点问题,方温侯决定试探真伪忽问“不知狼卫骑拓跋延熙,左肩枪伤是否痊愈?” 方温侯这话出口,陆开如临大敌,方温侯有此一问就是开始怀疑他这个节使真伪,陆开戒意大提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将军记错,抢伤应当在右肩早是痊愈” 拓跋延熙是南魏狼卫骑将军,半年前拓跋延熙领着狼卫骑和方温侯在边境打过一仗,拓跋延熙中得方温侯一枪这才无奈领骑撤退。 陆开在过来北安前,早是详查过南魏北蜀打过的每场战役,也探查北蜀半数官员大小事,好在事先精心准备要不然真的答不出来。 方温侯本来就是故意说反,听陆开说得属实假装记错模样一笑“是右肩,你看我这记性” 陆开才不信方温侯会记错,人是自己所伤,伤敌部位在左在右怎么会记错。 方温侯有些好奇询问“你也认得拓跋延熙?” 陆开反应显得十分冷淡道“有过数面之交,他伤时有去探望,方将军这是何意?是认为我南魏勇士逊你一筹?” 方温侯当下歉声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对拓跋延熙也是敬仰,只是立场不同这才出手伤他,但我没想过交战之时,陆兄弟也在西营” 陆开在冷道“是北营,方将军又记错,那时你们从东面进攻,狼卫骑勇士都有一双狼的眼睛,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佯攻,是以率军东面直进,要不是方将军那一枪,我们早是攻入北蜀国境” 方温侯惺惺作态一笑“是北营,近来事多你看我又是记错” 陆开冷哼一声“将军是在考我?还是在试探什么?” 方温侯和善一笑“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一问” 陆开冷眼相视毫不客气在问“将军还有什么事想随口一问?” 方温侯笑道“是我不对,别放心上”方温侯拱手赔礼道歉。 “吁”一声,车夫将马车止住。 车夫先下马车,将足踏抬下放好着才道“节使,将军,到典客署了” 两人一前一后顺足踏下车,方温侯这个人好像很健忘,似乎忘记刚刚在车内对话内容,方温侯笑道“与节使交谈甚欢,送节使一段” 车内那些试探对话,陆开让它留车里,两人对此只字不提,这里是方温侯地头,就算追究也没什么用。 陆开表现得比方温侯更健忘,笑道“将军,请” 两人刚典客署大门,方温侯身后有一兵士上前“将军。。” 方温侯看得来人一眼向陆开歉声道“不巧,有军务要处理,改日在过来” 陆开也不留人笑道“将军身居要职,公务繁忙就不留你了” 二人含笑如同好友般拱手告辞。 陆开回到自个小院,刚抬脚入门,看见程尉连一双眼睛携带不善神色牢牢锁他,陆开心中苦笑“好像又有麻烦上门” 有麻烦就要解决,陆开拱手一笑“署令怎么来了?” 程尉连没有和方温侯那般惺惺作态试探,张口直接询问“你和常岳说什么了?” 陆开道“哎哟,这可不好说,和太师聊不少南魏轶事,不知署令问的是哪一件?” 程尉连想着,什么狗屁南魏轶事,肯定是把他风流之事说出去。 程尉连二话不说,一抓“神锋”剑,恼喝一声道“舌头长!我就把它割了!” 和节使动手,无论见没见血,那都是犯下连襟大罪,程尉连对此一点也不在乎,神锋剑骤响出鞘,剑锋破空飞取陆开咽喉。 第11章 小事一桩 程尉连说动手就动手,陆开虽是意外也没有显得手忙脚乱,十分冷静应对,当“神锋”剑逼近陆开咽喉之前,脚下一点人比程尉连攻势更快抽身后闪。 陆开轻松一退让程尉连暗自佩服,没想过陆开身手如此矫健,一剑未能击中目标,程尉连稍微受挫好胜之心忽增,剑法施展又快又狠,一个在拼命出招,另外一个拼命闪避。 交斗声传到院外,守卫听见武斗声忙赶来查看,一看程尉连正在拿剑直扫节使,吓得差些背过气去,出了事程尉连有丞相保,他们可没有人帮,惊惧之间守卫想起方温侯在署外失声大叫“快,快把方将军找来” 另外一名守卫哪敢耽搁匆忙跑去。 话程尉连是听见,但是没有一点收手意思,对着陆开怒喝“谁来都救不了你!” 方温侯在典客署正门外,听探子汇报探查伏击者事情,这时署内守卫匆匆来报,说是程尉连和节使打起来了。 方温侯听得一楞心想“署令怎么会和节使动起手来?” 方温侯先前问起拓跋延熙事情,是稍稍对陆开身份有疑心,只是陆开对拓跋延熙受伤之事不光对答如流而且没有考虑,如是不相干外人怎么会知道伤在何处。 也不怪方温侯疑心陆开,一是两人相互之间不认识,二是埋伏杀人这事实在不合常理。 经得马车上几个回合试探,方温侯对陆开身份是没有任何疑心,只是觉得陆开有些事情在做隐瞒,程尉连脾气是怎么样,方温侯太清楚,蜀王让他看护节使安全,如程尉连伤得节使,自己也不能脱得干系。 方温侯三步并两步直奔陆开小院,院内景树盆卉,早是让程尉连神锋见一一砍断。 方温侯眼看程尉连剑路,那是处处毫不留情,方温侯大喝“署令住手!” 方温侯将自己卫将军一职拿走,程尉连早是对他有所偏见,方温侯出声制止,程尉连怎么会听得进去,见程尉连无视,方温侯脚一踏刚要上前,只见陆开躲过一剑,拳势一起往程尉连胸前击去,程尉连见陆开来拳生猛,想避早是失去良机,避不开傲气一起也是挥拳打去。 顿时双方都中对方一拳,同时连退三步。 两人一退有得空隙,方温侯人一闪已在二人中间,喝道“都住手!” 陆开收拳沉立出声问罪“署令为何要对我痛下杀手!是不是丞相不愿言和命你杀我!” 方温侯听陆开把这事往程明湖身上套,这事一旦闹大非同小可,方温侯募然一凛道“节使万万不能意气用事,丞相怎会不愿言和” 程尉连对陆开那是十分气恼,咬牙切齿道“不要胡乱栽赃嫁祸到我爹身上,我就是试你身手,既然能和我对拆这么多招,这就证明伤势无碍,没事就赶紧回南魏,留在这里干什么” 陆开这才明白程尉连目的是想把他打发走,免得将他和南魏公主事情说出。 陆开眉头一皱,一时不查居然被程尉连抓住话柄,这事不好对付,如不能装伤留下,还能有什么借口不走? 方温侯虽然对陆开节使身份不在怀疑,只是一个南魏节使毕竟是招人痛恨,就算没有外人刺杀,也担心会有北蜀人寻找机会行刺出气,有伤在身方温侯难以开口让人走,传出去会有人说北蜀怕事。 见到陆开和程尉连相斗,从局势上看还不落下风,这就证明伤势无碍,方温侯借话而道“署令说得是” 程尉连大是一呆,没想过方温侯会和他意见一致。 方温侯道“节使伤势无碍,自是要回朝复命” 陆开心道“完了,这是搬石头砸脚”方温侯和程尉连同时施压,陆开如不找个借口,只怕真的要走,啄思二人一眼心中盘算眉头一松笑道“说的是,事情办完自要回去何必留下受气” 程尉连听他答应回南魏,十分高兴心中大松口气。 话目前也只是说一半,现在陆开补充装作可惜道“马上就要走,答应太师的事是要食言,明日拜见过蜀王太师,立即反朝” 节使要走见蜀王领些赏赐很合理,可他要见常岳干嘛? 程尉连听陆开没事提起太师,不知道对方想搞什么鬼,为避免横生支节程尉连道“要走就走,见什么太师” 常岳毕竟是请人过府,如不是陆开答应过什么,这话方温侯相信陆开不敢乱说,方温侯小心翼翼询问“你答应太师何事?” 陆开一笑“既有闲趣了解,明日一同去太师府就是” 方温侯苦笑“太师有事托付,能办办就是了,岂敢过去打扰” 方温侯给程尉连使一个眼色,程尉连冷哼一声转身行出院子。 方温侯拱手向陆开道“马上加派人手过来,不会在让节使受惊” 陆开道“有劳” 第二天散朝,陆开前往太师府,只要陆开还没有出城,身边都是跟着守卫看护。 常岳刚下朝回府朝服还没解下,下人上来通报说是节使求见。 昨日二人相见那是不欢而散,常岳对陆开没留下什么好印象,说心里话常岳是不想见人,节使毕竟是节使,上门了总不能赶走,常岳道“大厅奉茶” 陆开在大厅等约莫半刻,常岳才慢悠悠过来,一看就是有心让陆开干等,常岳入座问“节使有何要事?” 陆开含笑道“下官今日就要回朝复命,特来向太师辞行” 常岳看陆开一眼,二人又并非好友,觉得回朝就回朝,何必过来辞行,这个只是在心里想,常岳道“使命既了,该是回去复命” 陆开问“不知太师有没有听说昨日典客署之事?” 常岳知道陆开指的是什么“你说的是署令的事吧?这我知道,虽然不知道当中有什么因由,无论何事署令都不能动手打人,但是节使也有不对的地方,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发生口角,凡事能谦忍的就该忍着,建朝至今何时发生过署令与节使动手之事,你们这是头一回,蜀王知道此事,龙颜不悦署令罚俸三年当做惩戒” 对节使动手,换做其他人不是刑场斩首也是连襟入狱,看在程明湖面上,蜀王也不敢下重罪,只好罚其俸禄当做惩戒。 陆开惋惜一叹,并不说话。 常岳见他如此问“节使有话要说?” 陆开道“想着小时候家家户户都爱剪画为乐,那时候可以说每个人都有一手好功夫,只是现在已经看不见这情境” 一说起花剪常岳兴趣大增道“是吗?这真是着实可惜” 陆开蹉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没人爱学也逼迫不了” 话以点到,陆开见好就收“原本还想和太师探讨花剪心得,可惜如今和署令闹得不愉快,不得不动身回朝,可惜呀,可惜。。” 陆开故意止声片刻在道“希望日后还有机会在见太师,下官告辞” 南魏北署山高路远,陆开这么一走,何年何月在能相见?常岳忙起身道“节使不必急着回朝,署令之事是小事” 陆开为难道“这。。” 常岳笑道“留下就是,天亮前可不许走,明日亲自送你回署” 第12章 交换条件 方温侯知道陆开今日出城,为表现友好前来相送,方温侯在城门恭候陆开到来,经得通报得知常岳将人送回典客署,常岳送人回典客署而不是来城门,意思已是非常明显。 方温侯诧异询问“亲眼见太师送节使回典客署?” “是,昨夜节使在太师府留宿,早朝前太师送人回署,这才上朝” 还好陆开不是北蜀人,否则和常岳如此亲近,方温侯非要视他为敌,方温侯跟常岳这么些年,还从没有过机会留宿太师府,方温侯心道“这节使还真是有些手段”。 陆开不会走,方温侯没有必要在等道“走” 陆开回到典客署没有回去所居小院,前往典客署内园思坐,陆开在想着方温侯如今受他怀疑以后一定要当心,马车对话也不知道方温侯信多少,总之对方一定会留心他一举一动。 从混进来一刻起,假的毕竟是假的,时时怕人识破,想着日后应当更加小心一些。 陆开在想事,程清婉悄然而至,程清婉是去过程尉连那边才过来,程尉连和陆开之事,当姐姐的怎么会不知道,她这次来是帮程尉连善后。 程清婉为丞相长女,自和别家女子不同,朝局的事用不到她,但是管好程尉连和北蜀官员内眷拉关系,这是她的任务。 程尉连那是牛脾气,就算架刀在颈胁迫也是不来和陆开认错,弟弟不想做的事只能由姐姐来。 陆开在石桌偏坐,程清婉步子下得轻,到他身旁才浅笑开口“看不出来节使也是花剪高手” 听得程清婉喏人之声,陆开这才回神“没想到大小姐会派人调查下官,实是荣幸” 没人喜欢被人调查,程清婉自然知道,出声解释“节使误会,并没有派人调查你” 陆开不信反问问“既然没有,如何得知我会花剪?” 程清婉微微含笑“太师送你回署满城皆知,在北安,无人不知太师好花剪,如节使在花剪上没有一手,太师岂能留宿” 听程清婉这么一说,陆开脸上泛起笑容“想必大小姐花剪技艺也是不凡了?” 程清婉嫣然笑道“不精,难上大雅之堂,有空倒想和节使请教” 能得美人另眼相看,陆开一笑“请教可不敢当,下官陆开不必在以节使相称” 陆开这么说是为拉近关系,这正合程清婉心思道“陆公子” 陆开一笑“程小姐” 程清婉轻叹一声道“舍弟自小蛮顽,希望陆公子别往心里去” 陆开一听就知道程清婉为什么来见他“我怎么会和署令一般见识,就是绊些口角而已” 程清婉眸波紧紧看人问“这么说陆公子不生气了” 陆开精悍双目回视程清婉眸波徐笑“不生气了” 程清婉喜道“这便好” 陆开话还没有说完,在添话道“不知能不能,让署令过来一趟?” 典客署就这么大,陆开也不是明日就走,抬头不见低头见,除非程尉连躲着不见人,程清婉沉思片刻猜出陆开这话是什么意思,让程尉连来见是想让他认错,出这样的事情总是要有人先低头。 但是程尉连那脾气,这事可不好办,程清婉面色显得为难看向陆开。 陆开知道程清婉为难之处一笑“放心,不会为难署令,让他过来不是让他道歉,只是有些话要和署令说清楚,我也不想在发生昨日之事” 程清婉浅思片刻欠身道“陆公子稍候,这就让人过来” 不多时程清婉领着程尉连过来,陆开远远就看见程尉连那张不服气的脸,陆开微微一笑静静坐着等候程尉连过来。 程清婉叮嘱道“和节使动手打架,问你你也不说,不说我也不问,等会不管节使说什么,你也不能生气听见没有” 程尉连不服抵触道“姐,理他做什么,王上不是罚我俸禄了?” 程清婉见程尉连没有丝毫悔意,含气道“你还敢顶嘴!” 程清婉严声在道“该说的已经和你说,听不听在你,提前告诉你,如果你在和节使闹得不愉快,下次就让爹过来” 一提起程明湖,程尉连当下就忐忑忙道“好拉好拉,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总行了吧?爹那么忙,可别什么事都告诉他” 程清婉知道一抬出程明湖就管用,当下一笑“只要不在惹事,爹也就少操些心,去吧” 程清婉离去有了一会,程尉连还是拉不下面子过去,远远看着不搭理他的陆开,可是呆站着不过去也不是事。 程尉连瞪一眼陆开才向人过去,见得程尉连在身旁凝立,陆开这才抬眼看人淡笑“署令来了” 程尉连不想在为程明湖添麻烦,尽量拿着平顺语气道“我来了,有话就说” 陆开道“署令做过什么事与我无关” 陆开一提起这事,程尉连就来气道“蒙我呢?无关跟我提起做什么!” 陆开展笑道“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署令给我一些方便” “方便?”程尉连牢牢盯着陆开问“你想要什么方便?” 陆开终将他目的说出,陆开道“我想在北安城活动自由一些” 程尉连听他说话又是点到为止,程尉连瞪人问“有话直说听不明白” 陆开微笑道“简单来说,我想去一些地方,可又不喜欢有人拦着” 陆开话说得非常清楚,程尉连也听得十分明白,可程尉连还是十分不解道“想去一些地方不想人拦着?你想去哪里?” 陆开突然开玩笑道“比如凤栖楼” 程尉连听得好笑“你连太师府都能自由进出,去凤栖楼有谁会拦你” 陆开道“自是有人拦我,才让署令给我方便,比如方将军” 程尉连道“他不让你出去是有人想杀你,我如让你出去,你有什么意外不是我来担着?” 陆开笑问“署令功夫在北蜀如何?” 程尉连一点也不谦虚道“当然是无一敌手” 陆开在问“那么署令认为我如何?” 程尉连这才明白陆开是在套他话,看人冷哼一声“别以为和我打过一场就比我强,还没分胜负呢,你呀算一般吧” 陆开在笑问“那么可有自保能力?” 程尉连道“行拉行拉,别套我话,让你出去也不是不行,典客署是我说了算,方温侯算什么东西,我跟他说一声就是,但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不管你要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带上程尉连还怎么办事?不过条件已开,陆开只能妥协道“署令既想跟着,那就跟着吧” 第13章 另有所图 第二天,天气不错,陆开神色轻松来典客署正院主厅坐等程尉连,程尉连说过只要陆开想出去他就要跟随,程尉连还没来在想出去也不能自己走,署内下人奉上香茗,下人前脚刚走方温侯后脚进来。 陆开正要捧杯喝茶,看见方温侯入内只能放下茶杯,陆开等候的程尉连没来,没想到来的是方温侯。 方温侯是进来脚步下得沉,一张脸也是拉长看上去像是心中有气,方温侯是携气上门,看一眼陆开之后,顿时将不必要情绪收起,方温侯行事心中有着轻重,自己在有情绪也不能甩脸色给节使看。 陆开心思很细,从方温侯一瞬间情绪转换可以判断,他是为自己过来,程尉连要带他出去,多半是和方温侯打过招呼,程尉连官职是不比他高,但他官职在高也盖不过丞相,程尉连开口方温侯肯定要给面子。 陆开在脑海中过滤种种细节,只觉方温侯在北安当职也不容易,心中不免好笑,同时也知道方温侯过来原因。 没等方温侯张口,陆开率先起身施礼“下官,见过将军” 陆开以礼待人,方温侯也不能得罪节使也是回礼,方温侯强挤笑容道“不是正式场合,就不用提那些虚名,陆兄弟要想在北安游玩,说声就是何必劳烦署令” 陆开十分清楚让程尉连带他出去,无形中是在给方温侯难题。 蜀王让方温侯照看陆开安全,陆开却和程尉连出去,如他想跟着程尉连肯定不让,因为程尉连对他并无好感,在说,程尉连是丞相公子,面子也不能不给,就算不给程尉连一样会带人出去。 方温侯心中非常奇怪,前天两个人才打一架,今天却成好朋友要一同外出,虽然不知道陆开是怎么办到的,但这个现在不重要,这次过来是想陪行看护。 陆开知道方温侯目的,可不能让人跟着。 陆开为方温侯着想道“我也想和方兄多亲近,但是方兄位高职重,城内城外巡防都要看着,怎敢劳烦让你做陪” 这话一听就知道陆开在拒绝他跟随,方温侯道“这不打紧,近来也没什么事,要出去也不能只让署令一人跟着” 程尉连刚到门外就听见方温侯说这话,当下冷哼一声入内质问“我和他出去怎么了?你是在说我没本事保护他?” 程尉连这话藏着刺,他和程尉连关系本来已经够僵,知道无缓和余地,方温侯道“署令,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程尉连冷笑讥讽道“下官?哟。这我可不敢当,你可是北蜀骠骑卫将军,我这小小署令配不上你这么叫” 方温侯脸色铁青,陆开安安静静凝视二人,陆开本来可以说些好话,让方温侯有台阶可下,他没有,因为二人越是交恶,对日后来说自有好处。 陆开不管二人缓缓端起茶杯,吹得吹热气抿口茶。 程尉连见陆开还在喝茶,瞪人一眼“还喝什么,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陆开轻放茶杯一笑道“署令,请” 没人帮自己说话,方温侯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方温侯道“署令誉受卜恒赠剑,那是名动天下,就算有人想与节使不利,也要掂掂自己分量,有署令照看节使,我也就放心” 陆开顺话对程尉连施礼“有劳署令照料” 程尉连傲然看一眼方温侯“你这话我爱听,我就把话撂这了,想杀节使的人最好敢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方温侯恭送二人出署。 陆开程尉连二人出署没走几步,程尉连忽问“有件事想问你,别想遮遮掩掩想瞒我” 陆开浅笑道“不瞒署令,问吧” 程尉连犹豫看人片刻才问“那天去太师府?常岳知道我的事了?” 陆开失笑道“太师不知道这事,在说了,太师又不是爱听故事市井懒汉,我怎么会和太师说这事” 程尉连琢磨陆开面色,想想也是“我带你出署了,你最好说话算话,在拿这事要挟我,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陆开一笑“署令放心,只要给我方便,自然是不会给署令添麻烦” 程尉连也没有全信,但是想着陆开也不会在北安逗留很久,不妨先顺着他,等到回去复命自己也就没事。 程尉连问“门都出了,说吧,想去哪儿?” 去哪陆开早是想好,只是如果只有他们二人过去,程尉连的注意力只会集中自己身上,要找个人分散他的注意力,陆开想得片刻道“署令,麻烦差人将张大哥叫来” “张大哥?”程尉连哪里知道陆开口中张大哥是谁“谁?名字,说名字!” 陆开歉笑“张中平,张大哥” “张中平?”程尉连认得张中平纳罕问“叫他干什么?” 陆开简单解释一句“上次麻烦过张大哥,叫上他,算是感谢他的辛苦” 程尉连不知为何看人不动,陆开见得对方揣摩笑问“怎么了?这样看我” 程尉连怀着疑惑问“除送和书之外,魏王是不是还要你来办什么事?” “就只是送和书” 程尉连道“我不信,节使呢,我是没接待过,你是第一个,但是以前来的外宾,都是匆匆而来讨赏在恨不得匆匆回去领赏,但是你却是好死赖活想要留下,而且还能让太师出面,我觉得你另有所图,虽然看不出你想干什么,可不管要干什么,都最好别干,别想在我眼皮底下犯事” 俗话都说武夫全身就一根筋,笨,别看程尉连平日爱惹事,能看出这一点就不愚钝,陆开也不显得紧张,微微一笑“没看出来署令城府也深得很” 连,程尉连这样的人都能发现陆开留下另有所图,其他人自然也会对此留心,陆开知道太师常岳多半也是怀疑他另有目的,要不然一个节使受得太师邀请,还试图惹人不快,太师虽是看出但不会像程尉连这般直接询问。 陆开这话在程尉连听来就是承认,程尉连压低眼锋问“这么说我是猜对了?” 陆开微微一笑反而直接承认道“是,的确是另有所图,只是这话现在不忙说,日后还需署令帮忙,快把张大哥叫上吧” 程尉连看人两眼不在追问,两人离署门有四五丈距离,程尉连向看门守卫招手,守卫过来程尉连吩咐让他叫张中平过来。 张中平听说署令叫他,也不知道什么事,一听通报不容细想一路小跑到二人面前。 陆开见人就笑“张大哥” 张中平见到陆开也是高兴,程尉连也在,张中平可不敢在这里和陆开称兄道弟,张中平施礼“张中平见过节使” 外宾为大,张中平先问候陆开,才向程尉连施礼“署令是有要事吩咐?” 程尉连看一眼陆开道“不是我叫你,是节使叫你” “节使有何吩咐” 陆开温笑道“没什么要紧事,上次为我跑腿,记着呢,今日想去凤栖楼,你也一起去” 张中平目光投向程尉连,这是询问他的意思。 程尉连道“看我干什么,节使要去凤栖楼,还不备马!” 第十四章 秘见太子 凤栖楼里有着最好看的姑娘,怎么把客人留下也有自己手段,生意非常红火。 不管外界是不是连年征战,凤栖楼就像是个世外桃源,人只要入门里面姑娘有本事让人忘记任何烦心事。 别看凤栖楼是个寻欢作乐地方,寻欢作乐之地往往有些规矩,罪恶的规矩,这样的罪恶当然鲜为人知。 凤栖楼内什么样子的客人都有,如是荷包满满过来作乐,姑娘们自会将人奉为上宾,如是想要惹事,她们有很多手段对付闹事之人。 话说回来,像凤栖楼这样的地方,很少有不长眼的主动惹事,程尉连没来过凤栖楼,这并不是说不想来,只是他为丞相公子,这样地方总是避免不来。 陆开程尉连不是凤栖楼常客,张中平是,张中平踏步入内,鸨妈当下眉开眼笑过来“哟,这不是张爷,好久没来啦” 富人比起受人尊敬更喜欢人的高雅谈吐礼数,穷人刚好是相反,最好是身边每个人都尊敬自己,张中平是城吏,干的可不是什么有脸面的活,除在凤栖楼,无论在什么场合他总是最不受敬重,最不起眼那个人。 比起发些小财,张中平更喜欢受人尊敬。 这是张中平爱来凤栖楼的原因,因为来到凤栖楼,每个姑娘都待他为上宾,事事伺候周到,就和达官贵人没有两样,极度满足虚荣心。 见得鸨妈上来相迎,张中平也是笑脸迎人“最近事多也忙,我这不是来了” 凤栖楼姑娘都十分善解人意,就怕你不来,只要你来自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将钱袋掏空。 鸨妈一双眼睛非常刁钻,一看程尉连陆开,陆开英气逼人,程尉连神采英拔,二人气度不似寻常人家。 鸨妈掐媚笑道“二位公子面生的很,第一次来?” 平日能和张中平过来凤栖楼的就是一起干活城吏,都是寻常苦人,哪有陪同过高位份的人来过,无形中自是觉得身价上涨,张中平神气道“鸨妈你也不看看,这是说话的地方?” 鸨妈见张中平神赳气昂,心知领来的不是贵客就是豪客,当下笑滋滋道“你瞧我忙糊涂了,三儿过来领三位贵客上雅间” 程尉连陆开随着三儿前去,鸨妈拉着张中平笑问“怎么今天还是让雅儿伺候?” 程尉连和陆开前来,张中平怎敢顾自己享乐,张中平提醒道“别别,今天我不重要,把他们二人伺候好,你就是我娘” 鸨妈笑拍张中平肩膀道“看你这话说的,羞死我了” 鸨妈打听一句“你那两个朋友什么来头?” 张中平警惕看看四周,这才轻声在鸨妈耳旁轻说几句。 鸨妈一听大是惊讶看张中平道“行呀你,丞相公子和节使都能请来” 鸨妈高看张中平一眼,张中平大是满足受用得意笑道“行了,别楞着,好酒好菜尽管上,要快” 张中平神气十足往厢房而去,平日在其他客人眼中感受到的是一种轻视目光,现在,客人目光似是对他十分妒忌羡慕。 张中平来到厢房,程尉连冷看一眼“张中平你架子不小,敢让我们等你?” 张中平忙伏腰上前赔笑“不敢不敢,吩咐鸨妈两句,让她选几个机灵姑娘过来伺候” 没一会,精致酒菜上桌。 张中平帮二人倒酒,对程尉连道“自罚三杯,向署令赔罪” 张中平一连三杯入肚,陆开道“行了行了,坐吧” 张中平偷瞧一眼程尉连,看看程尉连有没有意思让他坐下,如不点头张中平可不敢和程尉连平起平坐,只是程尉连注意力不在张中平身上,眼珠盯着陆开,张中平干咳二声,向程尉连暗示他要坐下。 程尉连侧目看一眼张中平“坐就坐,发什么怪声!” 张中平忙着坐下。 陆开能感觉到程尉连目光,举杯相敬“敬署令一杯” 陆开和张中平举杯起来,程尉连见二人举杯,坐着不动冷眼看陆开“你敬我?怎么敢当,在北安没人敢使唤我,这杯应该我敬你” 程尉连就像和酒生气一样,杯一举咕噜一声,酒已入肚,陆开苦笑和张中平随后喝下,这时鸨妈领着三位姑娘进来。 鸨妈一入内口中不住道歉“怠慢,怠慢了,三位可别见怪” 鸨妈领来三位姑娘,虽非绝色倾城,那也是妍姿俏丽。 姑娘坐下熟练劝酒。 程尉连开始不肯喝,想着要盯着陆开。 陆开不动声色讥讽道“署令莫要贪杯,免得不胜酒力” 陆开举杯对着张中平“我们喝” 陆开酒一杯一杯入肚,程尉连见陆开故意讥讽,也不由含气,见得陆开连杯下肚。 程尉连道“喝就喝,要想灌醉我,你还差得远!” 酒,程尉连张中平越喝舌头越大,人也开始晕晕乎乎,陆开和他们二人是完全相反,越喝反而越清醒,这不是代表陆开千杯不醉,没人能千杯不醉,陆开清醒唯一理由是,他喝的是清水。 来到凤栖楼自然是不用他们三人倒酒,酒是身旁陪侍姑娘倒的,他们三人喝的是同一壶,在陆开喝下第一杯时,就知道杯中装的水。 初始,陆开十分纳罕看一眼身旁姑娘,陪侍姑娘淡笑凝视陆开,手在轻拉陆开衣角,程尉连张中平越喝神志越发迷离。 在陆开身旁姑娘趁着程尉连张中平让其他二个姑娘劝酒时,在陆开耳旁快速而清晰道“装醉” 陆开警惕侧看一眼人,不知为什么要自己装醉,姑娘见陆开目光,手偷偷拉着陆开手到桌下,纤指轻在陆开手上写个“沈”字。 陆开感受字形,当感觉出是个“沈”字,人扑通在桌醉倒。 程尉连脸红耳粗指着陆开大笑“哈哈,哈哈,就凭你也想灌醉。。”我没说完,程尉连扑桌而倒。 张中平醉得双目迷糊笑道“你们酒量比我,比我还。。”张中平醉倒在桌。 三位姑娘对看一眼,在陆开身旁姑娘道“扶他们上床休息” 二位姑娘扶人过去,陆开这时坐起问“他在哪里?” 姑娘笑道“随我来” 姑娘带陆开来到邻间,沈建承早在里面等他,姑娘推开门并不进去“请” 陆开整个人显得十分激动踏门而入,沈建承坐在桌边,桌上备着酒菜,陆开一见沈建承眼眶顿时生红,沈建承看得陆开也是经不住热泪盈眶。 沈建承充当质子一年有余,现下二人是第一次见。 陆开垂着头不让沈建承看他泪眼,在对面坐下。 沈建承含泪却是显得相当痛快“你还是来了” 第15章 邀功心切 陆开深深吁口气,抬起红彤彤眼睛好好打量一年未见的沈建承“不能坐视不管,来得慢一些,这一年辛苦了” 在见陆开,一方面当然是高兴,另外一方面是显无奈“不是让你别来” 陆开一笑“既然来了,你想赶我走也赶不走” 沈建承一笑“我知道,不说这个” 沈建承凝注愿意为他赴险的陆开问“会不会觉得很奇怪,三人同喝一壶酒他们醉倒你却清醒” 陆开刚开始是没想明白,现在沈建承就在眼前,就什么都明白,猜出其中有什么门道也不难,陆开笑答“酒壶有隔层,一层酒,一层水,酒里多半掺和什么,才喝半壶他们就倒了” 沈建承一年以来第一次开怀一笑“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瞒不过你” 沈建承气色不错没看出有任何苦闷,陆开问“那些姑娘怎么会帮你?” 沈建承微微一笑“她们不是帮我,是为自己,在凤栖楼只要能出价,不愁找不到办事的人” 沈建承气色没有任何虚浮,陆开道“酒色的确能让人放松警惕,为什么不听” 这是陆开和沈建承临别前建议,沈建承一笑“也不算不听,算是听一半,是否沉溺酒色,让别人看起来有那么回事就行,不用非要深陷其中” 沈建承忽问“岱迁来了,是你让他过来?” 陆开一点也不知道这个,当下诧异问“他也来了?” 沈建承见得陆开反应,颇感意外问“你不知道?” “不知” 沈建承一想既笑道“不是你,就是太尉,太尉不点头他不会进来” 沈建承不由叹口气“说过不用来,不必为我涉险,还是那句话,救我回朝没有任何意义,当初我不来,大司马拿我没办法,这个你不是不知道,可我不来两国交战知道会死多少人?难道你不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 陆开当然知道沈建承是为黎民百姓着想,陆开道“我明白,只是现在局势和一年前已经不同,这次来不光要带你走,还要对付常岳程明湖,北蜀一旦内乱就无暇顾忌我们” 沈建承为陆开说法感到十分震惊“对付他们二个人?一个是太师,一个是堂堂一国丞相!你以为耍些小心思就能对付他们?听我的,马上和岱迁一起走,不要玩火自焚!” 陆开苦苦一笑“如是我是你,你能视而不见?” 沈建承道“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当然,我没说对付他们二个人简单,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沈建承大为忐忑“岱迁已经告诉我,你是以节使身份进城,就算是节使要见丞相或是太师也没那么容易” 陆开拿着轻松面色面对沈建承“不要担心,只要节使身份不被识破,我的安全就没有问题,程明湖是还没见,但是常岳已经见了” 沈建承实在是不想他们为自己涉险,因为涉险的不只是眼前这个些人,陆开身后有太尉,太尉身后是整个荆越,只要陆开身份暴露,蜀王一定会把这事后面所有人纠出来,到时候荆越将会陷入绝境。 不管这事他们有什么计划,世上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所有人都在冒险,失败代价是整个荆越,沈建承人虽正坐,后背全是冷汗。 沈建承一想到后果,脸色惨白道“陆开,算我求你好不好,走吧,不要拿荆越兴灭冒险,我。我。我承担不起。。” 陆开知道一旦失败荆越将遭受什么后果,事实上压力最大的人还是陆开,因为成败皆系他一人身上,在难陆开还是要承担。 陆开道“如果不是认为计划可行,太尉就不会让我过来,既然知道当中利害得失,能走的时候绝不能犹豫” 沈建承连连摇头,知道劝是劝不住,长长一叹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沈建承能问这话,这就说明已经松动,陆开笑答“什么都不用你做,只要和往前一样就可以” 沈建承目光牢牢盯着陆开问“就算,我说的是就算,就算你能让我回朝,常岳程明湖也倒下,回朝之后能怎么样?” “回朝后自有办法对付大司马,现在不必多想,路要一步一步走”陆开含笑看向沈建承“我们不能见面太久” 沈建承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不如以后就在这里见面?” 陆开失笑“还想灌醉人?一两次还行,过多会让人起疑心”陆开起身“岱迁既然进来就不能让他闲着,让他来典客署见我” 沈建承点点头。 在陆开进沈建承包间时,先前带陆开过来姑娘关门刚要退下,却被方温侯当场扣住,方温侯压低声音在门外问“屋内何人?” 突然让方温侯扣住,这姑娘自然是吓得花容失色“是。质公子。。” “质公子!”方温侯一听大是动容。 质公子指的就是沈建承,毕竟是质子身份,直接叫质子并不好听,凤栖楼姑娘便加上公子二字。 方温侯指着邻间问“署令是否在内?” 姑娘慌惶道“不。不认得哪个是署令,里面有二人” 方温侯拉着姑娘入内,见得程尉连和张中平二人躺着呼呼大睡,方温侯皱眉问“他们这是。。?” 姑娘战战兢兢道“二人不胜酒力在此休息” 方温侯看一眼酒桌,桌上只有壶酒,上前试图把人叫醒,二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方温侯当下厉声道“这是不胜酒力?这是不省人事!” 姑娘当下一慌跪地求饶“有。有。人托我在酒中下壁儿花” “壁儿花!” 方温侯想得想,叫人扣住这姑娘,自己往沈建承邻间过去,正要推门进去时,陆开正好开门想要出来。 陆开刚推开门,只见方温侯那双眼睛就像毒蛇般盯着他。 方温侯就像鬼魅一般出现,陆开当场呼吸一窒。 方温侯盯着陆开显得慌惶眼睛微微一笑“陆兄弟,别急着走,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与沈建承同属一室,恰好让人撞见,这人还不是别人,是方温侯,陆开告诉自己冷静,务必要冷静,看方温侯阵势该是早就看见他进这屋,方温侯身边有八名护卫,护卫神色严峻如同煞神。 方温侯不会无缘无故在此出现,也不会恰巧碰上,陆开当下绷着脸问“你跟踪人我!” 方温侯徐徐一笑“何必这般激动,不是跟踪是暗中保护” 陆开就在门口中央,方温侯不在请示一撞陆开肩膀踏步而入。 方温侯走入偏厅,沈建承心中翻涌惊涛骇浪,但神色间不显慌张,方温侯也不施礼仅是一笑“这不是质公子吗?” 沈建承在北安一年,怎么会不认得方温侯,沈建承始终是荆越太子自持身份,方温侯礼数不敬,也不动气“原来是方将军” 方温侯并无敬意直接在桌边坐下笑道“节使过来坐呀,站着干什么?” 陆开沈建承二人没有在看对方,沈建承有心避开话题道“一直想拜访,又怕如此身份会让将军不便,是以一直无缘拜见” 方温侯不理沈建承含笑看向陆开“特意让署令施压将我调开,原来是想抽身来见质公子” 陆开原地不动面不改色反问“此话何意?” 方温侯笑道“意思很简单,费心将我调开,不知和质公子谈些什么?” “谈?”陆开想着要想脱身就要把事闹大“将军一路跟踪,想必是见到我与署令一同过来,如有意密谈,为什么要带上署令?难不成将军认为,署令施压与你助我出来私见质公子,是心生反意?” 陆开此言一出,方温侯脸色大变,牵扯到程尉连就一定牵扯到程明湖,谁都知道方温侯是太师的人,太师和丞相本就是对头。 没有确实证据这话就是胡乱栽赃,如陆开借用此事上殿和蜀王说上一句,蜀王定会认为太师和丞相争权才会陷害节使和沈建承。 当方温侯知道陆开与沈建承私下相见大是兴奋,心中猜想南魏王多半是派节使送和书留城之际,假装谈和暗中笼络荆越太子,以便日后联合对北蜀不利。 此事如果属实,是一件头等功劳,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何曾想过会被陆开反咬一口。 方温侯铁青着脸不敢发作冷道“陆兄弟口齿伶俐,怪不得受得魏王信赖前来,署令自是忠心北蜀,这点毋庸置疑,署令并不在这里是不是?” 方温侯喝一声“带人进来!” 两名护卫押着先前扣下那姑娘入内,眼中尽是恐惧之意。 方温侯严声询问道“如实说,谁让你下的壁儿花!” 姑娘战战兢兢指着沈建承“是质公子。。” 方温侯眉毛一挑道“是质公子让你下的?你看清楚了!” 姑娘慌忙磕头“不敢瞒骗大人,是质公子要我下的” 方温侯这时眉头紧皱,这和他设想的可不一样。 事实就是事实,方温侯拿这事问罪不了陆开,陆开直咧咧道“听见了?是质公子派人下药,将军还有问题?” 方温侯暗怪自己邀功心切,也没问清楚是谁下的药,如是节使所为这就能证明魏王有私心,现在倒好没了由头,台阶也是难下。 第16章 铁石心肠 如果是陆开所为,不用说肯定是奉魏王之命过来,借着送和书之时见质子,这事非同小可,方温侯其实是反对谈和,因为他是武将,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立功,只是蜀王有得决定他也只能在心里反对,原本以为可以拿这事做文章,目前是白费。 这事如是沈建承所为,那么这浪就翻不大,因为他已被扣在北蜀,这般举动只是个人投诚,不是双方早就约好暗中见面。 沈建承道“将军为北蜀尽心劳力,实是让人敬佩,只是不要想在尽忠时,遭有心人利用” 方温侯没听明白这话道“有心人?谁是有心人?” 沈建承没有正面答复,说起闲话道“将军是否听说过,南魏姜老?” 南魏姜老方温侯以前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跟常岳之后才经常听见,常岳喜爱花剪自然是时时提起这人。 方温侯道“听太师说过,听说姜老一剪不断,剪下南魏锦绣山河,质公子提起这个人做什么?” 沈建承微笑“将军有所不知,本王曾在姜老门下习艺数月” 方温侯双目一睁“质公子和姜老习过艺?” 沈建承道“很多年前去过南魏,听说南魏有节使过来,想着拜见闲谈风情,将军认为不妥?” 方温侯道“质公子邀请节使过来,闲谈南魏风情自是可以,只是,既是闲谈南魏风情为什么要下壁儿花才邀人过来?” “壁儿花?本王对谁下过壁儿花?”沈建承装着诧异直视方温侯。 指证姑娘就在面前,沈建承当然不是健忘,而是在耍赖不认,方温侯露出冷笑没想过沈建承耍起无赖,壁儿花药效和蒙汗药无异,只是药效更慢一些,壁儿花无色无味师医过来也探不出来,只要沈建承咬定程尉连张中平是不胜酒力,方温侯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方温侯也没过多思虑,既然拿不住人只好起身“多谢质公子提醒,这恶妇是受到他人收买,来呀,带走严加审问!” 姑娘当下爬向方温侯磕头“大人,是质公子,真是质公子让我干的!” 方温侯也不看人喝道“拉下去” “是!”二名护卫将人拉下。 方温侯绷着张脸,起身拱手对陆开和沈建承道“这次未曾多加思虑,是我不对,二位千万别往心里去,告辞” 方温侯说走就走,一阵风般领人走了。 方温侯是离开,陆开还没有,人凝立原地不动,沈建承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陆开满脸苦笑,门没出,回到原先位置坐下“我们毕竟让他撞上,走不走已经不重要” 沈建承暗叹一声道“看你样子是有话要说?” 陆开留下的确是另有原因,原因是让方温侯扣走的姑娘,陆开为她留下不是因为姿色,陆开道“那姑娘是无辜的” 沈建承道“无辜?情况就两种,方温侯不带她走,就是带你走,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不想你们冒险的原因,无论计划定得在精细,都会有万一,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呀,最大缺点是不够铁石心肠” “岱迁说,你当时不想要节使性命,所以让他出针封穴扣人,但是有些意外他不得不出手杀节使,而你呢,最终落得装伤入城” 沈建承说的是事实,当时陆开岱迁埋伏,如硬下心要杀节使,凭他二人能耐可以在对方有所反应情况前将人伏杀。 无言以对是陆开反应,沈建承见人不语补充道“你是节使,只要说回朝复命,谁都没理由拦你,但是真要留下,你,不,是我们,我们不能在像这次一样疏忽大意,否则的话下次还会有人为我们无辜送命” 陆开深深看向沈建承,什么话也没说施礼过后退下。 月在披肩,陆开负手直立窗旁眺望不动声色的皎月,如鬼魅人影从敞开后窗蹿进来,来的不是鬼魅是岱迁,岱迁入屋就和回到自己家一样入座倒茶。 陆开知道有人进来但没回身,岱迁轻抿口茶笑问“跟我说说,能不能看到我们的结局,是福是祸?” 岱迁一个外人入署,典客署里没有任何稍动,这就说明没人发现他进来,陆开把窗户掩上“希望是福,如果是祸的话,荆越将大难临头” 未来定数谁能提前看透,此话多说无益,岱迁笑道“知不知道你和署令动手的事,已经传遍北安?” 陆开一笑“你也听说了?” 岱迁笑道“原本以为你身手不弱,没想到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只是平手?” 岱迁双目一睁“你能胜他!” 陆开笑而不语,岱迁不解凝视陆开“不管能不能赢,我想说的是,凭你一身功夫,想出典客署何必拉拢威胁这么麻烦,像我一样不是很好,来去自如” 陆开摇头失笑“想出典客署一次两次当然简单,你能保证次次都不会被人发现?” 岱迁不由苦笑“也是,次数多了,总会有麻烦” 陆开在道“不和署令亲近一来后面的事不好做,二来说不定他能救我一次呢” “救你?他会救你?” 陆开耸肩一笑“谁知道呢” 岱迁无奈看人道“说吧,让我过来,想让我做什么?” 陆开满含深意一笑,示意岱迁附耳。 第二天,陆开在典客署闲逛一圈,他想找张中平楞是没看见人,迎面过来一名守卫,陆开招人过来打听。 守卫压低声音道“他呀,在后屋躺着呢” 陆开笑道“还没起?” “不是,节使还不知道?昨夜方将军连夜让人把他叫来,人刚到将军二话不说,当场让人打下十板,事后将军只问句该不该打,张兄弟说该,将军就走了” 陆开皱眉问“他犯何事?将军为什么上板打人?” “开始我也是迷糊,最后问张兄弟,他说是因为昨天当值溜去凤栖楼,这才让将军给打了” 陆开冷笑“方将军什么时候也管起这事了?” “就是说呀,虽然有规定说,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不能去烟花场所,但是。。这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没听过有谁因为这事挨罚的,张兄弟运气也是背” 陆开立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方温侯是在泄私愤,多半是昨日在沈建承那边受气,找张中平来撒气,程尉连虽是也去,但他怎敢让人给程尉连打板子。 陆开问“他在何处养伤?” “节使随我来” 张中平屁股朝天躺在床上,在这里躺的一夜家都没回。 陆开推门入内,见人进来想起身相迎,陆开忙上前将人按住“别动,好好躺着,都怪我昨日惹恼方将军” 张中平苦笑道“不怪方将军,他也是按照规定办事” 陆开冷哼一声“按规定办事?署令也去了,他打署令了吗?” 张中平道“署。署令是陪同节使过去,这是要事。。怎么能打” 陆开咬得咬牙根道“放心,会找机会替大哥讨回口气” 张中平忙道“不用为我与将军交恶,不碍事,养几日就好了” 陆开叹得口气在床侧坐下“大哥从西隋过来讨活干,还因为我受了委屈,都怨我” 张中平苦涩一笑“刚来时挨打,挨饿,挨欺负都习惯了,别担心,我真没事” 陆开微微摇头道“这样不行,在这里没人照顾,一夜未归家里也定是担心,等着” 陆开外出叫来守卫,让他们备下马车送人回去,当然不会干送,辛苦钱自是给足,陆开道“先回去养着,得空在去看你” 张中平如此身份受得陆开如此关心,不由大是感激,张中平轻声对陆开道“这几天我不在你要当心” “当心?” 张中平道“署令来看望过我” 陆开大是意外问“署令来看你?” 张中平笑道“我也很意外,蜀令说方将军打我,是打给你们看,昨夜将军调些人进来,准备把我们撤走,但是署令为此和将军吵了一架,把我们留下来,现在将军的人在前院,后院都是城防司的,我看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陆开大是意外,程尉连这是想和方温侯大干一场? 陆开点着头表示知道,让人送张中平回去。 陆开在想,方温侯这时调来自己人,看上去是想要自己人盯他,这就证明陆开和沈建承见面的事,方温侯是放不下心。 第17章 出城选择 城防司尉杨公天,就在程尉连屋内,杨公天向程尉连道“署令万事三思” 程尉连含气道“三思?人都欺负到我头上还三思?你说,崇文门现在是不是方温侯接管?”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杨公天直言道“为方便城内城外调防,方将军是接管崇文门” 程尉连道“北安四门就属崇文门油水多,你倒好不想办法拿回来,还劝我三思?我告诉你,这次我不光要对付方温侯,那节使也不能放过,节使实在可恶,明明都防着他还中他的套,我就知道他去凤栖楼没安好心,没想到是去见荆越质子!” 程尉连揉揉太阳穴道“那酒里也不知道下得什么,头到现在还隐隐做痛” 杨公天道“头如是痛得很,马上吩咐师医过来” 程尉连摆摆手道“这次你只要能收拾方温侯,我就什么都不疼了,方温侯仗着太师撑腰,处处与我作对,在不管他,日后还不反了天!” 闹事打架这是常见事,但如闹出人命这就非同小可,杨公天在劝“署令消消气,如果出得人命那就不好收场” 程尉连一旦做下决定,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杨公天三言两语怎么能让程尉连动摇,程尉连见杨公天怕事道“行了,我也不逼你,我能明白你的处境,带你城防司的人走吧,这事我自己想办法” 杨公天眼睛深沉眨了眨道“署令莫要将我轻看,当年要不是丞相收留,哪有今日的杨公天” 杨公天朝屋外叫得一声“戚英!” 戚英从门外而入“卑职在!” 杨公天吩咐“找几个手脚利索的人过来” 戚英正色道“是” 戚英退下,杨公天对程尉连道“这事署令要想出气,也不必亲自出手,只是要散些财” 程尉连笑道“我就知道不会看错你” 这时有人入内禀告“署令,质公子来了” 程尉连冷笑道“他是来见节使的吧?” “是,刚领人过去,这才过来禀告” 程尉连挥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沈建承登访典客署,陆开从神色上没有丝毫震惊或是意外,沈建承含笑看人询问“怎么?你猜到我会来?” 陆开笑道“方温侯对我们起疑心这个是改变不了,如在私下见面让他碰上那是有口说不清,倒不如光明正大拜访,大大方方见面他就拿我们没办法” 沈建承淡笑“过来前,以为你会生气” 陆开失笑道“这次来北安,其实我已经想好办法怎么和你见面” 沈建承叹一声“是我不好,如不是心急和你见面,也不会让方温侯撞上” 陆开怎么会责怪沈建承“世事难料,你也是很小心了,撞破也好起码用不着遮遮掩掩” 沈建承问“说说你的计划,你要怎么带我出城?” 陆开平心静气笑答“最快,最短,最安全的路,只有崇文门” 沈建承惊道“崇文门?你还不知道吧,那里已经被方温侯接管” 这个陆开早是知道“我知道他已经接管崇文门,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我才选择崇文门” 沈建承无法相信这就是陆开计划,同时也是没想到,太尉居然会同意,沈建承询问细节“北安有四个大门,为什么偏偏选择方温侯接管的崇文门?他手下的兵都是上过战场,那可都是北蜀精锐!余下三门都是城防卒吏看守,为什么不选他们?对付没有任何经验的卒吏,难道不比对付精锐强?” 陆开当然不会是疯了,显得胸有成竹道“你说的不错,按照道理来说,是不该选崇文门,看守崇文门的的确是北蜀精兵,论经验战力不是城防司那些混饭吃的可以相比,从表面来看崇文门是最不该选择的地方” “但是,凡事都不能看表面,我选崇文门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他们心不齐,一旦崇文门有险情,其他三门城防司的人是不会过来帮忙” 对于陆开说法,沈建承大为惊讶“理由是什么?为什么这么肯定人不会来?” 陆开笑道“准确来说,不是不来,我的意思是他们会拖一拖才来,想一想,方温侯为什么要选崇文门?明面上说是方便城内城外调防,但是要调防从哪个门都可以呀,为什么非要崇文门?他选择崇文门原因那是因为油水多” “小到挑担的,大到粮商盐商进进出出,只要想从城门过,就要留下孝敬钱,其他三门不比崇文门拉货便利,我要是方温侯也选崇文门,在说,别看城防司那些人能力不济,但他们是同一司的,他们心齐!” “不管余下三门我们从哪一门闯,那是绝对没有机会出去,他们会第一时间相互援手,方温侯就不同,他接管崇文门后根本不让城防司靠近,平日不施加恩惠,一旦有难,谁会出手帮助?” 道理沈建承是听明白,但是依旧担心“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毕竟是北蜀精锐!就算城防司不帮,你没想过也能拦下我们?说说看,这次带来多少人?” 陆开道“城外另有伏兵,至于城内嘛,人不能太多,和太尉商量过,只有八十人” 沈建承大吃一惊“八。八十人?你认为八十人能杀出去?绝对不可能!” 陆开笑道“如是直接硬闯当然不可能,方温侯的兵都在军卫所,军卫所离崇文门很近,出去前,我会把军卫所的兵全部调开,这样一来我们要对付的就只有值夜的兵,看城门的城下城上大概二十人,还要算上夜里巡城的,我估计最多五十人” 八十人冲击五十人,从人数上看是有优势,陆开显得自信十足,沈建承却是不以为然“你说什么?你能把军卫所的兵调开?你开什么玩笑,他们会听你号令?” 陆开微微一笑“他们自然是不会听我号令,但是要调开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时间,只要能利用好时间布局,调开他们不是问题” 沈建承呼吸渐渐凝重“你真有信心?怎么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陆开温然一笑道“一时半会和你说也说不清楚,里面细枝末节很多,无论如何你应该相信太尉判断,如不是认为可行,太尉也不会点头” 沈建承深深吁口气,缓解紧张情绪“你和程尉连的事我听说了,所以他也是目标?” 陆开点头道“只有他能让程明湖心绪大乱,所以他也是目标” 沈建承在道“你要小心,把惹他急了,他可不管你是不是节使” “我知道,其中分寸我会拿捏” 沈建承问“知不知杨公天已经被他叫来了?” 陆开一笑道“你连典客署的事也知道这么清楚?” 沈建承也展露笑容“我不是每天在这里花天酒地” 沈建承笑脸一收在道“常岳,程明湖,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在说方温侯注意到我们,你一举一动他都盯着,你认为能够从他眼前消失布局?” 陆开无奈叹口气“其实,还真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就注意到我们,他的留心会让这次布局发生很大变数,现在也只好迎难而上,我会小心谨慎” 沈建承对此感到担心不已“小心谨慎?在小心谨慎的人也会犯错” 陆开点着头十分同意沈建承这话“的确,只要是人总是无法避免犯错,我是人,方温侯也是” “你想说什么?” 陆开道“犯错,方温侯不是已经犯过错?” 陆开详细在道“在凤栖楼他已经犯过错,像他这样的人,没有确凿证据是不会胡乱撞破我们,可他还是按捺不住,他能走到今天位置,全靠自己一步一步拼上,所以他很不喜欢程尉连,因为程尉连靠着程明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太辛苦” “他不一样,无论做什么都要如履薄冰,看人脸色,所以,让程尉连打压一次,就急不可耐想讨回甜头” 沈建承语气严肃道“这是北安,方温侯在这里犯错并不要紧” 陆开道“是,所以要看,一旦出错,是他抓我快,还是我改错快” 沈建承看得陆开一眼,无奈长叹道“你就是臭石头,太固执了” 陆开一笑“是,我是臭石头” 沈建承笑道“放手去做,无论结果成败我都不怪你” 沈建承不能在典客署太久,该说的话说完陆开送人出去。 将沈建承送走,陆开看一眼程尉连属院方向一眼,琢磨片刻向程尉连那边过去。 刚到程尉连属院院门,城防司守卫拦他“站住!没有司尉同意,任何人不得入内” 戚英找来好手正在院里听从程尉连安排,杨公天下令无关之人一律拦在门外。 司尉陆开知道是谁,陆开随口笑问“司尉也在里面?” 守卫见陆开好奇心未免太重,面色一板道“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回吧” 院门一开,杨公天戚英走出,杨公天打量陆开一眼“想必是节使吧?” 陆开施礼笑答“见过司尉” 杨公天不苟言笑回礼“见过节使” 第18章 不能掉以轻心 杨公天明知故问“有事求见署令?” 都到程尉连院门外不见他见谁,二人并不认识,杨公天这是无话找话,陆开顺话笑答“是” 杨公天也没什么话要和陆开说“节使,请” 杨公天给陆开让道,陆开没动出声留人“司尉留步” 杨公天止步“节使有事?” 留人自然是有话要说,陆开道“署令心中不快可以理解,司尉是个明白人,这次的事如果闹大,场可不好收,应当宽劝署令才是” 杨公天觉得陆开有点多管闲事,因为他是节使北蜀的事操心不着,毕竟是节使杨公天也不能不答“署令是为城防司兄弟出头,为什么要劝?” 杨公天话说得十分漂亮,拿着出头名义做事,就算闹到蜀王面前也不怕,到时候可以说方温侯独占崇文门,让城防司心有怨言,怨言一多就会人心不齐,此事就和他们二人私下结怨无关。 陆开一听含笑不语,见陆开没话说,杨公天问一句“节使还有事?” 陆开就只是说上一句,并不想参与进去,对杨公天施礼,杨公天还礼直行离开。 杨公天远去身影消失,戚英稳站不动,不用说肯定是杨公天叫他留下看护。 陆开视线落在戚英身上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戚英施礼道“回节使,在下戚英” 陆开点点头在问“署令和方将军的事你怎么看?” 戚英没有逾越身份妄论“在下没有看法,署令怎么吩咐就怎么做” 陆开含笑,也没什么在想问的,戚英一双眼珠总是有意无意打量陆开,好像对陆开有些在意,陆开注意到戚英眼神问“怎么?” 戚英当下收起打量人目光“没什么,只是有句话想提醒节使” 陆开颇为好奇问“哦?什么话?” 戚英诚心道“明天晚上,节使没什么事的话留在院里不要出来” “不要出来?”这无异是把行事时间告诉他,戚英为什么要说这个?陆开想着些许是怕节使受到误伤难以交代。 陆开笑谢“多谢提醒” 戚英无话在说,吩咐看护院门守卫开门,让陆开进去。 陆开不知戚英是什么身份,不过看上去像是杨公天心腹,门开陆开不在停留朝院内缓步过去。 在陆开见程尉连同一时间,岱迁在办陆开嘱托之事,如果岱迁没来这事就要亲自办,有个帮手也好,也就不用亲自费心。 岱迁换了着装,做乡下粗农打扮,目的明确朝丞相府过去。 府门上有个兽头张着大嘴叼着铁圈,岱迁拉着衔环敲门,力道不大不小。 没一会有门丁过来应门,门丁看一眼岱迁粗衣装扮趾高气昂问“干什么的?” 岱迁装作畏畏缩缩询问“小的。陈三,找。找王大耳,我是他乡下亲戚” “你找王大耳?”门丁面色不由显得动容,同时缩着后颈往府内回看,确定身后没人,这才匆匆跨身出门将门微微掩上,拉着岱迁来到府门石狮旁轻道“要不是大耳哥平日对我颇为照料,我是不会和你说这些,他落河死拉” “落河死了?这。这。可开不得玩笑” 门丁道“这话我怎么敢乱说,听说欠下赌债,数月前偷了二夫人金镯,当场让人发现,老爷念旧也没把人怎么样就是赶出府,没过几天就听说死了” 岱迁装作不可置信问“怎么会这样?你要说清楚呀” 门丁摇摇头道“我也就是听一耳朵详细的事也不知道,府里觉得晦气都不让提,想要了解情况的话去他家问” 岱迁道“家在何处?” 门丁疑看岱迁“你不是他亲戚?家在哪里也不知道?” 岱迁道“哎哟,七八年没见他拉,刚从乡下上来,就知道他在这做活” 门丁道“他家在南城,府常街,去打听就知道住处” “多谢”应得一声,岱迁转身离去。 沈建承在质子府,不在屋内在廊下,廊下挂着红灯笼,他就在凝视灯笼,看灯笼不是想取下,也不是想点上,就只是在凝视。 北蜀灯笼样子和荆越一模一样,陆开在荆越林屋外也有一模一样的灯笼。 陆开林屋后头有个小湖,那日,碧空如镜,天就映在湖心,轻舟沾水而过,水面晕开,映在湖中的天空粼粼波动。 沈建承坐在船头,陆开侧躺在舟中央,船尾由沈建承贴身侍卫掌舵。 沈建承笑道“你倒是闲淡的很,无所事事不觉得虚度此生?” 陆开让舟撑着,舟让湖水浮着,眼珠躺眺碧空闲逸道“无所事事没什么不好,难道要像你一样每日勾心斗角,那才叫活得有趣?” 沈建承笑容满是无奈“既为太子有些事就算不想做还是要做,只是看不见出路,朝事全由大司马说了算” 陆开道“别这么灰心,大司马能说算的只有半数,另外半数还在太尉手里,要不然你也没有闲心抽空找我” 沈建承苦笑“在朝中只觉喧闹烦心,你这里倒是清净,但也太清净了” 陆开一笑道“你不是嫌弃我这静,是没有一个说贴心话的人,怎么想找佳人谈心?我倒有个去处” 沈建承失笑“说起这个,太尉最近想让我定下太子妃人选” 陆开笑问“人选都有哪些?说出来给你参详参详” 沈建承目光微微黯然“没什么好参详的,说是让我选,其实选的不是人,是势力” 陆开不在说话,不管说什么话,都无法让沈建承舒心。 有些事陆开做不到,但是有些事可以做到,来见程尉连就是能做到的事,程尉连一双眼睛沉如冷风盯着陆开“你还敢来见我?” 陆开轻笑“这话从何说起?” 程尉连道“别和我装模作样,借着送和书入城,利用我私下密见质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陆开道“难道方将军没和署令说?此举全是质子所为” 程尉连冷笑“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你不想见人,质子还能逼你不成?这事容后在和你算,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回去” 方温侯没有把节使私见质子的事告诉常岳,就算这事不透风,常岳也有本事从不透风墙中挖出消息,知道这事后让方温侯过府一趟。 常岳语气中没有给方温侯任何脸面,当场责问“器重你,是因你办事谨慎,在凤栖楼行事如此高调想干什么?” 方温侯自知理亏,但也不能不辩解“是卑职莽撞,但那也是因为二人身份特殊” “你还知道特殊?”常岳反问一句“既是知道特殊,为什么不三思后行?你担心理由是节使受魏王秘密托付,借着送和书之际暗中拉拢质子?” 方温侯道“是” 常岳反问“依你之见,魏王有何理由拉拢质子?” 方温侯道“自是为等待时机对我们不利” 常岳摇头道“你就是这一点不好,目光看得不够远,我问你如今荆越朝政何人把持?” 方温侯早是了然与心“荆越朝政现下大司马与太尉各持一半” 常岳在问“如你是魏王想与荆越暗合,你会选大司马还是太尉?” 方温侯认真思虑一翻方道“太尉忠于质子,大司马一直觊觎荆越王之位,抛开其他不谈,单论兵力的话自然是大司马占忧,如我是魏王会选大司马” 常岳在问“连你都会选大司马,那么魏王想要暗合为什么不找大司马太尉,而是找一个质子?” 方温侯也知道这个道理,据理在道“质子虽是质子,可他身后有太尉支持” 常岳道“太尉是支持他,可还是被送来北蜀,如你是太尉会将质子送来,还是誓死反抗?” 方温侯道“如是誓死抵抗,要拿下荆越也非易事” 常岳道“这就是了,太尉当时已下死扛之心,大司马还是把人送来,你以为大司马不知我们难以拿下荆越?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大司马把人送来是为寻找时间布局独揽朝政” “大司马此举举国愤怒,但太尉不得不答应,如发生内乱对荆越更是不利,依我看此举只是质子个人意愿,魏王是不会派节使接近他,质子只是想让我们胡猜故弄玄虚,意在破坏和谈” 方温侯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个简单,但还是虚心施礼道“卑职受教” 常岳在道“质子掀不起什么风浪,不用花费心思理他” 方温侯道“是” 常岳道“回去吧,做事不要急功近利,多想为什么” “卑职告退” 方温侯离开太师府,常岳的话是十分有道理,这点不能否认,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节使有很大问题,就算不是为秘见质子过来,应该还是有着别的什么事。 在解开这个疑问之前,绝对不能对节使掉以轻心。 第19章 设计赶人 方温侯刚出太师府直接过来典客署,目的地是陆开小院,陆开这会在见程尉连人不在,方温侯见陆开不在进屋闲看。 方温侯进屋后随处走走,走到书桌旁起手翻翻桌上书籍,书页中没有夹着任何信件,翻过床铺看过装饰花瓶,瓶内没有东西。 翻得一圈什么可疑物件都没有,方温侯来到后窗瞧一眼,后窗后面是个小园子,园子不大,就一个小亭,闲看一眼身刚转面色突然一紧,当下蹿出后窗,后窗地上有个枣干,枣干在地上。 方温侯夹起枣干近眼观察,枣干像是红枣枣干,毕竟皮肉全无也无法确定,当下收得枣干离去。 枣干是岱迁留下,岱迁喜欢用荆枣泡茶,用枣泡茶很常见,不常见的是,荆枣来自荆越。 荆枣不是说在北蜀没有,有只是价格比较贵,方温侯虽然还没确定这是荆枣,但不管是什么枣,典客署内多半没几人吃枣,因为一斤枣比一斤米还要贵,如不是大户人家谁有闲钱买枣吃。 经得种种疑问,方温侯才如此留意枣干,陆开那夜背对岱迁,没看见岱迁倒茶时放入荆枣,加上陆开和岱迁并不熟悉,也不知道他有这个习惯。 陆开当夜心思全在吩咐岱迁做事之上,听完陆开吩咐,岱迁一口将茶喝尽,枣在嘴里陆开怎么会看得见,岱迁嚼枣从后窗翻出,把枣核吐在后窗草地,时间一长就变成枣干。 一个枣干会有什么问题,谁会想过这个,要怪只能怪方温侯眼睛毒,一颗小小枣干也会留意。 方温侯离开陆开小院,并不是离开典客署,他往程尉连那边过去,程尉连将杨公天叫来的时候有人上报过,方温侯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同时也知道程尉连想干什么,如双方在典客署闹事见血,更严重一些闹出人命,程尉连有丞相保,看在丞相面上,蜀王顶多就把程尉连撤职。 撤职对程尉连来说无关痛痒,方温侯就不一样,如今一切都是自己拼来,失去那是无法接受,就算常岳愿意保他,这也会让常岳对他失去信心。 程尉连这一面,方温侯不能不见。 戚英在院门外当值,见方温侯缓步过来,戚英对方温侯这个人没有任何看法意见,事实上戚英很乐意看见北安越乱乱好,方温侯来到院门止步,戚英施礼道“戚英,见过方将军” 方温侯认识戚英问“丞相对杨公天有恩,署令想做什么他很难拒绝,你不同,为什么不劝?” 戚英道“司尉与我有恩,司尉有令不敢不从” 方温侯冷笑“我要进去你是想拦着还是开门?” 戚英扬声道“开门” 开门倒不是戚英畏惧方温侯,也不是自己意思,这是程尉连意思,事实上程尉连早就等方温侯过来,程尉连心中有气,还是知道轻重,如真的把事闹大也是没好果子,程尉连如此阵仗就是希望方温侯过来赔礼道歉。 但是方温侯怎么会和程尉连低头。 门开,方温侯大咧咧踏步入内,程尉连见方温侯到来杵着张脸看他“将军来啦” 方温侯一脸和气对程尉连施礼“署令让司尉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程尉连看人冷笑“心知肚明,何必明知故问?” 方温侯表情如旧道“事情如果闹大,署令想如何收场?” 程尉连肆无忌惮下颚微翘睨视方温侯“闹大又怎么样?有我爹在蜀王不会对我怎么样,大不了削我的职回家待着,可你不一样,刀剑无眼如死几人,这卫将军恐怕就要换人来当!” 程尉连威胁当然是想让方温侯道歉,方温侯死都不会对程尉连低头,方温侯有个提议“说起来,这事始作俑者都是节使” 方温侯这话也是没错,如果不是陆开,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程尉连目光牢牢盯着方温侯问“你想说什么?” 方温侯忽笑“记得署令和节使打过一架?” 程尉连脸沉下来“那又怎么样?” 方温侯道“一直想不明白,署令为什么要对节使大打出手,想来想去,一定是节使在言辞上有什么地方触怒署令,可有什么事情能够如此激怒署令?一直在琢磨,琢磨多了就想到一个理由。。” 理由方温侯没有说出来。 观察方温侯模样,程尉连心中一慌,看上去方温侯是知道些什么,其实方温侯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装腔作势。 心中有鬼的人,往往以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做过什么事。 程尉连一脸铁青道“你都知道什么?” 方温侯从容不迫轻松笑道“知道什么有什么关系,我和节使不一样,我们同朝为官并不是外人,也不是敌人,有些事我会烂在肚子里,节使就不一定,他不是北蜀人,如果在这里待得太久,指不定什么时候口多,将署令事情说出去,那可就不好办” 尽管方温侯不知道程尉连因为什么事和陆开发生冲突,从刀剑相向情况来看事情不会小。 方温侯欲言又止,程尉连一半认为是装腔作势,这事怎么会人人都知道,想问个清楚,又不敢开口询问,方温侯虚虚实实样子早把他怒火压下大半,现在哪里还敢找方温侯麻烦。 程尉连顺话而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不想节使在北蜀待太久?” 方温侯一笑“署令忘了?上次我是支持你赶他走,只是不知耍什么诡计,让太师留他下来,署令和我都是一个心思,只是在想署令能否与我合作?” 程尉连诧异道“合作?” 方温侯正色道“是,我们一切不快都是节使引起,在他没有来前我们不是相安无事?只要将他赶走,一切如旧” 一切如旧的意思程尉连明白,程尉连和方温侯本来就老死不相往来,如能井水不犯河水这是最好。 程尉连问“你要如何赶他走?” 方温侯神秘兮兮笑道“计划署令不是都想好了,只是稍微有些变化,刚好人都在典客署,不妨利用此事将他赶走” 第20章 登门取物 方温侯见过程尉连后回到军卫所,把暗中监视陆开二人叫来,方温侯问“节使那边有没有什么人去过?” 一人道“署令去过,这事将军也清楚,另外质公子也来过” 岱迁入内二人并没有察觉,沈建承去过的事方温侯也知道“质公子和节使是否去过后亭?” “没有,质公子和节使是在屋内说的话,有盏茶的时间” 没有任何怀疑之处,方温侯拿出枣干冷观片刻问“你们知道这种枣干,是什么枣?” 二人上前细看,一个皱眉沉思,另外一个却是认识“这是荆枣干” 方温侯也只是随口询问,也没想过有人认出,当下疑心大起“荆枣?如何确定?” 这人道“前些天中郎大入做寿,托人给中郎大人找过班子,大人高兴之下给不少赏钱,另外还送一盒荆枣” 说话间这人拿出枣盒,盒子比巴掌小,随身携带非常方便,取出枣盒给方温侯奉上“荆枣也是第一次吃,是卑职吃过最甜的枣” 方温侯从盒中取出一颗,二指下力把肉皮捏去,里面枣核和手上枣干大小一样。 “将军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知道这是荆枣,方温侯脸上含笑“没什么随便问问,下去吧” “是”二人退下。 方温侯离开有些时间,程尉连坐着不动在想着对方提议,想得想最终妥协喊一声道“把戚英叫来!” 有人到院门外叫来戚英,戚英入内“署令有何吩咐” 程尉连道“把先前那几人在叫来另有安排” “是” 先前四人入内,戚英退出正厅门外候着。 程尉连对四人道“先前吩咐之事作罢,行事时上夜行服,目标是节使” 四人脸色一变,程尉连道“怕了?” 一人道“不是怕,只是节使在典客署有得什么意外,怕会牵连署令” 程尉连一笑“没让你要人命,装作刺客吓唬就成,命是不能取皮肉之伤那是能受的,手脚利落些,事后不会亏待你们” “是” “下去吧” 陆开见过程尉连后自行出署,这次自己故意出来没和程尉连说,是想看他知道后有什么反应,人到集市,四名守卫落在身后四丈跟着,守卫也有自己想法,他们不愿靠太近,生怕也像程尉连一样,让陆开寻着什么借口灌醉在去偷见什么人。 集市人多,守卫眼睛很难去注意每一个人,岱迁见过王大耳家人后来到集市喝粗茶解乏。 解乏同时也是打发时间,等天黑去典客署见陆开,没想到在集市人群中却是见到陆开,陆开也是看见岱迁在茶摊喝闲茶。 两人交对一眼,陆开右手靠胸假装瘙痒,食指有意无意往前指了指,意思是让岱迁走他前面,守卫在后跟着这个动作没有看见。 岱迁领会意思,等陆开快要走到茶摊前七八步远的时候,起身走在陆开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就像是路人一般。 初始有个路人挨着他们很近,两人都没有开口,等路人走远陆开问“怎么样?” 岱迁苦笑同时也是佩服陆开胆气“让我在街上答复,你就不能等晚上?胆子也太大了” 两人虽是说话身姿并无异动一前一后在走,陆开在说话之时,也在暗自注意守卫距离“人多眼杂,这里才是最好说话地方,时间不多说重点” 岱迁笑道“见过王大耳妻子,她气色很好,虽说四十好几,脸上脂粉满颊模样倒很风韵,注意到她手上镯子是新买的” 陆开问得细一些“哪种镯子?金的,银的,玉的?” 岱迁道“玉镯,上好蓝田玉,她倒看得开,人死还没数月,这么快就打扮上了” 听得岱迁情报,陆开得到想要讯息,同时也肯定一件事“程明湖果然见过魏王!” 岱迁原本不知陆开要他打听王大耳做什么,现下一听才知事关重大,岱迁脸上吃惊并不回身“这话怎么说,买个新镯和程明湖有什么关系?” 陆开道“王大耳是丞相府马夫,不管程明湖去哪都是他送,如不是人品好口也紧怎么能担任丞相府马夫” 岱迁不以为然道“错了,王大耳好赌怎么能说人品好” “你怎么知道他好赌?” “门丁说的,平日都在一起做事,这人有什么品性还能看不出来?” 陆开笑问一句“你是相信门丁的话,还是相信程明湖愚蠢到找一个好赌之人当他车夫?” “这。。”岱迁无语片刻“好赌之人最容易出事,如我是他也不会找这样的人” 有好多关节岱迁想不明白正想在问,只听陆开道“街角到了,不明白地方晚上在说,现在要去丞相府想办法进来给我把风” 岱迁奇道“你去丞相府做什么?” “偷东西!” 岱迁吓一大跳“去丞相府偷东西?偷什么?” 两人走到街角,陆开不在答复往右走,岱迁按捺好奇心往左走。 程清婉经得通报说是节使求见,程清婉不由一呆也不知道陆开见她做什么,但是节使上门也不能拒之门外。 程清婉手头上还有事,面前桌上摆放十余个脂粉盒,这些脂粉盒是要送北安官员妻妾。 人已上门不能不见,程清婉道“大厅奉茶” 下人道“是,大小姐” 程清婉要贴身丫鬟把脂粉盒细分,分好就要给人送去,吩咐后来到里屋,到铜镜前整妆,程清婉凝视镜中娇俏脸颊突然怔神,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为陆开悦容。 这是不自觉行为,默思片刻决定,将发上钗子取下,从妆盒中换得一个最喜欢玉钗插上。 陆开在正厅等人,心情有些复杂,想着如真能把程明湖拉下马,程清婉免不了要受牵连,此行如是如愿以偿,程家就往绝路多走一步。 程清婉来了,戴着最喜欢玉钗来见陆开。 程清婉穿一袭淡粉萝裙,在陆开眼中似是出尘仙子,程清婉面含雅笑轻步入内欠身道“让节使久候,真是过意不去” 陆开起身还礼笑道“怎么又见外起来?” 程清婉正座浅笑改口“陆公子上门所为何事?” 陆开也是微笑“没什么要紧事,想见程小姐就过来” 这话很是唐突,程清婉脸色一红,片刻板着脸道“陆公子莫开玩笑,既然过来问你一事” 陆开爽快道“请说” 程清婉定睛看人问“是否是有意带舍弟去凤栖楼?” 这话是带着责意,陆开怎么会听不出来,来前也想过程清婉会问,没想过的是如此直言不讳质问,陆开答复“的确是和署令去凤栖楼,只是不是因为去见什么人,住在典客署免不了多有麻烦署令之处,也只是临时起意” 陆开神色上不似做假,程清婉半信半疑同时携带轻斥道“不管陆公子是有意还是无意,凤栖楼总归不是好去处,陆公子前来北安,虽是不知魏王是否对你另有托付,只是请高抬贵手,莫要让舍弟牵连旁事” 陆开苦应道“程小姐不要多想,留北安就是养伤” 程清婉道“如是诚心和谈,最好不要做有碍和谈之事,信任得之不易,望陆公子多加思量” 陆开道“下官谨记” 程清婉面色缓和一些。 这时仆人入内向程清婉道“陈家小姐来了” 程清婉没想过人会过来,起身道“陆公子稍候,去去就来” 陆开微微点头。 程清婉在道“换杯热茶” “是”仆人应声。 陆开不是过来找人闲聊,程清婉有事离开最好,不能让仆人送茶来看不见人,陆开道“不用麻烦,不渴” 仆人和程清婉退下。 程清婉是在正厅待客,仆人和程清婉往右边别院而去,陆开到门边看见程清婉走过别院院门转身出屋纵跃上房。 陆开伏在屋顶,取出图纸细看,图上画的是丞相府屋舍格局。 丞相府主院五进,东跨院三进,西跨院二进,三个园子,回廊更是七弯八绕,如无专人引领定会失迷其中。 好在手上有图,否则哪能知道丞相书房所在之处。 丞相书房在中主院,陆开所在位置是右主院,右主院是后嗣居所,程清婉程尉连就住在右主院,如是丞相客人便可到中主院会见,陆开是来见程清婉人在右院正厅会见。 从右主院去到中主院按照女子步伐,则是需要一刻钟,男子则是快些,陆开打算蹿屋而去能更快些。 看图记清位置收图,轻功一展直往中主院而去,不多时,陆开伏在丞相书房屋上,小心翼翼揭瓦往屋内看去,正下方是茶桌,茶桌左边是大门,茶桌右边是书桌,书桌安置在三个大书架中央,书架满布书籍。 在屋上能看见书架的书,书右下角微微折起,可以看出程明湖看书时喜好从右角翻书,书架上的书,粗目一扫差不多都有折角,说明这些书程明湖都是看过,不是拿来当做摆设也是个勤学之人。 此行目的不在书,陆开目光落在书桌右角,右角放着一个檀盒,这次需要的就是檀盒里的东西,屋内无人陆开暗叫好运。 刚要合瓦下去时,只见书房大门让人推开,入屋的不是程明湖,是二个打扫书房丫鬟,陆开顿时眉头一皱心中苦道“来得真是时候” 屋内有丫鬟打扫,自然是下不去,只能伏在屋上等着。 第21章 真有刺客 打扫不是一时半刻之事,等得片刻已是心急,程清婉去见人随时都会回来,而他只能在这里干等。 书房已经非常干净,二名丫鬟在抹抹擦擦闲聊,一名丫鬟将茶桌抹净道“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听她们要走陆开深深松口气心中念着“快走,最好是能跑着出去” 丫鬟没有陆开这么着急,动作如常轻慢另外丫鬟将书桌抹净“走吧” 丫鬟声刚落,听得远处响起“爆竹”声。 爆竹声霹雳吧啦一响,响声是右院方向,陆开当场一凛,知道是岱迁给的信号,眼见丫鬟就要出去,信号却刚好在这时来了。 程清婉在回右院主厅路上,陆开知道不能耽搁,将瓦合上抽身退走。 丫鬟在屋内听得爆竹声来到门外往声音方向眺望,诧异道“离年关还有大半年呢,谁在府内放爆竹?” 收拾书桌丫鬟路过茶桌,见得桌上有些细黑灰尘,提着声对门外丫鬟道“老爷爱干净,管家来查看时看见这些灰还不打死你” 屋外丫鬟瞥嘴入内道“哪来的灰,我都擦干净了”丫鬟走到茶桌一看,桌上确实有灰,丫鬟纳罕道“奇怪,我之前明明擦干净了” 丫鬟凑得近看,灰中夹着一些青苔,丫鬟道“有些青苔是不是从屋上落下” 两丫鬟抬头看往屋瓦,屋瓦严实合缝合着,没有漏射一丝光线。 一丫鬟道“行了,擦去就是” 将灰擦了,二人关门离去。 陆开蹿屋回去,同时也是懊恼运气不佳,这次拿不到,还得改日在来,丞相府是什么地方,常来只会增加几率暴露目的。 陆开回到右院后窗正要进去,只见程清婉正巧进门,陆开侧躲后窗心中暗叫“不好,慢一步” 人不在屋中,岂非不是让人起疑? 程清婉在厅中没看见人一呆道“他走了?”转身出屋就在门外道“来呀” 仆人赶紧上来,程清婉问“陆公子什么时候走的?” 仆人道“没见人出院门” 趁着程清婉回身,陆开蹿身入屋“谁说我走了?” 听声人在身后,程清婉诧然回身“你在呀” 陆开笑道“不在去哪?看斫神恍了点神,没注意到程小姐” 程清婉向仆人挥手道“下去吧” 仆人道“是小姐” 斫神是张画,画中十四人,有些人跪在地上,有些人则是双手高举,不知向上苍祈求什么。 画挂在厅内右墙,墙前有两个连排屏风,平时倒不觉得屏风碍眼就只是装饰,程清婉领陆开来画前问“陆公子以为画中人在斫神?” 陆开惹然看人“难道不是?” 程清婉道“每个人看都自有见解”说着话做个请的姿势,让陆开入座,陆开婉拒道“叨扰许久,大小姐也忙,不如改日在来” 陆开突然要走,程清婉觉得突兀,打量陆开见他脸上有汗“怎么?厅内很热?” 陆开来回奔袭有汗不足为怪,引起程清婉注意,陆开勉强笑道“些许是先前喝热茶哄出汗” 程清婉揣思片刻,不在深究“今日也忙就不送陆公子” 陆开拱手告辞“改日在来拜访” 陆开离去,程清婉目光似有所疑紧盯他背影,招来仆人吩咐道“去问府里其他人有没有遇上奇怪的事” 仆人不明道“奇怪的事?小姐什么事算是奇怪的事?” 程清婉也不知道她到底想知道什么“就是奇怪的事,你去问就是” “是,这就去” 张中平躺在床上,股痛喊叫“轻些。。下手轻些。。” 袁灵素帮他后屁上药,红着眼问“谁。谁把你打得这么狠” 张中平支支吾吾“我。。我就是办事不利,应当受罚” 长文又来了,长文在外扣门道“表妹,在不在,表妹。。” 张中平一听声音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表哥怎么又来了” 袁灵素把药箱放回柜子道“躺好,我去开门” 门开,袁灵素问“表哥怎么来了” 长文笑道“今天要不要去北安寺?” “今日就不去了” “对对对,是我糊涂,寺院不是酒馆,不能时时都去” 张中平声音从屋内传来道“别在去花冤枉钱,求神拜佛保平安有用的话,我还能挨揍?” 长文笑呵呵入屋道“话不能这么说,你呢,是去凤栖楼寻欢作乐挨揍,佛主又不爱去那地方,自然就保佑不了你了” 袁灵素一听当下气问“表哥说什么!他是去什么地方挨的揍!” 长文笑道“凤栖楼呗,里面姑娘可是好看得很呐” 袁灵素当下扭得张中平耳朵嚷道“好你个张中平,辛辛苦苦在家伺候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张中平让人扭着耳朵当下吃痛,捂着耳朵正要翻身躲,身一翻屁股挨了床面又是吃痛,痛叫道“你敢胡说!” 长文一本正经道“表妹,我没胡说,我是听典客署那些人说的” 袁灵素气得松开张中平耳朵,趴在桌上大哭道“你这么对我,我和你没完” 张中平怒瞪长文振振有词“别听你表哥胡说,我是陪节使和署令去的,是去谈正事,何来寻欢作乐之说!” 袁灵素抬起头眼目直视人问“没骗我?” 长文忙张口说道“表妹,这话你能信吗?谁谈正事会去凤栖楼!” 张中平当下道“不信去找署内兄弟问问,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长文故意嘀咕一句“人都去了,如要做些什么事的话,谁又能知道” 袁灵素当下擦泪收拾衣物,张中平看得心慌“你干什么” 袁灵素满腹委屈道“回家” 长文眉开眼笑截话道“回去也好,省得在这里受气,表哥送你回去” 袁灵素收好衣物和长文出去,张中平想下床拦人,后股吃痛哪里还能追人。 陆开情绪显得懊恼,回到署内忧坐,程清婉多半会起疑,下次上门在想脱离程清婉注意没有那么容易。 陆开搓叹一声“人算不如天算” 陆开思坐,外面天色渐渐黑下。 夜一黑,四名黑衣人就来。 四名黑衣人对典客署轻车熟路,此事除方温侯程尉连之外并无外人知晓,对于杨公天戚英来说程尉连是想让四人寻方温侯晦气,而不是做下冒犯节使之事。 四人熟悉巡防路线,转眼逼近陆开小院。 在暗中盯陆开梢两名人,方温侯算准时间,在黑衣人到来前说是有事吩咐调开见他。 陆开一人在屋中,完全不知道将要发生何事。 四人轻落院外,陆开耳朵异常灵敏,耳朵一动,只见门让二人踹开,另外二人从门旁左右窗口破窗而入。 四人一现,四把利剑齐刷刷往陆开刺来,陆开大是吃惊从没想过真有刺客要杀他。 刺杀节使刺客本就是他,没曾想真把刺客招来。 剑是逼近,陆开脚踢茶桌,茶桌往门口两名刺客翻去,两名刺客撤剑同时起脚将茶桌反踢而回,陆开人踢桌之时往右边横移,避过右面来人一剑,起手抓向右面这人,将剑夺在手上起剑刺向刺客,刺客反身一躲。 陆开没有命中要害,但刺伤刺客右臂。 第22章 天德殿 陆开刺伤一人戒备同时大喝“你们是什么人!” 没人应答,三人过来不是要陆开命,陆开和程尉连动过手,事先也是估算过陆开能耐,但是不管怎么估算也是没想到,他能在眨眼间伤一人。 四人不答,陆开冷道“不说?倒想看看嘴有多硬!”顿时高喝“来人呀,有刺客!”喝声一起,四人顿时一慌,这事安排隐秘典客署其他守卫不知这事,守卫一来不用说肯定会把他们当成刺客。 陆开不愿和他们周旋,因为他的命太重要,如有什么闪失计划将全盘崩溃,另外如果将人抓住,方温侯会调查这些人来历,也不会有时间注意他。 陆开想法很好,只是没想到人是方温侯程尉连暗中派来。 喝声一起四人萌生退意,陆开一看就知道他们要退,估计情势知道自己无法拦下四人,陆开剑锋直逼先前伤过刺客,只要能留下一个就能揪出其他人。 四人蒙着脸,陆开不知道是谁,不过,就算不蒙脸也是不会认识,陆开认不认识不重要,但是其他人会认出他们,绝不能让任何人留下,其余三人起剑相救,先让那人脱身。 陆开一人连挡三人攻势,岱迁就在屋顶,情况掀瓦看在眼里,心中虽急人没下去,如他出手相助是可以帮陆开解困,但是一切终将暴露。 三人为救人脱困,出手已是毫不留情,岱迁看得暗暗皱眉。 陆开不知道,在典客署里有一人比岱迁更关心他安危,这人是戚英。 戚英身影一闪在急攻陆开三人身后出剑,三人毫无防备同时扑通倒地毙命,三人一倒,院外传来吵杂脚步声。 剩余一人知道守卫赶来,眼睛一看后窗当下启动想蹿窗而逃,戚英利剑一抛直中那人后背,剑从后背穿过胸口,人在窗旁毙命。 戚英听守卫脚步声转眼就到,身子一蹿取下那人背上长剑,从后窗蹿身而去。 戚英在守卫来前蹿窗而走,如此举动陆开看得大是惊异,照理说戚英救节使有功,应是留下领功,怎么会蹿后窗逃了? 戚英刚走,方温侯率人赶到,陆开持剑凝立没有任何受伤迹象,那四人已是毙命当场。 方温侯见四人毙命心中大惊,惊的不是陆开将人杀了,是怕四人面巾一揭有人会认出他们,四人是程尉连派来,这么大的事蜀王一定会过问,如果一查方温侯担心程尉连会借机拖他下水。 方温侯按下翻涌情绪入屋“节使没事吧” 陆开道“没事” 程尉连这时和戚英杨公天赶来,见到四人毙命程尉连脸色顿时刷白。 陆开视线落在戚英身上,戚英并不看他。 程尉连绷着脸和方温侯交对一眼,方温侯当下道“来人呀,将尸体抬走” “慢着!”忽觉不对陆开往前踏得一步,牢牢盯着方温侯“将军别急着抬人走,掀开面巾看看是谁” 方温侯僵硬笑道“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 陆开道“典客署重重护卫,这些人却能悄无声息潜入,将军不觉得很奇怪?” 程尉连怕陆开将面巾揭开,下令道“都楞着干什么,把人抬出去” “是”守卫上前将人陆续搬出。 程尉连突然下令让方温侯眉头大皱,这令一下分明就是急着把人抬出,这话方温侯一人说不奇怪,如果是两人一起就会显得奇怪。 身旁守卫脸上表情没表现出什么,心中多半会有些想法。 陆开视线游回在程尉连方温侯脸上,程尉连早些时候还想和方温侯大打出手,现在却是帮方温侯说话,陆开似乎看出什么,但是没有证据也不好胡乱开口,冷道“二位如此失职,不给一个交代。。” 不等陆开说完话,方温侯拱手道“日后定会给节使满意答复” 方温侯挥手让手下退去,程尉连见陆开视线落他身上,好像是看出一些什么,程尉连目光躲躲闪闪,跟在方温侯身后走了。 众人如潮涌来,又如潮退去,屋内剩下陆开一人。 没过一会,有守卫抬着水入内,将血迹清洗。 守卫道“节使见谅,署内已无空房,将军让节使委屈一夜明日自会另外安排住处” 守卫退下。 岱迁在屋上看见守卫在院外层层布防,想必典客署外头比这里更是严密,现在人人神经紧绷,现在要走可不明智。 陆开深深吁口气道“下来吧,你现在是出不去” 岱迁瞥嘴一笑从后窗入内道“不怪我没下来帮你吧?” 陆开道“你如果下来,我就杀你” 岱迁明白陆开这话意思,因为杀他才能摆脱干系“我知道,所以我没下来” 陆开在问岱迁一句“情况你都看见了?” 这话虽是没指明什么问题,岱迁知道陆开是什么意思“看见了,程尉连和方温侯是想联手杀你” 陆开倒是看得开微微一笑“要我命他们还不敢,多半是想吓我让我赶紧回去” 岱迁当然知道陆开不会走,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不能换住处,这里我来去方便” “放心,我哪里也不去” 茶桌先前让陆开踢翻,现在是不能用,陆开坐上小塌“丞相府还要在去一次” 岱迁大是忐忑“还要在去?在放爆竹别人就要起疑” 陆开道“没办法,起疑还是要去” 岱迁道“打算什么时候去?” 陆开想了想“还没决定,但是不能在放爆竹,放风筝,红色” 岱迁一笑道“好办法” 陆开道“现在还出不去,累的话歇会” 岱迁道“不累,程明湖和魏王的事你还没说完” 陆开看人浅笑续道“照我估计程明湖数月前见过魏王,见面地点不得而知,应该在城外,程明湖不会自己驾车过去,所以我怀疑王大耳也在” 岱迁点头道“你怎么肯定他们见过面?程明湖好像没有见面理由,除非要谋反” 陆开想过这个问题笑道“北蜀除蜀王外就他最大,他没有任何谋反理由,是为程尉连” 岱迁奇道“程尉连?这事和程尉连又有什么关系?” 陆开把程尉连和拓跋燕的事说了。 岱迁大张嘴巴不可置信问“拓跋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陆开没有明说,含笑反问一句“你说呢?” 思虑片刻岱迁惊道“是魏王让她过去?” 陆开一笑“只有这个可能” 岱迁琢磨片刻才问“为什么?” 陆开叹口气“要挟” “要挟?目的是。。” 陆开问“听说过天德殿的事?” 岱迁立即接口“我知道,那次魏王拓跋弘设宴接待当时的蜀王赵厚礼,在天德殿设宴,二人同时中毒,拓跋弘被毒死,赵厚礼命大没死但是听说中毒深,毒是解了四肢已经不能动,简直就是生不如死,至于毒是谁下的到现在还没找到” 陆开微笑道“哦?你认为还没找到下毒之人?” 岱迁听陆开这话似乎是知道答案,这是北蜀南魏前朝之事,至今将近十五年,深宫中事没人不爱听,岱迁忍不住问“你知道谁下的毒?” 陆开卖片刻关子笑答“当初北蜀南魏动用多少人力好手调查都没头绪,事情在过这么多年,想查哪有这么容易” 岱迁没好气看陆开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开一笑道“我不知道,有人知道” “有人?”岱迁揣摩片刻忽道“你指的是魏王?” 陆开点头道“查不出可以猜,我有个大胆设想,你说当初下毒的人会不会是如今的蜀王赵宗?” “赵宗!”岱迁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陆开目光凝重道“为什么不可能?争位之事,父杀子,子逆父,兄弟相残屡见不鲜,赵厚礼膝下有五个王子,如今蜀王赵宗最小,也不得赵厚礼厚爱怎么算都不会落他头上” 岱迁道“如说是受益者,如今的拓跋睿岂非也是” 慕雪行道“不错,拓跋睿当初也是受益者,但是当初拓跋睿深得拓跋弘厚爱,人人都知道他将是下一个魏王,就算心急也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 岱迁想想也是“只是要怀疑也是怀疑赵勤敏,因为他最有可能即位,如今赵宗最小说不过去吧?” 陆开道“当时是说不过去,你看现在看除赵宗外,他那四个长兄哪个还活着?有些事当时看不明白,时间一长就什么都清清楚楚,天德殿的事一死一残,看不明白自然会迁怒对方,看明白的就装糊涂” 岱迁这时点头“我说呢,当年拓跋睿为什么突然对北蜀用兵,原来他看出其中关节,打这么多年依旧是对恃状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表面拓跋睿是认输求和,其实程尉连就是后招” 岱迁搓叹在道“现在明白王大耳为什么要死了” 第23章 识破身份 岱迁续道“我猜拓跋睿会拿谈和当借口,邀程明湖去探口风,然后在谈话中借机把程尉连事情说出,如此大事王大耳自然不能留活口,事后找个借口赶人出府,在寻机把人做掉当成意外落河” “王大耳是丞相车夫,事后当然会送些钱到王大耳家,他内人不明其中利害关节,以为程明湖念得旧日辛劳给的辛苦钱,自是感激涕零,人穷惯了最见不得钱,一有钱什么都想买,可惜她没想过手上那新镯子是王大耳冤死钱” 陆开一笑“这也就是为什么,从新镯子上就能判断程明湖见过拓跋睿” 岱迁神色凝重问“那么,拓跋睿会和程明湖提什么要求?” 陆开摇摇头道“不知道,但不管是什么要求,程明湖都要答应,如果不答应,这次过来和谈,就会带上大着肚子的拓跋燕上丞相府待产” 岱迁大为愕然道“你是说,拓跋燕怀上了?” 陆开道“我认为是八九不离十,因为过来前让人查过拓跋燕消息,唯一知道的就是人不在南魏,说是外出游历去了,这也符合拓跋燕的性格,但我认为是拓跋燕大着肚子不方便住在宫里,是拓跋睿把人藏起来” 岱迁表示理解点头道“公主毕竟是公主,拓跋睿不管要她做什么,未先婚配有孕在身总是大问题,不过,拓跋睿也是够狠的,为达成自己目的不惜陪上自己骨肉” 两人不知不觉说着已到二更,陆开打个哈欠道“你困不困?” 岱迁微笑起身“你困那些守卫多半也是困了,我走了” 节使遇刺消息传出,第二天午时常岳前来慰问,常岳找来程尉连方温侯,两人立身在陆开面前。 常岳责声道“你们如此失职护卫节使,实在有失北蜀脸面” 方温侯恭敬道“是卑职过失” 程尉连则是板脸站着,十分不服气看着常岳,眼神如同在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常岳自是看懂程尉连心思“署令是不服气?我告诉你就算丞相在此,我也。。” 程尉连毫无礼数插话道“太师,我犯什么错自会回家受罚,用不着你管,蜀王要想问罪,我领受就是” “你!”常岳虽早知程尉连品性,也没想到敢当面顶撞。 常岳不和程尉连一般见识“你让杨公天找来的人都给我散了,在如此任性妄为,我就要找丞相问问,一个小小署令是仗着什么人的面能善自调用城防军士” 程尉连也怕程明湖责骂“他们护卫节使失职,哪里还有脸留下,人自是要走不必太师多言” 常岳也不好数落太过,见好就收“你们二人要学会相处,别在暗地滋事,去吧” 方温侯道“是” 程尉连转身出去什么话也没说。 方温侯程尉连走出院子,虽是同行却不说话,方温侯行至院门止步,程尉连看他一眼不知道留下作甚,看得一眼也不多问尽直而去。 过得好一会,常岳出来见得方温侯,常岳脚步未停似乎视方温侯如无物,路过尽直而去。 常岳此举是在显露对他失望,方温侯不敢失礼拱手弓腰恭送。 待得常岳远去,方温侯在见陆开“军卫所收拾妥当,陆兄弟收拾一下随我过去” 陆开冷冷道“军卫所?你是想关起我来?” 方温侯道“不敢,毕竟是自己驻地,看护也是方便” 陆开冷笑“如不去,是要绑我去了?” 方温侯眉头一皱道“陆兄弟,刺客已知你住处,此处不宜在住” 陆开冷哼一声道“只要将军署令多信任我一分,岂有什么刺客会来?” 方温侯是精明人岂能听不出来陆开意思,知道和承认是两码事,方温侯道“既不愿去那也不强求,将心放宽,只要有我在刺客绝无法靠近院门一步” 这话意思是说,今后不会在找陆开麻烦。 陆开听出其意在问“还有事?” 方温侯告退“陆兄弟安心歇着” 方温侯退到门边突然张口问得一句“陆兄弟如想吃荆枣,尽管吩咐署内兄弟去买不碍事” 方温侯这话问得突如其来,陆开也没注意是方温侯试探,也没想过岱迁会留下过枣干。 陆开毫无防备直接道“我不爱吃荆枣,如需什么自会吩咐” 方温侯听完陆开答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已经确定一点,枣干不是陆开的,如此来看署内一定是来过外人,这外人是谁方温侯大感兴趣。 那日和岱迁说过话门丁,让丞相府官家徐广衡叫入房中,徐广衡大半辈子都在丞相府,对程明湖十分忠心。 徐广衡人很和善,但是做起事来那是能下狠手。 门丁让徐广衡叫入屋中,整个人显得慌惶不安,门丁战战兢兢问“管家找我?” 徐广衡温笑道“是,叫你来问个事” 门丁忐忑不安道“管家要问何事?” 徐广衡语气温善道“听说有人找过王大耳?” 门丁如实道“是呀,说是乡下兄弟,叫什么陈三” 徐广衡在问“陈三找王大耳何事?” 门丁道“听意思是来投靠,我把王大耳的事说了他就走了” 徐广衡沉思片刻挥手道“原来是这样,没事了忙去吧” 门丁如临大赦赶紧退下。 徐广衡对丞相府每一个家丁仆人来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王大耳老家让大水淹了,哪里还有什么活人。 徐广衡不太放心前往程明湖书房,徐广衡轻敲房门道“老爷” 程明湖在屋内应道“进来” 徐广衡又轻又缓推门而入,程明湖在书房看书,见徐广衡过来将书用支鹅毛夹着把书合上问“怎么?” 徐广衡将门关上到书桌前恭敬道“老爷,王大耳乡下来人” 程明湖情绪平静问“谁?” 徐广衡道“是个叫陈三的,听说是大耳的乡下兄弟” 程明湖没有即刻回应,似乎是在盘算什么,片刻后道“他老家不是发过大水哪里还有什么人,这么多年也没见什么人来看望他” 徐广衡道“是呀,我也是奇怪,老爷,这人凭空冒出来会不会是个麻烦?” “陈三?”程明湖嘀咕一句拇指食指捏着书角摩擦,沉吟片刻道“查查这个人,如是麻烦就解决这个麻烦,现在是多事之秋,不能在旁生枝节” 徐广衡道“是,老爷” 程明湖在叮嘱一句道“去吧,尽你所能把事情做好” 陆开负手在院中仰望朗朗青天,今日天气很好,天上晴空万里。 陆开在想方温侯为什么要问他荆枣之事,方温侯随口一问当时随口一答,现下有些后悔,陆开总觉有些草率,方温侯这个问题似乎是有所目的,陆开想不通是基于什么理由要问他这个问题。 晴空万里的天际,原本就能让人看得开怀,可心中满是疑云,满怀心事,景色在好,那也是无心欣赏。 戚英来到陆开身后“见过节使” 陆开回神看人一笑道“能不能告诉我,昨夜为什么有功不领?” 陆开指的是戚英昨夜救他从后窗蹿走的事,戚英眼神一沉“你不知道?” 陆开对戚英这反应显得纳罕,好笑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有功不领?” 戚英眼神渐渐变得深冷问“烧花鸡,节使是否泼芝麻?” “烧花鸡?”好端端的戚英跟他提什么烧花鸡,陆开好笑道“是北蜀特产?还没吃过,改日不妨一起。。” 戚英没听完话长剑瞬间出鞘,剑尖差三寸就能划破陆开喉结,陆开当场一凛“你这是干什么!” 戚英目如锋刃盯着陆开道‘你是谁!” 戚英这话一出,陆开当场明白他犯一个致命错误,这一时刻终于明白戚英,为什么要告诉他程尉连动手时间,那是为他好,如果双方动手的确是刀剑无眼,戚英当时也以为程尉连会和方温侯大打出手,这才提醒。 当程尉连在招那四人会面之时,戚英猜测可能计划生变,计划如果不变那就没有必要在召见四人,戚英当时也不知程尉连想做什么,只能静观其变,在昨夜,戚英早就埋伏在陆开院外,那四人熟悉防卫路线,戚英自也熟悉。 当四人蹿入院子,戚英已知四人目的,这才出手相救。 戚英救人意思非常明白,如不是一路人何必出手相救,但这一路人指的是节使,不是陆开。 陆开这时终于明白,戚英当时为什么救人不领功,因为戚英不能暴露自己。 陆开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危机大增直视戚英心道“不好,他是魏王的人!” 第24章 尝试补救 陆开现在算是明白,烧花鸡是他们接头暗号,回答出错十分要命,如在说错什么,谁知道戚英会不会将他当场格杀。 “你是谁!”三字在陆开脑海中不停回响,从这话就能判断出来,戚英认定陆开不是节使。 陆开嘴闭得很紧,因为不敢在乱说话,想着应该怎么作答才能让戚英疑心尽去。 陆开犹豫不答,戚英剑尖在近一寸“你是谁!” 陆开绷紧如弦突然口吐三字“他死了” 陆开只能这么说,对不上暗号也就无法在冒充节使,只有编造出一个全新的人才有可能说服戚英,既然要暗号来对,那么也就是说双方并不认识,不认识只是限制容貌,身份肯定是知道。 当时岱迁下手太急,什么都没来得急问,节使就一命呜呼。 陆开当时猜测过,魏王拓跋睿在北蜀还有人,只是没想到这人会是戚英,而且还是城防司一员,这样来看,戚英在北安至少有得几年甚至更长。 戚英精目毫不松懈紧盯陆开“死了?” 陆开脑筋急速转动,试图说得清楚简洁,同时也要合情合理“是,节使死了,相信你也清楚,朝内不是每个人都同意和谈,这次路上换四人才能将和书送来,我是最后一个,如不是刚好方将军路上相救,只怕我也进不了北安” 路上换四人送和书小心谨慎也是正常,院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戚英紧紧盯着陆开将剑收起。 路过院门外是一队巡卫,陆开遭遇行刺后,已有巡卫交叉巡逻,巡卫路过有人往里看一眼,见戚英和陆开相对而立似在说闲话,看一眼也没多加理会尽直前去。 戚英剑是入鞘,拇指顶着护手,只要拇指一弹,利剑能在眨眼间出鞘。 陆开说的倒是合情合理,戚英不肯轻信在问“就算如此,你怎会不知暗号?” 这点陆开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不过另有说辞“我不知道有什么暗号,节使与我接头时身中剧毒,强撑口气见我,只嘱咐我务必将和书送达就已断气” 戚英还是不信问“中毒?中什么毒?” 陆开道“我对毒并不了解,只见唇上发青” 戚英揣摩陆开神色在问“尸体在何处?” 陆开在答“在凤头林埋了” 凤头林离北安城二十里,戚英在问“埋在何处,不介意我去看看?” 戚英真是相当难缠,人死便死看有何用,戚英已问陆开不得不答“当时夜深,和书要紧,在入口附近林子埋了,在树上划一剑当做记号,想着回去时能带他回去” 戚英见陆开说得如此详细,戒心稍稍缓一些道“我会去看,你最好不要说谎”戚英转身离去。 戚英一走,陆开自然是急得不行,想着马上出典客署,只是今天要想出去不比往日,昨夜刺客上门守卫哪敢随便放他出去。 守卫死活不让陆开出去,直到方温侯过来问“陆兄弟怎么这么急要出去?” 陆开当然要想办法联系岱迁,在戚英面前胡诌这么多事肯定是要把事情做实,如戚英去凤头林看不见尸体,回来质问哪里还有回天之力。 方温侯过来陆开早就想好说辞“有些事要出去一趟” 方温侯问“去哪里?我陪你去就是” 方温侯不是寻常守卫,如是跟他换成那日和岱迁在街上碰面情况,那是绝对没有机会说话。 只不过出门并不是直接去找岱迁,因为不知道岱迁落脚之处,陆开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想去买些风筝” 方温侯奇道“风筝?” 陆开说明理由“南魏有个习俗,只要有幸逃过凶劫,就要买风筝放飞,感谢上苍眷顾” 习俗是陆开胡诌,其实是为通知岱迁,陆开和岱迁说过,在去丞相府让他以风筝为信号,希望岱迁能看见,同时也能明白他的暗示。 各地风俗本就不一样,北蜀倒是没有这个说法,南魏有没有方温侯也不清楚,不过,陆开昨夜逃过血光之灾,做这事也在情理之中。 方温侯也不疑心什么一笑“没想到陆兄弟也信这等事,这是小事不用亲自走一趟,让人去买就是” 陆开道“有劳了” 方温侯问“陆兄弟稍后,这就让人去买,不过要买几个?” “八个,颜色越红越好” 没过多久,两名守卫各拿四个红色红燕风筝过来,陆开给得赏钱守卫大是欢喜,陆开让他们在院里放风筝,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放两个,风筝升空之后将线剪断,风筝扬风而去。 见得风筝高飞陆开心中道“岱迁,你可别让我失望” 岱迁其实离典客署不远,现在所在位置和典客署就隔着几条街,岱迁不知道陆开什么时候会去丞相府,想着先把风筝买了在说。 岱迁二指夹着一个风筝,悠哉往间茶楼而去,陆开如果没有特别吩咐,他倒也显得清闲,入北安虽是来做要命大事,该放松时候就要放松。 岱迁刚到茶楼门外,见三个五六岁孩童玩着抓石子游戏,岱迁想着他小时也是这般,那时候的他怎么会想到如今的他会过着这般刀头舔血日子,看着玩童心中感叹一句“希望你们长大那时是个太平盛世,不必在过我们这样日子” 起步刚要进门,只见三个孩子指着天上欢喜叫道“快看,天上有好多风筝” 岱迁抬眼看去,一楞,可不是,天上有八个红色风筝往他方向高空飞来,放时虽是四个方向,但是风向一改,全往岱迁这边飞来。 见得风筝岱迁脸上携笑,八个风筝齐飞倒也好看,当下也不在意转身踏入茶楼,忽而间眉头一沉,心中不确定道“红色风筝?不会这么巧吧,他在找我?” 现在可是白天,陆开会在这个时间找他?岱迁想得想,不管是不是都要去看看,如是话不去那会耽误事,岱迁将风筝给那三个孩子“给你们了” 三个孩子欢心喜地接过。 岱迁轻车熟路来到典客署后墙,后墙巷外现下有人站岗,青天白日难以掩人耳目入内,岱迁心中不免着急“大白天怎么进去?” 硬闯那是不行,岱迁琢磨片刻来到一间赌坊,赌坊外有三个输得精光地痞在门外蹲着,岱迁上前“想不想赚些赌本?” 一听有赌本,三个垂头丧气地痞眼睛顿时发光。 岱迁要他们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把看守后巷巷口两名守卫引开,想把人引开这是最简单的事情,三个地痞胡乱找个由头上前挑衅。 一地痞对守卫道“张四头,你欠的酒钱什么时候给” 一名守卫道“谁是张四头,去去去,认错人了” 地痞见后巷就二个守卫,岱迁给的赌本虽是在手,可谁嫌弃钱多,眼睛一看守卫腰边钱袋,地痞临时起意突然抢得守卫钱袋跑了。 守卫大惊拔刀大喝追赶,二名守卫奋力追赶,地痞可是比泥鳅还要狡猾,岂能轻易让他们抓住。 岱迁见守卫离去,不做停留赶紧从后巷进去。 陆开放飞风筝许久,岱迁没来自是急得不行不停在屋内镀步,岱迁这时蹿入后窗见陆开面色焦急忙道“真是你找我” 陆开来不急解释,追问道“节使尸体你如何处理?” 岱迁听陆开提前这个,大是奇怪道“问这个做什么,我埋了呀,放心,没人会发现” 陆开长话短说“我就是要让人发现,快,把节使尸体挖出来到凤头林入口附近树下埋了,要做成中毒迹象,在树上用剑划个记号” 岱迁听陆开要把尸体挖出来,大是不解问“怎么了这是?你想让谁发现?” 陆开道“没时间多说,你去是来不急,温禄山还在城外?” 岱迁一笑“他本来就是在城外接应你救太子出去,太子还没出城自是在城外” 陆开点点头道“你快联系温禄山,让他把尸体移去凤头林,快去“ 岱迁从未见过陆开如此急迫,知道事关重大不在多问“我现在就办” 岱迁匆匆从后窗蹿出去,把事情吩咐,紧悬的心并没有放下,现在只看运气站在谁那边。 第25章 扣人抓赃 温禄山任务是埋伏城外,是一支接应沈建承出城后的伏兵,伏兵最好是不要善动,因为随时都可能被在外巡视的北蜀骠骑发现。 岱迁信鸽在温禄山手上,如不是十万火急,岱迁不会通知他,岱迁埋节使尸体时温禄山也在,这事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办。 当温禄山取尸,灌毒,移尸,埋尸,剑划过树身时,戚英蹄声已入温禄山耳中,温禄山在戚英发现他前蹿身离去。 陆开说在这里埋尸,地点说的并不精确,戚英只能花些时间慢慢寻找,好在说过有记号,戚英已经看见记号。 当戚英在查尸时,陆开将方温侯叫来,说想去拜见丞相,节使拜见丞相多半是为和谈一事,方温侯没有多问陪同过去,到得丞相府,有门丁应门,陆开问一句“程小姐可在府内” 家丁禀道“小姐说今日有事不见客,节使如有事,小的可以代为转达” 这话如不是程清婉吩咐,家丁怎么敢这么说话,陆开心中苦笑,程清婉是在防着不让他入府。 程清婉让下人查过府中有无怪事发生,府内之人都未曾留意到有什么怪事,如说擦干净桌子,突然落下青苔灰尘这也不能说是怪事,丫鬟如要说出在别人耳中只能是一件粗心之事,丫鬟也不敢乱说。 如要说怪事,爆竹就算是,程清婉问遍府内之下,没一人承认打过爆竹。 当然很可能是下人害怕不敢实说,只是以往没发生过这样事情,府内也没有如此不守规矩之人。 程清婉越想越不对,索性闭门不见。 程清婉拒见,陆开回头看一眼方温侯,方温侯站在丞相府大门台阶下。 陆开道“原想拜见大小姐,既然有事那改日在见便是,请转告丞相说节使求见” 家丁道“节使稍后,小的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家丁请陆开入内,陆开向方温侯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如果有事忙的话,让其他兄弟等就是” 方温侯道“不碍事,今日无要事” 方温侯如此坚持,陆开不在多说什么向家丁道“有劳引路” 家丁领着陆开来程明湖书房,程明湖起身相迎向家丁道“上茶” 陆开以为程明湖会在正厅见他,没想到是在书房接见,来书房也好,程清婉已是闭门谢客,这次不能在空手而归。 两人在茶桌落座,程明湖打量陆开一眼亲络道“节使没事,我也就放心” 陆开笑道“有署令和将军保护,怎会有事” 程明湖知道陆开是在客套,程尉连和方温侯事程明湖岂有不知之理,程明湖岔开话题“节使登门,是有要事?” 陆开闲笑“来前魏王嘱托,让下官务必前来拜见丞相,谈和之事还望丞相多费心” 陆开提起魏王,程明湖脸色顿沉,陆开察觉到程明湖细微变化,从此来看相信猜测出入不大,二人是私下见过。 程明湖脸上异色来快去快温笑道“谈和事关重大,这是分内之事,不用魏王叮嘱” 程明湖面带温笑话中却是暗含不快,程明湖久混官场照理说无论让谁折脸,都不应该当场不悦反击才是,从此也可看出,拓跋睿拿程尉连要挟是触及程明湖底线。 程明湖话已至此,陆开也不好接下去,从入书房陆开眼睛视线从未落在书桌檀盒,陆开现下也是不看口捧一句“丞相朝事繁忙还有闲暇看书?去过太师府,太师年画倒比书多” 程明湖想起常岳当下冷笑,但也没有说常岳坏话,虽是不喜欢常岳也不能在节使面前表现不和。 程明湖回看书架一眼笑道“闲暇之余看经史子集可养心静神,也有人喜好不同,无论是花剪或是栽花养鸟都不失为是放宽身心之方” 程明湖和常岳虽是政敌,从言语来看程明湖对常岳颇为客气。 陆开笑道“丞相说得是” 程明湖顺话问“不知节使,闲暇之时有何喜好?” 陆开淡笑回应“下官平日懒散,经史子集一看就犯晕,花剪栽花之事更觉无趣,有闲暇之时只愿泛舟游湖虚度时日” 程明湖当下朗笑“泛舟游湖虚度时日,好个自由自在!” 程明湖何曾不想自由自在泛舟游湖,只是丞相身份,不由得他如此闲散妄为。 下人上得茶来,陆开口虽说话,实则内心急得不行,因他想不出办法让程明湖离开书房,程明湖如不离开又怎有机会打开檀盒。 陆开闲谈之时,听得书房门外传来下人声音“少爷,不可呀,老爷在见客” 程尉连就是故意挑选有客人在才来,有客人在程明湖下手会轻些,程明湖没少打他,这是从中得到经验。 程尉连手持藤鞭来到书房门外跪下扬声道“爹,孩儿知错,特来认罚” 有客人在程明湖打他时,客人总是会帮他说两句好话,碍于客人情面程明湖只能打他两鞭训话即可,程尉连没料到的是这次客人是陆开。 程尉连提前一步回府,知道有客过来,但不知道是陆开,程尉连没想过陆开会来丞相府。 程尉连声线一扬,程明湖走出书房,陆开在后正要跨步出门,脚一收人还在门槛之内,程明湖立身门外责声问“胡闹什么” 程尉连头一抬眼中除程明湖以外,也是看向陆开心道“他怎么过来了” 程明湖出来,程尉连把头垂下双手高举藤鞭在次重复“孩儿知错,特来认罚” 程明湖当然知道程尉连认的是什么错,怫然作色装作不知问“你犯什么错?” 程尉连倒也是诚心认错,话语中异常诚恳,“孩儿不该善自调用城防军入署,还有看护疏忽,差些让节使周全有失” 程明湖没有回头,眼角余光微微看后一眼,还能看见陆开在后身影,程明湖向下人道“下去吧” 下人领命退下。 程明湖到程尉连面前,负手并未拿起藤鞭冷哼道“官不大威风得很,官场那套先斩后奏恶习却学得快” 程尉连道“孩儿不敢” 陆开呼吸急促,因为觉得要冒一次要命危险,程明湖现下背对他训责程尉连,程尉连则是垂头高举藤鞭,没人注意他,自己置身屋内,可以说是千载难逢机会。 没有比这更好机会,当机立断,陆开开始往后退,退步很疾,步伐很轻。 陆开退到茶桌,程明湖训责没有回头。 陆开退到书桌,程尉连依旧垂首认罚。 陆开轻拿檀盒木盖,木盖已起,檀盒里放的不是机要文件,是十余颗黑色护心丸,陆开取一丸在手揣怀盖回檀盖。 在与相同轻重速度疾行茶桌,人到茶桌边,程明湖右手抓起藤鞭“你倒会选时候认罚,刚好节使在此打你不冤!” 程明湖一取藤鞭,程尉连头抬起,刚好看见陆开由里而外,慌忙在门内止步。 陆开差三步就回到原先位置,可惜程尉连已是看见。 陆开让程尉连撞个正着,只能将计就计行出门外装作无事笑道“丞相不必如此,署令让城防军入署也是为护卫下官周全,是功不是过” 程明湖听陆开说情,脸色一板道“节使不必为这逆子说话,打他不冤!” 程明湖虽说要打,持鞭的手却是垂着,陆开心知程明湖只是做样子,不论是做样子还是真要打,毕竟教子模样已摆,也不好在旁边观摩。 陆开拱手道“下官叨扰许久,还有些旁事,就不打扰丞相” 程明湖道“即是如此,那就不留节使” “下官告退” 程明湖道“来人呀,恭送使者” 有下人上前,领着陆开离去。 陆开心惊肉跳出得丞相府,此行惊喜交加,喜的是终于拿到护心丸,惊的是程尉连那双眼睛,心中想着“他到底看没看见我拿什么,如果看见为什么不当场说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随方温侯回到典客署。 方温侯只送到门外没有进去,陆开回到院内刚要推门进去,只听程尉连喝道“站住!” 陆开回头见得程尉连大为惊诧,从丞相府到典客署需要三刻,方温侯护送陆开回署并无要事马徐车慢,离府时程尉连还在丞相府,现在人却是前后脚回到,不用说定是快马疾来。 一路上有方温侯护送,程尉连料想无论陆开在他爹书房拿什么,东西一定还在身上。 程尉连没有当场说破,是怕在陆开身上没搜到东西,在他爹面前诬陷节使这事不好收场。 程尉连见陆开惊诧看他,抢身上前,左手猛捏陆开受过剑伤右臂,伤口还没痊愈这一猛捏,伤口蹦开血顺臂留下,陆开大为吃痛。 程尉连气势汹汹喝道“说!在我爹书房偷什么了!” 第26章 围护敌人 程尉连如此一问,陆开心中自是掀起惊涛骇浪,这事怎能承认,陆开罕见怒形于色“署令!你敢对我胡乱栽赃!” 程尉连态度比陆开更横道“东西一定在你身上!搜出来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程尉连猛捏陆开伤口,另外一只手在陆开身上一通乱摸,护心丸还不比一个枣大,胡通乱摸岂能摸着,程尉连以为陆开意在偷得机要书信,哪里想到陆开费这么大工夫,是为偷颗护心丸。 程尉连摸得一通,什么也没摸出不禁大皱眉头“你一定是藏起来了” 陆开见他搜不到东西,装作受辱模样怒声道“署令!你休想草草了事,怀疑我藏什么,你可以让人来掘地三尺!” 程尉连见陆开一点也不怕,自己反而有些心虚心想“难道是我多心?” 这时杨公天从院外而入,见得二人又在针锋相对,看得陆开一眼杨公天并没有上前阻止,陆开在杨公天眼中能看见一种敌视。 杨公天并不阻止站在二人一丈外“署令。。” 程尉连见杨公天来了,没有任何悔意盯一眼陆开将人松开,程尉连手一松陆开痛感大减,程尉连转身就走,陆开凛然一喝“就这样走了?” 程尉连止步回身蛮横道“你想怎么样!” 陆开双目迸射怒火直视程尉连,伤臂血渗透衣袖显得血淋淋“严刑拷问,还试图诬陷,以为一走了之!就算过去?” 程尉连顿时词穷,一时之间找不到说辞,程尉连脑筋转得不快,有杨公天在,杨公天自然会帮程尉连说话。 杨公天寻找借口一点也不费劲“严刑拷问?这里可有刑具?节使这话说重,我看到的是节使举止过大,导致伤口蹦开,署令是想帮你按住伤口,只是不善医术,见伤口血流不止为你招来师医” 陆开一张嘴说不过二人,况且现在就他们三人在此,杨公天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陆开心中一阵气闷,居然找不到话反驳。 杨公天合情合理为他开脱,程尉连心中大是感激,心神一松顺话笑道“对,就是这样,我是想帮他止血来着” 杨公天向程尉连道“署令,让人找师医来为节使止血” 程尉连知道杨公天是赶紧让他开溜,不在停留赶紧离去。 杨公天一双阴沉沉眼睛盯着陆开,陆开见人不走肯定是有话要说,按住伤口问“司尉登门定是有事?” 杨公天目光直勾勾盯着陆开问“四个刺客,不是节使所杀,我说的可对?” 陆开当下一凛反问“这话怎么说?” 杨公天说出看法“四名刺客背后中剑,除非节使有分身之术化为二人,否则如何做到一人在前交手,一人在后偷袭” 陆开道“刺客既死,怎么死的很重要?” 杨公天道“当然重要,如节使暗中藏有伏手,不妨明说” 杨公天能发现刺客死于偷袭不足为怪,这点只要查探伤口既知,陆开没有供出戚英意思“如暗中有人保护,那么入城时怎么会让人偷袭受伤?” 这话倒也在理,可那些人的确是死于背后突袭,杨公天道“节使是不肯说实话?” 陆开不松口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陆开不说实情,杨公天也没有任何办法,事不关己道“按好伤口,别在师医来前血已流尽”话落转身离去。 陆开烦心事已是够多,现在还要帮戚英隐瞒让杨公天生疑,他不能不帮戚英隐瞒,如把戚英供出也等同于把自己供出。 戚英这一意外事件,陆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理。 师医匆匆入署,署内之人都是知道节使伤口崩裂,罪魁祸首是谁,这就没人知晓。 程尉连早些时候匆匆回府,又匆匆出来程清婉一面也没见上,听程尉连回府开始大是高兴,又听说来得又走,来去匆匆程清婉不放心,担心他又惹什么事。 师医前脚入馆,程清婉后脚跟进,见师医过来随口向守卫问“谁病了?” 守卫答复道“没人病,是节使伤口开了” 程清婉关心问一句“好好的,伤口怎么会开?” 守卫道“这个不知,帮大小姐问问去” 程清婉虽是关心,只是一个节使伤口开不开和她没有大关系“不必,让节使多加静养就是” 守卫道“是” 程清婉在问“署令可在署内?” “在在在,师医就是署令让人找来” 程清婉柳眉一皱,程尉连怎会有闲心帮陆开找师医,心想这事些许和他脱不了干系。 程尉连坐在厅中喝茶,陆开上次送的茶还在桌上未开封,盯着茶盒眼锋越发深沉。 程清婉入内“节使是不是你弄伤?” 程尉连眼神躲躲闪闪“他。他。伤口开不开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还不了解你,如不是你伤的人,会好心替他找大夫” “我。。”程尉连顿时无言以对,片刻后索性承认“是,是我伤的,那又怎么样” 程清婉责问“为什么要将他伤口弄开?” 程尉连审视程清婉好一会,见程尉连目光有异问“这么看我做什么” 程尉连道“姐,你好像对那节使太过关心” “我。。我哪有。。” 程尉连直言不讳“还说没有,他第一次到家里去,不是去拜见爹,是去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个程清婉无法否认,想起上次陆开的可疑,又是满心杂绪“他是过来,毕竟是节使不能不见,你这话什么意思?” 程尉连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说,节使不是什么好人,没事别见他,好啦,不说那节使了,姐,不是让你别来典客署吗” 程清婉道“你不是回家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 程尉连道“回家不是想回去住,是受罚,私召不相干的人入署,怎么的也要回家和爹认错” “爹打你了?” 程尉连笑道“没有,这次没有打我,不过,有看见节使在爹的书房鬼鬼祟祟” 说不提节使,还没三句话又是提起,见程尉连神色不似作假,疑惑问“鬼鬼祟祟?” 程尉连拉程清婉坐下道“坐,我告诉你一件事” 程尉连看见陆开举止可疑之事说出。 程清婉听罢微微皱眉“你和爹就在门外,他怎么敢在书房里多手多脚” 程尉连冷哼道“什么不敢,我看他胆子大着呢” 程清婉道“你不是没搜出什么吗?” 程尉连道“我是没搜出,但他一定藏在哪里,姐你说这事要不要回去告诉爹” 程清婉想想道“如果爹知道你又把节使弄伤,他可饶不了你,爹那边我去问” 程尉连也是急于知道答案“姐,那你现在赶紧回去问爹” 程清婉起身道“你别在惹事呀” “知道拉,快回去问,然后让人来告诉我一声” 程清婉离开程尉连住所,要想回去丞相府首先要出典客署,她没出署反而来到陆开院外,只要走上三四步就能进去,程清婉止步想着该不该进去。 程清婉进去是想看陆开伤得重不重,程尉连下手哪里知道轻重,犹豫片刻不看总归不放心,最终,深深吸口气跨步进去。 师医重新包扎上药早是离去,看见人过来陆开显得冷漠“大小姐来了” 如此态度,肯定还是气在头上,程清婉温声询问“伤口没大碍吧?” 陆开冷道“大小姐真关心我伤势如何?还是又想为署令说情?” 第27章 拉拢小人 陆开冷言冷语,程清婉可以不用承受,她不和陆开置气“我是真心过来看你” 二人双目交对,陆开能看出程清婉眼中担心,只是也不打算给好脸色,看一眼右臂讥讽道“看见了?可能会让署令失望,死不了” 程清婉轻咬红唇“来前见过他,你的事他和我说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开看人冷笑“怎么?大小姐也认为我去丞相府是另有所图?” 程清婉道“不要在瞒我,我知道你一定有某种目的,不管在我爹书房拿了什么,现在还来得急,把东西给我,我悄悄放回去,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陆开坦坦荡荡道“我什么都没拿,大小姐要是不信,尽管回去问丞相,看看是否丢过什么” 陆开如此坦荡,起疑的心不禁有些动摇,程清婉道“不用在我面前嘴硬,如真要问我爹,那就没有退路!” “原来在大小姐眼中,我就是一个偷摸小贼,署令已经搜过我,大小姐也不防试试,如真害怕我藏起什么的话,可以随大小姐回府,一同在丞相面前对质” 陆开话都说到这份上,显得坦荡无惧,肯定是没拿过什么,要不然也不敢这么说。 程清婉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凝视陆开“我信你” 陆开冷若冰霜道“信我?大小姐还是别信我,一个偷摸小贼的话没多大诚信” 在留下来,话只会越说越僵,程清婉退到门边背对陆开,不管陆开怎么对她,还有句话要说,只是声音细如蚊蚁“好好休息” 陆开上午受伤,沈建承下午就到典客署,两人对桌而坐,陆开见沈建承面色愤愤不平苦笑“如是过来看我伤势,我没事” 沈建承大是担心陆开处境“还笑得出来!程尉连上次和你动粗,还没过几日现在又这样,谁知道以后他还敢做些什么” 陆开苦笑不语。 沈建承在道“在北安是收买一些人,只是这些人只能帮我打听消息,没能力帮你,程尉连处处针对,为什么还不对他下手?” 陆开笑道“还不是时候,现在对付他,顶多是出口恶气,在说我像地痞流氓?人家打我一拳,就非要回敬一脚,他用处大着呢” 沈建承知道大局为重,但是陆开安危不能不顾“不管要做什么,安全是最重要的,要学会保护自己,他今天敢这么对你,下次就敢动手杀你,不要忘记,你只是一个节使,就算程尉连杀你,蜀王也不会拿他问罪” 陆开当然知道处境如何,无论处境有多危险,都不想让沈建承为他感到担心,陆开若无其事笑道“放心吧,我会小心应付” 沈建承道“一定要活着,为我丧命不值得” “这话重了,还没到哪种万劫不复境地” 沈建承叹口气岔开话题“这几日你常去丞相府,目的是什么?” 陆开如实道“为偷一颗护心丸” 沈建承大是纳罕“护心丸?” 陆开对于能拿到护心丸深深松口气“是,去丞相府犯险就是为一颗护心丸” 沈建承不明白问“护心丸药堂都有售卖,为什么一定要去丞相府取?有什么特别之处?” 陆开道“这颗自然特别,因为多一味药” 沈建承问“多一味药又能怎么样?” “多这味药,见效就快,知道程明湖有心绞病根?” 沈建承一楞道“这倒不知” 陆开阐述“我原来也是不知道,所以一直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太尉与我说起心绞一事,那时就有主意,心绞是个要命病,情绪波动大时如没有护心丸服用控制,就会危在旦夕” 沈建承隐隐猜到陆开目的问“你是想做一件,让程明湖情绪波动大的事出来?要是这样拿一颗又能如何,为什么不全部取了?” 陆开道“不是一件,是许多件,他药盒里有十余颗,在十余颗中拿一颗,程明湖不会留意少一颗,全部拿走不是不打自招?试想一下,在我们出城那夜,程明湖因为什么事突然犯病,而整个北安仅剩我手中这颗能救他性命,你说他会舍身取义,还是会背叛蜀王乖乖送我们出城?” 沈建承蓦然间看见一丝出城曙光,大是振奋道“把北署骠骑调开,在加上有程明湖护送,出城会少很多麻烦” 沈建承说着说着又想到什么,振奋神情顿然消散局促不安道“不对,你这是把出城成败,寄托在程明湖一念之中!你根本就无法控制他会怎么选择!” 陆开何尝不知道是在赌,面色凝重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老天爷给不给我们活命机会” 沈建承大为反对“不行,太冒险,如我是程明湖绝对不会放任何人出城!” 陆开当然不是那种孤注一掷的人,自会留有后招“是,如你是程明湖当然不会放任何人出城,但我们和他有一点不同” 沈建承问“什么不同?” 陆开道“为父之责,他有为父责任,我们没有,为父者除教导子女为人处世之外,更重要是要保护他们,只要他们活着比一切都重要,哪怕不要自己性命” 沈建承皱眉“你想赌这个?” 陆开十分坚信道“这赌局我们有很大赢面,这点从现在程尉连身上就能看得到,程明湖太溺爱程尉连,私调城防军是何等罪名,往小说是越职,往大说是危害到北安城防安全,城防安全关乎蜀王安危,如要追究砍他也不为过” 陆开说得头头是道,沈建承心中也是十分信服,可是就是担心。 自从陆开入城,已出多少计划之外的意外,沈建承不得不担心“就算如你所说程明湖能妥协,可你怎么能保证整个北安,就剩下你手上这颗护心丸?难道还能把整个北安护心丸都毁了?” 陆开冷静道“其他护心丸不重要,多一味药,意味这颗和市面上不一样,既是不一样那么就是说,其他护心瓦对他没用,所以才让人特制调配,只要找出调配之人扣下,就能保证短期内不会有新的药丸” “你要如何找出这个人?” 陆开道“让程明湖信任,在而愿意服下新配药丸,这样的人应该不多?” 沈建承沉吟片刻问“你似乎有人选?” 陆开摇头道“我没有人选,但是要查出这个人不算难,前提是能进内医署” 沈建承忍不住低呼“不可能!你是南魏节使!谁会给你进内医署” 陆开失笑“没说要光明正大进去” 不是光明正大进去,那就是要偷偷入内,沈建承问“想偷偷进去?内医署里那些人不是典客署这些城吏,他们不贪小便宜” 陆开点头道“我知道,所以现在需要一个人帮忙,只要他愿意,查出为程明湖制药之人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沈建承实在想不出来,能找谁帮这个忙问“这么说,你是认为是某一位师医为程明湖制药?” 陆开“不是师医,寻常师医程明湖怎么能信得过,不是医令就是医丞,多半是其中一人” 沈建承点头在问“只是谁能帮你这个忙?” 陆开一字一字缓缓说出三字“张中平” “张中平!”沈建承当场起得莫大反应“不行,张中平这个人不行,听说过他一些事,听说他私下常替一些贪赃官员卖贿品,也十分贪小便宜,同时也经常私敛门税中饱私囊,如此小人如何能信!” 陆开岂能不知风险“现在有太多眼睛盯我,如在想笼络其他什么人已不可能,我没想过这次入城会有这么多人注意,除他之外已无人选” 沈建承“不行,我绝不同意,岱迁呢?他不行?” 陆开苦笑“岱迁,生人生面如何进得去,就算进得去他也不知该看些什么” 陆开看上去心意已决,沈建承忧心如焚凝视陆开“你对张中平有多少了解?” 陆开道“和你了解差不多,内医署只能由我进去,如不能进去,就无法知道制药的是谁,不知道制药的人是谁,就不能知道配方,不知道配方就无法毁去那一味药材,药材不毁我手上这颗护心丸就没有什么用” 陆开在添一句“简单来说,进内医署,是扳倒程明湖关键一步” 第28章 在起风波 张中平不知道陆开对他抱什么心思,现在也想不起陆开,满脑子都是袁灵素,袁灵素娘家在乌宁,股伤没痊愈,要去乌宁自是无法骑马,只能雇佣马车,马车咕噜噜往乌宁过去,张中平躺在车里屁股不敢着板,用胸口躺着别提多难受。 马车在一家农舍篱笆栏外停下,勉力下车拿着备下礼品入内,袁父在院内鸡笼抓鸡,张中平上前赔笑“爹,忙着呢” 袁父没有给张中平好脸色,板着脸把鸡交给袁母,头也不回入屋。 袁母对张中平态度和袁父是截然相反,袁母满目欢喜看得张中平“回家就回家,不用买东西” 张中平呵呵笑道“应该的” 袁母道“快进屋” 袁母屋外忙活杀鸡,张中平捧礼品入屋,袁父在屋内喝茶,张中平轻拿轻放在桌笑道“爹,有上好竹叶青,等会我们好好喝一杯” 听有竹叶青,袁父对张中平脸色缓和一些“男人就该有肚量,哪有将人气回家的” 张中平受教道“爹,我这就是给灵素道歉来了” 袁父道“站着干什么,坐吧” 张中平轻轻摸摸后股强笑“站会,灵素呢” 袁父道“散心去了,饭点就回” 袁父看眼张中平责问“当初答应我什么?你说不会欺负素儿,现在长得本事,还去凤栖楼?” 这事如不是长文说袁父怎么会知道,想得长文那张脸心中就恼,只是在长者面前也不好发作“爹,我是陪。。” 袁父道“不管你陪谁去,也不管是真是假,现在素儿气在头上,难得回来一趟,让她多留几日,等她气消在让她回去” 张中平张得张口没有在坚持“那爹要好好劝她,我去凤栖楼是真的办正事” 袁父没接话茬“听素儿说,你还抓匪有功?上头赏得不少” 张中平一笑“是,钱都给灵素” “男儿就该这样,办差别怕苦,努力办差自有出头之日” 张中平道“爹说的是” 袁父道“回去吧” “转告灵素说我来过” 有一件事是陆开不知道,那四名假刺客中有一人是杨公天侄子,这也就是杨公天为什么对四人如此上心原因,如真是刺客,死就死杨公天岂会多嘴来问。 杨公天来询问陆开,就是想知道杀他侄子罪魁祸首,陆开没有供出戚英,没有供出人,意思就是想自己扛着。 杨公天不会让侄子白死。 杨公天没想过程尉连会让他侄儿四人来找陆开麻烦,以为是打打方温侯晦气,这样可建立威信,日后要提拔上来别人自会信服,可惜事与愿违。 杨公天在茶馆与一人见面,这人叫连奇,连奇是个使毒好手,杨公天道“我想找一种特别的毒” 连奇笑道“那么你找对人了,经我调制之毒,向来无色无味杀人无形” 杨公天道“要杀人何必找你,我需要的是一种杀不死人,但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可明白?” 连奇咧嘴一笑道“明白,你是想要能敷刃上的,还是能让人喝下肚的?” 杨公天道“不能两个都要?” 连奇阴鹫一笑“真贪心,你一定对那个人恨之入骨?” 杨公天如实道“不是,我只是想从他嘴里知道一些事情” 连奇咯咯如夜枭怪笑“我的毒最适合审问,可你知道配制不容易。。” 杨公天道“价钱不是问题” 连奇眉开眼笑道“你没问题,我也就没有什么问题” 夜来,岱迁也来,人在陆开屋内,陆开脸色显得苍白,伤口之事岱迁在沈建承口中得知,岱迁十分不解道问“以你功夫,怎么会让程尉连这么容易近身?” 陆开苦笑回应“难道你没有猝不及防的时候?” 岱迁紧紧看着陆开道“我为什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陆开鸣冤失笑道“真不是故意,我何必平白无故如此折磨自己” 这话倒也不假,哪有人没事想平白受痛,岱迁细观陆开苍白脸色“我觉得你应该多注意一下程尉连,时不时给你来这一手,有多少血可流” 陆开苦笑点头并不接话。 岱迁不在续话,岔开话题道“戚英那事怎么样?来见你了,怀疑什么没有?” 陆开深深吁口气道“他也是真能耐得住性子,还没来见我,也不知道能否瞒过去,不过温禄山做事应该可以放心” 岱迁道“没来见你想是瞒过去,如若不是肯定会来找你质问” 陆开点点头,十分赞同岱迁看法。 岱迁道“什么时候在去丞相府?” 陆开诧异看一眼岱迁道“太子没和你说这事?” 岱迁怔道“没说呀,就是叮嘱多照看你周全,别在让你平白无故受伤” 陆开笑道“我们一明一暗,你又怎能照看” 岱迁也是笑道“尽力就是” 陆开道“丞相府不用在去,已经拿到想要东西” 岱迁一楞道“拿到了?怎么拿到的?” 陆开笑道“以后在说吧,总之冒了一些险” 事情办成也好,岱迁问“那么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陆开饶有趣味看向岱迁浅笑“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这里” 岱迁不解看人“什么意思?” 陆开厥嘴一笑道“意思就是,我要暴露你身份” 岱迁当场吓着“为。为什么要暴露我身份!” 陆开见得岱迁如此反应,显得十分有趣卖得关子道“暴露你才能知道我是不是能进入内医署” 戚英和杨公天在典客署前院相对而站,杨公天目光沉重望着皎月道“这些年我对你如何?” 戚英正色道“亲如长兄” 杨公天道“想让你做件事,是否愿意?” 戚英没有任何犹豫“尽管吩咐” 杨公天依旧直视皎月道“不能让他白死,你明白?” 戚英知道杨公天指的是他侄子,可笑的是杀他侄子的人就在身边。 戚英已经猜到杨公天要他做的是怎么一件事,心中怦怦大跳皱眉道“是要我杀节使?” 戚英显然没猜中杨公天心思,杨公天背对戚英重重摇头“没让你动手,只是让你把他引去一个地方” 戚英绝不能让陆开出事,因为他已经相信陆开,戚英目光阴沉沉盯着杨公天后背“什么地方?” 杨公天道“天乐妨,假装邀他听曲,我会准备一间厢房,只要他进来就没你事” 戚英眉头皱得更深“天乐妨人多眼杂,这不是一个。。” 戚英话没说完,杨公天不容置疑截话道“听明白了?” 有火气自然要犯事,戚英不在多言道“明白,什么时候行事?” 杨公天沉默片刻,在寻找一个恰当时候“就这两天,我会让人通知你” 第29章 测试品性 过二日,张中平股伤还没完全痊愈,缓走无碍别疾跑就没事,正要出门见一名署内守卫拿礼品上门。 守卫是陆开特意派来,目的是代他探望,此举张中平大是感动,与守卫寒暄几句收得礼品一起前往典客署。 岱迁还在典客署,满目忧色凝视陆开“不用我提醒,将我暴露有很大机会让他反咬一口” 陆开答复很简洁“我明白,只是,险不能不冒” 岱迁如坐针毡在问“想让我待多久?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让人发现” 陆开道“我让人去看望他伤势,等人回来在做计较” 不大一会看望张中平守卫过来,守卫进院,凭陆开和岱迁耳力不会听不见,陆开道“人来了,你躲一下” 岱迁躲入屏风之后。 守卫进来道“节使大人,张兄弟已经和我回署,现在在和其他兄弟知会交班之事,过会过来看望节使” 陆开奇道“不是让你看他,怎么把人带来,他伤好了?” 守卫笑道“不是我带他过来,他闲不住硬要过来” 陆开道“知道了,你忙去吧” 守卫退下。 岱迁从屏风后出来笑道“这人干活倒还勤肯” 陆开道“来了也好免得你多耽搁一些时间” 张中平带伤上岗,署内兄弟自是人人相夸,张中平不在自是要有人多干一份活,月饷不多要多干活,时日久肯定要有怨言,张中平身在其中能够体谅其他人辛苦。 张中平与替他值班守卫交接,守卫可以回去休息,想着陆开如此关心,于情于理当然是要上门道谢,只是没料到陆开有算计他心思。 张中平到屋外正要敲门,只听屋内传来说话声,有客在现在是不能拜访正要退下时,听见屋内传出声。 岱迁坐在桌边举着茶杯扬声宣令道“魏王口谕!” 陆开见他如此闲趣心中好笑,陆开也是就坐故意道“下官听宣” 张中平原本想退下,一听魏王口谕四字早是侧头附耳贴门偷听。 岱迁继续道“节使务必想方设法进入内医署,查清天德血案” 岱迁说得有板有眼,语气倒也像是宣旨官员,陆开道“下官领旨” 天德血案,张中平暗自琢磨心想“是那天德殿之事?”这事当年极为轰动人尽皆知,只是不敢闲谈,有人在屋内偷偷摸摸宣旨,这事肯定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偷听也仅仅是因为好奇,像他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有听旨机会,偷听就是想感受是什么感觉。 陆开既然接旨,张中平想着最好赶紧走。 陆开本来就是故意让张中平听见,戏已开场岂能让他随便就走。 岱迁突然道“什么人!” 张中平当场大惊抬腿就跑,股伤未愈人一跑动自是扯动股伤,痛得倒吸口凉气,双手抚着后股小跑硬是不敢出声,没跑几步,门一开,岱迁人蹿剑伸,剑刃搭在张中平肩上。 陆开装作慌惶而出,跑到张中平面前目现慌色看人“怎么是你!” 张中平猛的跪下求饶“我。我。什么都没听见,节使大人饶命” 岱迁冷笑“我还没问,你就什么也没听见,这不是不打自招!” 陆开将搭在张中平肩上利剑移开,扶着人起来,目光直逼张中平“实话告诉我,听多少了?” 张中平一慌腿肚子一软,人又跪在地上饶声连连道“节使大。。不是,陆贤弟,真的什么也没听见,真的什么也没听见。。” 陆开看看四周把人拉入屋内“张大哥念在相识一场,明人不说暗话,给我句承诺,这事能否保密” 张中平为得活命还能说什么当场起誓道“能!” “能”字出口,顿觉不对,这不是等于承认把什么都听去了,张中平忙着改口“不能!” 岱迁厉目一睁威慑道“你说什么!” 张中平一惊腿肚子又没力气,人跪下讨饶“不是,我的意思是。。什么都没听见,自然就不用保密什么。。你们说是不是这理” 岱迁见张中平反应倒还机灵,心中好笑脸是板着。 陆开思虑片刻和张中平对视一眼“我信你” 岱迁却道“节使!此事事关重大!他不光把事情听去,还见过我,此人不可留!” 张中平听得岱迁起杀心,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堵得自己呼吸都觉得困难,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眼巴巴看向陆开。 陆开整张脸犹如蒙上厚厚寒霜,眼茫沉冷睨着张中平道“张大哥,什么话些能说,什么话要烂在肚子里,最好有个掂量,不为自己,也该多家人,今天什么事都没有,你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明白吗?” 张中平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连连点头“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陆开道“你走吧” 张中平面色如土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弓弦赶紧离开。 陆开看张中平离去,深深叹口气,此举也是显得无奈。 岱迁看得陆开,颇感意外道“事是你要做的,看你好像是后悔?” 陆开闭眼没有接话,深吁口气怅然道“你也走吧,记住,要引人注目的走” 岱迁道“我知道”当下蹿后窗而去。 岱迁张扬而出就是要让人发现,这事方温侯程尉连一定会追问,此举是在试探张中平人品,如他嘴巴紧,这个人就能信任,相反如果口松要进入内医署自然是靠不得他。 岱迁从后窗而出,并不是选择以往路径出去,如果从后巷出去,必定会让人怀疑陆开,因后巷和陆开屋子仅一墙之隔。 这次岱迁选择从程尉连属院,引人注目出去。 就在岱迁在典客署要做引人注目事情同时,常岳在沈建承府邸,身份虽是质子,蜀王也不能怠慢,府邸不大但很清雅。 常岳上门,沈建承自是大感意外,让人大厅奉茶接见。 沈建承显得热情道“太师怎么来了,稀客呀,真是稀客” 常岳恭笑道“一直想来只是抽不出身,太子海涵” 沈建承郎笑“太师事忙,哪像本王终日无所事事,来了,一定要多坐会” 常岳笑道“城内少有如此清静之地,太子是否住的习惯?” 沈建承闲笑道“清清静静哪有不习惯之理” 常岳当然不是无事登门,如家常般询问道“听闻太子近日与节使走得近,不知你二人是否是旧交?” 他们最近走得过近,当然会引起别人注意,沈建承早有准备一笑“并非旧交,只是本王曾在姜老门下习艺,见得南魏节使过来不免心生亲近之意” 常岳登时道“哦?太子也在姜老门下习艺?节使也在姜老门下习艺,你二人当真算有同门之谊” 沈建承岂能不知道这事,微微一笑道“以前南魏每家每户必有一人为姜老门徒,徒广门杂以前倒未有幸与节使结识,如要算同门之谊这还是有的” 常岳笑道“音坊曲子不错,太子闲暇之时,不妨多去听听,如今身份有别有些他朝闲人就不必走得太近,以免引人口舌” 沈建承笑道“太师如此口赞,想必音坊曲子定有过人之处,定会抽空去听” 常岳话已点到,如沈建承有自知之明会听从劝告,话不能说得太明白,常岳起身“今日还有些旁事,就不多加叨扰太子” 沈建承道“本王送太师” 常岳歉扰道“请” 程尉连等来等去,这都二天,还没见程清婉派人告诉他,到底丢没丢东西,在屋内镀步半天,终究忍不住道“我自己去问”回丞相府,在书房见得程明湖“爹,姐可来找过你?” 程明湖在看下边送来公文,目光落在文中并没有看人“你姐不像你,爱来书房打扰,说吧,又惹什么事了?” 程尉连撅起嘴道“爹,我哪里会成日惹是生非” 程明湖一笑“这么说是做好事了?说来听听?” “我。。”程尉连登时词穷。 程明湖这才抬眼看人“有事就说,忙着呢” 既然回来,该问的肯定要问,程尉连眼瞅书房看得几眼,摆设书籍倒和平时一样,程尉连问“爹,书房有没有丢过什么东西?” 第30章 决然拒绝 程明湖对程尉连这个问题一点也不觉得惊讶,笑道“你也注意了?还算有些长进” 听程明湖意思似乎当时也是留意陆开,程明湖不觉惊讶,程尉连倒是相当惊讶“爹也注意到节使鬼鬼祟祟?” 程明湖道“书房里有多少机要,如不留意怎敢让他一人留下?” 程尉连拍手笑道“爹还真是老谋深。”算,这个字没有出口,用这词来形容亲爹总是不太好,当下改口道“爹是神机妙算,节使上门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程明湖道“倒没担心他会拿走什么,倒是担心会放些什么进来” 程尉连一怔,从未想过这点,程明湖何许人也,做人做事自会多想一层,俗话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程明湖还是没算到,陆开从他书房拿走最不起眼,却能关乎他性命之物。 程尉连问“爹,那你发现节使放什么没有?” 程明湖募地冷而缓慢道“奇怪就是这个,没发现少东西,也没发现多什么” 程尉连不可思议道“怎么会呢?他的举止。。” 程明湖沉吟片刻“一个人做一件事,总该是有目的,只是有些地方疏忽,不知道该往哪里注意,就好比丢东西,想找时找不到,不想找就会自动出现,机要文书都在,没少也没多” 连程明湖都说不明白,程尉连就更不明白。 程尉连道“机要不外泄就好,爹,我回典客署了” 程尉连回到典客署,见得方温侯招齐署内守卫在前院整齐列队。 程尉连见方温侯在队伍前威慑每一个人,程尉连上前问“这是做什么?” 方温侯道“不久前有人在署令属院掠屋而过” 程尉连奇道“是什么人?偷儿?” 方温侯并没有往偷儿身上联想,方温侯道“典客署,有什么好偷?那人轻功不凡数个起落就已出署,如是偷儿那也是个大偷,署内并无贵重名品,也无入眼玉石大偷岂会光顾” 方温侯这么说也在理中,程尉连问“那你怎么看?” 方温侯并不答复,向众守卫扬声问“既是掠屋而过,可有人看见从何处过来?” 守卫在私下交头接耳议论,并未有人站出身来说出方温侯想要答案。 张中平也在其中,今日一反常态挺直腰板目视前方,张中平,往日很是懒散列队时总是弓腰驼背,如要他板直身子就像要他性命一般,往日总要训上两句才勉强站直坚持一会,今日倒好还没训话,身姿却已挺直。 方温侯见张中平与往日有异上前假做关切问“你伤怎么样了” 伤是方温侯所为,张中平不敢有什么怨气,张中平没有看方温侯,眼珠依旧直视前方回道“回将军,虽未痊愈,小走无碍” 张中平没看方温侯,方温侯眼珠紧盯张中平,方温候“这就好” 方温侯说教在道“打你是因为有错,犯错就要知道错在哪里” 张中平受教道“将军教训得是,无论官职大小都应该安分守纪” 方温侯一脸和气看张中平淡笑“明白我苦心就好” 方温侯多看张中平两眼“跟我说,对这事是个什么看法?” 张中平怎么会不知道掠屋而走那人是谁,他不想告状也不想惹祸上身装傻充愣道“今日未到属院当值,不在现场不敢乱说” 方温侯道“我随口问,你随口说,不用顾忌什么” 张中平道“将军还是询问当职兄弟为好,不敢妄语” 方温侯揣摩张中平一阵在问“今日在何处当值?” 张中平如实道“正门站岗” 方温侯道“那为何我来时门岗只有一人?” 张中平脸筋直跳如实道“在换岗前,见过节使” 方温侯缓缓在问“不当值,见节使做什么?” 张中平想起陆开院子那场危险,登时不安眉峰微抖“养伤时节使托人上门看望,是以,特意面见节使道谢” 方温侯知道陆开和他走得近,张中平挨得板子,陆开让人看望也不是什么值得注意之事,方温侯在看列队守卫一眼,知道问不出什么,走来程尉连面前道“署令有什么要问?” 程尉连转身道“让他们散了” 众人散后,张中平自是来得前门站岗,方温侯有事也不留署。 过得半个时辰,有守卫来张中平身旁道“节使有事见你” 张中平不想在见陆开,只是派人来请不能不见,张中平犹豫片刻“知道了” 陆开在屋内等张中平,一刻左右人才过来,见张中平陆开脸色十分轻松淡笑,有此笑容是因方温侯问人时,陆开也在,在,并不是说在队伍中,陆开在前院墙角躲着听见张中平是如何作答。 这事张中平可以说出来领功,他没有,节使私自调查天德血案,这是会触动蜀王心弦,此事上报虽然不会加官进爵,重赏是逃不掉的。 张中平没说,口很紧,这点陆开十分满意。 陆开笑看张中平“你说的我都听见,果然说话算话” 张中平现下不敢在把陆开当兄弟,也不敢在贪陆开任何东西,张中平板着脸道“节使听见最好,不管要做什么与我无关,节使如无其他事情。。” 陆开突然道“有件事想请张大哥帮忙” 张中平直截了当拒绝“节使是要做大事的人,我呢,只想平安度日,小事节使用不着我,大事我也没那个能耐帮” 陆开知道张中平肯定会有抵触心理“大哥不用妄自菲薄,我也不瞒你,这次来北安除送和书外,另外还要查清天德血案,要查清楚这事我就要进内医署,大哥熟人多,此事务必帮忙,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一定尽力满足” 张中平在内医署的确是有熟人,让陆开混进去也不是难事,话说回来如果有个万一,这是杀头之事。 张中平道“节使见谅,此事无能为力” 陆开眉头一沉“不必急着拒绝,可以多想几日在做答复。” 张中平当场截话“不用考虑什么,节使对我如何心里非常清楚,也感谢节使折交,你知道我不是北蜀人,混得城吏一职很是不易,这事,恕我无能为力,如节使硬逼只能以死明志” 话声一落,张中平转身离去,陆开连劝说机会也没有。 程清婉知道程尉连回过府,程尉连回府还能干什么,程清婉人在典客署,就在程尉连面前,程清婉问“跟爹都说了什么?” 程尉连横看一眼程清婉“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说你不愿意和爹说的事!” 程清婉脸上闪过一丝厉色“我有什么事情不愿和爹说了” 程尉连道“等二日没见人来,就知道你一定没去见爹,姐,我就奇了怪了,你为什么要维护一个他国节使!” 程清婉凝眉道“我没维护他,这事我问过,他什么也没拿,是你多心” 程尉连当场恼怒“姐,没想到你会为一个节使质疑我!” 程清婉神色郁郁道“不是质疑,只是你没有证据不是吗” 程尉连一听气更是不打一处上来,程尉连不想在和程清婉发脾气“姐,你回去吧,现在不想和吵架” 程清婉也不想为一个陆开和程尉连争吵,行出程尉连属院。 路过陆开院子,往陆开院子看一眼,程清婉想进去看一眼,内心告诉她,现在最好不要在见人。 这次程清婉遵从内心没有进院,刻意不见陆开,陆开让张中平事情烦心,人不在院内出外在署内散心,程清婉往前院走,陆开从前院往回走。 两人就在后前院交接拱门前相遇。 两人见得对方,眼波不由停在对方眼眸中。 两人不是仇人,也不是陌生人,既然碰上哪有视而不见道理。 陆开对程清婉轻笑施礼道“大小姐” 程清婉为得陆开与程尉连争吵,在见陆开心情不算太好,对方以礼相待,程清婉也不好给人脸色,程清婉欠身施礼“见过陆公子” 第31章 调离典客署 陆开平平淡淡问“来看署令?” 程清婉微微点头,目光浅浅看人“你伤怎么样” 陆开道“没事” 程清婉犹豫片刻,最终决定提醒陆开一句“舍弟回府见过家父” 程清婉这话无形中等于向他告密,同时也是善意警告,陆开微微一笑“多谢大小姐提醒,我说过,不怕和丞相对质,上次不是说过信我?” 见得陆开依旧坦荡不惧,程清婉在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家父能否信你,按照规矩舍弟这么对你,方将军,不应该说任何知道这事的人都应该上报,但他们不会,能看出舍弟对你有些意见,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发生不快原因是什么?” 程清婉这么一问,就是代表不知道程尉连和拓跋燕的事,程尉连没有张扬出去陆开也不会说,找个借口敷衍“刚到典客署时,有些话头冒犯署令,不碍事,时间长署令自会气消” 程清婉听陆开不打算明说也不在追问“舍弟脾气我很清楚,平日他是不怕得罪人,但是也不会因为一些言语冒犯就如此对待你,你虽是节使表面人人对你礼数有加,实际上你的死活对任何人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陆开当然有自知之明,就单拿方温侯来说,无论陆开死活都不影响他是否能加官进爵,蜀王虽是有令让他保护陆开,就算陆开真让刺客杀了,蜀王顶多重责骂两句让其戴罪立功找出真凶,断然不会对方温侯定重罪。 程清婉言语中是在劝陆开快些离开北安,程清婉意思陆开听得出来笑答“多谢大小姐关心” 程清婉知道陆开比她更明白这些事,见他还能笑得出来程清婉问“觉得自己处境还不够糟糕?” 程清婉如此劝他离开,一方面是为陆开安全,另外一方面也是为程尉连,她希望两人都能相安无事。 陆开道“大小姐以为我回南魏就比这里安全?” 程清婉道“难道回南魏不比这里安全?” 陆开笑道“一旦涉及权争没人是安全的,别人不明白,相信大小姐一定懂” 事实就是如此,没人比程清婉更明白这话含义,别看程清婉身无官职,看上去与朝局权争无关,实际上她做的事和朝局息息相关同时也是凶险万分,程清婉做的事当然不是在朝堂与其他人争锋相对,在朝堂与人争锋相对那是程明湖要做的事。 程清婉要做的是和官员妻室内眷 套近乎,比如时不时送些上好脂粉,也比如时不时要找某个妻室内眷闲聊,从闲聊中往往可以知道,有谁上门拜访过谁,谁和谁是一派,谁又和谁是一伙。 有些话要问得不露声色,不能让人起疑,一旦处理不好,会让程明湖树立政敌。 程尉连如果懂事一些,这些事就不用程清婉来做,她本就是女子也不该做这些事情,只是身为丞相长女,自和别家女子不同,有些事要学会替程明湖分担。 这些事看上去无足轻重,实则利害分明,做这样事压力自然不会少,也难免会战战兢兢,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坦露或是释放压力,也从未与任何人诉苦,陆开简简单单一句话,直搓程清婉心房。 陆开见她不语在问“如果猜得不错的话,丞相是把你当成男子教导,对于这个有过怨言?” 程清婉眼中忽而蓄着泪,只是不做答复。 陆开一笑道“明白了,你不能在别人面前示弱,不过也是,如不表现得比男人更加坚强,就无法替丞相分担旁事” 程清婉没让眼泪出眶,看人道“原来,你真的另有目的,要不然也不会打听我的事,我想打听的也不光是我,我说的对吗?” 陆开也不否认一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和谈” 岱迁在茶楼喝茶,楼下,徐广衡带三名打手上来,眼睛在二楼扫一圈,已经看见岱迁。 徐广衡立身在岱迁面前,岱迁不认识许广衡看人一眼,没等岱迁开口,徐广衡客气笑问“可是陈三兄弟?” “陈三?”岱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陈三本就是随口杜撰哪能记得真切,在片刻后猛然想起在何处杜撰这名字。 岱迁内心当场骤提戒备,脸上无任何异色,紧紧看着徐广衡问“你是何人?” 徐广衡大咧咧坐在岱迁对面,打量岱迁一眼“你这身衣物可抵王大耳三月工钱,这身打扮不像是乡下过来” 岱迁不去丞相府拜访,自然不用做乡下汉子打扮,岱迁以为这事已经过去,岂能想到会有人注意他,丞相府眼线在北安可以说是如同蛛网,徐广衡问得那日和岱迁说话门丁陈三样貌,便派人留意查找。 岱迁登感不妙强笑问“你是丞相府的?” 徐广衡也不隐瞒笑道“在下丞相府管家,徐广衡” 岱迁登显戒意,徐广衡缓缓一笑“怎么看见我很意外?” 岱迁淡笑“是意外,不知管家找我何事?” 徐广衡道“也没什么要事,只是想来问陈三兄弟,何人托你上门?” 岱迁舔舔唇笑道“许久不见大耳兄弟,想着上门拜见,没想到他出这样的事情” 徐广衡冷冷看着岱迁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根本就不是他兄弟,你要明白我来见你,是给你留有余地” 事已至此,岱迁也没有在装摸做样,因为没有任何意义“是有人托我打听,可如我不说管家想要如何?” 徐广衡微微一笑客气道“陈三兄弟不必多想,只是想多交一个朋友”徐广衡做个手势,身后打手取钱袋上前搁在桌上,徐广衡将钱袋推到岱迁面前。 岱迁眼看钱袋并未出声,徐广衡道“里面有十颗珠子,虽然不多置办三四间大宅那是没有问题,如不满意尽管开口,我只想知道谁让你过来打听” 岱迁看一眼徐广衡,含笑摸摸钱袋,最终把钱袋往徐广衡推回去。 徐广衡露出狠笑“明白了”徐广衡让打手收起钱袋起身道“告辞” 陆开在和程清婉说话,只见张中平和一守卫从后院过来,陆开见张中平身穿便服,在看看天色尚早好奇一问“还没到换岗时辰,大哥你这是。?” 程清婉见有人过来与陆开告退,陆开也不留人施礼相送。 张中平与陆开现在十分见外,张中平施礼回道“回节使,我已调任尚武门,从即刻起不在典客署当值” 陆开一听当场呼吸一窒,张中平这时想彻彻底底远离他,当下向守卫道“这位兄弟,我想与张大哥私下说两句” 守卫道“哦,我还有事,张兄弟我就不送你出署” 守卫离去。 陆开道“大哥,你是方将军调来,如他不同意你岂能随意。。”离去二字还没出口,只听张中平道“将军已经同意” 陆开脸色顿时沉下,语气颇为严厉“当真要走?” 张中平直视陆开道“节使,该说的我已经和你说,有一点你可放心,不管去哪里,不该说的我不会多嘴” 张中平这是反将陆开一军,陆开不由急道“可以在商量,无论什么条件,只要开口都答应” 张中平铁了心道“还要去报到,就此告辞”张中平头也不回匆匆而去。 (本章完) 第32章 亲赴杀局 没有张中平帮助要进内医署并不容易,内医署有令丞二人,医令最大,医丞为副,医令统筹所有事物,出诊只为蜀王或是一品官员,二品以下官员由医丞领导师医照看。 规定是这么规定,但是医令出诊往往只为蜀王,大小事全由医丞照看。 陆开相信为程明湖制药就是其中一人,偷入内医署目的就是要看药册记录,药册里有每次用药分量多少记录,一来是为明细有底,方便下次因人而异如何用药,二来也是为相互监督,也免得有人受人收买故意下重药导人致死。 药册并不是令丞二人独有,所有出诊师医同样记录在册,药册放在药册室,只是要进入药册室不简单。 内医署地图陆开有,内医署学徒不少,收买绘制地图不难,如要收买学徒带什么人进去就难了。 绘图凭着记忆去画没有多大风险,带人进去如让人发现是要命之事,这样的事没几个人愿意冒险。 陆开犯愁,非常的犯愁,按照原计划是要亲自深夜前往,前提是入城后没有那么多人注意他,现下没有一人是不盯他。 要岱迁潜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要他硬背只怕会有疏漏,背不下来当然可以抄,要抄就要自带笔墨,人在紧张情况下容易出错,如抄时墨水留在不该留的地方会引起别人察觉。 要岱迁去陆开不放心。 如张中平愿意帮忙,这就非常方便,只是目前张中平为保自己周全,并不理会陆开,无论如何内医署还是要去,只是夜里想出典客署要找个借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不找借口让其他人知道他出去,偷偷外出有人上门找他,人不在到时候如何开口解释。 陆开想起常岳,也许可以在晚上去拜访常岳,拜访是能拜访,只是一旦进入太师府怎么找借口出来? 思来想去没想到一个妥善办法,是以非常犯愁。 夜来,岱迁也来。 见得陆开愁容满面,岱迁问“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话刚落,岱迁突然一惊“难道张中平把什么都说出去了?” 陆开摇头苦笑“他倒是没说什么” 岱迁松口气道“这不是好事?” 陆开叹口气道“是好事,可惜他离开典客署了” 岱迁奇道“离开典客署?去哪了?” 陆开道“尚武门” 岱迁半带惊讶问“尚武门?”片刻岱迁也是苦笑“明白了,他是不想掺和进来,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陆开看得岱迁一眼问“你记忆力如何?” 岱迁一怔道“什么意思,想让我记什么?” 陆开道“药册记录” 岱迁忙打退堂鼓道“唉哟,这可不行,如是记下书信字句我还有信心,药册写的都是那些,茯苓当归什么的,十个八个倒还能记,在多的话我可记不住” 陆开有气无力苦 笑,虽早知答案还是不得不问一句。 岱迁在道“对了,我来是有件事要和你说” 陆开看人道“说” 岱迁心中忐忑道“丞相府管家徐广衡注意上我,是因为我去打听王大耳的事” 陆开突然一笑。 见他如此反常,岱迁问“你笑什么?” 陆开重重吁口气道“真是没一件省心事” 杨公天让人通知戚英,今日就是对付陆开日子,戚英不能忤逆杨公天意思,陆开犯愁,戚英也是非常犯愁,戚英想保陆开也就等于保住自己,只是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怎么可能会有。 为保住陆开,戚英甚至有过暗杀杨公天心思,只是杨公天不能死,城防司尉好端端让人杀了,北安是要掀起惊涛骇浪,现在不是旁生事端好时候。 戚英自知没有说服杨公天不要动手口才,可如真把陆开领去天乐妨,陆开将是死路一条。 节使在北安出事,必定是件要命大事,戚英并不知道杨公天会怎么处理这样后果,只是杨公天决定这样做肯定是有退路。 杨公天有什么退路,戚英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一点就是不能让陆开出事。 虽然想保陆开,可他并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人已到典客署。 戚英视线落在地上,边思虑边负手往陆开院子过去,走到陆开院门突然止步,看见一颗鹅卵石,鹅卵石紧紧让戚英眼茫封锁,看见这颗鹅卵石戚英愁眉忽而一散,似乎看见这颗鹅卵石让戚英想到解决办法。 戚英下蹲将鹅卵石取在手上,拇食二指扣着鹅卵石上下,拉近一些在眼前一看,忽对鹅卵石道“没时间,冒冒险” 戚英揣石入怀,并不进院往署外出去。 戚英一去一回花两盏茶时间,当戚英在回典客署,鹅卵石已不在身上,一颗鹅卵石当真有救陆开性命作用? 没人知道戚英想着什么,现在看他神色没有先前那么犯愁,戚英进得陆开屋内。 陆开在见戚英又是意外又是紧张,陆开笑看戚英“该看的看了?” 戚英道“该查的也查了” 陆开松口气在道“那么是信我了?” 戚英道“信你了” 能听见戚英解除疑心,这也算是让陆开少一件烦心事,陆开一脸轻松道“这就好,我不想我们之间在添误会” 戚英直视陆开道“如你今天空闲,不如和我走一走” 陆开顿起戒意,走一走这话有些意思,要走哪里去,走去鲜有人迹之处好下手杀他? 戚英口虽说信他,谁知道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好让他放下戒意。 陆开警觉戚英看在眼里,陆开知道如此反应是逃不过戚英眼睛,对方既然已经看出陆开也没有遮掩意思问“走一走?去哪儿?” 陆开对他 产生戒意,戚英不以为意道“我说信你,就是信你,可以放宽心不必防我,司尉请你到天乐妨一聚” “司尉?”陆开大为意外,杨公天和他并不亲近,平时也没什么往来,上次程尉连一事陆开也看出杨公天对他并无好感,突然之间怎会请他一聚? 陆开坐着不动问“司尉因为何事请我一聚” 戚英并未隐瞒直言相告“他要杀你!” 有人要想自己的命,这本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陆开一听极为好笑问“他要杀我,怎么会让你知道?” 戚英直言相告自然是有他用意“因为我是他最信任的人” 陆开看着戚英神色,并没有一丝开玩笑意思,同时也知道为什么要警告他,陆开问“他为什么要杀我?我好像并未和他扯上什么冤仇?” 戚英简简单单说明原因“假扮刺杀你的四个刺客,其中有一人,是杨公天侄子” 陆开脸色一变大为动容“有一人是他侄子!” 戚英道“四人是程尉连派来的,程尉连原本是让他四人找找方温侯晦气,但是他们却是来与你不利,其中关节我还想不明白” 陆开沉声一问“那四人来杀我,你却恰好出现,这事你事先知道?” 戚英如实道“不知道,但我知道程尉连改过主意,那天多留心眼这才及时赶来” 陆开绷着脸在问“你杀人前,知不知道有一人是他侄子” 戚英依旧如实道“我知道” 陆开双目一横,责问“那你还动手杀人!” 戚英满目冷漠道“他侄子死不死与我何干?” 陆开冷冷看着戚英“是与你无关,你杀人逃走,留下尸体杨公天自然是要迁怒与我,难道你事先没有想过?” 戚英徐徐道“想过,只是没想过会迁怒与你,四人皆是背后受袭而死,杨公天应该怀疑你有帮手才是,这次找你去如你能说出一个凶手,相信不会有事” 戚英这话当然不是要陆开供出他,陆开当然也知道戚英意思“凶手?你要我凭空捏造出一个凶手?杨公天能信” 戚英道“信不信是他的事,说不说是你的事,只要能拖他一段时间就好,只要谈和事罢,你是要回去的” 陆开沉默不语。 戚英和陆开说了不少,也耽搁不少时间,戚英道“如你没什么问题要问,我们该走了” 陆开突然冷笑“如他要我交人,交不出这不是让我送死?” 戚英在次简简单单道“你能不去?” 陆开冷看戚英一眼,反常开怀一笑起身“的确不能不去,带路吧” 陆开的确不能不去,当然不赴约也是可以,只是不去的话,杨公天不会死心,必定还会有其他办法为难。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行只能临机应变。 (本章完) 第33章 各怀心思 陆开去天乐妨守卫没有跟着,戚英从中做些安排,马车在道上缓行,道路两旁有连排开门迎客商铺,商铺敞开大门就像吃人不吐骨肉恶口,只要进去就别想一毛不拔。 路上徘徊不少路人,有些人则是愁容满面,也有些则是兴致盎然,只要随意看上一眼,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哪个是为薄饷劳碌穷苦人家,哪个是一掷千金富家公子。 街上还有三三两两凑堆地痞,终日踯躅街头不知道想干什么,两旁屋舍看起来富有生气,单看街上路人大多数是浑浑噩噩,表情也是死气沉沉。 戚英对这条街了如指掌,他甚至清楚知道哪面墙,哪面巷有淘气孩童在用黑炭涂抹乱画。 对他来说这条街就像是一个如花似玉美人,只是内心丑陋不堪。 天乐妨牌匾雅气十足,没人不喜欢雅乐之地,一看见牌匾就有入内冲动,可见天乐妨主人对牌匾用过不少心思。 马车停下,二人下车,陆开眼中映着天乐妨三字,霎时间心脏剧烈跳动,一股强大忐忑情绪在体内乱蹿,同时也觉得脊背发凉。 “真要进去?”陆开不由自主问自己一句。 妨内传来撩人心弦乐曲,无论是谁听见此曲,都有忍不住想进去看奏曲之人冲动。 曲调入耳,陆开心绪暂时让乐声迷惑安抚,跟着戚英入内。 陆开步入大厅,厅内有个乐台,台上有位少女拨弄筝弦,少女看上去显得羞怯不安,台下那些满怀苦闷男子毫无顾忌看她。 台下男子毫不顾忌目光,虽让少女羞怯不安,并没有让少女显得恼怒,也没显得痛苦,越多人看他,叫好声越大,她赏钱则是越足。 陆开跟戚英上二楼,到间雅间,雅间里有种淡淡花香芬芳,香味不刺鼻让人有种安神感觉,屋内光线亮堂,杨公天那张客客气气的脸,陆开已经看见。 杨公天早是入座酒桌等人,杨公天看陆开一眼“节使来了” 人既已到,陆开索性大大方方坐下笑应“司尉如此款待,让下官如何过意得去” 杨公天看戚英一眼,戚英心领神会施礼道“节使见谅,署内还有旁事,恕我先行告退” 陆开深深看戚英,拱手点头回礼。 戚英退下将门合上。 陆开对杨公天淡笑询问“司尉如此破费,定是有话要说?” 杨公天举杯笑道“这个不急,敬节使一杯” 陆开坐着不动,谁知酒里有没有毒,淡然轻笑“酒不忙喝,先说事“ 陆开不喝,杨公天放下酒杯长笑“那就说事,让节使过来为的还是刺客之事,不妨实话实说,也免得大家伤及脸面” 陆开当下道“下官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司尉为什么会,为几个刺客如此咄咄相逼?” 话已到这当口,杨公天也不遮遮掩掩“那么我就和你开门见山说清楚,好表明我心志,那四名刺客之中,有一人是在下亲侄” 陆开闻言面上一片冰冷“亲侄?司尉这事最好不要说笑,知道这是何等罪名!” 陆开已是出不去,杨公天索性把话挑明“杀头大事,岂会无端往头上套?” 陆开当场震怒“你侄儿为何行刺与我!” 杨公天当然不会把程尉连说出来“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是场误会,可我侄儿毕竟是在典客署遇害,如不抓拿真凶,如何能与家人交代!” 陆开狠狠睨着杨公天“误会?如死的是我,何人替我喊冤!” 说不清楚的事当然不必在说,杨公天脸色铁青恼道“我不与你多费唇舌,你说,交不交人吧!” 陆开冷然道“不交你要如何?” 杨公天长剑倒挂桌下,一抓一抽长剑厉声出鞘,陆开蹿身想夺门而出,杨公天早是防备,当陆开身形快到门口之时,杨公天长剑逼近,陆开如想强制而出,后背必定中剑,无奈之间往内室退去。 杨公天拦着门口并不抢进,护住出口道“剑上淬毒,这毒能让人生不如死,如节使不想受罪,就把真凶交出来!” 陆开凌厉眼劲从睛茫透射而出“谋害节使!当真不要命了!” 杨公天不理陆开恐吓冷笑“我何时谋害节使?是节使听曲不慎遭人淬毒刺杀与我何干?我告诉你这毒可不好受,在不说出真凶,别怪我不留情面” 陆开半晌没在张口,杨公天目露凶光“看来不尝些苦头是不肯说了,倒要看看节使嘴有多硬!” 杨公天长剑一抖正要起招,只听门外传来声音“司尉,光天化日杀人只怕不妥吧?” 陆开当场一凛,已听出声音主人是谁,皱眉心道“方温侯怎么来了?” 外头那人的确是方温侯,方温侯轻轻将门推开,人入内,方温侯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到来,他是戚英请来,请,并不是说戚英面对面请人,如是面对面邀请方温侯不说会不会怀疑真伪,而且也会暴露身份。 戚英是杨公天的人,杨公天要杀节使,戚英却来和他告密,方温侯岂能不会存疑,如此事为真方温侯自然会怀疑戚英这么做的理由。 众人皆知杨公天很是器重戚英,戚英绝对是没有理由出卖杨公天,如真出卖肯定是有个天大理由,戚英不想让自己暴露,当然不会面对面见方温侯。 方温侯得知消息是来自戚英鹅卵石,信纸包着鹅卵石,将鹅卵石抛入方温侯屋内,方温侯捡石看其内容一定会来。 方温侯前来不是想救陆开性命,想铲除杨公天,杨公天是城防司司尉,只要将杨公天铲除,方温侯和太师自有办法慢慢将城防司接管。 城防司司尉一职,是拜程明湖所赐,杨公天是程明湖的人,能压打程明湖常岳自会开心。 杨公天持剑横直陆开,方温侯缓缓入内到杨公天身侧徐徐问“司尉?想对节使做什么?” 杨公天何曾想到方温侯会突然撞破,惊看陆开想着“他事先猜到我要如此?” 片刻后杨公天打消这个念头,陆开在是聪明,如何能知道他要做什么? 杨公天后背冷汗已出,想到一个不可能背叛他的人,因为此事只有他二人知道,杨公天大是惊怒心道“是戚英!可是为什么?戚英与他非亲非故为何出手救他?” 方温侯不知道杨公天在琢磨什么道“还不放下剑?难道想在我面前谋害节使?” 杨公天双眉皱成一线,如今让方温侯撞破已是覆水难收,利剑依旧横指陆开,杨公天道“方将军,节使暗中派人杀我侄儿,难道不该报仇!” 陆开冷道“司尉不要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侄儿行刺我,怎么成了我派人杀他?” 方温侯并不知道程尉连派的四人中有人是杨公天侄儿,听着二人对话纳罕道“你侄儿?你侄儿何时行刺节使?” 陆开挑明道“那夜四个行刺我的刺客,有一人是他侄儿” 方温侯一听不惊,反而更加窃喜,喜怒不形与色审判道“好呀司尉,没想到胆子这么大,你侄儿行刺不成,你却又在暗中对节使不利,这是罪加一等!” 杨公天知道自己无路可退,怒视陆开“不肯说出真凶!就拿你偿命!” 杨公天突然起招,利剑朝着陆开破空疾去,陆开站着不动,他知道方温侯不会让杨公天杀他,果然,当杨公天不顾一切起招之时,方温侯手一伸掐住杨公天手腕一扭,腕骨错位,杨公天当场痛叫,剑,踉跄落地,方温侯反扣杨公天右臂推到墙面按住喝道“来呀” 门外匆匆进来护卫,方温侯将杨公天推给护卫道“带走!” 护卫把杨公天押下去。 方温侯既然出手救他,陆开当然不能不上前道谢,陆开装作心有余悸礼谢道“多谢方兄出手相救” 这时用方兄而不是将军,表明亲近之意。 方温侯牢牢看着陆开,他已听到帮凶二字,帮凶二字入耳,登时想起枣干一事,方温侯并不搭理问道“司尉说的帮凶是什么意思?” 陆开故作从容笑道“帮凶?何来帮凶,这是司尉胡乱栽赃” 帮凶一事方温侯也只是随口一问,现在还不忙处理这件事,如何处理杨公天才是紧要的。 方温侯忽对陆开一笑道“陆兄弟受惊,如是司尉栽赃,自会仔细查明不会让他冤枉好人” 方温侯道“来呀,送节使回署” “是”有两名护卫入内。 方温侯走到门口回头添一句道“陆兄弟,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聊聊” 陆开一笑“随时恭候方兄” 押走杨公天方温侯神色一点也不轻松,杨公天毕竟是程明湖的人,这事又和程尉连有些关联,他也掺和其中,这事要好好请教太师不能擅自做主。 第34章 信服的假话 方温侯拘押杨公天也不急看人,一出天乐妨直奔太师府,方温侯兴高采烈见常岳,以为常岳怎么的也会夸他两句,毕竟终于寻着由头拿下杨公天,岂料常岳一听已将杨公天拿下,反而责道“糊涂,找个由头把人放了” 方温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常岳是这样反应,据理道“杨公天试图暗害节使,就这么把他放了?” 常岳目无表情道“那你想怎么办?把这事上告王上?见你救人有功,一时高兴让你把城防司也接管了?” 按照方温侯想法,蜀王虽然不会一步提拔到位,但思虑人选时,他总该是个好人选。 没想到常岳当头泼下冷水“卑。卑职。不明白太师意思。。” 常岳道“告诫过你做事要多想想,难道没想过城防司都统位置为什么一直空着?杨公天这个司尉想往都统上提已经多少年了?你以为程明湖不想把杨公天提拔上去?程明湖多次举荐,王上始终没有点头” “北安四门本来就是城防司在管,王上让你掌管崇文门,名义上是方便调防,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不是添乱?” 方温侯沉默片刻问“依太师意思?王上是何用意?” “自是为测试你”常岳晓以利害在道“王上将你从前线调回来,立即封你卫将军,王上要是没这个心思,你觉得我推荐有用?” “测试?”方温侯对这词汇感到胆战心惊“王上为何要测试我?” 常岳道“自是另有重任” “另有重任?”方温侯在问。 常岳道“你说这次和谈之后,王上下一步会做什么?” “卑职不知” 常岳一笑“不懂就好好想想,这个目前想不出来不要紧,要紧的是要学会讨王上开心” 常岳言语中存着暗喻,方温侯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索性直问“如何能讨王上开心?” 常岳笑道“讨人开心很简单,就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方温侯皱眉问“如上告杨公天的事,就是给王上添麻烦?” 常岳道“你觉得不是麻烦?王上测试是对你另有重任,但能否担得起这个重任就看你怎么办事,你将杨公天上告就等于急功近利不给王上退路,王上只能将杨公天撤下,杨公天一撤城防司所有人必定与你势如水火” “如此一来,你不光惹恼城防司军士,同时也惹恼王上,一个看不懂王上心思,同时也不能为他解忧臣子有提拔必要?” 方温侯背冒冷汗道“多谢太师提醒” 常岳温笑“把杨公天放了,但不会让你白白放他,这趟抓人也不容易,怎么的也会替你寻些甜头,你放人是为王上分忧,这点我会如实上报,亲侄之仇未报,杨公天还会惹麻烦,他惹的麻烦越大,你在王上心中位置就越高,城防司那是个小地方,眼界要放宽,明白我意思?” 方温侯道“我明白,可是,丞相也会看懂其中利害” 常岳徐徐笑道“丞相自会和他晓以利害,就看你和他谁能约束自己” 陆开出得天乐妨直接回典客署,戚英不在典客署,陆开没见到人,这次又让方温侯撞个正着,这次虽不是和沈建承见面,但是方温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陆开猜想,方温侯出现多半和戚英有关,要不然如此隐秘的事如何能够得知。 想见戚英是为道谢,可惜现下不在只能改日在说。 天乐妨的事陆开还是心有余悸,可惜现在没有时间收拾心绪,陆开往程尉连属院而去,思量许久,要进入内医署只能麻烦程尉连。 按照原定计划本来就是以程尉连和拓跋燕的事要挟帮忙,只是有得张中平意外出现,才临机应变想让他帮忙,以为张中平很好控制,没想到和程尉连一样非常烫手。 陆开见到程尉连,程尉连如见贼般直视陆开“你来做什么?难道是看中我属院什么物件?” 对于程尉连讥讽陆开不以为意“知道署令还是不信,所以,这次来就是想和署令敞开心扉聊聊” “敞开心扉?”程尉连有些兴致问“怎么个敞开心扉法?” 陆开一笑“署令有任何问题可以直问,我定如实相告” 程尉连岂能相信不以为然道“真能说实话?” 陆开满含深意笑道“署令是明白人,是不是实话相信能自行分辨” 程尉连倒也想听听陆开怎么个敞开心扉,程尉连也相信自己能听出他说的是真话假话。 程尉连没有迟疑,直问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好,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我爹书房偷了什么?” 陆开早知道程尉连会问这个,刚要张口答复,程尉连忙补一句“等等,我说得明白一点,免得你投机取巧” 陆开失笑“好,署令想好在问” 程尉连思虑片刻措辞在问“你是不是在我爹书房偷什么,或者是偷偷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在我爹书房,我告诉你别否认,如此鬼鬼祟祟一定是做下其中一件事情” 如要实话实说,当然是拿护心丸,这个实话那是不能说,陆开要说的是让程尉连信以为真的假话,陆开诚恳道“既然是来说实话,自是不会否认什么,但是署令猜错,没偷什么也没放什么,而是查看一些丞相书信” 这倒是出乎程尉连预料,程尉连没想到陆开会承认是有所目的,程尉连半信半疑问“查看我爹书信?你查看我爹书信做什么?” 陆开道“署令不是怀疑过,我如此想方设法留下是另有所图?署令猜得不错,魏王这次除让我送和书之外,还有一事托付” 程尉连追问道“何事?” 陆开面色肃然道“查清天德殿血案” 程尉连神色蓦然一僵道“天德殿血案!现在还查呢?” 陆开点头。 程尉连面色一变道“你来查天德殿事情就查!乱看我爹书房做什么!想诬陷我爹!” “是澄清”陆开一本正经道“经过查探丞相所有书信,相信丞相与此事无关” 程尉连冷道“说谎!就那半会功夫,能看完我爹书房信件?” 陆开早是想好措辞轻笑“半会功夫当然看不完,可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丞相府,那日只是去补看余下几封” 程尉连低呼道“你看我姐时,就去过我爹书房了!” 陆开向程尉连歉礼道“欺瞒大小姐心中一直过意不去” 程尉连这时已信九成,因陆开不光解答在书房做过什么,而且还说出早先去过丞相书房,这件事程尉连还不知道,如此一来陆开的确很有诚意。 陆开如此敞开心扉,程尉连眼皮直跳显得不安道“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这样的事你不是应该私下调查?” 陆开笑道“的确是应该私下调查” 陆开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跟他说这些,程尉连戒意大增道“你跟我开诚布公说实话,肯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是不是” 陆开恭声道“署令果然聪明,一眼就看出我这点小心思” 程尉连受用一笑“你这点心思当然瞒不住我,所以才一直防着你,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陆开认认真真道“我是来索取署令承诺” 程尉连纳罕道“承诺?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过什么承诺?” 陆开提醒程尉连“当时不是和署令说过,想在北安自由一些,想去一些地方不想有人拦着?” 程尉连登时想起陆开,拿拓跋燕要挟之事,程尉连脸色一沉道“我也说过不会在受你威胁!” 陆开解释道“这不是要挟,是想要署令与我合作” 程尉连难掩动容之色“合作?我们能合作什么?” 陆开淡淡一笑道“目的不是与署令说了?我是来调查天德殿血案,帮我查血案一事,我帮你保密公主一事,只要血案查清就会立即回去答复” 程尉连对陆开提防现在减轻一些,先前是以为陆开是想偷取什么机密,未曾想是来调查旧朝旧案,程尉连道“那血案怎么查?当初北蜀南魏出多少人力皆是一无所获,凭你就能查出来?” 陆开道“知道此事艰难,只是魏王托付只能尽力而为” 程尉连点头让陆开说服,蓦然间突然想起什么,对陆开怫然作色道“不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来北安查案!意思是这是北蜀做的!” 陆开道“这就是让蜀令与我合作原因,如果凭我们二人都无法查出什么,这就代表此事与北蜀无关,可如真能查到真凶,想必丞相也会大为高兴” 这话戳中程尉连心房,在程明湖眼中他就是只会惹麻烦,如果真能查清前朝血案,想着程明湖定会对他引以为傲,一想到这点不由兴意盎然“你想怎么查?” 程尉连这话一问陆开微微一笑,知道程尉连已经上船。 第35章 贴身护卫 陆开道“想进内医署” “内医署?”程尉连听得好笑“你怀疑当时毒药出自内医署?你也不看都过多少年,就算毒是北蜀所下,现在还能有记录让你查?” 陆开道“署令说的是,只是不进去看一眼,怎有底气回去交代?” 程尉连稍微思虑道“我不是医令,说让你进就能进,给我几日做些安排” 陆开知道这样的事情急不得“有劳署令” 程尉连总觉得不能完全相信陆开,挑起眉道“为什么总有不能完全相信你的感觉?真是单为天德殿的事情过来?” “不为这个还能为什么?” 程尉连在道“最好别骗我,如让我发现有别的心思,休想我饶你” 沈建承坐在书房神情专注凝视手上兵符,兵符是金色麒麟,麒麟符一分为二,一半在荆越,另外一半在沈建承手上,想要调用荆越大军就要将两半麒麟符合二为一,大军见符才会出军。 麒麟符是沈建承离开荆越太尉给他,只要麒麟符在沈建承手上,大司徒就无法调动荆越军。 太尉知道只要沈建承一走,大司徒定会先掌控麒麟符,太尉料敌与前,当大司徒知道此事除大怒已是无计可施。 太尉当时并不想把沈建承送来北蜀,早有打算将他远远送走,沈建承当时婉拒太尉好意道“本王不能走” 太尉知道沈建承会做怎样选择“不走?有很大可能终生为北蜀人质,想清楚了?” 沈建承苦涩一笑“在没用,本王也不能逃亡” 太尉怎会让沈建承去北蜀为质受辱“太子三思,老臣已安排好一切” 沈建承道“本王,如真一走就什么也不是,去北蜀好歹还算太子” 太尉苦劝道“局势已然如此,太子。” 沈建承道“本王,心意已决,不必在说” 沈建承有自己决定,太尉没有在劝自责道“老臣没用。。” 沈建承安慰一句“太尉不必自责,没用的是本王” 太尉将杂绪抛开道“太子既然决定去北蜀,那么,就拿上麒麟符”说着话把半边麒麟符递过去。 沈建承皱眉道“太尉。。” “如太子不拿,老臣绝不放行!” 沈建承叹的一声,接过麒麟符“好好照顾荆越,荆越只能依靠太尉,去北蜀,本王不会出什么事,倒是太尉留下和大司徒周旋。。本王实在是放心不下” 太尉想起大司徒那张让他厌恶的脸,冷道“不用为老臣担心,怕就怕有人躲在暗处,现在大司徒露出险恶嘴脸,老臣自有办法应付” 沈建承望着广阔天际感慨“以前群臣拥护,现在才看清有几人是真心相待,太尉是其一,还有另外一人想必也是与你一般着急” 太尉好奇问“另外一人?此人是谁?” 沈建承苦涩一笑“不说了,知道你们有心,北蜀本王不能不去” 太尉眼中泛起热泪。 沈建承长叹后才道“本王没有选择,你有,好好把持朝政,不必在为本王多费心思” 岱迁躺在床上,是在一家客店厢房,垫着枕,右手伶着一对碧绿耳环悬空细看,耳坠曾经是凌玉礼物。 在岱迁和陆开前往北安前,岱迁见过凌玉,地点是镇外桂树下。 凌玉张着哭红眼珠向岱迁哭诉“张家老爷要纳我为妾,阿爹已经应允” 岱迁拥她入怀,凌玉在怀中哭求“带我走,现在就走!” 岱迁真想把凌玉带走,可他不能,十分艰难开口“我来是想告诉你,以后,好好过日子” 凌玉因为震惊片刻说不出话,不多时,将岱迁狠狠推开“你什么意思!” 岱迁绷着脸道“张老爷除年纪大了些,其他。其他的地方没什么不好” 凌玉满目绝望凝视岱迁,起手将耳环取下朝岱迁丢去“我。我恨你!” 岱迁不动,垂头定睛沉看落地耳环。 凌玉小脚一蹬,掩面往家哭奔回去。 岱迁马上就要动身前往北蜀,此行吉凶难测,能不能有命回来还要另说,只能选择祝她幸福。 岱迁虽是没什么表情,实际早是心如刀割,没人能在感情面前,可以从容不迫做出抉择,岱迁必须要做,缓缓低下身子拾起耳环,在而看往凌玉奔走方向。 当岱迁在北安林时,特意问陆开一句“只身入北安营救太子,你是胆子太大还是不知死活?” 问这话岱迁不光担心此行能否成功,同时也是舍弃凌玉感情来赌。 如果此事失败,必将无法面对自己。 岱迁不知道凌玉何时成亲,在凌玉坐上喜轿时,岱迁则是和温禄山站在一起,凝视埋着节使尸体地方。 凌玉耳环就在他眼前晃呀晃,将耳环收在怀中闭上眼睛,想着过去点滴,不知不觉人已入睡,等眼睛张开时,夜幕将北安团团围困。 下床出店,不多时,人在典客署。 岱迁问陆开“徐广衡这事想我如何应对?” 陆开想得想“避开他,尽量不要招摇露面” 事实上岱迁也是这么做,他在客店待得一整日没有出去“总躲着不是办法,他们要想找我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陆开点头道“这事自己拿捏,如果徐广衡想对你不利,就不要留下情面,有些事还用得上你,不可有任何损伤” 岱迁信心满满一笑“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打发那些狗腿,还用不着我动真格” 岱迁在问“内医署的事,想好了?” 陆开道“程尉连已经在想办法” “程尉连!”岱迁当下失声“你告诉程尉连要进内医署!” 陆开若无其事道“放心,他不知道我进内医署真正目的,只是认为我在调查天德殿事情” 岱迁惴惴不安看人追问“你为什么要拿天德殿的事当借口?” 陆开当然不只是为混入内医署这么简单,有些事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利害之处,实际上背后动机震人心统! 陆开说出意图“不是跟你说过,我怀疑天德殿的事和蜀王赵宗有关系,虽然没证据,但是我猜对的话,那么程尉连就是在查赵宗!此事如让赵宗得知,没人保得住程尉连,程明湖也保不住他,如不是呢,也可利用程尉连进入内医署” 院外传来脚步声,屋内二人当场警觉,岱迁道“有人过来,先走了” 陆开点头在嘱咐一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和丞相府的人起冲突” 岱迁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话落蹿身而去。 入院之人是方温侯,方温侯身旁还有另外一人,这人身行高瘦脸容古挫,神色间看人十分冷漠,陆开见方温侯领着这阴阴冷冷的人进来多看几眼,这才起身相迎道“深夜登门是有急事?” 方温侯脸色显得轻松笑道“不是急事” 方温侯看一眼带来之人向陆开出声引见道“这位是卫永南,特意让他来保护陆兄弟,从此刻起他就是你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陆开脸上就像是让人狠狠踩一脚心道“有贴身护卫在,今后还如何办事?” 陆开不能让这麻烦近身当下道“贴身护卫就免了,现下署内有不少兄弟保我。。” 陆开话没说完,方温侯插口道“这不是我的意思,太师听说杨公天之事,特意让他过来保护陆兄弟安全,陆兄弟是在回绝太师好意?” 太师好意陆开如何回绝,如去请常岳收回成命只怕会让人多想,人都领上门往外推可不容易。 陆开虽不情愿也只能张着笑脸道“多谢太师” 方温侯见陆开应口,当下施礼笑道“夜深,就不多打扰” 卫永南这时出声道“卑职,就在门外看护,有事尽管吩咐” 第36章 解决难题 卫永南在屋外站一夜岗,陆开是舒服躺床,这一夜时睡时醒,这是为多一个贴身护卫犯愁,要不睡还好些,时睡时醒这样更会让人脑袋显得昏沉沉。 陆开醒来状态不是很好,推门而出看得卫永南一眼,卫永南站夜岗未眠,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精神气色比陆开更足。 陆开也是佩服卫永南体魄笑道“站一夜累了吧,去歇会,出署在叫你” 卫永南感谢陆开好意道“节使安全为上,不碍事” 陆开脸带苦笑不在说话往程尉连属院而去,卫永南在后与陆开拉一个影子距离跟着。 陆开在见程尉连,程尉连在厅内喝早茶,现在二人不是敌对状态,现在陆开上门总算在程尉连属院有杯温茶喝。 陆开喝口热茶精神头勉强舒服一些,程尉连道“怎么又来了,昨天不是和你说过,要给我一些时间” 卫永南虽是贴身护卫,可也不能在陆开身边形影不离,卫永南在门外候着。 陆开苦笑“不是为内医署的事过来”陆开指得指门口,向程尉连打听“知道跟我来那人?” 现在门是关着,在陆开进来前,程尉连看过卫永南一眼,程尉连对卫永南没有什么深刻印象“不认识,谁呀?” 陆开苦笑“是太师安排的贴身护卫” 程尉连笑道“贴身护卫?有贴身护卫不是很好,我都没有” 陆开没什么心思开玩笑“他叫卫永南,是方温侯的人,署令真不认识?” 程尉连一想起方温侯嗤之以鼻“不认识,一见方温侯就觉恶心,干嘛还要去结识他们” 陆开来前想着程尉连可能会认识,这样一来也许会知道卫永南一些弱点,从程尉连语气来看只怕他连方温侯是个什么人都不大清楚。 陆开入城前查探过许多北安关键人物,那些人中并没有卫永南,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这也怪不得陆开粗心,北安有头有脸的人不少,光是打听他们已是不太容易,一些名不经传威胁不到救人之人,当然不会多加注意,可就是一些不多加注意的人,现在已上来添堵。 陆开向程尉连求援“能否派人打听卫永南是什么来路?” 程尉连纳罕道“一个护卫有什么好打听的?” 陆开没好气看程尉连一眼,怎么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卫永南一直跟着,他们要做的事不都让人看在眼里。 陆开能说服程尉连对他降低敌意已经很不容易,现在不是指责程尉连愚笨说教时候,陆开道“署令想想,如他这么跟着,你如何能安排我进内医署?” 陆开这么一说,程尉连霍然醒觉“要这么说倒也是,这卫永南是个麻烦”话落却是反责陆开“你也真是为什么要接下一个麻烦,不会拒绝?” 陆开看一眼程尉连失笑“太师让来的能往外推?” 程尉连一想也是“我会打听” 陆开将茶喝下起身告辞“有劳署令” 岱迁缓缓向城门方向走去,他是故意如此,凭着警觉早知有人在盯着他,跟他的人当然是丞相府的人,丞相府的人离岱迁很远,岱迁想让丞相府的人瞎忙活。 岱迁在街上看见地痞就上前套近乎,向一地痞亲切道“啊,好兄弟,上次那酒喝得十分痛快,下次来醉仙楼我来做东” 地痞一听有酒喝喉头就馋,拉住岱迁也是亲切道“好兄弟,好兄弟,别下次啦,现在去不是更好” 岱迁笑哈哈道“现在不行,还有事,下次,下次”寻得借口客套离去。 岱迁走得远些,有一地痞道“哎,这人谁呀我们和他喝过酒吗?” 另外一地痞也是犯迷糊道“不记得,每次喝酒都一大票兄弟,酒上头谁在知道谁是谁” 跟着岱迁有二人,一人见岱迁和地痞显得亲络,与旁边之人低头交谈几句,一人继续跟着人,另外一人回去报告。 徐广衡接到回报揣摩心想“北安地痞是铁满堂在管,难道是铁满堂派他来的?他打听王大耳做什么?” 徐广衡没有答案道“在探” 人跟岱迁两日,没有什么特别回报,徐广衡想着应该去见铁满堂,徐广衡是什么人,铁满堂自然知道,见人登门不由诚惶诚恐不住巴结,从铁满堂举止来看,没有遮遮掩掩,眉目间也没有什么敌意,按照徐广衡经验来判断,知道自己恐怕是让岱迁耍了。 徐广衡岂是让人随意耍弄之人,对方既然有意戏耍,那么就是知道有人跟他,私下查不出什么,只好下硬手。 岱迁耍人两日总算出那日徐广衡在茶楼对他雄赳气昂的气,岱迁见好就收,人虽没出客店,还是让徐广衡查出来,正在屋内睡着,突然有七人入屋,将他捆起丢上马车拉出城外。 马车晃晃荡荡岱迁双手背负身后让粗绳捆着,头疼得很,知道是遭徐广衡暗算,岱迁很小心一直在屋内用饭,徐广衡让人在饭菜中下蒙药,如不这样,这些打手岂能这么容易就将岱迁收服。 在车内醒来,药性过大半想挣扎起身,车内有三人看他,一人冷冷道“别乱动!” 马车咕噜噜轮停,岱迁被人押下马车,这是一片密林,密林当然是悄无声息杀人好地方,一人让岱迁跪下,岱迁不跪,踹得内膝当场跪下。 岱迁一跪徐广衡从林子另外一边随四人行出,现下他们八人,徐广衡看岱迁和气一笑“陈三兄弟,又见面了” 岱迁一见人出来怒声道“你想干什么!” 徐广衡淡淡笑道“我想干什么全都在你,说吧,是谁让你询问王大耳之事,实说放你走,要不然这就是你葬身之地” 岱迁厉声对徐广衡骂道“没想到丞相府也做杀人勾当!” 徐广衡怒斥道“别嚼舌头,一句话,说还是不说” 岱迁紧闭嘴巴,呲目瞪人。 徐广衡向一打手使个眼色,手下抽出长刀立身岱迁面前,徐广衡最后一次提醒“这是你最后机会” 岱迁斜目各扫在场之人一眼,突然眉开眼笑问徐广衡“我想问你一件事” 徐广衡冷傲看人道“说” 岱迁意态闲松笑问一句“你能跑多快?” 徐广衡原本显得冷傲睛茫,瞬间转换凝重,岱迁如此旁若无人问这么一句,肯定是有办法脱困,从闲松神态中可以看出,并不是在惺惺作态,而是真有能力脱围。 徐广衡不由自主退一步,就在徐广衡后退一步之时,双膝跪地的岱迁脚腕一弹,利用肩膀冲撞左面一人,那人受不住肩膀冲撞,整个人往后跌飞撞击一棵树干,头磕在树干登时瘫软倒地。 持刀打手见岱迁发难,眼中顿现凶光,岱迁将人撞飞自己也是滚在地上,持刀打手见得岱迁滚地,持刀就往地上岱迁砍去,岱迁往右一滚打手一刀砍空,刀刃沉沉劈在地上,岱迁起腿扫向持刀打手右腿,打手右腿登时“咔嚓”一声断去。 打手滚地疯狂痛叫,岱迁蹿身而起,脚下一踢落地长刀,长刀如箭矢疾飞将另外一打手刺死。 转眼间打折三人,对方一看知道岱迁身手高明,二名打手护着徐广衡转身就跑,两人留下对付,岱迁怒道“我要你的命!” 徐广衡一听吓得脸无血色,疾奔更快。 两人打起长拳往岱迁联手攻来,岱迁双手被绑缚身后无法硬接,连退几个身位,侧身避过一拳,这一拳有拳形劲力不足,岱迁看出二人长拳练不到家,避过一拳腾空一翻,反脚一踹一人脸面,那人鼻头一歪当场倒地昏去,另外一人哪敢停留转身就逃。 岱迁没有追去待人跑远挨着长刀将缚手粗绳割去,对躺地抱腿痛呼那人道“告诉徐广衡,下次见他我不会在留情面” 陆开早上托程尉连打听卫永南,下午程尉连就给陆开答复,程尉连道“此人平日话少,做事精明,有过追敌三日三夜不眠不休歼敌功绩” 陆开怔道“三日三夜不眠不休?莫非是铁打的?” 程尉连耸耸肩在道“卫永南私下没有什么喜好,不喝酒,不赌博,不近美色,只为方温侯尽心办事,他不像我能让你拿捏住什么” 陆开苦笑“方温侯真是得个好帮手” 程尉连道“有他在,那么内医署的事?” 卫永南的确是个难题,陆开进入北安为的就是解决难题“我来想办法对付他,署令只管安排内医署之事” 第37章 拉拢 陆开在屋内冷然看着门外站岗卫永南,卫永南身躯就像是一座大山横亘面前,这座大山不好跨,门是开着,陆开坐内喝茶,卫永南则是立身门外。 陆开随口问“你跟方将军多久了?” 陆开虽是说话,卫永南并不回头,一动不动立身门外回应“五年” 卫永南如此回话,可以说没有非常礼数,这样姿态可以清楚无比告诉陆开,在卫永南心中陆开只是他的一个任务,方温侯给他的任务,除此之外陆开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 陆开试图打探问“五年不短,方将军好像是用五年就当上卫将军” 卫永南不为所动“是” 卫永南如此简单回复,显然心中没有嫉妒,陆开笑道“太师让你来看护,就是有着过人之处,这就奇怪,太师方将军如此看重你,为什么籍籍无名?” 卫永南似乎没有任何虚荣心,好像心已经被人摘去“名气作用只有一个” 陆开道“是什么?” 卫永南道“引人注意” 陆开淡笑道“不错,在战场上名头越响,敌人疾箭利刃就越喜欢对着他” 卫永南道“节使既知何必多问?” 陆开逐渐把话题引到想引去的地方笑问“既然不求名利,为什么参军?拿命上战场不求盛名,图的是什么?” 卫永南不说话了,他背对陆开,陆开看不见对方有什么神色,虽然看不见神色,有时候不答复就已经是最好答案。 卫永南的沉默可以说他也是很在乎名声。 卫永南不答复知晓这样反应并不妥当问“节使为何有此一问?” 陆开笑道“只是为你可惜,在方将军手下做事,他是绝对不会给你机会爬他头上” 卫永南这时转身双目携带警惕之意睨着陆开“那么节使认为,到何处机会较大?” 陆开轻笑道“魏王对良将求贤若渴,如你愿意。。” 卫永南立时截话道“卑职,只为北蜀尽忠,不相干的话节使不必多说,有些话传入将军耳中会对节使造成不便” 陆开笑道“是我失言,请勿介意” 卫永南目光阴深深看着陆开,见得如此眼劲陆开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卫永南就如陆开肚内蛔虫,似乎看出心思,卫永南突然道“如节使所说,在下籍籍无名,节使如此拉拢,是不是想让我在北安帮你做些事?” 陆开猛然打个激灵,卫永南嗅事之觉当真灵敏,陆开的确是有意拉拢,如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方便办事。 心思让卫永南窥破,内心自然震跳不已,陆开面色平静笑道“多虑了” 卫永南眼茫没有丝毫退却“不对,节使如此另眼相看,定是有所原因” 陆开眉峰直跳,原本想尝试是不是有机会暗中拉拢,没想到被恶口紧咬微微一笑道“对你另眼相看,的确是有所原因,只不过不是在北安想做什么,只是看出你并非池中物,南魏是你能大展拳脚之处” 卫永南冷冷看得陆开两眼,回身继续站岗“生死皆是北蜀人,辜负节使器重”话落,双方不在交谈。 程尉连迈大步来到陆开院子,程尉连见着卫永南凑到面前道“听说你是方温侯让来的,我跟你说,跟着他没前途” 卫永南没有答复,目光直视前方。 卫永南如同木雕给程尉连来个不闻不应,程尉连冷笑故意撞人肩膀道“站远些,我有话要和节使说” 卫永南斜目看一眼程尉连,板着脸走到院子中央站定。 程尉连遭受卫永南斜眼并没有动粗,程尉连话可以说得难听,人毕竟是太师名义派来,不能任性动手打人。 程尉连进屋就坐压低声音问“怎么样,想到办法对付他了?” 陆开看向院中立身卫永南道“现在还没有什么好主意,但我会想到办法” 程尉连帮陆开本来就是打着让他赶紧离开心思,天德殿的事能查清楚最好,查不了也不太在意,程尉连帮陆开做事毕竟是受他威胁,程尉连冷道“你当然会想到办法,要挟别人耍阴谋诡计本来就是你看家本事” 陆开知道和程尉连是处于什么样的微妙关系,程尉连讽他一句也不往心里去,陆开充耳未闻笑道“来找我是不是内医署的事安排好了?” 程尉连斜目看一眼卫永南道“是,但不摆脱他,我是不会带你去任何地方” 陆开深深吁口气还是那句话“我会想办法” 程尉连在道“我告诉你,我现在和你是在同一条船上,但在船上拿刀的是我,你要明白这一点,如被我发现你进内医署是为什么别的事,我就给你好看” 程尉连起身“把他打发,在来找我” 程尉连走到院中到卫永南面前,眼中带着挑衅意味从头到脚打量一翻这才离去。 陆开远看卫永南心道“要不然今夜,冒一冒险?” 沈建承在屋内睡觉,看他面色应该是做得好梦。 “太子,醒醒,是时候了” 岱迁在床旁叫醒沈建承,沈建承晕晕乎乎睁开惺忪双眼“你怎么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岱迁脸色显得急切“不到三更,太子快起身,现在就要出城” 沈建承神色顿时一僵“出城?现在?” 岱迁道“是,人齐了,快随我出去” 这么大的事情岱迁岂敢与他开玩笑,看岱迁面色不似作假,自己也没弄明白什么事,当下急着起身随人出府。 两人往府门方向赶去,路上沈建承惊诧询问“怎么回事?现在就要出城?” 岱迁显得情绪不定道“事有变故,现在必须出城” 到得府门,外头一辆马车候着,马车外立身二人,一个是陆开,另外一人则是程明湖,程明湖沉着一张脸冷瞪沈建承“太子好手段,没想到你能让他假冒节使!” 沈建承当场心惊“陆开何时暴露身份?” 陆开反讽程明湖一句“丞相不必惩口舌之利,能不能活命还要靠我” 程明湖冷哼一声不在说话。 陆开赶紧迎着沈建承上马车“上车,来不急了” 沈建承整个人是发懵,糊糊涂涂让陆开引上马车。 沈建承陆开程明湖三人坐在车内,岱迁在外赶车,马车往崇文门疾奔而去,马车接近崇文门,守卫见有马车来上前拦着“什么人” 在车内陆开看一眼程明湖“丞相小心说话” 程明湖恶狠狠盯陆开一眼掀开帘布道“有急事出城,快开城门” 守卫见着程明湖当下施礼道“开门!” 城门缓缓而开,岱迁策马往城门而出。 马车刚出城门不久,身后传来滚滚马蹄,一听陆开知道是方温侯率着骑兵来了“岱迁!” 岱迁接口道“好” 岱迁从怀中取出长筒一拉引线,天上爆开信号,来人不止方温侯,程尉连也在骑队之中,方温侯暴喝道“停车,饶你们不死!” 程尉连亦是大喝“陆开!如你伤我爹!我让你碎尸万段!” 陆开当机立断跃下马车喝道“带太子走!” 陆开持剑在手,程尉连单骑往陆开直奔过来,程尉连神锋剑往陆开当头刺来,陆开反剑一挡连退三步,程尉连向方温侯道“救我爹!” 方温侯点头领着骑兵直追马车,马套着车岂能从战马蹄下逃脱,精骑顿时将马团团围住,岱迁见无路可退,只能跳下车来凭着一人之力想打出缺口冲出重围。 岱迁武艺虽高,双拳难敌四手,就在苦力支撑之时,道旁林中温禄山带人前来支援,那烟花就是出城信号。 双方顿时进入混战。 质子试图逃跑,定然会引起北安轰动,方温侯先行带人拦截,杨公天随后率领千名城防军后致,杨公天见陆开与程尉连交手,扬声道“放箭!” 身后弓手箭矢纷纷离弓弹射,杨公天似乎发心疯不顾程明湖程尉连方温侯三人死活,箭矢漫天射来,沈建承马车不住有箭矢穿透,沈建承岂敢在待在车内,人蹿下马车。 当沈建承下车,只见满地尸身,血泊映如红潮。 陆开,岱迁,温禄山三人已让方温侯擒获,方温侯怒瞪杨公天一眼,这才策马来到沈建承面前,方温侯剑上染着鲜血道“为逃走牺牲这么多条人命值得吗?” 沈建承浑身激颤双目通红心神惧丧道“我。。我。。” 方温侯骄横大笑看得陆开一眼“你想救人是不是?没有这个能耐!” 方温侯手起刀落,将沈建承头颅砍落。 第38章 相互试探 头颅落地刹那,沈建承在床上惊醒,整个人如在水里浸过全身冷汗,起得半身胸口起伏喘粗气,做此噩梦也怪不得他,毕竟成日都担心让人识破。 陆开想的“冒险”当然和沈建承噩梦无关,现在离深夜还有很长时间,想着拜见太师。 剪年画,贴门挂窗,这是寻常技法,手艺是否高端就看能不能剪出大画卷,要想剪出大画卷必需从小的练起,常岳一直为此努力。 陆开和常岳说过花剪心得,常岳谨记在心,从中在有自己理解,手拿新作让陆开诚评。 这次剪的是小画,和门画一般大,图样是只牛扛着一个福字。 陆开看得一眼赞道“太师功底很足,下官只是稍微提点几句就能完全领会,而且还能从中改进,如此技艺是一方大家了” 能得陆开夸赞,常岳自是高兴乐呵呵道“以前不知道反剪折中还能剪出阴影,这次倒要多谢节使提点” 陆开笑道“下官也就是借花献佛,全是姜老授予技法” 常岳敬服道“姜老不愧是当世剪画名家” 陆开叹口气道“不过这些剪画有些可惜” 常岳见得陆开一叹,忙问“可惜?难不成还有不足之处?” 陆开道“下官意思不是不足,年画一来喜庆,二来考究技法,只是至于架上着实可惜,太师不想让更多人看见?” 如说完全不想那是违心之论,辛辛苦苦剪出作品当然想让人夸上两句,常岳道“想自然是想,只是。。” 陆开明白常岳犹豫,陆开道“太师是北蜀重臣,当然不能和市井百姓一样,立摊让人赏玩,如太师有意的话,下官将南公班请来就是” 常岳大感荣幸道“节使真能将南公班请来!” 陆开笑道“下官还有些薄面,自是能请” 常岳显得非常激动“山高路远,这。这能行?” 陆开轻笑“他们已在路上” 常岳奇道“在路上?是节使让他们过来?” 陆开笑道“太师见笑,南公班是朝内班子,魏王不开口下官哪能请得动,谈和在即魏王让班底前来助兴,如大队人马加紧赶路前来,想必是慌忙不堪,可如要几人提前赶来与太师交流,这点薄面还是有的” 常岳当下大喜道“那么就麻烦节使” 陆开笑道“不麻烦” 常岳在道“早就久闻南公班大名,只是一直无缘看得技艺,节使如此劳心,当真是感激不尽,真希望能为节使做些什么,也好聊表心意” 陆开听常岳话说到此,当下接口道“真要说起来,倒有件事想请太师通融” “哦?”常岳好奇问得一句“何事?” 陆开直言道“卫永南” “卫永南?”常岳在道“怎么是否在照看节使时,有不周到之处?” 陆开笑道“卫永南尽心尽责并未有不周到之处” 常岳不明白陆开意思问“既无不周到,那么节使是?” 陆开试探一问道“署内已有很多兄弟照看,可确保下官周全,敢问一句,让卫永南过来真是太师意思?” 常岳清朗一笑“节使果然心细如尘,其实是方将军提议,这也是关心节使周全” 陆开道“果然是方将军意思,整日有眼睛盯着,这让下官很不舒服” 陆开对常岳投其所好,常岳心中岂能不明白,同时也十分明白和陆开是种什么关系,常岳面色一板道“方将军有安防护卫之责,保护节使是分内之事,可是节使却让署令施压,为不引双方不快,这才同意让卫永南过去” “节使安全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一丝懈怠,卫永南在做本职,不能因为节使不喜欢,就将安全视之不见” 常岳在说更明白一些,也免得陆开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常岳在道“节使是北安贵客,有很多人对南魏有所怨恨,节使既在北安,那么只能好好看护,心里有什么憎厌那是我们分外之事” 屋外有下人通报“老爷,范大人来了” 常岳道“知道了” 有客上门陆开不能在打扰施礼道“太师教训得是,是下官不知轻重,既是有客,那么下官先行告退” 常岳也不留他,让下人送人出去。 范大人坐在正厅,正好见下人送陆开出府,范大人见陆开面生多看两眼,常岳入内,范大人笑问“那人是谁?” 常岳看一眼远去陆开“他便是南魏节使” 范大人道“他就是南魏节使?和书不是早就送达,还不走?是王上赏赐没下来?” 常岳入座这应着“和书关乎二国生息大局,这样的赏赐薄不了,还没下” 范大人好奇打听“常兄你说,王上为什么还不下赏?” 常岳好笑道“难道有你这只老狐狸看不出来的事?” 范大人哈哈大笑道“你这张嘴可真不饶人” 常岳让对方笑声感染反问一句“想听你的看法,王上为什么还不下赏?” 范大人思虑片刻道“下赏人就得走,想着王上多半是想从节使身上,测试魏王谈和之心?” 常岳郎笑“就说你是老狐狸,什么都看明白还故意询问,节使在北安出这么多事,王上既不派人多加保护,也不让人送走,偏偏来个不闻不问,王上是还没看出节使背后目的,也不知道魏王派人来为何留而不走” 范大人在道“魏王突然谈和是该谨慎在谨慎” 常岳也猜不到陆开留下目的,留署借口是养伤,到底是不是养伤,大家都心知肚明。 到得夜里,陆开正要入睡,只见岱迁从后窗蹿进,岱迁这一来,卫永南就在屋外,可把陆开吓一跳,岱迁入内卫永南没有进来,那是因为岱迁步伐轻盈没引起察觉。 可如岱迁开口说话,门外卫永南岂能听不见,岱迁入屋刚要张口,陆开忙将食指按在自己唇上,示意不要说话。 岱迁不知道陆开有贴身护卫之事,还以为和往常无异。 陆开做得嘘的手势,手指往门口指了指,岱迁看懂手势,陆开是和他说屋外有人。 陆开来桌前起墨写字,岱迁就在身旁,陆开在纸上写着“何事?” 岱迁接笔在纸上精简写着“我与徐广衡大打出手” 陆开沉吟片刻在写“不可在北安露面,去太子府邸,有事的话会联系你” 岱迁看罢点头。 陆开将写满字的纸交给岱迁,举动已经很明白,这是让岱迁找个地方把纸张毁去。 岱迁揣纸入怀蹿身出去。 岱迁不能在北安露面,当然不能在找客栈住下,如他能在沈建承府邸不出,自是没人能查到他的下落。 岱迁不到三更就进沈建承府邸,沈建承自是入睡,岱迁入屋轻声叫唤“太子,醒醒” 沈建承晕晕乎乎睁开惺忪双眼“你怎么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岱迁道“不到三更” 沈建承一听这话当下打个激灵,二人交流情景怎么有点熟悉? 沈建承惊看岱迁“怎么!现在要出城?” 岱迁见沈建承如此反应显得纳罕“出城?不出城呀?谁说要出城?” 沈建承认认真真打量岱迁,这才知道不是梦境重演,脸色稍缓道“怎么这时候来?是陆开出事?” 岱迁道“不是,让丞相府的人盯上了,不能在北安露面,陆开让过来暂避风头” 沈建承起身到茶桌旁和岱迁同坐,沈建承没有以君臣之分对待岱迁,显得平易近人,沈建承问“你和丞相府的人是怎么回事” 岱迁把事情经过说了。 沈建承点头道“事已至此,你是不能在露面,在这里安心住,没外人” 岱迁有些担忧问“府上下人?” 沈建承道“放心这里没有眼线,一个无权无势质子,蜀王怎会费心放眼线在这里盯着” 沈建承这话说得异常苦楚,岱迁道“没人盯着也好,更能方便行事” 第39章 为蜀王留人 方温侯在太师府,常岳问“永南有什么发现?” 卫永南自是时不时和方温侯汇报情况,方温侯道“没什么特别发现,只是说节使和署令走得很近” “走得很近?”方温侯答复倒让常岳有些兴趣问“他们不是水火不容?” 方温侯也是觉得奇怪“表面上看是这样,永南说署令上门找过节使并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常岳沉吟片刻在问“除署令之外没在见什么人?” 方温侯道“就见太师和署令”思虑片刻续道“有人盯着节使会更谨慎,要不要让永南。。” 常岳道“让他如何?撤了?既然觉得让他盯人不妥,为何还提议” 方温侯让卫永南盯人早是想过此点,说出看法“此举的确是下策,下策也有下策好处,总觉得节使有个藏在暗处帮手,让永南盯着目的就是让他做事不便,把藏在暗处的人引出来,本意不是把人撤回,是想让永南盯人时候松一松” 常岳没有任何盘算笑道“不必多此一举,你用意如何节使心知肚明,松盯紧盯没什么分别” 方温侯想到一个问题“如他一直按兵不动。。” 常岳胸有成竹道“不会的,耐心一些” 方温侯点头“太师既然知道节使留在北安是有所目的,为何还与他走这么近,上次还出面留人,担心如让他随意上门拜访,或许会受到牵连影响太师声誉” 常岳徐徐笑道“和你说过,做臣子的要多为王上分忧,留他不是为自己,是为王上” 常岳话说得好听,方温侯想着王上岂会有什么心思留下节使,方温侯不以为然“知道太师与节使走近,是因为他懂一些剪画门道,可这些毕竟是江湖技耍,太师应当将心力放在朝事中,他毕竟节使,外朝之人能避则避” 方温侯对常岳说教,常岳并未动怒脸上浅浅一笑“跟我这么久也该知道,我没有其他旁好就爱剪个画,我有分寸” 方温侯知道常岳做事有分轻重,有些话不能不说,他所能依靠就只有常岳,常岳要是倒了就没任何依附。 方温侯固执己见“觉得太师还是应该对节使敬而远之” 常岳缓笑“还是不信留节使是为王上?” 常岳在次提起这话,看来是有所依据,可能有什么利害关节是自己没想到,方温侯诚心一问道“王上有何理由要留节使?” 常岳饶有深意答复“节使在北安也有好些日子,说说看王上为何还不设宴款待?” 陆开伤势方温侯知道并无大碍,有些事是明面上只好道“自是节使有伤在身” 常岳反问“有伤在身王上不是更加应当看望,这样才能表现对这次议和非常重视” 方温侯并未在蜀王不闻不问举止中去揣摩什么,现下常岳一说自是听出不妥之处,虚心请教道“请太师解惑” 常岳没有帮方温侯解惑意思“有些事,深人看深,浅人看浅,王上让你回来是有所原因,自己多想想,不要让我和王上后悔这个决定,下去吧,相信你会想明白” 方温侯满腹疑惑只能道“是” 常岳没有明说,是为磨炼方温侯心思,事事都要他来提点,这样的人器重何用。 张中平人在尚武门站岗,他心思全不在这里,因为这里没有油水可捞,与他一同站岗兄弟个个显得无精打采。 门旁有张供着守卫坐歇茶桌,茶桌上有大茶壶,壶里是粗茶,张中平倒碗茶喝,茶一入肚显得更是困倦,张中平手撑着桌打盹,现下没油水可捞,起码可以去梦里做做捞钱梦。 张中平眼睛刚闭,有个守卫匆匆过来“张兄弟,有你家书” “家书?”张中平一听登时大喜想着定是袁灵素让他过去接她。 信刚接到手上张中平一怔心道“不对呀,我和灵素不认字,她给我写什么家书” 取信一看,纸上写着几个大字,他全不认识,张中平喊道“三儿,过来帮我念念” 三儿在旁站岗打瞌睡,张中平一叫立马过来,三儿取信一看念道“表妹出事,速回” 张中平一听整个人脸色顿时苍白无色,信是长文写的,,一听袁灵素出事张中平忙道“帮我看着点,我回去一趟” 张中平雇马急回袁家,刚到院外听得袁父袁母在院中小声发愁说话,张中平忙着进去“灵素怎么了?” 袁父看向屋内一眼“去问问长文,真是气煞我也” 张中平匆匆入屋,见袁灵素和长文相对而坐,两人虽是坐着魂却不在,张中平上前打量袁灵素一眼,也不见有什么伤处,暗松口气,这里会写字只有长文,袁灵素好生生的并无损伤,张中平当场质问道“你乱写些什么,她不是没事!” 张中平声音一出,长文袁灵素当场回神,袁灵素一见张中平只是大哭,长文见得张中平回来忙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见得二人反应,张中平不禁暗暗皱眉“怎么了?” 袁父袁母入内,袁父气得吹胡子瞪眼道“还不快说你们都做了什么好事!” 此话一出,张中平整颗心瞬间转凉,难道他们做得苟且之事!不会,张中平瞬间打消这个念头,这点他还是信得过袁灵素。 长文赶紧推卸责任“这。。这怎么是我们做了什么,是表妹,马是表妹骑的,那孙大林突然从林内蹿出来惊着马,马才把他右腿踏折” 张中平一听倒抽凉气,马将人腿踏折不是小事,张中平忙问“好端端马见人怎么会如此受到惊吓!” 长文道“是蛇,孙大林背的竹篓里全是蛇” 马天生惧蛇,蛇虽在篓里,一感觉到蛇气息马就受惊。 一听就知道这事小不了,张中平厉声问“孙大林现在如何?” 长文道“让人抬回去了,你可得帮帮我,我那马让孙家人扣去,还说让我们赔钱,要不然就报官” 张中平道“要赎马还不赶紧回去拿钱!” 长文叫得一声“唉哟,我也想,他们狮子大开口,说要五千钱” “五千钱!”张中平一听登时要背过气去。 袁家就在这,大家是熟人熟脸,如有五千家底怎么会住在这里,别人如此开口定是有所依据,张中平咬牙看向长文道“肯定是你走家蹿屋胡吹你那行当赚很多是不是!” 长文红着脸道“反。反正就是将家当变卖,在把我卖了,也没五千钱” 袁父怒目圆睁看长文“卖你!全身都是酸肉有人要?” 长文苦着一张脸并不说话。 张中平顺会气问长文道“手上有多少钱” 长文并不藏着掖着只想花钱消灾,把钱袋丢在桌上“凑来凑去,就三百钱” 张中平拿起钱袋掂掂“就这些?” “这都是家底,真没有了” 张中平真想把人揍一顿,如他不拉马到处显摆乱逛怎么会发生这样事情。 张中平向袁灵素道“上次给你的还有多少” 袁灵素慌忙拿钱出来,袁父袁母也把家当拿出在加上张中平的,怎么说一千钱是有的。 五千钱无论如何是凑不出来,张中平道“你们等着,我去孙家” 孙家人现在气在头上,袁父担心有危险“去的时候人家骂两句就受着” 张中平对点点头,在而安慰袁灵素道“别怕,我去去就回” 张中平去得孙家向对方说明,不管怎么说这事是意外,双方都有责任如要报官就一口咬定是蛇惊着马,这事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乡里乡邻的,孙大林毕竟是伤在马脚下,重活以后是干不了,钱就这么多不要就公堂见。 孙家人也不愿上公堂,不得已只能将钱收了,马张中平没有取回,毕竟有愧,就留给他们,能卖多少就多少。 这事就算了结,事虽了结,人不能在这里住,谁知孙家会不会一时想不开上门寻事,如伤及袁灵素和二老如何是好。 张中平回袁家说是孙家收了钱,袁家这才松口气,张中平在说出担忧,袁家人也是觉得有理,毕竟钱总是能花完,孙家就靠孙大林一人撑着,如钱花完日子过不下去定然会上门寻事。 张中平让他们连夜走人,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们把家当的都给得出去,一贫如洗能去哪里?张中平道“先收拾东西,我回城一趟今夜送你们走” 第40章 帮手回来 张中平回城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借钱,张中平人际关系不错,但也只是仅限表面,认识的人跟能借钱的人不是能成正比。 现在能给他钱只有陆开一人,帮助他国节使进内医署如出意外是件杀头大事,袁家现在情况张中平总不能坐视不管。 张中平入署见陆开,陆开见张中平过来大是意外,卫永南依旧在门外站岗,张中平并不认得卫永南看得一眼匆匆入内,在而把门关上。 卫永南身影还在门外,从身影判断是背对他们,张中平知道事关重大压低声音向陆开道“陆贤弟,你的话还算不算数?” 如此一问,陆开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也是小声回应“什么话算不算数?” 张中平一脸着焦急“就是内医署的事” 内医署的事有程尉连帮忙,陆开微微一笑“大哥,有些事是要靠时机和机遇,你是自愿放弃机会,现在用不上你” 唯一能借到钱的就只有陆开,无论如何都不能打退堂鼓,张中平情急在道“就算内医署之事用不上,肯定还有其他事是不是,陆贤弟我不笨,知道你有些特别的事要做,帮我这次,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张中平能为凶险旧事回头,说明肯定是遇上难事,张中平为人陆开还是信得过,事实上的确是有很多事张中平能帮上忙。 陆开提醒一句“想好了?有些事一旦参与,在事成之前不能退出,明白其中利害?” 张中平来前就想过最坏结果“我明白” 陆开在道“真的要干?出了事会牵连你家人” 张中平咬牙道“陆贤弟,我已走投无路,索性与你交个底” 张中平把袁家的事告诉陆开。 陆开诧异道“怎么出这么大的事,现在情绪如何?” 张中平道“没事” 陆开想得片刻道“把你家人送走也好,不过,你要帮我这很好,只是你和方将军说要调走,现在要拿什么由头回来?” 张中平一怔,心绪烦乱之间倒是把他调走的事忘记,心中登时焦道“我怎么做出这等糊涂事,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中平一脸迫切看着陆开道“那。那。这怎么办,陆贤弟你得想个办法。。” 陆开在心中盘算片刻,突然有主意笑道“先把你家人安排好,明天回来报到” 张中平当下大喜,片刻喜色渐渐收敛,眼睛时不时看着陆开,似乎有口难言。 陆开看得张中平脸色,知道他是想提报酬之事,可又不知如何开口,陆开会心一笑取出一片金叶给得张中平“先拿着,如你尽心做事,另有重谢” 张中平收下珠子红着眼哽咽道“陆贤弟,你是我一家大恩人” 陆开拍拍张中平肩膀安慰“忙你的事去吧,妥善安排,记得明日回来报到” 张中平离去陆开行出屋外,卫永南在后,落一个影子身位跟着,陆开随口道“方将军与你有恩?” 卫永南紧紧盯陆开背影“节使如何得知?” 陆开人没转身,后背有股寒芒逼视,还是能感觉得到,陆开装作若无其事道“听过你一些事,你曾经策骑追敌三日三夜歼敌,方将军如将此事上报,怎么的也能有队长之职” “可现下籍籍无名,如不是方将军对你有恩,大可不必如此屈身拼命” 卫永南沉默并不接话。 不接话陆开有话要说,在道“不上报,自然是打压功劳,你想报恩在拼命做事,不知道方将军如何有恩与你,但我知道报恩之心是有限度,等到你认为不值得在为他拼命那天,你们就会变得无法相处” “无法相处的结果,你也能想象得到吧?” 卫永南依旧沉默。 陆开喋喋不休在道“我并不是劝你来投效南魏,是为你好,如不想看见那天到来,你们当中肯定要有一个人要走,方将军不会提拔你危害到他位置,要走的只能是你” 卫永南罕见露出敬服之色“就凭我一件歼敌之事,你就能猜到这么多?” 卫永南能问这句话,这就在证明陆开猜得八九不离十,陆开没有回身依旧前行笑道“有些事只要多想想,就能猜到大半,真是细思极恐” 卫永南没有当场答复,两人在走七八步这才张口“跟方将军前学过一些功夫,有天匪贼洗劫村子,为保护村里人,只有和匪贼拼命,那些匪贼人多势众一人难撑,就在以为要丧命之时,我听见这世上最悦耳的马蹄声” “将军率着北蜀骠骑帮我们平匪,我身手不错将军让我跟他,从那天开始就留在将军身边,是,将军是在故意打压我,我不怪他,因为我知道他为卫将军这位置都做过什么,但我要告诉你一句,我并不是在无穷尽的报恩,我也是为自己” “我做过什么,不管将军如何打压,其他人也是有眼睛” 陆开突然笑道“倒还小看你了,原本以为你只是单纯为方将军拼命,没想到是想让太师听见你名声” 卫永南在道“你我是一类人” 陆开明白这话意思“是,我们是一类人,你拼命是想让太师注意,我拼命是为魏王注意” 两人这时走到程尉连属院院门外,不在说私话,陆开向守卫询问“署令可在?” 守卫道“在” 陆开道“劳烦通报一声” 守卫笑道“不用通报,署令吩咐只要节使过来,随时都可入内” 陆开微微一笑尽直走得进去,陆开人入院门,卫永南也想进去,这时守卫拦着“站住!署令有令,只有节使方可入内” 卫永南眉头一皱知道是程尉连在为难他“我是节使贴身护卫!” 守卫道“谁的护卫也不行!” 守卫在道“署令说看门狗如想入内,就将你主人请来牵着你进!” 卫永南面上已显怒色,可他不敢和守卫发作,深深吁口气后退两步在院门外静待陆开出来。 陆开边走边听,守卫为难卫永南的话已听入耳,苦笑不已。 恶言相向只会树敌,程尉连不怕,一个小小卫永南程尉连怎么会放在眼里。 程尉连想怎么做那是他的事,陆开没有任何意见,卫永南人在院门外,现下陆开只身一人没有他那双眼睛盯着显得舒服许多。 程尉连见得陆开问“他是让人拦着,还是你打发走了?” 陆开施礼笑道“让人拦在院外” 程尉连睨着陆开“这么说就没有打发人走,我说过有他在,什么地方也不带你去” 陆开寻座坐下才道“不是为了内医署事来” 程尉连奇道“那是为什么事?” 陆开直言道“是为张中平” “张中平?”程尉连怔道“有他什么事?” 陆开说明缘由道“上次他让方将军打了,不免有些委屈,所以自己提出调去尚武门,现在气消想回署,想着请署令帮忙” 如有程尉连开口,把张中平调回来自是不难,程尉连问道“调他回来不是难事,可你为什么要为他说话?” 陆开道“没什么为什么,见他人还不错,入署后帮我地方也不少,能帮衬就帮一些” 张中平只是小卒,让不让他回来只是一句话的事,程尉连没空关心张中平,程尉连道“那行吧,我明日让他回来,可我看你一点也不着急” 陆开好笑道“署令是指内医署的事?” 程尉连道“我和你还有其他事情好着急?” 有人上茶,待下人退下,陆开喝口茶在道“明晚去内医署,署令来得急安排?” 程尉连瞪大眼睛问“明晚?” 陆开看得程尉连瞪目模样,皱眉问“怎么?不是都安排好了?” 程尉连道“早就安排好,就等你一句话,你的意思是说,明天就能打发他走?” 陆开道“是,明天就能打发他走” 张中平得陆开一片金叶,糟心的事也算是去得一半,马车在夜里咕噜噜到得袁家,袁家人早是收拾妥当,张中平一到纷纷把家当抬上马车。 临行前张中平把金叶给袁灵素“拿着,找个地方换了” 袁灵素惊看张中平“哪来金叶!” 张中平深深看得袁灵素不舍道“跟朋友借的” 袁灵素哪里肯信“朋友?哪个朋友一出手就有金叶借你?” 张中平对袁灵素报之一笑“平日帮城里那么多大人做事,借得个金叶有什么难的,慢慢还就是,别问了,你们快走” 袁灵素芳心一颤“你不跟我们走?” 张中平笑道“我走了,谁来还金叶钱?走吧” 马车前行,直到看不见车影张中平这才回城。 第41章 越来越麻烦 岱迁是个坐不住的人,整日待在沈建承府邸只觉大是无趣,岱迁在后院客房住下,沈建承吩咐过下人不得随意入内。 院中有个假山,假山旁栽种翠竹,竹影遮着假山有只画眉停在假山上,岱迁闲来无事见得画眉碍眼,拾起一颗石子朝假山画眉抛去,画眉受惊啪啪翅膀飞了。 画眉一走不免觉得后悔,岱迁责怪自己惊走画眉作甚,留只活物来看岂不解闷? 画眉一走那是不会在来,画眉不来有人来,来人是沈建承。 沈建承笑看岱迁道“闷得慌?” 岱迁苦应“是闷得很,朗日青天太子不出去走走?” 沈建承搓叹一声“走哪去?不是自己地方走哪都无趣” 岱迁明白沈建承感受。 沈建承长叹在道“刚来北安时,曾有三月未得出门” 岱迁笑道“太子真耐得住闷” 岱迁将沈建承领入屋内奉茶,刚要说话,只见有下人匆匆前来,沈建承吩咐过下人不得进来,现在下人来了。 沈建承语声微厉道“何事?” 下人惶恐道“太子殿下,朱少卿来了” 沈建承听得一惊“朱行空来了!” 冷静片刻,沈建承挥手示意下人“大厅奉茶,本王随后就到” 下人在道“太子殿下,朱少卿让岱公子也去” 岱迁大吃一惊道“我也去?” 下人道“是” 沈建承愁眉大展道“下去吧” 下人退下。 岱迁不认得朱行空,只是少卿是个什么官岂能不知,岱迁心神剧跳道“这个朱行空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太子殿下这下可看走眼,府上确有眼线” 沈建承眉头深锁道“不会,朱行空手段不凡,他要想在北安找一个人,就算是打洞住着也能把你翻出来” 岱迁按捺狂跳的心反问一句“是不是为我杀丞相府打手之事过来?” 沈建承觉得这可能性根本就没有“不会,死几个打手如何能惊动朱行空,人都来了这就等于你是走不了,去听听来意” 朱行空人很冷,就像是一把斩过万千罪人刑狱利刃,那双眼睛比酷刑用的烙铁更是汹热。 沈建承岱迁入得大厅,却如进冷森牢狱。 朱行空直勾勾看着岱迁,岱迁仿若让朱行空厉茫勾起一快皮肉,沈建承笑脸相对道“少卿怎么来了?” 朱行空对谁都是一视同仁,除非是罪犯,只要是良民就能得到他的客气,如是罪犯等待的将是他的无情。 朱行空起身回礼道“有些杂事叨扰太子,望太子合作” 沈建承心中狂跳脸色却是十分配合“这个自然,都坐吧” 沈建承主坐落座,朱行空岱迁各分左右两边入座客座。 朱行空看上去是个非常珍惜时间的人,各人落座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询问岱迁“你为什么要调查王大耳的事?” 岱迁眉峰直跳道“ 是丞相让你来的?” 朱行空道“问你就答,如想说废话自有让你说实话的地方” 沈建承岱迁相对一眼,两人都不知道如何应对,是说实话呢,还是选择敷衍。 朱行空紧紧盯着岱迁,岱迁眼神朱行空看在眼中,朱行空道“不要看别人,我问的人是你” 朱行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如要敷衍编造假话一定会让对方识破,可如说实话就会把陆开牵扯进来,陆开心烦事情已经很多,不能在给他添烦心事。 岱迁沉默片刻“王大耳是我兄弟,他出事难道我不能过问?” 朱行空脸上没有任何神色,猛然起身“来呀,将人拿下!” 二名捕手入内就要将人扣下,岱迁呼道“慢着!我犯何罪!” 朱行空冷冷直视岱迁道“我知你自称是王大耳同乡兄弟,那你告诉我王大耳后背胎记是何形状,长在后背何处?” 岱迁登时哑口无言,岱迁连王大耳样子都未曾见过,更别提能知道什么胎记。 朱行空见岱迁没有答复问“怎么?如是好兄弟为什么会连胎记也不知道” 岱迁狡辩道“不知道又怎么样,是好兄弟就非要扒光衣服看他胎记?就凭这个抓不了我!” 朱行空缓缓在道“当然不是凭这个抓你,有证据证明你不是王大耳兄弟,王大耳是北蜀人,而你是荆越人,为荆越太尉心腹” 岱迁沈建承大为吃惊,没想到朱行空连这个也查得出来。 朱行空在道“丞相府有二人死你手下,一人腿折,不管你是何人手下,但你胆敢来北蜀犯案,你说凭这个能不能抓你!” “能不能抓我?”岱迁揣摩朱行空这话意思,这话相当有意思,如是真心抓人岂能会和他如此废话。 岱迁一想到此心绪顿时平静,朱行空有意在他为什么要查王大耳的事,自己不是朱行空目标。 岱迁道“让你手下出去,我说就是” 朱行空挥手捕手退下。 朱行空重新坐下道“说吧,在有不实之言,别怪我不给太子面子” 岱迁深深吁口气道“我是奉太子之命调查王大耳” 岱迁把这要命问题抛给沈建承,沈建承知道岱迁这么做原因,岱迁是为保护陆开。 朱行空看一眼沈建承问“太子为何要调查王大耳?” 沈建承反问“少卿多年办案经验难道看不出来?” 朱行空反问一句“看出什么?” 沈建承道“王大耳之死有蹊跷” 这事朱行空岂能看不出来,故意反问一句“蹊跷在何处?” 岱迁和沈建承说过这事,但有很多细节是不知道,岱迁插口“蹊跷有二处,一处是大耳妻的镯子,二个是为什么突然被驱逐丞相府,据我调查得知,王大耳偷镯子是受人诬陷,丞相府找借口将人赶走,在而做出坠湖之事让人看” 朱行空在问“有什么证据说明,这事是丞相府所为?” 岱迁答复“是大耳妻的镯子,这 事可以看成是丞相府给多年辛苦钱,但也能看做是怨死钱” 朱行空道“还是猜测,你有什么证据?” 岱迁认认真真看着朱行空“没证据,打听到的就这些,但我信心能查出更多” 朱行空看沈建承一眼问“太子殿下,不知为什么会对丞相府车夫如此上心?” 沈建承空泛回应“不是上心,是好奇,一个车夫丞相府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做出溺死假象?” 朱行空冷森森道“好奇?不信只是好奇” 沈建承道“少卿明鉴,相信我们说的你也早先知道,你和我们一样怀疑王大耳是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可这事是什么你不知道,所以这才登门拜访,你也认为这事是出自丞相府之手” 没有确凿证据朱行空不会出言指责丞相府什么,朱行空道“每条人命我们都要过问,这是我应做的事” 朱行空起身看着岱迁道“在我辖管之地犯事,应该抓你,但我不抓你,给你一个戴罪立功机会” 岱迁笑道“想让我查王大耳的事?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太子府邸?” 朱行空道“杀了人自然是要躲一躲,但我已上门你还躲什么?用点心,我会在来” 话落人走,朱行空头也不回离开。 岱迁沈建承二人依旧坐着面面相窥,岱迁失笑道“这话也不错,他这个少卿都不抓我,丞相府的人在见我也会收敛一些,可是他为什么要让我查这事?” 沈建承沉思片刻道“一来抓你没用,他已知道你身份,如抓你入狱,他知道我会和太尉说这事,太尉一介入就是二国政事,为二个打手之死把这事当成国事处理,朱行空岂不是吃饱撑着” 岱迁一想也是这理。 岱迁道“我一犯事,朱行空马上上门,他是早就盯着我了?” 沈建承摇头道“他盯的不是你,是丞相府” 岱迁奇道“他盯的是丞相府?” 岱迁立时压低声音问得一句“难道他也怀疑,程明湖和魏王。。?” 沈建承道“有很大可能,要猜可能是出城那夜,让朱行空的人无意看见,程明湖为自保这才设计杀人” 岱迁也是赞同沈建承观点“不错,肯定是这样,如是为谨慎不露消息,程明湖没有必要杀人,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杀人” 岱迁在道“这事蜀王会不会知道?” 沈建承道“不会,程明湖私见魏王,这等要命的事朱行空没有证据是不会乱说,除非他不要命” 岱迁深深叹口气道“那我现在要怎么办?真要帮他查这个” 沈建承没有立刻回答,片刻后道“朱行空如此上门,你身份是瞒不住,不过这样也好,就不必在这里躲躲藏藏,这件事要想办法去告诉陆开” 岱迁不安道“我不能去典客署,朱行空已经注意我,如去典客署那不是把什么事都摊在明面上了,我觉得还是等着吧,他会想办过来” 沈建承也没有任何主意叹口气道“那就等着,情况已是越来越麻烦” (本章完) 第42章 设计赶人 在朱行空到沈建承府邸前早有人盯他,盯他的是丞相府眼线,朱行空找人有自己一套办法,徐广衡想盯什么人也自己一套办法。 沈建承岱迁猜错一点,程明湖见魏王那夜,是回城时无意让朱行空的人看见不是出城,如出城时有人看见程明湖怎么还会过去赴约。 朱行空刚出质子府,南侧巷口有二人小心翼翼看人策马缓去,一人道“去问下说什么” 一人点头在后隐蔽跟着。 朱行空回大理寺,一名捕手和朱行空入内,另外一名捕手牵马往后院过去,丞相府探子跟上牵马捕手进入后巷,后巷通后门,探子跟上询问“少卿为什么去质子府?” 捕手自然是丞相府眼线,捕手道“详细情况不清楚,我们只在门外听差,但是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质子府” 探子谨慎在问一句“他是质子的人?” 捕手道“不是质子的人能上府躲着?” 后门已近,探子步伐止步,捕手牵马入院,探子眨眼盘思片刻往丞相府回去。 徐广衡听到汇报大是意外“躲到质子府去了?怪不得寻他不着” 探子在道“这么说是质子派他查大耳的事” 徐广衡大为不安,不安不是因为岱迁是沈建承的人,是想着不知道他们知道多少? 徐广衡知道朱行空非常好奇那夜程明湖出城见谁,朱行空眼睛一直在盯丞相府,查也查过,探也探过没找到答案。 徐广衡问一句“少卿出质子府去哪儿?” 探子道“回大理寺” 一听松口气,朱行空没有得到想要的证据,如有证据朱行空会去拜见大理寺卿商量怎么对付程明湖。 徐广衡道“下去吧” “是”探子退下。 要把卫永南赶走,其实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事还要麻烦程尉连,但是又不能告诉程尉连,只有利用他,才能把自己撇清。 陆开让人把程尉连请来相见,陆开请他当然不能不来,刚入陆开院子就见卫永南在门外站岗。 卫永南侧目看得程尉连一眼,虽只一眼,这一眼携带心中愤岔,卫永南越是生气程尉连越是开心,对于程尉连来说无形中也是在给方温侯麻烦。 无论是方温侯本人,还是他手底下任何人,只要和方温侯有关的人受辱,程尉连都是乐于见到。 程尉连过来自然是要说私话,上次已是开口让他难堪,有些话程尉连不会只说一遍,程尉连来卫永南面前正要张口,卫永南不想在无端听恶骂,在程尉连话出之前起步离去往院中站定。 陆开出声,现在就是对付时机,怎么会让当事人置身事外。 对付卫永南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看的就是如何恰到好处诱导程尉连情绪爆发。 陆开出声道“永南兄弟你也进来” 程尉连诧异看陆开,陆开叫他过来自是有要事说,把卫永南也叫进来是想搞什么鬼? 陆开笑看一眼程尉连“署令请坐” 程尉连入内坐下,陆开此举也是大出卫永南预料,他们二人要说私话把自己叫去做什么?陆开已经张口,卫永南没有道理不进去。 卫永南依言入屋,陆开帮他二人倒杯茶对卫永南道“署令不让你入属院,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方将军做事有时欠缺稳妥,才让署令和他有些隔阂” 陆开当卫永南面说方温侯坏话显得不识礼数,方温侯毕竟是卫永南上司,同时也是恩人,卫永南如若罔闻,这事要传开别人会如何看他。 陆开不是愚人,这点卫永南心里非常清楚,可偏偏陆开却是说出这样的话,碍于情面卫永南不得不为方温侯说话。 想为方温侯说话,也不能直接袒护,卫永南十分圆滑道“节使此言差矣,将军做事并非不稳妥,只是立场不同,立场不同在行事上自然是不能事事如意” 程尉连觉得陆开今日很是反常,没事提起他和方温侯的事做什么,反正话头不是他没必要应声。 卫永南答复没抬高方温侯,也没打压程尉连,陆开暗赞卫永南反应机敏,想在话头上占便宜也没那么容易。 陆开笑道“不错,立场不同,做起事来自是不会如意,将军署令同朝为官不宜结怨,你是太师派来照看,如今身在典客署,署令也有看我之职,以后还有不少地方要仰仗二位,所谓一笑泯恩仇,都在一起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索性将茶喝了,把不愉快的事通通忘记,二位觉得如何?” 卫永南纳罕看着陆开,叫他进来原来是做调解纷争,卫永南实在是猜不透陆开这样做的用意,陆开为什么要关心他和程尉连相处是否愉快? 用意卫永南一时半会猜不出来,只是,一杯茶如能让程尉连不在找他麻烦,这是好事,卫永南有意缓和看程尉连一眼,想看他有没有这个打算。 程尉连视线不在茶杯,也不在卫永南身上,视线焦点在陆开,程尉连不让卫永南进属院,完全就是为他们方便见面说话,现下这话一听好像是自己无端生事。 程尉连面色显得些许不悦,因为从未和任何人道过歉,和方温侯抬杠都不怕,怎么会害怕一个卫永南,这茶一喝岂不等于是在道歉? 程尉连瞪着陆开并不说话,程尉连当然不会说话,陆开早知道他不会低头,如和卫永南低头他就不是程尉连。 程尉连会有什么反应,陆开有过估计,要的就是他不说话,如喝了茶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和事茶对于程尉连和卫永南来说是很唐突,也显得奇怪,程尉连为难的人不在少数,为难一下卫永南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这个话头一提,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陆开当然知道话头很是突兀,可他没有办法,不找这话题就无法名正言顺说出想说的话。 陆开微微一笑“署令和将军置气,不必牵扯永南兄弟身上,他也只是听命办事,何必为难他,这茶是琴儿姑娘送来,尝尝” 陆开一提琴儿二字,程尉连面色骤然大变,程尉连何曾想过陆开会在卫永南面前提起这事,琴儿虽只二字,就算卫永南揣摩不出什么,如说多几句转告方温侯,那方温侯些许会打听出来。 方温侯上次神秘兮兮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知道拓跋燕的事,如陆开在这里露出口风,这还了得。 程尉连顿时显得又是紧张又是恼怒,可他不能发作,沉着张脸道“谁是琴儿?” 既然是不认得何必有如此反应,程尉连发沉的连卫永南看在眼里,卫永南诧异问自己一句“琴儿是谁?何以节使提起一句,署令有此反应?” 琴儿一听就是女子,程尉连并不是七八十岁老头,认识妙龄女子没什么大不了,如程尉连反应平静一些,倒是不会引起卫永南注意,现在已经好奇。 好奇归好奇,没有主动打听。 卫永南能看出程尉连反应,陆开当然不会看不见,陆开选择视而不见,如不晓事大般叹口气道“署令这话如让琴儿姑娘听见,定是失望得很” 不想他提,偏偏在提。程尉连一气之下,一脚踹桌,卫永南闪身一避,茶桌侧飞出门,程尉连罕见沉冷,沉冷得让人骇然。 程尉连拇指顶着神锋剑护手,只要陆开胆敢在说废话,就让他命丧当场。 程尉连拇指动作卫永南看在眼中,卫永南拇指也顶着护手,只要程尉连出剑,卫永南就能在第一时间出手救人。 陆开本来就是在点火,他这个点火的人不能动,程尉连出剑如能伤他,那就是卫永南护卫不利,这样就能寻找借口将人赶走,如程尉连伤不了陆开,那定是卫永南从中相助,人在冒火时候出手很少留有理智,只要他们二人交起手。 肯定是要有一人受伤,无论是谁受伤,卫永南都无法在留在典客署。 就差一步,只要程尉连出剑,事情就能照着安排去走,已到最后一步,陆开只能继续煽火。 陆开装作吃惊看向程尉连“署令,这是做什么,这茶可是琴。。”字刚出口。 “住口!”程尉连勃然暴怒,拇指一弹神锋剑,剑脱鞘而出,卫永南也在第一时间弹剑出鞘,两人皆是同时出剑,是以,两把剑脱鞘只响一声。 神锋剑直往陆开面门刺去,陆开挺直腰板坐着不动,只听“铿锵”一声,卫永南利剑一抵神锋剑,神锋剑侧过陆开脸颊。 程尉连见卫永南碍事,暴怒道“你找死!”起剑反刺卫永南,卫永南当下往门外踹出。 两人在院中游斗,陆开坐在屋内,头微微一侧看向院中,脸上泛起让人难以察觉浅笑,这笑容代表,卫永南是走定了。 第43章 心愿达成 程尉连神锋剑攻势异常凌厉,卫永南一味防守并不反击,卫永南意在自保不做伤人打算,神锋剑出自卜恒之手,岂是寻常利刃可挡。 卫永南勉强接下七八剑,剑身忽断,比武交斗兵器寸短寸险,剑身没得一半,卫永南接招自是吃力,程尉连往左急攻剑势一变往右划去,卫永南扬起断剑硬接一击,程尉连原本以为可以将卫永南断剑震落,没想到断剑稳稳当当握在吃痛手上。 长剑断半,硬接对方剑势力道自是加强,如是换得其他人虎口一疼哪里还能握住剑柄,陆开目光一睁,暗自叹服,自认此刻如是卫永南,一定无法握住剑,虎口吃痛身体自然反应会让人不受控弃剑,卫永南还能握着剑。 从这点就能判断卫永南能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瞬间痛感,卫永南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在战场上武器一旦脱手结局只有一个。 丧命! 剑没脱手,卫永南让程尉连震退二步,卫永南步伐未稳时,程尉连反剑一打划过卫永南左臂,血登时染满衣袖,左臂吃痛,卫永南身体当下反应做一个起抓动作,动作只做一半卫永南选择放弃连退三步。 动作程尉连没有看见,陆开眼珠凛凛有光看在眼中,如这个抓的动作做完程尉连就是一个死人。 卫永南左臂中剑痛感是有,左臂在这一瞬间还有力气反击,只要用左手抓住程尉连拿剑手腕,在程尉连长剑受控对方瞬间,卫永南只需用右手断剑往程尉连心口一刺,对方绝无反击机会。 卫永南起抓动作是不由自主,这是在战场磨炼出来反应,程尉连如是敌人现在已是死人,起抓动作做得一半收回,这就证明卫永南手下留情,程尉连不是敌人,如他杀程尉连自然也是要陪上一条命。 程尉连见卫永南连退三步正要在进招之时,陆开这时出手,虽是乐于见他二人动手,可不能让任何人在此丧命,人一死后果很难收拾。 陆开人一蹿二指一夹,程尉连剑尖部分让二指如蟹钳稳稳夹住,程尉连想拔回剑居然拔不出来。 程尉连剑尖在近三寸,就能触及卫永南眉心,好在陆开遏制住程尉连攻势。 别看陆开二指如同轻轻松松一夹,从中判断时机眼劲当世无双,程尉连卫永南同时惊看陆开。 陆开面对程尉连沉着脸道“署令,手下留情” 程尉连着恼陆开碍事愤声道“松手!” 程尉连那长脸怒得仿若想把陆开吃了,陆开是意在阻止二人在动手,目前不准备惹恼程尉连,陆开二指收力一松,程尉连剑上压力顿消,恨恨瞪人一眼,知道如在出手陆开多半还要碍事,索性将剑收回,剑刃交击声早把署内守卫引来,守卫见着卫永南捂着出血左臂,看得是目瞪口呆,想上前又是不敢,他们生怕程尉连迁怒他们,只得楞在一旁。 卫永南见陆开挺身而出,在见守卫也来,知道这架不用在打下去,捂着伤臂走到陆开面前,眼茫冷冷看人一眼,陆开从卫永南眼茫中看出,他已经知道自己遭人利用。 卫永南冷冷一眼什么也没说,捂着伤臂自行离开。 卫永南离开程尉连没有离开意思,人如木雕立着面无表情沉沉盯陆开,陆开知道程尉连也是看出自己遭他利用。 陆开见守卫杵在一旁,出声打发他们,陆开道“找马车送永南回军卫所,另外帮他请个大夫” 守卫们纷纷点头退下。 守卫离开陆开以为程尉连会大发雷霆,程尉连没有,程尉连拿剑的手在颤抖,很显然心内是怒不可竭,程尉连狠狠咬着牙问“你利用我!” 陆开目光和程尉连交对,没其他话好说,当场承认道“是” 程尉连往陆开走得两步,将神锋剑剑尖搓在陆开胸口轻推,神锋剑刺破衣裳直透皮肉,陆开胸口传来剧痛咬牙一步不退。 程尉连不明白陆开为什么还会利用他,真想刺穿陆开这颗只会算计人的心,程尉连呲目道“你这颗心到底有多阴险歹毒?已经答应和你合作,为什么还要算计我!” 陆开知道这么做,程尉承心里会十分不舒服,如果还有其他选择他也不会如此,陆开此时此刻只有直截了当说出心中想法“我也是逼不得以,如提前说,就骗不过卫永南,只有瞒着署令,署令才会因为真的气恼与他动手” 这话是出自真心,如果陆开和他说要演这出戏,他可以帮忙,但下手肯定不会这么重,演戏和真动怒,给卫永南情绪感受传递肯定是有所差别。 陆开是说出真心话,程尉连能明白陆开处境,明白并不代表谅解,程尉连将剑收回剑鞘冷声道“他受了伤不会在来,遭你算计也没脸在来,我去准备,今晚让人带你进内医署” 陆开如此利用程尉连,以为对方会因为一气之下不在帮他,是以显得非常诧异问“署令还会帮我?” 程尉连冷冷看人道“帮,为什么不帮?我已经受够了你,只有帮你,你才会走,我不想在见到你,办好事马上滚回南魏!” 卫永南负伤回军卫所,有人找到师医帮卫永南敷伤上药,方温侯听得消息立马赶来看望,卫永南伤势已经包扎,伤势刚包扎好卫永南正要出门,只见方温侯刚巧来到门外,方温侯来卫永南自是不能出去。 方温侯虎步大迈入屋坐下,边看人琢磨边问“怎么回事?” 卫永南一想到中得陆开奸计不由大是气恼,但是有些抱怨的话不能在方温侯面前说,卫永南咬着牙根答复“一时不查,才让节使算计” 方温侯心中有过估算,这事多半和陆开有关,卫永南口一张自是没猜错,方温侯竖起耳朵问“算计?详细说说” 卫永南压下恼气,已平静口吻和方温侯如实禀告“署令曾让人拦我不让我进属院,节使借此事为由摆茶想让我与署令和解,当时以为节使是有意帮我,事后一想这事别有用心,节使言语中点到一人,导致署令大发雷霆对节使出手,属下有保护节使之职,不得以才与署令动手” 卫永南说得简洁清晰,方温侯没什么听不明白“你是说节使利用你保卫之职,故意激怒署令,让你不得不和署令动手?” 卫永南咬着后牙根,同时说明看法“是,节使是想把我撇开,不愿让我担任护卫” 什么人一点到就让程尉连如此生气,方温侯大是好奇问“节使点到的人是谁?” 卫永南听见什么自然答复什么道“琴儿,从节使语气来看,这个叫琴儿姑娘似乎和署令有着什么感情纠葛” “琴儿?是署令意中人?” 卫永南道“听节使当时口吻,是这个意思” 方温侯想起陆开和程尉连大打出手之事喃喃道“莫非,琴儿就是他们大打出手的缘由?” 为什么程尉连一听琴儿二字当场就炸?非常不合常理,方温侯问“琴儿?姓什么?” 陆开当时没有说得十分详细,卫永南摇头道“这个不知当时没说,就说琴儿” 方温侯沉默半晌方道“从今日起,你负责把这个琴儿给我找出来” 卫永南迟疑片刻问“节使那边。。” 方温侯看一眼卫永南笑道“人家都把你赶出来,还要去保护?你做事谨慎心思多,没想到也不是他对手,这事你不用在管,想办法尽快把这琴儿给我找出来” 卫永南郑重领命“是,将军” 第44章 拦路搜身 夜悄悄降临,夜风很轻,风在陆开耳中犹如咆哮。 二更,陆开来到内医署后院,事情程尉连已是安排好,他不用出面,内医署有个学徒在后门等着,学徒一见陆开将手掌摊开,陆开将钱袋奉上,学徒掂了掂揣入怀中道“跟我来” 要进入药册室不难,后院一门,主院一门,药册室又是一门,简单来说只要进三道门就能进药册室,门虽三道,距离颇远,如无专人引领有很大可能会让人发现。 现下夜深内医署旁人早是睡下,如不是大喊大叫没人会注意到他,药册室就在陆开眼前,门上栓着锁,钥匙一个小小学徒当然不会有,学徒带人进来肯定是会有办法进去,在早些时候学徒进过药册室整理药册,偷偷将窗户开一条小小缝隙没有关死。 学徒领着陆开到后窗,拿着匕首在缝隙一撬,窗户开个口子,学徒把窗口拉大轻声道“抓紧时间” 陆开顺着窗口爬进,学徒则是站在窗外紧紧盯着陆开一举一动,程尉连没来学徒自然是程尉连眼睛,今夜月光很亮,窗户大开入屋不用点灯,离窗近册架能看得清楚,离远一些就暗一些。 册架有六排,每个架上都有年月,入眼架牌写着平延,架上每一格在划分写着年份,比如平延一年,二年,三年。。。 写着平延是前朝医册,既然是来查前朝案子,前朝药册记录当然要装模作样看看。 学徒不光看盯着陆开,而且还要聚精会神倾听附近响动,学徒最不想听见的就是脚步声,还好现在还没有脚步声响。 这个学徒是药册室学徒,他对每个架子药册都了如指掌,从窗外盯着陆开,可以清楚知道陆开翻过哪个册架,哪一本书。 无论陆开翻过哪一本,都要细心记下如实和程尉连汇报。 陆开正翻着册子时,只听屋外传来脚步声,陆开登时一凛,在后窗学徒当然不会听不见,脚步声一起学徒将后窗关了,人躲在暗角里去。 来人是前往夜厕,茅厕就在册室后方,隔着一道院墙。 后窗一关室内光线不足,一下子就暗得下来,陆开眯起眼睛尽量专注寻找建和年架子,架子已经看见集中目力寻找程明湖三字。 程明湖医册位于架子中心位置,一见惹眼三字赶紧取在手中,架子光线显暗,册面名字字体颇大眼睛还能看清,册内记录字体肯定不会如册面这般大。 光线不足当然要寻找光线充足之地,室内窗旁有最好光源,陆开在不引起屋外走动那人发现前提下,轻手轻脚来到窗旁伏身下去,屋内没有点灯从外看入是不会看见陆开影子,小心驶得万年船陆开蹲在窗沿下靠着墙。 借用透射窗纸月光细看,脚步声渐渐远去,又有脚步声向窗户靠近,不用说靠近窗户脚步声自然是那学徒。 现在想回去放好册子,在回到前朝架子前显然是来不急,只好把程明湖药册揣入怀中,学徒把窗打开没有看见陆开在里面,学徒一惊道“人哪里去了” 陆开就在窗沿下躲着,有墙挡着学徒没看见人,学徒出声陆开冒出头来笑道“我在这呢” 陆开头一冒不由把学徒吓一跳“你吓死我了” 陆开笑问“那人走了?” 学徒看一眼那人走的方向,才复声问一句“你看完没有?” 陆开当然没有看完,一时半会的怎么能把整本册子看完,陆开揣书在怀出窗道“看完了” 学徒带人进来早是战兢,听得陆开答复如释重负道“走,我送你出去” 学徒带人原路返回,陆开直到学徒将后门关上这才松口气。 陆开摸摸怀中医册深深吁口气,朝后门巷口走去,刚出巷口陆开突然间面如死灰,方温侯与陆开撞个正着。 方温侯领一队骑兵巡夜,巡夜是方温侯职责,只要当值之夜,方温侯总是一丝不苟巡视城防路线,内医署这条路自是巡防重点,方温侯没料到会在此处碰见陆开。 两人一经照面,方温侯以为自己看错,深更半夜陆开怎么会一人在此,无论陆开想不想已是碰见方温侯。 初始方温侯还以为自己看错,看多两眼这才肯定没有眼花,陆开见方温侯楞得片刻,可如表现惊慌会引起方温侯怀疑,陆开一楞过后展笑向方温侯走去“这不是方兄,这么巧” “巧?”方温侯满含深意一笑“是巧得很,陆兄弟怎会在此?” 如今只怕找什么借口方温侯都不会相信,不管方温侯信不信有些说辞借口不能不说,陆开闲笑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这话方温侯哪里能信,方温侯看陆开身后并无守卫跟着问“你一人出来?” 事到如今只能把这事推给程尉连,陆开道“是,这事我和署令说过,他知道我出来走走” 方温侯冷讽一声“署令心未免太大了些,让陆兄弟一人出来遇上刺客如何是好” 陆开顺话答复“有将军照看城防,哪有贼人敢来冒犯” 陆开的话方温侯一句都不信,这条巷口只通内医署后门,方温侯从头到脚打量一眼陆开,方温侯是策马缓行巡城,这时从马上下来走来陆开面前。 方温侯不在和陆开说无关紧要话头,方温侯牢牢盯着对方眼睛,只要陆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就能尽收眼底方温侯问“陆兄弟在内医署有熟人?” 陆开失笑道“第一次来北安,哪里来的熟人?” 方温侯紧声追问道“既然不是入内医署访友,陆兄弟何以从后巷而出?此巷只通内医署后门” 陆开笑应“不知道这里是通内医署后门,想回典客署来着,不识路走错道,见是条死巷这才出来,方兄来得正好,找个兄弟送我回去” 北安那么多巷口不走,偏偏来内医署巷口走错道? 方温侯注视陆开眼睛沉沉道“内医署是城防重地,职责所在陆兄弟要是不介意,搜身之后亲自送你回去” 方温侯此话一处,陆开面色顿如死灰,一搜身,怀中药册还能保住? 第45章 辛细 方温侯虽问陆开介不介意,举动没一丝客气,方温侯看得身旁骑卫一眼,有两人上前当场将陆开肩手按住,陆开双手被扣,举止和犯人无异,不管怎么说他总归是节使,受到如此对待当场恼道“方兄!你这是何意!” 对于方温侯来说,平常还可以当他是节使,目前如此可疑哪里还管得了这个,方温侯目光冷漠看人“职责所在,陆兄弟见谅” 让其他人动手搜身不放心,方温侯上前亲自动手,方温侯从胸口后背双腿搜了个遍并没发现什么,什么也没搜到不由眉头大皱,不应该什么都没有才是,方温侯才不相信陆开是走错道。 陆开见方温侯什么也没搜出来,板着脸道“方兄莫不是怀疑,我是进内医署行窃?” 什么也没搜到在继续这话题必定吃亏,方温侯眼茫遂地和陆开交视,不答反问“对了,陆兄弟伤势如何?” 话声刚出口,突然猛抓陆开伤臂,陆开登感锥心大痛,硬是咬牙不吭声,方温侯沉沉捏着陆开伤臂冷冷在道“陆兄弟手段不凡,连太师派的贴身护卫都有办法遣走,你可真是无所不能” 陆开咬牙忍痛,整张脸疼得发青话都答不上话。 陆开设计赶走的人虽然是卫永南,人毕竟是方温侯派去,这无疑也是大他的脸,方温侯此举是借机抒发心中恼气,不管他心里对陆开有什么办法,明面上陆开还是节使,总不能私下用刑过度,方温侯一笑突然松开陆开伤臂,方温侯道“送节使回馆!” 骑卫牵马过来,陆开捂着渗血伤臂痛瞅方温侯,方温侯朝骑卫挥挥手,示意把马匹拉回去,方温侯徐徐笑看陆开道“用不着马,陆兄弟不是出来走走?那就走回去” 方温侯缓缓翻身上马道“李延,送节使回署,其他人随我巡城” 李延只送到典客署大门并不入内,陆开捂着伤臂回屋,整张脸十分苍白,程尉连在陆开屋内见他捂臂入内又惊又奇“不就是去趟内医署,怎么伤口又开了?” 有程尉连在,陆开强撑疼痛,尽量拿平静口吻开起玩笑道“运气不好,碰上方将军” 方温侯有巡城之职位,这点程尉连也是知道。 “方温侯?”程尉连惊色一收反而嘲讽道“北安这么大,巡防路线不止一条,这样你都能碰上,这不是摆明总是算计人心,老天爷也看不过眼” 这话也不能程尉连说得不对,陆开想苦笑已笑不出来,伤口越来越疼,陆开伤臂程尉连也是狠狠捏过,看着陆开伤臂程尉连总觉得心里头怪怪的,程尉连起身道“有话明天在说,我让人叫师医来,免得别人看见又冤枉是我干的” 程尉连在屋内等人,当然是想知道陆开此行有没有查到什么,有伤在身程尉连也不多问。 不大一会师医上门帮陆开敷伤上药,师医边帮陆开敷伤目光时不时不解看着陆开,陆开知道师医眼神之意,师医上了药痛感大减,陆开终于能笑,笑是苦笑,陆开苦笑道“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每次都是同一处受伤?” 师医见陆开显得无所谓样子,也是一笑“是,像你这样伤者是第一次见” 师医算是陆开老熟人,受伤入城也是这师医来敷药,程尉连伤他时也是这师医,这次方温侯如出一辙下手,师医当然会觉得奇怪。 陆开看得伤臂自嘲一笑“这伤臂就像是香饽饽,谁见着都想上来捏一捏,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伤者毕竟是节使,开玩笑总是不好,师医也是明白人,如不惹着其他人,别人岂会闲来无事捏伤口玩,师医有些话也不好直接过问,好心叮嘱道“最好小心一些,伤口动不动裂开这事开不得玩笑” 陆开无可奈何苦应“我知道,下次会注意” 师医走后,陆开还没睡下他在等一个人。 人来,来的是张中平,张中平关切看得陆开一眼出声责怨方温侯道“方将军,下手也是狠!” 张中平能说出这句话,自是代表当时在场,如不在场深更半夜岂能知道这事,张中平责怨方墨,一来是关心陆开,二来也是抒发上次打他板子不快。 陆开和张中平怎么说也算是同病相怜,陆开淡淡一笑道“还好你回来帮我,要不然这次如让方将军搜出药册,那我就不止痛一条胳膊这么简单” 张中平叹口气,从怀中取出药册道“这是谁的药册,值得你如此冒险?” 药册上有硕大程明湖三字,如张中平识字自然不会看不见,陆开看得张中平一眼诧异问“大哥不认字?” 张中平摇摇头失笑道“幼时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上堂学字” 张中平之所以有药册,那是因为陆开在出巷口时把药册给他,张中平是和陆开一起前往内医署,接近后门前张中平提前躲着,没让那学徒看见,陆开进入内医署时张中平在外把风,当时方温侯领巡队从远处过来时张中平早已看见。 提前一步入巷提醒陆开,凡事陆开都尽量留有后手,这才避过方温侯搜身一劫。 巡防队每晚都会例行公事前往内医署查看一翻,总是要问问署内有没有事,两人在巷口相遇,方温侯自是在巷口停下,当时方温侯正要差人进后门例行一问,陆开见有人进巷举动,不得以间才从巷中出来。 要不然陆开自是可以在巷中躲着,何必出来受罪。 张中平跟他前往,这事程尉连并不知道,陆开也不会告诉程尉连。 张中平把医册给陆开,陆开接册看一眼张中平,大方将药册放在桌上,食指轻轻点着药册上程明湖三字而下,问“大哥有此一问,是想知道这是谁的医册?” 如果陆开没有这么一问直说,张中平听听倒也无妨,这话一问册子必定是有什么大干系,张中平一听分辨陆开话锋,当下摇头道“不,我不想知道这是谁的册子” 张中平不想听,陆开也不能硬要人听,会心一笑“不知道也好,免得受到牵连,大哥我现在要好好看一遍医册,不知在天亮前能否把医册送回去?” 为拿出册子还受得方温侯私刑,没想到还要还回去,张中平一怔道“冒这么大风险拿到册子,还要把册子送回去?” 拿药册就是看内容,留下没什么用处,不还回去让人发现那还得了,陆开笑道“当然要送回去,内医署平白无故丢失一本册子这怎么行” 反正和陆开已是一伙,怎么吩咐张中平就怎么办“还回去也好,这东西也是烫手,我不认字帮不上忙,你看吧,我就在这等着” 陆开一指床榻道“册子一时半会看不完,累的话先歇着,看完在叫你” 张中平白天还要当职,整夜不睡明天精神不振干不好活,在哪睡不是睡,张中平也不客套“好,我先歇着,看完在叫我” 陆开还没翻两页医册,张中平呼噜声起,陆开看一眼熟睡的张中平微微一笑摇头。 陆开喝茶提神,册页一页页在翻,天未亮前已经知道药丸多出一味药是“辛细”。 陆开叫张中平起来,张中平拿着药册前往内医署,张中平也认得药册室学徒,药册室学徒有三人,张中平认得另外一学徒。 学徒拿着药册,大是惊异也不知道药册室里的药册是怎么到张中平手上,在看药册上面是程明湖三字,张中平将赏钱递上,接得钱也不多问“回吧,天亮前我会放回去” 第46章 知其目的 天刚亮,岱迁并不知道陆开昨夜凶险之事,徐广衡知道岱迁是质子的人,也就不在让人找他麻烦,这样也好,岱迁也就不用整日留府,到得街上想着今晚是不是要去看望陆开,念头一起当下打消,最好不好去添麻烦。 岱迁是能出府,在北安无处可去,转来转去又是转回沈建承那条府路,离门还有大半距离慢慢往回走。 还没走得几步只听身后有马蹄接近,回头一看见是朱行空,朱行空坐与马上对岱迁施礼道“正要到府上拜访,没想到在这里见上” 岱迁心里那是不想在见朱行空,只是想躲只怕躲不开,岱迁干笑一声“找我?少卿不是真要我查案?” 街上人来人往,有些话不好在这里说,朱行空客套邀请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赏脸一叙?” 朱行空邀请岂能不答应,岱迁苦着脸道“少卿有请,怎能不从” 朱行空道“临风阁,恭候大驾” 临风阁是个好地方,厨好,景好,楼也讲究。 岱迁一入门,早有小厮领他前往雅间,不用说这是朱行空早下吩咐。 朱行空在间内等人,岱迁一见朱行空笑道“少卿不忙着查案,怎么有闲心请我吃喝来了” 朱行空请他入座,岱迁在对面坐下朱行空没像岱迁这般嬉皮笑脸,神情严肃道“王大耳案子非同小可,本官自是要多费心思” 岱迁看人一眼,琢磨片刻有推辞之意道“少卿办案多年,自是比我有经验许多,王大耳之事连大人都没有头绪,我就更没有什么办法,一切显得那么顺理成章,想查也无处下手” 朱行空听出岱迁意思,只是哪有这么容易就让他推脱“案子之事自是用不上你,留你下来是出于二国朝局考虑,想必你也清楚” 岱迁怎么的也该客套一句,岱迁道“少卿网开一面记在心中,敢问一句,如真查出此事是丞相所为,少卿如何处置?” 不管程明湖做过什么,拿不拿人还真不是他说了算,只不过有些态度还是要摆出来,朱行空义正言辞道“如证据确凿,就算犯事之人身居高位,也是要下狱问罪” 朱行空这是拿他蒙他,岱迁笑道“话好说,事难做,王大耳之死事小,如丞相真是出城见得什么不该见的人,想必要拿人只怕少卿没有那个魄力” 朱行空目光如勾,勾着岱迁眼茫问“哦?那你说说,丞相是见得什么人让我不敢拿人?” 岱迁还不准备全盘托出,打马虎笑道“这我怎么知道,不过相信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有人做得不该做的事,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 话谁都会说,朱行空点头道“只是大海捞针,寻之不易” 朱行空抬眼看人在问“太子说只是好奇,本官不这么认为,这次邀请你来就是想听听实话” 岱迁显得为难,知道想瞒过朱行空不容易“实话?” 朱行空说出自己看法“本官虽是对丞相去见何人很是好奇,更让本官好奇的是,你们为什么对这事有兴趣?” 反正沈建承现在不在这里,只好把话头抛给沈建承,岱迁笑道“太子心思我怎么能猜得着” 朱行空立知道岱迁是和他打太极,朱行空明确道“没有受益之事,没人会做” 岱迁明摆着没说实话,可又不能对岱迁用刑,朱行空如此逼问岱迁口咬得很紧,朱行空一点办法也没有。 二人半晌沉默,岱迁岔开话题道“少卿为何选择干这一行?” 朱行空沉默片刻,最终选择与岱迁敞开心扉道“少时听人说起刑司之事,尽皆是冤假错案,本官有位异姓兄弟遭人诬陷入狱含冤致死,从那以后本官知道一旦深陷刑司之事就很难翻身” 程尉连原本想去见陆开,半道上让丞相府下人请得回去。 程尉连大是意外嘀咕一句“爹这么急找我做什么?” 见程明湖自然是比见陆开重要,程尉连随下人回到府门外,心里猛打激灵心道“爹难道是为卫永南的事传我回来?”一想到这里越发肯定,除这事哪里还有其他事。 程尉连伤及卫永南这事还没来得急回来请罪,程尉连入府想着回屋拿藤鞭,下人见程尉连方向是往自己院落过去,忙道“老爷让少爷马上见他” 连藤鞭都不拿?那就是不是卫永南的事,程尉连想着最近自个都干了什么,想来想去没个头绪,除惹卫永南之外他的确是没做旁事。 思虑无果只能去见程明湖。 程明湖就在书房,程尉连入内请安,程明湖见人回来放下手上书籍让程尉连坐下,程尉连入座先帮程明湖倒茶,程明湖离开书桌刚走到茶桌旁,程尉连问“爹,急着让孩儿回来是。。?” 程明湖和颜悦色坐下喝口茶问“你让叶展带谁进内医署?” 叶展就是带陆开进药册室学徒,叶展每隔三月都要来丞相府送药,是以府内上下都熟。 一听不是因为卫永南的事程尉连就大为放心,内医署的事也没告诉过其他人,一定是叶展说的,程尉连撅起嘴道“话真多,让他保密来着” 程明湖笑得二声“保密?为什么要对我保密,这小伙子不错,做事认真,人也勤快,我很喜欢” 程尉连显得为难看程明湖一眼,道“爹,说实话你可别生气呀?” 程明湖笑道“不说实话才生气” 程尉连知道一旦将陆开说出来,程明湖必定要责骂一翻,话已问程尉连不得不答,只能说实话道“爹,叶展带的人是节使” 程明湖眉头一皱道“节使?为何要人带他入内医署?” 程明湖只是皱眉并未发脾气,程明湖没有生气倒出程尉连预料,程尉连小心翼翼问道“爹不生气?” 程明湖没好气看一眼程尉连“他进内医署做什么?” 程尉连微微一笑道“爹,不怕告诉你,孩儿在和节使合作” “合作?”程明湖讶异询问“合作什么?” 程尉连显得有些兴奋道“爹猜猜看节使来北安除送和书外还有什么任务?” 程明湖也猜出陆开不是光来送和书这么简单,程明湖含笑反问一句“难道你知道?” 程尉连得意洋洋笑道“当然知道,节使留北安目的就是为查,天德血案” 天德血案四字一入耳,程明湖心口顿时一痛,程明湖捂着心口痛苦道“药。药。。” 程尉连即刻取颗药丸过来给程明湖顺茶服下,程明湖吃得药脸色缓和一声,程明湖立马追问“他查天德血案,这么大的事,你是怎么知道?” 程尉连见得程明湖如此,哪里还敢嬉笑正色道“是。。是节使告诉我的” 程明湖沉沉在问“他告诉你?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样事情?” 程尉连道“节使想进内医署,又不认识人,这事又不能让人知道,就找上我让我帮忙” 程明湖顿时惊怒,一掌猛然拍桌,程尉连吓得跪下“爹。。” 程明湖情绪起伏不定,显得气息不平道“糊涂!这是杀头大罪你怎敢胡乱帮忙!” 程尉连战战兢兢道“爹,这事没外传,孩儿只是想为北蜀做些事,天德殿的事一直是南魏北蜀心病,如果能够查实,也就能够。。。” “住口!”程明湖截话一喝。 程尉连当下不敢在说。 程明湖闭上眼睛顺得顺气在道“早该想到这个的,早该想到这个的!去,把医令沈大人请来” “爹。。” 程明湖睁目怒道“快去!” 程尉连慌忙起身“是,孩儿这就去” 第47章 旧事关联 医令名叫沈正和,沈正和听到邀请立马过来,刚到丞相书房见着程明湖心事重重闷坐,沈正和有好些年未曾见到程明湖这般模样,如此神态想必是碰上什么难事,沈正和近前担忧一问“怎么?是不是药丸。。?” 程明湖听见沈正和声音,这才回神示意坐下说话,程明湖道“不是,是别的事” 听到程明湖这么说,沈正和脸色缓和一些“尉连上门还以为你犯急病,没事就好”见得程明湖眉头深锁转话在问“出什么事了?怎么让尉连这么急找我过来?” 一想到程尉连,程明湖又气又无奈绷着脸道“这逆子从小让我惯着,做事不知天高地厚,昨晚他让叶展偷偷领节使进内医署,这事要不是叶展来说,我还蒙在鼓里” “节使?”沈正和当场一愕,实在想不出节使进内医署干什么,不明白的事就要问,沈正和问“节使进内医署?他为什么要进内医署” 程明湖那张脸就如有人架把刀在他脖子上,程明湖脸色十分严肃说明“节使是为调查天德殿的事才进内医署” 天德殿!这三字如同惊雷劈向沈正和,当下神情凝重道“这等旧事已是。。” “陈年往事?”程明湖忍不住替沈正和补充后话,这的确是沈正和想说的,程明湖满目不安道“我们当然想把这事当成陈年往事,可是有人忘不了” 沈正和也是愁上眉梢,过得片刻将心绪缓和道“进就进吧,没什么大不了,你不是也知道内医署里什么都没有” 程明湖担心的倒不是因为陆开进入内医署,程明湖忐忑问“我担心的不是他进内医署能找到什么,只是旧事重提不是什么好事,你真能确定当年那制药药师。。?” 沈正和并不想在提起当年之事,只是程明湖有问不能不答,沈正和摆出十分确信神情道“那药师早就归于黄土,什么证据也没留下,无论什么人想查都查不出来,这事真要能查,当年早已经真相大白,你我二人也活不到今日” 道理程明湖是知道,只是人一旦做得亏心事,总是很难心安。 程明湖目光投向沈正和,他在犹豫有些话该不该说,不过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程明湖索性明说“不瞒你,我见过拓跋睿” “拓跋睿!”此话一出,沈正和油然大惊双眉皱成一先急问“为何见他?” 被人相逼哪有不见之理,程明湖既然要说,当然会实话实说,程明湖语声一沉“拓跋睿真能狠下心,他让拓跋燕暗诱尉连,一个姑娘家清白就这么没了,为的是威迫我,说明白当年之事” 沈正和脖颈有种凉飕飕感觉,心头顿时沉重道“拓跋睿怎会怀疑你?当年天德殿我们没有去” 程明湖也是没想明白这个道“我们是没去,但是受益者是谁?天德殿事情过后,我们二人破格提升。。” 二人相对一眼,程明湖止声打住,转开话题在道“人呢是见了,但是我什么也没说,从我嘴里什么也没得到,现下借着谈和期间,让节使暗查,总觉得不太放心” 沈正和如坐针毡,就像程明湖说的,旧事重提这可不好,沈正和谨慎考虑后道“是,就算查不出什么,如露得风声,一定会在有闲言闲语,节使不能在留” 程明湖紧看一眼沈正和“你是说要对节使。。?” 沈正和摇头“杀他没用,杀一个拓跋睿还会找借口在送一个来,在说杀人等于心中有鬼,人不能杀,送走吧” 程明湖心中早有这个想法,点点头“不错,不能在让节使留在北安,必需让他走” 话是这么说,但是节使毕竟是节使,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赶人回去,沈正和担心在问道“王上迟迟没有设宴,我看也是在观察节使动向” 程明湖下决心道“不管了,这事我去和王上说,二天内,一定把节使遣送回去” 沈正和来丞相府是程尉连亲自送人来,沈正和是内医署医令,程尉连在不懂事也不会做口请之事让沈正和自个上门。 程尉连送人过来正要转身出府,在府门附近让程清婉叫住,程尉连见人有出门意思,张口随问“姐,你是要出去?” “是呀,正想让人备轿去典客署看你”答复后,程清婉先前见到程尉连送沈正和过来,问得一句“怎么是你请沈大人过来?” 程尉连张口刚要如实说,顿时又显犹豫,带节使入内医署程明湖大发脾气,这事如让程清婉知道,少不了也要一翻说教,程尉连心中犹豫,答复显得吞吞吐吐道“没事,爹。让我请。就去请了” 程清婉见他吞吞吐吐就知道没说实话,程清婉一双清目凝注程尉连“还不说实话,没事爹怎么会让你去请人,你不说是吧,好我去问爹” 程清婉转身要走,看其架势还是真的要过去,程尉连赶紧上去拉人“姐姐姐,这会爹在和沈大人说正事呢,你去干什么” 程清婉见程尉连如此拦她,蹙眉看人问“正事?什么正事?” 门旁有下人,程尉连拉着程清婉到一偏僻处道“姐,我说实话你可别骂我” “就知道有事”程清婉摆出不生气样子道“说吧,我不生气就是” 程尉连干咳二声,清了清喉咙,一边注意程清婉面色一边小心翼翼道“我昨晚让叶展带节使去内医署,叶展偷偷来和爹报信,爹一知道这事立马让人叫我回来” “你让叶展让节使去内医署!”程清婉娇容一变,虽然不知道陆开目的,但是没有目的的话怎么会到內医署。 见得程清婉神色,程尉连立马道“姐。你说了不生气的,可不能生气” 程清婉让程尉连拿住话头,娇目寒威询问道“节使去内医署做什么?” 程尉连并不知道程明湖与此事有关,是以事不关己道“也没什么事呀,就是想查那个天德殿的事,我想着这事当年那么多人都查不出来,如果让我查出,那我岂不是。。” 程尉连还没说完,程清婉一听心底已经是发凉,这倒不是说她知道程明湖做过什么事,只是这事人人闭口不及,程尉连反而自己往上撞。 程清婉陡地沉脸质问程尉连“你想干什么?那么多人都查不来,就凭你能查清楚?”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程尉连也是,程清婉不信他,不由让程尉连微微动气“我。我为什么查不出来,别人查不出不代表我。。” 程清婉不等程尉连说完转身而走,程尉连见人匆匆往府门方向走,追得上去道“哎。。我话还没说话,姐。。你要去哪儿?” 程清婉头也不会张口答复三字“典客署!” 程清婉来典客署是为见一人,这人当然是陆开,出这样的事除陆开之外她还能见谁,程尉连和程清婉一同回的典客署,程尉连想跟着她去见陆开,程清婉疾言厉色将程尉连骂回属院,程尉连现在十分不解,查清楚天德殿的事不是很好?世有传言这事是北蜀做的。 赵厚礼虽中毒落个瘫痪,可毕竟没死不是,拓跋弘的的确确是死了,一死一活自有人议论是北蜀所为,这事如能查清不是对北蜀有好处,为什么程明湖和程清婉都对他这般态度。 程清婉不让程尉连跟着,程尉连也不愿在惹程清婉生气,毕竟程清婉见过陆开后,他也可以在找时间见人。 程尉连虽是不愿也只能负气回去自个院落,程清婉见到陆开,陆开微微一怔,因为程清婉脸上带着微愤看他。 第48章 药物来源 不管程清婉脸上有什么表情,总之上门是客,陆开含笑开口“大小姐怎么来了?进来吧” 程清婉如玉女石雕矗立门槛外,眼中带着十足戒意,直视在茶桌就坐陆开,两人眼光相对,程清婉并不入内就在门口怫然作色道“不是与节使说过,不管在北安想做什么都不要牵涉舍弟!” 程清婉含气张口,这话一听陆开就知道,程清婉为什么是这副表情,陆开心中琢磨“署令把内医署的事告诉她了” 陆开心中在啄思,想着程尉连应该不会主动说才是,难道是带他去那个学徒或是放回药册时让人发现? 不明原因之前陆开含糊笑问“大小姐都知道了?” 见得陆开含笑答复,程清婉眼中泛出冷意,同时落重声道“不光我知道,家父也已经知道” “丞相也知道了?”陆开一时之间反而愣住,但是转念一想就已明白,想必程尉连所有人脉都是属于程明湖,这样的厉害关键点一想就通,请程尉连帮忙自是有很大几率会有人给程明湖通风报信。 程清婉见陆开琢磨不吭声,借话在道“和你说过要趁早离开,北安城里那么多双眼睛,你以为你想做的事能瞒天过海?” 程清婉的话陆开自然无法反驳,陆开右臂一动想举杯喝茶,手刚抓茶杯,只觉伤口一疼,陆开面有痛色看一眼伤臂,这是举动过大扯着伤口。 程清婉本是为程尉连出头才过来,见得陆开如此,心中一软,狠话就在嘴边,却是说不出来,满目幽怨看向陆开,在而看一眼他伤处咬唇轻问“伤怎么样?要不要叫师医过来?” 陆开唯有苦笑道“署令伤过一次,昨夜去内医署时碰见方将军又伤过一次,师医来看过不要紧” 碰上方温侯这事,程清婉并不知道,一个伤处连伤两次这还得了?程清婉咬牙在问“不要紧?不要紧为什么连个茶杯都拿不起来?” 陆开苦笑不做回应。 程清婉在道“上次是不是也说过,不管是谁伤你,没人会替你上报” 陆开当然记得这个,强笑道“没忘,这也不怪方将军,是他职责所在,换了是我,见到他国节使深更半夜出现内医署巷口,于情于理是该有所怀疑” 程清婉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知道不该去关心陆开,另外一方面却是忍不住想要关心。 程清婉神色一黯轻声道“知道你们男人都想博取功名,同时也知道王命难为,如你在这样下去会把命丢了,家父既然知道你是为天德殿事情留下,他就不会在容你胡乱生事,这事听家父说过,那是胆战心惊话题,你在留在这里,不知道家父会对你做什么” 很多事,陆开是不知道,有件事却是十分清楚,程明湖敢对他做什么?程明湖什么也不敢对他做,程明湖既然知道这事,那么一定会让他走,这个目前倒要好好琢磨一翻。 对于程清婉关心陆开心生感激,有些话不能对程清婉明说,只能继续坚持下去,陆开道“立场不同,既是奉命而来不查个一清二楚,回去如何交差?交不了差或许会因为办事不利问罪,身不由己只能听天由命” 陆开话都说到这份上,看上去是撞得南墙也不会回头,立场不同劝也无用,程清婉深深凝视陆开不在接话。 程清婉不说话,二人沉默一阵,这样的气氛有些沉闷,陆开迎向程清婉娇目视线嘴角含笑道“这次来北安,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结果,不管结果如何总不能整日担惊受怕,大小姐今日如果有空,不妨留下与我多说会话” 程清婉静静凝视陆开不语,她不了解陆开,但是很想了解,只是一个他国节使了解有何用?程清婉只有和陆开保持距离道“我不会留下,也不想留下,和节使在一起时间太长怕惹祸上身” 这话非常难听同时也是把话头说死,陆开叹得口气道“大小姐还要话说?如无要事恕下官不送” 程清婉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不打算在留下“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不管要做什么不要牵扯舍弟” 陆开道“大小姐不觉得,查清这事对南魏北蜀都有好处?” 程清婉转身道“我不知道什么大局,只想要你别在利用舍弟” 这就是程清婉和陆开说的最后一句话,撂下话人就走,程清婉走后陆开久久不语,垂头沉思不知在思虑何时。 微风穿堂而过,陆开闭上眼睛感受清风抚脸,第三阵风刚落,陆开院外传来由远而近脚步声,陆开眼睛没张,但他知道是张中平,因为这些日子已经听熟张中平脚步轻重。 没过片刻果然是张中平身影入院,陆开门户大开,无论是谁进来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陆开,听得脚步声马上就要到门边,陆开这才张开眼睛,张中平脸色含笑,陆开见张中平一脸轻松知道事情过程顺利。 顺利是顺利,总是要亲耳听听才能放心,陆开让张中平坐下,亲自帮他倒茶,张中平知道他有伤怕行动不便忙接过茶壶道“你坐着,我自己来” 陆开含笑入座问“册子放回去了?” 张中平先是喝口茶解渴,才信心满满拍着胸腹笑道“我办事尽管放心,册子放回去了,神鬼不觉” 册子既然神鬼不觉放回去,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陆开既然知道程明湖多的那味药是“辛细”那么现在就该查这辛细从何处进货,辛细这药北蜀没有,在陈地种植颇多,陆开轻轻摸一摸伤口位置,这是做给张中平看。 陆开道“药是上了,总是觉得时不时会生痛,也许是我身体习惯南魏药方,大哥如果有空我写个方子,帮我去配副药如何” 张中平当下奇道“贤弟还会配伤药?” 陆开笑道“以前北蜀南魏交战时候可没少传送信息,在战场进进出出多,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伤得多了自然就懂一些” 张中平夸得一句道“贤弟真是无所不能,写吧,帮你配就是了” 陆开走向书桌道“右臂有伤,研墨不便麻烦大哥研墨” 张中平走来书桌道“好,我帮你研磨” 臂上有伤只要动作幅度不大,写几个字倒也无妨,张中平研好墨,陆开取来白纸写上药方。 陆开在纸上写着“麝香,净乳香,红花,明没,瓜儿血竭,粉口儿茶,最后在加上辛细” 辛细并不是用来治疗跌打损伤,自古药物都有一味多用办法,张中平不认字就算认字也不知道是否有效,张中平是不知道,可瞒不过药堂之人。 能不能瞒陆开也不怕,说过这是南魏药方,地域不同跌打药方自会相同,如有人问张中平自会说是南魏药方,陆开已提点过他。 陆开将药方写好“有劳大哥” 张中平折纸入怀道“不麻烦,这就帮你配药回来” 张中平将药方揣入怀中匆匆出典客署前往药堂,张中平先往离典客署最近药堂过去,药堂伙计一看药方知道这是治疗跌打损伤,可伙计一看辛细却是皱眉问“客官,确定辛细也要配进去?没听过辛细也能治损伤的” 辛细不辛细的,张中平也不知道是什么,笑看伙计道“让你配就配,废什么话这是南魏药方,自是和我们不同” 伙计摇摇头道“辛细没有,其他的倒有” “没有辛细?”张中平想得想,来都来了不能白跑一趟,向伙计道“有的就给我包着,没有的就算了” 伙计点头配药去了。 第49章 丞相登门 张中平跑得北安二十家药堂皆是没有辛细,腿都跑得酸了,张中平嘀咕道“这辛细是个什么药,莫非还是千年老参不成?怎么城里药堂都没有” 张中平还有家仁德堂没去,药堂都跑得差不多,剩下一家也不能不去碰碰运气,张中平进仁德堂一问,伙计回答和其他药堂不一样,仁德堂伙计道“现在没货,得过二日” 其他药堂伙计皆是说的没有,仁德堂说的是没货,张中平跑这么多家无果,如此答复一听有门不由高兴道“那我二日后在来” 虽然没买到辛细,但也要回去复命。 “只有仁德堂有货?”陆开眼中绽放振奋目光询问张中平一句。 张中平衣衫皆是热汗,汗水湿透后背陆开看在眼里,张中平抹得额头汗珠道“是呀,我都跑遍了,就仁德堂一家有货” 陆开体恤张中平辛苦道“没想到北安这么缺辛细,这趟辛苦大哥,那么二日后在说,为我奔忙衣衫都湿透,早知道这么缺货就不用大哥这么奔忙,真是过意不去” 张中平得过陆开金叶,除价值之外还有人情,如此一来自然会尽心尽力,张中平笑道“这有什么,天燥,不动站着也湿” 陆开示意张中平入座“坐下歇会,我们说会话” 张中平也不是觉得累,就是热得够呛,不在客气坐下喝茶解渴与陆开闲聊一番。 程明湖和沈正和一同出丞相府,轿子备好稳稳听在府门外,程明湖怀着思虑走到轿前突然止步,沈正和见程明湖不走,也不知道想着什么,沈正和目光迎向程明湖问一句“怎么?” 程明湖没有第一时间答复,稍微犹豫片刻才道“想了想这事我不能直接出面” “不能直接出面?”沈正和不明程明湖话中意思,想得想反问“那么你的意思是。。” 程明湖思量其中利害因果,最终道“你也知道王上对这旧事如骨在喉,如要我开口只怕不妥” 轿旁有轿夫有些话不好明说,只能以“旧事”开口。 沈正和明白程明湖口中“旧事”指的是什么,思虑此事轻重片刻点头道“要这么说也是不错,你我都不适合办这事,那么你想让谁去说?” 程明湖沉默没有即刻答复,如果他们二人不能出面,那么要让谁去? 天德殿的事,他们二人都有参与,赵宗和他二人自从做下这件事后一直只字未提,有些话嘴上没说,心里毕竟不会通透,赵宗当初依赖程明湖沈正和,那是为让他们帮忙坐稳高位稳定局势,这事可以说是事过境迁,程明湖如今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官。 可不管程明湖和沈正和如今官阶如何,毕竟是赵宗赏赐,位置能给也能收。 程明湖揣摩片刻,这事不能让自己去戳赵宗心刺,沉思片刻顿时想起一人道“随我去趟太师府如何?” “太师府?”沈正和一听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白归明白,同时显得非常惊讶,沈正和道“这事你能说动太师?” 程明湖说真的也没多大信心,常岳在朝上跟他脾气可不对付,只是常岳如今是唯一人选,要说服赵宗把人赶走,非常岳出面不可。 程明湖道“试试,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程明湖虽说试试,口吻说得十分轻巧,沈正和非常了解程明湖,程明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能把苗头指向常岳,心里多半是有什么算计,沈正和没有意见“好,我随你去” 程明湖沈正和二人同时登门拜访,这是破天荒一头一回,常岳感到意外之时也是重视好奇,丞相和医令上门,虽是政敌也是不能懈怠,好茶前脚奉上常岳后脚就到。 程明湖常岳历来在朝堂总是针锋相对,程明湖这次屈身上门,俗话说上门是客,常岳怎么的也要客气一些,常岳礼数十足拱手笑迎“丞相医令怎么来了,稀客呀,稀客” 沈正和恭敬回礼脸上也是含笑“下官,见过太师” 沈正和和常岳行属下礼,程明湖不用这般,程明湖常岳二人同为一品不用下官谦称,程明湖自然也是回礼笑应“贸然前来打扰,太师见谅” 二人自然不会无事登门,二人齐来这事多半是大事,常岳心中好奇,温声礼问“二位定是有要事了?” 常岳如此开门见山,程明湖沈正和相视一眼,太师府是程明湖要来,沈正和不知程明湖有何打算,也不知道拿什么由头说服,是以并不接话。 程明湖只能说明来意道“有件事要麻烦太师” 常岳竖直耳朵心中好笑,没想到程明湖还会来求他办事,常岳迎笑道“哦?还有什么事是丞相办不通的,倒要洗耳恭听” 程明湖正色道“此次前来是想和太师聊聊节使之事” “节使之事?”关系到节使常岳有种预感这事小不了,如是小事程明湖岂能登门拜访,常岳显得异常谨慎问“节使何事?” 程明湖睨着常岳,脑中闪过万千念头,他该是绕绕话在说还是直言,常岳是程明湖政敌,常岳为人如何,没人比程明湖更了解,有些话绕得太过会让常岳反感。 程明湖直截了当道“太师知不知道,节使昨夜进过内医署?” “节使昨夜进内医署?”这事常岳不知,方温侯当时没搜到什么也没有来和常岳嚼舌头,常岳意外道“节使夜里进内医署做什么?” 程明湖语气淡然可字字如同惊雷,程明湖道“自是为当年天德殿一事!” 一听天德殿三字,常岳面色翻变惊道“丞相不可说笑,前朝旧事不可在说” 程明湖微笑道“太师是明白人,有些事不用我说,太师心里跟明镜似的,就算是寻常百姓听得有人受冤而死,也想知道个来龙去脉,何况这是人拓跋弘,拓跋睿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太师不会不知” 常岳盯着程明湖问“这是拓跋睿自己要谈和,怎么会私下派节使暗查此事,如此事走漏风声如何议和?拓跋睿不会这样做吧?” 沈正和这时插句嘴道“敢问一句,太师真的相信拓跋睿是诚心议和?” 常岳慎重思虑方道“真也好,假也好,停战为先,丞相见过王上了?” 程明湖摇摇头“没有” 常岳在看程明湖问“丞相既然知道节使暗中调查此事,不见王上反而登门这是何故?” 程明湖答“王上对太师信任有加,这事还要劳烦太师开口” 常岳当场冷道“丞相想让我去触霉头?看来丞相还是对方温侯的事有气” 王上听从常岳推荐让方温侯回来,程尉连没机会更上一层楼,程明湖心中自是恼恨常岳,程明湖心里想什么,常岳怎么会不知道。 有些事知道是知道,毕竟话没出口总是能寻下台阶,程明湖道“太师不必多想,王上如何用人自有思虑,这事只能由太师出面” 常岳板着脸回应“哦?为何?” 程明湖并没有好理由说服常岳一定要出面,只能拿其话锋反问一句道“难道太师想要放纵节使任意调查此事?太师近日和节使走得近,只是私下乐趣和朝事相比,孰轻孰重难道不知?” 常岳登时恼道“丞相是说本官不知轻重!节使要查就让他查,难道丞相认为天德殿的事,和我们有牵连?” 沈正和见常岳动气出声圆场笑道“太师,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当然不怕南魏派人来查,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拓跋睿是个什么心思难以猜测” 这话常岳倒也无法反驳,这事可不好处理。 第50章 旧事胁迫 这事不好处理,常岳也不能因为程明湖上门说两句就去触赵宗霉头,常岳冷睨程明湖沈正和一眼,面色虽平语气却不和善,常岳道“二位登门指手画脚,莫非真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程明湖当然知道常岳不会轻易说服,其实程明湖手里是有把柄,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一用的话两人关系那是抹不开。 程明湖目前还是客气,温声诚恳道“这只是个小忙,只要太师张口王上不会为难” 常岳冷笑道“小忙?” 就像沈正和所想,程明湖不打没把握的仗,程明湖在道“太师难道不知道其中。。” 程明湖话没说完,常岳端茶送客道“不管拓跋睿要节使来做什么,我们没做过的事谁都难以栽赃,北蜀什么处境二位也清楚,拓跋睿能够停战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你们意思我明白,无非是让我上劝王上让节使回去复命,只是节使毕竟是节使,无故送走外宾会让南魏不快” “本官不能做与谈和不利之事,除非节使想做不利北蜀之事,否则本官是不会出面,本官也要劝劝丞相,多为北署着想” 沈正和看一眼程明湖,常岳话都说到这份上留下无益,沈正和有走的意思而程明湖没有,程明湖有话要说,如此情况只能拿出杀手锏,程明湖淡声问“不知太师还记不记得,阳余山的事?” 程明湖轻描淡写一问,常岳满心震动,如此反应自然是不会不记得此事,常岳膝下一子一女,男为常致远,女为常芳,阳余山是三年前之事,三年前常致远与三五好友前去阳余山游玩狩猎,在狩猎时常致远意外一箭射中林中樵夫,常致远当时也慌,但没有一走了之将樵夫送回家中请来大夫。 大夫去箭上药樵夫这才捡回条命,与常致远随行好友见他没有慌惶而逃,自然是个个赞他是大丈夫,当日常致远好友皆是回去,常致远没回留在樵夫家中。 樵夫家有小妹,小妹十五六岁长得及是水灵,借着樵夫受伤常致远留下帮衬,山里人没见过市面,也没见过常致远如此谈吐有度之人,留得几日樵夫舍妹对常致远有得情愫。 常致远年有十八,也是情窦初开之时,山中清静常致远闲来无事,这人呀就不能闲着,闲则生事,两人终日眉来眼去就睡在一块,樵夫受伤床榻难下,自然不觉他们二人之事。 常致远在山里待得数日,闷得发慌数日未归知道常岳担心,是以和樵夫辞行,樵夫舍妹直送到山下这才舍别。 常致远答应她回家报个平安,过几日就回来。 这一等大半年就已过去,肚子也渐渐大得起来,樵夫得知此事雷霆大怒,毕竟只有一个妹子,气归气挺着大肚子不是事,当兄长的不疼惜还有谁疼。 樵夫下山直奔太师府,常致远年轻气盛回城时初始几天还想起过山中艳事,在过得几日人远情疏就不记得了。 樵夫上门说妹子怀有身孕,这可把常致远吓坏,这事他可不能告诉常岳,常致远偷偷的和樵夫回到山里,常致远想着花钱消灾,樵夫哪能答应,妹子清白毁了,今后怎么还能嫁得出去。 樵夫知道知道太师府门高府深,正房是不敢想,做个妾也成。 常致远摇头死不答应,他知道常岳是不会让一个山间苦女入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樵夫不禁急了,樵夫妹子见常致远如此负心,心灰意冷没脸见人趁着二人商讨之时,去到崖边有得轻生之意。 山内樵夫不止一家,另外一樵夫见人跳崖,连忙过来通知,听得妹子跃崖轻生樵夫顿时震怒,从家中取得砍刀朝着常致远就砍,樵夫边砍边骂道“早知如此,那日你就该要我命!” 常致远见樵夫要杀他,脸上早无血色,忙拔腿就跑,常致远还没来得急跑到院外,见樵夫失疯持刀追来,常致远见旁边不远有把锄头,只能操起锄头往樵夫打去,只是没曾想锄头一去已把樵夫头颅打破。 樵夫当场毙命。 另外一樵夫见常致远杀人,惊得大声呼喊“杀人拉,杀人拉” 见得樵夫死在手下,常致远整个人显得蒙圈,愣愣站在原地。 那樵夫见常致远杀人早是跑入城报官,常致远魂魄不归楞站原地,当他被捕手扣住时这才回过神来。 当时领队的就是朱行空。 太师公子杀人,这可不好随便处理。 朱行空询问樵夫口供,在加上常致远陈诉,事情来龙去脉朱行空已是知道。 朱行空将这事报给大理寺卿,大理寺卿是掌管刑狱最高长官,大理寺卿将此事压下亲自去见常岳。 常岳一听此事差点背过气去,大理寺卿是办案人,这时反而问常岳一句“太师,此事想如何处理?” 大理寺卿这话问大是有趣,常岳不得不费心揣摩这话内含意思。 常岳不得以道“只要能救得逆子,有话直说” 大理寺卿道“山间樵夫死了就死了,这不是大事,只不过官场凶险,谁没个犯错的时候,如有用得上太师那日,可别忘得今日恩情” 听到常岳答复,大理寺卿满意离去。 这事大理寺卿处理及时,消息并未传开,常岳不知程明湖是如何知道此事。 常岳一脸铁青盯着程明湖,程明湖话语中是有威胁之意,可面上却无胁迫之情,程明湖道“阳余山之事只是一段过去旧事,有些旧事翻起账来就不太好,太师你说呢?” 常岳睁着一双厉目看程明湖道“这是犬子为得自保!” 程明湖原本还想留给常岳面子,可常岳还想狡辩,程明湖冷道“是吗?如是光明正大自保,太师为何急于压下此事?樵夫一家是死了,可贵公子这才过得三年,就将此次忘得一干二静,成日在城内花天酒地,这事不管能否对贵公子问罪,可如传出去对太师对公子名声总是不会太好” 常岳顿时如同失去浑身力气,人一下瘫坐椅子上。 程明湖也不愿在次逼迫道“让节使走是为北蜀,有些不清不楚的事最好谁都不要在提,太师是个明白人,有些话,有些理,相信太师十分明白,节使一定要走,怎么和王上说太师多加斟酌” 程明湖起身道“叨扰许久,就不在打扰” 沈正和亦是起身道“下官告退” 程明湖沈正和尽直离去,常岳那双眼睛无神楞楞望着二人远去。 沈正和程明湖出得太师府,沈正和情绪翻涌不定问“常公子的事,丞相是怎么知道的?” 程明湖脸上含笑也不急着作答,让沈正和先上马车,二人上车马车缓缓前行,程明湖这时才做答复“你也知道,大理寺现在是朱行空只手遮天,这还要多亏寺卿器重,寺卿年纪也大,让朱行空管着大理寺,是为将来做打算” 沈正和奇道“丞相意思是说,等寺卿退下之后,是朱行空顶上?” 程明湖微微点头“朱行空是寺卿最喜欢的高徒,当然拉,这事还要王上点头,但是点不点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如果不选朱行空,你说现在整个北蜀,谁进大理寺能让人信服?” 沈正和一想也是“大理寺里面旁事很多,如不是经验和威望够,想进去坐稳位置是不容易,只是,你看太师会答应吗?” 这个程明湖也是说不好,如一根筋和他对着干,程明湖也是控制不了,程明湖道“他会答应的,除非不想在管常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