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跑路的亲王 “你们几个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收拾好东西,带着殿下上车,耽搁了时间,你们这些狗奴才都得死!” 就当李晔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像女人一样、很尖的声音传来,这样的声音让李晔很奇怪,像女人声音,但只是像,并不是。 就在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木质床上,而且这张床所在的位置也在一个很奇怪的建筑里,很像古代的宫殿,但是又跟平时看到的明清宫殿不一样。 “王爷,咱家的小祖宗,你怎么还在睡觉?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王爷更衣。” 就在李晔发愣的时候,一个嘴唇无须,带着一顶很有古味帽子的男人带着一副公鸭嗓神色惊慌地来到床前,看到床上的李晔,也不好发气,就把火撒到了旁边的宫女身上。 李晔此时一头雾水,这是在拍电影吗?可是这也太真实了吧?没有摄像机吗?还有这眼前的公公也演得很真,不知道的还以为其真是太监。虽然他此时满脑的疑惑,但他还是在旁边几个穿著充满诱惑力的女子帮助下穿上了衣服,然后就被那位公公拉着朝外面走去。 “这是去哪儿?” 李晔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不过看周围的人都很紧张,就有些疑惑,此时他能问的,也就眼前这个公公。 “小祖宗,我们这是逃命去。黄巢那个私盐贩子带着几十万大军打来了,我们要是再不逃,都得被黄巢那厮给砍了。”旁边的公公显然很恨黄巢,一直在骂着对方。 “黄巢?私盐贩子?”听到两个词,李晔一愣,确定没开玩笑? 黄巢不是唐朝末年农民起义那个头头吗?对方的确是个私盐贩子。而且对方有首诗挺出名:“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这首诗叫《不第后赋菊》,唐末农民起义领袖黄巢写的一首咏物诗。 “那我叫什么?”想到这儿,李晔就不禁问道。 “小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做这无聊的事,平时也就算了,现在是赶着逃命啊!” “你不说,我就不走了!”李晔很想确认现在到底是不是唐末,而且从房间走出来,发现自己住的地方居然是宫殿,他就更加疑惑了。 这个公公也没想到李晔这个时候犯浑,但想到时间,他只能妥协,回答道,“小祖宗,你是寿王殿下,当今陛下的皇弟。” “我说我叫什么?”李晔追问道。 “小祖宗,你姓李,单名一个杰。小祖宗真的十万火急,你就别闹了快点走吧,趁着长安城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是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成了。”无须公公央求道。 听到自己叫李杰,还是寿王,加上是当今陛下的同母弟,他就知道他是谁,这里又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没时间给他去多想,他就被无须公公给抱上了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 “你们就不跟着了。” “公公,就让我们一起走吧,我们真的不想死,那些叛军不会绕过我们这些人的。” “你们这些狗奴才,活到现在都是皇家给你们的恩赐,要是再不走,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就在李晔刚刚在马车里坐好,外面就传来一阵呵斥声,这声音的主人就是刚才那个无须公公,李晔还是能分辨出的。他便很好奇的掀开了马车车厢的门帘,便看到刚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公公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威严无比,而这个公公呵斥的对象,是两个宫女,李晔记得,这是刚才给自己更衣的几个宫女中间的两个。 两个宫女年龄并不大,估摸也就十几岁,不过要真的这是唐朝的话,十几岁都可以成婚生子了。虽然两个宫女很小,不过看的出来都是美人胚子,不然也不会被选上当作他的贴身宫女。此时两个宫女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但是面前的公公不以为动。 “来人啊,把这两个狗奴才给拖下去。殿下要去宫里,两个狗奴才跟着干什么?” “遵命!” 旁边两个穿着甲衣的侍卫便踏步过来,准备按照公公的命令把两个宫女拖走,但看到两个很是可怜的宫女,想到她们留下会意味着什么,他便开口了。 “慢着!”在看到两个侍卫停下后,李晔继续说道,“把她们两个带上吧!” 李晔一说完,旁边的公公就很是着急,“哎哟,咱家的小祖宗,两个狗奴才而已,殿下这是干什么?我们是去逃难的,带两个宫女岂不是麻烦?” “别忘了你也是狗奴才。”李晔冷冷地说道,一说完,那个公公脸色就很不好看,阴一阵晴一阵,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就忍下了,李晔则是继续说道,“把他们带上,我一路上也需要人有人服侍,难道穿衣服你帮我穿?” “遵命。”公公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接着便脸色不善地看着两个宫女,恶狠狠地说道,“还不谢过寿王殿下?” “谢谢殿下!” “谢谢殿下!” 两个宫女回过神来,连忙向马车上的李晔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下头,额头的声音,李晔都能清晰可闻。 “你们上马车吧,公公,可以出发了!”说完,李晔就放下门帘,便坐在昏暗的马车里。 很快,他就听见两个上马车的声音,在公公的一声吩咐下,很快马车就出发了。这个时候,马车并没有减震器,这路面也不是很平,所以坐马车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舒服,而是摇摇晃晃,颠来颠去。 不过此时的李晔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拨开窗帘,看着外面的一切。天刚刚亮,外面的大街上有些行人,但不是很多,看着像赶着投胎的李晔一行人,不少人都看了过来,但很快就忙着各自的事。 眼前的长安城并没有李晔想象中的那么繁华,而是很破旧,行人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破破烂烂,一点都没有盛世大唐的样子。 这也很正常,盛世大唐过了差不多130年,那个强大而繁荣的大唐早已不见,现在的大唐只是一座腐朽不堪的高楼大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坍塌。 100多年前的安史之乱,是整个唐朝的转折点,自此唐朝由盛转衰,然后再也没有复兴起来,虽然中间有几次中兴,但很快就结束,到了现任皇帝和上任皇帝期间,大唐的局面直线恶化。藩镇割据、宦官专权,成了唐朝中后期的常态,曾经那支强大无比的唐朝军队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的内战,各藩镇之间为了争夺地盘大打出手,而中央政权再也无法控制。 其实在唐僖宗之前还没这么夸张,但唐僖宗在位期间爆发的黄巢之乱,直接成了覆灭大唐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失去对地方控制的中央,在这次动乱之后,地方藩镇更加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转而开始肆无忌惮地征战,直至最后唐朝灭亡。 李晔目前面临的就是黄巢之乱,他要没猜错,应该是黄巢已经攻破潼关,正在朝着长安而来,而得知这个消息的唐僖宗,也就是李晔他哥,不是想着如何退敌,而是学老祖宗唐玄宗往四川逃跑。 没错,唐僖宗李儇就是李晔他哥,而李晔也就是历史上唐朝倒数第二个皇帝唐昭宗李晔。不过此时唐昭宗并不叫李晔,而是叫李杰,早年被封为寿王,李晔是其登基后改的名字 如果李晔无大志,等他哥李儇死后,他就可以当皇帝,还能过过皇帝瘾,可是他并不是没有大志。 就在李晔在车上乱想的时候,马车停下了,外面的公公那公鸭嗓又响起来了,“殿下,我们到了。” 第2章 君王舍群臣 马车一行人停下后,李晔并没有下车,他正看观看眼前的宫殿。要是他没猜错,眼前的宫殿正是大明宫,大唐帝国皇宫,也可以说是古代最为恢宏的宫殿,即便是明清的紫禁城都比不上大明宫的规模和辉煌壮丽。 不过李晔知道,这座恢弘的宫殿群很快就要被黄巢给毁了,或许几年后还要被李茂贞毁一次,然后还要被朱温给毁一次。最后一次的影响最为深远,从这以后,大明宫再也没有修缮过,随着几年后唐朝的灭亡,历史上那恢弘的大明宫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怎么回事?你这个奴才怎么如此不懂事,还带着几个贱婢。” 就在李晔静静地观看眼前这一切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呵斥声,不过这个声音他并不熟悉,于是他便好奇的掀开了门帘。就看见一个衣著锦衣的公公正在呵斥带着自己逃命的公公,之前在宫女面前耀武扬威的自家公公,现在在这个锦衣公公面前,根本不敢反驳,甚至李晔发现,对方怕那个锦衣公公大过怕自己。 于是,李晔就对这个公公很是好奇,难道是唐末那几位权宦之一?田令孜?杨复恭?还是其他人? 虽然对于自家公公,李晔不是很满意,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人,而且那两个宫女也都跪在地上,而且瑟瑟发抖。 “这位是?”李晔问着旁边的车夫。 “殿下,这是当今陛下‘阿父’,田公公。” 其实在车夫回答‘当今陛下阿父’时,李晔就知道这个太监的身份了。田令孜,此时唐朝势力最大的权宦,唐僖宗的亲信,掌握着禁军兵权,把控朝政,连宰相都能逼死的人。也难怪自己手下几个会如此怕对方,论起地位,对方虽然是太监,但权力可比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寿王强太多了。 “田公公,请给小王一个面子,这两个宫女是我要求带上的。”既然跟自己有关,李晔便开口为几个下属求情。 “寿王殿下,你怎么一点分寸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这几个奴才没能伺候好寿王殿下,咱家就代寿王殿下好好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奴才。” 李晔觉得自己已经放低态度了,没想到对方依然不领情,根本不把自己这个亲王放在眼里。这让李晔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但他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亲王,根本拿田令孜没辙。 就在场面一度尴尬地时候,一个不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阿父,怎么还不走?那个叛贼就要打来了。” “陛下,还要等泽王殿下,他正在路上。”听到开口人的不满,田令孜立马变了一个脸,不再管跪着的几人,连忙小跑了过去。 “这个泽王,要不是看到他马球打得好,我才不想带他。” 借着对方掀开的帘子,李晔才看到对方的长相,身高五尺有余,样貌清秀,身著龙袍,这么看的确有一股帝王风范。不过其一开口,就直接减分,一个君王,在这个时候还提马球如此之词,可见这个皇帝是有多荒唐。 毫无疑问,这人就是唐僖宗李儇了,李晔他哥。此时的李儇并不大,刚刚20而已,不过已经继位8年,继位的时候比李晔现在还小。 李晔看向对方的时候,对方也看到了他,对方露出笑容,“原来是寿王,你怎么在外面站着?是不是这几个狗奴才得罪你了?直接砍了就是,反正这样的奴才一抓一大把。” 听到皇帝的话,地上跪着的几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特别是那个公公,身下有一股水流出,然后一股骚味就升了起来。 李晔微微行礼后,“皇兄,是几个奴才不懂规矩,得罪了田公公,臣弟正在祈求田公公原谅。这一路旅途劳顿,臣弟也需要几个人伺候,要是临时换几个奴才,臣弟也用不惯。” 僖宗看了一眼李晔,在看了一眼田令孜,才淡淡道,“阿父,这点小事就算了。” “是,陛下!”田令孜不甘的点点头。 李晔也知道自己可能得罪田令孜这个权宦了,但此时他也顾不上了,当即对地下几人吩咐道,“你们还不谢过陛下和田公公开恩?” “谢陛下圣恩!谢田公公!” “谢陛下圣恩!谢田公公!” 见李晔态度放的如此之低,田令孜这才没有继续追究,不过也看了一眼李晔,这才忙着他的事。 就在李晔让几个手下人做好准备的时候,一行人也赶到了皇宫门口,正是泽王一行。见人到齐,田令孜便下令出发,于是乎作为大唐帝国的皇帝就在500神策军士兵的掩护下带着僖宗和寿王等几位宗室亲王和妃嫔在清晨从金光门逃离了长安城。 看着远去的长安城,李晔仿佛听到了传来的喊杀声,恐怕此时还在长安城的臣民,都不知道他们的陛下已经舍弃他们逃跑了,当了懦夫。对于这个,此时才14岁的李晔无法改变什么,他只是一个没有权力的亲王,而且作为朝廷直属的神策军也掌握在宦官手里,他能干什么?此时的他,根本就干不了什么,只能跟着自己那便宜皇兄,当了懦夫。 。。。。。。 清晨,王徽、裴澈两位早早地来到大明宫殿前。而在他们身后,不少人正在相互聊着天,神色都有些紧张。这自然很正常,因为黄巢的军队已经攻克了潼关,他们也在担心当年安史之乱的情况会不会上演,长安城能不能守住。昨天就传来潼关失守,潼关距离长安城不到300里(唐代以唐太宗李世民的左右脚各迈一步为尺寸标准,叫作‘步’,规定300步为一里,一里等于454.2米),以乱军的速度也就几天的时间。 今天上朝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看看皇帝是怎么打算的,要是打,就留下来,要是不打,就跑。 “王相,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陛下还没下令进殿上朝?”头戴官帽、身穿三品毳(cui四声)冕服的裴澈有些疑惑地问着王徽。 跟裴澈身穿三品毳冕服不同,王徽穿的是四品絺(chi,一声)冕服,不过在王徽面前,裴澈态度很恭敬。在唐朝,特别是中后期,并不是品阶越高,职位就越高。王徽是正四品尚书左丞,裴澈是正三品门下侍郎,但王徽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同平章事’,也就是实际上的宰相,自然裴澈要对王徽尊敬点,虽然王徽的‘同平章事’是昨天才被任命的。 “不清楚,作为臣子,我等慢慢等候便是。”王徽眉头微微皱起,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是宰相,便压下了心中的着急,让自己保持着风度。 “王相,现在情况危急,叛军随时可能达到长安城来,必须得有陛下做决断才是。要是陛下迟迟不上朝,我等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裴澈着急道。 王徽看着紧闭的宫门,也不禁摇头,想到当今陛下的所做作为,作为臣子的他虽数次进谏,但没有取得多大的效果。 就在他准备答应的时候,宫门外传来急报! “黄巢叛军已经攻破华州,博野军乱兵进城!” “什么?叛军已经攻破华州?华州距此不足200里,快马加鞭也就两三天的时间。王相,不能等了,我等必须面见陛下,劝陛下调兵遣将,平定叛乱。”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军队?神策军败了,博野军乱兵更是进城了,我等要是还在这里,只能成为阶下囚,还是趁早快跑吧!” “胡闹,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等拿着俸禄,岂能如此作为?”王徽呵斥道。 “快告诉我等,陛下现在在哪儿?” 裴澈来到一个当值太监面前,拉着对方的手,追问道。 “没错,带我们去见陛下,此事不能再拖!” “陛下。。。。陛下他。。。。”面对眼前这些大臣的步步逼问,这个太监最后还是忍不住吐露了实情,“陛下今早就在田公公和神策军的胡伟霞离开长安城了。” “什么?你个奴才,胆敢造谣?该当何罪?” 王徽怒目而视,手抓着对方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宰相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陛下在一个半时辰就离开了皇宫,田公公、杨公公都走了!” “什么?陛下,你这是置大唐江山于何地啊?” “大唐完了!” “昏君,还有这些该死的宦官,大唐迟早会葬送在你们这些愚蠢之人的手里!” 第3章 荒唐的帝皇(二更) “阿父,我们都走这么远了,叛军应该追不来了吧!朕累了,不想走了!” 京兆府,咸阳县境内,一行近十辆马车在数百神策军骑兵的护送下,正在官道上向西快速前进。在其中最豪华的那辆马车传出一阵不满的声音后,整个队伍就停了下来。 这一行人正是匆忙出逃的僖宗李儇一行,李儇从12岁继位到现在,从小娇生惯养,虽然善于骑射,但一大早就坐马车赶了两三个时辰的路,他的骨头都快折腾散架了,一点精力都没有,于是就想停下来不走了。 “陛下,叛军随时都能追来,我们必须尽快赶路,争取尽早到达成都府。”田令孜来到李儇的马车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这里距离长安也就50里,叛军要是有骑兵,半天就能追上,所以并不安全。 “阿父,叛军哪有这么快,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再出发。不许反对,朕是皇帝,真说的话你们必须遵守。”不想继续赶路的李儇,此时拿出了作为皇帝的‘威严’。 “是,陛下!”田令孜眉头紧皱,看着使性子的李儇,只能由着对方,“传令下去,下马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随着田令孜的命令一下,几辆马车上的人都下来了,包括李晔。至于那几百神策军士兵也都遵照命令下马,分散开来,在四周戒备,特别是长安方向。 “张公公,去树林里把你的衣服换了,一身尿骚味。”下马车后,看着迎面走来的自家公公,李晔不禁掩鼻吩咐道。 “是,殿下。” 公公脸上也有些尴尬,在皇宫门前,以为自己要被处死,胆小的他当场就吓尿了。后面又一直赶路,他也没空去换,现在的确有一股味。得到李晔的吩咐,公公连忙来到自己那辆马的身边,拿起上面的一个包袱,就朝着旁边的树林里走去。 而李晔本来想看看周围的情况时,那边李儇把他喊了过去。李儇一行人就带了四个宗室,分别是福王、寿王、泽王和睦王:福王和泽王是宗室中跟李儇关系比较好的两个,加上李儇三人,都是玩马球的好手;寿王就是李晔,睦王叫李倚。 目前李儇还在世的兄弟就三人,分别是吉王李保,唐懿宗六皇子;寿王李晔(现在叫李杰),唐懿宗七皇子;睦王李倚,唐懿宗八皇子。而李儇则是唐懿宗的五皇子。 李儇还有四个兄长,不过要么病死,要么被宦官害死,就剩下这个四个人。不过对于剩下的三个兄弟中,李儇不喜欢吉王李保,因为对方对他有威胁,所以这次出逃,他都没通知对方。寿王和睦王因为年幼,作为兄长的李儇,自然得照顾着。 “皇兄!” 来到李儇面前,李晔微微行礼,对于唐朝的礼仪,他不是很懂,只是看到旁人怎么做,他便怎么做。 “寿王,你与朕是兄弟,不用行此大礼。”李儇脸色故作不悦,但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谢皇兄!” 说完,李晔就来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此时李儇和几个宗室都围坐在一块,李儇和福王、泽王都是带了家属,李晔和睦王因为年幼,暂未纳妃。 “陛下,臣妾的腰酸死了,我们就在咸阳不走了行吗?” “陛下,我们可以不去成都吗?那也太远了,臣妾受不了这山路的折腾。” 李晔刚坐下,一阵发嗲的撒娇声传来,只见一个身著宫装的女子双手抓着皇兄的手臂,把其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前,用着那傲人的双峰摩擦着对方。李儇也是个正常男人,唐朝女人的穿着即便是在现代人李晔的眼中,也算是火爆的了。被旁边女子一挑逗,李儇就有些忍不住,要不是看到周围还有其他人,他早就像在皇宫一样乱来了。 看到旁边女子公然挑逗陛下,李儇另一边的宫装女子也不甘示弱,于是乎在逃难之中,李儇也享受着齐人之福。被左右夹击,李儇也忍不住了,双手开始行动起来,在两人身上上下游走,甚至从其中一人上襦领口伸了进去,弄得那名女子娇吟不断。 而看到眼前景象,李晔便把头侧了过去,正好跟旁边的睦王李倚的视线碰上,看来对方也有些受不了这种场景。倒是福王和泽王,并没有回避,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然后就在自己身边的侍妾身上上下其手。 这两个宫装女子是李儇的后妃,一个是婕妤,一个是昭仪,也算是深得李儇的喜爱,不然也不会就带着这两个妃子逃命。此时李儇还没有子嗣,也没有皇后,连贵妃都没有,至于原因,李晔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才刚来到这个时空半天而已。 看到这种情况,李晔心里感叹不已。作为一国之君,在逃难之际,还如此不顾场合、寻欢作乐,大唐能不亡吗? 唐宣宗李忱时,大唐隐隐有了中兴之兆,被誉为‘大中之治’;但继位的唐懿宗就是个典型的昏君,把‘大中之治’的成果败光,然后朝局动荡;紧接着继位的李儇,也就是面前的唐僖宗,更是个奇葩,只知道打马球,不理国政,致使发生黄巢之乱。历史上唐昭宗李晔也曾想过改变局面,但地方藩镇实力太强,手下人多有反心,几次努力最后还是失败,并沦为几个藩镇的棋子,自此大唐再无中兴之希望。 既然自己穿越回来,难道就不能改变这一切吗?历史上的李晔之所以能继位皇帝,不是因为他多有能力,要知道当时李儇病危时,群臣都认为吉王李保更适合担任嗣君。之所以最后李晔继任,是因为权宦杨复恭的支持。 难道自己真的要借着宦官的力量继位吗?大唐在僖宗手上一天,就会更加破败,作为大唐宗室,他自然不想看到大唐被自己这个便宜兄长给败掉。或者自己可以夺位?可是这也需要兵权,以及在朝中有着一定的影响力才行,不然夺权何其之难。 说到兵权,这也是个头疼的问题。唐末到宋朝统一之前,造反此起彼伏,昨天你还是手握大权的人物,或许今天你的手下就造你的反,夺了你的位置。这样的情况在历史上的唐末和五代十国很常见,造反成了家常便饭。 对于李晔心里所想,正在跟自己妃子嬉戏的李儇自然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就不会对李晔这么好,而是想办法除了这位皇弟。 “寿王,你觉得这两位皇嫂如何?”就在李晔想事的时候,忽然听到李儇如此一问。 李晔一愣,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个宫装女子,然后快速地低下头,“两位皇嫂美若天仙,只有皇兄方能拥有。” “哈哈!”李儇大笑道,很满意李晔的回答,“寿王,你今年也15岁了吧?” “回皇兄,臣弟今年虚岁15。”李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问这个,只能小心回答。 “恩,15也不小了,是该找一个王妃了。阿父!” “老奴在!” “各地节度使和朝中大臣之中,可有适龄未嫁女子?寿王年龄也不小了,也该给他找一个王妃,免得寿王太寂寞。”李儇笑着道,显然没把这是当成逃命,而是游玩一般。 “回禀陛下,这需要老奴好生去打听才知道。”田令孜语气恭敬地回答道,并高看了一眼李晔,看来眼前这位寿王,挺受陛下喜欢的。 “恩。这个事就交给阿父你了,必须给寿王找一个貌美如花的寿王妃,作为亲王,不能将就。”李儇很豪气地说道。 “是,陛下!” 吩咐了田令孜,李儇便对李晔说道,“寿王,你那两个个宫女不错,好像是朕当初赏给你的吧。在没有找到合适的王妃前,你可以把她们吃了。当然,你要是觉得你这两个皇嫂不错,你看上哪个,真可以把她送给你。” 看着李儇这猥琐的表情,再看看其旁边两个妃嫔苍白的脸色,最后看看远处在马车旁休息的两个宫女,李晔心里不禁摇头。他正要回头的时候,蓦然看见十几个神策军将士聚集在一起,然后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向他所在的位置走来,脸上没有丝毫的尊敬,反而是狂热。 看到这个,李晔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运气不会这么差吧。 第4章 难途风波起 “你们几个站住!” “来人,把他们几个挡住,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田令孜那特别的公鸭嗓打破了平静气氛,周围的神策军将士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看到那十几个朝着皇上等人所在位置冲去的同袍,瞳孔微缩,握紧了手上的横刀,在田令孜的吩咐下,隐隐成半圆形包围那十几名昔日同袍。 现场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凝重起来,一下变得很安静,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李晔手下的公公换完衣服出来看见这种情景,当场一愣,然后就躲在马车后,之露出一个头看着这边的情况,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换衣服的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李晔看着那十几个不断靠近的士兵,也有些紧张,手下意识就摸到了腰间的佩刀。李晔的佩刀跟不远处这些来者不善的士兵中的刀都属于唐刀中的横刀,不过李晔的佩刀更好,也更华丽,毕竟作为亲王的佩刀,是作为一种身份象征,而不是用来作战。李晔其实都不会知道他为什么会下意识把手放到腰间佩刀上,难道是这具身体的下意识行为? 随着这十几名来意不明的士兵靠近,李晔也看清了这十几名士兵的长相。除了为首的年龄稍大点,其他的最多也就20多岁,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为首的那人,估摸30岁左右,脸上的刀疤特别明显,应该是上过战场的人。 “你们想干什么?还不退下?” 此时的李儇、李晔等人和那十几名士兵中间只有着数名侍卫,剩下的士兵都在外围。至于田令孜,就是站在这几个侍卫的身后,呵斥着那十几个可能图谋不轨的士兵。 那十几人看到自己的行动已经暴露,周围其他神策军同袍已经围了过来,拿着武器,神色不善地看着他们。而在前面,只有几个侍卫,侍卫后面就是李儇、李晔等几个皇族成员和一些手无寸铁的宦官。 在田令孜的呵斥下,为首的刀疤脸则是向前大走一步,看着双方距离不到10步,挡在李儇等人前面的几个士兵神经一直紧绷着。 “狗太监滚开,我要见陛下。”刀疤脸士兵并没有被田令孜的话吓到,反而是怒言相向。 “可恶,你们这是谋逆。来人啊,把这些人给我杀了。”没想到平时看到自己都要好好巴结的人,现在居然当着这么多的面羞辱自己,被人称为狗太监,田令孜就有些气急败坏。 “慢着!” 还没等那些士兵有所行动,李儇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拿开两个后妃的手,来到田令孜旁边,看着眼前这十几名士兵。 “你们为什么要见朕?你们知道,你们这么做是谋逆吗?” “陛下,卑职请陛下回京!黄巢起义兵是为陛下除去以田令孜为首的奸臣。今日陛下若乘舆西去,关中的百姓怎么办?所以卑职等人希望陛下回宫。”刀疤脸半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刀疤脸的声音很大,周围其他士兵也都听见了,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相互之间却是在以眼神交流。见此,田令孜知道要是任由这个人胡说八道下去,局势可能会时空,当即大骂。 “胡说八道。”骂完这些人,田令孜对着李儇弯腰并作辑,“陛下,不要听这些图谋不轨之人的胡说八道。黄巢乃是叛军首领,若是陛下回宫,肯定会遭到叛军的杀害,这人已经被叛军给拉拢了,老奴恳请陛下同意老奴杀了几人,以儆效尤。” “准了!”李儇无所谓的说道。 听到皇上同意田令孜除掉自己等人,刀疤脸就很是生气,其身边一个士兵则是低声说道。 “伙长,陛下已经被奸贼胁迫,所说之话不能当真。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杀掉奸贼,护送陛下回宫才是唯一出路。” “动手!” 看到这群叛兵在那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议论什么,但田令孜并不打算等下去了。 “陛下,小心!” 就在周围的士兵慢慢朝着十几名叛兵靠近时,突然几个叛兵猛地向前一冲。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若是能击溃正面的几个侍卫,并控制住皇帝李儇,这十几个人才可能活下来。 周围的人,包括李儇和田令孜等人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变故。有了一两个人带头,剩下的十几人也都有样学样,虽然外围的神策军士兵很快围了上来,但那个刀疤脸和另外3个士兵则是和几个卫兵交上了手。 叛兵的目标很明确,作为皇帝的李儇和作为此时权宦最有实力的田令孜。 田令孜不是没见过战场,但是却没有如此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在叛兵与卫兵交战的时候,他当场就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后面跑。李儇的表现也不是很好,虽然他精通骑射,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就算是他旁边的马车上就有一副好弓挂着,但他都想不起去拿起反击。 “你们几个快去帮忙,杀了他们!” 李儇抓着附近几个普通太监,把他们往前推,可这些太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平时狐假虎威倒是擅长,但到了这种生死关头的时候,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看见这些太监如此不中用,李儇在那里大骂‘废物’,可即便如此也没什么用。泽王等几名宗室更加不堪,早就夺得远远地跑到了马车背后躲着,比李儇还不如,更别说握着横刀挡在李儇面前的李晔。 虽然李儇是昏君,但毕竟是李晔他哥,而且还是一国之君。现在黄巢之乱还未平定,作为一国之君的李儇肯定不能出事,不然就算是他能够继位,也斗不过这几个权宦。所以他犹豫一会儿后,便拔出佩刀,站在李儇面前,这让李儇很是感激,比起其他人,自己这个皇弟对自己还是很忠诚的。 众人前面,那个刀疤脸用手中横刀劈杀了眼前两名侍卫后,便朝着李儇等人大步走来。右手紧握的横刀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惊慌失措的众人被这浓浓的杀气吓到了,尖叫声不时响起。 “退下!” 李晔鼓起勇气大声喝道,不过才14岁的他,即便是他故作威严,但呵斥声明显的底气不足。刀疤脸看到皇帝只能靠李晔这个未成年的亲王保护,一脸蔑视。 “寿王殿下,你让开,我要杀了那几个狗太监。你若是不让开,就别怪小人以下犯上了!” “这位将军,此时收手还来得及!”李晔都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但他的确说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左手也放上了佩刀的刀柄上。 “滚开!” 刀疤脸大吼一声就举着横刀朝着李晔劈来,李晔下意识往左边一躲,堪堪躲过这一劈,而劈空了的横刀则是收不住势劈在了泥土中。李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如此之快,他前世都没碰过这种刀,虽然练过散打之类的,但不至于这么灵活才对。 不过刀疤脸没有给他时间思考,一阵杀气迎面而来,吹的李晔脸疼,然后他就看见一把锋利的刀刃朝自己砍来,他下意识就举起横刀一挡。当他的刀接触到那砍来的横刀时,他就感觉了两人的差距,仿佛一股大山压来,在那力的反弹之下,李晔朝着后面飞了一步才落地,而且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放倒李晔后,刀疤脸并没有追上补刀,而是朝着面前的正主---李儇而去。此时李儇周围一丈之内除了倒地的李晔,没有其他人,而最近的神策军士兵也都在数丈之外,根本赶不过来。 看到那举起的横刀,吓傻的李儇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第5章 第一次杀人(二更) “啊!” 就在刀疤脸挥刀砍下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几声凄惨的尖叫。刀疤脸脸色大变,便收住刀回头看了一眼,当看到那边的情况时,目眦欲裂。 只见跟随他一起动手的那十来个兄弟,除了紧随自己朝着皇帝冲来的3个兄弟,剩下的15个兄弟只剩下两个人还在背对背相互扶持,但在他们周围,则是数十上百的神策军士兵。 即便是之前跟着他一起冲的3个兄弟中也有一个倒在了地上,肚子被划破,鲜血直流,不过人还没死。剩下两个人还在跟面前的几个侍卫缠斗,不过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 “将军,快点动手,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正在缠斗的两人中有一人大喊道,趁他分神之际,旁边一个侍卫则是割破了他的胳膊,鲜血从伤口涌出。 “狗皇帝,狗太监,我杀了你。。。。” 这个时候刀疤脸知道,要是自己这边不能得手,跟着自己一起行动的这些兄弟,一个都活不了。 不过刀疤脸话音未落,破空声从后面传来,然后一支带血的箭穿过他的右胸。看着胸前的箭,刀疤脸手上的动作停下了,就当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挥动横刀的时候,忽然一柄血刀刺穿了他的腹部,然后又快速地抽了出去。 刀疤脸用刀撑着身子,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李晔,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惊讶,嘴里哼了几声,‘还是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皇兄,你没事吧?”李晔右手拿着佩刀,来到李儇面前,语气有些颤抖的说道。 “额!”李儇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想到之前还需要自己照顾的兄弟居然杀人了,而且救了自己的命,“寿王,他死了吗?” 李晔看着倒地的刀疤脸,不太确定的说道,“应该死了吧!” “死了就好,死了就好,这群叛贼,居然敢犯下作乱。还好有寿王你,你放心,皇兄一定会重重赏赐你。” 随着刀疤脸被杀,剩下的叛兵也都很快伏诛,参与叛变的一共19人,17人当场被击杀,2人被俘。 现场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鲜血遍地,看着这些倒地的昔日同袍,那些神策军将士也都五味陈杂。 在田令孜的命令下,两个俘虏被押解到了李儇等人面前,各自有两个士兵将二人死死按住,敲打其腿,让其跪在了地上。 两个叛兵看着面前的李儇和田令孜等人,“狗皇帝,狗太监,你们跑不掉的,黄巢的大军已经到了长安城,你们跑不掉的。” “狗奴才,居然敢犯上作乱,谁给你的胆子?你们还有没有同伙?”说着田令孜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些神策军将士,没想到自己控制的军队居然有人敢犯上作乱。 “他们都是我们的同伙,你们有本事把他们都杀了,你们敢吗?”其中一个叛兵讽刺道。 一旁的李晔不禁摇了摇头,这个田令孜是犯糊涂了吧,刚出了神策军叛变的事,要是继续追究,剩下的几百神策军不反也得反,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田令孜一时语顿,他敢吗?他不敢,他何尝不知道不能再追究这个事,要是真的追究,他们就别想平安抵达成都。最后田令孜亲自动手把两人杀了,以此震慑其他神策军将士。 田令孜在神策军淫威已久,这些神策军的主要军官多是田令孜的亲信,所以下面的士兵对于田令孜也很惧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刀疤脸几人一样可以提着脑袋乱来,最后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了。 不过出了这事,李儇也放弃了在咸阳停留打算,吃了点东西后,就下令出发。 经过这事,李晔一下成长了不少,毕竟刚才他杀人了,而且还是他这辈子和上辈子,第一次杀人,不过那个时候他没得选择。不过刚才的激斗让李晔受了伤,特别是挡刀疤脸横着劈过来的那一刀,他双手虎口都裂开了,此时两个宫女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看着眼前两个被刚才的血腥场面吓得脸色发白的宫女,李晔好奇问道。 两个宫女先是一愣,心想自己二人在寿王府待了也有一年多了,寿王之前也知道她们的名字,怎么这个时候又问?当然两个宫女不知道她们面前的寿王,虽然还是那具身体,但灵魂却是来自一千多年后的21世纪,有没有融合所谓的记忆,自然不知道她们两人的名字。不过两人作为奴婢,怎么敢去质疑主子,虽然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奴婢叫小月。” “奴婢叫小英。” “我说的是全名。” “奴婢叫张月。” “奴婢叫周玉英。” “你们多大了?” “奴婢虚岁14。” “奴婢虚岁15。” 。。。。。。 趁着两个宫女给自己包扎的时候,李晔便从两女口中打探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当然两女知道的也不多,不过知道的,基本都被李晔给套出来了。最后李晔也知道两女为什么要求着跟随李晔一起逃了。 李晔要跟着皇帝一起跑路的事,张月二女作为李晔的贴身宫女,自然也知道。她们知道,要是留在长安,等叛军进城,她们这些宫女肯定会遭到非人对待,成为叛军手中的玩物。 她们不想成为叛军肆意玩弄的玩物,所以便大胆抗命,好在李晔最后同意了二人的随行,也因为此,两人对李晔很是感激。从某方面来说,李晔算是她二人的救命恩人。 而出这个主意的就是周玉英,这也让李晔对周玉英高看了一眼。 通过交流,李晔也知道两人的家世。周玉英出自商贾家庭,从小耳濡目染,比较聪明;而张月则是出自一个官吏家庭,其父是四川这边一个不大不小的县令。 这个时候把自己子女送入宫中当宫女的并不少,即便是在乱世之中,皇室依然是地位尊崇。不少人都因为把才貌出众的女子或者自家女儿送入宫中,谋得高官,估计张月两人各自的父亲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两人各自的父亲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没能成为皇帝的身边人,反倒被皇帝送给了李晔这个寿王。 对于两人父亲的做法,李晔不好评判什么,就算是后面他顺利当上了皇帝,也改变不了这种情况。 在两女给他包扎好后,李晔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还是感觉有点痛。想起之前的那一幕,他就觉得很是庆幸,幸好那个叛兵带头的人目标不是他,不然就凭他根本打不过对方,仅仅是两下,他就被对方打趴下了。 不过想到自己才14岁,身体未发育完全,这么看也不是很差,未来也有可能媲美对方,甚至超过对方。不过经过刚才的交手,他发现自己这具身体应该是有些底子,只不过他不会用而已。 经过刚才的事,整个队伍行军速度很快,不只是李儇吓到了,田令孜等太监也都吓到了,生怕在长安附近停留被黄巢叛军给追上。 在行进途中,李晔掀开窗帘,看了一眼自己马车旁边的那个身穿山文甲的侍卫。那人是自己王府的一名侍卫,之前李晔也见过,只不过也没放在心上,不过在刚才他才知道这名侍卫颇有能力。 在刀疤脸挥刀砍向李儇的时候,有一支箭射穿了对方的身体,射这支箭的人就是自己这个侍卫。如果不是对方,自己也杀不了刀疤脸,刚才的动乱可能是另外一种结果。对于自己手下有如此之人,李晔也觉得有些惊讶,不过更多的是好奇。 第6章 大唐第一夜 “殿下,吃点东西吧,这是刚让人去附近市集上买的。” 夜晚下的渭河南岸格外宁静,出了白天的事,晚上休息的防卫工作田令孜就更加上心,把自己的亲信将领以及他们的士兵布置在内围,其他人则是在外围戒备。 经过一天的赶路,众人也都疲惫不堪,围坐在火堆旁,各自休息着。即便是之前逃难也不忘寻欢作乐的李儇在经过白天的事后,也都没了兴致,旁边两个妃嫔也少了很多话,显然也都被吓到了。 李晔去问候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马车旁边,旁边的张公公则是连忙从马车上拿出吃的。 看到自家王爷看着手上的大肉饼发呆,张公公有些慌张的解释着,“殿下恕罪,我们这是逃难,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只能用这个暂时将就一下。等到了成都府,就会好很多。” “没事,这个挺好的。” 李晔摇了摇头,他不是因为这个吃的太简单而发呆,而是第一次看到唐朝的肉饼,觉得有些奇怪。而且他这个其实也不算简单,其他人吃的更简单,就是一张薄饼,然后加点其他的就和着。 “张公公,小月,小英,坐下吃吧!” “奴才(奴婢)不敢!” “坐下吧,在外面不用这么讲究。” “是,谢殿下!” “小月,把这些饼子都分了,我。。。孤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对于这个称呼,李晔一直改不过来,众人都这么叫,他一个人用另类的叫法,就有些格格不入。为了入乡随俗,他只能尽力改变自己在称呼上面的习惯。 “谢殿下!” 李晔周围的人都是他王府的人,公公有两个,宫女两个,还有王府长史和一个小厮,剩下十个侍卫。 两个公公就是眼前的张公公和赶马车的小太监。张公公全名叫张威,名字听着不错,不过就是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器物,说白了也就是可怜人。从之前的询问中得知,张公公大约在10岁的时候因为家境贫寒,所以进的宫,在李晔开府后就负责伺候李晔。赶马车的小太监姓王,叫王成,年龄只比李晔大6岁,今年才20岁,也服侍李晔没多久。其实李晔之前身边有几个跟随多年的太监,不过死于宦官内斗。 不要小瞧了这个时候的宦官,唐朝中后期的皇帝,大多都是由宦官册立,包括李儇也是,历史上的唐昭宗也是。 两个宫女自然就是小月和小英两人。 寿王府的长史姓裴,全名裴荣,出自闻喜裴氏家族,乾符年间进士,今年35岁。小厮叫赵恺,今年17岁。 剩下的十个侍卫则是李儇在李晔开府时配的那些王府卫队中的一部分。 为首的卫队长叫李洪,当然其并不是宗室,原本其也不姓李。李洪的祖上曾经是神策军的将军,因为立下大功被赐皇姓,不过到了李洪这一代,因为神策军已经被宦官把持,其不愿同流合污,就被踢出了神策军,打发到寿王府担任王府的亲兵统领。 之前那一箭就是对方射出,当然对方并没有因为这一箭而立功,反而被田令孜污蔑不顾圣上安危,有着李晔求情,李洪这才没被责罚,这也让李晔对田令孜等权宦更加厌恶。 李洪是武将世家,虽然现在没落,但是武艺却没有落下,精通骑射,而且擅长使槊。只不过因为这次出逃匆忙,放在家里的那根祖传马槊并没有带上,就连身上的铠甲也只是普通的山文锁子甲,而不是他祖上流传下来的明光铠。 李洪长相并不好看,属于脱下盔甲混在人群中都找不到的那种人。不过其身高还算高,身高六尺,身材魁梧,按照李晔的想象,这种人应该适合征战沙场,而不是担任一个王府亲兵队长。 “李洪,你是在担心你的家人吗?” 看着李洪在那默默吃着东西,眉宇间带着一丝忧愁,联想到对方已经成家,李晔便有此一问。 “请殿下恕罪!”听到李晔的‘质问’,李洪连忙半跪在地上请罪,生怕李晔借题发挥。 “起来吧,想念家人有什么错?不过现在长安城应该已经被叛军占领,就算是你回去也没用,相信黄巢那厮已经想着称帝了吧?”李晔自嘲道。 “他敢,这是大唐的天下,他一个私盐贩子若是敢称帝,各方藩镇将领不会容他的。”听到黄巢要称帝,裴荣顿时义愤填膺,大有立马回去跟黄巢大干一场的冲动,即便他只是一个文人。 旁边的李洪也神色激动,暂时忘记了家人的处境,显然不相信黄巢有这么大的胆子。 “藩镇?要是藩镇心里还有朝廷,黄巢这厮,怎能打到长安?藩镇不除,大唐将不再是大唐。”李晔讽刺道,不过声音压得很低,并不想被王府意外的人听到。 为什么历史上农民起义大多失败,那是有原因的,成功的估计也就朱元璋,刘邦其实都不算农民。无论是陈胜吴广、东汉末年的黄巾之乱,唐末的黄巢之乱,明末的李自成等人。 因为格局的原因,他们很容易犯错误。就像黄巢,要是不着急称帝,而是派兵追杀逃跑的僖宗等人,然后作用长安等关中之地,扶持傀儡皇室,未尝不能问鼎天下。可惜,历史上其攻入长安后,就被长安的繁华所吸引,根本就没打算去追逃跑的僖宗,而是忙着称帝和劫掠财宝。可以说黄巢还是把自己的部队当作流军一般对待,对长安等地如此劫掠,关中的人更不可能支持黄巢,待唐朝流亡朝廷缓过气来,有大把的人愿意来勤王。 之所以一开始各路节度使按兵不动,是以为僖宗死了或者被俘。在得知僖宗平安无事,都想通过勤王来获得更大的权力和更高的地位,虽然朝廷对关东地区的掌控已经力不从心,但毕竟唐朝还没亡,朝廷还是名义上的最高权力中心。 等到了朱温这个杀猪匠起来,唐朝才真的离灭亡不远了,不过此时朱温应该还在黄巢军中任职吧。 “可是藩镇不是想除就能除的,陛下现在。。。。。”说到这里,裴荣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不过李晔的表现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之前的李晔可不是这种表现。或许是这场变故,让李晔这个皇族亲王成熟了不少,如果要是对方担任皇帝,会不会比不远处那位要好很多? 裴荣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抬头看了一眼面孔稚嫩的李晔,心里叹了口气。想要改变目前朝廷颓势,不仅仅是要解决藩镇,还要整顿权宦势力,可这两样都不是容易的事,不然朝廷怎么会任由藩镇和权宦势力发展下去? 这一晚李晔是带着很多问题睡下的,睡觉前,他想了很多,怎么改变局势,怎么改变自身的处境,不在颠沛流离。按照历史依靠权宦继位,还是其他道路? 最后想来想去,李晔就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年龄太小,而且没权没势,想那么多都是徒然。于是在胡思乱想中,李晔在这个渭河南岸的荒郊野外渡过了他在这个时空第一个夜晚。 第7章 帘外雨潺潺(二更) “陛下,大臣延误战机,致陛下到如今地步。臣是罪人,请陛下杀了臣。” 斜谷,位于郿县(今眉县)境内的一处重要关口,扼守关中和川蜀的交通要道。此地属于凤翔府管辖,南面便是兴元府(即汉中,但辖区还包括今川北和川东北一部分地区)。 而此时,在斜谷关口数里之前,旌旗蔽日,军容抖擞的军士位列官道两侧,而在这支军队的正前方,一位身穿鷩(bi,四声)冕官服、腰佩银装剑的白发老者正跪在年幼的僖宗李儇面前哭泣。 看到眼前这位哭泣的老者,李儇也很感动,连忙扶起眼前的忠臣。 “这不是郑卿的错。朕先到兴元暂避,郑卿你一定要坚守反贼进兵的关口。” 老者闻言当即义正言辞道,“老臣一心报国,死而后已。请陛下不要担心东方之事。但许多事情恐怕无法及时向陛下请示,请陛下准许臣便宜行事。” “朕准奏。只要对朝廷、对平叛有利的事,郑卿看着办吧。” 李儇想也不想就直接答应,旁边的田令孜等人想阻止也来不及,只能看着面前这老者得到李儇的口赠的‘尚方宝剑’。 “臣已经在关内准备了佳肴,陛下一行人舟车劳顿,想来疲惫不堪,可以在关内休息一晚在前往兴元不迟。臣会率军坚守此地,等陛下抵达兴元之后,再集结部队迎战叛军。” “还是郑卿有心!”听到眼前的大臣安排的如此周到,李儇直接把对方当成了救命恩人,至于权力什么的,也都给对方。 眼前这位正二品大员,就是前宰相郑畋,之前因为如何平定黄巢叛乱一事惹怒僖宗被贬为太子宾客。后来黄巢起义规模越来越大攻陷淮南数郡县,就重新启用郑畋,任命其为礼部尚书,不久任命为凤翔、陇右节度使,统管凤翔、陇右二地。 黄巢攻破潼关,李儇带着数百人从长安狼狈而逃,中途还遇到神策军士兵叛乱,一路上都不敢过多停留,也都提心吊胆,直到郑畋率军相迎,李儇心里这才安稳下来。而郑畋是李儇这一路第一个前来迎驾的大臣,李儇对其自然好感大增,可以说是他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殿下,我们终于安全了!” 看着面前的大军,张威忍不住感慨道,心里也很高兴,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落地。不仅是他,随行的其他人也都放心了,终于不用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了。虽然斜谷距离成都尚远,但不用像之前数日只能狼狈而逃,风餐露宿,十分艰苦。 “是安全了,可这只是开始。”李晔看着眼前的军队,小声嘀咕了一句。 李晔说的没错,黄巢之乱只是开始。这次叛乱,才真正掀起了唐末乱局的大幕,一个个唐末和五代十国的人物开始陆续登场,在这几十年的风云激荡时期,开始他们的表演。 朱温、李克用、王建、李茂贞、钱缪想来都要开始都开始出现在这个唐末乱局之中。到时候的天下,才是更加‘精彩’。 到了斜谷关内,一行人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不过李晔却是没什么睡意,于是便拿起旁边的一本书,却是魏徵所著的《隋书》,随便翻了两下,发现都是繁体字,他也认识不了几个也就放在一边。 此时窗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本就是寒冬,下雪倒还不冷,可没想到下的却是雨,气温一下下降了很多。好在张威在出发前就把御寒的衣服备上,正好没有睡意,便披着一件貂皮裘衣出了门。 “殿下,外面正在下雨,你这是?” 还未出门,作为李晔贴身婢女的小月和小英就被惊动,揉了揉疲倦的双眼,看着正欲出门的李晔,便开口问道。 “你们休息吧,孤出去走走。”刚才两女正靠在桌旁小憩,李晔也知道两女一路上也很累,所以就没叫醒二人,没想到还是被惊醒了。 说完李晔便出了房门,发现李洪正和两名侍卫在门外守着。几天下来,李晔对李洪的性格也有些了解,固执,只要他认定的事,很难改变,就像李晔之前劝他一起坐下用餐,对方就死活不同意,最后李晔也就作罢。 来到长廊,伸手感受着这冰冷的雨,看见一丝碎冰在手上融化,李晔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冷,原来是下的雪。只不过这跟那种能清晰看见的雪不同,这雪落地即化,所以才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 李晔沿着长廊走着,李洪则是率领两名侍卫在几步之后跟着,并没有打扰其欣赏夜景的意思。远处李儇等人下榻的地方还是灯火通明,还传来一一阵阵欢笑声,只不过条件简陋,李儇想要寻欢作乐也没条件。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立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看着眼前的景色,想起此时的处境,李晔不知道怎么念起了南唐后主李煜的这首《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虽然并不是很应景,但此时李晔突然理解到一点李煜这个亡国之君的一些心情了。此时的唐朝看似存在,可跟亡了有什么区别? “好词,没想到寿王殿下还有如此才华,倒是让微臣颇为惊讶。” 就在李晔凭栏而立的时候,身后响起拍手的声音,随后一番夸赞之语传来。李晔看到来人,连忙弯腰行礼。 “郑大人。” “寿王,可不敢如此。你是亲王,微臣是臣子,当不得如此大礼。”李晔的行礼,却让郑畋有些措手不及。 来人正是郑畋,本来他是从僖宗下榻之处过来,路过这个院子,没想到便听到李晔吟着一首很有意境的词。他本身也爱诗词,虽然不擅长词,但却写了不少诗,除去他的官身,他也算得上一个诗人。听到年幼的李晔吟唱出这么一首不错的词,就有些好奇,也不顾臣子和亲王私下相见的忌讳,过来问候一下。 “郑大人值得小王一拜。小王跟随皇兄蒙难西逃,若是没有郑大人率军相迎,我等可能还要继续过着颠沛流离的逃命日子。”李晔这话发自肺腑,在遇到郑畋之前,他们的确是匆忙逃命之中,现在才改变了这个局面。 “寿王殿下谬赞了。”郑畋一下对这个年幼的寿王有了很大的改观,以前其只是一个受圣上照顾的年幼亲王,只知道跟随圣上玩马球,没想到如此知书达理。 “刚才听殿下所吟唱之词,形容自身是羁旅之客,这是不是有些不恰当?殿下乃圣上胞弟(实则不是,李晔和李儇母亲虽然都姓王,但并不是一个人),怎么能羁旅之客?”郑畋不打算继续在礼节方面过多争执,把话题转到了李晔吟唱的那首词。 李晔听完对方的询问之语,当时就愣了,然后尴尬不已。此时李晔就是脸上笑嘻嘻,心里。。。。。。 第8章 父子夜下谈 李晔没想到这都被对方听到了,难道对方是顺风耳吗?这又不是他即兴而创,而是当了可耻的抄袭者,把李煜这个后主的词借了过来,现场吟唱了一遍而已,他哪知道词中的用词有些不对。难道告诉对方自己这首词是抄的? 当然他不可能说自己是抄的,这也太打脸了,所以只能想办法给圆回去。 “郑大人此言差矣。如今的大唐局势,想来郑大人心知肚明,国不将国。朝廷的政令只能在关中、陇右、蜀地通行,加上还有宦官当政,小王跟羁旅之客有什么区别?”李晔不由得自嘲道。 郑畋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年幼的寿王殿下会有如此想法,如果按照对方的思路去想,倒也不是说不通。不过这首词的内容不仅仅于此,还有更多需要慢慢品味,不过他并没有听完这首词,而是只听到一部分。 “寿王殿下这话倒是颇有一番道理。不知能否请寿王殿下能否重新念一下这首词,此等佳作,微臣也想拿回去细细品味一番。” 李晔的解释倒是勉强说服了他,虽然有些疑惑眼前这位寿王能做出如此之词,可也不像前人所写,而寿王身边也没其他比较有才华的人,那个叫作裴荣的长史虽然是进士出身,但也作不出此等佳作。 听到郑畋的请求,李晔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把这首词念了一遍。随后两人简单的交流一会儿便分道扬镳,臣子和亲王私下见面本就犯忌讳,虽然只是打个招呼,但郑畋作为臣子,自然也会注意犯这种低级错误,特别是现在这个有些不理国政的圣上在时。 看着远去的郑畋和其身边身穿盔甲的士兵,一旁的李洪则是有些羡慕,作为热血男儿,就应该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李洪的表情,李晔看在眼里,看来自己这个亲兵统领并不是很想在他身边待着啊,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虽然人各有志,但自己的亲兵统领心思不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好事,看来后面找机会得找一个合适的人接替李洪担任亲兵统领了。 李晔也对郑畋有些羡慕。此时的郑畋可谓是大权在握,他同时是陇右节度使和凤翔节度使,手握十余万大军,虽然陇右的部队要防备吐蕃,无法调动,但在此时的天下来说,也是手握重兵之人。此时的天下,有着这么多军队,何愁不能问鼎天下。 当然郑畋对于朝廷也算忠心,而且其也只是表面风光。他是一介文人,虽然身兼两地节度使,但手下的将领并不完全听他的。历史上这位就是被其手下的人夺了兵权,黯然离开了凤翔,所以想到这儿,李晔对他又不是很羡慕。 虽然他很想提醒对方,但现在的他人微言轻,可能提醒了反而会起反作用,所以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太多。在结束跟郑畋的交谈后,寒风悄然而至,李晔也下意识裹了裹厚厚的裘衣,看着花园里那在雨中依然盛开的梅花,他便回了房间。 。。。。。。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父亲,现在明明还是冬季,您怎么念一首春天的词?” 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后,郑畋忍不住把刚才李晔告诉他的那首词写了下来,然后便情不自禁的吟唱起来,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长子郑凝绩来到了房间。 斜谷只是郑畋所节制的凤翔下面的一个重要军事关口而已,他平时都在凤翔,现在所居住的地方,也是下面的人给安排的,并没有专门的书房,不过知道其喜好文章,下面的人贴心的在房间里备上了纸笔。 郑畋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转回面前的纸上,“凝绩,你也是进士出身,你看看这首词如何?” 郑凝绩是郑畋长子,咸通年间的进士出身,目前在其父手下任职,是一名正五品别驾。他好奇的拿起父亲递过来的纸,仔细的浏览了以下纸上这首词,然后说道。 “父亲,这是您的新作?” 也不怪郑凝绩会这么想,郑畋本来就擅长写文章,虽然没有写过词,但确写了不少诗。虽然这首叫作《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的词中并不很合景,像‘春意阑珊’‘无限江山’这些,但若不追究这些,也能算得上佳作。 更何况今天外面的确在下雨,不过下的是冬雨。联想到刚才见到父亲那么认真的吟唱这首词,他下意识就以为是父亲刚刚作出来的。 郑畋摇了摇头,“这不是为父作的,而是寿王殿下所作,为父只是把其抄在纸上,细细品味而已。” “寿王殿下?”郑凝绩脑海中闪过白天看到的那个手握华丽佩刀的年轻人,貌似对方年龄并不大,居然会作词,还这么好,“若这是寿王殿下所作,可见这个寿王殿下野心不小。虽然说只是一首词,但这‘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的口吻好像这江山是作者本人的。” 郑凝绩不愧是进士出身,还是有几把刷子,一下就发现了这首词的问题。郑凝绩其实并未猜错,原作者是李煜,虽然其最后成了亡国之君,但毕竟曾经当过国主,拥有过偌大的江山。但放在李晔身上,就有点郑凝绩所猜的那个意思。 “你也看出来了?”郑畋夸奖了一下长子,“我听到这首词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可能是第一次写,用词并不是很合适,但的确有你所说的那种意思,而且这种不合适的用词,更能说明其真实想法。 这个寿王不简单,要不是年龄太小,或许会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父亲!” 郑凝绩被自己父亲这话吓了一大跳,连忙去门外看了一下,把门关上。 “我们父子二人之间不用藏着掖着。这大唐江山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再不想办法改变局面,可能真的要亡了。作为臣子,为父自然不想看到那种局面的出现。”郑畋摇了摇头,语气略微有些沉重。 他不是那种迂腐不堪的人,可是作为一个臣子的他,能做的就是在这座要坍塌的大厦中修修补补,希望其能够继续坚持下去。至于造反、拥兵自重什么的,他没有想过。 “可是当今陛下,还有现在的局势。。。。。”郑凝绩有些担忧。 “当今陛下。。。。。算了,不去说了。那些宦官把持着朝政,为父也无法铲除他们。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平叛,黄巢叛军已经攻进长安,为父不能看到京城被叛军占领,等明日陛下启程后,我们也回凤翔,着急各部,商讨平叛。”郑畋沉声道。 虽然郑畋从陛下那里得到了便宜行事的权力,但他只是一介臣子,若是君王不思反攻,他认为很难把叛军赶出长安。他真心希望当今陛下能站出来,或者留在凤翔、兴元坐镇,号召各路勤王部队进京平叛。可想到之前面见陛下的情景,他的心里就有些沉重。 如果,今晚遇到的寿王殿下是当今陛下,是不是局势就会不一样?他可是听说之前一股神策军叛乱的时候,正是这位年幼的寿王站了出来,用那单薄的身躯,挡住了叛军头目的进攻,这才保住了当今陛下。 不过现在当今陛下正值青年,寿王殿下再勇猛,也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亲王。扶他上位?郑畋没想过,这种犯上作乱之事,他不会做。 第9章 黄巢立大齐 “殿下,你的刀太慢了,而且力气不足。横刀的霸气就看使用之人能否发挥其威力,之前那个叛军头目的横刀就使用的很不错,不过殿下的刀法想要大成,不在战场实战一番,是无法有更大进步的。” 兴元府,一处别致的小院里,一个身著紧身练功服的少年正在一个年轻将军的指导下,练习刀法。在两人旁边,则是竖立着几根木桩,不过木桩伤痕累累,但伤痕并不是很深,可见挥砍之人的力道并不够。 而在院子边上,一个中年身穿青色圆领袍在旁边观看。同时还有两个身穿纱衣长裙、头梳花髻,本来唐朝宫女流行的花髻是在高髻时兴上簪大牡丹,下插茉莉花,不过这个季节,而且又是逃难,哪来的牡丹、茉莉,而是就地取材,插上了一朵梅花,倒也显得雅洁、脱俗。 相比于中年青袍男子的摇头,两个女子则是一直关注着院中的一切,两人的视线也没离开过那少年身上。 “战场?或许以后会有机会。”李晔听到李洪的指导,若有所指道。 李晔毕竟是亲王,若真到需要其亲自上战场的时候,要么是之前那种特殊情况,要么是其他没有退路的情况。他练习横刀更多的是为了强身健体以及自保而已,他倒是想上战场,但想到之前那个叛军头目两下就把他给放倒,他心里就发憷,要知道对方最多算一个普通的军中小头目而已,那些真正的猛将又会是何种风采? “其实殿下与其练刀法,还不如练剑法。剑乃百兵之君,殿下乃尊贵之躯,不能跟寻常武将一样只知打打杀杀。”一旁的裴荣不知何时走来,一边走一边建议道。 “裴长史说的对。殿下的骑射底子挺好,力气上,殿下反倒没有优势,只要勤加练习,殿下在骑射上面将会有所成就。”作为武将,裴荣自然看不惯剑这种武器,不过裴荣乃是长史,地位远甚于他,也不好得罪。 “骑射倒是不错,可我那匹马遗留在了长安。蜀地又无好马,倒也不太好练习。” 李晔有匹好马还是小月给他说的,那是李儇这个皇兄赐给他的,还是一匹大宛马。要知道此时西域和河西走廊都被吐蕃占领,想要获得一匹大宛马可不容易,而李儇却上次给了李晔一匹。只不过这次逃命当天,李晔刚来到这个时空,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匹好马,下面的人也忘了,等想起来都已经过了咸阳,也无法返回。 想到自己那匹大宛马,李晔不觉得有些心疼。现在的唐朝,骑兵并不是很多,主要还是因为失去了重要的产马地,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河西走廊、青海湖等,加上马政的崩溃,自然无法像盛唐那样保持数十万骑兵。这些原因,导致马也不像盛唐时期那么随处可见,家家户户都养的地步。 “殿下不必担忧,等陛下指挥各方大军反攻长安,到时候殿下向陛下求一匹好马还是没问题的。”裴荣拍马屁道。 其实相处久了,李晔才发现裴荣并不像自己想象中古代文人的清高,反而是挺会拍马屁,即便自己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亲王。当然这也跟裴荣的出身有关,其虽然是出自闻喜裴氏,但只是祖上算闻喜裴氏的一支,但早就不在闻喜居住,很多年前就搬到了长安。加上其又是家里的庶子,从小不被重视,所以走到现在这一步,就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 他本来是想借用寿王府长史作为跳板,进入朝廷,但看到权宦当政,他又犹豫了,他虽然拍马屁,但他只拍皇室之人或者其他朝中大臣,让他拍权宦的马匹,他做不到。 “殿下,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就在李晔再练了一会儿刀法后,就看见张威急匆匆地从院子外跑来,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孤很好啊!”李晔开着玩笑道。 “殿下,是真的出事了。黄巢那厮在长安称帝了,国号大齐。” “什么?” “黄巢该死!” 。。。。。。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居然敢瞒着朕,朕的江山都被黄巢那贼子给占了,谁给你们的胆子?啊!说话啊,一个个都愣着不说话了吗?” 李晔赶到的时候,李儇这个皇帝正在房里大发脾气,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陶瓷碎屑,其中几个太监头上还流着血,但却没人敢去包扎。田令孜此时也站在一旁不敢发话,黄巢称帝的消息,昨天他就知道了,为了不让李儇知道,便下令隐瞒这个消息,但今天没想到还是让对方知道了,所以才有这一幕。 李儇也能猜到是田令孜发的话,毕竟在场的这些人都是田令孜的亲信,包括山南西道节度使兼兴元尹的牛勖也都是田令孜扶上这个位置的。可田令孜是李儇阿父,平时帮他太多,这次出逃也是对方的帮忙,他自然不好对田令孜发作,那几个无辜的太监就成了替罪羊。 “启禀圣上,寿王殿下来了。” 就在李儇生气的时候,一旁的杨复恭上前低声说道,然后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田令孜。虽然两人都是宦官,但是宦官之间的争斗也很激烈,两人也不像表面关系那么和睦,只是现在没有太大的矛盾。 “寿王?他怎么来了?叫他进来!”听到是李晔来了,李儇那铁青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不过李晔进来的时候,对方脸色还是不太好。 “皇兄。”李晔双手贴在一起,稍稍弯腰行了一个礼。 “你是听说长安的消息了吗?”李儇看了一眼李晔,淡淡的说道。 “臣弟也是刚听说,听闻皇兄有些生气,所以过来看看。现在皇兄应以保重龙体为重,皇兄是一国之君,现在正需要皇兄指挥各地将领平叛。”李晔认真说道。 听到李晔的话,李儇觉得还是自家兄弟好啊,不像这些狗奴才,欺上瞒下,眼里都没他这个皇上。 “寿王你不知道,黄巢叛军已经攻占长安,还称帝了,国号‘齐’,各地藩镇军队居然无一起兵平叛。” 李晔一听,开始以为对方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昏庸,但很快就原形毕露,作为一国之君,居然对当今局势一点都不了解。当然这也跟其身边都是权宦的原因,没有能臣给他分析局势,反倒是听信权宦的谎言,以为天下太平。一出事,又以为天下已经没了。 “皇兄,其实不然。黄巢之流,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天下还是大唐的天下,还是皇兄的天下。凤翔节度使郑大人就是忠心耿耿之辈,他手上还有大军,皇兄可以让郑大人指挥各路军队反攻长安,相信不久皇兄便能重回长安。” 李晔一说完,李儇就好奇的看着对方,有些疑惑,“寿王你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李晔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才14岁,虽然古人早熟,但这个年龄的确有些小。不过他也不慌不忙,面对疑惑的众人,泰然自若地解释道,“回禀皇兄,近段时间臣弟请教过裴长史,这些话,大多是裴长史所说,臣弟不过是代传而已。” 第10章 天赐的机会(二更) 听到李晔所说是府上长史裴荣所说,李儇也就没继续追问。不过李晔明显感觉到田令孜的神色变化,有一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里也没感觉错,仿佛之前那话不是李晔自己想到的,对方很放心的感觉。 不过李儇的下一句话,田令孜放下的那颗心,又提起来了。 “寿王以后就随朕参与处理政务,作为亲王不能老靠府中长史,也需要多接触政务。” 李晔一愣,这算是好事吗?毫无疑问,这的确是好事,李儇让他参与机要事务,意味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一个普通的亲王,也意味着田令孜又多了一个威胁。以前李儇遇事就与田令孜商量或者全由田令孜处理,这就给了田令孜很大的权力,而他借这个权力控制李儇。 但如果让李晔参与这些机要事务,田令孜再想像之前那样欺上瞒下,可就不容易了,除非是他能把李晔变成自己的人,或者把李晔赶走。但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这好像很并不现实。 “多谢皇兄。” 为了不让对方反悔和田令孜等人反对的机会,李晔说时迟那时快,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在田令孜开口前谢了恩,这让田令孜很是不快,但确没法发作。 “都是兄弟,寿王不必如此客气。”李儇挥了挥手,显然不以为意。 田令孜则是不想僖宗再胡来,当即说道,“陛下,老奴建议陛下应该立即启程前往成都。黄巢贼子在长安自立为帝,肯定会率领大军来袭,郑节度使手上兵力并不雄厚,之前就出现不少将领投降叛军,万一郑节度使不敌叛军而投降,陛下圣驾危矣。只有立即前往成都府,凭借蜀地之险,学玄宗皇帝之策,在成都指挥各地勤王大军平叛,等平定叛军、收复长安后,便可重回长安。” “我相信郑大人不会投降黄巢叛军。”李晔开口辩解道。 田令孜神色不悦,看向李晔的眼神充满寒光,“寿王殿下年幼,不知这些臣子的情况。当初安禄山不同样是手握大军的将领,最后还不是反叛了?殿下不要轻而易举相信旁人的话,到时候威胁到陛下安危,殿下能担起这个责任? 别看咱家是不全之人,但对于圣上的忠心没有丝毫的改变。不像那些大臣,拿着圣上给的俸禄,在圣上有难之时,不想着救驾,反而投降叛军。” 面对田令孜这冠冕堂皇之话,李晔心里冷笑不已。或许对方说的没错,但完全是跑偏概念,而且让他没法去反驳。 历史上的太监,的确很少有叛乱的。因为太监失去了男人那重要物事,篡权也没用,最多是当一个权宦。但臣子则不同,臣子势力太过庞大是能威胁皇权的,也是这个原因,历史上的诸多皇帝都很信任太监,利用太监来平衡那些不听话的大臣势力。 “好了,阿父。”李儇有些不高兴,“寿王并没有这个意思,阿父就不要逮着寿王不放。你们都是朕十分信任之人,万不可内讧。” “是,皇兄(陛下)!” “阿父说的没错,兴元距离关中太近,我们不能冒险。阿父,吩咐下去,明天就启程前往成都府,并派人先赶到成都府做好准备。牛节度使,你坐镇兴元府,一定要守住各个交通要道,若是叛军来袭,务必阻挡住叛军,等平定叛军,朕一定会论功行赏。” “微臣遵命!” 听到李儇的保证,牛勖当即大喜。在牛丛下去之后,田令孜见李晔并未离去,稍稍有些犹豫,但随后还是开口。 “陛下,此次圣驾前往成都府,身边只有几百神策军将士。而神策军在之前的作战中损失惨重,十不存一,老奴想恳请陛下允许老奴招募新兵,重建神策军。” “重建神策军?”李儇并未反对,“阿父打算组建招募多少新兵?” “老奴打算组建神策新军54都,每都千人。到时候神策新军将成为陛下手中的精锐,也不会再出现这次的情况,无论是平定叛乱,还是震慑各路藩镇,都有很大作用。”田令孜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对僖宗忠心耿耿。 田令孜等宦官的权力就是靠掌握了神策军。自从安史之乱之后,神策军逐渐成为唐王朝震慑地方的精锐部队,全盛时期规模高达20万人。后来宦官逐渐控制了这支部队的指挥权,也正是因为手握军权,宦官才能干涉朝政,随意废立皇帝。 不过神策军现在早已腐化,战斗力不行。黄巢进攻潼关更是把神策军打的损失惨重,现在的神策军要么分散四方,要么被各路藩镇所收编。而神策军是田令孜等权宦把控朝政的重要工具,在目前神策军面临崩溃的时候,自然要重建,只有这样,田令孜才可以继续维持其地位。李儇继位的时候很小,长大后,多沉迷于马球等与国家大事无关的爱好中,对于这些并不是很了解。他的世界观,主要就是由田令孜等权宦塑造出来的,自然无法理解田令孜此举的真实意图。 “一切就如阿父所说的办,有阿父在,朕很放心。”对于军队,李儇并不在乎,既然田令孜要这么做,那么肯定是对的。 看到田令孜这么容易就组建新的神策军,李晔不羡慕是假的。可是他现在年龄太小,想去争取,也没那么容易,只能看着田令孜掌握那数万神策军。 李恪一回去就把这个事给裴荣说了一下,虽然对田令孜得到重组神策军的权力而感到愤恨,但想到李晔后面可以跟随僖宗身边,参与机要事务,裴荣脸上顿时笑容满面,对于田令孜重组神策军一事直接抛在了脑后。 “殿下,陛下准许你随侍左右,并参与机要事务,这对殿下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殿下可以借这个机会,获得陛下信任,以及在朝堂面前展露殿下的才华。” “裴大人,现在陛下身边除了殿下,就剩下田公公那批人,南司(朝官,北司指宦官)官员现在都还在长安。裴长史说这些,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张威撇撇嘴道。 李晔发现一个事,那就是宦官和朝官好像真的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就像他身边的张威和裴荣,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这样互相拆台的情况好像一直都有。 “张公公这话,在下不敢苟同。黄巢建立伪齐政权不得人心,相信很多忠于大唐的大臣会前来追随陛下。现在是殿下的机会,殿下现在年幼,而且在朝臣面前并没有什么影响力,若是在未来一段时间殿下能够崭露头角,对于殿下未来的帮助很大。”裴荣直接无视了张威那不高兴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 李晔看了一眼裴荣,也在思考对方的话。自己现在的确不适合掌兵,不过却可以积累自身实力,无论是硬实力,还是软实力。增加在朝臣心中的好印象,这是软实力,要是当今陛下遇到不测,他上位的反对声音就不会很大。 想到这儿,他开始明白裴荣的打算了。对方可能在押宝,或许通过这段时间两人的交谈,对方可能猜到自己不会甘于平庸,特别是对现状的不满。对方猜到也没什么,那都是对方的猜测而已,不过要是对方愿意辅助自己,对他来说自然是个好事。 殊不知,李晔这边在为得到天子的恩赐而高兴的时候,那边田令孜等人也在谈论李晔这个年幼的寿王。 第11章 权宦初起疑 “今天陛下怎么回事?怎么会让寿王那个小孩子来参与机要事务?难道陛下想扶持寿王殿下?” 一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田令孜便把一众心腹叫来,主要今天发生的事有些超出了田令孜的预料。一直都是他们把持着朝政,本想借僖宗西逃的机会,进一步巩固自己等人的地位,没想到杀出一个寿王。 “不至于吧?”牛勖一脸疑惑,“寿王殿下才多大?懂什么?我看陛下就是因为之前寿王救过驾,加上又是陛下兄弟,所以才有这么一说。田公公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牛勖之前是左神策军的将领,是通过击球堵三川获得山南西道节度使的位置。 击球堵三川的典故来自年前,因为黄巢叛军势如破竹,僖宗就想着学唐玄宗一样避祸西蜀,田令孜也想趁机扩大自身实力。此时的唐王朝直接掌控的地方,最富饶的就是三川地区,即西川、东川和兴元府三地,分别置西川节度使、东川节度使和山南西道节度使。 但是让谁去担任这三川节度使,僖宗等人就想出举办一场马球赛,以名次来定位置。于是田令孜就从左神策军选了四人出来参加这次比赛,其中就包括他的兄长陈敬瑄和眼前的牛勖。最后得第一名的陈敬瑄担任最富饶的西川节度使,杨师立担任东川节度使,牛勖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剩下的罗元杲则是负责指挥神策军,此次僖宗西逃,随行的神策军就是其指挥。这四人都是田令孜的亲信,田令孜也通过这个办法掌握富饶的三川地区和神策军。 不怪牛勖这么不在乎,他是山南西道节度使,同时兼任兴元尹,虽说兴元府不如成都府富裕,所辖的汉中早年也是被称为天府之国的地方,也不算差,手上还有着数万军队,对于乳臭未干的寿王自然不放在眼里。 可田令孜不一样,他是权宦,他的权力来自帝皇。若是帝皇不再信任他,他的权力也会大打折扣,最后成为一个普通太监,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很敏感。而僖宗让李晔随侍左右并参与机要事务,就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丝威胁。 若是在以前,他自然不会在意李晔这个才14岁的亲王。但之前的救驾,还有沿途的表现,让他意识到这个寿王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不堪。就说神策军叛变的时候,看着那杀过来的叛将,他都吓着躲得远远地,但只有14岁的寿王居然拔出佩刀上了,虽然很快被打趴下,但那股勇气却让他暗暗心惊。 为什么懿宗那么多子嗣,他和其他宦官会扶持年幼的李儇?不就是因为李儇好控制吗。 之所以田令孜会担心,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僖宗李儇没有子嗣。作为帝皇,没有子嗣,意味着后面的皇位继承大统会出现不小的风波,而僖宗的兄弟只剩下几人,现在僖宗有意栽培寿王李杰,对于田令孜自然不是好消息。 “奴才也觉得牛大人说的有道理。陛下就算是要扶持寿王殿下,可寿王殿下才多大?他又不可能威胁到义父你的地位。而且陛下未来肯定有子嗣,到时候皇位继承,可轮不到寿王。”旁边一个小太监一下猜到了田令孜的担心。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田令孜一想想也是,但想到李晔那眼神,他心里依然有所不安,不过想到当今陛下的兄弟也有几个死了的,这个朝局,死几个亲王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像这次长安,不知道有多少宗室会死于黄巢叛军之手,想到这儿,他心里也安定不少。 “你们说的有道理,寿王的事暂时不去管。田直,你派人给咱家兄长传个信,让他物色一些容貌甚好的女子,陛下到现在也无子嗣,这不利于大统传承。” “是,义父。孩儿马上就去办这个事。” 随着李晔这个寿王开始崭露头角,田令孜突然发现僖宗的几个兄弟好像除了穆王外,吉王和寿王都不是善茬,这就让他有些紧迫感了。 除了这个事,田令孜接连安排了几个事,包括让罗元皋组建神策新军的事。当然组建神策新军,得等到了成都府才行,到时以成都府的财力,才能支撑这数万军队的开支。 。。。。。。 “小英,你的家是哪里的?” 李晔房间,此时的李晔正靠在椅子上,享受着小英的按摩。别看小英才15岁,但女孩早熟,所以小英站起来的身高要比李晔还高,若是以现代的身高差不多有170,在唐朝那就是5尺有余。而李晔现在才刚刚5尺多点,也就是160cm的羊子。两人站起来,小英要比李晔高半个头。 至于古籍中说的七尺男儿,那指的是隋唐以前。隋朝及以后的朝代,一尺就在30cm左右,七尺就是2米多高,这显然不现实,古人平均身高哪有那么高。而隋以前的七尺,就相当于现代的170到180之间,这才是比较合理的身高。 “奴婢家里是杭州人氏。”小英一边用着那娇弱的小手轻重有驰的按摩着李晔的肩膀,一边用自己那傲人的双峰不时摩擦对方,怎么看都是有意的。 此时小英里面是一件朱红色带花齐胸襦裙,外面披着一件透明纱衣,还好李晔是背对着对方,不然还不好说能经得住这种诱惑。不过因为小月已经休息去了,所以小英才如此大胆。 虽然这是冬季,出门穿的很厚,但房间里的温度有着十几度,穿的并不厚,小英这么有意无意的行为,李晔除非是神经衰弱才会感觉不到。 其实对于小英的想法,李晔大致能猜到,无非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他虽然不是帝王,但也是亲王,在这些普通人眼中那都是遥不可及的人物,当不成皇帝的女人,当个王爷的女人也很不错。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李晔对于小英和小月二女的性格也有些大致的了解。小英胆大心细,很有心计,从其做主拦李晔刚重生时的马车就可以看出;相比之下,小月就有点像小白,虽然温柔、体贴,但缺少了些许主见,而且胆子也不大,不可能像小英这么放得开。 对于小英的引诱,李晔装作不知道,不过去也很享受这种暧昧的气氛。要是他现在是成年人,自然不会放着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妙龄女子,但他才14岁,准确的说他14岁还没到,现在还是广明元年(公元880年),而他要光明二年3月才满14岁,但他对外依然称自己14岁,甚至15岁。 不过即便如此,这个年龄放在前世,他也只是一个初中生。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不敢这么小就乱来,而且还别笑话,他还是大学毕业后才结束的处男生活,那都是20多岁的事了。即便是小英发育的很早,但想到对方的年龄和自己的年龄,他只能压住内心的躁动。 “杭州?这倒是好地方。自古江浙之地出美人,杭州最为著名。后面有机会,小英你想不想回家去看看?” 李晔这话自己认为没什么毛病,可他说完,身后的侍女就没有了动静,肩上的双手也停了下来。等他转过头时,才发现对方眼睛红红的,这是要哭?这什么情况? 第12章 终到成都府 “你这是怎么了?本王没说错什么吧?” 看到对方红红的双眸泛起一丝雾气,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个正常的男人看见就忍不住抱在怀里呵护着。 “殿下则是要赶奴婢走吗?”小英轻轻咬着嘴唇,一脸委屈。 “谁说的?”李晔不禁哑然,有些哭笑不得,“本王的意思是等以后条件可以了,带你回家看看家人。你想哪儿去了?” “殿下说的可是真的?”小英有些不相信李晔所说,不过嘴角却是微微翘起,而李晔并未察觉到。 “自然,本王说的话虽然不如皇兄那么有用,但也是说一不二。”李晔想也没想便回答道。 “是奴婢误会殿下的意思了,请殿下恕罪。”小英微微欠身行礼,并把自己傲人的身材展现在李晔的视线中。 此时对方哪有要哭的样子,嘴角的笑意那么明显,李晔这才明白自己被眼前的小英给骗了。这也很正常,前世的李晔也不是什么风流之人,感情生活很平淡,那里遇到过像小英这样有心机的女子。当然反应过来后,他也没怪罪对方的意思。 看到对方故意呈现在自己眼前的那诱人的深沟,李晔微微愣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过身去。 “再按一会儿就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本来看见寿王被自己的身材吸引,小英还有些得意,别看小月只比她小一岁,但身材方面却远不如她,这让她颇为得意。不过没想到自己这么引诱,眼前的寿王依然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而是转过身去,这让她惊诧中带着些许失望。 “殿下,其实奴婢回不回家也意义不大,就算是回去恐怕家人也都认为我已经死了吧!” “这是为何?”李晔能感觉到身后人说话中带着的那一丝落寞,这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显然对方也是有些故事的。 “奴婢出身平凡,母亲只是妾室,在家地位不高。后面因为宫中选秀女,家里人便把奴婢送进了宫,直到现在遇到殿下。要不是殿下开恩,允许奴婢随行,可能此时奴婢早已沦为反贼之手。” “你什么时候进的宫?”李晔好奇道。 “乾符四年进的宫,广明元年被陛下赏赐给殿下。” “家中是杭州城里的?” “嗯!” 听到对方家里是杭州城的,李晔就放心不少。虽然黄巢大军打到过浙江,但并没有打进杭州城,这意味着小英的家人应该没什么事。对于黄巢大军,李晔并没有什么好感,黄巢此人虽说是起义军领袖,但却是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对于这等残忍之人,李晔自然不可能对其有好感。 “等以后有机会,本王带你风风光光的回家。” 说着李晔便握住了对方的右手,语气认真的说道。在他眼里,身后人早已是他内定的女人,只是现在不能吃,不过他倒是可以养成,等以后再吃。 不过对于去杭州,李晔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钱缪应该已经开始崛起了,他想要去杭州,可不是想去就能去。 “多谢殿下。”感觉到李晔态度的变化,小英不禁大喜,便想趁热打铁,“殿下,这天色有些晚了,奴婢伺候殿下歇息吧。” “也好!” 说着李晔便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而之前他看的那本书,一直在第第二页,并没有往后面翻过。 来到床边,小英熟练地帮李晔宽衣,然后把换下的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当李晔身上只剩下贴身的衣物时,小英满怀期待的准备解下自己的纱衣时,李晔开口了。 “可以了,你回去休息吧。” “殿下,今晚就让奴婢服侍殿下就寝吧!”小英主动说道。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本王也要休息了。” 李晔果断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他知道对方的想法,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 “是,殿下。” 见李晔态度强硬,小英只能遵命,眼神中带着些许幽怨,不甘的朝外面走去。小英和小月休息的地方其实就在李晔这个房间里,只不过作为侍女的二人在外面的小隔间里,那是专门给她们休息用的。两者距离并不远,这也方便李晔随时召唤。 随着蜡烛熄灭,李晔忘掉脑海中那些杂念,快速进入了睡眠。而在隔间里的小英却是没有睡着,而是看着李晔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不甘。没想到她几次主动挑逗对方,对方都能忍住,这让她很是疑惑,也很不甘心。 熟睡中的李晔不知道他还是小瞧了身边这个侍女,不过在第二天早上起来看见有着明显黑眼圈的小英,他也很意外。不过他也没细问,而是把马车让了出来,给二女使用,他则是选择骑马。 他骑的这匹马是李儇上次给他的,而之前这匹马是牛勖进献给李儇的。兴元府并不产马,加上地形比较复杂,也没有多少骑兵,常见的马也多是西南地区的本地马,不过西南地区的马适合运输,但并不适合充当战马。就像李晔的马车,就是4匹西南马,这种马肌腱发达,善于翻山越岭,按照现代的标准可以驮运100公斤的货物日行3、40公里。 不过僖宗李儇擅长骑射,好马球,作为节度使兼兴元尹的牛勖之前供职于神策军,自然知道李儇这个皇帝的爱好。在得知李儇是匆忙出走,牛勖便抓住机会,把自己之前收集的好马贡献给了李儇。 李儇把最好的一匹留给了自己,再把仅次于自己那匹的另外一匹马赏给了李晔,也就是现在李晔所骑的这匹---一匹黑色的马。李晔看到这匹马的时候第一眼就很喜欢,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去试骑过,还好这马是被驯服了的,不然就他那骑马技术,不摔才叫怪事。 李晔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倒是会骑射,但他自己却不会,只能在旁人的教导下,重新掌握骑射本领。而且在古代,没有汽车、没有飞机,马才是最快、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学会骑马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李晔就打算利用前往成都府这段路多练练骑马。 离开了兴元府,众人的赶路速度就不像之前那么快,这上千里的路程一行人走了二十多天,在正月初八才抵达成都。这一路上,李晔由开始对骑马的好奇,慢慢对骑马赶到恐惧,主要这个时候的山路太难走了,平地还好,但山路占了一半,骑着马那才叫受罪。 不过在这二十多天里,李晔对于骑马基本上掌握了,不说上阵杀敌,但一般的骑行却是没有问题。中途他还和李儇以及其他几位宗室在剑门关附近去打过猎,有着不少收获。 至于小英这个有着很深心机的侍女,在途中也没忘引诱他。李晔也是正常人,虽然不能吃掉,但却可以饱饱眼福什么的。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跟李儇合格便宜皇兄的关系更加密切,这倒是让田令孜等宦官心声恨意,不过暂时却拿李晔没辙,只能看着李晔愈发受圣上的重视。 “皇兄,我们终于到成都府了!” 看着远处那巍峨的城墙,还有那队列整齐的军队,李晔就知道这是西川节度使陈敬瑄率军前来迎接了。 “寿王,等安顿下来,我们一起去狩猎。”看到终于可以不用风餐露宿,李儇神色也面带红润,到了这里,他才算是真正安下心,不用再逃命了。 “好的,皇兄!” 对于李儇的性格,这段时间李晔也算是了解不少。这位皇兄,不像是逃难,反倒是来游玩的,特别是在过了剑门关后,更加明显。之前即便是山路,都坚持都百十里路,但过了剑门关,每天能走到50里都算是快的了。 李晔很快中沉思中醒过来,看着远处的成都府城,他知道他要在这里待上好几年,直到朝廷大军收复长安,他才有可能回长安。此时的成都府,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地,长久在这里人会变得毫无斗志,但这里却可以作为大后方,其的富饶,也就江浙地区可以超过。而且此时江浙地区并不太平,反倒是蜀地,多年没有爆发大战,百姓安居乐业。 同时这里也是大唐最后一块宝地,也是大唐中兴的希望。 第13章 初临锦官城 从李晔来到大唐这一个来月,从来没有像昨天晚上这样睡的舒适。不用担心有贼军追来,也不用焦虑第二天要赶路,除非是黄巢贼军接连攻克斜谷、剑门关,否则黄巢大军不可能打到成都来。 起来洗漱后,小月和小英便伺候李晔穿衣。其实在李晔抵达成都的时候,他现在的寿王府就已经配了几十个男仆、侍女,不乏一些貌美的女子,只不过小英不想其他女子接近李晔,所以便坚持自己和小月来服侍李晔穿衣等。 由于今天要去拜见皇帝,所以李晔的穿着很正式,身紫腰玉,身穿紫袍,腰佩玉带。按照唐朝的规矩,‘亲王及三品以上,若二王后,服色用紫,饰以玉。’这是太和六年(公元832年)定下的新规矩。 总而言之,衣服颜色的高低依次是紫---绯(即红色)---绿---青---黄。不过跟其他普通的三品以上官员不同,李晔作为亲王,其紫袍上的纹绣有所不同。当然李晔不用带冠,因为其没有行弱冠之礼,用双玉发簪即可。 “皇兄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李晔有一种把这铜镜砸了的冲动。玻璃怎么制作的?看着这铜镜,他真觉得别扭,可他一时也想不起玻璃怎么做的,如果能制作出来,倒不失为一个赚钱利器。 “陈节度使已经前往陛下那边,蜀地官员多在陛下居住之地等候。”说这些话的自然是张威,这些消息一般是他在负责打听,“另外陛下赏赐了5000贯钱、1000匹蜀锦,骡马20匹,而且后面每个月都会有1000贯。在几位王爷中,就殿下最多。” “皇兄倒也大方,一下就赏赐这么多。”正在穿衣的李晔听后,倒也颇为惊讶。 其实李晔还是不太懂这个年代的钱的价值。如果从粮食角度来看,不太好估算,因为各个地方的粮食价格并不一样。比如说现在的长安,由于遭受战乱,斗米500钱,也就是一斤米40钱;但是在蜀地,因为粮食产量高,近十年没有战乱,斗米才60钱,也就是一斤米不到5钱。 不说那赏赐的5000贯钱,仅仅是每月的1000贯,就能买20万斤大米。而寿王府现在就算是加上全部仆人,也不到100人,就算每人一天2斤米,一个月也消耗不了1000斤大米。不过蜀地交通不便,即便是这边产粮,想要卖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才造成粮食价格一直不高。 要是李晔有想法,可以从蜀地收购粮食卖到关中、中原、河东等地,那肯定是赚钱的,只不过能不能顺利运过去是另外一回事。 “陛下除了赏赐殿下等王爷们,随行的神策军将士和蜀军将士都有赏赐,每人三贯。” “那你呢?得到多少赏赐?”李晔玩味的打量着张威。 张威没有丝毫犹豫,腆着脸回答道,“沾殿下的光,奴才也得到了30贯的赏赐。” “你倒是得了不少。”李晔笑了笑,然后对其吩咐道,“待会拿着皇兄赏赐的那些钱,你、小英、小月,还有裴长史和李洪,你们各拿20贯钱,其他王府随行人员每人10贯。” “多谢殿下赏赐!” 听到又有20贯的赏钱,张威脸上笑开了花。他可不是田令孜、杨复恭等权宦,李晔又年幼,他的俸禄其实并不高,50贯钱对其来说,也算是一小笔巨款了。 “只要你们对本王忠心,这些赏赐不时会有的。张威你去把马车准备好,待会跟本王一起去皇兄那里。”对于这个时代的钱,李晔也没多大概念,加上又是别人给的,所以花着也不心疼。 “是,殿下。” 有了赏赐,张威干事的激情明显高涨,说完就出去准备马车。 “殿下,中午还回来用餐吗?” 在李晔穿好衣服,小英还是认真地检查了一番,看向李晔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冀。 “小妖精,别这么看着本王,真当本王不敢拿你怎么样是吗?”李晔伸出手勾起对方的下巴,玩味的笑道。 小英并没有回答李晔,但实际动作却丝毫没有退缩,反而挺起胸脯,用着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就再说他不敢似的。 “殿下,车准备。。。。车准备好了。” 张威在把车准备好后就来到李晔房间,发现李晔正抱着小英,顿时愣在那里。其实李晔并没有抱着小英,只是两人贴的很近,只是从张威所站的地方来看,有点像李晔抱着对方。 “好,你先退下。”李晔吩咐一声后,也没去看张威是否真的退下,而是把头伸到小英的旁边,嘴对着其耳朵,轻轻咬了咬对方那敏感的耳垂,明显感觉到对方身子一紧,他才笑着在其耳边轻声道,“小妖精,以后在别人面前不允许穿这么透明的纱衣。” 说完,李晔就没管小英的反应,大笑着走出房间,留下一脸通红的小英。 “小英姐,刚才殿下在你耳边说什么?”李晔走后,小月好奇地追问道。 “没什么,殿下只是说他中午不回来而已。”俏脸通红的小英,语无伦次地说道,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纱衣,再看了看小月身上的纱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李晔刚刚在小英身上扳回一城,心情也很高兴,旁边的张威则是谄媚道,“殿下要是喜欢那个宫女,可以直接把她收入后院。殿下现在也快到了纳妃的年龄,虽然那个宫女不适合作正王妃,但是当个妾还是没问题的。” “本王的这个事,你也管?”李晔白了一眼对方,淡淡地说道。 就在李晔以为对方会附和自己的话,但他很快就知道猜错了,只见张威言辞凿凿,“殿下作为亲王,必须考虑皇室繁衍的问题。就像陛下,田公公他们也在操心陛下的子嗣问题,奴才这么做也是为了殿下着想。” “是吗?那本王还错怪你了?”李晔没好气道。 “倒不是殿下错怪奴才,而是到了这个年龄,殿下应该提前考虑这个事。”张威也知道分寸,没敢不知好歹。 “好了,出发吧,这个事后面再说。”李晔可不想跟一个太监争论这个事,总感觉心里怪怪的。 “是,殿下。” 随着李晔上了马车,张威便吩咐车夫开始出发。在马车离开前,李晔仔细看了一眼自己昨晚居住的地方。 李晔居住的地方现在已经挂上了‘寿王府’的牌子,虽然这处王府没有长安的那处王府大,但李晔也算满意,毕竟他对长安的那处王府并没有多大印象。他现在的寿王府其实就是之前的蜀王府,西川节度使陈敬瑄派人修缮了一番,而李儇便把其赐给李晔当作寿王府。 唐朝的蜀王很多,包括李世民的三子李恪、六子李愔,还有李愔的儿子李璠。代宗的十三子李溯,最近的则是懿宗的第三子、也就是李儇和李晔的三皇兄---李佶。 本来李晔现在住的行宫就是李佶的王府,只不过王府修好后,李佶还没来得及入住就死了。蜀王府也就荒废下来,在陈敬瑄担任西川节度使后,就开始修缮蜀王府,本想给僖宗作为行宫,没想到对方赏给了李晔这个寿王。 至于李儇则是住进了当初唐玄宗避难蜀地所修的行宫。 第14章 长安旧人来(二更) 此时的成都,并没有蓉城的别称,这个别称历史上是在五代十国后期才有的,此时的成都倒是有一个‘锦官城’的别称。 成都府是安史之乱后的称呼,唐初武德元年称为益州,天宝元年改称蜀郡。唐肃宗至德二年因蜀郡为唐玄宗驻跸之地升为成都府,并称‘南京’,上元元年罢京号,但一直沿用成都府的称呼。 成都城不仅是成都县县衙所在地,同时也是成都府府城所在地,更是西川节度使驻地。不过在十几年前,成都城并没有什么防御工事只有子城和从城外流经的护城河(就是现成都府河),这恐怕让人很难想象。 不过这也很正常,成都的地理位置很好,位于蜀地腹地,四周皆为高山峡谷,外敌很难攻入,自然不需要花费在城防上。但这不代表蜀地就没有外敌,西边的吐蕃,南面的南诏,都是威胁。而且在咸通十年(公元869年),南诏入侵,在当时的西川节度使卢耽和东川节度使颜庆的联合反击下,最后南诏兵败撤退。 此战之后,成都府便开始注重城防筑壅门城,挖战壕引水,分植鹿角,修筑营寨,加强战备。之后,虽然南诏数次袭扰边境,但朝廷也加强了西川和东川二地的军事实力,倒也没大的战事发生。 所以李晔在前往行宫的时候,还能看见一些巡逻的士兵,其中还有一些头戴黄帕的士兵。经车夫介绍,这是黄头军,这并不是真正的蜀军,而是从其他地方调来的,之所以被称为黄头军,主要其头上包有黄帕。不过黄头军现在却是蜀军的核心,在本地扩编后,拥军数万,是蜀军的中坚力量。 沿途,李晔对于此时的成都城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成都府的整体布局上大致跟长安城差不多,只是规模、气势上远不如长安,但也是此时唐王朝所辖之地少有的几处富饶之地。 来到行宫,看到是圣恩正隆的寿王,行宫外等候的人便纷纷行礼。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李晔还是纷纷还礼,然后便在宦官的带领下进了行宫。 还未进入行宫主殿,李晔便听到里面有人正声泪齐下的哭诉,这倒是让李晔很是惊讶。 “这位公公,里面是何人在哭泣?” 见李晔作为寿王态度如此之好,引路的公公也有些惊讶,连忙回答,“回禀寿王殿下,是长安来人。听说是从黄巢贼子手下侥幸逃得一命的大臣,然后赶来供陛下驱使。” “长安来人?” 听到这个称呼,李晔不禁沉默。虽然他不知道长安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黄巢的残暴他是有所耳闻的,留在长安的宗室、大臣、贵族和宗室肯定下场不会很好。 带着好奇,李晔来到大殿近前,便听到里面有人在诉苦。 “陛下,陛下要为那些惨死的大臣做主啊!豆相、崔相、左仆射于琮、右仆射刘邺、太子少时裴谂,被贼军抓获后,在大街上被处死。宗室也死伤惨重,大量宗室女子沦为贼军玩物,除吉王、安化公主等少数逃脱,其他都滞留于长安,生死不知。 臣等趁着贼军不查,才能死里逃生,经崎岖跋涉,千里迢迢赶来成都府。。。。。。” “爱卿受苦了。”坐在大殿正上方的李儇显然有些不耐烦,对旁边的田令孜吩咐道,“阿父,给这些从长安而来的大臣,每人30贯钱,让他们安顿下来。” “陛下圣明。”田令孜拍着马屁道。 “这位大人,本王胞姐昌宁公主呢?是否离开长安?”就在这些大臣正欲离开的时候,李晔突然叫住刚才哭的最凶的那人。 李晔看到大殿的情况,才发现这些从长安而来的大臣,都是身穿红袍、绿袍和青袍,无一服紫者,这倒是让他很惊讶。不过他忽然想起自己那滞留在京中的胞姐---昌宁公主。 李晔虽然跟李儇不是同母兄弟,但他却有一个胞姐和胞弟。胞姐就是他口中的昌宁公主,比他大1岁,叫李淑;还有个胞弟,就是穆王李倚,比他小两岁,因为年幼,现住在他的寿王府中,不过因为身体不好,现在在王府中休息。 至于他的母妃,王德妃在十年前就已经病逝。这是李晔在前来成都途中从他人口中打探而知,李晔离开长安时,本就是迷迷糊糊,自然想不起还有个胞姐。而李淑跟僖宗李儇的关系也不是很亲近,所以就没有叫对方,只把李晔和李倚等少数几位宗室带走了。 “回禀寿王殿下,昌宁公主的情况,微臣等人并不清楚。不过贼军公布的所俘获的宗室公主中,并没有昌宁公主,想来公主殿下应该逃离了长安,或者藏匿于长安。” 回答李晔问题的是一个身穿绿袍的官员,不过他没有说第三种情况,那就是昌宁公主已经遭遇不测,或被杀害,或自杀,或被贼军所俘,但却没有消息传出。 想到这儿,李晔神色就有些低落,若是自己胞姐真的落入贼军手中,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他不难猜出。希望对方没事吧,此时的他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在心里祈祷。 “你下去吧!” 李晔挥了挥手,便进了大殿。而那名官员却是有些惊讶,刚才他仿佛是在一个上位者对话,而不是一个年幼的亲王。不过他摇了摇头,心想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对方就一个还没弱冠的少年,自己可能是长途跋涉,精神太疲惫了吧。 。。。。。。 “寿王,你怎么这会儿才来?你是不知道,刚才那群大臣,都快把朕烦死了,一直在那儿哭,又不是小孩,他们也不嫌丢人。” 看到李晔进来,李儇便从雕龙宝座上下来,一点也没有帝王的姿态,反而跟李晔抱怨刚才那群大臣来如何烦他的。 “皇兄,那些大臣也是死里逃生,还请皇兄就别过多责怪。毕竟皇兄管理天下,还需要这些大臣做事。”李晔知道自己这皇兄的秉性,要是他对这些大臣印象不好,后面再有田令孜等权宦的挑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好了,不说这烦心事了。这成都也太小了,而且简陋无比,朕早上转了一下整个行宫,甚至还不如寿王你在长安的王府大,更别说跟皇宫比了。”李儇继续抱怨道。 李晔没见过大明宫长什么样子,不过仅从他刚才沿途所见,这处行宫的确不是很好,跟前世的紫禁城相比,差了很多。而大明宫又要比紫禁城宽阔、气派很多,可见这处行宫并不怎么样。 不过这是在逃难,并不是长久居住。只不过李儇不这么想,也正是因为这行宫的狭陋,让他一早的心情就不好,再加上刚才那些大臣的闹腾,更让他烦躁不已。 “皇兄,这处行宫只是皇兄暂时居住的地方,将来皇兄是要回长安的。”李晔劝道。 “怎么回?你刚才应该也听见了,贼军有几十万大军,而且占据了长安,朕回不去了。” “皇兄不要听那些大臣的夸张之语。贼军不可能有几十万大军,只是一些臣子为了逃脱罪责,故意夸大贼军而已。只要皇兄下令各地军队勤王,已各地节度使手下的军队,相信很快就能收复长安,到时候皇兄就可以回到长安。” “真的?”李儇显然不相信。 “天下忠于皇兄,忠于朝廷的将领还是有很多。凤翔节度使郑大人,忠武军监军杨公公(杨复光,宦官),都是对皇兄忠心耿耿之人,皇兄大可任命他们率军平叛。” 李晔郑畋很有好感,而且其本身就对唐王朝忠心。但是李晔不好只推荐其一人,而把杨复光一并推了出来,自然是让其分担风险。要知道杨复光和杨复恭可是堂兄弟,而杨复恭又是李儇身边仅次于田令孜的权宦。李晔这一招就是分化权宦内部,拉拢一批,打击一批。 李晔一说完,就明显感觉到一道憎恨的眼神看向自己,李晔没去看那眼神是谁的,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田令孜的。 第15章 权宦初交锋 “陛下,老奴觉得不行。郑畋之前担任宰相,现陛下又给其便宜行事的口谕,听闻黄巢建立伪齐后,便派使者前去郑畋军中。老奴担心郑畋恐怕会投靠黄巢贼子,陛下万万不可委郑畋以大用。” “真的?黄巢贼子派了使者去了郑卿军中?”听到田令孜这话,李儇显然吓了一大跳,他虽然不理朝政,但不代表他不知道朝中之事。 郑畋是手握陇右、凤翔两地军队的重臣,要是其投降黄巢,对于李儇的打击肯定很大。而且没有了其的牵制,黄巢大军便可能直接威胁兴元府,进而威胁蜀地。虽然蜀地地险,但不代表就无法攻破,李儇刚到成都就得知这个消息,让他早已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是的陛下。老奴以为可以西川军为主力,与兴元军一同入关中平叛,牛勖可以担任平叛大军都统,统领京城西面朝廷大军平叛。” 其实在田令孜心中,最好的人选是陈敬瑄,但他也需要陈敬瑄坐镇西川,派遣牛勖去担任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 “皇兄,臣弟以为牛丛节度使不适合统领平叛大军。指挥各路大军平叛之人,必须是威望高、对朝廷忠心,牛指挥使对朝廷忠心问题不大,但其威望不行,无法服众,若让其统领平叛大军,恐起反作用。”在其他事情上,李晔可以容忍田令孜,但平叛一事上却不行,牛丛这种人根本不适合统领平叛大军,让其去,十有八九把本就不多的部队给折损掉。 至于田令孜的不满,此时李晔没有放在心上。既然来到这个时代,那他就必须有所作为,大唐局势已经很不乐观,再有能力改变的情况下,他不会坐看局势继续恶化。对于事后可能遭到田令孜的抱负,李晔也顾不上了,李晔要想改变现局,迟早要和田令孜公开对立。 田令孜正欲起来反驳,一旁的杨复恭便站出来,“陛下,老奴觉得寿王殿下说的有理。 平叛一事,需要用有能力之人去。老奴有个建议,可以解决陛下的烦恼。” “什么建议?”听到杨复恭有好建议,李儇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放。 他没想到自己非常信任的寿王和田令孜会在这个问题上如此针锋相对,一边是抚养自己长大的阿父,一边是救过自己、还是自己兄弟的寿王,这让他也很为难。 杨复恭得意的说道,而这得意自然是给田令孜看的,“陛下,对于打仗的事,老奴还是懂一点。老奴一致认为谁有能力谁上这个道理,陛下其实不用烦恼,可以下令让各地将领起兵平叛,谁立大功,就重用谁,这样下面的将领肯定会卖力平叛。 到时候不仅能尽快平定叛乱,而陛下也能得到识人之明的美誉,还能不用烦恼,岂不是一举三得?” 相比于田令孜,杨复恭可是上过战场的人。当然他只是做监军,不过在镇压庞勋起义中立了大功,升任宣徽使,旋为枢密使,在军事上,他可比田令孜这个打酱油的神策军 “不错!”李儇眼前一亮,看向杨复恭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多了一些刮目相看的意味,“杨卿的建议甚合朕意。阿父,立即以朕的名义拟一道圣旨,命令各地将领平叛,立大功者,朕重重有赏。” “是,陛下!” 见李儇作出了决定,田令孜只能无奈的答应。他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失算了,同为宦官的杨复恭居然和寿王联合起来针对自己。当然他这也是活该,他的势力太过庞大,引起了杨复恭的不满。 一到成都,田令孜就晋升为左金吾卫上将军兼判四卫事,并封为晋国公。杨复恭却只得到一些钱物上的赏赐,自然眼红,而且两人之前本就有矛盾,因为这事,关系就更加不好。刚好李晔这个寿王对田令孜发起进攻,让杨复恭看到了机会,反正他只是帮腔,寿王才是承担田令孜怒火的主要对象,他自然不惧对方。 田令孜的美梦被李晔给破坏后,看向李晔的眼神就一直不善,特别是在李晔忽视他的情况下,他心里的怒火就差点忍不住爆发。 “寿王,穆王身体怎么样了?”处理完工事,李儇想起另外一桩事。 “主要是八皇弟他身体一直不太好,加上前段时间的赶路,又不太适应蜀地气候,所以就病了。郎中已经去看过,说八皇弟并无大碍,之需要调养,他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无法根治,只能经常调养着。”李晔摇了摇头,穆王李倚的病,即便是放到医术发达的21世纪也没法根治。 李晔母妃生李倚的时候难产,虽然最后还是生了下来,但母子都落下了病根,李晔母妃第二年就因病去世,穆王李倚也是身体时好时坏。说实话,李儇除了对老抢自己风头的吉王不咋样,但对李晔和李倚两个兄弟很好,这从其不管其他人也要带着两人逃跑就可以看出。 “寿王这身体,本来还说去打马球,结果他倒好,刚到成都就病了,真是扫兴。阿父,晚点让人给寿王府送点补品过去,让穆王好好养病,病好了再来陪朕打马球。”对于李儇三句话不离马球,李晔早已习惯,虽然李儇嘴上埋怨穆王,但实际上依然很照顾。 “皇兄,正好今天有空,臣弟可以陪皇兄打一下马球。”想到马球,李晔也很感兴趣,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遗传,只不过他的技术并不是很好。 “寿王,你那技术行不行?”李儇笑着问道,“我看还是把福王和泽王也叫过来吧。还有陈卿,你马球也不错,就陪朕和几位王爷一起打打马球,别故意让球啊,不然朕可会不高兴的。” “微臣遵命。” 一旁的陈敬瑄连忙回应,不过田令孜依然给这个兄长示意了一下,让他该让的时候还是让。作为跟随李儇多年的太监,田令孜对李儇的性格也很了解,你要是最后把对方赢了,除非是对方高兴的时候,不然赢的人就倒霉了。不过在比赛中间,可以适当赢几个球,增加一下比赛的乐趣,说白了就是要装的用心在玩,但还要让李儇玩的高兴。 陈敬瑄本就是喜欢马球之人,在给僖宗准备行宫的时候,也在城外开辟了一处空地用于玩马球。 既然要打马球,众人便一起前往城外的马球场,至于打球用的服装、球杆、马等都已经准备好,众人只需要前往城外即可。 第16章 马球起风波(二更) 马球运动在大唐特别受欢迎,有人说马球是唐初从吐蕃传入大唐,也有人说马球运动是由中国古代击鞠发展而来,也有人认为马球运动是从波斯传来。马球怎么来的,已经无从考究,但在唐朝,马球文化却是上到皇室贵胄,下到普通百姓,都很喜欢的一种运动。 唐朝的皇帝中,不少都是马球运动的提倡者和参与者,包括中宗、玄宗、穆宗、敬宗、宣宗和现在的僖宗。天宝六年(公元747年),唐玄宗专门颁诏,将马球作为军队训练的课目之一。 大唐历任皇帝之所以都提倡马球运动,主要是为了提升骑兵的作战能力。中原王朝历来最大的威胁都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全民皆兵的游牧民族那强大的骑兵总是让中原王朝胆颤心惊。 唐初的突厥,中后期的吐蕃、回鹘,都是威胁。唐朝中前期,唐军骑兵的强大,足以让周围的游牧民族胆寒,东西突厥和后突厥更是被唐朝所灭。这一切除了唐军纪律严明、战斗力强大外,强大的骑兵更为重要,而马球在唐军的普及,也加强了唐军骑兵的战斗力。 唐朝历任皇帝即便是有不会打马球的,也不会反对马球运动的普及,只不过到了僖宗这里,马球运动跑偏了,更是闹出了‘击球赌三川’的丑闻。 “泽王,快传球!” “哎,泽王,朕叫你传球,你非不传。” “寿王,把球接住。” “寿王,快,趁这个机会进球!” “漂亮,这球进的不错!” 。。。。。。 城外的一处占地数百亩的一处空地,二十几个分穿两种服装的人骑着马在空地上飞奔。一队身穿黄色窄袖袍,足蹬黑靴,头戴幞头,手执偃月形球杖,另一队配备都是一样,只不过衣服的颜色是黑色而已。两队人马在空地上你来我往的争夺那由皮革制成的红色马球,好不激烈。 一个回合结束后,众人也都满头大汗。 “寿王,你这马球技术有所进步,刚才那颗球,打得不错,三个人围着你,你居然还进球了。”想起刚才那打球的场面,李儇就有些兴奋。 “皇兄过誉了,臣弟这技术不能跟皇兄比!”李晔笑着回应道,并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陈敬瑄和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其中就有刚才包围他的三个人。 那三人明显是故意的。 刚才在李晔接到球的时候,那三个人就包了过来,而且有几次能抢球,但就是没抢,而是想让自己摔下马,要不是他死死地拉住马缰,很有可能掉下来。场地里二十几匹马,要是他从马背上摔下来,那会是什么后果?不用想也知道会很惨。 对方显然是想要自己的命。想到陈敬瑄是田令孜的兄长,对方为何会如此对自己,也不难想象,这里面田令孜绝对难逃干系。若只是刁难自己,使使绊子什么的,李晔还不会太放在心上,但想要自己的命,这就过了。对于刚才比赛中间发生的事,没有多少人生阅历的李儇根本不知道,反而自顾自地在那儿夸奖李晔的球技进步。 “寿王,你就别谦虚了,待会我们两个一起,我教你怎么打。对面就陈敬瑄会打,其他人的技术不是很好,只要我们配合好,一定能赢他们。” 李晔本想拒绝,只不过李儇主动说了几次,他也不好拒绝。不过在接下来的比赛期间,李晔明显感觉到对方没怎么针对自己了,可能是因为李儇这个皇帝在一旁,陈敬瑄的人也怕被李儇发现自己这边的小动作,进而惹恼李儇,那可就吃不了好果子了。 看到这种情况,李晔这才放下心。要真的对方还是故意针对自己,他可不敢保证还能再像之前运气那么好。 “陈卿,朕险些就输给你了,还好朕的这边有几个打的不错的。” 马球打结束后,最后以李儇率领的黄队获得了胜利,不过只多一个球,可算是险胜。不过中间却很精彩,李儇打的也很尽兴,所以比赛结束后,他也很高兴,好久都没这么尽兴的打过马球了。 “陛下的球技,岂是微臣等人能媲美的。而且陛下身边的几位王爷也都是技术精湛之辈,微臣身边的人却远远不及。”陈敬瑄放低姿态,并顺手拍了一个马屁。 他这话水分很大,就算是寿王等几个王爷玩的不错,但也不如他手下的马球队。但他不能赢,还得让李儇玩的尽兴,所以在他的刻意安排下,最后以一球之差输了。论打仗,他陈敬瑄不行,但是拍马屁、讨皇上欢心方面,虽然不如田令孜,但也不会多差。 “陈卿说的没错,今天的比赛,寿王可是进了几颗好球,比以前进步很大。”陈敬瑄的话让李儇感觉很舒适,就没往其他地方想。 “寿王殿下的确不错,希望以后还有跟寿王殿下同场竞技的机会。”陈敬瑄笑着看着李晔,眼神丝毫没有一点躲闪之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 “会有的,到时候还望陈大人手下留情。”李晔饱含深意地回道,直接迎上了对方的那双眼睛。 “微臣也很期待!”看见李晔眼神中的毫不退让,陈敬瑄也愣了一下,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晔笑着回应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对方想要置他于死地,那他也不用客气,只要别给他机会,否则他会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对于李晔和陈敬瑄的交锋,一旁的李儇并未察觉,反而以为两人心心相惜,还开口祝贺了一番。 。。。。。。 “殿下,七公主回来了。” 这天,李晔刚用完早餐,张威就急急忙忙从外面跑来,神色激动的说道。 “真的?孤七皇姐回来了?” 李晔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一旁的穆王很激动,‘噌’的一声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追着张威问道。 “回禀穆王殿下,是真的。刚刚有人来报,七公主和二公主一同随行,两位公主一行在一个时辰前已经从汉州出发,正在赶来成都府的路上。”张威连忙解释道。 “七皇兄,七皇姐回来了,我们快去接她吧。”年幼的穆王很激动,或许是得知从小疼爱自己的七皇姐还活着,并且逃了出来,他很高兴。 穆王李倚是兄弟八人手中年龄最小的,加上从小落下病根,身体并不好,平时也跟其他几位皇兄、皇姐玩不到一块。即便是跟李晔是同母弟,关系也仅仅是比其他皇兄、皇姐好点而已,但他跟七皇姐的关系最好。 来到成都这几天,得知七皇姐下落不明,李倚一直心情不好,他本来就有病,加上心情不好,就好的更慢。而现在,听到这个消息,那病白的脸上都泛起了淡淡红晕,可想这事让他有多高兴。 “八皇弟,汉州距离这里上百里,七皇姐她们一个时辰前才出发,想要赶到成都也得是傍晚了,你现在急有什么用?”李晔连忙招呼着李倚,一激动,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忘了。 “哦,好像也是。”李倚一愣,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不过他还是放下了碗筷,并高兴地说道,“七皇兄,我去看看我的马,我要骑着我的马去迎接七皇姐。” 看到风风火火的李倚,李晔不禁摇了摇头,这哪里像有病的人。至于骑马,那是不可能的,除非等对方的身体完全好了才行,不然被折腾两下病情很有可能再次恶化。 不过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七皇姐,他心里也有些好奇,甚至期待。 第17章 昌宁公主归 李晔和李倚口中的七皇姐就是昌宁公主李淑,唐懿宗李漼一共有8个儿子和11个女儿,不提几个皇子,几个公主在世的只有6个,另5个要么夭折,要么因病去世。 在世的6个公主中,有1个已经嫁人,未嫁人的则是二公主安化公主、七公主昌宁公主、八公主金华公主、九公主仁寿公主、十一公主遂宁公主。 二公主安化公主今年已经18岁,但依然没有嫁人,而且其公主封号,去年才册封,而且还是李儇这个当哥给册封的。18岁放在现在就是一个刚刚上大学的女生,但在唐朝,可以说是老姑娘了,依然未嫁。在唐朝对于20岁以上男子和15岁以上女子未结婚的,是有惩罚的,当然安化公主之所以未嫁,是有一些原因的,这里就不便细说。 其他的几位公主,最小的自然是遂宁公主,今年才9岁,只不过下落不明。 “张威,这个事皇兄可知道?”李晔问向张威。 “回禀殿下,陛下那边已经知晓,并且召殿下去行宫。” “恩,准备一下马车,本王用完餐便去觐见皇兄。”李晔点了点头。 两位公主的居住之地,李晔自然不用担心。跟皇子不同,公主未出嫁前是住在皇宫的,虽然现在从简,但行宫还是有专门给公主们居住的地方,自然不能住在李晔的王府之中。 只不过他有些好奇,这两位公主是怎么从长安逃出来的,不过很快李晔就知道了原因。 当天下午,得知两位公主平安归来,李儇让人在城外举行了比较隆重的欢迎仪式。只不过李儇并没有亲自前去,而是派李晔代表其去迎接,可见对于这两位公主的归来,李儇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也很正常,李儇出逃,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带上,怎么可能管关系一般的几个妹妹。帝王的无情,在李儇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恐怕也就李晔才是个例外。 “七皇姐!” 成都城外,看到前方正在一行士兵掩护下朝着城门方向而来的马车上那露出面孔的女子,李晔旁边的李倚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直接跑了过去。 李倚身边的几个太监连忙跟上,生怕这个小祖宗出什么事。而看到飞奔而来的李倚,车队前方的士兵连忙停下,并对李倚行礼。 “停车。” 看到那迎面跑来的李倚,马车上一个身著圆领青衫罗纱幞头的青年公子连忙对车夫吩咐道。待马车停下后,这个青衫公子在旁边侍女扶着下了马车,刚等对方下车,一个瘦小的身影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差点让他没稳住,还好旁边一个身穿盔甲的军官扶住了对方。 “公主小心!” “多谢刘将军。”稳住身形的青年公子看到旁边的这个军官,俏脸微微一红,由于不太方便,只能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七皇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李倚紧紧地抱着怀中的胞姐,漏出了那稚嫩的面孔,只不过早已泪流满面,可见这是真情流露。 “皇姐也想你。”青年公子轻轻摸着怀中小男孩的头,不禁喜极而泣,然后两人又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老八,你就知道你七皇姐?二皇姐在这里你看不见?”就在两人相拥而哭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轻咳,然后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 旁边这人也是男装打扮,眉清目秀,唇红肤白,活脱脱一个帅气公子哥,在其面前,自认为还算帅气的李晔都得自愧不如。当然,其喉咙上没有喉结,证明其是女扮男装,而女扮男装在唐装并不奇怪,甚至习以为常。联想到两位公主是在逃难,男装打扮自然方便一些。 “二。。二皇姐!” 听到这声音,李倚当即从面前的怀抱中伸出头来,弱弱地说道。 “二皇姐,七皇姐。” 就在几人因为相逢而激动的时候,李晔则是带着一众人等来到了近前,对着平安归来的两位皇姐打着招呼。 “老七,怎么是你?皇兄呢?”看到李晔,安化公主则是有些好奇,她觉得这个之前还经常跟在她屁股后面流鼻涕的皇弟,好像有些变化,具体什么变化她也有些说不出来。 “皇兄忙着政务,无暇来迎接两位皇姐,特派臣弟代其迎接。”虽然李儇是刻意不来,毕竟当初跑的时候,把这些人都丢下了,现在见面也很尴尬,不过李晔却还是要给李儇这个皇兄面子,不能让旁人说闲话。 “哦!”安化公主淡淡地回了一句。 李晔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二皇姐态度有些变化,对方也不是小孩,想来也能猜到一些,自然有些失落。 “臣,左羽林军左司阶赵雄,参见寿王殿下,现平安护送两位公主殿下抵达成都。” 就在李晔很好奇两位皇姐怎么能跑出来的时候,旁边一个身穿破烂明光铠的军官站了出来,半跪在地上,向李晔行礼。 司阶,一种武官,为正六品上阶,诸卫皆有此官职,算是不大不小的武官。 “赵将军,还有诸位将士请起。小王多谢诸位将士护送两位公主抵达成都,陛下得知诸位劳苦功高,特赏赐每人三贯钱。” “陛下万岁!” 顿时这些从长安死里逃生的将士一个个都很激动,在那高呼‘万岁’,只不过作为皇帝的李儇并不在这。 三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赏不赏代表着一个态度,赏了,即便是不多,说明皇帝还是知道他们的功劳,这对于他们就足够了。 李晔着重打量了一下这个赵雄,对方看似普通,年龄才20多岁,但已经是正六品上阶的司阶,想来还是有几把刷子。而听两位皇姐的叙述,他才知道就是这位羽林军司阶,带着二皇姐及一部分宗室从皇宫向西撤离,中途还遭遇黄巢大军的追击,但最后还是击败驻军,成功逃脱。 想到这儿,李晔也高看了一眼这个赵雄。羽林军属于北衙禁军,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北衙禁军和南衙16卫基本上都形同虚设,平时都是负责守备宫城,根本上不了战场。因为在唐朝中后期,由朝廷直接掌控的军队中,只有神策军最为强大,其他诸卫皆沦为附庸。而这个赵雄居然能率领数千羽林卫掩护宗室撤退,而不是向黄巢投降,就能说明其对唐王朝的忠心。 要知道得知李儇出逃、黄巢大军来袭的时候,左金吾卫大将军张直方直接率军投降,并主动迎接黄巢大军进入长安。 除了这个赵雄,李晔对于另外一个姓刘的执戟倒是很感兴趣,因为正是对方把他七皇姐从黄巢大军占领的长安城带出来的。赵雄带领的撤退队伍中没有昌宁公主,在赵雄等人撤退的时候,昌宁公主还在皇宫之中,最后是在这个刘姓执戢的帮忙下,乔装打扮才从长安撤离。 不过李晔看到这个执戢的时候,发现对方看向自己皇姐的眼神有些异样,他下意识便觉得有意思。看来之前的逃难期间,着实发生了不少事。 在迎接到两位皇姐后,李晔便带队进城。而李儇或许是愧疚,当天晚上在行宫召开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成都的皇族成员、大臣,还有跟随李儇从长安逃来成都的众将士也都参加了这次宴会,而且李儇还特别大方的赏赐了这些随行人员,包括今天刚刚抵达的羽林军一部,不过却没有赏赐本地驻军---黄头军。 第18章 暗藏的危机(二更) “这也太不厚道了,为什么这些诸卫将士都有大量的赏赐,我们蜀军就没有?就算是有也少的可怜。一样都是宿卫朝廷,朝廷这么做,也太厚此薄彼了。” 宴会中,李晔也喝了点酒,就有点尿急,暂辞李儇的劝酒,便来到位于大殿外的茅房。 在痛快的放完水后,李晔正准备回大殿,便听到一句抱怨声。他便下意识夺回茅房,然后就看到两个裹着黄色头帕的男子醉醺醺的相互扶持朝着茅房的方向而来。 黄头军?看到眼前两人的打扮,李晔一下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其实这不难猜,除了黄头军,谁还会用这样的打扮。 “郭军使慎言,小心隔墙有耳。”旁边一人显然还没到醉的一点意识都没有的地步,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这才继续说道,“这话,我们私下抱怨两句就行了,要是被其他人听见了,我们都得遭殃。” “怕什么?能做,为什么还不让我们抱怨两句。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我们蜀军,黄巢贼军早就打过来了,赏赐这些为什么就要区别对待?”旁边喝多了的军官显然忘了这里是行宫,好在今天执勤的神策军士兵不多,除了躲在茅房的李晔,附近还真没其他人。 不过两人也喝的半醉不醉的,也没去查看茅房是不是有人。 “这也很正常,一边是禁军,一边是地方府军,这能一样吗?”旁边那人虽然心里也有些不满,不过倒也看的透彻,没在这事上太过追究。 “那节度使大人呢?作为西川节度使,难道他就不能给我们蜀军争取争取?” “别忘了,节度使大人是神策军出身,而且还是晋国公的兄长,其中道理,你还不懂吗?算了郭军使,看开点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逮着不放,没那必要,要是恶了晋国公,我们可没好果子吃。” “恶了就恶了,真他孃的想反了,有这样的人,大唐才会这样,我看就应该来个清君侧。”酒劲上的郭姓军使显然有点冲动,有些口不择言。 后面的话,李晔也没挺清楚,不过大多是抱怨之类的话。最后在两人走了很远的时候,李晔才从茅房出来,看到刚才那两人若有所思,然后才回到热闹非凡的大厅。 一夜狂欢,直至天明才曲终人散。 李晔是四更才回府,虽然这个时候依然有着宵禁,但李晔毕竟是亲王,巡逻的士兵也都装作没看见。 在唐朝,宵禁一直存在,早期特别严厉,晚期虽然有所松弛,但依然存在。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否则不能出门,而且就算是特殊情况,也只能出门而不能出城,显然李晔就是属于那种特殊情况。 回到王府,头晕的李晔就倒头就睡,等他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还是有点阵痛,看来昨晚喝酒喝得太多,还是有后遗症。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缕刺眼的眼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房间。 回想起昨晚被李儇这个算是昏君的兄长灌了不少酒,李晔就不禁摇头。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再看看自己没穿衣服的身体,李晔不禁觉得有些疑惑,怎么小英和小月还没来服侍自己穿衣?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李晔也都习惯了被人服侍,现在突然没人来服侍他,他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可能是自己昨晚喝的太多,小英二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起来。想到这儿,李晔便起身下床,反正自己不一定需要别人服侍才能穿衣服,虽然这古代的衣服他不是很会穿。 不过刚下床,他便发现了不对,因为地上居然有女人的衣服,而且还不止一套。而就在此时,耳边传来‘嘤’的一声,李晔连忙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大床靠里的一侧好像有人,而且两只洁白无瑕的手臂从厚厚的被子中伸了出来。 他走过去,一把掀开厚厚的被子,惊讶地看见两个不着一缕,充满诱惑的年轻女子正躺在那里。见到被子被掀开,两人都忍不住娇呼一声。 “小英,小月,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李晔看了一下房间,的确是自己的房间,“而且还在本王的床上?” 没错,躺在李晔床上的两个年轻女子正是小英和小月二女。两人的身体就这么毫无遮挡的呈现在李晔面前,李晔微微愣神,小英的身体他自然不陌生,只是小月的身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即便是之前沐浴的时候,对方也都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根本不如这么清楚。 肤若凝脂,纤腰长腿,还在发育中的那两座含苞待放的山峰随着两人的呼吸如山峦般起伏跌宕,很是诱人心魄。 小月有点害羞,尖叫了一声拿着被子遮住自己面前的春光,倒是小英开口说道,“今日凌晨,奴婢二人服侍喝醉酒的殿下休息时,殿下直接把奴婢二人抱上了床,还脱掉了奴婢二人的衣服。。。。。。” 听到这儿,李晔连忙掀开被子在床上看了看,发现没有血迹,两个侍女也没流血的痕迹,这才拍了拍胸脯,放下心来。要是他真的做了那事,他就跟禽兽没什么关系了,还好。 想到眼前的局面,李晔也有些头疼,“昨晚喝的有点多,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本王先出去了。” “殿下,让奴婢二人服侍殿下穿衣吧?”害羞的小月把被子挪开,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不用了,本王自己来就行。” 说完李晔就快速地下了床,穿好了衣服便狼狈而出,或许是跑的太快,没注意前面有人走来,就这么撞了上去。 “啊!” “大胆。。。咦,寿王,怎么是你?你慌慌张张这是干什么?”昌宁公主本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撞了自己,没想到是自己的胞弟李晔,看到对方一脸的惊慌失措便有些好奇。 “七皇姐?”看到眼前的女子,李晔愣了一下,然后试探的问道。 “怎么?我换了一身衣服,你就不认识了?你还是我亲弟吗?”昌宁公主没好气道。 眼前的女子正是昌宁公主,只不过今天的她穿的是女装。只不过对方这种女装倒是有点像前世日本女人穿和服的妆扮,太过艳丽,给人一种晚上穿上白衣服出门就能本色出演鬼片的感觉,让人瘆得慌。 但这个时候都以这样的妆扮为美,但对于李晔这种现代人的审美观来说,根本接受不了。之前小英和小月就是这种打扮,就算是李晔想动色心,但看到那妆容,估计都没了兴致。后面他便让二女以及府上其他女子换妆,换成他喜欢的那种,为这事,连李儇都说李晔的审美有问题。 相比于自己这七皇姐的女装打扮,他更喜欢对方的男装打扮。其实以他的审美观来看,自己这亲姐的底子不错,绝对是大美女的级别。特别是男装打扮后,洗去铅华,颇有一股英气。 “皇姐,你怎么来了?”李晔站稳后问道。 “我来看看老八。。。。你这是?”李淑看到自己七弟衣衫不整以及脸上的红唇印,再联想到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俏脸一红,忍不住‘啐’了一声,“老七,你现在才多大?就乱来了?” “皇姐,我没有!”听对方这话,李晔就知道自己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能想办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皇姐我先去王府校场,你忙,我先走了!” 说完李晔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留下一脸错愕的李淑。看到狼狈而逃的李晔,再看看两个刚从其房间走出来的侍女,她不禁摇了摇头。 第19章 弱小的班底 “杀!” “杀!杀!” “给我站好,不许乱动,必须站半个时辰。” 李晔来到王府的校场时,此时的校场一片忙碌,数百名穿着盔甲的士兵正在训练射箭,旁边则是有人监督。 看到李晔来了之后,正在一旁指导一队士兵练习射箭的李洪则是快速走了过来。此时的李洪身穿盔甲,即便是在训练也没有脱下,倒是旁边那些练习的士兵则是穿着训练服。 “殿下怎么来了?”李洪对着李晔行了一个礼,好奇道。 “我来看看这些亲兵训练的如何。”李晔神色平淡,仿佛忘了之前发生的尴尬事。 “回禀殿下,训练进展较快。虽然比较辛苦,但是都在坚持训练,相信过段时间就能够成为合格的亲兵。”李洪回答道。 “那就行。”李晔满意地点了点头。 眼前这些正在训练的士兵正是李晔的亲兵。在从长安逃到成都的时候,李晔身边的亲兵并没有几个人,但到了成都后,有了李儇这个皇帝的点头,他便开始扩编亲兵队伍。 他的亲兵并不多,加上之前一共200余人。即便是只有200余人,但这些费用也不是李晔能承受的,他能养起这200多亲兵,自然是李儇这个便宜兄长的支持。 目前的李晔并不适合拥有太多军队,贪多嚼不烂的这个道理他还是懂。所以就选择200多的一个数字,这样也不会引起一些人的忌惮,也不会触动谁的利益,就算是田令孜也不好反对李晔扩建亲兵。偌大的王府,若是只有十几个亲兵,说出去那丢的是皇室的脸。 李晔的亲兵分为5个队,每个队50余人,每个队下辖5个伙长,每个伙10人。这个编制其实跟朝廷军队的编制很类似,只不过李晔用的是五五制,他的亲兵其实就是他的私兵,没有必要跟正规军一样。 而且这200多人,其实严格要分为长枪兵、刀盾兵、弓弩兵,不过李晔在让李洪训练的时候,并没有区分开,而是都要练习。在他看来,这200多人就是他的班底,多学点很有必要,要是实在不行,后面再调整。 由于王府平时也需要有人执勤,所以五个队轮流执勤,不执勤的四个队就要进行严格的训练。 的确是严格训练,就连李洪都不得不承认,他开始还担心这个训练是否太严,毕竟这只是亲兵,而不是上战场。不过李晔直接拍板决定,李洪也只能遵从。 这个训练计划是李晔根据现代的一些经验,参考这个时空的一些实际制作出来的。 每天清晨,全副武装的负重跑步,什么长毛、横刀、盔甲什么的,都得带上,跑的也不多,绕着校场跑个二十圈就行。王府的校场并不小,若是按规模的话,差不多跟现代学校里一个标准的田径场一般大一圈下来大概有一里地,二十圈就是二十里地,差不多就是9公里的样子。当然这是有时间限制和惩罚的,要是跑慢了,没有早饭吃。 这个训练开始的时候,不少人都吃不到早饭。毕竟一开始就让他们跑个9公里,一般人也坚持不过来,不过全部人都坚持着,因为李晔也不时跟随一起跑。李晔是王爷,还是小孩,还跟着他们一起跑,他们这些人能好意思放弃吗? 上午的训练主要是站军姿,下午是体能训练,甚至半夜李晔还起来让这些人紧急集合,相当于训练前世的特种部队了,只不过短时间也训练不出来。 前期李晔并没有让这些人练习弓箭、刀法和枪法,因为无论是弓箭、长矛、横刀这些,那都是需要力气的,所以必须有良好的体能。。 按照李晔制定的标准,训练强度很大,所以没有很好的伙食,是无法撑起这高强度的训练的。为此李晔把两餐制,改为三餐制,而且根据训练成绩的优劣,吃的东西也都不一样,而且还根据训练成绩来任命伙长。 李晔这200多亲兵中,除了几个队长、队副是跟随李晔一起到成都的那些亲兵担任,但是下面的伙长却是没人,所以李晔便计划用训练成绩来选拔。 李晔并没有完全相信李洪一人之话,而是来到近前看这些亲兵的训练。或许是看到李晔这个小王爷来了,正在练习射箭的那些人则是挺起身板,想以此赢得李晔的青睐。 “准备,射!” “蹭蹭噌。。。。” 随着指挥人员的一声令下,二十支箭就这么射了出去,亲兵所站的位置到箭靶,大约是50步,不过看到对面的箭靶,李晔就摇了摇头。对面这20个箭靶上,只有不到10个箭靶上有箭,而且其中一个箭靶上还有两支箭,也不知道是谁射错了靶子。不过在这些几个射中的靶上,大部分都在外围,设在靠近中心的没几个,倒是有一个箭靶上,那支正中红心的箭格外引人瞩目。 “把那个11号靶的士兵叫过来。” 很快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下,一个年轻而且还有点腼腆的士兵,不,准确说是个大男孩来到李晔面前,连忙行了一个礼。 “小人赵熙参见殿下。” “起来吧!”李晔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大男孩,便问道,“你多大了?之前是干什么?” “小人今年虚岁19,家中是猎户。” “猎户?”李晔恍然大悟,“难怪箭法如此之好,李洪,把他的名字记上,50步的距离能射中红心,可以作为伙长。” “是,殿下!” “多谢殿下!”听到李晔直接任命其为伙长,赵熙有点意外,连忙跪下行礼,其他人则是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可这是羡慕不过来的,只要他们能有这个水准,李晔自然也会任命他们为伙长,可惜他们没有。 看到其他人的反应,李晔十分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激起这些人的好胜之心,这些人才会用心训练,李晔可是打算用这些人来保命的,要是训练不好,要来有何用? “继续训练吧!”李晔吩咐了一句便不再影响这些人的训练,看着一旁随行的李洪,“目前的训练成果还不是很明显,需要继续加大训练力度。” “殿下,弓箭手不像其他,急不得。而且现在才训练没多久,想要这么快见效也有点难,毕竟他们之前只是团结兵,连正规军队都算不上。” 听李洪这么一说,李晔才意识到自己是有点着急了,反正在蜀中几年也没大的战事,他也不用着急。 正好来到校场,李晔换了一身紧身训练装,便开始他的训练。王府面积并不是很大,骑射肯定没法练,但是练习刀法和射箭还是没问题的,然后一直练到晚上小英这边来叫他回去用晚餐才结束。 。。。。。。 “皇兄,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李倚中午吃饭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怪怪的,平时很多的七皇兄也一直在那吃饭,话都不说两句。 “食不言,寝不语,这道理都不知道?”李晔板着脸呵斥着对方。 这下轮到李倚懵了,平时你不都话挺多的吗?怎么今天跟他谈起食不言寝不语的大道理来了?当然他不知道,此时李晔也很尴尬,两个跟他发生肌肤之亲的侍女就在一旁站着,面前还坐着一个撞破‘糗事’的皇姐,他都巴不得逃离这儿,还让他说话,岂不是更尴尬吗? 可李倚这个小屁孩不知道白天的事,所以说话也无所顾忌,可不知他这话一说,几女就把视线转移到了李晔身上。 “老七,我看老八这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要不出去逛逛街,正好明天上元节,没有宵禁,晚上肯定很热闹。”一旁吃了一小口饭的昌宁公主放下手中的碗筷建议道。 上元节?李晔这才想起来就是元宵节,按照唐朝的规矩,每年就上元节没有宵禁。昨晚取消宵禁是临时取消的,虽然很热闹,但很多人都没出来,节日的气氛也不是很浓,但明天就不一样了。李晔也很想看看这个时空的元宵节是有多热闹,毕竟他对古时的元宵节印象还只是停留在书籍、影视,但那毕竟不是真的。 看见李晔在那儿发呆,李淑忍不住叫了一句,“老七,你到底去不去?” “去,皇姐说了算!”李晔这才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 第20章 古代上元节(二更) 上元节,也就是我们口中的元宵节。 而上元节乃是唐朝最为隆重的一个节日,没有之一,因为在这一天没有宵禁,唐朝上至君王,下至普通百姓都可以玩到凌晨,尽兴而归,不用担心两更后不允许在大街上的宵禁制度。 若是说那个地方的上元节最为热闹、繁华,在唐朝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长安城。每年正月,长安城万国来朝,异族使节一直要待到正月十五并且在朱雀大街奉上精彩的各种表演。而同时,长安城的各个商家也都是张灯结彩,灯火辉煌,尽可能在这一晚赚的更多的钱。 这一晚,朱雀大街上都是各式的灯轮、灯树等,满城的火树银花,十分热闹。而且为了参加这盛大的节日,长安城外的人甚至会不远千里赶来长安参加这一年一度的上元节,想来见证这大唐的繁华。 可是这样的场景在唐朝中前期才叫一个隆重,到了中后期,虽然还有不少外国使节来贺,但敢之前的万国来朝,还是有不少差距。不过即便如此,长安的上元节依然是整个大唐各地一年最热闹、繁华的日子。 但是现在长安已经被黄巢大军占领,黄巢的军队正在长安肆意破坏,曾经的繁华不再。 成都的上元节热闹景象虽然不如长安,但作为‘扬一益二’的成都,其上元节也很热闹。而且现在长安被贼军占领,先不说有没有上元节的庆祝活动,即便有也不会多热闹,所以广明二年(公元881年)大唐各地的上元节活动中,成都有可能问鼎第一。 李晔对于唐代的上元节该怎么准备并不是很懂,不过这倒不用他去担心,下面的人会把这些琐事做好。所以一下午,李晔就看着裴荣这个长史,兼任着管家职务,在招呼着王府下人布置灯笼之类的装饰品。 随着夜幕降临,这些灯笼的蜡烛都被点上,偌大的寿王府便被一片灯光所笼罩。不过李晔等人可没功夫去欣赏这灯光,因为他们要去外出过上元节,在家赏什么灯,哪有外面的灯好看。 “七皇兄,你快点,就差你了。” 王府外,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门口,李倚探出头他那不大的头对着正在门口的李晔催促道。不知道是李倚对上元节是不是特别好奇,还是怎么的,今晚的他可是十分活跃,哪像之前一直病恹恹的感觉。 “来了,来了。这天才刚黑,去看也看不到什么东西,晚点才叫热闹。”见李倚这家伙一直在催,李晔顿时有些不耐烦,连忙交代了下人几句,这才出门。 今天的李晔穿着比较随意,一副公子个打扮,虽然他没有行弱冠之礼,但其打扮,配上其手中的折扇,倒像是一个青年才子。而在他的旁边,张威也换了身衣服,除了其下颌无须之外,跟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站在李晔面前就是一个普通随从而已。 至于小月和小英二女没有穿女装,而是衣着男装。除了几人外,裴荣和李洪也一起随行,王府可谓是全员出动,当然李洪是带着一些便装打扮的亲兵负责保护李晔等人的安危。 一行人就坐着两辆马车在李洪等人护卫下朝着行宫方向而去。今晚这个日子,他们肯定要去拜访一下李儇这个兄长,然后去接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二人一起出门。至于李儇,今晚的事情则不少,而且就算是参加上元节,也不会选择跟李晔等人一起。 当李晔等人来到行宫的时候,两位皇姐已经在行宫门前等候,李晔则是先去觐见李儇,其他人则是在门口等他。 来到殿前,李晔便听见里面欢笑声不断,等一进去,便发现李儇、陈敬瑄、田令孜等人正在大殿欣赏歌舞表演,不过让李晔奇怪的是,大殿里除了陈敬瑄外,没有其他朝臣,连昨天抵达成都的王铎,李儇都没召见。 “参见皇兄。”李晔弯腰行了一个礼。 “原来是寿王,你不是陪安华公主、穆王几人去逛街去了吗?怎么有空来皇兄这里?”看见来人是李晔,李儇也没避讳什么,自顾自地跟旁边两个女子亲热着,而这两个女子很是面生,想来是田令孜最近找到的女子,然后进献给李儇的。 “今天是上元节,臣弟理应前来向皇兄祝贺节日快乐。”李晔微笑着道。 “寿王,你这就不对了。要不是今天要宴请蜀军和从驾诸军将领,朕也想随你们一同去见识见识成都的上元节。不过想来成都的上元不会比长安的热闹,不去也罢,今晚寿王你就不用陪着朕了,你怎么安排的,就怎么做。 当然,若是寿王逛街累了,可以来行宫,阿父可是准备了不少好玩的。”李儇说到最后,坏笑道。 李儇口中说的好玩的,李晔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他后面跟李儇说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行宫,跟行宫外的众人汇合后,便徒步朝着远处的‘成都市’走去。 这里的‘成都市’虽然也是个地名,但却不是21世纪的成都市,而是指一个商业区,也是唐代以前成都城唯一一个市场。虽然唐朝建立后,成都境内陆陆续续出现了南市、东市、北市,老的‘成都市’也改名为西市,但作为成都最早的‘市’,周围的商业已经很成熟,所以成都的上元节这里最为热闹。跟长安以朱雀大街为主不同,成都则是沿着一条河流,这条河是从清远江开的一条口子,流经成都城内,形成的一条人工河。 其实成都的南市在多年前是最热闹的地方,只不过在十来年前的南诏入侵的战斗中,南市因为位于城墙外被洗劫一空,破坏的很严重,即便是现在都没有恢复到之前。 刚来到西市附近,李晔便觉得电视里所呈现的那种上元节热闹场景,好像并不算是太虚假。一眼望去,河流两岸的街道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影攒动,用摩肩擦踵来形容也不为过,有点像前世节假日去那些城区的著名景点一样。 看着这个场景,李晔为自己不把马车开进来的决定感到有先见之明,就这情况,人走起来都费劲,马车根本开不进来。 其实李晔小瞧这个时空上元节对于百姓意味着什么。虽然两天前的晚上也放开了宵禁,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就连商家也都是临时接到通知,准备不足,普通百姓更是第二天才知道解除宵禁的消息。虽然也很热闹,但跟今天的情况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成都的上元节就这个样子?这地方也太小了点吧?跟长安的相比,差距也太大了。”看到眼前的景象,旁边的张威抱怨道。 “就你知道的多。”李晔瞪了一眼对方,让对方吓得连忙闭嘴。 虽然成都也是个平原,但此时成都城的规模跟长安肯定没法比,就说朱雀大街,宽度是150米,这是什么概念?即便是放在21世纪,那也是很宽的街道了,更别说这个时空。而眼前的街道,最多三四十米,虽然河两岸各有一条,但跟朱雀大街相比,依然差了不少。 好在旁边两位公主和李倚等人的兴致没有被张威破坏,不然对方就有的受了。看着这拥挤的人群,要是走散,还真不好找人,于是李晔便让便装的亲兵围成一圈,把他和其他人围在中间,缓缓地汇入了眼前的人流之中。 第21章 月上柳梢头(一)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此时的大街上,无比热闹,基本上都是三五成群,一般都是男女结伴,而且人数都不少。一个个都精装打扮,庆祝这一年一度的隆重日子,不过李晔却是发现,很多女子都是男装打扮,可见即便是在晚唐,在这地形封闭的成都,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 眼前这充满节日气氛的地方,最热闹的无疑是河道两岸。江面,一艘艘挂着各式各样花灯的游船停留在河中央,有着各种各种各样的表演,尤其是搭着台子演川戏,更是无比受欢迎。 这个时候可没有川剧的说法,而是叫川戏,自然也没有变脸,而且川戏的表演形式也比较单一,不像后世那么多姿多彩,但对于这个时空的人们来说,那绝对是非常的精彩的。而且在唐朝,川戏的地位很高,甚至有‘蜀戏冠天下’的美誉,可见一斑。 当然除了川戏外,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表演。河道面积有限,但在两岸的临街商铺同样很热闹,除了挂满各式花灯招揽生意的商家之外,不少本地豪门大族把府上的歌舞队派出来表演,可谓热闹至极。 这些表演在李晔等人看来也尤为精彩,可能也就张威、裴荣等人兴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可能是因为成都的上元节不如长安。不过李倚、李淑等人则是兴致很好,特别是李倚,看到什么都稀奇,要不是有李淑等人拉着,很有可能被人群冲散,到时候想找到都是一个麻烦事。 就连一旁的小英、小月兴致也都挺高,要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早已跟李倚、李淑等人尽情玩耍去了。 “七哥,那边有耍杂技的,我们去看看吧?” 就当李晔站在一处猜灯谜的店铺面前,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李倚则是拉着李晔的衣袖,想要让他跟着其去其想去的地方。顺着对方所指的地方望去,远处火光闪烁,有人正在表演吐火等表演,外面则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给围着,而围观的观众也不时拍手叫好。 “行,你想去就去,不过别乱跑。”李晔宠溺地拍了拍李倚的头,颇有一番兄长的样子了。 其实李晔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杂技表演,对于这个事什么回事,他都知道,只不过既然李倚喜欢,那就陪对方去看看。 “谢谢七哥!” 听见李晔同意,李倚顿时兴高采烈的跳了起来,连忙朝着远处表演杂技的地方跑去,直接忘了李晔的叮嘱。不过好在有两个亲兵以及李倚的贴身太监紧紧地跟了上去,对方这才没有走散。见李倚一个人跑这么快,李晔等人也不是很放心,便招呼着众人一起过去看看,今晚是中元节,图个热闹,见识见识也好。 “好,真好看。” “再来一个!” “各位成都府的乡亲父老,在这里祝大家上元节玩的尽兴,要是觉得我们表演的好不错的,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下一个节目,给大家表演大变活人。” 。。。。。。 看表演杂技的人的确很多,李晔等人用了很大的功夫才挤进去。当然李晔一行这么多人,这么挤进去,肯定把其他一些人给挤出去了,好好地杂技看不成,被挤出去的人自然不爽,不过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亲兵,一个个都选择了忍下这口气。 等李晔等人挤进去的时候,发现被亲兵围着的李倚正在最里面看的津津有味。自己等人,挤了半天才挤进来,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在里面看上了。 “王鹏,赏一贯钱。” 看到一个人端着铜锣挨个要钱的时候,李倚特别大方。 “是,少爷。” 一贯钱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挺多,但对于李倚这个穆王来说,并不算什么。来到成都,李儇这个兄长还是给他赏赐不少金银财宝,加上又没在外开府,而是住在李晔的寿王府,平时也没什么开销,自然有钱。而李倚的贴身太监王鹏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当即就从旁边的亲兵手上取过一贯钱,放在了那面铜锣里。 看见沉沉的一贯钱放进来,拿着铜锣的那精壮楞了一下,周围的人也同样愣了。好在那精壮男子很快反应过来,知道遇到了大户人家的少爷,才有可能这么大手笔,没见其他人都是几文钱几文钱的打赏吗?最多的也就几十文钱,眼前这个小孩一人的打赏都超过他之前所收的钱。 “这位公子,你想看什么表演?小人做主专门给你表演一个。” “专门给我表演一个?”李倚没想到这一贯钱如此有威力,愣了半天也没想到要对方表演什么,好像都很好看,于是他便把目光投向王鹏,“王鹏,你觉得什么好看?” “咱。。。小人觉得刚才那个表演变兔子、鸽子的不错。”王鹏想了一会儿,便说了一个比较安全的。 “嗯,这个也不错。”李倚点了点头,对着那精壮男子说道,“就表演他说的那个。” “好嘞,那就再表演一个,不过这要等后面几个节目表演完了才行。” 看着李倚这要求,李晔不禁摇了摇头,这不是为难对方吗?那什么变鸽子之类的就是魔术,那都是要提前准备的,不过今晚这情况,对方应该也预料到会有这个情况。 对于眼前这些人表演的手法,他都心知肚明,不过看破不说破,本来就是图个热闹,没必要去揭穿。 就在李晔耐心看着眼前的表演时,旁边的李洪突然凑到耳边说道,语气有些着急,“少爷,二小姐不见了。” “什么?二姐她不是跟我们一起的吗?”等李晔回头的时候,发现不止是二皇姐不见了,七皇姐和小英也不见了身影,顿时大急,便对旁边的人大吼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不是让你们看好人吗?还不快给我找?” 李洪等人顿时惊慌失措,连忙四下搜寻,包括李晔也都在到处看,不过他这个子不高,即便是他跳起来,看到的也只是拥挤的人群,根本找不到二皇姐等人的身影。 “少爷,我们别看了。”李晔这边的动静,王鹏也看到了,连忙劝面前的小祖宗。 “为什么?我点的表演还没看呢?”李倚有些不高兴。 王鹏大急,即便是初春,头上也冒着冷汗,“小祖宗,二小姐她们走丢了。” 二小姐?李倚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谓的二小姐就是他的二皇姐,他转过头一看,发现不仅自己的二皇姐没看到,七皇姐也没看到,只有李晔等人在四下张望,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到这种情况,李倚也就没使小性子,而是在亲兵的护卫下,向外面走去。 “刚才我周某,答应了这边这位小公。。。。咦,这位小公子怎么不见了?小公子走了也没事,周某说过的话还是算话的,接下来就给大家表演变戏法,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就在里面又开始了精彩的戏法表演时,李倚几人也挤出了人群,跟李晔等人汇合了。 而就在此时,一名眼尖的亲兵发现了安化公主等人的行踪,“少爷,小姐她们在猜灯谜那边。” 第22章 月上柳梢头(二) 顺着那名亲兵所指望去,李晔发现与自己等人走散的几人则是在斜对面的一处临街的酒楼外驻足。此时酒楼外空地,用不少竹竿搭成了一个个架子,高约八尺有余。架子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有大有小,不过以精致的最多,样式繁多,上面还画着各种图案,每个灯笼下飘着一条彩色的丝帛。 李晔等人连忙挤了过去,小英看到正在人群中挤过来挤过去的李晔,连忙在那招着手。等李晔来到近前的时候,发现自己担心的二皇姐、七皇姐二人正在猜灯谜,哪有像走散的样子,害得自己等人白担心一场。 除了安化公主几女,还有几名亲兵正在警惕的看着周围,其中就有刘奎。刘奎就是之前掩护昌宁公主逃出长安的那个执戟,不过在李晔扩编亲兵队伍的时候,被李晔要了过来,现在是一名队长。 虽然李晔小,但这具身体中的灵魂年龄可不小,自然看得出这个刘奎对自己七姐的爱慕之情,只不过对方又不敢表露出来。这也很正常,之前的刘奎只是一个正九品下的执戟,现在虽然因为保护公主有功,被册封为正八品的御侮校尉,但这是散阶而已,在唐朝初期还算可以,但在现在基本没什么用的。 李晔不会因为对方救了自己亲姐,他就会同意把亲姐嫁给他。他家里虽然是世代金吾卫,但毕竟条件太差,李淑再不济也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大唐公主,而且就算李晔同意,李儇也不会同意。 不过李晔倒是可以给对方一个机会,若是对方在后面能立下大功,他自然不介意撮合两人,要是对方一辈子碌碌无为,那就不怪他了。 “老七,你们来了?快来猜灯谜,这个灯谜太难猜了,我和你七姐猜了半天都没猜出来。” 看见李晔,安化公主直接把他拉到一片灯笼面前,还好他反应够快,不然还真的摔一跤,那就真的闹笑话了。 “二姐,找你们半天了,我们在那辛辛苦苦地找你们,你们却在这里猜灯谜,你们这合适吗?”李晔稳住身形,毫不客气地抱怨道。 “老七,你就别生气了,你七姐可是很喜欢这个灯笼,快点帮忙猜。”安化公主撒娇道,然后就把一个写满字的彩色丝带放在他的面前,“看看这个谜底是什么?打一个字,也太难猜了。” “什么灯谜,把你们还难倒了?”李晔对于灯谜还是懂点,就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的灯谜,不过当看到灯谜的时候,他也愣了,“无边落木萧萧下?打一字?” “这位小哥,你是不是故意刁难的,这个灯谜有答案吗?” “就是,我们猜了半天,也都没才对,我看你是故意不想给我们这个灯。” “就是,你们天香居是不是想赖皮啊!” 看到这么多人起哄,旁边这年轻小哥有些冒汗,可能这个场面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连忙解释道,“诸位看官,这个花灯乃是我们天香居最好的灯,用极其珍贵的丝绸所制,上面的画更是请本地著名画家亲手所画,乃是我们天香居今晚所有花灯的镇店之宝。 仅仅是成本耗费就值数十贯,所以仅仅是猜出灯谜还无法拿走这盏灯。想要拿走这盏灯,猜出灯谜仅仅是第一步,然后第二步就是前往天香居一楼参加诗词大会,一炷香内做出一首跟上元节有关的诗词便可进入二楼参加最后的决赛,而这个灯就是魁首者的奖品之一。” 听到这人的解释,旁边的人才意识到这个花灯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听说还要作诗,虽然诗词皆可,但很多人还是望而却步。 “你刚才怎么没说还有这些要求?”安化公主气鼓鼓的说道。 “这位女公子,刚才你们也没问啊!”那位小哥委屈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安化公主脸上有些愠色,平时都是别人巴结她,没想到现在会这样,李晔连忙拉住地方,“二姐,算了,灯是人家的,按照人家的规矩来吧。” “哼,饶你这一次。”安化公主神色不善地看了看面前这小哥,不高兴地站在一旁。 天香居的这个小哥也有些尴尬,他虽然只是个干事的,但眼力劲却不差,眼前这女公子虽然衣着男装,但是衣服布料这些却是上等,加上出门还带着随从,显然不是普通人家。 “你这谜底是一个日字吧?”李晔颇有自信地说道。 这小哥明显一愣,没想到李晔这么快就破解了这谜底,当然也恼怒对方直接说破谜底,“是日字没错,这位公子倒是才智过人,如此之快便猜出了谜底。不过想要获得这盏灯,还需要进入里面作诗词一首方可进入下一轮决赛。” “二姐、七姐,老八,我们一起进去吧,去看看这天香居到底在干什么。”李晔本想摇摇折扇,不过想到这是初春,于是就算了。 “七弟,我们要不算了吧,我们也不会作诗词这些,就别去闹笑话了。”听到还要作诗词,昌宁公主李淑就有些迟疑,这几人的情况,她也清楚,除了裴荣这个王府长史有些才华,其他人哪会作诗词这些。 “七姐,你就放心吧,你这么喜欢那个花灯,小弟再怎么也得帮七姐你赢到。”李晔不以为意,非常自信。 论作诗词,他最多可以写点打油诗,但特别好的却不行。虽然他不会作,但能背啊,还好他还能记住一些唐诗宋词,虽然唐诗对他来说没用了,但是宋词却可以,而且宋代也只是有词,也有诗,唐代也一样。只是唐代以诗闻名,宋代则是词比较繁荣。 虽然李晔这么有自信,但是李淑却是没底,旁边的安化公主可不管这些,而是好奇的问道,“老七,你怎么知道那个答案是日的?我们猜了半天都没猜到。” 见不仅仅自己二皇姐好奇,其他人也都看着自己,他便笑着解释道,“其实并不难,但你们没找到切入点。无边落木萧萧下,南朝的齐、梁二代的皇帝都姓萧,齐梁之后便是‘陳’(陈的繁体)。‘陳’字没边就是‘東’(东的繁体),‘東’字没有‘木’,就是‘日’。所以谜底就是‘日’。” “原来是这么回事,谁想到居然重点在后面这几个字。”安化公主嘟着嘴道,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其实猜错也很正常,这个谜底要动点脑筋,而且还要对南朝四国得有所了解才行,不然很容易猜错方向。猜灯谜,猜错方向那肯定就猜不对了。 来到天香居里面,发现一楼也有不少人,其中基本都是书生打扮,看着就像有些才华之人,至于是不是真有才华,那只能笔下见真章了。不过看到这么多人,李晔等人也很好奇,一打听才知道这本来就是个诗会,是天香居的老板开的,目的就是附庸文雅,博得名声,虽然今晚是要损失一些生意,但名声打出去了,生意自然不会差了。 而且并不是都要猜灯谜才能进入这里,都可以直接进来,听到这个答案,安化公主差点没忍住想出去教训那人,居然又骗她。可怜她一个公主,短短一刻钟之内,居然被同一个人骗了两次,还好对方不是恶意,不然她可能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好在李晔拉住了她,虽然他们是被骗了,但想要得到外面的灯,的确获奖了就有选择的权力,所以他们想要灯,就只能参加这个所谓的诗词大会。 看见李晔一行,一个小厮来到李晔面前,很有礼貌地说道,“诸位公子也是参加此次诗词大会的吗?” 第23章 人约黄昏后(一) 看着眼前这打扮也比较偏书生气息的小厮,李晔不禁有些惊讶,看来这个天香居倒是有点意思,想到这儿,他便点了点头,“是怎么个规则?” 小厮直接地说道,“规则很简单,一炷香之内做出一首诗或者一首词即可,不过内容必须有关上元节。” 说着这个小厮便把李晔一行人带到一张书桌面前,上面备有笔墨纸砚,然后便把桌前的香炉的香点上。 在小厮离去之后,众人这才看见大堂里很多人都在冥思苦想,显然在一炷香之内做出一首拿得出手的诗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或许是担心李晔做不出来,一旁的裴荣则是上前悄声说道,“殿下,要是不行,裴某可以现场做出一首。” 裴荣有这个自信,他毕竟是进士出身,算不上文采多好,但一炷香作出一首诗词也不是难事,只不过他不擅长于这个,又是段时间,作出来的作品不一定是上等之作。 “不用。”对于裴荣的主动请缨,李晔倒是挺意外,没想到对方居然能放下文人的节气,帮他作假,虽然这也没要求非得是本人所作,但必须是现场所作。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晔想了一会儿,然后右手提笔,蘸满墨汁,便在纸上挥毫一气呵成地写下一首词。虽然李晔写的像是一首词,每句都是五字,不过却明显分为上下片,所以只能被称为词,而不是诗。 “写好了。” 说完李晔就放下手中的毛笔,颇为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不过旁人却是不太看好,这才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他就写完了,在旁人眼中,很有可能是应付之作。 “这么快?骗人吧,这才多久就写好了?” “会不会是提前写好了,现场默写出来的?” “有这种可能,不过也没要求必须是现场所作之词,他这倒也不算犯规。” “我觉得不是很么好作品,看其模样,很年轻,应该还未成年,哪能自己的写的出来。” 旁边的质疑,李晔并没有反驳,而是示意天香居的裁判来评判一下,看是否符合要求。 天香居的裁判也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下巴上留着长长的胡须,不过脸上也明显不看好李晔的作品,不过当他拿起李晔所写的词后,愣了一下,然后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李晔。 他倒是不是惊讶李晔的所写之词的内容,毕竟他还没仔细看,令他惊讶地倒是李晔的书法。属于楷体,但又不是常见的晋楷、当今流行的唐楷,反倒是有着很强的独特性。他对字体倒也有些研究,眼前这字,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字里行间可见风姿绰约之处。 “这位公子的字倒是不错,倒是跟薛曜的风格有些类似,但并不是存粹的模仿,有着自己的特点。”裁判拂了拂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先不说内容,就凭这字,他对李晔的印象就好了很多。 “先生慧眼如炬,晚辈的字的确受薛大家的影响。”李晔没想到眼前这老者居然看出了他这书法的出处,便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瞧了古人。 言归正题,这位裁判毕竟是来评诗词的,所以便大声念着手中的词,“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周围正在绞尽脑汁的众人听到裁判所念,纷纷停下手中的笔,不可思议地看向这边,听到这词,不觉得一愣。有些本来缺乏灵感的人,听到这首词后,突然文如泉涌,当下提笔在纸上挥毫写下自己的作品。 “不错,虽然是首词。不过本次乃诗词大会,诗词皆可,只要是写上元节。这位公子,你可以进入二楼了,那里才是你这种才子应该待的地方。”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就在李晔一行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上楼时,在楼下一个刚刚进门的年轻公子看到一大群人上楼时,不禁喃喃的低吟着刚才听到这首词。 “媚姐姐,你怎么不走了?”这个年轻公子身后另一个同样打扮的年轻公子,一时不查,竟然撞到前面的人。 “小嫣,你怎么走路也不看看路?”被身后的人轻轻一撞,前面这公子不禁皱眉,嗔怪道。 “媚姐姐,谁叫你突然停下的。”后面的公子摸着额头,抱怨道。 两个公子的声音很好听,犹如黄莺一般悦耳,仔细一看,眉清目秀,唇红肤白,更重要的是没有喉结,看来又是女扮男装。虽然今晚是上元节,不过女装打扮毕竟不是很方便,男装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所以今晚出门的女子,男装打扮的着实不少,这些店铺的伙计、管事也都见怪不怪。 “刚才有一人做了一首词,很不错,很有意境,而且又饱含深情,倒是很好奇何人才能做出这样的词。”稍大的少女则是好奇地看着楼梯,只不过却没看见作出这首词的主人。 “一首词而已,媚姐姐至于这么放在心上吗?改天媚姐姐开个诗词大会,保证全成都府的读书人都会来博媚姐姐的欢心,到时候想要多少诗词就有多少诗词。”稍小的女子一脸的不在乎。 “晨妍,伯父白给你取这个这么有诗意名字了,亏你还是个女子。” “媚姐姐,吟诗作画有什么乐趣?还不如骑马射箭,都说女子不如男,我就要让他们看看,女子也能比男的行。” “好,你能耐行吗?你要每次这样,我就不带你出来了,免得丢人。” “媚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可别这样。你也知道,要是我在家里,我爹肯定得逼我绣花什么的,那简直就是要我的命。以后你得多来,这样我父亲就不会拒绝我和媚姐姐你出来。” “那你以后不能冲动,还有别乱说话。” “行行行,都依你。你不是要去见那个会作诗的才子吗?他是去了楼上是吧,我们去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勾起媚姐姐的好奇。” “这里要作诗词一首才能上,还有刚才那是词,不是诗。” “这是我舅舅家的,要是不让我上去,我就拆了他这里。” “你等等,刚才你不是才答应我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 等李晔等人来到二楼时,发现跟一楼的格局有着很大的不同,更加有格调。而且不像一楼那么开阔,二楼则是以包间的形式为主,当然这种包间并不是全封闭,而是半敞开,倒也符合唐朝的风气。 中间位置则是空地,此时也搭起了一个台子,台子上则是有妙龄女子跳着迷人的舞蹈,旁边有着一支乐队正在弹奏动听的古典音乐,而在台前也摆了几张桌子。李晔等人上来时,这几张桌子前则是有三三两两的年轻士子正在交谈,不时对着台上的舞女指指点点,仿佛在指点江山。 得知有包间,李晔直接要了其中一个,当然也给了钱。他们这么多人,要是站在外面太引人注目,也不符合李晔只是为了赢得花灯就走的想法。 随着二楼的人越来越多,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着大胆的服装来到台上,其一开口顿时就吸引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眼球。年轻、貌美、有身材,加上其那透明的纱衣,对于男人来说可谓诱惑力十足,不过这绝大部分人中并不包括李晔,因为他发现有人好像盯着自己,而且就在自己斜对面的包间里。 第24章 人约黄昏后(二) 看到那看过来的眼神,孙媚没想到自己只是短暂的一瞥,对方便发现了自己,这让她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揭穿一样,很心虚,俏脸也微微一红。 “这简直就是狐狸精,真会勾引男人。媚姐姐,你找到那人没有?媚姐姐?”看到台上那衣着暴露的女子,就算是平时喜欢舞刀弄枪的刘晨妍也很不爽,本想跟一旁的闺中好友一起讨论一下,没想到对方半天不回自己的话,这才发现闺中好友有些脸红,“媚姐姐,你这是什么了?怎么脸红了?是不是你也觉得这个女的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没,没什么!”孙媚也没留心刘晨妍的话,就顺口一回,不过眼神却偶尔偷瞄一下不远处。 “你在看什么?”刘晨妍也看到了好友的异常,顺着对方的视线一看,便看见一个锦衣男子正看过来,虽然那男子面容俊秀,不过她并没有害羞,反而恼怒,“登徒子,媚姐姐,我帮你去教训教训这个人,哪有一直盯着人这么看的?” “别。。。。” 还没等孙媚的话说下去,场中却是传来一阵喧哗声,众人的注意力便吸引过去了。 “小柔娘子,这首《生查子·元夕》,看似诗,却是词。我朝以诗为尊,词乃是诗余小令,难登大雅之堂,而陈公子的诗却是上等之作,堪比诗圣诗仙的才华,怎么会屈居于这首词之下?” “就是,小柔娘子,你这评判可不准确。而且你说作这首词的人乃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公子,说不准这首词,还是他从哪里抄袭的。” “王兄说得对。” 台上的那红衣女子看到这种情况,并没有丝毫的慌张,看来也是久经沙场,而是微微一笑,“诸位公子,这首词得甲等乃是我们天香居请来的那几位德高望重之辈所评,而且之前的比赛,我们也说过,诗词皆可。” “我觉得,要不在再让那人现场再作一首,只要能折服我等,我们就认,不然就应该取消其资格。” “对!” 看在继续起哄的众人,红衣女子娥眉微蹙,也有些不满众人的无理取闹,可也没人站出来反驳。 众人口中的陈公子就坐在其中一个包间里,大冷天还拿把折扇在那儿扇风,这逼装的,不给满分简直对不起他。而在他旁边则是围着几个士子打扮的男子,一个个都对这个陈公子奉承着,就差卑躬屈膝,一点也没有文人的傲骨。 倒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这个公子,不过想到陈公子的身份,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言,对方要争这个第一,那就给他呗,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免得得罪对方。 这个陈公子可不是普通人,他在成都也算是小有名气,当然名气是这大半年才建立起来的,因为他大半年前才来成都。他本身虽然有点墨水,但也仅仅是有点墨水,其才华可能还不如在场大部分人。之所以不少人巴结他,因为他有个好爹,他的爹就是西川节度使陈敬瑄,而他的名字叫陈虎,一个跟文人很不沾边的名字。 别看他爹陈敬瑄才来成都府不到一年,但却杀了不少人,主要是军中将领和一些不听话的地方官员,本地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当然本地豪门大族和不少士人也都看不上陈敬瑄,其早年就是个卖饼的,而且还是权宦田令孜的兄长。文人和宦官很难尿到一个壶里,有学识的人自然看不起陈敬瑄,只不过陈敬瑄势大,本地的豪门大族也没有明着反对。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人愿意走陈虎的路子,来以求搭上陈敬瑄这条路。要知道这个时候的节度使权力很大,为了前途而放弃名誉的人大把的是,包括给陈敬瑄写了一首好诗的这个青年士子。 “三公子,你就放心吧,今晚这个第一肯定是你的。”青年士子语气谦卑地站在旁边,说话间还不忘恭维眼前的陈公子。 “那肯定的,只要得到这个第一,本公子是不会忘记你的。”陈虎装逼的摇了摇折扇,旁人一听顿时就很高兴。 陈虎倒也不担心这个第一会跑掉,只要他要争,他自认成都府没人敢跟他抢。其实以他的出身,来争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诗词大会第一,有点多此一举,去求求田令孜或者陈敬瑄,还怕得不到一官半职。 不过他也有他的考虑,他知道自己父亲在成都府的名声不好听,所以他也想通过一些办法来帮助自己的父亲,从而得到父亲的刮目相看。他父亲虽然是西川节度使兼成都府尹,但他兄弟九人,之间也存在不小的竞争。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想追求之前无意中发现一美貌女子,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却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要是寻常女子,他早就用其他手段得到了,但这个女子出自孙家,可孙家不是普通人家,而是本地望族,不是初来乍到的陈家能随意揉捏的。 孙家的影响力不仅仅限于成都府,在整个西川都有着较大的影响力。最近几十年,孙家便出了不少进士,其家族中有不少人在西川的军政两界中担任重要职务。虽然孙家目前的当家人--孙烨暂时赋闲在家,但其却是宣宗时期的进士,在高骈、崔安潜担任西川节度使期间,担任着少尹一职。 而现在,孙烨之弟也担任着蜀州(今崇州)刺史,另一族弟则是担任着眉州长史,其他在军中任职的也有数人,军职最高者乃上镇都将。 虽然孙家算不上本地最有影响力的家族,但陈敬瑄没有在西川站稳脚的情况下,不会跟这些本地望族交恶。陈虎虽然平时也没少干逼良为娼、胡作非为的事,但也知道在他追孙府千金一事上不能胡来。刚好他知道孙府千金喜欢诗词之类,所以就想到通过塑造自己的名声来博得美人欢心。 面对这些读书人的捣乱,红衣女子也有些为难,只能临时退场跟管事的商量一下,本来是为了打开名声所举行的诗词大会,谁能想到陈虎这个二世祖居然来捣乱。 “巧儿,按照他们的要求来,让那人现场再作出一首诗词,若是不能服众,那就把第一给陈虎;若是的确不错,就颁给那人。” 天香居三楼一个房间里,听到红衣女子汇报楼下的事,一个长相富态的年轻男子沉声道。 “二公子,要是我们把魁首颁给旁人,陈三公子那边会不会不满?”红衣女子迟疑道。 “不满就不满,不就是仗着他老子是节度使吗?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而且他老子也就看着风光,不满他的人多得是,我就不信他会因为这个小事而怪罪我们沈家。”年轻男子自信道,眼中根本没有陈敬瑄父子放在眼里。 “是,二公子。”红衣女子正欲离去,忽然想起一个事,当即停下,“二公子,我刚才好像看到妍小姐了,就在二楼的包房。” “我知道,不用管她,今晚让她玩去。不过别告诉她我在这里,我可不想被那个丫头给缠着。”年轻男子想到那泼辣的表妹,身子就不禁哆嗦,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去见对方。 “二公子,要是妍小姐知道你这么说她,估计二公子你可能就没安生日子了。”红衣女子掩嘴笑道。 “柔儿,你这是不是痒了?快去干活。”年轻男子拍了一下对方的翘臀,在对方娇呼一声后,便不舍的收回手。 “是。”红衣女子俏脸微红,不过在离去的时候,双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幽怨之情。 第25章 人约黄昏后(三) “什么?你们不是说了我们的作品是第一,为什么还要我们再作一首?你们是不是喜欢反复?刚才在楼下而是,现在又是。老七,我们走吧,不要这花灯了,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听到红衣女子要求自己等人再拿出一首可以服众的诗词,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的安化公主顿时就爆发了,她是一个公主,居然被人这么三番五次的捉弄,能忍得住才怪。一旁的昌宁公主也劝李晔放弃算了,这家店太坑了。 而看到眼前这一群激动的人,红衣女子也有些尴尬。之前她并不知道这群人的情况,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群人好像并不简单,为首的四人身上穿着不是一般家庭才有的,身上若有若无的贵气显现,显然不是普通人家。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可能再次更改自家老板的决定,只能硬着头皮让眼前这群人按照老板的决定来。 “几位公子,我们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主要今晚出现两首不相上下的作品,本店出此下策也是为了让比赛更加公平。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若是公子能再作出一首佳作,本店也能说服大家。”红衣女子微笑着解释道,尽可能把责任撇清,不过任谁看,这笑容有些假。 要是其他人或许还会信红衣女子的说辞,可李晔也大致猜到了什么情况,什么不相上下的诗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首作品的差距,看来自己是遇到所谓的黑幕了。 李晔淡淡说道,“这位小娘子,这事真的公平吗?” 红衣女子有些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李晔见此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起身,旁边的李洪和张威连忙跟上。只见在众人的注视下,李晔来到了台上,看着下面各自讨论的众人,不禁冷笑着。 “这是谁?” “他想干什么?” 看着突然上台的李晔,台下和包间里的众人不禁有些好奇,李晔淡淡一笑,“诸位估计很好奇,在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晔(此时李晔叫李杰),在下不才,《生查子·元夕》就是在下写的。 在下听见刚有人认为这首词是抄袭、代笔,也不想去解释。只不过在下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在座的诸位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见李晔如此大胆,刚刚走到台上的红衣姑娘也一愣,想去阻止对方,只不过被李洪拦住了。台下的士子也都议论纷纷,大有上来跟李晔干架的冲动,只不过想到自己是读书人,便忍住了。 李晔没管下面人的反应,而是继续说道,“明眼人都知道《生查子·元夕》,比那首什么《正月十五上元夜》好很多,但是为什么你们很多人说我这首词不行呢? 是因为当今以诗为尊,还是你们为了巴结某人,忘了自己是读书人的身份,而自甘堕落,从而睁着眼睛说瞎话?再者是你们认为自己所作诗词输给了一个还未行弱冠之礼的年轻人? 我上台来只想说一句,你们这些人是读书人的耻辱。” “你凭什么。。。。。” “闭嘴!” 就在下面的人想要反驳的时候,李晔的一声呵斥,直接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仿佛间李晔是一个上位者,身上的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他们下意识不敢开口。 “哇,这个人好有气势。” 包间里的刘晨妍看到台上的李晔那一声呵斥把众人都给镇住了,对李晔的态度大变,反而开始崇拜对方起来,并变成了一个小迷妹。一旁的孙媚也一样,看着在上面侃侃而谈的那人,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感。 过了一会儿,还是有人站了出来,指着李晔,“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居然说如此大话。” “你不服气吗?那我们来比一场,现场作一首诗词,输掉的人脱光衣服在外面的大街上跑一圈,你敢吗?”李晔心里不禁嘚瑟,看来还是得感谢语文老师当初让他那么背古诗词,看来还是有用的。 “你。。。你有辱斯文?”那人气得面脸通红。 “你斯文败类。”李晔淡淡地反怼了一句,不屑地看着这个出头鸟,“你就说敢不敢吧?说那么多废话。” 李晔的自信,让那人突然有点迟疑了,但是旁边的人却是唆使他,认为李晔不过就是一个小孩,怕什么,难道他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怕一个小孩不成? 想到这儿,那人便答应了下来。 见那人要自取其辱,李晔心里冷冷一笑,然后对旁边的红衣娘子说道,“这位小娘子,如果在下赢了,天香居会有什么奖励?” 李晔发话,李洪才收回手,红衣女子这才能走向台子中央,但没忘瞪了一眼李洪,然后便露出笑容,回答李晔的问题。 “这位公子,我们天香居的奖励颇为丰厚,不仅提供第一名一年所需的笔墨纸砚,还提供参加春闱的费用,其他的奖励也还有。当然。。”红衣女子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晔,微笑道,“楼下的花灯,也可以随意选取。” “那就好,希望小娘子不要食言,把笔墨纸砚拿上来。”李晔淡淡道。 “难道你想现场作?”下面有人突然一问。 “难道阁下有意见?”李晔反问道。 “没。没有。。。” “我有意见。”就在李晔欲提笔的时候,其中一个包间传来声音,然后众人便看见一个摇着折扇走出来的锦衣男子,俊算不上,那身衣服穿身上,根本没有一点文人的样子。 陈虎看着眼前的李晔,淡淡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怎么可能会作诗,万一是你之前找人代写的,现在默写出来,旁人怎能比得上。大家说是吧。” “就是,陈三公子说得对。” 顿时有人开口附和,不过声音零零落落,显然陈虎的话,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 “陈三公子还好意思说别人找人代写,你刚才那首诗,不就是旁边的赵公子写的吗?”就在陈虎沾沾自得的时候,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顿时陈虎脸色铁青,显然没想到有人会如此不给面子,当场拆台。旁边的赵姓士子的脸也变成了酱紫色,给人代笔,这传出去可是很丢人的,特别是对很看重脸面的读书人来说。之前没人捅破,倒还无所谓,但这层窗户纸被捅破,那就不一样了。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陈虎冷冷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在场人中有不少都知道陈三公子的才华一般,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作品。而且不少人都认识赵公子,对他的诗词风格也都很熟悉,这首《正月十五上元夜》明显有着赵公子的风格。难道陈三公子是拜赵公子为师了?” “哈哈!” 李晔对那人也有些好奇,没想到对方这嘴这么毒,只不过这么做显然是把眼前这个陈三公子往死里得罪了。很快李晔就看见这个所谓的陈三公子示意几个手下朝着那个让其难堪的人围了过去,还没等围住,又有一个包间传来声音。 “好威风,被人揭穿就要报复,我今天算是开眼了。” 陈虎没想到今晚会有这么多人跟自己过不去,不过看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后,陈虎一愣,然后脸色大变,之前还脸色铁青,一下变得跟笑开了花似的,“媚儿,你怎么来了。” “陈三,你想干什么?告诉你,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你这样,媚姐姐可看不上。” 看见如哈巴狗一样跑过来的陈虎,刘晨妍直接挡在孙媚面前,叉着腰怒斥着陈虎。 “刘家娘子,你站一边去,别妨碍本公子跟媚儿说话。”虽然刘晨妍也是个美女,但陈虎可不喜欢这种母老虎性格的,不过刘晨妍一直挡在面前,让他的想法只能落空。 至于动手?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他可打不过眼前这个刘晨妍,别看对方小,那在成都府的二代中,可是大名鼎鼎。之前他的大哥,看到刘晨妍长得漂亮,便去调戏,结果被揍的现在还躺在床上,也正是因为这样,刘晨妍才会被禁足。要知道陈虎他大哥可是从小练武,也长得五大三粗,年龄还比刘晨妍大,一样被教训了,他自己还是算了。 “不可能。”刘晨妍就像护犊的母鸡一样,毫不退让。 “小妍,我们走吧。” 看到陈虎,孙媚也没继续待下去的意思了,对方一直向他的父亲提亲,对这个陈虎,他自然没有好印象,而且今天还刚好看到对方为了得到第一,找人代写,这种作弊的手段,让她更加觉得不堪。 “媚儿,你别走啊!” 看到转身离去的孙媚,陈虎直接追了上去,最后只留下尴尬地赵姓士子,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他也待不住,也跑了。那个约定要跟李晔赌作诗词的人也早不见了人影,看到手中写好的作品,李晔不禁有些失望,他还想看那人脱光衣服游街呢,没想到这就跑了。 第26章 上元夜惊变(一) “诸位将军,陛下疲乏,已经回后宫休息去了,接下来咱家就代表陛下与众将军一同饮酒。 来人!给诸位将军换金杯,倒上好酒。” 行宫大殿,大红色的灯笼高高的挂在宫殿屋檐下,密集的灯笼让整个行宫充满了节日的气氛。 宫殿外,三三两两的宫女和太监也都在窃窃私语,今天是上元节,虽然他们不能出宫去见识外面的繁华,但也不用像平时那样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若是在长安,或许陛下还会微服私访,他们也能一起跟着出去,不过到了成都,明显都能感觉陛下的心情差了很多。就连这宴会也只出席了一会儿就回到后宫去了。 当然李儇就算是回到后宫也不是休息,而是陪着一众妃嫔玩嬉戏。陈敬瑄给他找了不少漂亮的秀女,他自然得好好品尝一番。没有了李儇的大殿,气氛更加活跃,虽然李儇这个皇帝很狼狈,但毕竟是皇帝,这些将领也有些拘谨,但李儇离去后,就好了很多。 随着李儇离去,田令孜就成了众人的中心。在田令孜的吩咐下,一个个貌美的宫女,拿着金色的酒杯替换了众将领面前的铜樽,然后满上酒,随即站在一旁。 这些宫女都穿的比较露骨,这些常年征战沙场的将领本就火气旺盛,盯着宫女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移开,不过这是宫女,他们也只能饱饱眼福,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看到这群将领的眼神,田令孜心里窃喜,便举着酒杯对着众将领大声道,“诸位将军,这段时间诸位辛苦了,咱家代表陛下,代表朝廷,犒劳诸位将领。现在黄巢贼军建立伪齐,后面反攻长安,也需要诸位将领多多出力,只要立下大功,陛下和咱家是不会小气的。所以希望诸位将领抓住机会,以报圣恩。” “属下等人一定以晋国公马首是瞻,只待晋国公吩咐,属下等人一共肝脑涂地。” 田令孜一说完,马上就有人站出来拍马屁,众人一看正是黄头军左都尉李铤。黄头军是蜀军的中坚力量,李铤座位左都尉也是手握兵权,其这么会说话,田令孜听后不禁喜笑颜开。 “李都尉严重了,我们都是为陛下效力,为朝廷尽忠。若是朝廷中多点像李都尉这样忠心的将领,何愁贼军不平。”田令孜笑着举起酒杯,“来,诸位将领,干了这杯酒。等晚宴结束,每人有一套纯金打造的酒具,这也是咱家在陛下面前为各位将领争取的,以将领各位将领的劳苦功高。” “陛下万岁,晋国公千岁。” “陛下万岁,晋国公千岁。” “马屁精。”一旁的黄头军军使郭琪,没想到多年的同僚大多这么没有骨气,居然向宦官服软,简直丢了武将的脸。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还不把酒杯端上?”旁边一个将领劝道。 “朝中正是有如此弄权的宦官,所以才会被贼军攻陷长安,他还好意思在这里庆功饮酒。”今晚郭琪也喝了不少酒,说话也就放开了不少,而且胆子也大了。 旁边的将领端起酒杯站起来劝着好友,毕竟其他人都站起来了,就郭琪坐着,你让田令孜怎么看?认为对方不给他面子,这些宦官本就喜欢斤斤计较,得罪了权势滔天的田令孜,还有好日子过吗? 不过已经晚了,没有起身的郭琪在一群人中很显眼,而且他又是坐在第一排,田令孜回过头一看就看见了并没有起身打算的郭琪,刚才还笑得面若桃花的他,脸色一下就变了,虽然还保持着笑容,但旁人一看都知道对方不高兴了。 “郭军使这是何意?难道宫女怠慢你了?还是这酒不好?”田令孜眯着眼说道。 田令孜只是随口一说,但旁边的宫女却是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求饶,不过田令孜并没看向她,因为对方的视线一直在郭琪身上。 面对田令孜的质问,郭琪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微微行礼便说道,“晋国公不必怪罪旁人,只是郭某觉得国公做事有失公允。” “哦。”田令孜拉长了声音,很有意思的看着郭琪,露出难以体会的笑容,“郭军使倒是细说一下,也让咱家知道哪里做的不公,惹郭军使不快了。” 说着田令孜笑着看了看其他将领,众人也都笑脸相迎,唯独同是黄头军的将领们神色紧张。虽然郭琪平时处理一些事有些不顾情面,但毕竟都是出自黄头军,而郭琪明显惹田令孜不快了。 “郭军使,你干什么?还不坐下?”一旁的李铤大声呵斥道。 郭琪看都没看李铤一眼,也不管身边好友的劝阻,大声说道,“我们这些将领的俸禄倒也不少,每个月下来都能剩下不少,想到拿着如此丰厚的俸禄,郭某也经常在思考怎么报答圣恩,也没想要去拿更多的。 只是蜀军与其他诸军都是担负着宿卫朝廷的重任,可蜀军的赏赐少的可怜,蜀军上下都有不满,要是这样下去,在有心人的唆使下,很容易发生兵变。郭某也没其他意思,就是希望朝廷能公允点,减少诸军的赏赐,然后平均分给蜀军,使土客两军待遇相同,这样蜀军上下都会感激陛下和晋国公。” 听到这话,蜀军的将领都沉默不语,这个事他们也都知道,但却不敢明着提出来,没想到这郭琪,趁着喝了酒,直接说了出来,让他们支持也不是,不支持也不是。 不过郭琪这话却是得罪了其他诸军的将领,神策军一个将领站出来,神色不善的盯着郭琪,不客气地说道,“我们辛辛苦苦护送陛下和朝廷大臣抵达成都,陛下和晋国公念及我们护驾之功,这才赏赐一些财物,这是我们应得的。” 既然那层窗户纸被捅破,郭琪也就没必要遮着掩着了,当即反击道,“你们也好意思在这儿抢攻,若不是你们神策军等诸卫军队无能,黄巢贼军怎么会攻破长安,你们凭什么还得到那么高的赏赐?之所以你们这些人能坐在这里饮酒作乐,那是我们蜀军的功劳。。。。” “郭军使,好了,还不马上给晋国公赔罪!”看着越说越离谱,一旁的李铤便意识到要这么说下去,蜀军和诸卫军队势必出现裂痕,到时候他们这些蜀军将领都会被牵连。 没错,李铤不是护犊,而是担心郭琪的胡来而牵连其他人。在郭琪不分场合乱说的时候,他就没把郭琪当成黄头军的人,巴不得撇清关系。 “无妨。”田令孜举起手,示意李铤停下,然后淡淡笑着,“咱家也想听听郭军使的话。不过咱家想问问,郭军使有何功劳?若是郭军使能说出曾经立下的大功,咱家也不是小气之人,若属实,咱家亲自向郭军使赔罪,而且必定奏报圣上,给蜀军与诸卫同样的赏赐。” “还是晋国公大度,属下等人远远不及。” 对于这些人这个时候还不忘拍马屁,郭琪心里冷笑不已,当即立正言辞地说道,“郭某是山东人(崤山以东),后加入边军,一直在边关与外族作战,跟契丹人打过,跟党项人打过。前几年跟吐蕃打仗的时候,伤势之重,肠子都流出来了,只能用线缝好,然后又去参战。。。。。” 大殿里的音乐早已停止,很安静,只有郭琪的声音在大殿清晰的响起,众人听着也都各有感触,而田令孜则是一直站在大殿中间,静静得听着,表情也没任何的变化。不过在场人的都知道,大殿的气氛很不对,不过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生怕殃及池鱼。 第27章 上元节惊变(二) “七弟,你刚才做的太解气了,没看见那掌柜的,还有那狐狸精就差点找个洞钻进去。” 大街上,手里拿着一个漂亮花灯的安化公主,一边欣赏着花灯,一边夸奖着李晔。旁边的昌宁公主手上自然是她最喜欢的那个花灯,只不过其对花灯的喜爱显然胜过了跟李晔聊天,加上其本来话就比较少,不像安化公主,从出了天香居就一直叽叽喳喳,这让李晔都怀疑这是个公主吗? “二姐,过了就算了,你们都人手一个花灯,已经不错了。” 在陈虎追着两个女公子走后,李晔的那首《生查子·元夕》就没人质疑了,于是他的词便理所当然成了第一。既然已经拿到了第一,李晔自然没有把新作好的那首词拿出来,完全没有必要,而且他对天香居的印象不太好。 或许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好好的一场诗词大会闹得这个地步,天香居便做出了一些补偿,特别在钱财方面。只不过李晔对天香居的钱不太感兴趣,而是多拿走了几个花灯,安化公主四女人手一个。 “对了。”停不下来的安化公主突然大叫一声,吸引了其他几人的目光,或许是被众人看着不太好意思,安化公主连忙说道,“老七,你刚才不是作了一首新词吗?怎么不见你拿出来?” “在小月手上,你要看就看吧!” 想到那首词,李晔并没有太在意,反正都是抄的,顺带多抄了一首而已。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太张扬的人,所以在天香居也没拿出来,而是等笔墨干后,收起来让小月带着。 面对安化公主的索要,又有李晔的允许,一行人来到路边,小月便和小英合作把刚才李晔所作的那首词铺开,安化公主便举着灯笼看向纸上所写内容。 “东风夜话花千树 更吹落 星如雨 。。。。。。 众人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轻轻念完后,安化公主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周围的景象,这不正是‘宝马雕车香满路’吗?还有那‘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跟着街上的景色很合。 “殿下才华越来越好了,刚才那些读书人根本不及殿下一毫。”张威谄媚道。 “你又知道了?难道你知道这首词是什么意思?”李晔不禁觉得好笑道。 “奴才不知道更深的意思,但却知道殿下应该找一个王妃了。” “额。” 李晔本想斥责对方一番的,不过想起这首词的书面意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王妃?之前李儇这个便宜皇兄倒是说过来成都后给他找个王妃,不过目前却没有什么动静,不过也正常,这才来成都十来天。用句粗俗的话来说,就是地皮还没踩热,怎么给他找王妃? 刚才在天香居遇到的那个被称为‘媚儿’的女子倒还不错,虽然匆匆一瞥,不过倒也符合他的审美观。只不过两人连招呼都没打过,话也没说过,甚至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说那些不切实际的也太远了。 不过李晔沉思的时候,小月、小英却是深情的看了一眼李晔,只不过两人也知道自身很难作为王妃。 同时被李晔这首词打动的还有昌宁公主和裴荣。 这首词对于女人的杀伤力是非常大的,虽然现在不是盛唐,但才华的人在历朝历代都很受欢迎。而且这首词若只看表面意思,完全就是写给心爱女人的,昌宁公主也是女人,自然被深深触动。 而裴荣则不同,他则是看到这首词更深的含义,还有那字。特别是前者,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寿王了,这一个多月的变化太明显,或许只能用因为经历了之前的事,所以成长了。若不用这个理由,他真的不明白一个人顿时间如何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李晔不知道,他只是随便抄了一首词,竟然引起身边的人遐想万分。这让李晔想起前世一个笑话,说是一个写文章写的好的人,其写的文章被当当作语文考试的题,来做个阅读理解,问题就是写出作者当时的心里想法。 这个人去做了,结果分很低。他不解,看了参考答案后,发现答案上从各个角度分析了他写这篇文章时的心理活动。他当场就很无语,因为他当时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此时李晔就有点像那个人,只不过那个人是自己写的,李晔无耻的当了一下抄袭者而已。 。。。。。。 “蠢货,让你们追个人都能追丢,你们还能干什么?一群废物。” 距离天香居大约十数丈外的一棵树下,刚才在天香居丢了脸的陈虎此时正站在一群家仆面前大声责骂,脸上很不高兴。 今天的陈虎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得到那个诗词大会的第一,反而在喜欢之人面前丢了大脸。本想追上去解释一番,结果派出去的奴仆却跟丢了,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一旦跟丢,想要再找到,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无异于大海捞针。 “三少爷,孙小娘子她们知道我们跟着,故意往人群中钻,我们根本跟不上。”一个脸上布着巴掌印的家仆委屈的说道。 不过他明显没有得到陈虎的原谅,不然也不会挨一巴掌。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作为家仆的他,也不敢顶撞,只能求得原谅。 “蠢货!” 一时上头的陈虎,忍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旁边这树虽然不粗,但也有人的大腿粗,陈虎这一拳不仅没能砸动书,反而一股痛感从手背传来。没出可以撒气的陈虎,直接一脚踢翻眼前的家仆,然后在那骂骂咧咧。 陈虎身边的家仆一共五人,被踢翻这个是身材最为瘦弱的。其他四人则不同,身材魁梧,脸上还有伤疤,给人的感觉就不是善茬,反倒不是家仆,而是战场上的士兵。 “三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赵姓士子着急问道。 “什么怎么办?天香居本公子是没脸回去了,刚才那个拆台的士子,还有台上那小孩都是哪里钻出来的?居然敢跟本公子作对,别让我知道他们是谁,不然本公子一定让他们后悔。”陈虎杀气凛然地说道。 刚才被踢倒在地的家仆则是连忙凑了过来,哪有一点无缘无故被打后的样子,一点怨气都没有,反而舔着脸。 “三少爷,那些人显然不是本地人,有可能是从长安来的,也有可能是旁边的州县进城看热闹的。。。。。”说到这儿,这个家仆突然看到数丈之外几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愣住了,然后大喜。 不过他这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陈虎很不高兴,“你倒是说啊,说一半不说,故意拿本少爷开涮是吗?” 听到这话,那个家仆顿时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三少爷,你看那边是谁。” “是谁?” “那边那两个拿着灯笼的女子就是刚才天香居故意跟少爷作对那群人一起的。” “真的。” “千真万确,小的可以用性命保证。” 顺着手下所指的方向看去,两个穿着男装的青年正在一个小店铺前挑选东西。以陈虎的经验,自然能看出这个两个长相俊秀的俊公子明显是女扮男装,而且貌似两人长得还不错,虽然没有自己喜欢的孙媚好看,但也不逞多让。 想到之前被两女一行的那个小男孩弄得颜面大失,加上色心打动,陈虎突然猥琐的笑了起来,对着旁边的家仆吩咐道,“走,我们去看看那两个长得还不错的小娘子,顺便算算之前的仗。” “是!” 几个家仆自然听陈虎的吩咐,而赵姓士子则是从陈虎口中听出对方要去找那两个女公子麻烦。他本想制止,虽然他不配为读书人,但欺负女子的事,他却是不会做的。不过陈虎等人步伐很快,加上他也有求于对方,刚要出口的话就咽了回去,并连忙跟了上去。 。。。。。。 “七妹,你看这个首饰挺漂亮的,你快帮二姐看看。” 安化公主从盒子中拿起一个玉簪子,便忍不住插在头发上,由于没有镜子,只能让昌宁公主帮忙参考一下。 “二姐,这个簪子挺配你的。”李淑看着戴着那根玉簪的安化公主,露出了微笑,不过其眼神却不时落在一旁的那个香囊上面。 “真的?”得到昌宁公主的肯定,安化公主很是高兴,便把簪子娶了下来,问着面前的老板,“这个簪子多少钱?” “这位小娘子,这个簪子上面镶嵌了一块玉,虽然算不上很贵重,但制作也很麻烦。。。。” 看着眼前这个比她还啰嗦的老板,安化公主直接打断道,“老板,你直接说多少钱。” 富态的老板有些尴尬,不过以他的眼力劲也知道眼前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是大主顾,其身上穿的可是由上等蜀锦制作而成,那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这位小娘子,别人我都是收900文,我就收小娘子800文。”富态老板那样子,仿佛亏大了一般。 就在这边几人在讨论价钱的时候,丝毫没发现周围的顾客一下变少了,等老板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怒喝声从店铺门前传来。 “你们想干什么?” 第28章 上元夜惊变(三) “没想到郭军使是战功赫赫之人,咱家之前有所怠慢,还望郭军使不要见怪。”田令孜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随即便对旁边的人吩咐道,“还不快给郭军使倒上好酒?咱家要亲自与郭军使对饮。” “是!” 田令孜的话略带严厉,仿佛在责备手下的人怠慢了郭琪。不过在看到一个太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端来一壶酒然后给郭琪满上,李铤脸色微变,黄头军中跟郭琪关系较好之辈中有一人当即站了出来,对着田令孜行礼道。 “国公大人。。。。” 田令孜淡淡地举起手,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然后微笑着举起酒杯,对着郭琪说道,“难道郭军使不给咱家面子?” “郭琪,晋国公单独与你饮酒,乃是你莫大荣耀,还不快端起酒杯。”一旁的陈敬瑄不容拒绝的说道,这相当是表明了态度,其他心有不忍之人,也都不敢站出来求情。 看着面前这个太监手中端着的用金杯盛满的酒,郭琪心里不禁一寒,抬起眼死死地盯着田令孜,可对方一直面带微笑,让他心里更加厌恶。郭琪本想掀翻这杯酒,可看到众人所处大殿靠近窗户的那群士兵的手已经握着了手上的横刀,他知道这杯酒,他必须得喝。 不喝,马上就死;喝了,可能会死,但现在却不会死。 想到这儿,郭琪便接过那杯酒,本就几秒的时间,在众人看来,仿佛过了许久,一些人头上都开始冒着冷汗。 “老郭。。。。”看着郭琪端起那杯酒,旁边有人便叫了一声,郭琪则是淡淡一笑,然后看着田令孜,“晋国公亲自赏赐的酒,郭某再怎么也得喝了。是不是,晋国公大人?” “郭军使说笑了,既然郭军使这么给咱家面子,咱家也不能没有表示。咱家先干为敬,郭军使随意。” 说完田令孜就一口喝掉自己杯中的美酒,顺便把杯子递给旁边的宫女,然后静静地看着郭琪。 而看到田令孜一口喝完,郭琪看了看自己杯中的酒,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便下定决心,一咬牙便一口灌下,即便是旁边的同僚极力劝阻,他也没有停下。 喝完杯中的酒后,郭琪便感觉腹中不是很舒服,他强行压下,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田令孜,拱了拱手说道,“国公大人,郭某军中还有要事,就不便继续逗留,还请国公大人给个方便。” “自然,军务为重,郭军使自便。”田令孜大方地抬起头,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多谢国公大人。” 郭琪刚说完,便感觉腹中犹如翻江倒海,脸色也有些发青,不过他还是忍住,然后便快速离开大殿。 “国公大人,小的也先走一步。” 看到脸色变化的郭琪,与其交好之人便意识到了不对,也不管田令孜是否同意,连忙追了出去,而田令孜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二哥,你那个酒没问题吧!” 看着匆忙离去的郭琪,田令孜的表情终于不像之前那么一直强打着笑容,而是变得很冷,仿佛一只潜伏的巨兽,随时准备袭击猎物。 “四弟,你就放心吧,那郭琪活不过今晚。这人如此不识抬举,也活该他有此后果。”陈敬瑄把玩着手上的酒杯,毫不掩饰地冷笑道。 “等其死后,二哥趁机整顿一下黄头军,那个李铤不错,但也不要完全信任。只要把黄头军牢牢控制在手中,二哥这节度使的位置算是无忧了。” 说完田令孜便不再管必死的郭琪,而是继续与大殿里其他人饮酒作乐。不过出了刚才这档子事,剩下的人也都兴致不佳,但有了郭琪一事摆在前面,也没人敢驳田令孜的面子。不过众人心里都带着事,有对田令孜的恐惧和不满,也有对郭琪的同情。 。。。。。。 “我们想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陈虎不禁觉得好笑,看着眼前被两个家仆保护着的两女,陈虎便色心大动,之前只是远远眺望,并不仔细。但到近前一看,才发现二女的长相虽不如孙媚,但身上那股隐隐约约的气质,却格外吸引人,而孙媚身上的这种气质很淡。 “我不想干什么,就是不知道两位小娘子可否有空随本公子一起游览这上元美景。”陈虎理直气壮地说道。 若是没有那几个家仆包围着安化公主几人,光凭陈虎这话,还会以为这是很有诚意的邀请,不过旁人却是看出陈虎没安好心,只不过看到其身边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仆,没人敢来阻止。 “就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自己,也想跟本公。。。本公子一起游玩,我看是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安化公主本就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特别是看到远处李晔等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就更加理直气壮。 “哼!”被人当着这多人的面数落,陈虎心中的怒火一下就上来了,出言恐吓道,“今天你们是必须跟本公子一起,不然。。。。” 说着,陈虎便对旁边几个家仆示意,让几人制住对面两个女子面前的两个仆从。在他看来,四个军中好手对两个普通的仆从,肯定是手到擒来。 而看到围过来的四人,刘奎也有些紧张,他明显能感觉出眼前身材魁梧的四人是战场上下来的人。若是真刀真枪的干,他自然不怯,毕竟他都能带着昌宁公主从长安逃到成都,也是活生生的杀出来的。只不过他这边除了他,就还有一个护卫,而且还要保护两位公主,不一定能兼顾道。 他没看见李晔等人已经在过来的路上,心里反而有些着急。 或许是有几个家仆的壮胆,也或许是看到眼前的几人没有反抗的意思和实力,陈虎的胆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看到数尺之外的李淑,便忍不住上前,打算用手去抚摸那俏脸。 李淑也没想到对方这人如此大胆,大街上都敢动手动脚,本就内向的她,一时突然愣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看着那粗糙而恶心的大手伸过来。 就在那大手距离她脸颊不到两寸之时,一阵大喝声从旁边传来,然后就看见另外一只手横空而来,直接握住了那朝着自己脸颊而来的恶心大手。 “大胆,居然敢如此放肆!” 之间刘奎直接拧住陈虎那伸出的右手,怒目而斥。 陈虎也被刘奎的这一声给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一个动怒的面孔,进而手上传来清晰的疼痛感。 “疼疼疼!” “快放开我家少爷!” 旁边陈虎的几个家仆也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变故,看到被制住的自家少爷,不禁有些投鼠忌器。 “滚!” 由于人少,刘奎自知若是发生冲突,他很难照顾两位公主的周全,手上稍稍用力一番后,便把陈虎直接推了出去,对方在旁边的家仆扶着下,才没有摔倒。 不过吃了这么大的亏,陈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卷起右手衣袖,看见手腕处已经发青了,就很生气。当即便指着刘奎等人,对着几个家仆吩咐道。 “把他抓起来,给我往死里打!” “是!” “住手!” 就在冲突即将爆发的时候,李晔一行人终于赶到。 而刘奎已经掏出身上的障刀,准备拼死一搏,就算是自己受伤也不能让两位公主受到伤害,不过在看到远处而来的李晔等人,心里便大松一口气。而他,突然也变得底气十足,随着李晔一行人的赶到,现场的局势一下就颠倒过来了。 第29章 上元夜惊变(四)(二更) 西市,一家普通的首饰店前,围了一大圈人。店铺面前,人少的这边,被人多的包围着,不过比较少的这边都是男子,一共七人,其中四人身材魁梧,面相凶狠,不过此时却一脸紧张,因为包围他们的人有十余人,而且都带着障刀,显然也是军中之人。 两拨人泾渭分明,并在店铺前对峙着,外围的游人看到这种情况,虽然很想看热闹,但也站得远远的,不想被殃及池鱼。 看着眼前第二次相遇的这群人,李晔神色变得很冷。若仅仅是之前的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看来,眼前这群人居然动了报复之心,还调戏自家皇姐,这他可忍不了,让两个亲兵看着一众女眷,他则是在想如何解决眼前这群人。 而看到李晔这一行人时,陈虎也有些惊讶,甚至有些后悔了。在他看到刘奎拿出障刀的时候,他便意识到眼前的人可能不是善茬,虽然障刀在唐军中很普及,但也不是普通人就能携带的,而且眼前这人拿出的障刀显然是禁军所用障刀。 禁军用的障刀,虽然不只是禁军在用,但起码西川本地军队中很少有用这种样式的。陈虎虽然是二世祖,但也不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特别是在几个军伍出身的家仆在其耳边解释一番之后,他就意识到了不对。他的几个家仆也是神策军出身,是其父亲在神策军担任将军时期的部下,自然也能认出眼前那人的障刀出处。 现场气氛一下很凝重,陈虎的一个家仆,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看着眼前李晔等人,趾高气昂道,“你们想干什么?还不快点让开,在成都府,得罪了我家三少爷,你们都得没好果子吃。” “哦,你家三少爷?不知道哪个府上的畜生,居然敢如此大胆。”李晔玩味的说道。 “你才是畜生。”陈虎的家仆当即反骂道。 “大胆!” 一阵浑厚的吼声音落,然后就听见一声惨叫传来。然后众人就发现刚才那个嚣张的家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了一丈之外的地上,抚着胸口,哀嚎不已,嘴角鲜血溢出。而在李晔面前,李洪重新站好,回到李晔身边。 看到倒地的那人,陈虎连带其随行其他几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一脚有如此的威力,特别是陈虎的四个身材魁梧的家仆,也清楚自己几人也无法做到。 不过在这种情况,若是几人无法护住陈虎,他们回去也会死的很惨,所以他们只能站出来,护着陈虎。 “在下乃是西川节度使府上的家仆,这是我家节度使的三公子,希望。。。。” “我说是哪家的人会如此大胆,原来是陈敬瑄家中的。改天我倒要问问陈敬瑄是怎么管教后人的,若是管教不来,我倒是可以帮帮他。”听到是陈敬瑄的儿子,李晔并没有太惊讶,其实之家已经有所猜测,只不过不敢确定而已。 虽然陈敬瑄兄弟(即陈敬瑄和田令孜,田令孜本名姓陈,陈敬瑄的亲弟)现在权势滔天,但得罪的人也很多,其儿子调戏公主,这罪名,就算是陈敬瑄有再大的胆子,也只能大义灭亲。虽然这很有可能得罪陈家兄弟,但李晔从来没认为自己会和陈敬瑄、田令孜等人成为一路人,反正两边的关系就不是很好,他自然不用太给对方面子。 那个家仆本想是用自家主人的名字吓退对方,结果看对方这话,显然不是很给自己主人的面子,这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是哪家的?可敢报上名来?”陈虎沉声道,不过此时他也是故作冷静,其实贴身的衣裳已经湿透。 “你不配,除非叫你老子来,得罪我家公子和小姐,就是你老子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一旁不甘寂寞的张威忍不住插嘴。 张威一说话,陈虎和其身边的几个魁梧家仆就脸色大变。倒不是他们认得张威,而是张威的声音跟李晔的声音很不一样,是那种尖尖的声音,而对于这种声音,他们自然不陌生,那是太监特有的声音。 身边有太监,还有禁军的制式武器,而且衣着不凡,加上之前说话那口气,再联想到对方好像姓李。这几个特点窜连起来,陈虎再傻也明白自己遇到什么人了,眼前这群人绝对是皇室的人,这样的话,那刚才两个女子,最起码也是郡主,甚至有可能是公主。想到自己刚才调戏了公主,陈虎顿时眼前发黑,旁边的家仆见其要摔倒,连忙扶住对方。 “几位贵人。是小人等有眼不识泰山,小人家公子也只是无心之失,希望几位贵人能高抬贵手。” 其中一个为首的家仆站出来,硬着头皮求饶,语气也没有之前的傲慢,而是很恭敬。虽然不知道眼前几人的具体身份,但皇室的身份就足以让他们服软。 “高抬贵手?要是我没赶过来,事情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听对方的语气,显然是不打算善了,陈虎站稳后,咬着牙略感屈辱地问道,“你们想怎么办?” “扇自己二十个耳光,然后向被你调戏的姑娘道歉。至于你这几个手下。。。。。”李晔看着对方几个家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算了,都是忠心为主,我也不难为他们。” 听到对方如此羞辱自己,陈虎恼羞成怒,“你不要欺人太甚,晋国公可是我亲叔。” “这是要闹大,可就不是几个耳光了,你自己看着办。”李晔冷笑道。 “三少爷,算了。”旁边的家仆连忙劝道。 陈虎在陈敬瑄的几个儿子中,也不是最受宠爱的,而且也不受田令孜喜爱,要闹大了,两人不一定会为其出头。若那两个女子真的是公主,陈虎的罪名起码得蹲大狱,重则可能小命不保。虽然目前皇室在那些实力派节度使面前没有那么威严,但在这些普通人眼中,那就是仰望的存在。 “算你狠!” 看到眼前在那谈笑风生就把他吃的死死的李晔,陈虎恨得咬牙切齿,不过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了。只不过这扇耳光可不是让陈虎自己扇,而是刘奎动的手,刘奎毕竟是军伍出身,一身力气也不小。二十个耳光下去,陈虎跟猪头没什么区别,特别是在其顶着一个猪头脸跟安化公主二人道歉的时候,几个女子和周围的游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后陈虎等人是黑着脸狼狈逃走的,当然也没忘扶着被踢倒在地的那个同伴。而在陈虎等人走后,衙门的衙役终于赶到了,其实这几个衙役在事情发生时本来就在附近,看到闹事的是陈虎时,都趁机多远了,他们可惹不起陈虎。 不过他们也没走的太远,后面发生的事,他们也都看在眼里。见平时盯着陈敬瑄名头耀武扬威、作威作福的陈虎此时仿佛老鼠遇到猫一样,几个衙役也很解气。 至于找李晔等人麻烦?没看见陈虎这个二世祖都主动服软,他们几个普通的衙役怎么可能去找李晔麻烦,只是在陈虎等人走后,这才装作刚刚赶到,维护一下秩序,疏散人群,免得堵住路了。 看到这些姗姗来迟的衙役,李晔就想起前世一些地方的警察。不过他也没去怪这些衙役,以陈虎的身份,这些衙役根本不敢得罪。 “殿下,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放过他,要是他回去把这事给田公公和陈节度使汇报了,岂不是很麻烦?” 陈虎等人走后,李洪忍不住问道。 “无妨。”看着已经消失在人流之中的陈虎等人,“这个事陈虎不敢跟陈敬瑄说,就算说了,陈敬瑄也不敢闹大。但若是我更狠的,那说不定还真的可能跟田令孜、陈敬瑄二人开战,现在不宜与其交恶。” 虽然李晔迟早要跟田令孜等人对立,但现在李晔实力弱小,自然不好跟田令孜兄弟撕破脸。再怎么说,陈敬瑄也是西川节度使,虽然还没把西川彻底掌握住,但也算是主场作战,李晔与其开战,会很吃亏。 想到这儿,李晔不禁觉得自己的实力还是过于弱小。不过这也没办法,又不能一口吃成胖子,这才刚来成都,只要僖宗这个便宜皇兄没有疏远他,他就有机会。 一旁的裴荣全程看着李晔处理这事,也没插手。虽然手段是有点软了,但也还可以,起码考虑的还是很全面,没有意气用事。 这个事虽然打断了李晔等人的游玩,不过还好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所以很快一行人便继续在这热闹的大街上游玩。不过出了刚才这事后,李晔让众人不要分的太远,以免在遇到不长眼的人,这么多人的地方,一些抱有不良想法浑水摸鱼的大有人在。 而在李晔等人走后,不远处一处店铺的二楼的一个窗户里,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则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看向远去的李晔等人时,两人的眼中带着明显的好奇。 第30章 血色上元夜(一)(三更) 成都城外,黄头军军营。 当看到作为军使的郭琪嘴唇发紫地被送回来,门口执勤的士兵连忙迎了上来,并帮忙一起把郭琪送回军营军使大帐。 “李将军,军使大人这是?” 看到郭琪的情况,旁边的亲兵连忙追问道,毕竟对方是跟着对方一起出去,结果回来的时候,军使就成了这个样子。 “赶快把吴大夫叫过来,老郭他中毒了!”李姓将军把郭琪扶好让其躺在床上,连忙吩咐道。 “中毒?军使他。。。。” “还愣着干什么,先去叫大夫!”李姓将军生气道。 “是!” 顿时营帐中一片忙碌,那些亲兵也都手忙脚乱,只不过郭琪的情况只有营帐附近的亲兵知道,暂时并没向外公布。 在一众人的等待之中,一个大夫打扮的老者赶到营帐之中,看到床上躺着的郭琪,神色略有些凝重。 “军使大人这是?” “吴大夫,老郭他喝了毒酒,然后路上就一直这样。”李姓将军连忙说道。 “毒酒?” 听到这个,吴大夫脸色微变,连忙抓起郭琪的手腕,把了一下脉,然后仔细看了看其的五官。经过半刻钟的诊断,吴大夫头上也冒着冷汗,不过皱着的眉头却是有所舒缓。 “军使大人还有救,按照我开的药,马上去抓好,然后找一未出阁的女子,取其心头血,得先让军使大人把毒血吐出来。” “女子心头血?” 旁边的亲兵听到之后,也有些震惊,不禁有些迟疑,吴大夫则是解释道,“这是我知道的一个偏方,配合一些药,可以尽可能降低毒性,只要毒血吐了出来,人就没有大碍。”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找!”李姓将军大吼道,“不就是杀一个女子吗?至于这么犹豫,这个时候你们这些亲兵还分不清到底孰轻孰重吗?亏平时老郭对你们那么好。” “是!” 在李将军的吩咐下,这些亲兵当即行动起来。不到一刻钟,一小碗心头血就端到了营帐之中,至于这血怎么来的,他们没说,其他人也没问。 吴大夫则是拿出银针,在加上一些药材,混着那一小碗鲜血顺着郭琪的喉咙灌了进去。没过一会儿,昏睡中的郭琪突然翻起,来到床头,开始呕吐起来,吐了一地,不过却是黑色的,还带着浓浓的酒味。 吐完之后,郭琪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发白,不过比之前呈酱紫色好了很多,而且人也醒过来了。 “我这是哪儿?” 虽然郭琪醒来,不过人却很虚弱,脑子也有点迷糊,毕竟这只是把大部分毒素逼了出来,身体里依然残留着不少毒素。这就需要后面慢慢调养,不过也好在郭琪的身体抵抗力较强,而那毒酒也不是剧毒,不然郭琪根本撑不到现在。 “这是在大营,你喝了毒酒,我赶忙把你送回来的。”李将军说道。 “军使大人,你怎么会喝毒酒?”旁边的亲信很不解。 “是田令孜那个狗太监,老郭他只是为我们蜀军在赏赐上面的不公而抱怨了两句,没想到那狗太监居然直接赐毒酒。而且还安排了禁军在大殿守着,要是老郭不喝那杯毒酒,可能当场就会被那狗太监谋害。”李将军气愤地说道。 “什么?本来朝廷的赏赐就不公平,凭什么还不让我们说?” “对,我们都在保护朝廷,朝廷为什么偏向诸卫,保卫长安的时候,诸卫打过什么仗吗?就是他们丢的长安,凭什么赏赐只给他们,不给我们。” “就是!” “好了!” 郭琪用尽力气大喊道,营帐中这才安静下来,不过这一众将领都看着他,脸上有担忧,也有不满,还有愤恨。 “老郭,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田令孜那狗太监显然是想至你于死地,要是他知道你没死,肯定会想其他办法。”李将军沉声道。 听到好友的话,郭琪不禁沉默,看了看舍命相救的好友,再看看了一众手下,很快一个声音,打破了安静。 “大不了反了他娘的,朝廷如此不公,我们就推翻这个朝廷。” “对,反了,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拼了。” “好了!”郭琪大声道,虽然他阻止了手下的煽风点火,但其脸上明显有些意动,当即看向好友,“老李,你觉得呢?” “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了。”李将军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不过我们不能直接反,那样师出无名,而且也不会有多少人跟随我们。” “那老李你的意思是?” “清君侧!”李将军当即脱口而出,“田令孜等权宦迷惑圣上,干预朝政,致使黄巢贼军攻破长安,此乃大罪。我们这么做,就能师出有名,不然我们就跟叛军没什么区别。 而且我们可以从老郭你中毒一事,加上赏赐不公的问题来激起军中将士的不满,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争取更多的军队,成功的几率更大。只要能够诛杀田令孜和陈敬瑄等人,圣上只能仰仗我们平叛,到时候,我们同样也能获封国公,光宗耀祖。” 这就是将军和普通人的差距,普通人只知道一时冲动,但若真的没有很好的由头,起兵也得不到多少人支持,失败肯定是必然的。相反,李将军的这个办法,确实能尽可能壮大自身队伍。两人都是黄头军的将领,虽然不是黄头军的主将,但通过煽起军中将士对朝廷不公的赏赐的不满,就会有其他的黄头军加入他们。 要知道黄头军作为蜀军的中坚力量,虽然有一部分分散在西川各地,但成都府附近依然有一万多黄头军,他们二人直接掌控的也不过数千人,若能在鼓动一部分,那样完全有可能成事。 郭琪看了看好友,再看了看一种手下,认真说道,“田令孜那狗太监要置我于死地,你们也都看见了,郭某与天贼之仇不共戴天。为了还大唐一个朗朗乾坤,我意起兵勤王,来个清君侧,杀了那些狗太监。 你们要是想跟我一起干的,那就是郭某的兄弟,事成之后有福同享;若是不愿,郭某也不强求,大家好聚好散!” “军使大人,卑职跟你一起干了,我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根本就没听说过怕死是什么东西,既然田贼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 “算我一个!” “我也愿意加入!” 在场的人纷纷表态,虽然有一部分人有些犹豫,不过看到旁边那些已经表态赞同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里不禁一个激灵。什么好聚好散,这可是掉脑袋的买卖,要是他们不同意,肯定无法活着走出这个大帐。想到成功后,会升官进爵,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他们,便咬牙同意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家马上回去准备,集合部队,今天我们就要干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 “杀狗太监,清君侧!” “清君侧!” 。。。。。。 “叫什么叫?再叫就把他扔了!” 看到那个家仆伏在另外一个家仆身上呻吟不断,加上滚烫的脸颊,陈虎很烦躁。他感觉他的脸很麻木,摸也不敢摸,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肿着,到底有多肿,又没有镜子,自然看不到。 “三少爷,我们这么算了,人不够回府里叫人就是,三少爷不能白白挨打。” 趴在这瘦弱家仆,这个时候还不忘叫嚣。 “给我闭嘴!”陈虎没好气地骂道,“你是想让我被打死才开心是吗?” “三少爷,奴才这不是为你不值吗?”瘦弱家仆看到陈虎那凶狠的眼神,不禁缩了缩脖子,低声说道。 “哼!” 陈虎没有继续回答,刚才那一行人,可以肯定的是某个王爷。成都府之前倒是有一些王爷,不过那都是不知道哪个皇帝封的,也就是普通的郡王而已。不过随着当今皇上来到成都,就陆陆续续有不少王爷来到成都,其中不乏亲王。 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父亲会为自己出头找亲王的麻烦,不过这个事显然不能这么算了。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先记下这个仇,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他一定要报复回来。此时他也只能这么想,这样他心里才好受一些。 突然前面传来嘈杂的声音,而且还有火光隐约传来。 看着远处的火光,陈虎不禁喃喃道,“这都能着火。” “三少爷,有些不对!” 就在陈虎幸灾乐祸某个地方着火的时候,旁边一个家仆神色凝重地说道。 “有喊杀声!” 几人是军伍出身,一下就听到远处有喊杀声传来,他们也有些不解,不过没一会儿他们便看到一些惊慌失措的百姓迎面跑来,然后那喊杀声也越来越清晰! “杀奸臣,清君侧!” “杀奸臣,清君侧!” 听到这喊声,一行人开始一愣,但几个家仆却见过这种场面,有军队叛乱了!开始还嚷着要报复的几人,顿时恨不得少长了两条腿,朝着反方向跑去。 随着越来越响的喊杀声响起,成都府,广明二年的这个上元节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31章 血色上元夜(二) “殿下,现在怎么办?” 看到眼前混乱的局面,李洪连忙请示李晔。 此时的成都大街,跟半个时辰前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景象。半个时辰前的成都,浓浓的节日气氛,大街上热闹无比;现在的成都,特别是城西和城北,虽然也很热闹,可这个热闹并不被人喜欢。 本来是上元佳节,可突然出现大量的军队开始劫掠商铺,屠杀游人,好好的一个上元夜,被血色所笼罩。之前的繁华景象已经消失不在,取而代之是混乱、是恐慌,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游人,还有那不时冲进沿街店铺的乱兵。 看到这种景象,李晔也有些不解,好好的怎么会出现乱兵? “速速向马车位置靠拢,然后回王府,召集亲兵。” 看到眼前的景象,李晔当即做出决定。他身边虽然有十几名亲兵,但也有近十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而且因为是出行游玩,这些亲兵只带了便于携带的障刀防身,谁能想到好好地上元节,居然会有部队叛变,一点征兆也没有。 这个时候,李晔只能想办法寻找安全之地,毫无疑问,回王府是最好的办法,王府有200多亲兵,不说其他的,但防守还是可以的,总比在这大街上好很多。 “是!” 李晔和安化公主等人便被一众亲兵保护着朝着马车方向突围,汇合那里的亲兵。不过李晔一行二十多号人,虽然大街上很混乱,但他们一行人的目标还是很大,很快一群从店铺里抢夺了不少财物的乱兵盯上了这群‘大鱼’,便挥舞着刀枪冲了过来。 就在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等人尖叫声中,李洪和刘奎等人带着大部分亲兵大吼一声冲了出去。虽然障刀在这种时候对战比较吃亏,不过李洪和刘奎二人犹如两头猛虎,快速斩杀了最前面的两个乱兵,挑起地上的横刀和长枪。 虽然两人认识不久,但配合却很默契,在相互的配合下,两人左劈右刺,如杀神临世,顷刻间,便有七八名乱兵倒下。其他亲兵也纷纷捡起倒下乱兵中的刀枪,也加入了战团,配合左突右冲的李洪二人,很快击杀了十余名乱兵。 剩下的几名乱兵,看到眼前这群人勇猛无比,势不可挡,顿时吓得大叫一声,然后便转身就跑。 看见逃跑的乱兵,李晔顺手拾起一把横刀。虽然李晔还会使马槊,但马槊乃珍贵之物,一般配于骑兵,眼前的乱兵明显是黄头军,骑兵并不多,自然没有马槊。而且对于李晔来说,横刀用的更为顺手。 “张威,把这刀拿着,拿稳了!” 李晔捡起一把普通的障刀,递给张威,对方好歹是个男的,而且这些太监之中,也不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把武器也好防身。张威看到手上这沾满鲜血的障刀,脸色发白,不过在李晔的眼神注视下,还是接过障刀,然后鼓起勇气看着周围。 “殿下,可以从这里走,那边那家酒楼有后门可以直接通往马车停放之处。” 李晔抬头,发现远处的街道传来激烈的喊杀声,想来应该是乱兵和平叛的军队发生了交战。看这个情况,他们这些人别想往那里过了,没看见那么多慌乱的平民从那边逃过来吗?可是那个街道正好是一条必经之路,正好挡在李晔一行人的前面。 好在李晔的亲兵中有本地人,熟悉这里的地形。李晔也没犹豫,当即带着一行人便朝着右边的酒楼方向冲去。在熟知地形的亲兵带路下,十几名带伤的亲兵前后护卫着李晔一行人一路疾驰,躲在两边的行人看到这一群人带着刀,吓得尖叫的四散而逃。 不过那个亲兵所说的酒楼,李晔一愣,没想到正是天香居,没想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不过李晔也没有犹豫,再次踏进了天香居的大门。之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天香居此时里面狼藉一片,桌子板凳散乱在地,甚至还有人倒在血泊之中,跟地狱没什么区别。 “殿下,从这边走!” 就在一行人进入后院的时候,一阵尖叫声传来,一下就吸引了一众人的眼光。 通往后院的门一推开,首先进入众人眼球的就是一群拿着武器的乱兵,其次才是几道熟悉的身影。 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其他人,其中就有之前天香居的那个红衣女子,对方现在依然一袭红衣,不过现在给人的感觉没有了惊艳,因为那红衣上沾满了鲜血,整个人也没有之前的神采,面如白纸,在那瑟瑟发抖。 还有两道身影也很熟悉,正是女扮男装的孙媚和刘晨妍。孙媚倒是跟红衣女子差不多,脸色惨白,反倒是刘晨妍手上拿着一把横刀,横刀上还有鲜血留下。这倒是让人惊讶,没想到这个弱小的姑娘居然能拿起军中之人所用的横刀,而且看其样子,也不是很吃力。 除了三女之外,还有四个男子,其中有个胖子。这个胖子一身锦衣,虽然大,年龄却不大,最多20多点的样子,不过此时却吓得够呛,不比孙媚和红衣女子好到哪儿。剩下三个男子应该是家仆,除了一人重伤倒地的,剩下两人手上并没有武器,而是木棍,横刀毕竟是军中之物,普通人怎么可能有,至于刘晨妍手中那柄十有八九是抢来的。 这四男三女一方的处境很不好,他们应该不止这几个人,李晔在院中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其中就有天香居的一个管事,还有在店门口骗了昌宁公主的那个伙计。不过这些人大多倒地,生死不知。 反观另一边,却是头戴黄帕,俨然是黄头军的官兵。只不过这些黄头军臂上绑了一根布条,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这应该是乱兵,因为之前抢劫、杀人的那些乱兵也是臂上绑着类似的布条。之所以确定这些人是乱兵,因为李晔还发现这些人身上揣有大量的金钱,地上也散落着不少钱物。 “这位公子,救救我们,何某愿意以重金相谢!” 李晔一行人的出现,让后院中的两拨人都不由得看过来,特别是孙媚、刘晨妍和红衣女子三人,看到前不久才有过一面之缘的李晔也很惊讶,在看到其身边有不少持有武器的家仆,又从惊讶变成了激动。 何东并没有见过李晔,只是看到李晔身边有不少持有武器的家仆,让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只是他要是知道之前他为了不得罪陈虎而刁难过李晔的话,还会不会张口求救。 李晔看到这种情况,特别是几人中还有熟悉之人,虽然跟红衣女子闹过不愉快,但还不至于见死不救。想到这儿,李晔便对旁边的李洪和刘奎示意一下,让他们准备动手。 之所以李晔决定管这个闲事,主要是因为眼前的乱兵并不多,只有9人,其中3人倒地,站起来的只有6人,而这6人中还有两个带伤的。 6名乱兵也没想到会节外生枝,要是来人数量少,他们还会把对方一起留下,不过看着这一行二十余人中有着十几名杀气腾腾的家仆,都打起了万分精神,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武器。 不过这群乱兵也怕李晔等人动手,其中一个体型精瘦的男子看出李晔是这群人的主事人,便隔着老远说道,“黄头军在处置叛贼的同党,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就是谋反。” 叛贼同党?听到这个说辞,不仅是李晔一愣,李洪等人也都有些诧异,真会找借口,而且还贼喊捉贼。 不过虽然知道眼前这些人就是乱兵,但也得先稳住他们,李洪收起手中的横刀,站出来大声道,“我们只是躲避乱兵的普通人,不想管闲事。” “这样最好!” 听到李洪的话,孙媚那边几人不禁大急,手无寸铁的她大声说道,“这位公子不要相信他们的胡话。他们才是乱兵,我们只是普通的商家和游人,可他们直接冲进来抢夺财物,还杀人,地上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就是他们杀的。” 那个胖子也赶忙说道,“只要这位公子今日相救,我们几人愿意拿出万金。。。不,十万金相谢。” 这个胖子所说的万金,自然不是一万两金子,而是一万贯钱。而十万金,就是十万贯钱。这个胖子并不是当家的人,自然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但他家里有钱,孙媚和刘晨妍那也是各自家中的千金,三家凑出十万贯,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眼前这几人愿意拿十万金相谢,李晔心里不禁苦笑,他这个亲王的全部身家加起来还没这么多钱,这胖子随口就拿出十万金。 虽然李晔很想救人,但自己等人距离那胖子几人有十步之遥,万一这些乱兵狗急跳墙,胖子几人很有可能出意外。 想到这儿,李晔便有了办法,示意李洪退下,他则是收起手中的横刀,与李洪和刘奎两人上前了几步,然后说道,“原来是官军。我等只是借路,并不想节外生枝,希望几位官爷行个方便。” 第32章 血色上元夜(三) 灯火通明的夜晚,并没有一丝节日的气氛,红红的灯笼,反而透着一股寒意。 天香居的后院里,几个乱兵听到李晔的话以及见到对方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心里不禁大松一口气,警惕心也稍微有所松懈。虽然天香居的灯火让其犹如白昼,但那是在酒楼里,后院的光线还是稍微差了点,加上距离原因,乱兵们并没有看到李晔等人的表情。 “动手!” 看到几个乱兵手上的武器不像之前横在胸前,李晔就知道这几个乱兵的警惕心下降了,当即对旁边的李洪和刘奎大喝道。话音未落,李洪就率先挥舞着横刀冲了出去,为首的那个乱兵惊慌中来不及躲避,只能举起手中的武器格挡,只见一道噬人的寒光闪过,只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那人的武器便断裂成两截,看着李洪,不甘地倒了下去。李洪一刀之威,竟恐怖如斯。 快速斩杀掉这个头目之后,李洪迅速扑向旁边几人,一旁的刘奎和李晔也快速跟上,几个乱兵完全没想到李晔三人居然会突然发难,措不及防的情况下,只能挥起手中的武器抵抗。 可惜几人失了先机,加上李洪那惊艳的一刀着实让他们心惊,加上李晔和刘奎的跟上,数息过后,六人就倒下了五人,只有一人欲从后门逃跑,不过还没等其跑到后门,就感觉胸口一痛,然后看见一把刀尖出现在自己胸前,然后便不甘心的向前倒去,身上抢来的财物也都随之散落。 看到敌人被全部击杀,孙媚几人便大松一口气,站在最前面的刘晨妍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晨妍,你没事吧?”看到闺蜜倒下,孙媚连忙扶着对方。 “她受伤了!”李晔来到刘晨妍面前,看到对方身上的衣服沾着不少血迹,有些是别人的,也有些是自己的。这个时候他也没顾男女之别,看了一下对方的情况,才发现对方身上有不少刀伤,虽然不致命,但要是不及时处理也很麻烦,“她的伤必须尽快处理,不然会很麻烦。” “我们天香居没有治外伤的药,我知道附近有个药铺。。。。。”一旁的何东突然停住了,他意识到,现在乱兵作乱,估计药铺也被波及,而且大街上那么多乱兵,他们这一行人要是出去,肯定难逃一劫,“在下叫何东,是这天香居的负责人,若是公子能帮助我们去城东的何府或者刘府,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 “什么意思?你还赖上我们了?还没找你们算之前的账就不错了,我们可没护送你们的责任。”听到眼前这胖子的话,李晔虽然不悦,但并没有开口,但是一旁的张威却没忍住,什么时候他受到如此轻视,再怎么说,自己侍奉的也是亲王,眼前的这胖子也就一个普通商人,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们可以给你们钱,很多的钱!”何东虽然不满张威的话,但想到有求于人,也没把话说死,不过话中的轻视意味,还是很明显。 受伤的刘晨妍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女人家毕竟心细,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一群人都很不满自己表哥的那番话,便忍着疼痛说道,“小女子姓刘,名晨妍。刚才刚才多谢李公子的慷慨相救,我们不敢奢求李公子的帮助,但也请不要怪罪我表哥,他也是担心我们的安危。” 刘晨妍还是云英未嫁之人,照理说不应该说出自己的名字,虽然唐朝风气开放,但其与李晔只是今天才见过面,而且并不算认识。 不过李晔倒是对其好感大增,美丽而又识大体,而且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的气质。之所以他们几人能坚持到他的赶到,眼前这个女子勇敢的与乱兵搏斗占了很大的原因,其身上的伤想来也是这么来的。可惜,就算是这个时空的医术再好,后面还是会留下伤疤,这对于女子来说可不是好事。 “李公子,你可以不用管我们,先把晨妍和柔儿姑娘带走,她们受了伤,需要救治,我们几人可以暂时躲起来。”一旁的孙媚有些着急地说道。 “跟我们一起走吧,先去我的府上,等乱兵平定之后再送你们回家。”李晔看了一眼这几人,虽然知道带上他们可能是累赘,但李晔又不可能看到几人留在这里等死,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着几人一起行动。 虽然这一股乱兵被他们击杀,但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乱兵冲进来,毕竟天香居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很招眼。 “殿下,后门可以通行。” 刘奎来到李烨身边,低声汇报道。不过刘奎口中的‘殿下’两个字还是被孙媚听到了,她听到这个称呼,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她也没法去追问,只能暂时按耐住内心的好奇。 而李晔得知后门这边道路通畅后,直接让亲兵围在外面,掩护一行人突围。期间,由于刘晨妍受了伤,行走颇为不便,而孙媚也只是一个弱女子,其他几个亲兵也不好去背着对方,李晔二话不说直接背着对方就走。 其他几人虽然惊讶,不过想到众人所面临的局势,也都顾不上这些了。包括李晔,他一背上刘晨妍,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子很有料,不过马上他们的队伍就跟一股乱兵遭遇,他也顾不上身上的旖旎,专心跑路。 这是第几次跑路了?本以为来到成都就算安定下来了,不过这连半个月不到,又开始跑路,这大唐哪里还像他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大唐,而是一个陌生的大唐。 经过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和另外一股亲兵汇合。 “参见殿下!” 焦急等待中的那股亲兵,看到迎面而来的李晔一行人,当即半跪在地上行礼。 “这个时候不要管这些繁文缛节,立即回府!” 说完李晔就把背上的刘晨妍放了下来,然后让一众女眷上马车。而刘晨妍在惊讶李晔的身份时,俏脸早已通红,不过这里没有多少灯光,加上旁人都在惊讶李晔的身份,并没有注意到刘晨妍的异常。 。。。。。。 此时的行宫,早已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们都惊慌失措,四散逃窜,禁军则是朝着行宫正门处集结,阻挡正在攻打行宫的叛军。而行宫外此时喊杀声整天,战斗进行的十分激烈,乱兵的主力,约两千余人在郭琪的率领下正在攻打宫门。 虽然禁军的武器装备都由于乱兵,但因为今晚是上元节,不少禁军士兵也都饮过酒,加上仓促迎敌,战况并不容乐观。越来越多的禁军将士倒在地上,而进攻的乱兵则是士气大振,进攻越来越凌厉,禁军士兵不断败退,眼看宫门即将失守。 “你们谁来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叛军攻打行宫?朕的大军呢?” 被外面的喊杀声给惊动的李儇,惊慌地从后宫出来,专门在新宫内的一处高楼看了一下行宫外的局势,一回到大殿就在那大发雷霆。得到有军队叛乱的时候,他正在后宫跟一众妃嫔寻欢作乐,结果突然告诉他有军队叛乱,他哪里还有心思玩。 面对李儇的质问,没人敢回答,就连田令孜都闭口不言。他也没想到郭琪居然没死,而且还发动了叛乱,更没想到叛乱的规模还这么大,一连串预料之外,让他也有些愣神,特别是外面那激烈的喊杀声传来。除却在咸阳附近那次,这场叛乱,对他来说造成的震撼很大。 “阿父!”李儇看向一旁不说话的田令孜,有些不满的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叛乱?” 第33章 血色上元夜(四)(二更) “陛下。。。。”田令孜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父,今晚不是我让你把所有将领都叫来赴宴,为什么会发生叛乱?”李儇虽然不务正业,不是个合格的皇帝,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田令孜顿时哑口无言。 “回禀陛下,现在当务之急是请陛下尽快离开行宫避难,叛军很有可能会打进行宫。”一旁的陈敬瑄连忙给自己三弟解围。 “陛下,陈节度使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圣驾安危最重要,什么人叛乱已经不重要了。只有圣驾安全,臣等才好率军平定这些叛军。”李铤站出来附和道。 “行宫外到处都是叛军,我们能去哪里?还有你们的军队呢?为什么不来平叛!” “陛下,臣等的军队都在城外,需要时间去调动!” “陛下,众将军们说得对,当务之急是离开行宫。叛军数量应该不多,只是趁着上元夜制造出很大的混乱,我们可以去城东。”田令孜也趁机劝道。 “陛下!”突然一阵长长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只见一个禁军将领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指着外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陛。。。陛下,叛军打进来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李儇顿时愣在那儿,旁边的田令孜趁机劝李儇快速离开,他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在田令孜和一众将领的保护下向大殿外跑去。 当他们跑出殿门的时候,一阵破空声响起,一排利箭急射而来。这才来的突然,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太监和禁军士兵措不及防,被箭射中,在惨叫声中倒地。 众人被这突然而来的箭矢吓倒之时,突然一支支朝着李儇呼啸而来,大有夺其性命的驾驶。好在旁边的杨复恭反应够快,推了一下李儇,那支箭这才堪堪擦着李儇的身子而过,“噗”的一声,射中了旁边的一个太监,然后那太监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一箭可谓把李儇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他就没命了,好在杨复恭推了他一下,不然那支箭很有可能射中自己。当然田令孜也吓了一大跳,因为他发现射箭的人正是郭琪,对方可能是射的自己,毕竟他与僖宗是挨着的,而且郭琪对他的恨远甚李儇。 看到是郭琪,田令孜很是生气,大怒道,“叛贼,你居然还没死?” 郭琪大笑道,“狗太监,你没想到郭某没被你的毒酒毒死吧?” “毒酒?”李儇下意识说道。 田令孜当即解释,“陛下,这个郭琪就是叛军的首领,他暗中勾结黄巢贼子,老奴便想不动声色除掉他,没想到他命大,居然让他逃脱了。” “勾结黄巢?这贼子该死!”提到黄巢,李儇就想到自己在其的逼迫下,不得不离开长安,也没去多想田令孜的话是否有问题。 田令孜的谗言,郭琪自然没听到,看到仇人就在眼前,便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喊道,“狗太监田氏,祸乱朝政,造成天子蒙难,杀了这狗太监,清君侧!活捉狗太监赏金万两,杀死狗太监赏金千两!” “杀!” 如此重赏,这些士兵顿时战斗力爆发,齐齐杀向大殿。近距离看到这些杀来的叛军,李儇其实很想说一句他是皇帝,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就被田令孜等人带着在殿前禁军的掩护下退入大殿,从大殿后面撤退至后宫,然后从其他宫门向城东撤退。 一路上,沿路的宫女、太监吓得惊慌失措,四散逃窜,负责掩护的禁军则是不断倒下,就连之前大殿中的将军也损失数人,其中一人被乱箭射中,当场就倒地身亡。 虽然大殿前的战斗一边倒,不过禁军那也是有近千人,也不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最后郭琪等人只能看着田令孜带着僖宗逃走,气得在那里大发雷霆。 。。。。。。 “殿下,前面有不明军队!” “给我杀过去,必须尽快赶到行宫!” 看到眼前人影攒动,李晔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在他前后,正是他的王府卫队,不过只有4个队,刚刚两百出头,剩下那个队留守王府。王府那边并没有被叛乱波及,不过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青皮之类的趁火打劫,所以留下一队很有必要。而李晔则是带着这4个队的亲兵快速赶往行宫。 李晔的这些亲兵训练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在军令上还是很服从,所以在他亲自带队的情况下,这些并不算合格的亲兵,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作为只有14岁的寿王都跟他们一起,他们这些大男人总不能还不如一个小孩,所以在高看李晔的同时,也都鼓起了勇气。 好在李晔的亲兵,在进入王府之前,并不是刚刚放下农具的农民,而是从蜀军中挑选出来的,当然大部分是黄头军,只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是寿王府的卫队。 “等等!前面的是什么人?我们是来平叛的军队!” 就当王府亲兵都准备杀过去的时候,前方的那支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并大喊道。这下李晔才发现,跟那些乱兵不同,眼前的这支部队数量虽然少,但军容整齐,而且也不是黄头军,而是牙兵。 牙兵,即节度使亲兵,这支部队是节度使麾下战斗力最强,装备精良,待遇丰厚。此时的成都府总得来说,一共有五支军队,禁军、牙兵、支州兵、黄头军和节度使亲兵,至于团结兵,成都城内并没有。 这五支军队总共加起来近三万人,其中黄头军人数最多,占了近半;禁军、牙兵和节度使亲兵装备最为将领,待遇最好。 禁军不说,那是僖宗和田令孜从长安带来的以及后面从长安逃来投奔的禁军,以神策军为主,一共不到3000人,大部分都在行宫,负责行宫的日常警卫。 牙兵和节度使亲兵既然都是节度使的亲信,这么设置岂不重复?这也有一些现实原因。陈敬瑄担任西川节度使并不得人心,这支牙兵是崔安潜时期设立,不过崔安潜被田令孜用计免去节度使一职,其麾下的牙兵自然不服陈敬瑄,所以陈敬瑄来到成都府后,便以神策军为主,组建一支亲兵。 目前牙兵数量大约有4000人,陈敬瑄的亲兵有5000人。除了这两支部队外,还有一支3000人左右的支州兵,这是成都府的军队,不过成都府尹由陈敬瑄兼任,这支部队也算是陈敬瑄的部队。不过也跟牙兵一样,陈敬瑄并不能完全控制这支3000人的部队,但一般也服从陈敬瑄的指挥。 “我们是寿王府的卫队,在寿王的率领下前去救驾平叛!”李洪大声喊道。 听到是寿王府的卫队,那支数百人的牙兵先是有些惊讶,看眼前的王府卫队,也就200来人,居然敢去救驾平叛。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在确认李晔这个寿王的确在卫队之中后,负责指挥这数百牙兵的校尉便接受了李晔的指挥。 这样的情况在沿途遇到好几次,平叛的军队都是几百人几百人的分散着,这也很正常,这些军队的将领都跟着僖宗撤退了,根本不在军中。同样,乱兵也是零散分布着,因为除了郭琪的核心部队,其他乱兵后面并没有听指挥,甚至趁机劫掠财物。 所以等李晔率军赶到行宫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千多人的军队,有王府卫队,有牙兵、支州兵,还有黄头军。当然这些黄头军中可能有见势不妙,反正的加入平叛大军的人,只不过这也没法区分。 不过当李晔率军赶到行宫,看到行宫面前那遍地的尸体时,心情顿时很沉重。 第34章 血色上元夜(五) “老三,快护送三少爷冲出去,我和老二来挡住这些人。”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挥舞着手中横刀,挡住迎面冲来的二人,然后对着身后的同伴大吼道。 若只是面前的二人,他自然不会这样,但他面前可不止这两个,而是十几个乱兵,他们这边除了早已吓傻的陈虎,只剩下三个人,就是刀疤男子和另外两人。 本来这一行人有六人,不过那个赵姓士子早就跟他们失散,那个仆人和另外一个魁梧家仆就倒在外面的大街上,死不瞑目。即便是剩下三个家仆,身上也或多或少带着伤。 不过在其分神的时候,一根长矛刺中了刀疤男子的肩窝。 “大哥!” 后面的老三看着受伤的大哥,忍不住便拿起武器冲上去,不过被旁边另外一个家仆喝退。 “快走!保护好三少爷!” 被称为老三的家仆咬了咬牙,便带着瘫坐在一旁的陈虎朝着巷子深处跑去。 看到老三和三少爷已经离去,魁梧男子双眼通红,大吼一声,犹如受伤的猛虎,举刀砍断眼前的长矛,然后一刀向前劈去。在逼退眼前的乱兵之后,就咬牙拔出刺中肩窝的长矛,扔在地上,就在此时,一声惨叫声传来。 魁梧男子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二弟被两根长矛同时刺中,在长矛收回去后,自己二弟便不甘倒在了地上。 “老二!” 魁梧男子冲了过去,扶起自己的二弟,不过对方嘴里吐着鲜血,手微微抬起,但刚抬起不到一寸,便跌落在地。 面前的乱兵并没有因为这个场景而停止进攻,不过想到这个魁梧男子的勇猛,而是几个人一起围了上来。几根长矛犹如暴风雨一般刺了过来,魁梧男子站起来拿起横刀左挡右劈,用尽全身的力气挡下了这一波进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根狼牙棒如流星般砸了过来,魁梧男子没有反应过来,被狠狠的砸中胸口,一阵清脆的肋骨断裂声传来,然后就见魁梧男子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地面。 魁梧男子大吐一口鲜血,然后手上用力撑着地面,想要重新站起来,不过不到一个呼吸,那沉重的身躯再次砸向地面,看着围过来的乱兵,脸上充满了不甘。 随着‘噗嗤’两声,两根长矛刺向魁梧男子的胸口,然后快速地收回。魁梧男子头侧歪着,看着远处早已停止呼吸的二弟,他的眼神逐渐失去神采,直至最后消散。他没想到,纵横沙场多年的他,最后会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里,而且还是为保护那个二世祖的三少爷。 看着眼前这个忠心护主的家仆,手持狼牙棒的独眼男子很是佩服,对方可是在人少的情况下,杀了他七个手下,其中四个就死在这人手上。 不过佩服归佩服,但正事也不能忘,看着消失在巷子深处的陈虎二人,大声吩咐道,“追上那个年轻人,那是陈贼的公子,抓住他给军使大人出气。” 在之前知道陈虎居然是陈敬瑄的儿子时,独眼队长顿时大喜过望。他的上级郭琪被逼喝毒酒,其中就有陈敬瑄的‘功劳’,所以他当即下令要活捉这个陈虎。好笑的事,那个时候陈虎还想借其父亲的威名来吓住他们,若是对方不吐露其身份,或许他还不会这么追击这几人。所以这几个忠心护主的家仆横死街头的责任,还是在陈虎头上。 “是!” 就在十余乱兵越过几具身体准备追击的时候,远处传来震耳的喊杀声,一个乱兵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队长,朝廷大军来了,足足有上千人。” “我们的人呢?” “主力都跟着军使大人攻打行宫去了。” “撤退!” 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声,独眼队长咬牙道。 。。。。。。 “殿下,找遍了整个行宫,并没有陛下等人的身影,就连田公公、杨公公等人都未找到。” 一个身穿明光铠的校尉来到行宫大殿的门口站立的李晔面前,恭敬地汇报道。 “给我仔细找,看看那些隐藏的地方,一定要找到陛下。”李晔沉声道。 此时的李晔身穿银色盔甲,在夜间闪烁着寒光,虽然李晔年幼,但其身高并不比普通军士差多少,结合其本身的气质,更加英武不凡。不过此时李晔腰间并不是横刀,而是一柄珍贵的玉头剑,乃是李儇上给他,此时配上,跟其一声银色盔甲很配。在他的周围,数十名亲兵小心地戒备着周围,保护着李晔的安全。 “是!” 现在已经是李晔率军抵达行宫两刻钟之后,在他抵达行宫之前,行宫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不过等他抵达行宫之时,战斗已经结束,行宫内只有一小部分乱兵,乱兵的主力不知踪影。 李晔当场下令部队夺回行宫,清剿乱兵残余,此时的行宫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乱兵,尽皆被当场格杀,这也让这上千将士看到了李晔的杀伐果断和无情。不是李晔残忍,而是这种情况只有杀掉这些叛军,才能镇住其他人,毕竟这上千将士,只是临时接受李晔的指挥而已。但李晔这么做后,倒是镇住了这群桀骜不驯的将士。 “谁?” 大殿后面是一大片花园,假山池鱼、树荫茂密,这里就是后宫,李儇以及一众妃嫔的居住之地就在这其中,不过此时去没有人欣赏这鸟语花香的景色,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宣示着这里并不安全。而就在李晔带队亲自在后宫寻找李儇踪迹路过那一片假山的时候,里面传来清脆的树枝折断声。 李洪的一声大吼后,周围的亲兵齐刷刷的举起武器,把眼前这片不小的假山包围起来。 “里面的人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放箭了!”李洪冷声道。 “不要放箭,不要杀我们。” 随着一阵哭腔声传来,一个宫装女子在几个太监和宫女的紧拥下神色慌张地走了出来。 看到来人之后,李晔不禁一愣,然后失声惊呼,“皇嫂?” 眼前这人被称为张昭仪,这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在后宫的品级。昭仪是九嫔之一,在唐朝的后妃制度中,仅次于皇后和四三妃,为后宫第三等级的后妃,正二品。此人正是李儇从长安带出来的两个后妃之一,另一人是个婕妤,姓王。 李儇从长安出逃,就带了两个后妃,此人是其一,可见其深受李儇的宠爱,当然这也说明其姿色上佳,不然李儇也不可能这么宠爱她。即便其此时因为受到惊讶,而花容失色,不过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正常的男人见了都恨不得过去把其抱在怀里呵护着。不过其是皇妃,宫里的人可不敢造次。不过李晔快速扫过其身上,发现并没有衣衫凌乱的迹象,这次啊大松一口气,乱兵曾一度占领过行宫,一路走来,李晔也发现一些宫女或后宫之人因不堪被凌辱而自尽的。 “寿王?” 被吓得全身颤抖张隽宁从假山中走出来,想到自己可能会遭到乱兵凌辱,她也在犹豫要不要为圣上守住贞洁。在出来后,被吓着的她,也不敢抬头,直到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这才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对于李晔,她自然不陌生,作为圣上最喜欢的兄弟,其无论在长安,还是在成都,都经常出入后宫,而且之前还是一起从长安逃到成都。虽然此时李晔穿着盔甲,但她还是很快认出了对方,惊慌失措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些笑容。 “皇嫂,皇兄呢?有没有跟你在一起?”李晔看到张昭仪也有些惊讶,想到对方是李儇宠爱的妃子,应该知道李儇在那儿。 “陛下他。。。。陛下早就在田公公的保护下离开了行宫。” 说到这儿,张隽宁不禁对李儇产生了埋怨的心理,对方逃命的时候,根本没有带她,这就像当初长安逃离的时候,对方没有带其他后妃一样。当时她还在幸灾乐祸,现在看来,自己也步入了那些姐妹们的后尘。 其实李儇不是不想带着后宫一众妃嫔逃跑,而是因为当时的情况紧急,李儇自己就顾着自己逃命去了,哪里还有空去后宫带着这些妃嫔。所以李儇这次逃命,身边一个妃嫔都没带。 “那意味着皇兄没事?”想到这儿,李晔这才放松不少,便对着一旁的亲兵吩咐道,“来人,保护好张昭仪。” “是!” 李晔没去问为什么张昭仪在这里,而自己皇兄却独自逃跑了。虽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但他也能大概猜到,要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在自己皇兄身上演绎的淋漓尽致,他也都习惯了。他要是继续追问,反而会让眼前这位可怜的皇嫂更加伤心,所以他便知趣的回避了这个话题。 很快,在后宫那些活着的太监宫女口中,李晔得知了李儇的大致行踪,其被田令孜掩护着去城东避难去了。当然若是从战斗的遗迹,李晔也能发现,知道李儇的行踪后,李晔便留下一部分人保护并打扫行宫,自己则是带着军队沿着战场的痕迹,向城东方向而去。 第35章 血色上元夜(六) “给我撞开这大门!” 郭琪的话音刚落,数十名乱兵便举着盾牌掩护身边的战友抱着一根直径一尺左右的三丈大树朝着眼前这高墙豪宅那铜制大门冲了出去。但刚等这些士兵冲出,高墙之后,几轮箭矢齐射而出。箭矢太过密集,即便是乱兵有盾牌掩护,但依然有十几人中箭倒地。 不过这就几十步的距离,活着的乱兵,还是抱着撞木重重地撞向了铜门。 “轰!” 一声巨响,犹如平地惊雷般,整个铜门都产生了剧烈的震动,大量的木屑、沙土掉落,门上那匾额直接掉落下来,砸向下面的乱兵。见大门没有被撞开,乱兵很快便开始了第二次撞击,大门虽然结实,但也经不起几下这么猛烈地撞击。 终于,在第四次撞击过后,大门重重地朝后倒去,在黑夜中砸起了一片沙尘,随着大门洞开,数百名乱兵便趁机一拥而入。不过在大门里面的院子里,数百名身穿精良铠甲,手持盾牌弓箭的甲士早已列阵等候,看到涌入的乱兵,长枪兵便在盾牌兵的掩护下齐齐的向前推进。 “给我杀!” 看到眼前这精良的甲士,一声高喊后,乱兵们便举起武器冲了上去,很快两支部队就绞杀在了一起,地上不断有身穿盔甲的士兵倒下,有乱兵,也有院中的精锐甲士。 为了不重蹈行宫的覆辙,郭琪下令第一时间包围了眼前的节度使府邸,以防府中之人逃跑,不过他还是小瞧了陈敬瑄才组建半年的亲兵,虽然人少,不过凭借装备精良,依然挡住了他的进攻。 郭琪的脸上有些此时已经没有了那股自信,没有第一时间杀掉田令孜,控制皇帝,局势就对他不利。虽然他下令部队劫掠城中商铺,以此拖住那些平叛军队抵达的时间,不过在刚刚,他得到消息,行宫被夺回,他留在行宫的手下基本被屠戮一空,而且那支军队正朝着这边而来。 不过他还有机会,那就是尽快攻占节度使府邸,杀掉府中那些将领,控制住皇帝,他就可以得到极大地权势和享受不玩的荣华富贵。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没有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成王败寇。 就在前面院中激战正酣的时候,他的后方出现了混乱。 “怎么回事?” “报,有一股军队正在进攻我军后方,是牙兵!” 听到是牙兵,郭琪脸色微变,他本以为牙兵跟陈敬瑄的关系并不融洽,加上牙兵的将领也不在营中,应该不会管这个事的,没想到现在牙兵出现了。 对于牙兵,他并不陌生。城中的军队,他不担心黄头军,因为自己也是黄头军的人,很多人不一定会干预,他就担心牙兵和眼前院中的节度使亲兵,没想到他现在同时遇到了。 “不能拖下去,拿我的刀来!” “老郭,你这身体不好,我去吧!”说完旁边就冲出一个身影,然后便带着上百人冲进了眼前的节度使府中。 。。。。。。 “李从明,你现在放下武器还来得及,不要跟着郭琪一条路走到黑!” ‘铮!’的一声传来,手持马朔的李铤击退眼前的乱军将领后,便大声吼道。 那根长朔传来的力度,让李从明的双手也微微颤抖,看着眼前的上司,他并没有露怯,反而劝说对方,“都尉大人,不是我等非要如此做,田贼欺人太甚,我们这都是被逼的。只要都尉大人肯带头杀田贼,卑职一定劝郭军使奉你为尊,然后共商大计。” 李铤气的胡子直发抖,怒斥道,“李从明,你要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念昔日之情。” “都尉大人,卑职也早就想向都尉大人讨教几招。” “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铤从来没有这么生气,挥动手上的马朔,便刺了出去。两人的交战很激烈,周围的士兵也没有参与的意思,而是给两人腾出地方。两人打的倒是精彩,可后院中的李儇则是很着急。 “陈卿,为什么援军现在还未赶到?难道你想看到朕在这儿遇难不成?” 陈敬瑄顿时汗如雨下,同时也看到田令孜那不满的眼神,当即说道,“陛下,援军赶到需要时间。” “时间?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援军呢?叛军已经攻进府中,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这。。。。” 陈敬瑄很想解释自己府中比行宫安全,他的亲兵可比那些禁军有战斗力,而且装备精良,叛军虽然攻进府中,但目前却被死死地挡在了前院。而他已经派出亲信以及其他几位将领去调集部队,他们这边肯定能坚持到援军赶到。可是李儇现在根本听不进去,想到此时李儇正在气头上,陈敬瑄也怕触霉头,便想到一个办法远离这是非之地。 “陛下请放心,臣亲自前往前院督战,一定确保陛下的安全。” “哼!”李儇挥了挥袖子,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陈敬瑄顿时有些尴尬,只能快速退下。等来到前院的时候,地上堆满了尸体,整个前院两边的人加起来也不到500人,可想战斗之激烈。同样在府外的大街上喊杀声此起彼伏,看样子比府内的战斗还要激烈,陈敬瑄顿时大喜,这意味着援军已经赶到。 可看到前院中李铤和李从明两人的战斗,陈敬瑄顿时不喜,这个李铤,这个时候还在墨迹,不尽快结束战斗,不知道圣上已经不满了吗? 当即陈敬瑄就从一旁的亲兵手上拿过一张弓,搭起箭,瞄准李从明的咽喉射去。 正在跟昔日上司交战的李从明,突然听到一阵破空声,一支强劲的箭如闪电般射来。他本能的挥动武器,想要挡下这支箭,可这支箭直接躲过他的武器,定射在他的肩窝上。他只觉得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然后抓住这个机会的李铤就举起长朔刺来。 李从明举起武器想要挡住,可武器刚举在空中就停住了。他不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膛已经被一朔刺穿,随即发出响彻夜空的惨叫声。随着李铤收回长朔,李从明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而府外的郭琪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脸色顿时大变。 “军使大人,我们撤吧,对面的援军已经到了,再打下去,我们这些人都得死在这儿。”旁边一个校尉劝道。 “撤!” 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部下,以及节度使府内的战斗声音减弱,加上刚才那声熟悉的惨叫,郭琪也能猜到里面的情况。咬咬牙,便下令撤退。准确地说不是撤退,而是向城外突围。 趁着现在城内依然混乱,他们还能趁机出城,若是再拖延一段时间,他们想出城都不可能了。而留在城里,他们的下场会很惨。 随着郭琪下令撤退,乱兵们就只知道逃跑,抵抗力度直线下降,好好地撤退,直接演变成了溃败,而平叛的军队则是趁机展开追击,扩大战果。 前院内,看到李从明肩上的那支利箭,李铤神色五味陈杂,看向陈敬瑄的目光也有些不满。迎上李铤的目光,陈敬瑄略带蔑视,“李都尉,本帅是在帮你尽快杀敌,难道你还念着昔日的旧情不成?” “卑职不敢!”李铤无奈的低下头。 “不敢最好!”陈敬瑄冷哼一声。 而李从明一死,以及外面郭琪的撤退,前院中的乱兵顿时群龙无首,在陈敬瑄所辖的亲兵的进攻下,四散而逃,不过大多都被击杀。就在陈敬瑄准备嘉奖前来增援的这支部队时,不过在看到在一众亲兵护卫下进府的李晔,他顿时如吃了苍蝇一般,脸色很复杂。 第36章 血色上元夜(终)(二更) 残存的禁军把李儇这个才从叛军手下侥幸逃得一命的悲剧皇帝护送回了行宫,李晔这个护驾有功之人自然护卫在其身旁,经过数次患难与共,李儇对这个兄弟更加感激。 行宫的尸体早已清除完毕,只有一些太监和宫女正在禁军的协同下清洗地上的血迹,除了空气中残存的血腥味和那地上的血迹,这里并没有其他被破坏的痕迹。昨晚成都城内的大火到处都是,就连行宫前殿也发生过火灾,不过后宫之中却是没有被波及。 看到熟悉的后宫,李儇并没有放下心来,昨晚的惊吓让他疲惫不已,即便是看到侥幸活下来的爱妃,对其的甜言蜜语也无动于衷,而是上床休息。不过昨天的惊吓太大,即便是很疲惫的李儇也数度被吓醒,看到跑进来的李晔等人,这又才放下心来,然后继续倒下休息。 这样的情况来来回回反复数次,即便是李晔也很疲惫,但听到动静,依然第一时间冲进去。昨晚的叛乱,让从小娇生惯养的僖宗,着实吓得不轻,即便是回到寝宫,也没有一点安全感。 “寿王殿下,有奴才和张昭仪在这里照顾陛下,殿下可以先去休息,昨晚殿下也忙了整整一晚。陛下这里殿下不用担心,等陛下醒来,奴才会让人去通知殿下。”杨复恭语气略显恭敬,跟之前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李晔在杨复恭心里的印象改变很大,特别是昨晚率军前来救驾,让其大为惊讶。当然其态度改变的重要原因主要是李儇这个皇帝对李晔的态度变化,从刚才皇上几次惊醒叫的是眼前这个寿王的名字,而不是田令孜这个阿父,他就知道寿王真的要发达了。 当今皇上无后,寿王又是皇上最重视、最喜欢的兄弟,杨复恭也得考虑一下后路。杨复恭倒不至于倒向李晔,但与之交好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他的态度比之以前有所改变。李晔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也看出了杨复恭这人态度的转变,虽然知道其也不是什么好鸟,不过对方既然笑脸相迎,他自然不会恶脸相向。 “那就有劳杨公公了,小王就在偏殿休息。”李晔躬身道,说完就离开大殿,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远后,一道目光却是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的人消失在拐角后,这道目光才移开。 陪在李儇这个皇帝身边的就三人,分别是李晔、杨复恭和张昭仪。而被李儇称为‘阿父’的田令孜并不在行宫,而是在其府上与陈敬瑄等人吩咐着善后事宜。若是以前,田令孜肯定会一直守在李儇身边,但昨晚的事,让李儇对其产生了不满,他也知趣,所以护送李儇回宫并看到其睡下后就走了。 “二哥,郭琪那厮抓到没有?” 看到迎面走来的陈敬瑄,田令孜连忙起身问道。郭琪在他的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若是不想办法除掉他,他觉都睡不好。 陈敬瑄摇了摇头,“根据抓到的乱兵活口和守卫城门的士兵所述,昨晚有一部分乱兵冲出了城,向着南边逃去。而我让人找遍了城中乱兵的尸体和活口,都没有郭琪的身影,他应该已经逃出城了。” “二哥,马上派骑兵去追,一定要杀了这厮,只有这样才能改变陛下对我的不满。”田令孜着急道。 陈敬瑄有些尴尬,“南边眉州、雅州等地将领和官员并不买为兄的账,要是郭琪逃到这些地方,我们想要抓到很难。” “二哥还没有控制住西川的官场和军队吗?”田令孜一怔,然后惊讶地问道。 “三弟,为兄担任这个节度使才不到一年。也只有这几千亲兵是我的人,其他的军队并不受我的控制,包括昨晚叛乱的黄头军,所以才有昨天的事发生。”在自家兄弟面前,陈敬瑄也不怕丢人,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听到自家二哥的话后,田令孜顿时沉默,他之前只顾着把其推上西川节度使的位置,倒是没想到控制西川如此之难。别看他现在权势滔天,但若是遇到黄巢和高骈这样的人,他根本不算什么,他就像无根之萍一样。所以他才会把陈敬瑄这个二哥推上西川节度使这个位置,虽然他知道他这个二哥能力差,很难坐稳这个节度使位置,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难。 想到目前的局势,田令孜有了办法,“这次叛乱过后,我会劝陛下重新整顿西川军队,既然黄头军不听指挥,那就解散这支部队,然后编入神策军等,然后二哥你就以你的亲兵重新组建属于你自己的部队。 然后把西川打造成我们陈家的地盘,这样二哥你在西川,我在朝中,就可以相互呼应。我可以在朝中为二哥你争取更多的权力,而二哥你掌控着西川,我在朝中也更有底气。” 田令孜是聪明人,陈敬瑄自然知道这点,所以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不过想到一个事,他突然说道,“目前黄头军叛乱刚刚平息,但黄头军依然还是西川军最为强大的部队,若是强行解散,恐怕会引起动乱。” 田令孜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李铤这人如何?” “这个人颇有能力,不过不是很好控制,但其在黄头军中很有威望。若是解散黄头军,他可能会反对,要是再引起叛乱,恐怕。。。”陈敬瑄担忧道。 “既然这样,那就升他的官,把他调去征讨黄巢贼子。”田令孜毫不犹豫地说道,“调走他之后,我们就整顿军队。二哥你就重新组建西川军,我则是继续扩编神策军,到时候,我们兄弟二人手握重兵,何人敢不服?” “一切尽依三弟所言。” 。。。。。。 “殿下怎么还不回来?这天都亮了,也总该回来了。” 寿王府,小英此时就像一个等候男人远征归来的妇人一样,不时的看一眼王府大门,可依然没有动静。 一旁的安化公主走来,听见小英口中的话取笑道,“小英,你再这么望着,可就成望夫石了。” “参见公主!”看见来人是安化公主,小英神色慌张,连忙躬身行礼。 “起来吧!”安化公主笑着道,此时的她依然是男装,毕竟她是住在行宫的,换洗的衣物自然在行宫。 “是!” 得到安化公主的首肯,小英这才起身,不过想到刚才自己那话被对方听见,俏脸不禁一红,仿佛心中事被人看出一样。 看到脸红红的小英,安化公主不禁觉得好笑。倒不是她不担心李晔的安危,而是街上已经没有了乱兵,虽然有不少执勤的军士,但已经恢复了秩序,只不过空气中还残留着浓浓的血腥味。而在清晨,就有人回来传信,说是李晔率领军队护送皇上回行宫了,这说明李晔并没有事,她自然不用太担心这个皇弟。 “小英,你是不是喜欢寿王?”安化公主笑着问道。 “这。。。”小英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这么问。 “哦,原来你不喜欢寿王啊,等七皇弟回来,我告诉他去。”安化公主恍然大悟道。 “不,不,奴婢自然喜欢,只是。。。。。”小英大急,内心的真实想法也脱口而出,看到安化公主那难以掩饰的笑意,也意识到自己被对方捉弄了。 只不过对方是公主,她是侍女,地位相差太大,她自然没法去找回面子什么的。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看把你紧张的。” 安化公主掩着嘴笑道,也没继续捉弄这个侍女,不过看向王府大门方向,她也对自己这个七皇弟很好奇,这变化着实大。大的让她都觉得对方好像变了一个人。 第37章 田氏的打算 寿王府,偏殿,这里是寿王府用来招待客人所用,此时在偏殿之中,三男三女正在这里休息,这边是何东、孙媚一行人。 不过这六人,却是分为两个小团体。孙媚和刘晨妍在一起,何东却是和自己三个手下一起,不过由于昨晚受了伤,刘晨妍和红衣女子都躺在床上。 刘晨妍的伤势不重,皮外伤而已,不过因为失血过多。来到王府后,王府的大夫给其身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然后敷上药,包扎了一下。想到好友身上的伤,孙媚的神色也有些担忧。 虽然大唐的风气开放,但刘晨妍毕竟是个女子,她的父母也不会允许其参军什么的,而她身上的伤,也会成为其一个瑕疵。 不过刘晨妍却没孙媚想的那么多,虽然这点伤是有点不好,但她从小舞刀弄枪,也受过伤,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不过一旁的何东就不一样,在得知李晔是亲王后,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睡着觉,现在双眼都有着黑眼圈,好在这个时候没有发现熊猫,也就没有熊猫眼这个说法。 “没想到我何东居然会得罪一个王爷,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要是让老头子知道了,还不得把我打死。这可怎么办呀?” 一脸焦虑的何东,在偏殿内的空地上来来回回走着,嘴里也不停念着一些话。旁边的刘晨妍此时内心也不平静,听到碎碎念的何东,就有些烦燥,“表哥,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我耳朵一直嗡嗡响,吵死了!” “你知道什么?”何东瞪了一眼自己这表妹,“那可是亲王,我之前可是得罪了他,要是他追究起来,别说我爹,就姑父也保不住我。早知道。。。。早知道。。。。” “谁叫你那么势利眼的,那陈虎算什么,你不想得罪他,结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吧!”躺着的刘晨妍哼声道。 “我哪里知道他是王爷,要是知道,给我几个胆子也不敢。”何东满脸后悔,要是他知道李晔是王爷,自然不用考虑陈虎这边的压力,可他以为李晔一行人就是外地来看上元灯会的人。 外地倒是没错,科李晔这群人外地人,比陈虎不知道强了多少。 “寿王殿下既然救了我们,肯定也不会追究这件事,何大哥你就放心吧。”一旁的孙媚当即开口劝道。 旁观者清,孙媚的确说的没错。若是李晔真的介意昨晚的不愉快,昨晚就不会救他们,更不会把他们带回王府,既然对方这么做了,说明就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话是这么说!”孙媚的开导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何东考虑的更多,他不仅想的是如何让寿王不追究这件事,还想着如何搭上这条线,寿王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地位崇高,搭上这条线,他以后还怕什么? 想着想着,何东的眼神就落在了床上的表妹身上,他记得昨晚寿王可是背过自己这表妹,而且看自己这表妹这表情,好像也对寿王有好感。不过想到自己表妹的性格,只要寿王去打听一下,估计就能知道,这样一来,送表妹的可能性不大。 。。。。。。 “陛下,老奴认为应该趁这个机会整顿黄头军,以免有叛军残余再次作乱。” 下午,在李儇醒来后,田令孜这才与陈敬瑄一起联袂而来,在李儇找其商量善后事宜之时,田令孜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某得军权。 “陛下,晋国公说得对,现在正是整顿黄头军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陈敬瑄连忙附和道。 “那叛变的贼子抓到没有?抓到他立即给朕处死。”李儇并没有直接回答两人的建议,而是想到昨晚差点让他陷入囹圄的叛军首领。 “这。。。。”田令孜本想转移话题,没想到李儇还记着这事,顿时支支吾吾,犹豫了一会说道,“老奴不才,让郭琪那贼子逃走了。” “什么?有没有派人去追?”李儇当即站起来,来到田令孜面前,神色略显激动。 田令孜连忙回答道,“回禀陛下,已经派人去追,不过南边的一些官员与郭琪那贼子有所关系,恐怕即便是派出追兵也很难活捉郭琪那贼子。” “难道那些人敢包庇叛贼不成?”李儇大怒。 一旁的李晔心里则是叹息,自己这皇兄还是太过年轻,被田令孜这老奸巨猾之辈三言两语就带动了情绪,很明显田令孜是故意那么说,利用自己皇兄对叛军的愤怒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从田令孜一开始所说之话,李儇就猜到田令孜应该是想控制兵权,毕竟陈敬瑄看似是西川节度使,但只掌控着几千亲兵,并没有控制住西川中间力量的黄头军,也没有控制住牙兵和支州兵等。除了昨晚这事,相信田令孜对于军权就会更加看重。 “陛下久居深宫,不知道现在黄巢贼子对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带来的影响。陈大人虽然是节度使,但听其指挥的军队只有本部亲兵,黄头军、牙兵等部队根本不听号令,这才致使昨晚叛军肆虐。 若是陈大人可以节制这些部队,陛下昨晚也不至于被叛贼所逼迫到那样的地步。老奴认为现在正是整顿军队的时候,这样,陛下的龙体才能确保无忧。”田令孜神色认真,很容易让人觉得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不过李晔却是发现其嘴角微微翘起,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他注意到。 想到自己昨晚的遭遇,李儇神色阴晴不定,这让他之前的休息多次从梦中惊醒,都成他的阴影了,可想昨晚那事对他的影响。 不过看着一脸忠臣模样的田令孜,李儇有些失望,当然这其中有杨复恭的功劳。 杨复恭一直被田令孜压着,虽然他也有个兄弟在中原率军平定黄巢的叛乱,但其兄弟却无法跟现在陈敬瑄的地位相比,而且现在东西二川和山南西道节度使都是田令孜的人,他在皇帝身边的地位自然不如田令孜。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怕对方,禁军也不完全是田令孜的人,田令孜只是把控着左神策军,现在重组神策军,自然不可能全都按照田令孜的想法来。 两人本就有矛盾,这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杨复恭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打小报告的好机会。便把昨晚郭琪为什么叛乱的原因给皇帝说了,所以现在李儇才会对田令孜不满,只是田令孜还没有察觉。 “阿父,你打算怎么整顿军队?”李儇不咸不淡地问道。 李儇语气的变化,田令孜也察觉出,但不知道哪里不对,便没去细想,而是缓缓说道,“陛下,之前陛下受益老奴重建神策军。西川地区钱粮富足,而且成年男丁有数十万,足够重建神策军所需。 同时整顿黄头军和牙兵,确保节度使对西川军队的节制,这样以后就不会出现昨晚的情况。” 田令孜所说其实也说明此时四川地区的地位。当然此时的四川地区包括西川全境、东川全境和山南西道一部分,以及被吐蕃占领的高原地区和被南诏占领凉山地区。 这个时候没有四川的说法,只有三川的说法。不过三川地区的户数加起来达120万户,总人口在600万左右,而三川地区,人口最多的就是西川,户数60万,总人口将近300万。 这个数字,放在21世纪自然少的可怜,毕竟那个时候的成都就有1000多万人,但要知道此时唐朝也只有4500万人而已,三川地区就有600万,那也是差不多七分之一。 其实在僖宗刚登基的时候,在册人口应该有5000多万,但随着黄巢叛乱开始,战争不断,人口最近数年锐减严重,更别说黄巢还是实际的屠夫。 当然这只是在册的户籍人口,由于佃农、黑户、奴仆、僧人、外族不在册,这个人口数字并不准确,毕竟这个时候没有21世纪那么清晰、明朗的户籍管理制度。其实李晔就在怀疑,要是那些没有在册的人统计进来,唐朝现在的人口可能得有6000万以上。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也正是三川地区,特别是西川地区有着足够的成丁,田令孜对重建神策军以及组建西川军抱有很大信心的原因。 第38章 军号?天策军! “朕准了,既然重建左神策军,右神策军也需要重建。” 田令孜本来听到皇上同意重建神策军,心里很高兴,但听到后面的话,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右神策军护军中尉是杨复恭,神策军跟其他驻卫不同,虽然也有大将军和将军,但实际上护军中尉才是神策军最高统帅,而护军中尉则是由宦官担任,此时的田令孜就是左神策军中尉。 本来按照田令孜的意思,他只组建左神策军,一共编为54个都,每都千人。可现在谁想到皇上还要组建右神策军,且不是要扶持杨复恭跟他对垒? 想到这儿,田令孜就着急,当即劝道,“陛下,现在黄巢占据长安,各地税赋无法运抵成都,仅靠三川等地的税赋无法承担同时组建左右神策军的财力。 陛下,老奴建议,可以先成立左神策军,等后面收复长安,再组建右神策军。” “陛下,晋国公言之有理。经昨晚的叛乱,成都府的遭受很大的损失,短时间岁入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微臣也建议先组建左神策军。”陈敬瑄和田令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这个时候,肯定是在同一条战线上。 见两人都反对,李儇有些不高兴,之前都是他说了算,现在倒好,他说的,田令孜居然反对了。一旁的李晔则是趁机站出来,“皇兄,臣弟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皇兄的烦恼。既然目前朝廷的岁入减少,那自然不适合同时组建大量的军队,既然这样,臣弟建议缩小左右神策军的规模。 例如,左神策军要组建54个都,右神策军再组建54个都也不合适。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左右神策军各组建27个都,这样就能两全其美。” “陛下,老奴认为寿王殿下说的有理。”既然有李晔出头,杨复恭当即站出来附和,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反驳田令孜的歪理,没想到寿王很快就出来出了一个好主意。 好主意?这个对杨复恭来说的确是个好主意,但对田令孜来说那就是个坏主意了。这相当于一下把他的实力削减一半,他能高兴才怪。 不过就当他准备反驳的时候,李儇点头了,“寿王这个建议不错,阿父和杨卿都是朕的亲信,朕也不能厚此薄彼,这样最好。不过左神策军劳苦功高,那就组建30个都,右神策军组建20个都,剩下的4个都就由寿王组建一支部队。” “陛下不可!” 田令孜当即跳了出来,大喊道,“陛下,寿王乃亲王。即便陛下再重视寿王,但规矩不能乱,亲王掌兵将动摇国本,陛下万不可如此草率。” 李晔也没想到自己这皇兄会这么来,在田令孜说完后,也站出来说道,“皇兄,臣弟知道皇兄关爱臣弟,但臣弟年幼,不适合掌军。而且晋国公也说的没错,亲王掌军,容易威胁社稷。” “什么亲王不能掌军?满口胡说八道。”李儇顿时大声说道,“当年太宗堂兄,河间郡王李孝恭不就掌军?而且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所以亲王不能掌军,那是荒谬之言,异姓王都能掌兵,为什么亲王不能掌兵。 难道寿王你能用这4个都的军队夺朕的皇位不成?” 听到李儇这什么话都敢说,李晔连忙说道,“皇兄别再开玩笑了,臣弟即便是统领军队,那也是为了保护皇兄的安全,怎敢有其他想法。” “陛下,老奴也觉得寿王可以组建4个都的亲兵,陈节度使就有数千亲兵,寿王几次救驾,也该有封赏。不像有些人,看似手握大军,却数次让陛下处于险境。”杨复恭用着他那尖尖的嗓音阴阳怪气地说道,说着还挑衅地看着田令孜。 “陛下三思。。。。。” 田令孜的话还未说完,李儇就打断道,“阿父,这次叛乱,朕很失望。我只是让寿王组建4个都的亲兵,你都如此反对,你可是组建30个都,就算是如你所说,寿王有异心,阿父手上的数万神策军是摆设不成?” “自然不是。”田令孜顿时头冒冷汗,“这次组建的神策新军,将是陛下身边最有力、最忠心的禁军,一定能保护陛下的安危,之前的情况也不会再出现。” “那样最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儇直接拍板决定。 “陛下,若是寿王殿下组建一支亲兵,总得有名字不是,这样也能突然陛下的圣恩和寿王殿下的功劳。就能让下面的臣子知道,只要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也不会吝惜赏赐,到时候君臣一心,收复长安指日可待。”杨复恭拍着马屁,顺便也给李晔卖一个好。 虽然右神策军只组建20个都,但若是没有李晔的帮忙,可能连2个都都组建不起来。现在他和李晔算是利益同盟,而且后面想当一段时间也是,田令孜目前势大,杨复光也远在中原地区,无法借势。想要对抗田令孜必须找同盟,那些大臣肯定不行,目前圣恩正隆的李晔显然是最合适的同盟。 “名字?那就取个军号吧,十六卫不合适。目前禁军主力就是神策军,神策,神策,要不就叫天策军吧,寿王就封为天策军大将军,统领天策军,你们觉得如何?”说着,李儇就看向众人,丝毫不知道他这随口一说,给四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天策军?大唐之前的确没有这支军队,不过却有个天策府,还有个天策上将。从唐朝建立到现在,天策上将只有一人,那就是李世民。虽然李儇说的是天策军大将军,但不免有些人会往天策上将上面想,那样其中含义,可就不好说了。 “陛下圣明。天策军,顾名思义就是天子策封的军队。”杨复恭最快反应过来,连忙谄笑着奉承道。 “陛下不可,天策军太敏感,要是让朝中大臣知晓,定会反对。”看着事态越来越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田令孜也不顾满头汗水,更不顾李儇的反对,站出来反对,反倒是有点像谏臣一样。 “反对什么?他们反对就反对,从昨晚到现在,有哪个大臣来救过驾?朕就知道寿王冒着危险来救朕,朕又不是封他为天策上将,他们凭什么反对。”李儇这皇帝本就比较随意,喜欢由着性子来,不然那也不会以打马球来任命三川节度使,他认定的事,没人可以更改。 “陛下,那这天策军大将军位列几品?”下方的陈敬瑄开口道。 “神策军大将军都是正二品,天策军大将军总不能低于正二品,那就也是正二品。”说着李儇便看向李晔,面带愧意,“寿王,本来以你的功劳,大将军一职,肯定是正一品。不过阿父他们说的对,天策军大将军和天策上将名字类似,而且天策上将是太宗皇帝专有的,作为其后人,我们也必须尊重太宗皇帝。 反正你这个寿王爵位就是正一品,这个正二品对你来说也没什么。” “皇兄,这。。。。”李晔有些犹豫。 “怎么,难道皇兄的赏赐,你不满意?”李儇故作生气。 “臣弟不敢。” “不敢就接受任命,我希望这支天策军能成为朕最忠诚的禁军之一。虽然天策军不用宿卫行宫,但待遇一律按照神策军发放,这个事,阿父,还有杨卿、陈卿,一定要大力配合,天策军优先组建。” “多谢皇兄赏赐,臣弟一定誓死保护皇兄的安危。” “臣等领旨!” 作为皇上的李儇都这么说了,即便是田令孜二人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认了,好在他们还有左神策军和西川军。对于西川军,皇上并没有发话,田令孜就当其默认,直接组建就行,到时候,就算是组建了右神策军和天策军,但两者兵力加起来还比不上左神策军,他也不用太担心。 而且右神策军他也不会让杨复恭一人说了算,到时候朝廷大事,还是他说了算。 第39章 初谋天策军 李晔都不知道怎么走出行宫的,直到行宫宫门前等候的李洪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就这么有自己的军队了?天策军,这个名字虽然敏感,那又有如何。即使他这个天策军名义上只有4个都的编制,也就是4000人,但那也是一个军。 军算得上唐朝军队编制中最大的一种编制,可大可小:就像神策军,全盛时期有十几万人;而按照李儇规定的天策军,只有4个都,也就是4000人,最多不超过5000,算得上人数最小的军。 即便这个编制很小,不过李晔也很满足。没想到才到成都不到一个月,他就可以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部队,虽然人数少,但那也是自己的部队。 只不过依然觉得这像是个梦,生怕梦醒了,这个梦就破灭了。 “殿下?殿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晔才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李洪,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宫门处,“回府吧!对了,刚才田令孜和陈敬瑄两兄弟是不是离开了行宫?” “是的,殿下。两人神色匆匆,而且脸上也不太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洪点了点头。 “哦!”听到两人如此匆忙离去,李晔并未惊讶,反而露出笑容,一番谋算虽然不至于全盘落空,但始终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自然要回去商量对策,“走,我们回府。” 等回到王府,李晔才知道孙媚一行人已经离去,对此李晔虽然有些失望,不过此时他心里已经被拥有自己的军队而高兴,对于这个事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沐浴一番后,李晔便把裴荣和李洪等人叫来,看见其从回来到现在都面带笑容,裴荣也有些好奇,便问道,“殿下这是有喜事?” “先生为何如此会如此认为?” “殿下从回来之后,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想来是陛下那里有赏赐,而且对殿下来说还是好事。不知下官猜的可对?”裴荣一脸自信,显然很相信自己的猜测。 “先生的确聪明,的确有喜事,不过现在并不是公布的时候。”李晔卖着关子,一直不说,倒是勾起了裴荣等人的好奇心,直到宫中来人宣读诏书后,众人才恍然大悟。 “朕获承天序,钦若前训,用建藩辅,以明亲贤,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弟杰,孝友宽厚,温文肃敬,行有枝叶,道无缁磷。 。。。。。 可为天策军大将军,正二品,愿卫我邦家。。。。。。 钦此 广明二年正月十六日” “恭喜寿王殿下!100顷永业田在几日内就会给殿下选好,其他赏赐将在明日送至王府。” “谢陛下圣恩!”李晔接过圣旨,然后站起来,对着旁边的张威说道,“给这几位宫里来的公公一人五贯钱,算是舟车劳顿所需。” “多谢寿王赏赐!” 这几个负责传旨的太监没想到李晔如此客气,都有些诚惶诚恐,不过对于李晔赏赐的钱物也都欣然接受,然后也不忘提醒一些注意事项。‘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个道理,李晔还是懂,唐朝的宦官现在都觉得地位高人一等,而且本身权力也极大,所以李晔不说可以交好,但也不能让这些人为难自己。 其实李晔也想多了,这些来传旨的是杨复恭派来的人,肯定不会刁难李晔,只不过李晔不知道而已。 直到几个太监走后,屋里的众人依然没有回过神来,李晔去了行宫,一下就成了天策军大将军,虽然只是正二品,不如亲王的地位高,但他已经是亲王,天策军大将军是几品官也无所谓了。之所以让众人惊讶地是,这个天策军大将军可是实职正二品,下面还有4个都的军队,虽然现在这只是一个名字,连架子都没搭好,但这意义颇大。 “恭贺殿下!” “恭贺殿下!” 裴荣几人连忙鞠躬行礼,恭贺李晔受到封赏。这天策军大将军,虽然不是天策上将,但也透露出一些苗头,说明其圣恩正隆,其他亲王可都没这个待遇。 “诸位不用这么客气,不是本王之前不说,而是在圣旨没有下达之前,就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李晔如实地说道。 “殿下获封天策军大将军,不知道殿下有什么打算?”裴荣好奇道。 “嗯,本王是有些想法。”李晔抬起头看着裴荣,“不知道先生可愿意入天策军担任行军司马一职?” 天策军由于编制较小,跟神策军略有所不同,也跟其他地方藩镇军也不同。 天策军设大将军,正二品,为天策军最高统帅。 下设中郎将二人,行军司马一人。天策军行军司马为正四品上阶,‘弼戎政,掌武事。居常习搜狩之礼,有役申战阵之法。凡军之攻,战之备,列于器械者,辨其贤良。凡军之材,食之用,颁于卒乘者,均其赐予。合其军书契之要,比其军符籍之伍,赏罚得议,号令得闻,三军以之,声气行之哉。虽主武,盖文之职也’。 天策军的行军司马跟节度使府上的行军司马职责大致相同,但也有不同,特别是在品级方面;中郎将则是为大将军的副职,平时代大将军训练军队,不过级别要比行军司马低,为正四品下阶。 再往下,就是各都都头。当然还有不少其他官职,不过这里不一一叙述。 之所以李晔如此问裴荣,也是希望对方能去担任行军司马一职。裴荣作为亲王府长史,本就是从四品上阶的官员,担任天策军行军司马,也就是晋升。裴荣这人还是有些本领,毕竟能中进士的也不是普通人,加上李晔目前也没多少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就想到裴荣。 由于天策军是新成立,而且李儇给了很大的自由权,只要李晔能找到人,任命这些基本就是李晔自己决定。 “殿下对天策军怎么打算的?”裴荣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自然全力打造这支部队,使其成为一支精锐之师。”李晔当即说道。 “那下官愿往。”裴荣随即答应下来。 两人都是聪明之人,李晔显然是想把天策军当作自己的亲兵打造,而目前他在寿王府做着长史,实际上却没多少事可做,还不如去做这个行军司马。虽然在军中,可行军司马也是文职,只是要管军中琐事,稍微麻烦而已,但也不是不能胜任。 “先生愿往,本王就放心了。”李晔笑着道。 “那殿下对于天策军其他职位可有人选?”裴荣关心道。 “暂时只有一部分人选。本王打算让李洪去担任其中一个中郎将,另外一个中郎将可能会从西川军队中选取一人或者是从禁军调来。 下面四个都头,可以从王府亲兵的队长中选取,不过依然会有很大缺口。所以本王希望先生可以帮助本王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不过有一点,要确保本王对天策军的控制。” 其实李晔的王府亲兵中的职位也有很多空缺,亲兵统领李洪的职位其实是典军(正五品上阶),本来在典军之下,有旅帅,校尉等,但是因为他的亲兵是刚组建,并不完善。而且总不能让之前指挥十来个人的军官,去担任上百人,甚至数百人部队,那样反而会影响部队的战斗力。 但李晔对于唐朝的军制并不是很了解,而且天策军并不是白手组建,而是会从其他部队抽调一部分过来,再加入一部分王府亲兵,然后招募成丁组建。 而且这次组建天策军的同时,寿王府的亲兵也会扩建,当然人数不多,500而已,只是用来保证王府的安全而已,李晔的主要精力则是会放在天策军上。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按照殿下的要求,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虽然一下重担压身,不过裴荣并不觉得压力大,反而是充满动力。 “那就有劳先生了。”李晔点了点头,然后把视线转移到李洪身上,“李洪,给你一个选择,你是愿意担任王府的典军,还是愿意去天策军?你自己去好好考虑,明天给本王一个答案。” 第40章 朝中初显名(一) “殿下,卑职愿意去天策军。” 李洪抱紧拳头,沉声说道。 “你决定了!”李晔确认道。 “是,卑职已经做好决定。” “行,先生就把李洪记上。” “下官遵命。” 说实话,虽然李晔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但当他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遗憾。他知道李洪这样的人,是不会甘心当一个亲王府典军,也就是一个亲王府的亲兵统领的,而是更加向往战场。而且李洪的本领不差,在王府任职的确有些浪费,只是李晔习惯了李洪在身边,对方离开王府,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既然李洪要去天策军,那么王府的典军和副典军谁来担任,那也是个问题。典军和副典军其实就是掌握王府亲兵,不需要能力多大,但必须对李晔忠心,选谁来接任也需要他去考虑。 在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后,李晔留下了刘奎,然后让其他先行离去。而刘奎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晔单独留下自己,不过李晔没开口,他也不敢开口,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见李洪离去,李晔再把小英、张威等人也屏退,然后才开口说道,“刘奎,你是喜欢本王七皇姐是吧。” 听到李晔的问话,刘奎大惊,连忙对着李晔跪下,惊慌地说道,“殿下,刘奎不敢。七公主乃金枝玉叶,刘奎不敢有非分之想。” 李晔笑了笑,没有去拆穿,“本王知道七皇姐对你有好感。七皇姐是本王胞姐,年前从长安逃离本王这个做弟的也没能带上七皇姐,本来以为七皇姐她。。。。没想到七皇姐在你的保护下,逃出了长安,并护送到成都府,本王很感激你。 但这不代表,本王就会同意你和七皇姐的事。你虽然是金吾卫出身,但本王七皇姐乃当朝公主,地位尊崇,而你只是一个正八品的御侮校尉。” 李晔的这话很无情,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门当户对,或许在现代,很多人觉得这个是思想观念老旧的表现,之前有一段时间,都在反对门当户对。可是前世的李晔却是深有体会,在现代同样讲究门当户对,这样的婚姻才会幸福。 就像一个公务员,找一个非体制内的对象,开始的时候是因为爱情,可是真到结婚后才会发现,会有很多矛盾,起码没有共同语言。其他的同样也一样,什么男的找个富二代女友,普通女子找个富二代男朋友,谈朋友或许没问题,但真的结婚,那问题可就多了。 前世的李晔开始也认为这很现实,不过真进入了社会,才知道现实就这样。就像很多人女人想着嫁给爱情,可惜这样的少之又少,最后要么是嫁给了现实,要么就一直单着。 现代思想那么开放的年代都那样,古代就更别说了。唐朝从建国到现在,是有嫁给职位低的公主,那些驸马的确职位低,但其家室好,父辈都是权贵,自然也算是门当户对。刘奎不同,他的父亲也只是金吾卫一名普通的低级军官,因为死了,他才能子承父业,进入金吾卫。他的母亲这边也只是长安城中的普通人家而已,想要娶公主,还真的不行。 李晔的话,让刘奎这个年轻小将神色有些落寞,显然也知道自己只是想太多,就算是昌宁公主也喜欢他,但双方的地位差距太大,就算是李晔不反对,其他皇室也不会同意。 “殿下多虑了,刘奎没有非分之想。”刘奎沉声道,话中的伤感李晔还是察觉到了。 李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感觉这茶不太好喝,而且这茶叶是直接放在水里煮的,喝起来总是少了一股香味。 不过李晔也没管这个,而是看了一眼面前的刘奎,继续说道,“刚才我给了李洪两个选择,本王也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来王府担任副典军,一个是去天策军担任都头,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本王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本王皇姐也对你有好感,而你也曾冒死救过本王皇姐,所以本王给你这个机会。若是你能立下大功,本王可以亲自向陛下提你们二人的婚事,路给你摆好了,走哪条路自己决定,但若是你碌碌无为,本王也会念在你救过本王皇姐的恩情上,可以保你荣华富贵,但迎娶本王皇姐就不要想了。” 刘奎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晔,迟疑道,“殿下。。。。” “不要看我,本王是不想让七皇姐伤心。你要想迎娶本王的七皇姐,就得拿出自己的能力,证明你有那个资格。”李晔淡淡道。 其实李晔也抱有私心,眼前的刘奎,虽然年轻,但武艺不凡,而且有勇有谋,不然也不能把自己皇姐从叛贼遍地的长安城救出来。现在李晔缺少可以信任而且有能力的手下,所以给刘奎一个机会,要是对方真的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起飞,那他也就有了一个得力的臂膀。 刘奎自然不知道面前这年纪轻轻的寿王有着如此深的心机,反而是对寿王非常感激,当下谢恩道,“殿下,刘奎愿意去天策军当一名都头,也希望殿下今日所说不会食言。” “本王的话,虽然不如陛下金口玉言,但也是说话算话。”见其选择了去天策军,李晔满意地点了点头。 亲王府的副典军是从五品上阶的官职,而天策军的都头却是从六品下的官职,不算小品级,仅仅大品级中间就隔了正六品,地位自然不能同一而语。 不过刘奎要是选了亲王府副典军,李晔心里直接会放弃这个人。亲王府副典军虽然品级高,而且还能经常见到昌宁公主,但是却无法体现能力,要是选了这个,李晔对其印象自然不会好,反而可能会找个机会把对方赶得远远的。 而天策军都头,虽然品级低,但却能在战场上体现自己的能力。李晔要的是一个有能力的姐夫,而不是一个知道巴结权贵的庸人。 。。。。。。 “敢问可是寿王殿下?” 晚上,当李晔来到行宫门前,欲开车进入行宫时,他的马车被一个官员给拦下,随行的亲兵则是一脸戒备。 “何人胆敢拦截寿王的车驾?” 李洪声音洪亮,一下吸引了宫门处的禁军,不过他们看到是一个身穿绿色关袍的官员后,就放心不少,并不认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能对有亲兵保护的寿王造成什么威胁。 不怪这些禁军如此如临大敌,现在宫中都传遍了李晔被封为天策军大将军一事,而且李晔还被李儇下令,可以配剑、乘马车入宫,这可是其他亲王都享受不到的待遇。而有如此待遇的,只有晋国公田令孜而已,可田令孜平时并不配剑。 李晔本身是亲王,现在又很受皇上重视,他的安危自然不是小事。 “左拾遗孟昭图有事求见寿王殿下,还望寿王殿下准许。” 听见这话,李晔好奇的拉开帘子,之间一个30多岁、身穿绿袍的男子挡在他的马车面前,周围两个亲兵的手已经握住佩刀。 “带孟大人过来。” 左拾遗是一种带有谏诤意味的官职,主要作用就是负责捡起皇上遗漏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找皇帝茬的,一般的皇帝都不喜欢这些人。杜甫有个称呼就是‘杜拾遗’,就是因为他也担任过左拾遗一职,所以才有这个称呼。 对于朝中官员,李晔并不熟悉,因为无论是之前逃难,还是昨晚的平叛,他都没见到几个朝中官员。白天也没见行宫有朝中官员来觐见自己皇兄,他心里对这些朝中官员自然有些不满。就算是李儇这个皇帝不称职,这些朝中大臣,总不能对昨晚的叛乱不闻不问,也不管皇上的生死吧。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第41章 朝中初显名(二)(三更) “孟大人,你不去觐见陛下,拦本王的车驾干什么?”李晔看着眼前这官员,好奇地问道。 只见孟昭图行了一个礼后,不卑不亢地说道,“寿王殿下,不是下官不去觐见陛下,而是宫门紧闭,禁军不允许南司朝官入行宫觐见陛下。昨晚出那么大的事,作为朝臣,下官这些人居然连到底怎么回事都不清楚。 下官也没有办法,只能拦寿王殿下的车驾,还请殿下赎恕罪。 国家安定之时,远近官员尚需要同心同德。如今,国家多难,北司宦官更应该和朝官共同进退。去年冬天,陛下圣驾西幸,没有告诉南司(指朝官),结果致在想仆射以下官员大多被叛贼所害,唯独北司宦官平安无事,今天能到这里的朝官,都是冒着性命危险,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供奉陛下驱使,陛下应与朝官休戚与共才对。 可昨晚黄头军叛乱,陛下只召集田令孜、陈敬瑄、寿王殿下以及诸内臣封闭宫门,商讨军务大事,并不召见王铎(前宰相,因面对黄巢贼军进攻弃城而逃被罢相,前不久前来投奔僖宗,被任命为正二品侍中之职,重新为相)以下朝臣进入行宫。 今天,陛下既不召见宰相,又不宣慰朝臣,这又是什么道理? 。。。。。。。 如此下去,长安恐难收复,是那些尸位素餐者,却可以安然自在。下官承蒙陛下厚爱,担此之职,职责所在,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情也不去追溯,但大唐的将来,下官不得不担忧。 寿王既然为大唐宗室,陛下之弟,也应该劝谏陛下,当以江山社稷为重。” 听完眼前这位左拾遗所说,李晔不禁在想,是不是当这个官的,都特别有才华。这也太能说了,他就问了一句,对方就噼里啪啦说了大堆话,他的耐心已经够好了,听的就有点不耐烦。凭他对自己皇兄的了解,可能听一半就得睡觉。 不过他不否认对方说的的确有道理,不过听对方的意思,今天有不少官员来过行宫,只是自己怎么没有见过?难道都被挡在外面? 想到这儿,李晔便问向一旁的一个禁军军官,“今日朝臣为何没有被允许进入行宫?是陛下下的命令,还是?” 那名禁军军官犹豫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回答道,“是晋国公下的命令,说是陛下的意思,卑职等人只能遵从,不敢私放朝臣入宫。” 李晔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便打发掉这个禁军军官。恐怕不是自己皇兄下的命令,而是田令孜吧,对方估计是想不想让朝臣影响他的大事,没想到却被李晔和杨复恭联手阻击。 想到这儿,李晔不禁问着面前这位胆子挺大的左拾遗,“孟大人为何不直接呈奏折到陛下那里,而要拦本王车驾。本王只是一介亲王,并不能干涉朝政,这点孟大人应该清楚才对。” “若是下官的奏折可以呈达至圣听,也不至于拦截殿下。” 李晔点了点头,看来是田令孜拦截了奏折。目前朝政,主要是由田令孜在负责,奏折这些都要田令孜看后才能呈达到李儇那里。当然一般情况下,奏折都到不了李儇那里,而是田令孜自己处置了,至于李儇也不喜欢处理朝政。这也是为什么田令孜可以把控朝政的原因,就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孟大人就随本王一起进宫吧!” “殿下,陛下可是下达过禁令。” 见李晔要带孟昭图进宫,守卫宫门的禁军军官有些犹豫。 “怎么,你敢拦本王的车驾不成?”李晔厉声说道。 “卑职不敢!”那军官吓得立即单膝跪在地上,语气有些慌张。 “那就打开宫门!” “是!” 看着李晔的马车入宫,宫门口一个禁军士兵不禁凑过来,说道,“将军,晋国公可是说了不允许朝官进宫,我们这把孟拾遗放进去,要是让晋国公知道了,我们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禁军军官瞪了一眼自己手下,“寿王的车,有本事你去拦?” 那士兵顿时讪讪道,“小的可不敢。” “那不得了,派人去给晋国公的人报信,就说寿王强行带朝官入宫,我等无法阻拦。” 能担任宫门守卫的军官,这个军官也不是简单的人,自然那知道如何推卸责任,到时候晋国公要怪也只能去怪寿王。而他却坐在了通知的义务,晋国公总不能迁怒与他吧,要是那样,也没人敢给晋国公做事了。 。。。。。。 “三弟,现在怎么办?陛下突然这么做,是不是对我们兄弟二人不满了?” 晋国公书房,陈敬瑄有些担忧地对面前的田令孜说道。他现在的一切,都是眼前的三弟给的;而三弟的权力则是来自陛下的恩宠。以前,自己三弟说什么,陛下都是直接准了,可今天却明显偏向杨复恭和寿王,这让他不禁担心自己现在的一切,可能要一无所有。 “你多虑了。陛下可能对我们兄弟二人是有不满,但既然没有免掉你我的职务,可见陛下也知道我们兄弟二人的重要性。今天的意外,应该是有人给陛下进了谗言,所以陛下才会敲打我们二人。”田令孜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最后来到窗户前,认真说道。 “那三弟以为是谁进了谗言?会不会是寿王,陛下令其组建天策军,这对我们可是一个威胁。”陈敬瑄猜测道。 “什么寿王?寿王虽然是个威胁,但能影响陛下决定的,只有陛下身边的人,寿王只是两次救驾,加上又是陛下之弟,所以才会让其组建天策军。天策军只有4个都,说白了就是寿王的亲兵,只不过用了天策军的名头,难不成我们二人还会怕拥兵只有几千的寿王不成? 真正的威胁是杨复恭,此次觐见谗言的,绝对是他。杨复恭的兄弟杨复光在外担任监军,他在宫内担任右神策军护军中尉,这才是威胁我们兄弟二人的存在。 而且我之前让你们几人担任三川节度使也得罪不少人,包括这个杨复恭可能也心里不满。寿王再受圣宠,那也是亲王,是可以威胁陛下皇位的人,后面找个机会把他赶出朝中就行。 杨复恭不同,若是陛下最后对其的信任,超过我,那么我们兄弟二人就真的要失势了。 不过只要我还掌控者神策左军,你还是西川节度使,那么我们兄弟二人就不会真的失势。现在我在神策军的权力被杨复恭威胁,即便是组建30都的神策左军,也会被杨复恭的神策右军和寿王的天策军抵消。 所以后面,二哥你必须掌握西川军,这样,我们兄弟二人就能相互呼应,这朝中大事,依然是我说了算。” “为兄明白了。”陈敬瑄重重地点了点头,“那牙军和黄头军怎么办?” “把李铤调去平叛,只允许其带走一部分黄头军,剩下一部分和你的亲兵组建西川军,还有想办法吞并了牙兵,那可是精锐部队,必须掌控在我兄弟二人手中。”田令孜沉声道。 就在两人商量对策的时候,一个宦官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并敲响了书房的房门。 在田令孜允许后,这个宦官进门就告诉了一个坏消息,“国公大人,刚才守卫宫门额禁军派人来传信,说是寿王带着左拾遗孟昭图进了宫。” “什么?这个寿王是真的想跟我作对吗?”田令孜神色发冷,怒意骤生。 “那现在怎么办?”陈敬瑄问道。 “二哥,你先回府,我要立即进宫一趟。”说着便对一旁的小太监吩咐道,“立即准备马车!” “是!” 第42章 朝中初显名(三) “好了好了,别说了,朕知道了。”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为陛下,为这大唐江山着想,还望陛下采纳。” “朕说知道了,你让朕考虑一下行吗?跟催命似的。你下去,朕乏了。” 偏殿,听到主殿传来的争吵声,李晔不禁摇头,这个孟昭图胆子真的挺大,就算是劝谏也不知道讲究策略,这么说,以自己皇兄的性子,听得进去才算怪事。 最后,李晔看到其神色落寞的离开了行宫,当然脸上依然有些红润,显然是刚才跟李儇争吵造成的。 当李晔进入主殿,李儇就埋怨李晔,“寿王,你把他带进来干什么?朕现在心情本来就不好,你还带个黑面神进来,一来就指责朕的错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刚才还说不该册封你为天策军大将军,你这是给自己找不快?” 李晔苦笑道,“皇兄,臣弟也只是一番好意,只是没想到这孟左拾遗会如此冥顽不化。皇兄,虽然这个孟昭图不会说话,不过他说的那些东西倒是没错,不然臣弟也不会带其进来。 皇兄,这治理这江山,只靠北司肯定不行,更需要这些朝官。就算是皇兄不喜这些朝官,但面子功夫也得做足,不能让这些朝官有其他心思。现在黄巢贼子,在长安建立了伪朝,总不能把这些人逼到那边去吧,到时候皇兄想要回长安,会更加困难。” “你说的朕也知道。”李儇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点了点头,“可这孟昭图刚才说的,你也听见了,一直找朕的缺点,朕不要面子吗?” 李晔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皇兄乃一国之君,气量还是要大点,没必要跟臣子一般见识。不过孟昭图也说的对,臣弟建议明天皇兄召开早朝,起码安抚一下这些朝臣。” “就依寿王所言,杨卿,通知那些朝臣,明早开个早朝。”李儇对一旁的杨复恭吩咐道。 “是,陛下!”杨复恭应下之际,也没忘看一眼李晔,没想到这个寿王说的话,皇上居然听了。 “寿王,朕答应你开这个早朝,你得补偿朕,明天早朝过后,我们去城外打马球如何?” “这。。。”李晔哑然,顿时苦笑不得,试探道,“皇兄,这叛乱刚刚平定,是不是先缓缓,臣弟担心可能有叛军残余的存在。” “这倒也是,这些可恶的叛军,让朕只能待在这无聊的行宫里。”李儇心情顿时不爽,“杨卿,给朕找舞跳得好的舞女或者其他好玩的。” “是,老奴一定不会让陛下无聊。” 怎么讨皇上欢心,这些太监可很擅长,而且李儇从小在宫中,对于民间那些好玩的东西知道的不多。李晔还在想,要是把后世那些好玩的游戏拿出来,是不是自己这皇兄玩的能什么都不管。想到这儿,李晔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自己这皇兄本来就不务正业,要被自己那么一整,可真的比昏君还昏君了。 虽然自己是想当皇帝,可历史上自己皇兄也没活多久,没必要闹得手足相残。 。。。。。。 成都城南,有一处宅子在周围非常有名,那就是孙府。孙府在一年前,登门拜访的人那叫之多,因为之前在高骈和崔安潜时期,孙府在西川可谓影响力极大。 孙氏三兄弟都在都在西川官场中任职,而且职位不低。老大孙烨是高骈和崔安潜时期皆担任成都府少尹,也就是成都府尹的副手,而成都府尹则是有节度使兼任,所以成都府的日常管理基本由少尹(少尹二人,从四品下)负责;老二孙辰,在高骈时期是蜀州长史(从五品上),崔安潜时期和现在是蜀州刺史(从三品);老三孙皓,并不是李晔胞弟,乃是孙氏旁系族人,在高骈时期为成都府司仓,崔安潜时期和现在为眉州长史(正六品上)。 虽然陈敬瑄担任西川节度使之后,孙烨被撤职,但孙家依然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只不过比之前,现在的孙府倒没有那么热闹。 而此时在孙府后花园,梅花盛开,月下一个美丽白衣女子在亭中面对梅花静静地站着,犹如那院中迎风而立的梅花,圣洁、美丽。 女子手中拿着一张写有字的纸,看着纸上缩写,女子不禁轻轻地吟唱,“。。。。。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女正是孙媚,不过此时孙媚早已换上的女装,身披一白色裘衣,跟男装相比,少了些英气,但多了些女人的柔美。而她手中所拿的纸,正是李晔在昨天晚上上元夜所写的那首《青玉案·元夕》,本来在小月手上保管,不过在前晚上元夜遗失,没想到会出现在孙媚的手中。小英还因此到现在还有些自责呢,若是知道这东西落在了孙媚手中,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误会。 就在孙媚在花园亭中站立的时候,远处走廊的转弯处,颇有气质的一男一女则是静静地看着亭中的女儿。二人正是孙媚的父母,男的自然是孙烨,女的则是孙烨正妻---宋夫人。 别看孙媚才年芳14,但孙烨和其正妻都已经50有余,孙媚是二人老来所得。孙烨一共有三位夫人,宋夫人是正妻,另外两人则是妾室,一共育有4子2女,长女早已出嫁,而且小孩都已经能打酱油了,6个子女中,唯独这小女儿还待字闺中。 由于是家里最小的,无论是孙烨夫妇,还是孙媚的几个兄姐,都对其很宠爱。 看到自己小女儿一直这样,宋夫人也有些心疼,“老爷,媚儿这是怎么了,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一个事啊。” 孙烨摇了摇头,“这我也没辙,谁让她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寿王可不是一般的王爷,而是亲王,而且现在很受陛下重视,并奉命组建天策军。 那可是天策啊!虽然不是天策府,将军称呼也改成天策军大将军,但跟天策上将有何区别。而且寿王目前并没有确立王妃,不仅仅朝中大臣,西川境内不少人都想把女儿嫁给寿王,当上寿王妃。 皇室的事情本就复杂,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平平安安就行,没必要去卷入那些是非之中。” “你也说了,现在很多人都盯着寿王妃这个位置,为什么我们女儿不行?之前你得罪了现任节度使,被免职,可你二弟却是从三品的蜀州刺史。 要是媚儿能成为寿王妃,这样寿王不就能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起码可以官复原职。今年春节,登门的人都比去年少了,难道你就不着急?”宋夫人有些不高兴。 “急什么?难道就因为这个,我孙某就得牺牲女儿的幸福?我不喜欢拿子女作为联姻的牺牲品,没有这个必要。这个事我们也需要看女儿的意愿,而且就算女儿有意,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那可是皇室的事。”孙烨摇了摇头,并不认同妻子的说法。 “那怎么办?一直看着女儿这么下去?你这个当父亲的就忍心?”宋夫人埋怨道。 “你好好开导一下女儿。”孙烨摇头道,这种事他也没什么办法。 “对了,这次我们女儿能平安归来,是托寿王殿下的福,我听说之前何家那小子答应何家、刘家和我们孙家公出10万贯。虽然媚儿没有答应,但我们也不能没有表示,我们何不送一份谢礼过去,表达我们的谢意。”宋夫人想到这个事,突然眼前一亮,便有了主意。 “夫人你看着办吧,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巨富之家,但万贯财产还是能拿出来。估计人家寿王都忘了这事,意思一下就行了,不用太较真。” 孙烨那可是在官场快三十年的人,还看不出自己妻子的小伎俩。不过也正如对方所说,毕竟寿王救了自己的女儿,肯定得有所表示才对。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明天就让人准备谢礼。” 第43章 谢礼纷纷来 这天,李晔刚从行宫开完早朝回来,就看见自己王府前,人影攒动,很是惊讶,自己在这成都除了几位亲王和公主,也没其他熟人,眼前这是怎么回事,而且看样子还带了不少东西。 “参见寿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晔刚进入府中,就看见前院一些人就立即迎了上来。而看着这些陌生的人,李晔很惊讶,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你们是?”李晔问道。 “寿王殿下,小人姓何,殿下几日之前救下的何东,正是小人的爱子。” “殿下,小人是刘府的,小人家老爷为了感谢殿下救了小人老爷的千金,特此备下薄礼,以表谢意。” “小人是孙府管家,也是感谢殿下救了孙府的千金。” 仔细一问,原来这三波人分别是何东、刘晨妍和孙媚家的人,何府来的是家主,其他两个府上来的是管家。至于那所谓的薄礼,却并不薄。 何府给的是5万贯钱和1万匹绢,孙府和刘府各给的3万贯钱,总共就是11万贯钱和1万匹绢。当时何东的确是说过这事,不过李晔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救人也是顺手而为,谁想到几家人还当真了。 要知道这笔钱可不是小数字,要知道此时唐朝的国库收入因为黄巢叛乱,不到1000万贯(黄巢叛乱之前有将近3000万贯),11万贯钱和1万匹绢可不是小数字。即便这是三家加起来的数字,但金额也不是小数字,可见这三家的财富并不少。 突然这么一大笔钱给他,李晔突然有一种贪污受贿的感觉,也在犹豫要不要收。 “殿下,下官建议手下。”一旁的裴荣看出了李晔的为难,当即劝道。 “为何?这么大一笔钱,就算是本王救了这三家的公子、千金,也不至于给这么多吧。本王担心这三家人是有其他打算。”李晔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三家人应该是想巴结殿下,毕竟现在殿下圣眷正隆,谁不想搭上殿下这条船。殿下现在处于风头上,若是表现出太过正直,陛下反而会怀疑殿下有其他想法;若是殿下收下,即便是有人把这事捅到陛下那里,陛下最多责怪几句,但不会怀疑殿下有异心。 殿下现在并不适合要赢得那些朝臣的好意,所以这笔钱必须收下,这样陛下才会安心。”裴荣语气认真地说道。 听完对方所言,李晔才知道自己进了一个误区。自己现在虽然开始有自己的军队,但毕竟军队还没有组建起来,而且想要继续壮大自己实力,就不能离开皇帝的支持。裴荣的办法就是自黑,而且不用刻意靠近朝臣,之前带孟昭图入行宫,裴荣就觉得太过莽撞还好陛下没有多想。 但后面不行,特别是现在李晔跟田令孜一系的关系很僵,更不能做的太正派。若是没有陛下的支持,李晔就是个普通的亲王而已,什么也干不了。 李晔感激地看着裴荣,便答应收下堆满前院的财物,不得不说,这些钱对他来说,用处倒是不小。至于几家人有求于自己,他后面看看是什么事,只要不是什么违背原则的事,他也可以帮帮忙。李晔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堕落了,是不是那些贪官最开始都是这种想法,然后慢慢就不可自拔。想到这儿,李晔不禁吓了一大跳。 李晔手下这些钱,几家人的代表也都露出了笑容,心里悬着的那颗石头这才放下心来。虽然这笔钱,三家人都有些心疼,不过想到若是能跟寿王搭上关系,也值了。 三家人中,何家最有钱,孙家家世显赫,刘家则是很普通。 何家在成都府都很有名,因为富有,仅仅在成都府就有很多店铺,涉及酒楼、柜坊(钱庄)、茶叶和粮食等。不过何家并不是成都府本地人,而是梓州人,只不过现在其族人相当一部分居住在成都府。 孙家就别说了,虽然家里也有生意,但远不如何家。不过孙家却是成都府望族,多年的积累,拿出几万贯并不是什么难事。 刘家和何家有着姻亲关系,现在刘家家主的正妻就是何家现任家主的亲妹妹。刘家是军人家庭,刘家现任家主是前任节度使崔安潜留下的那支牙兵的副统领,正五品上的将军。同时刘家家主的胞弟则是在汉州下面的金堂县担任从六品上的县令。同时刘家和孙家是世交,关系很好。 所以从这么看,三家人的关系其实很密切,而刘家则是三家关系的纽带。而何家之所以生意做得这么大,也是因为有孙家和刘家的照顾,不然还不被陈敬瑄给整的很惨,有时候太有钱却没相应的实力。那个时候,钱太多,就是灾难。 若是单独一家,自然在成都府算不上什么,但若是三家联合起来,那就是不小的势力。所以,陈敬瑄对这三家也不敢太过逼迫。而三家之所以愿意给这么多钱,也是想通过李晔来保护他们,毕竟三家再有实力,要是陈敬瑄和田令孜要对他们动手,那也没有招架之力。 “这三家倒是挺有钱的,而且势力不小。”李晔听完三家的情况后,不禁感叹道。 “再不小,在强权面前,也没有多大的招架之力。特别是黄头军叛乱之后,田令孜和陈敬瑄两兄弟,一个要重建神策军,一个要整编西川军,估计是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所以他们想借殿下这颗大树乘乘凉。” “这也太看得起本王了。”李晔自嘲道。 “不过殿下,这一次收到这么多钱,殿下打算怎么处理?”裴荣问道。 “怎么处理?留一部分自用,其他的则是想办法做点买卖,赚点钱,钱生钱才是最合适的。”李晔毫不犹豫地说道。 “殿下,买卖之事,那是商贾之人所做的,殿下乃尊贵之躯,岂能做这种事。”裴荣连忙劝阻道。 “先生此言差矣,反正也不好跟先生细说。先生只需要忙着天策军那边,这些小事,就不麻烦先生操心了。” 士农工商,这其实就是一种地位。商贾之人,虽然家境丰厚,但很多地方都受降,唐朝还好点,因为比较开放,没那么严。但在其他朝代,商贾家庭很受歧视,这种观念,李晔短时间也不可能扭转过来。 李晔心中可有很多事情想做,但这就离不开钱粮之物,粮食好说,毕竟他也有百顷土地,若是全部种粮食,以亩产量300斤来算,那也是几百吨粮食。可钱这些,可不能自己变出来,总不能老是靠赏赐或者从其他人那里索取吧,肯定得做点生意,然后钱生钱,这样他的一些想法,才有足够的钱财支撑。 不过做什么,李晔倒是还没想好,他还不知道,做什么赚钱。而且,前世的他也不是什么专家、学者、发明家什么的,他连火药、混泥土、肥皂这些的配方都不知道,根本没法搞发明,所以这些肯定不行。 李晔收受钱财的事,也传到了李儇那里,田令孜自然没忘告一状,而且一些朝臣也认为李晔做的不合适。不过李儇的反应也正如裴荣所预料,而且还要好,根本没有责怪李晔的意思,仿佛就当这事不存在一样。 而这个后果就导致后面几天,李晔的寿王府一下变得很热闹,不少人都送上拜帖并送上一份薄礼,大多是成都府本地的一些官员和家族,朝中的官员倒是很少。 对于这些薄礼,李晔自然欣然接受,他现在家大业大,也需要钱。既然已经决定按照裴荣的建议自污,那就自污到底,那可都是钱,不要白不要。 第44章 天策军初建 成都西边城墙外距离城墙约5里远的一处空地,一个军营正在进行紧张的改造,准确地是在按照李晔的要求改造,因为这里就是天策军未来的军营。 这个军营并不是新修建的,而是牙兵之前的军营,不过现在成为了天策军的军营,因为牙兵已经被取消,准确地说是以前的牙兵被取消了。至于陈敬瑄这个节度使会不会组建自己的牙兵,那就是他的事了,不过他的亲兵其实就是一种牙兵。 前任节度使崔安潜留下的牙兵是精锐之师,早就让陈敬瑄眼馋不已,不过他初来乍到,短时间也无法控制这支数量不多,但精锐的牙兵。 而前段时间的黄头军叛乱,是一个引子。正因为如此,这段时间成都府谈论最多的就是军队整编问题,神策军、西川军、天策军的重建或者组建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这三支部队想要组建起来,肯定需要一部分军队作为基础,黄头军、牙兵和县镇兵等自然就成了香饽饽,都想把这几支部队吞并了,然后快速组建起自己的部队。 若只是直接吞并,肯定阻力很大,可这几支部队无论是并入三支部队的哪一支都意味着军中将领会升职,所以阻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特别是神策军和天策军,更是属于禁军,待遇比西川军好了不少。 不过田令孜、陈敬瑄、杨复恭和李晔四人都盯着那几支部队,想一个人独吞也很难。最后黄头军被田令孜兄弟二人拿下,牙兵则是被杨复恭和李晔二人瓜分,除此之外,几人的部队都从西川节度使管辖的县镇兵中抽调了相当一部分军队。 本来按照编制,只有4个都的天策军,规模只能在4000人左右。结果并入了近半牙兵和县镇兵后,人数就达到了3000人,这样的话对李晔来说并不是好事。 李晔缺乏可靠的将领,若是其中一个派系太过庞大,那就会威胁他这个统帅,所以必须保持平衡。之前李儇就不会这种平衡之术,一支重用田令孜,自然就会出现几次问题。虽然现在对方依然不懂帝王权术,但在多重因素的作用下,左右神策军、西川军和天策军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所以在这种情况,李晔只能扩编,来稀释牙兵的影响力,于是他就决定把天策军的规模扩大到5000到6000人之间。 4个都这个问题自然不能改变,不然那田令孜等人肯定会反对。所以李晔就在下面的编制做文章,他就按照之前王府亲兵的编制,把天策军也改成了五五制的大编制。即1个都下辖5个营,1个营下辖5个队,1个队下辖5个火,这样每个都就在1300人左右,4个都就是5200人,加上其他的一些人员,将近6000人。 当然有田令孜在,他获得的武器、军饷这些,都是按照4000人的编制给的,所以多的就只能李晔自己承担。不过武器还好,毕竟他跟杨复恭的关系好,可以想办法从他那里获得一部分武器。当然现在李晔还不用太担心多的那些士兵的武器和军饷,因为这将近3000人的缺口,短时间也不一定能招满。 西川不像中原地区,这里战争很少,虽然陈敬瑄这个节度使不中用,但是百姓的日子还算可以,一般的情况下没人愿意当兵,除非当兵给的诱惑太大,就能吸引很多人当兵。 士兵的问题可以慢慢解决,但是天策军的上层军官必须尽快解决。目前李晔只确定了行军司马、2个中郎将、4个都头,什么录事参军事、仓曹参军事等官职还空着。不过这些人就不能都从成都府本地的人挑选,有一部分也可以从长安逃来的那些中低级官员中选取。 “殿下!” 就当李晔在亲兵的保护下进入军营的时候,一个身穿精良铠甲的将军来到李晔面前,并行了一个礼。 “原来是刘将军。”看到来人,李晔点了点头,示意其起身。 眼前这人叫刘麒,原来是牙兵正五品上的副统领,现在是天策军两个中郎将之一,同时也是刘晨妍的父亲。而牙兵的统领投靠了杨复恭,进入右神策军担任从三品的将军。 天策军4个都头,1个出自牙兵,1个出自县镇兵,2个出自寿王府。值得一提的是,年前跟随李晔从长安一起到成都府的10个亲兵,李洪担任天策军中郎将,1人担任天策军都头,1人担任李晔现在的王府典军,另外7人都进入天策军担任校尉(即统领一个营)。或许其中有人能力不足,不过当初与李晔患难与共过,李晔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机会给了他们,后面就看个人造化了。 “殿下怎么来了?”刘麒连忙问道。 “本王来看看军营改造情况,我希望在半个月内完成,然后让天策军进入日常的训练,让军队早日成军。”李晔淡淡说道,“对了,裴司马现在在哪儿?” “正在营中行军司马的大帐中。”刘麒回答道。 “行,刘将军你先忙,本王找裴司马有事相询。”说完李晔便直接前往军营中心位置的司马大帐。 在李晔走远后,刘麒旁边个一个都头不禁感叹道,“将军,寿王殿下倒是挺平易近人,没有亲王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 “这倒是,跟我所认为的皇族王爷并不一样。”刘麒点了点头。 从对话就可以看出,李晔并没有太大的架子,说话也很客气,这也让这些非李晔亲信的军官大松一口气。要是遇到一个不好伺候的统帅,他们这些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不过李晔这太好说话也有个问题,那就是会让下面的将领认为好欺负,没有权威,也很容易出现一些隐患。 。。。。。。 晚上,天黑后,刘麒才回到位于城中的家。一个体态丰腴却又气质雍容高贵的妇人连忙迎上来,与两个侍女为其卸下身上的铠甲,手上忙碌的时候,嘴上却没闲着,“老爷,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今晚也不该你当值才对。” 这些将军虽然手握兵权,但并不代表就能高高在上,特别他们还是军中将领。天策军都头以上的军官都会轮流值夜,不然军营中无人坐镇,很容易出事。当然这也是李晔要求的,包括李晔每个月也会在军中值夜,只不过每个月只有一天,不像其他人至少是两天。 不过对于这个,刘麒到不觉得什么,其实这比以前好多了,军中本就有值夜的传统,只是李晔要求轮流来而已。 盔甲卸下后,刘麒在侍女端着的清水中简单的洗了洗,然后用纱布擦拭干后,才说道,“今天殿下来了,殿下也是这个时候才会,我作为下属,总不能比殿下还走的早吧。” “殿下?寿王殿下?爹爹,他去军营了?”就当妇人准备说话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只见是刘晨妍,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一点规矩没有,殿下岂是你能随便叫的?而且殿下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然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刘麒神色不悦,责怪着自己这不懂事的女儿。 刘晨妍嘟了嘟嘴,撒娇道,“爹爹,我只是一时没注意嘛,女儿也想去军营,我都好久没去过了。” “胡闹,以前那是以前,现在别瞎胡闹。”看着女儿那一脸的不情愿,刘麒继续道,“你要在胡闹,我可禁你足了。” “哼!不去就不去,小气鬼。”刘晨妍一脸不高兴,坐在饭桌旁,两手撑着下巴,在那生着气。 “好了,老爷。妍儿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就别跟她计较了。”妇人连忙劝道。 “你呀,就知道惯着她,看她以后谁敢娶她,一个女儿家,整天舞刀弄枪。” 刘麒抱怨着自己妻子,虽然其夫人看似在管着刘晨妍,但之所以刘晨妍这样,刘麒自己也得占很大原因,要不是以前老惯着,也不会现在这样。不过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女儿也长大了,想要改变其性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45章 同样的心思 “老爷,我们家妍儿是不是喜欢上了寿王殿下?” 晚上,刘麒正准备休息的时候,一旁的何夫人忍不住说道。 “不会吧?殿下和妍儿又不认识。”刘麒摇头道。 “怎么不认识,你忘了,妍儿她们还是被寿王救下来的,怎么可能不认识。”何夫人责怪道。 “噢,我倒是忘了这茬,可不能这样就说明妍儿喜欢寿王啊。而且寿王乃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兄弟,妍儿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是妍儿喜欢寿王,寿王也不一定会喜欢妍儿。 早点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刘麒倒没多想,有什么说什么,这倒是符合他军人的特点。 “什么不切实际,女儿的终身大事,你这个当爹的也不操心一下。”何夫人有些不满丈夫的态度,“听说寿王也没有立王妃,而且我还听说行宫有人在留意成都各个家族中的适龄女子,说是陛下要给寿王选王妃。还有个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刘麒也有些不耐烦,不过见妻子兴致勃勃,也不好打搅其雅兴。 “我听小东说,叛乱那天晚上,寿王可是背着妍儿。虽然我朝风气开放,但妍儿也是待字闺中,这么亲密的接触,难道还不能说明殿下也对妍儿有感觉。”何夫人认真分析道。 “那是妍儿受了伤,特殊情况,不用太过较真。”刘麒虽然冒起了一丝别样的想法,但很快就抛在脑后。 “你呀,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可得抓住。你不也说了,在天策军虽然是升职,但行军司马和另外一个中郎将都隐隐排斥你,等你成了寿王的岳父,他们还会这么对你?肯定都巴结你,到时候天策军还不是你说了算。”看到丈夫这个榆木脑袋,何夫人也在想当初自己怎么看上他的,只能谆谆善诱,让其改变想法。 “这不太合适。” 想到白天见到的李晔,刘麒就有些不一样的感觉,这个寿王看似年轻,但对于军权却很重视。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嫁给寿王,自己也不可能掌握天策军。可是自己妻子考虑事情太过简单,对这个寿王也不了解,就只看到能把寿王招为女婿的好处,没看到其他问题。 你想着把女儿嫁给寿王,成都府其他的家族同样也抱着这个想法。 “什么不合适?你要不管,我来管,明天我就让人把女儿的名字报上去。”何夫人神色有些不满,便自己下了决定。 刘麒本想劝对方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可看妻子的样子,也不是能听得进去劝的人,便摇了摇头,不再谈这事,而是上床睡觉。 同样,在几条街外的何府,也在讨论这个事。不过跟早前的孙府和刘府不同,何府现在并没有适龄女子,要么太小,要么已经嫁人。不过何东却是建议从梓州老家那边的族人中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族中女子,争寿王妃的位置是不可能,但谁规定寿王就只能有一个女人,实在不行送一个貌美的族中女子入寿王府当侍女也行。 虽然之前通过那笔丰厚的谢礼,勉强搭上了跟寿王府的关系,但是怎么维持这个关系还是个问题,而且他们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不像刘家,谢礼还没有他们多,但却让刘麒升官变成了天策军两个中郎将之一。 虽然牙兵待遇好,但前提是牙兵得是节度使的亲信部队。可刘麒之前所待的的牙兵,属于前任节度使留下,并不是陈敬瑄的亲信部队,在陈敬瑄组建自己的亲兵后,牙兵的待遇肯定会越来越差。 而天策军还属于禁军,这一前一后的差距就明显出来了。 。。。。。。 这段时间李晔很忙,除了每天要去行宫拜见皇兄李儇之外,还要去军中,而且有空的时候还要去看看自己那300顷永业田。本来按照亲王的级别,只能拥有100顷,最初李儇赏赐给李晔的也是100顷永业田。不过后面追加赏赐了100顷,加上穆王李倚的100顷,所以就是300顷,可见李儇对李晔这个皇弟的厚爱。 300顷土地那就是3万亩地,在后世是个很吓人的数字,可在这个时候,并没有那么吓人。毕竟这个时候的人口本就不多,后世很多良田,在这个时候还是山林,此时的唐朝用地广人稀并不为过。当然这300顷土地,有一半就是这种山林。 300顷的土地并不是在一个地方,而是大大小小将近30个地方,近点的就在城外,远点的则是在附近的县里。对于这些土地,李晔自然打算亲自去看看,然后再决定种什么。 虽然河南道、河北道和河东道等地因为战争不断,粮食价格很贵,但在三川之地,特别是在西川,粮食价格很低,种粮食可以,但不能全部种,有着现代人思维的他,更希望利用这些土地获得更大的收益。所以他必须要了解这些土地的情况,才能决定什么。肯定不能种茶,成都的地形和气候,不适合种茶,南边的雅州、邛州倒还可以,不过太远。 当然相比于这些土地,李晔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天策军上。 此时在天策军军营的校场中,超过5000名士兵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撑,没错,就是俯卧撑。这种便捷、实用的锻炼方式自然被李晔搬了过来,当然还有跑步、站军姿等,无论是牙兵和那些县镇兵,还是新招的士兵,都一视同仁。 相比于之前训练亲兵,现在的训练更加变态,整个上午,不是跑步,就是站军姿。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轻装跑步,到了后面就成了重装跑步,全副武装,把盔甲、武器都带上。 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没觉得什么,但随着训练的力度加大后,很多人便坚持不住了,牙兵和县镇兵的老兵们反对声音很大。不过在李晔说了句“本王和你们一起训练后”,这些人便不做声了,李晔作为亲王都能坚持住,你们还坚持不住。 对于训练,李晔也没有一味的严厉,该奖励的奖励,该处罚的处罚。先不说实行三餐制,而且训练达标的午餐和晚餐都有肉吃,训练不达标的,虽然午餐有肉,不过却要减半。 有了李晔的以身作则,过了一个月,整个军营的训练才按照李晔的要求进入正轨。后面李晔就不用天天来军营,只要李洪等人可以按照他指定的训练大纲来执行就行。 而且为了避免牙兵在天策军的影响力过于强大,整个军队也进行了混编,以确保整个天策军服从李晔的命令,而不是服从下面某个将领的命令。那些不服从命令、桀骜不驯的官兵,除了一部分承认错误而留下来的,其他的都被李晔赶出了天策军,要么送到神策军,要么送到西川军,或者其他地方。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天策军很多人都能感觉到军中的氛围跟在以前的部队有所不同。对这种变化最直观的就是刘麒,他深刻体会到李晔在军中的权威日益变强,可以想象,继续这么下去,天策军上下将以李晔马首是瞻。如果他刘麒有异心,可能连之前牙兵本部的人都不一定会跟他,这种情况他都暗暗心惊。 而这段时间,田令孜、陈敬瑄两兄弟也在忙着组建各自的军队,倒也没太多功夫找李晔麻烦。 不过随着黄头军叛乱的后续风波逐渐消散,李儇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决定在三月初一的这天前往成都府东面简州境内的分栋山狩猎。 第46章 狩猎风波起(一)(二更) 分栋山,也就是后世的龙泉山,长约数百里,是成都平原的东边界线。 这里分布着大片森林,人烟稀少,鸟兽较多,虽然不是最佳的狩猎之地,但却是距离成都城最近,而且安全。这里没有大型的猛兽,大多是野猪、野鸡、野兔以及一些飞禽,虽然这里也传出有老虎、豹子的传闻,不过真假不好确定。21世纪的分栋山,估计有几只野兔都算不错了,还什么虎豹,那都是在动物园才能看到的,野生的想都别想。 这一次狩猎是李儇到成都后,第一次出来,所以声势浩大,成都府除留下一部分官员,其他的中高级官员和将领尽皆出动,而且大多都拖家带口。其中不乏带上自己家的女子,因为宫中放出话来,陛下正在为寿王选取王妃,有想法的官员自然闻风而动。 除了文武官员外,李儇还带领五千神策军和一千天策军随行,而没有带西川军,可见这个皇帝对于李晔这个皇弟很信任,不然也不会让其带领一千天策军随行。 一出成都城,李儇就下了马车,骑上自己的那匹马与李晔等人在官道上飞驰,周围数百名骑兵则是紧紧跟上。见皇帝骑马,其他会骑马的大臣和将领也纷纷舍弃马车,想要在皇帝面前有所表现。 除了吉王李保外,随行的几个宗室,包括李晔、穆王、福王、泽王以及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也都骑马而行。而那些军中将领自然会骑马,其他的文官,也不乏很多人骑马,其中还有不少女人也一样。看到这种场景,李晔也有些感叹。 恐怕中国自秦朝起,到清朝,这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中,恐怕也就唐朝文武官员,会骑马并不算什么稀奇事,甚至很多文官骑马的技术都可以媲美武将。而元朝和清朝,即便是游牧民族建立的争权,也没有这么普及。 宗室基本都会骑马,包括身体不太好的穆王李倚,也因为这段时间的休养,身体好了很多,这次出行也骑着马。而没有骑马的吉王就有些另类,或者说不合群。 对于这个六皇兄,李晔这段时间也有所了解,为人温和,颇有才华,学识渊博,这点方面比李儇可强了很多倍。而且吉王在大臣中的口碑很好,这对于李儇这个皇帝来说,吉王就有些惹人厌了,加上下面的人不时挑拨离间,导致李儇对这个六皇弟印象很不好。 就算是穆王李倚,也因为李晔的关系,被李儇赏赐了不少财物。可吉王虽然也得到一些赏赐,不过连福王这些旁支王爷都不如,这差距太明显。 而且有一点,李晔跟这个六皇兄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准确说李晔的一些做法让吉王看不惯,包括掌军、担任天策军大将军一职、接受成都府本地官员的‘谢礼’等,李晔的数次示好,对方也不冷不热。李晔又没那么贱,人家对他爱答不理,他也不会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所以这两兄弟的关系也就一般。 “寿王,这次春猎你可得抓住机会,看上哪家的女子,就跟朕说,朕帮你说媒。为了你的事,朕可是让阿父给那些大臣打了招呼,你也看见了,这次出行可有不少云英未嫁的女子。” 骑在马上,李儇笑着李晔说着,李晔听后,有些尴尬,“皇兄,臣弟才14岁,是不是太早了。” “寿王,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这虚岁已经15。玄宗皇帝说过,男子15就可以娶妻,你这也差不多了。而且今天只是给你物色,可以先把事情定下来,什么时候娶进王府,你自己说了算。 这可是陛下的一番好意,寿王可不要辜负圣恩。”一旁的福王说道。 福王是诸位宗室中年龄最大的,今年已经28岁,是第一代福王的孙子,按辈分其实比李儇兄弟几人大一辈,算是他们的王叔,不过因为年龄比李儇大不了几岁,加上也喜欢打马球,所以平时李儇也不称呼其为王叔,而是直接叫福王。 福王一说完,泽王也在一旁起哄,李晔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认命。 “快到地方了,我们几人后面比比,看看谁的收获最多,到时候最少的得有惩罚。”李儇看着远处的大山,大笑道,然后挥动着马鞭,顿时就飞奔而去。 “陛下,这可是您说的。我倒无所谓,我担心寿王,你的骑射水平可不是很好!” “福王叔,你这话就不对了,都还没开始,说这话还早了。” 说着几人便夹了夹马肚子,然后跟上李儇这个皇帝,而远处那群山越来越清晰。今日的天气极好,风和日丽,而且又不炎热,特别是出游,不过这两天,这安静祥和的群山,肯定会很热闹。 靠近分栋山,有一个湖泊映入众人的眼中,这个湖泊犹如群山中的一颗明珠,格外应景。而看到湖泊旁宽阔的草地,李儇直接下令在这里安营扎寨。 随着李儇这个皇帝下达扎营的命令,一行近万人便在宫中之人的安排下,开始搭建帐篷。这次出行的士兵就有六千之众,普通大臣有的带了家仆,有的则是带的亲兵。加上随行的家眷,少则十余人,多则上百人,总的人数加起来便有近万人。 搭建帐篷这样的事自然不用这些大臣动手,下面的仆人会帮其做好,没多久,数千顶帐篷便出现在这数百亩的草地上。 李儇的帐篷自然在最中间并且,然后外面一圈便是几个王爷、公主以及田令孜等人的帐篷,再外面才是诸位大臣、将军的,最外围又是神策军和天策军的帐篷,这样足以确保众人的安全。 除了那一千天策军士兵,李晔只带了一百个亲兵,用于保护他、穆王和两位公主的安全。 不像其他亲王和大臣都是看着下人搭建,李晔则是跟一众亲兵一起忙碌。他不是那种只会光说不做的人,有了他的加入,帐篷搭建工作比较迅速。 仅仅是他的寿王府这边,就搭建了三十个帐篷。他、穆王、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各一个,剩下的二十六个则是给几人的随身太监、宫女和亲兵居住,依然是亲兵的帐篷在最外围。虽然这里面够安全,但这样做也能防止意外发生。 而就在他们搭建帐篷的时候,神策军则是派出了不少人进入山林之中。虽然这是自由打猎,但为了以防万一,以及确保此次打猎有所收获,这些士兵就会把附近山林的猛兽驱逐,留下适合狩猎的猎物。 跟长安那边有专门的皇家园林不同,分栋山并不是皇家园林,所以就更加需要下面的士兵去做这些事,总不能这么多人来打猎,而猎物都没有吧。 而在湖的南边靠近树林的角落里,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正在和孙媚二人负责指挥下面的人铺设地毯、布置帐篷内部。 “媚儿,这次娘亲之所以逼着你父亲带着我们一家人前来的原因你也知道,陛下有意为寿王选取合适的女子作为寿王妃。为娘打听清楚了,这个事由淑妃娘娘负责,而且会召见所有来这里的适龄女子,到时候你就跟着为娘一起去。” “娘,这不好吧。”孙媚有些不情愿,不过微红的俏脸,证明其心口不一。 宋夫人略带责怪的语气,“什么不好,你不是喜欢寿王吗?为娘这也是在帮你,而且作为寿王妃,对你,还是对你父亲都是好事。没看见你二伯母前段时间那态度,不就是因为你父亲现在被免官在家,而你二伯父是从三品的蜀州刺史。 要是你成了寿王妃,你父亲不就也能东山再起吗?” 此人正是孙烨的正妻--宋夫人,本来按照规矩,像孙烨这种被免官的人是不能来参加此次春猎的,不过其却是跟孙烨二弟--蜀州刺史孙辰一同前来。之所以孙辰从蜀州赶回来,也是因为李晔要立王妃的事,因为孙辰也刚好有一个女儿今年15,也待字闺中。虽然其要比李晔大一岁,不过也想来碰碰运气,当然这也是孙辰的妇人央求的,不然孙辰也不会从蜀州赶回来。 本来孙辰的夫人不想让老大孙烨一家跟他们前来,因为她知道孙媚比她女儿更优秀,不过奈何孙辰同意,虽然不满,也只能作罢。 第47章 狩猎风波起(二) “娘,你这是把女儿当成了工具吗?”本来好好的一件事,可孙媚从自己母亲口中听起来就变了味。 “什么叫把你当工具。”宋夫人不满地看了看女儿,“你不是喜欢寿王吗?” “女儿哪有?”孙媚不承认道。 “还不承认是吧,是不是我要把你行李中的那幅字找出来,你才承认?”宋夫人沉着脸说道,“与其你每天朝思暮想,何不大胆去争取。为娘已经给你争取了机会,等后面张淑妃召见的时候,你打扮好看点,说不定就被选上了。 到时候我们孙家也算是有了靠山,一家人也能扬眉吐气,你也能如愿,两全其美的事,你还不乐意了?” “娘!”被揭穿小秘密,孙媚有些害羞,一朵红晕也爬上了脸颊。 “好了,在娘的面前承认怕什么?你可得抓住这个机会,别到时候自己哭鼻子。” “嗯。” 。。。。。。 皇帝大帐。 “参见皇兄,参见淑妃娘娘。” “寿王,在外面就不用讲究这么礼节了,我们兄弟二人也算是共患难过,在行宫有其他人就算了,在这里就没有必要了。”看见李晔这煞有其事的行礼,李儇脸色故作不高兴,语重心长地批评李晔。 “皇兄教训的是,臣弟以后注意。” 等李晔抬起头便发现李儇此时正在接受一个漂亮女子的按摩,而且一副享受的样子。对于这个女子,李晔也认识,是陈敬瑄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的确很漂亮,不过举止间那股媚态显露无疑,所以很快就得到李儇的喜爱,并被封为才人,因为姓孟,所以被称为‘孟才人’。 而在李儇旁边那个眼神中带着一丝幽怨、甚至醋意的妃子则是张淑妃,张淑妃就是之前的张昭仪,因为上个月查出怀有身孕,被封为淑妃。李儇的后宫没有皇后,准确地说,唐朝自唐德宗的王皇后起,后面的皇帝到李儇这里都没有立皇后。 当然淑妃的地位也不低,仅次于皇后,所以现在的张淑妃也算是李儇的后宫之主。不过其眼神中的异样表情却是被李晔察觉,不过看了看此时李儇的表现,也大致明白了原因。虽然张隽宁被封为淑妃,不过以李儇这种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的习惯,恐怕这位皇嫂后面的日子不会好过了。当然,要是其生了龙子,这个情况或许会有所改变。 “寿王,刚才朕跟淑妃说了。这几天,你就陪朕好好打猎,淑妃这边帮你留意那些大臣家的适龄女子,然后选出一批符合条件的,然后再让你挑选。所以你不用担心,到时候皇兄肯定给你找一个不错的王妃。”李儇也不管张淑妃和李晔就在旁边,一只手直接在身边的孟才人身上坐着小动作。 “多谢皇兄!” “对了,你现在王府没有长史了是吧?好像连司马也没有。”李儇想了想说道。 其实李晔的亲王府缺很多人,按照唐朝例行的规定,亲王府除了亲王及其子女、后妃外,还有傅(也就是老师)一人,从三品;长史一人,从四品上;司马一人,从四品下;谘议参军事一人,正五品上;友一人,从五品下;文学二人,从六品上;掾一人等等。 反正文职官员,总的加起来30多个,这还不算王府亲兵。按照祖制,唐朝亲王府下面的卫兵分为帐内府和亲事府,在唐朝初期的编制为1029人,到了后期规模则是在2000人上下,具体看情况。而李晔现在的亲兵实际上一直不满编,按照规定,他是可以扩编的,只不过李晔觉得有了天策军,就没有必要扩编亲兵,不然亲兵和天策军加起来就会达到7、8000人,这个数字可就有些可怕了。 当然这只是亲王府的待遇,嗣王(即承袭亲王的王爷,就像福王就属于嗣王,地位低于亲王,但高于郡王)和郡王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不然皇帝能睡好觉才怪。 也是这个情况,所以唐朝多次出现亲王政变的情况,成功的就像李世民和李隆基,不成功的一大把,就是因为这个制度,让亲王掌握着数千兵力。这股兵力在地方自然翻不起什么大浪,但在京师却是可能颠覆皇帝的统治。所以李晔也知道分寸,对于亲兵只维持在几百的范围内,天策军也是驻扎在城外。 文职官员这边,其实在长安时期是满编的,只不过李晔跟随李儇逃走时,只有裴荣跟随,其他人下场可想而知。当然也有少数人从长安逃到了成都,李晔也让这些旧人官复原职,只不过大多是下层官员。加上裴荣调去天策军担任行军司马,长史又空缺出来。 李恪弯腰行了个礼,语气平静说道,“这些职位,若是有合适的,全凭皇兄做主即可。” “这个事皇兄记下了,后面我让阿父和王侍中等人帮你留意一下,看是否有合适之人。” 其实李儇心中有几个人选,不过即便是亲王府的傅,也只是一个从三品而已,他心中的人选都是正三品的朝中大臣,肯定不会愿意,所以也就算了。而对于其他大臣,他又不是很熟悉,所以只能询问田令孜等人的看法。 虽然之前田令孜的一些做法让他不满,但最近一个月田令孜也做了不少让他满意的事,于是又对田令孜恢复了信任。 。。。。。。 第二天,营地外,集合的号角声响起。 “寿王、福王、泽王、吉王,我们今天就看看谁的收获最丰富,最差的有惩罚。”说完,李儇便对着身边田令孜等人说道,“阿父,我们出发吧!” 看着率先在数百禁军的保护下向山林而去的皇帝一行人,其他几个王爷和大臣们也都纷纷出发。看着并没有行动的吉王李保,李晔便打了声招呼,“六皇兄,我可先走了。” 说完,李晔便挥起马鞭,向山林中飞驰,旁边的安化公主等人在给吉王打了声招呼后,也纷纷跟上,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在李儇、李晔等人陆续出发后,吉王身边的一个将领不禁问道,“殿下,我们要出发吗?” 吉王看了看离去的众人,特别是刚刚离去的寿王,这才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希望今天有所收获。” 说着吉王一行人便动了,不过跟其他人是快马加鞭的走,吉王一行人的动作就稍微缓慢了。而看吉王这样子,显然也是会骑马的,只是为什么途中宁愿坐马车,也不愿骑马跟李儇等人同行,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这分栋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里面的动物倒是不少,一进树林,李晔就发现了几支野兔的踪迹。也想试试自己骑射水平的他,当即就取出自己那张弓,然后取出一支羽箭,然后一箭射出。 不过李晔的箭术水平还是差了点,射了五箭,才射中一支野兔,这让他尴尬不已,也有些沮丧。 “殿下不必沮丧,殿下毕竟年龄不大,力气有所欠缺,所以箭劲有所不足。之前殿下在训练中之所以看似效果不错,那是因为是固定靶,而打猎时,动物却是移动的,殿下开始的时候才有些不适应。” 说话的正是李洪,虽然李洪是李晔的手下,但在射箭以及武艺上,却相当于是李晔的师父。 李洪这次是负责保护李晔,同样作为另一个中郎将的刘麒也参加了这次春猎,不过却是负责率领那一千名天策军士兵负责在分栋山保持戒备,裴荣则是留守军营。 “不用奉承本王,这点心理准备还是有的。”李晔虚心的接受了李洪的指导,他虽然不用亲自上阵杀敌,但这个时候又没那么多娱乐方式,学好箭术,不仅能在关键时刻自保,还能找个事情做,他自然学的比较认真。 “殿下,好像有人过来了。” 就在李晔准备继续深入树林的时候,警觉的李洪听到右侧树林里有马嘶鸣的声音,便对李晔提醒道。下面的亲兵也都暗暗戒备,虽然猜到来的人应该是参加狩猎的某支队伍,不过作为亲兵的职责就是保护李晔的安全,在没有确定安全之前,自然要保持戒备。 而听到李洪的提醒,李晔也好奇地抬起头,这会遇到谁?应该不是李儇,也不是其他几个王爷,因为之前,他都避开了这几支队伍,免得相互竞争,而猎不到猎物。 第48章 狩猎风波起(三) 此时的树林中一群男男女女很悠闲的在搜寻猎物,这里靠近外围,动物倒是不少,不过却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猎物,一群人也就没有多大狩猎的兴致,而是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其中一个女子特别醒目。 那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刘晨妍,此时对方并没有穿着男装,也不是仕女服,而是一身戎装,给人的感觉清爽、干练,甚至有些惊艳。而与刘晨妍随行的还有几个男女,看样子应该是平时关系比较好的,而且有几个女子是妇人打扮,明显已经嫁为人妇,能出来参加春猎,也倒是难得。另外还有几个年轻男子,有大有小,但最大的应该也不超过20岁。 这群男女一共是六七个人,剩下二十多人,应该是随行的家仆,其中也有身著戎装的女子。 “小妍,你这次来参加春猎,伯父伯母应该是想让你去争取寿王妃的吧,你怎么跑出来了。”旁边一个样貌英武的男子看着中途加入他们队伍的刘晨妍不禁笑着问道。 他们本来是几个熟悉的小辈们,带着自己家的女眷,一起来碰碰运气。争什么第一,他们没兴趣,完全就把这次当作春游一般。就在他们出发不久,刘晨妍就带着两个女兵加入了他组织的这个狩猎小队伍。 “我不去,好不容易出来玩,我才不要在营地待着。”刘晨妍嘟着嘴说道。 要说刘晨妍对寿王妃没有兴趣,那是不可能。李晔在他心中可留下很深的印象,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很难成为寿王妃,加上本身的性子也坐不住,所以就偷偷跑了出来。不过她也不是漫无目的的跑了出来,而是看到李晔一行人往这边走了,便跟了上来,没想到遇到面前这一行人,因为是熟人,所以便结伴了。不过刘晨妍的双眼一直在东张西望,可一眼望去都是数丈高的树木,找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妍,你得改改性子了。你是不知道你在成都府年轻一辈中的名声,基本上年轻点的男子都怕你。”旁边一个女子掩嘴笑道。 这个女子并没有身穿戎装,而是穿着紧身服,身材的曲线也被完美的勾勒出来,虽然样貌不如刘晨妍,但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其头发已经盘起,说明其已经嫁人。 “哼,那些人都是都是一群无胆之徒。”刘晨妍并没有觉得尴尬,反而理直气壮,因为怕他的人,基本都被他打过。她连陈敬瑄的公子都敢打,其他的人就更别说了。 之所以这些人不知道教训,也是因为刘晨妍的容貌,很多人这才前赴后继,当然基本上都吃了闭门羹,她的‘小辣椒’名声也算是声名远扬。 “公子,前面好像有人。” 就在一行人边走边聊的时候,一个精瘦干练的仆人提醒道。相比于李晔的亲兵保持着戒备不同,这群人一点防备都没有,在他们看来,来这里的都是这次春猎的人,有没有危险。 “原来是她!” 看到出现在自己队伍面前的一行人,特别是看到那个颇有女将军风范的戎装女子,李晔也有些意外。 李晔的队伍上百人,很是庞大,所以两支队伍很快就碰面了。在看到是参加狩猎的人,而且也没什么威胁,亲兵们的警惕心就小了很多。 刘晨妍一行人看到面前这支队伍,先是有些惊讶,不过在看到为首那有着一股王者风范的李晔后,表情也随之变化。虽然他们没有近距离见过李晔,不过去也远远见过,加上这些亲兵的装束,一下便猜到李晔的身份。 就在众人准备过来行礼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一支利箭突然从丛林中飞射而出,擦着刘晨妍身边飞过,最后落在李晔的面前。 “有刺客!” 一声大喊,寿王府的亲兵便立即分散开来,把李晔等人围在中间,然后左右各出来十余骑朝着那支羽箭射来的方向探过去。 突然出现的箭,不仅把安化公主等人吓着了,更把刘晨妍身边那群男女吓得够呛,都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刺杀寿王。 只有李晔没太放在心上,因为要真的是刺客,不会这么没水准,那支羽箭的速度并不快,最后也是落在李晔十来步前的位置。这哪里是刺杀,反倒是挑衅,不过他很好奇,谁会来挑衅他?跟他有怨的田令孜和陈敬瑄兄弟一直在李儇身边,就算是吉王,两人也只是关系平淡,还没到这个地步吧。 同样认为不是刺杀寿王的还有刘晨妍,因为她感觉这支箭是对着她而来,只不过并不是要她的命,而是恐吓、威胁,还是挑衅? “这不是小辣椒吗?” 就在刘晨妍等人疑惑是谁射的刚才那支箭时,一个轻佻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由于树林里的视线不好,突然出现的这群人并没有看到李晔等人。 “是你?”看到来人,刘晨妍有些惊讶,转而便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对方。 突然出现的这群人人数比刘晨妍这群人多点,大约有30多人,为首的则是几个公子哥,准确地说应该是几兄弟,因为那样貌很像。对于开口说话的这人,她很熟悉,因为对方刚来成都府的时候,见她长得漂亮,打算调戏她,别看对方长得五大三粗,结果被她打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而对方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乃是陈敬瑄的长子----陈亮。 “刚才那支箭是你射的?”刘晨妍看着对方左手还拿着一张弓,下意识问道。 “怎么?本公子手下留情,不然你就不会这么跟本公子说话了。”陈亮自傲道,大胆的承认了。 不过他这一承认,就发现刘晨妍身边的那群人就像看可怜虫一般看着他,这让他恼怒不已,什么时候,阿猫阿狗都能这么对他了。 “你胆子挺大。”刘晨妍看着身后已经围上去的寿王府亲兵,忍不住感叹道,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不过在陈亮看来,这笑容不怀好意,想起之前被对方打的那么惨,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可很快他就壮起胆子,今天自己兄弟几人带了几十个家丁,为什么要怕,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教训对方。这小辣椒虽然暴力,不过长得真的好看,就算他被对方打的躺在床上,他也对对方念念不忘。 “本公子胆子一直很。。。。。”‘大’字尚未落音,陈亮便睁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两队骑兵,然后便看到刘晨妍身后的李晔等人,特别是对方手中拿的那支箭正是他刚才射出去的。 “寿王殿下?” 看到李晔的出现,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陈亮,而是一旁的陈虎。虽然他跟李晔就见过两次面,但却印象深刻,本来他开始还想报复回来,不过听说之前有矛盾的李晔居然是寿王,他就吓得再也不提这个事。 “寿王?”陈亮先是一愣,不过很快脸色大变,就欲打算策马离去,不过却发现寿王府的亲兵已经把他们一行人包围起来了。 “刚才就是你射的箭?”李晔看着面前的这一行人,手里把玩着那支羽箭,淡淡地说道。 他也看见了一旁的陈虎,只不过此时却没空去关注这位曾经与他发生过矛盾的人。 “是。。。不是。。。。殿下恕罪,这只是个误会,小人只是跟这些人开个玩笑,并不是针对殿下。”陈亮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要是定个刺杀亲王的罪,他父亲都保不住他。 “李洪,刺杀亲王是什么罪?”李晔并没有管陈亮,而是问向一旁的李洪。 “刺杀亲王,当诛!”李洪神色不善地看着陈亮,右手已经打在了佩刀之上。 “还愣着干什么?不过看在陈节度使的面子上,留他一条命,把他刚才射箭的那只手给本王留下。”这个时候,不是李晔想善了就能善了的,不仅有着外人,还有着下属,必须树立他作为亲王的权威,不然怎么服众。 “不要,我没刺杀,你们这是诬陷,我爹是西川节度使,晋国公是我三叔,你们没权处置我。” 看到围过来的寿王府亲兵,陈亮知道他这次要栽了,李晔的话他也听到了,没了一只手,他就是个残废。所以他慌了,就当算反抗,打算在家仆的保护下逃离这里,只要找到他父亲,他就能幸免于难。不过他还是小瞧了寿王府的亲兵,他的家仆根本训练有素的亲兵对手,很快十几个家仆倒地哀嚎不已,虽然亲兵没下死手,不过手上却没留情。 而准备策马逃跑的陈亮还没跑出几丈,一支利箭直接射穿了他身下那匹马的前腿,战马一声惨叫,然后向前倒去,直接将陈亮摔倒在地。追上去的亲兵,很快便把陈亮架起来,在李晔的示意后,几个亲兵便把陈亮带入了树林中,随后一声杀猪般的凄惨叫声响彻树林,在场的人除了李晔和那些亲兵,其他人听到那惨叫,心里就不禁发毛。 而陈虎和几个兄弟根本不敢去帮忙,直到李晔等人走后,才去找带入树林深处的兄长。在看到兄长的惨状后,陈虎几人也被那血腥场面吓到了。 第49章 狩猎风波起(四) 让陈虎几兄弟吓得脸色惨白的血腥场面,跟战场上那种尸山血海相比,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之所以能把几人吓到,主要还是几人没有经历过更血腥的场面。 其实陈亮只是被砍了一只胳膊,当然是被寿王府的亲兵,直接用横刀砍下。不知道动手的亲兵是不是横刀使的不错,刀口还挺整齐。 被人砍下一只胳膊,那种痛,只有陈亮才知道。加上寿王府亲兵看完后,就直接把胳膊带回去交了差,也没有给陈亮包扎、止血,等陈虎几兄弟赶过去的时候,地上已经流满了鲜血,空气了飘散着淡淡地血腥味,还好这附近没有什么猛兽,不然就凭这血腥味就能吸引不少动物界食物链顶端的存在过来。 陈府的家仆有一些是从军中出来的,对于这种情况也不陌生,在陈亮不断地惨叫中,手忙脚乱地给陈亮止血、包扎起来。 “现在怎么办?这个事肯定瞒不住。”陈家老四神色慌张,有些不知所措。 “我怎么知道?谁叫老大也不看清楚就乱射箭,还差点射中寿王。谁不知道爹和三叔跟这个寿王关系不好,他这不是直接一头撞上去吗?”作为老大的陈亮这个样子了,几兄弟中,自然是老二做主。 不过听到老二这话,刚刚转醒的陈亮,气急攻心,很快又晕倒过去,把周围的仆人吓了一大跳。虽然在一番抢救中,最后幽幽醒来,不过失血过多的陈亮,脸色惨白,说话也有气无力地。 “那待会怎么跟爹说这个事?实话实说?”陈家老四迟疑道。 “你傻呀,实话实说?刺杀亲王,这个罪责老大担得起吗?到时候我们也脱不了干系,只能说寿王故意报复,让爹和伯父做主。再怎么说,老大被当着面砍了一只胳膊,那也是丢的爹的脸,他不可能不管。”陈家老二自认为想了一个好办法。 陈家老二这话一说完,另外几人便眼前一亮,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也就陈虎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几兄弟商量好后,这才把陈亮和一众受伤的家仆带着朝着营地而去,而在他们走后,树林中传来阵阵响声,最后一双寒眸的主人来到地上那摊血迹面前嗅了嗅,然后便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陈家一行人刚刚回到营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陈家这几兄弟可是浩浩荡荡而去,这才多久就回来了,而且大半的家仆受了伤以及发现了受伤的陈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些人是遭到了谁的伏击。 难道是山贼,或者乱兵?可陈家兄弟也没示警。可要不是,又是谁敢袭击陈家几兄弟? 就在营地众人猜测的时候,陈家几兄弟匆匆返回的始作俑者正在和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丽女子骑着马在林中有说有笑,倒是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 虽然刚才发生了那不愉快的事,但并没有影响到众人的兴致,反倒是没有旁人的打扰后,一群人便开始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由于这一百多号人的队伍庞大,动静也很大,自然惊动了丛林中不少动物。就在李晔搭起弓箭寻找猎物的时候,‘za。。za’声传来,一个较大的黑影突然腾空而起,从众人眼前掠过。 看见这黑影真身后,李晔便认出了这种动物,山雉,俗称‘野鸡’,眼前这只应该是只雄性山雉,而且还拖着长而鲜艳的尾羽。这可是好猎物,而且那羽毛挺漂亮,就在李晔搭箭准备瞄准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嗖’的声音,然后就看见空中的那只山雉悲鸣了一声,掉落在地。而射箭的人则是刘晨妍。 看到又猎到一个猎物,刘晨妍也很高兴,至于山雉掉在哪儿,不用她去操心,自有下面的人去寻找。 “小娘子的箭法不错,让本王有些汗颜啊!”看着自己亲兵提回来的那只山雉,李晔笑着说道。 “殿下过誉了。”李晔的夸奖让刘晨妍有些脸红,不过对于自己的箭法却很自信,她从几岁就开始练箭,虽然力气上没有几个兄长大,但箭法却不逞多让。 而李晔虽然箭法进步大,不过练习的时间短,之前是没人跟他抢,但现在有人竞争,他的射箭速度就有些比不上了。 “刘将军倒是生了个好女儿,颇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思。”虽然技不如人,李晔倒也没有怪罪,他还没那么小气,这倒是让之前刘晨妍同行的那群人大松一口气,他们就怕李晔因此迁怒他们,那岂不是很冤。 在之后的狩猎中,李晔和刘晨妍就开始了暗暗较量,其他人也都看出李晔对于刘晨妍有好感,所以也都给两人空间,他们则是分散在外围地区狩猎。他们并不是为了狩猎而狩猎,狩猎只是一个噱头而已,他们更主要的是来游玩。 在狩猎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李晔终于扳回一城,在一个溪边找到一群水鹿,追逐中,李晔射杀了3头水鹿,而刘晨妍只射杀了1头。而这4头水鹿也是一行人射杀的体型最大的猎物,之前基本都是山雉、野兔什么的,多达近百只,仅仅李晔和刘晨妍二人就射杀了超过50只。除此之外虽然有一头野猪,不过却不是成年野猪,体型较小,远没有这4头水鹿大。 要只是之前那些猎物,虽然丰富,不过却拿不出手。西川地区的人口远没有后世的多,后世作为成都人平时度假的龙泉山,现在却是森林茂密、动物繁多。大型动物虽然少见,但作为食物链底端的山雉、野兔之类,多如牛毛,就差没泛滥成灾。 他们能射到这么多,其他人也能做到,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所以看到射杀掉的4头水鹿,李晔和刘晨妍都忍不住翻下马,亲自查看这今天最大的收获。 来到溪边附近,倒下的4头水鹿并没有死去,依然在低声嘶鸣。 “没想到还有头幼鹿,不过有了这几头鹿,本王今天应该不是垫底的了。”看着眼前的几头鹿,李晔笑了笑。 虽然这些鹿没死,他也不会把它们放了,本来就是来狩猎的。而且这个时候的动物之泛滥,远不像后世21世纪那么稀少,这个时候的人反而是食物链的一部分,21世纪的人是食物链的破坏者。 话音刚落,李晔的眼神突然凝重起来,因为李洪的手已经放在刀柄之上,李晔慢慢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到这个时空后,李晔的身体敏锐度就很好,虽然他没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不过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在靠近。 李晔示意手下的人不要乱动,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猛兽。云豹、金钱豹、熊,还是老虎?这些动物在21世纪很难看到野生的,不过在这个时候很多山林里都有,之前他以为分栋山靠近成都,应该没什么大型野兽才对,不过他还是想多了。 肯定不是豺这种小型食肉动物,那样动静会很大,很有可能是他所猜的那几种大型猛兽之一。 刘晨妍也紧张起来,也跟李晔一样拿出自己的弓箭做好准备,她也明白应该是有什么危险靠近。不过看李晔这样子,显然不想简单的赶走,而是想把那未知的猛兽当成了猎物。 随着整个队伍安静下来,水鹿的嘶鸣声在丛林中很明显,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对于丛林的食肉动物来说绝对是充满诱惑。 李晔知道,那只猛兽应该还未离去,而是在不断靠近,不过因为动物轻盈,暂时还没发现在哪儿。忽然,李晔听见左前方的灌木丛传来细微的声音,灌木丛出现了晃动。 里面有东西! 很快李晔就知道了答案,他看到了一双凶狠并充满杀气的眼睛,再看了看其从草丛出来的头,李晔一愣,没想到遇到一只吊睛白额虎。 通俗地说,他遇到了一只华南虎! 第50章 狩猎风波起(五)(二更) 古代小说中的吊睛白额大虎,其实指的就是华南虎,也就是正统的中国虎。至于孟加拉虎那只是在西藏墨脱有跨境分布,东北虎生活在东北和西伯利亚地区,新疆虎也就是里海虎那是在中亚和新疆地区,这些地方目前并不是中央王朝的直接控制地区,而广泛存在于中国数千年文史著作中的吊睛白额虎只能是华南虎。 跟21世纪华南虎濒临灭绝不同,这个时候的华南虎广泛分布于整个南方地区,在北方的陕西、河南、山西、甘肃等地也有少量分布。 出现在眼前的这支华南虎应该是只雄虎,体型较大,身长超过六尺,可能在200到250斤左右,算是个庞然大物。此时的这只老虎呈捕食状态,身子仅仅的贴着地面,巨大的前爪摆出随时扑出的动作,尖锐无比的爪子伸出爪鞘,牢牢地抓住地面,两只流露出凶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晔。不,准确来说是盯着李晔身后的那几头水鹿。 照理说被禁军清理过的山区不应该有这样的猛兽才对,不过这毕竟不是专门的皇家园林,而且昨天才清理,有漏网之鱼很正常。这头猛虎是被之前血腥味吸引过来的,然后一直尾随李晔一行,不过很快便放弃,本来之前这只猛虎在准备捕猎眼前的水鹿群,谁能想到被李晔等人横插一杠,给截胡了。 看着眼前这猛虎,李晔也吓了一大跳,脚下也忍不住退了两步。这可不是在动物园看到的老虎,而是野性十足的猛虎,他心里也砰砰直跳,虽然身后有上百亲兵,但还是有些紧张。 “殿下,怎么办?” 相比于李晔还能保持表面的冷静,刘晨妍吓的俏脸苍白,下意识靠拢李晔。 在女人面前,李晔怎么能露出惬意,当即说道,“不用怕,今天我们就制服这只猛虎。” 李晔表现出的豪气,给刘晨妍也增加了不少勇气,心里的紧张也稍稍缓解。 看着那只蠢蠢欲动的猛虎,李晔慢慢张开了弓,拉起弓弦,瞄准四十步外的那只猛虎的虎头。 老虎眼神一缩,正欲向前扑去,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感受着那箭头的寒光,动物的本能让它意识到必须躲开。可箭矢太快,虽然它的头躲过了,但随着‘噗’的一声,那支箭直接射中了对方的左前腿,虽然没有射穿其前腿,但也鲜血飞溅。 腿上传来的疼痛,让猛虎兽性大发,山林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天震地的虎啸,森林之王发威,大量的鸟雀振翅而飞,就连后面队伍的骏马也都躁动不安,好在主人的安慰这才没有失控。 看着已经再次举起弓箭那个人类,老虎双眼闪烁着冷光,后退紧紧抓地,然后不顾一切的朝着它眼中这可恶的人类扑来。 很快李晔的第二支箭射了出去,不过这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猛虎纵身一跃,躲过了这支箭,然后继续扑向李晔。就在此时一声惨叫从猛虎口中传出,只见不知何时,一支羽箭插在老虎的右眼之上,原来却是刘晨妍在紧跟着李晔的第二支箭,也射出一支箭。只不过猛虎可以躲过一支箭,但却没能躲过刘晨妍这支箭。 “保护殿下!” 接连受伤的猛虎并没有因此逃遁,反而发狂般地朝着李晔冲来,李洪当即大吼一声,然后数十名亲兵便围了过去。就当这些士兵准备举弓射死这只猛虎的时候,李晔挥了挥手,“都别动。” 说着李晔快速地射出第三支箭,他并没有射老虎的左眼,而是射向对方的那支受伤的左前腿。不过这次并不是擦着皮肤而过,而是直接射穿了其左前腿,奔跑中的老虎则是突然向前摔倒在距离李晔不足二十步的地方。 不过当老虎再次爬起来的时候,看到李晔这个可恶地人类不再是想吃掉,而是想跑了。 看见受伤的老虎,李晔蠢蠢欲动,便向一旁的副典军拿过自己的佩刀,跟老虎搏斗,配剑还是不行,只有横刀才能力敌,不过李洪却阻止了他。 “殿下,受了伤的老虎兽性狂躁,殿下不是其对手,不要涉险。” 李晔本想固执一回,不过见李洪挡在自己身前,并不退让,这才作罢。 “老虎跑了!” 就在李晔放弃与虎搏斗的时候,后面传来李倚的叫声,李晔连忙看去,原来趁着他们这边没有动静的时候,老虎一瘸一拐地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李晔和刘晨妍相视一笑,然后同时举起弓箭,‘嗖’‘嗖’的两声,然后远处的老虎传来尖叫声,不过还是没能阻止老虎逃去。李晔不禁有些尴尬,他的弓力度不够,加上老虎虽然一瘸一拐,动作还是很领过,李晔二人的箭矢只射中老虎屁股,而且入肉不深,虽然吃痛,却没有影响老虎的动作。 “还愣着干什么?给本王追上那只老虎,今天必须抓到它。” 看见老虎有跑远,李晔有些着急,他离自己的马有十几步,根本来不及,只能对旁边骑马的亲兵吩咐道。 就在亲兵们准备行动时,李洪却是拿起自己那张两石弓,搭起一根铁箭瞄准那逃跑的猛虎射去。随着铁箭射中目标,老虎传来凄厉的叫声,然后不甘地轰然倒下,众人看向李洪的眼神便有了些变化,不过大多是羡慕。 在亲兵的护卫下,李晔连忙追了过去,发现老虎是被一支箭从背后射穿,那支箭还贯穿在老虎身上。李晔来到老虎身边的时候,老虎还没死,不过也是出气多进气少,要是有反悔的机会,老虎肯定会最开始就跑的远远地。可是老虎却没有人的思维,明知不能力敌,却还要逞强,最后垫上了自己的命。 “可惜,这身皮毛被毁了。” 看到沾满鲜血的老虎,还有那身上的几支箭,李晔有些失望。 “请殿下责罚!”李洪双手合十请罪道。 “没事,本王就这么一说!”李恪挥了挥手,转而露出笑容,大笑道,“来人,把这支老虎绑起来,有了这支老虎,本王倒要看看,今天有谁能超过本王。” 猎杀到这支老虎,李晔对于其他猎物也就没了兴趣,后面就成了安化公主、李倚等人的主场,他一直想着被绑着的那只老虎。众人在外面狩猎了大约三个时辰这才返回营地,在要抵达营地的时候,李晔一行人碰到了同样满载而归的皇帝一行人。 在看到李晔这一行人居然猎杀了一只老虎,李儇很是惊讶,之前的那声虎啸,他也听到了,只是没想到是李晔射杀了这只虎。虽然有些惊讶,不过李儇倒也没有不满什么的,他今天的收获可不少,野猪、水鹿都有十来头,而且还有一只云豹。不过那只云豹并不大,也就40斤的样子。 反倒是他猎杀的那只野猪,足足有300多斤,比李晔猎杀的那只老虎体型还大一圈。当然那只野猪也不好猎杀,李儇还没到可以独自猎杀300多斤野猪的水平,最后是在一众禁军的帮助下,并付出数人受伤的代价才猎杀掉那只野猪。 “寿王,没想到这只老虎被你们遇到了。刚才那声虎啸朕可是听到了,没想到居然被你猎杀了,不错不错,还好朕也不差,猎杀了一头大野猪,不然还真可能被你比过。”李儇指了指被十名禁军抬着的那只野猪,颇为自得。 “皇兄还是皇兄,臣弟还想争争魁首,没想到还是被皇兄轻易超过。”李晔苦笑道。 “你也不错,朕也想猎杀只老虎,可是转了半天都没发现,本来以为没有老虎,不过你这都能猎杀到老虎,证明着附近还有其他老虎。明天,朕就去远点,争取也猎杀一只老虎。待会看看福王他们的收获如何。” 李儇哈哈笑道,这个时候他也看到了李晔身后的刘晨妍。看到这个情况,李儇眉毛一挑,不禁多看了刘晨妍一样,也有些微微愣神,不过很快恢复过来,然后坏笑着看着李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