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偷懒的团子 “人生是如此的烦躁,日夜都需要和这一堆惹人厌的典籍相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天呐!”正在打扫落屋内灰尘的少年才用鸡毛做成的掸子掸了两把,就已经懒意徒生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姑要给他分派这么个差事给他,昭华山这么多的差事中,就属这个擦桌子、抹书架的活最无聊了。 像笑笑的差事——做饭,每天都能与美食相伴;兮兮是负责定期下山给山下的百姓说书,每天都能见到新鲜的事物,这些美差一个都轮不到他。 少年大叹了两口气,索性往地上一躺,将脑袋倚在书架上,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忽然有人摇醒了他,是昭华山上的一只白鹤。因为只有一只,所以昭华山的主人给他也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云和。 云和用长长的嘴戳了戳少年的臂膀,少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梦中醒来。 白鹤发出鸣叫声,少年听懂了,是小姑姑让白鹤传话来了。 他想了想,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正欲起身坐到云和背上,让它捎一程,但是云和却躲开了,它发出不高兴甚至带着些愤怒的声音,飞向长空,朝着浮生殿的方向飞去。 浮生殿是小姑姑住的地方。 “真是小气!”少年抱怨了一句,随之走出门外。 房外天地一片辽阔。 群峰浮在缥缈、洁白的云雾里,云层中洒下的天光落在花瓣上、纤草上,晶莹剔透;天际边,浮生殿的塔顶微微冒出云端。 其实浮生殿里典籍房很近,少年走了没几步,浮生殿的大门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抬头望了一眼,塔顶高耸入云。 古朴、庄严是他对这座楼宇的整体印象,大体是因为里面住了一个对自己并不同情达理的女人。 他径直走了进去,只见小姑姑正伏在地上制作典籍,淡黄色的长裙拖曳在地上,青丝垂落在在一侧,像是石板地上开出了一朵黄色的花朵,他尊敬地唤了一声,“小姑姑。” 这个称呼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有的,大概是记事开始。 “阿团,过来,走近些,我有事情跟你说。” 少年名叫白团子,眼睛大大的,长得一副不显年纪的可爱模样,皮肤白里透着粉嫩,终日里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专门负责典籍房中的打扫工作。 小姑姑今天说话的语气很是温柔,不像往日般,虽声音细腻,但里面却像夹着跟棍子般,横冲直撞的,撞得人心窝子疼。 白团子这样想着,于是小心问道:“小姑姑,今日找我来何事?” “听说阿团不想做打扫工作,我想了一下,如此分配工作确有失公平,所以我打算让阿团、笑笑和兮兮轮流做这三份差事,今天中午的饭就由阿团你去做吧!”小姑姑一边捣弄着锅里那正在制作、冒着泡的典籍,一边说着。 白团子听到这些话,心里高兴极了,自己一直以来殷切盼望的美梦终于要成真了,他赶紧应声道:“是,小姑姑。” 他慢慢退出浮生殿,蹦蹦跳跳地跑进典籍房内,望着上下左右这一堆包围着自己的枯燥典籍,开心道,“你们以后一段时间都不会看见我了哦,我终于解脱啦!” 白团子刚说完这些话,寂静无声的典籍房里忽然想起一个声音,慢慢地,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他们像是在吵架,又有打斗的声音,还有哭泣的,大笑的,怎么回事? 白团子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看了看四周,原来刚才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正在这时,他的臂膀忽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他身子猛地一震,转头发现云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边,它向梦中一般发出鸣叫声。 真的是小姑姑让它传话来了。 当阿团走出门外的时候,空中已经升起了一轮淡黄的残月。 阿团赶紧加快了步伐,不然被小姑姑发现自己偷懒,肯定少不了一顿罚。 穿过被夜色染黑的云雾,听着风声,月色下,一座巍峨的宫殿从墨色中显现出来,如同盘踞在此的一头巨型猛兽,白团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忐忑。 小姑姑曾说过,如果他再犯错偷懒,一定也把他投进典籍炉中,炼成总终日里不见阳光,只见灰尘的典籍,日日夜夜受尽寂寥的洗礼,最终变成一张张洁净无染的白纸,再入轮回。 想到这,白团子心中更是惊慌,刚才还昂首阔步的头在进入浮生殿的刹那,瞬间低了下来,变成了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 “小姑姑。”白团子尊敬地唤了一声。 殿中央的女子,身着一袭湖蓝色的长裙,犹如一朵绽放的蓝莲花,美得不可方物,但是她全身上下确充斥着一股清冷的气息,让人不敢亲近半分。 楼清越,正是这昭华山浮生殿的主人。 她手中正拿着一支兽骨毛笔,在典籍炉中转着圈。 据说这支毛笔的制作材料全部来自上古凶兽——穷奇兽,因唯有穷奇兽才能震慑住这些肆虐人间山精小怪。 笔身侧面嵌着“浮生”两个字,应是它的名字。 典籍炉上方不断地升起一股又一股的黑烟,白团子听小姑姑讲起过,炼制典籍时,冒黑烟则说明此怪乃恶灵,而冒白烟的则是善灵,冒黄烟的是........嗯? 白团子想了一会儿,哦对了,冒黄烟的是最普通不过、却在人世间容不下的生灵。 “小姑姑,今日又收了一只恶灵吗?”见楼清越许久未说话,白团子忍不住道,他在这里见的最多的是冒着黄烟的精怪,其次是黑烟。 “阿团,你日日打扫典籍房,可知典籍房有多少典籍,又被销毁了多少?”楼清越突然问道,这让没有任何准备,对典籍又丝毫没有任何兴趣的阿团一脸茫然和手足无措,支支吾吾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半晌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小姑姑,阿团愚笨,不究竟有多少典籍,又销毁了多少。” “那你可知近一月又熬制多少典籍吗?”楼清越继续头也不回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冷,听得白团子心里有些发毛。 他立马低下头去,“小姑姑,我.......我不知道。” “笑笑,以后典籍房的活你去干吧!”楼清越吩咐道,这时,白团子才发现笑笑也在,自己进来的时候太过害怕,一时间竟没有发现。 “是,小姑姑。”笑笑躬身,预备退出浮生殿。 “等等。”楼清越用浮生笔从典籍炉中捞出已经炼制少的典籍,“去告知兮兮一声,让她将这个故事记下,然后将典籍入册。” “是,小姑姑。”笑笑再次躬身,退出浮生殿。 楼清越继续在典籍炉中捣弄着,刚才还是一团浑浊的水,经过这么一转,已经清澈见底,正热气腾腾地冒着水泡。 楼清越继而她将浮生笔放在一旁的笔架上,身子却未离开。 一下子,浮生殿内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一个啪嗒啪嗒声音在浮生殿内回响。 白团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停用袖子抹着,本来干燥白色的衣袖已经湿了一大片。 “哭什么?” “小姑姑,你不要把我炼成典籍,我怕烫,还怕孤独,还怕灰尘,我不要躺在典籍房中一动不动。”白团子上前几步,抓住楼清越的裙角,大声哭了起来,眼泪掉落在她的裙子上,湿了好一片儿。 “那你还偷懒吗?” 偷懒?白团子忽然想起自己在典籍房中睡了一天,收起眼泪,正犹豫着承认呢还是不承认呢? 思想争斗之际,楼清越衣袖在空中划过,一片清晰可见的湖面落在了殿中央。 白团子偷懒睡觉被抓了个正着,他赶紧求饶,“小姑姑,我错了,我不该偷懒,也不该隐瞒。” “偷懒妄图隐瞒,罪加一等,罚你在典籍房中关禁闭半个月。”说完,楼清越一拂手,白团子便化作了一缕青烟,伴随着一阵阵呜咽声,落入了殿中央的典籍炉内。 2、说书的兮兮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从今天起,我们讲另一个新的故事。”烈日炎炎下,兮兮扯开了嗓子,卖力地吸引着众人前来观看她的精彩说书。 大概是天气热的缘故,街面上只有少许的人,而向自己走过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兮兮虽然着一身男装,但毕竟是女儿身,细皮嫩肉早已被晒得红彤彤一片。 她望着三两个聚过来的人,心中默念小姑姑教给她的心经,试图让自己凉快些,但是这烈日像是有意跟她作对似的,撒欢儿似的抛下炙热的光芒,兮兮用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继续叫卖着:“今天的故事可精彩了,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为昭华山赚点零钱真是太不容易了。 昭华山的主业本来一直都是为人降妖除魔,若是人世间有魔,便会差云和送请求贴上来,楼清越看过之后,派人前去处理,笑笑、兮兮、白团子以前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业务能手。 奈何这些年山精鬼怪生育率太低,尤其是近个把月,昭华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无奈之下,楼清越只好为大家开拓了副业,来维持江河日下的生计。 于是能言善辩、八面玲珑的兮兮成了昭华山脚下的一名说书人;安静少言的笑笑成了昭华山的大掌厨;而白团子则变成了清洁工;云和由于长了一对翅膀,脚程比他人快,所以依旧担任跑腿的工作。 一言以蔽之,现在昭华山的收入来源全靠兮兮维持,大任在身,兮兮深感压力颇大,要是自己完不成小姑姑规定好的的月收入,定要挨罚不可。 想到这里,她大叹一口气,两条弯弯的柳叶眉皱在了眉心中央,隆起了座座略显忧愁的山脉,她望了一眼台下门可罗雀的空地,倍感伤神。 如何吸引更多的人前来观看,并且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出钱来成为摆着兮兮面前的一个大难题。 这大热天的,谁会没事跑到太阳底下来,如果说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搬到室内去,这需要花租金,本来昭华山就入不敷出了,这条道路肯定行不通。 阴凉又免费的场地昭华山脚下的密林中倒是有一个,但是那儿少有人迹,这也是个问题,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唉,要是这个月能有富贵人家的请求贴就好了,这样就算一个月不说书,也足够好几个月的花销了。 “还开不开扇了?”坐在台下的几个观众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都一副你再不讲,我就要抬屁股起身离开的姿态。 开扇顾名思义就是把折扇帅气、潇洒地打开,这是兮兮为了镇场子,开讲前必备的动作。为了稳住仅有的几个老客户,就算只有一个人,兮兮也只能讲了。 “大家稍安勿躁,我刚那是在酝酿感情,毕竟我接下来要讲的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悲伤故事。”兮兮一辉扇子,“今日,吾要讲的是一个新的故事,话说这个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盘古开天之际,万物共生。那时有长着人头的动物,也有长着动物四肢的人。他们并不觉得对方是怪物。然后过了很久很久很久,东边的牛和西边的驴看对眼了,结果好上了,大概是自此以后,人和动物就有了区分........” 说到这,底下一片唏嘘之声,更有人骂道:“这说的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回归正题,兮兮正言道:“大热天的,我看大家兴致也不高,所以热热场。接下来开启我们今天精彩的说书环节............” 3、走丢的小孩 兮兮闭着眼睛,在台上讲的眉飞色舞,忘乎所以,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台下的人走得已经差不多了,只有一个小朋友仰着头,仔细地盯着她看。 “哎哎哎哎哎,你们别走啊,我正讲在兴头上呢.........”兮兮不禁有些沮丧,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往地上甩了甩,“那么要问接下来的事情怎样呢?请听下回分解。”她简单收了一个尾。 她喜欢做事有始有终。 瞥了一眼走散人群的背影后,对上小孩子的眼睛。 “小孩,你觉得我讲得好听吗?” 小孩歪了歪脑袋,没有答话。 兮兮又问了一遍,小孩依旧没有答话。 怎么回事,这么没有礼貌?兮兮看着他歪来歪去的脑袋,似懂非懂的眼神,撸了撸袖子就冲着他走了过去,准备给好好思想教育一番。 但是还没等她靠近,小孩“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原本一副凶神恶煞样子的兮兮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立马小跑几步上前去安慰道:“你你你,这是怎么啦?” 小孩哭得更加厉害了,兮兮这下脑袋都大了,心想要是被小姑姑发现她在山下随便欺负小孩子,还不得被好好教训一番才怪呢! 要不要使用“辨心术”读一下这小孩到底在想什么,可是小姑姑明令禁止不准随意对凡人使用“辨心术”。 怎么办? 眼前的小孩哭得越来越厉害,泪水像决了堤似的,让人看了好不心疼,算了,偷偷使用一下,小姑姑应该不会发现的,更何况她远在昭华山上,这个点又是她睡午觉的时间。 于是兮兮决定对小孩子使用辨心术,一层紫光从小孩子身上冒了出来,一个声音伴随着紫光传进兮兮的耳朵里。 而这个声音只有她一个人听得见。 “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原来是跟她姐姐走失了,知晓原因后,兮兮立马收回法术,“我带你去找姐姐。” 兮兮牵着小孩子的手走了一路,大热天的,越走越热,不一会儿便被晒得满脸通红,衣服也被汗水浸透了。 她扯着嗓子在大街上叫着,“谁家的孩子丢了。”平时就算连着讲上好几个时辰书的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连说一个字都是一件费尽力气的事情。 “小孩,你家到底是在哪里啊?” 小孩指了指前面,兮兮抬眼望去,只见眼前的路通往一个小村落。 “哦,你家住在那里啊。”兮兮感受到了炎炎夏日下的一丝清凉,立马提了提精神,往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的房子都由石块堆积形成,房子的排列似乎遵循着什么规则而建,顺时针绕着中间一幢高大的房子而建,似一条卧龙,而中间高大的房子就是龙头。 潺潺的河流从屋前流过,几架水车正轱辘轱辘地打着圈。河岸旁几个带着头巾的妇女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在水里洗着衣服。 突然远处传来几个男人的呵斥声,“还不快点回来烧饭,洗个衣服都这么磨叽,想饿死老子啊!” 兮兮往那个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嘴里衔着草根,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 河边的女人洗着最后一件衣服,正在将水拧干,旁边一个女人道:“快去吧,去晚了少不了要一阵挨打。” “我们村女人真是命苦啊,不知道着了什么邪!” “听说前几日族长找了为法师来,不知道有没有找出原因来。” 很快,坐在凳子上的男人有些不耐烦了,他站起来,气冲冲地朝着河岸边走去,对着地上的石头往前一踢,石块飞溅到女人的脸上,拉出了一道血口子,最后散落在洗好的衣服盆里。 男人一脸凶神恶煞地对着其他几个女人道:“看什么,一群不会下蛋的没用女人?” 旁边的女人各个羞愧地低下头去。 那人随即将女人踹倒在河堤上,扬长而去,留下一句:“赶紧的。” 兮兮握紧拳头,立马就想冲上去将这个男人暴打一顿,但是这种想法没过多久,她就打消了,小姑姑曾定下规矩:命数天定,非人为,才管! 倘若现在她用凌驾于人力之上的力量参与人间之事,定会破了昭华山的规矩,她收回手,平息了下心中的愤怒,将视线转移到小孩的身上。 “小孩,你家是在这里吗?” 小孩点了点头。 “那你赶紧回家吧。”兮兮放开小孩子的手,准备离开,却不料小孩子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似乎是想要让自己送到家里才肯罢休。 算了,既然到这里了,就送佛送到西吧,兮兮被小孩牵引着往前面走去。 路上,她不时地碰到村子里的人,他们每个人身上似乎都带着深重的怨念,这让兮兮感到很不舒服。 突然一阵爽朗的声音扯破被阴郁笼罩的氛围,一个少年从一间屋子里跑跳着出来,他身上背了个竹筐,门口一大爷道:“小王啊,又上山采药啊!” “是呀。老王叔。” “路上小心啊。” “放心吧,老王叔,我走了。” 从屋里走出来的少年模样长得十分俊秀,不禁让兮兮多看了几眼,心生好感,在昭华山上,男子她就只见过云和和白团子,往实在地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人”,加之,兮兮在人间混得久了,心中自然比起他人多染上了一些世俗的尘埃。 她的目光紧随着少年,直到右手握着的小孩扯了扯她,方才回过神来,连忙掩饰脸上稍稍晕开的红色,催促道:“赶紧走,赶紧走。”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一处屋前,小孩推门,门“吱呀”一声,小孩回头笑了笑,随后开门走了进去。 兮兮愣了愣神,也没在意,跟在后面,她环视了一圈,屋子里没什么异样,但是没有人。 “你家人呢?”兮兮想迫不及待地与刚才的少年认识一番,不禁有些着急,就是怕他走远了,没了影。 嘿嘿,小孩笑了几下,没有说话。 他脸上的笑意让兮兮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兮兮迟疑了一会儿,“那这样吧,你坐在这里等,别到处乱跑,我去外面转转,要是有事,你就喊我。” 小孩笑意更深,兮兮有些怀疑他不会说话。 兮兮踏出门槛,鼻尖传来一阵尸体的腐臭味,并且越来越重,她顿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回头刚想问孩子这屋里是什么味道,却见他此时露出阴冷的邪笑。 同时,小男孩身上的血肉连同着衣服开始慢慢腐烂,从头到脚慢慢剥落下来,在地上淌成一滩,刚才还活生生的人,此时已经成了一具立着的白骨。 这时候,兮兮才发觉,眼前之人竟是妖物。 她一拍脑袋,自己竟然没有分辨出来眼前的这个小孩竟不是人,若是白团子在的话,凭他的嗅觉,定是一早就发现了。 “何方妖孽,在此作祟?”兮兮吼道,既然不能先发制人,气势上也要胜人一筹。 “哈哈哈哈哈哈。”小孩子发出一连串阴阳怪气的笑声,像是得逞了一般,手舞足蹈。 看着一具白骨在自己面前得意,兮兮顿时来了火气,“看招。”她使出辨心术,此术法除了能知道他人的所思所想,还能短暂迷惑敌人心智,她想借此一招制敌。 法术使出之后,那具白骨瞬间不动了,兮兮得意至极,于是准备用小姑姑教的“收妖大法”将此物带回昭华山,听候发落。 结果没想到的是,“哗啦”一声,白骨应声倒地,碎成一地。 怎么如此不堪一击,兮兮双手一挥,地上的白骨立刻凝聚成了一个荷包,落到她的手里,她将荷包往怀里一塞,往回走去。 虽然没有报酬,但是为人间除害,为天地立命,兮兮内心还是非常自豪的。 收服这个亡魂之后,她往外走去,心中是说不出的快意。 村落里的人来来往往,只是面上都没有笑容,唯一在这个村子里见过的笑容便是刚才那个少年脸上。 这个村子的人都怎么啦? 她也没顾得上这么多,只是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少年的踪影,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在一抹翠绿色中再次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兮兮喜笑颜开,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了过去,凭她在昭华山练的功夫,这点路根本花不了多少力气和时间,倒是跑到少年身边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差点就从山上滚下去。 “姑,姑娘。”少年边说边往身后看去,一脸惊讶的表情,似乎在说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 兮兮看出了少年的疑惑,会心一笑,凭着自己的老本行随便扯了一个谎,“我刚刚在那边采蘑菇,有点迷路了,看到了你,感觉看到了救星一样,你可能没看见我。” “哦,原来是这样。” “我看你长得挺好看的,咋俩交个朋友呗?”兮兮问道。 少年以为听错了,下意识又问了一遍“什么”。 “我说我很喜欢你,想和你交个朋友。”兮兮生活在昭华山上,除了日常必要的讲书之外,对世间的人情世故还是缺乏了解的,只是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所以对于“男女有别”亦或是“男女授受不清”的三纲五常全然不懂。 少年上下端详了一下兮兮,立马红了脸,对于他来讲,“喜欢”这个词是用在形容男女之间的感情上的,一下子便想到了别处,立马摇头拒绝道:“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哎呀,不行就是不行。”少年背过身子说道。 “那我看你采药总行吧。” 少年想了想,回答道:“那还是行的。” 两人在山上边采草药边聊天,原来少年名叫王玉凌,是村子里的大夫。 原本平常只要半柱香的时间,因兮兮的耽搁,足足用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 采完草药两人下山,眼看着时候也不早了,兮兮才想起这个时间点要回去交差了,于是匆匆跟王玉凌道别,并说道下次有空还会去村子里看他。 王玉凌笑着道了别。 兮兮快步走出村口,正在这时,村子里传来一阵洪钟的声音,她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村子的最高处摆放着一口大钟,声音应该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她并没有在意,但是当她的眼睛扫过大钟旁的那座高高的马头墙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见一棵参天大树从院中央探出头来,而萦绕在树端的竟是咒怨。 怎么会还有咒怨,她明明已经收服了那个亡魂,它就躺在荷包里,小姑姑给的荷包定不会出错的,难道这里不只一个亡魂。 于是,兮兮决定去那座马头墙内一探究竟。 本来打算放你一马了,想不到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我了.........古老的村落里响起一个骇人的声音。 4、走丢的小孩 入夜,一道黑影闪过昭华山,然后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典籍房。 很快,房内,燃起一道烛火,紧接着是书籍被翻得唰唰作响的声音。 墙上的黑影随着火光的明明灭灭忽大忽小。 怎么会没有呢? “阁下在找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墙上的黑影剧烈抖动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男子左右观看,却不见人影。 紧接着,原本关上的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只见一个身着橙色长裙的女子悬置在月下,如同从九天下凡的仙子,衣袂飘飘,竟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男子凝神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抱剑作揖道:“你可是这昭华山上的山神?” 楼清越没有正面回答,山神?她有些吃惊。被他这么一问,自己好像是得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毕竟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何身份,究竟为何能够执掌这昭华,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个简单的问题,她好像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答案。 “既是有事相求,何故为难我山上之人?”楼清越质问道,语气间有些不满。 “它只是短暂地沉睡,我并没有想要伤害它的意思。”男子回答道,并为自己迷倒云和然后闯山的行为感到抱歉。 “若真是有那心思,你也到不了这里。”楼清越缓缓落地,“不过我不喜欢破坏我规矩之人。” 男子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并不是侥幸上了山而是人家放了自己一马,“擅自闯山,实为抱歉,只是身上实在是有要紧之事,不得已而为之。” “人界有王法,我昭华也有昭华的规矩,今日是你先破了我立下的规矩,那就得付出代价。” “我愿意。”男子斩钉截铁地回道。 “事成之后,我要向你讨要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便作为你擅自闯山的代价。” “好。”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要向你要什么吗?或许是你的命?” “若是我的命能换我北海国子民的命,我甘愿。”男子毅然决然地说道,字字笃定,铿锵有力,似是下定了决心。 楼清越淡然,只是说了句明日随她下山便离开了。 男子看着楼清越飘然而去的身影,晃了会神,随即便被一股力量从典籍房轰了出来,典籍房的门随之重重关上。 “我昭华山向来不留外人。” “是,多有叨扰,我这就下山等候。” 第二天,男子如约在山脚下等候,辰时,楼清越乘着云雾从山上飞下,“云和。” 云和从不远处飞来,落在楼清越身旁,“带上他。” 尽管前一晚上,男子对云和做了不轨之事,云和还是乖乖听着楼清越的吩咐,背上男子跟着楼清越一起飞向云端深处。 过了一会儿,两人一鹤在山脚下的一座村落里停了下来。 男子不解为何楼清越会带他来这里,于是便问道,“为何来此处,难道这里与我所求之事相关?” “毫无关系,但我喜欢按规矩办事,凡事得有先来后到。” 男子更是不解,心中虽是焦急,但是没有多说,只是跟着楼清越往里走。 眼前的这个村落跟普通的村落并无二致,只是盘山而建,也算是因地制宜了。村中的人来来往往,只是每个都灰头土脸的,神色略显呆板,衬得整个村子毫无生气。 “你看到了什么?” “人,房子。” “不,那只是表象。” 楼清越长袖一挥,清风拂面,原本人烟辐辏的小村落变成了毫无人烟的荒村,房屋倒塌败落,地上白骨成堆。 “是白骨和废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男子不禁脱口而出。 “是有人在制造幻境。” 男子按住手中的长剑,提防着周围的一切。 楼清越环顾四周,寻找制造幻境的罪魁祸首。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断壁残垣中散落着七零八落的骸骨,满是萧条、寂寥的景象。 忽然她将目光聚焦到一抹新绿上,那是这座荒废的村落中唯一的生机,应该就在那! 楼清越飞身一跃,就在此时,眼前的景象忽然变幻成了另外一副景象,雾气茫茫中透露出雪山的形状。 又是制造出的新的幻境!她这么想到。 但是随着雪山若隐若现,一种似有似无的熟悉感蔓延进心底,楼清越心中莫名地发出一丝震颤。 幻境出自于欲望,楼清越扪心自问,无欲无求,她倒是想要看看能制造什么样的幻境? 当她向眼前若隐若现的雪山飞去的时候,忽然一团火焰色的不知名东西迎面飞来,她闪身,避开,追了上去。 可是无论如何,这团火焰总是在将要触手可及的时候逃离开去,几番斗争之后,终以失败告终。 楼清越打算先破阵再说。 她屏气凝神在,口中念出法术咒语,然后双袖一挥,念道:“破。” 眼前的景象又恢复如初,这时,旁边的男子发出痛苦的声音,楼清越往他那边看去,只见男子的手心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正在滴着血。 很快,男子也从幻境中挣扎了出来,大概是耗费太多的精力和体力,他明显有些力不从心,面色惨白,啪的一声单膝跪倒在地上。 楼清越看了一眼,见他没事,便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那抹带着新绿的参天大树上,正当她要接近这棵参天大树一探究竟的时候。 脚下猛地一颤,地面上的白骨全都聚拢了起来,分别拼成了一具具完整的尸骨,一步一步地走到楼清越的面前,挡住她上前的道路。 “是‘小骨男’。” “什么是‘小骨男’?”男子问道。 “古籍上所载:小骨男,是被生禽吃掉腐肉的白骨所形成的怨灵,不惧阳光,可化骨成人。” “何为‘化骨成人’?” “用活人骨植入死人体内,以生物养之气魄,复活之人与凡人无异。但是活人骨必须每隔十天换一次,不然肉体就会腐烂,我想或许这是他造次的原因。” 男子看了看那棵参天大树,瞬间,明白了楼清越话里的意思,眼前的这棵树就是豢养气魄的生物,怪不得它要阻止他们靠近。 楼清越左手用法术幻化出火焰,朝着面前张牙舞爪挡着的白骨堆扔去,白骨纷纷塌落,掉在地上。 趁此机会,楼清越右手凝聚的火焰团朝着大树扔去,这时一个小孩模样的人从树干中走了出来,挡开火焰。 “终于露面了?” 小孩没有说话,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看着两人。 面对小骨男,敌我力量对比明显,楼清越自是没有放在眼里,淡淡道:“这世上的妖物向来是知道我昭华的规矩的。” 小男孩丝毫不为所动,而是越发凶狠,龇着牙,猩红着双眼,像极了山林里的猛兽。 “或许它有什么难言之隐?”男子休息了一会儿,站了起来,来到楼清越身旁。 “规矩不可破。”说完,楼清越催动法术,一团火焰色的光忽然将小骨男包围了起来,随着咒语的催动,火焰越来越小。 而被包裹在里面的小骨男痛苦地挣扎着,想要从火焰中摆脱出来,它边极力反抗,边回头看着那棵参天大树,口中发出狼叫般的声音。 这时,一个气息奄奄的声音从树里面传出来,“小姑姑,它不是坏妖。” 楼清越停止法术,转而五指对着树干往后一拉,只见兮兮背着一个人从树里面跌了出来。 “小姑姑,它只是在报恩。”满脸泥土,甚至分辨不清鼻子、眼睛的兮兮倒在地面上,连同背上的人一起。 这时候火焰团里的小骨男挣扎得更厉害了,它用力敲打着火焰团,骨头间因挥打造成的磨损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嘴巴一张一合的,刚才的吼叫声现在已经变成了呜咽声。 “小姑姑,它只是想救他。”兮兮说道。 “他死了。”男子蹲下身,探了探地上之人的鼻息。 楼清越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只见他面如雪色,她没有任何吃惊,似是早就猜到。 “其实他早在几十年前就死了,之所以尸身没有像其他尸体那样白骨化,就是因为小骨男在不停地用活人的尸骨代替他缓慢腐烂的肉身,所以它不值得同情。” 兮兮没有再说话,她眼里满是悲伤。 过了许久,兮兮才说道,“他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他救了那么多人,可是到头来却没个好的下场,真不公平。” 5、古老的村落 兮兮被小骨男落在树干中之时,在幻境中看到了这座村子以及关于小骨男所救之人的过往。 少年名叫王玉凌,从小便没了双亲,一直靠着隔壁的沈大娘救济,沈大娘没有孩子,便待他如亲生的一般,可不幸的是,这样幸福的日子过了没多久,沈大娘也故去了,就又剩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 二十年前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是什么原因,村子里的女人就开始无法生育了,渐而女人的地位越来越低,几欲被当成奴隶般使唤。 村民请来的法师说是女人抛头露面触犯了神灵,族长采纳了这个法师的说法,于是这里的女人每次出门都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能见一丝光。 刚开始实行这个制度时,有几位性格泼辣的女子还试图反抗,她们不顾族长的告知,仍然我行我素。 有一天白天,太阳十分的热烈,这几个女子像往常一样出门,炙热的阳光晒在她们的脸上,后来便有一大群村民赶了过来,将她们几个才二十好几的姑娘绑了起来,硬生生地用刀子削去了她们脸上被阳光晒过的肌肤。 自此以后,无人再敢造次。 因此,这二十年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少,医药世家沈家到了沈大娘这一代,便绝了后。但是王玉凌在沈大娘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渐渐学会了医术,成了村子里远近闻名的“医仙”。 这一天,王玉凌自顾自地走上山去,走到山腰处,往山下俯瞰,中间高高的房子里烟雾缭绕,远远望过去黄黄的一片,那定又是法师想出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用来辟鬼邪的东西。 他对族长那一套可谓是嗤之以鼻,也非常地同情村里的女人,可是以他的力量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钻研医术,希望通过医术来治好村子里女人无法生育的病。 他在山上东闻闻西嗅嗅,不一会就将背上的箩筐装满了,突然她脚底一滑,身子向一侧倾去,重重地摔在旁边的石头上,树杈不小心勾破了她的衣裳,露出白皙的肌肤来。 “玉凌,你没事吧?”村子里的王堂正好在山上砍柴,走过来,欲想扶起他,奈何王玉凌一把爬起,道谢也没说一声,像见了鬼似的往山下逃去,弄得王堂一头雾水,愣在原地。 走到村子里,老王叔还呆在那里,见了王玉凌便道:“小王啊,今日这么快啊!” 王玉凌像没听见似的,匆匆跑进屋去,重重地将门带上。 老王叔:“这孩子是怎么啦?” 王玉凌跑到屋内,往院子里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进了里屋,将门重重地关了起来,并且插上了插销。 走到屋里后,他才松开捂着胳膊的手,皮肤上被石块擦开了两道血口子,还好不深,脱下衣服,一副女人的胴体显露无遗。 王玉凌本就是个女儿身,沈大娘在跟他的相处过程中,发现这小孩子很有学医天分,同时又不愿沈家几代相传的医术就此断绝,于是就隐瞒了她是个女儿身的身份。 王玉凌也知道这个村子里对女人从来就不友好,因此她格外的小心,生怕外人瞧出端倪,就这样平安地度过了二十年。 她从柜子里掏出一个自制的药瓶子,往伤口上倒了一些,然后用纱布包扎起来,换了一身完好的衣服。 这时,门口有人喊道:“玉凌在家吗?玉凌!”院子的门被砰砰地砸的很响。 王玉凌心中一惊,手中的药瓶子差点脱手摔在地上,边走边喊道:“在家呢!”她打开门匆匆往外走去。 穿过院子,打开院子的门,看到一脸着急的王飞鹰,“飞鹰大哥怎么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王飞鹰一把拉过王玉凌的手,“边走边跟你说。” 王玉凌一把缩回手,王飞鹰转过头来满脸疑问地看着她。 王玉凌解释道:“我刚上山采药,摔了一跤,刚刚被你这一拉,手臂有点疼。” 王飞鹰:“哦。真对不住,玉凌,是我太着急了,我老爹不知怎么的,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上吐下泻的,也不知怎么啦?” “那我去看看。” 王玉凌随王飞鹰来到他家,只见王飞鹰的妻子翠萍在跪在老爷子的床边,替其擦去他额头上的虚汗。 王飞鹰进屋后朝着翠萍大吼道:“滚开。”随即躬身对着王玉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玉凌一搭脉,一掀眼,神色一紧,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外头又跑进来一人叫着,“玉凌,我丈夫他上吐下泻的,瑟瑟发抖,一个劲地寒冷,不知是怎么啦?” “什么?难道是.......” 王玉凌道:“劳烦飞鹰大哥帮我一个忙,去问问还有多少人还有这样的症状?” 王飞鹰:“管人家的闲事做什么,玉凌你还没说我爹得了什么病呢?” “恐怕是......瘟疫!” “什么,瘟疫..........” 翠萍听后,吓得手中的碗啪一声掉落在地上,王飞鹰听说是瘟疫本来心情紧张又烦躁,又被翠萍吓了一跳,一巴掌将他妻子扇在地上,翠萍撞到桌角上,额头上磕出了血。 “倒霉娘们!”王飞鹰伸手还欲去打,被王玉凌制止。 “那可是会传染的?” “飞鹰大哥别急,你去通知族长,然后再召集全村人,看看哪些人有瘟疫的症状,把那些有瘟疫症状的人隔离开来。” 王飞鹰:“那有什么用?” 王玉凌道:“那些人,我来想办法,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瘟疫扩散开来。” 王飞鹰道:“好,那就听你的,我去通知族长。” 6、古老的村落 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烟雾缭绕,周围高高的楼房挡住大量从四周照射过来的阳光。一棵大树从院子中央拔地而起,树枝伸出楼顶,向外长去,茂密的大树像一把撑开的大伞,将上面倾泻下来的阳光全部挡在了外面,使得地面到头顶的距离都昏昏暗暗的,院子里充斥着一股阴沉的味道。 偶尔几许风从缝隙中穿进来,吹得挂在树上面的黄色符文随风而动。 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法师拿着权杖,在院子中央手舞足蹈。 院子的一角还站着一个老年男人,满脸褶皱,老态龙钟,他被两个男人搀扶着,聚精会神地看着法师驱魔除邪,他正是这个古村落的族长王不群,身边搀扶着他的是他的两个儿子。 法师做完法后,走了过来,王不群身子动了动,旁边的两个儿子便意识到他要上前去。 王不群:“法师,二十年前,你说是因为村子里的女人犯了忌讳,触犯了神灵,神灵才降大祸于我们村,你说只要让女人不见天日就可以了,我们也照着您的方法去做了,如今二十年已过,这村子还是一无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法师顿了顿道:“我的方法是绝不会出错的,定是你们村子里有人触犯了天颜。” 王不群道:“怎么会呢,我们村的所有女人都包裹着法师您给我们的已经施过法的头巾。” 法师道:“你能保证这些女人没有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拿掉吗?” 王不群:“这……”他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拾阶而上,朝着高屋奔来,高屋只有经过族长的同意才能进去,于是脚步声在门口的时候戛然而止,紧接着便听到了敲门声。 “族长,不好了,出事了……” 王不群听见后吩咐其中一个儿子道:“你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是,父亲。” 他的儿子走出屋外,将门小心掩上,问道:“什么事?” 王飞鹰不知是害怕还是跑的,额头上的汗水一个劲地往下淌,他顾不得擦汗道:“村子里出瘟疫了。” 王贵本来还不以为意,一听到此话,脸色徒然一变,立即说道:“此话当真。” 王飞鹰道:“医仙王玉凌说的,那还能有假?他还让我们去把全村的人召集起来,看看哪些人得了病,防止感染,要进行隔离呢!” 王贵:“你在这等着,我迅速去禀报我父亲。”说完,他急急忙忙跑进屋去甚至连门都忘记掩上了。 透过门的缝隙,王飞鹰看到他在他父亲耳边说着话,族长听闻后,脸色也是铁青铁青的,一旁的法师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手舞足蹈的身形突然一滞,眼珠子轱辘转了一圈,又恢复了原样。 族长道:“法师,我有急事要处理,先行离开,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法师:“好的。” 族长:“你去敲钟,把大伙都集中到这屋外的空地上。” “好。” 大钟建在这村落的地势最高处,只要村中有大事发生,大钟就会被敲响,届时,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要集中到高屋外的空地上来,这是村里不成文的规定,所有村民从一出生便会被告知。 随即,一阵震破天际的钟声从高屋滚至村子的各个角落。王玉凌在王飞鹰家看完诊后,已经确信是疟疾无疑,他立马回到家中,查询沈大娘留给她的医书。自她记事以来村子里从无发生过瘟疫,因此并不懂得怎么去治疗。 苦寻无果之际,忽然响起一阵浑厚的钟声,想必是王飞鹰已经告知族长了,她抱起还没看过的医书向高屋处跑去。 跑到高屋外的时候,人还没有到齐。族长见到王玉凌后,问道:“确定是疟疾吗?” 王玉凌点了点头。 族长:“可有治疗办法?” 王玉凌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 族长一脸焦急的样子,屋内的法师不知村子里发生何事了,只听着外面吵吵嚷嚷,便贴着门缝仔细分辨外面的声音。 听到“疟疾”两个字,他手中的黄符瞬间抖落,他只是来这里做个秀的,赚点钱回去的,可不能把老命搭在这里了。 法师是个村外人,大概只有族长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法术有多高强。 于是法师看了看自己的道具,本来想一并带过去的,后来想到这里发生了瘟疫,怕被传染上,就连他那套吃饭的家伙都不要了,他整了整着装,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走出高屋外,对着族长道:“村子定有不按我之法做之人,只要找出那人,此咒必破,我言尽于此,就此离去,告辞。” 族长本想挽留,奈何法师头也不回地迈着正步向村外走去,走到没人的地方,他迅速脱去外跑,拎起长裳,顾不得形象,甩掉鞋子就跑。 着急忙慌之下,和村里的王堂撞了个满怀,王堂摸着疼痛的脑袋,看向撞他之人,认出了眼前之人正是族长请的法师无疑,“法师如此着急是出了什么事吗?” 法师也顾不上摔得满脸是泥巴的脸,站起来后撒腿就跑,“人在做,天在看,村子里有邪人,大祸也.......” 王堂也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以为高屋处出了什么事,于是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去。 族长:“轻点一下人数。” 王贵随即轻点一下,“少了十个人。” “哪家人家少了人,报上名来。” “王双、祁云..........” 王贵:“父亲,除去这没来的十个人,对上了。” 族长:“他们为什么没有来?” 这十个人的家人无一不是说生病发烧就是发冷发寒,族长一听往后退了几步,“看来真是瘟疫啊!” 下面的人一听到“瘟疫”两个字,像是见到了死神一般,面色发白,议论纷纷。 “这可怎么办啊?” “就是说啊。” “瘟疫可是会传染的啊!” 这时候,大家都极其有默契地想到一个人,就是王玉凌,大家齐齐在人群中寻找王玉凌的身影,最后在旁边的一块青石台阶上找到正在翻阅医术寻求解决办法的他。 众人一窝蜂地涌了过去,王玉凌正看得认真,忽然医书上投下一大片阴影,他转过头,发现后面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吓得她一个激灵。 “玉凌,怎么样,有没有办法啊?” “对呀,玉凌,有没有办法啊?” “玉凌你可要一定想出办法啊,我们就全靠你了。” 面对众人期许的目光,王玉凌一下子感到压力山大,他低下头去:“对不住大家,我暂时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但是........” “玉凌,你可是我们村里的医仙啊,你都想不到办法,那我们就只有等死了。” “玉凌你平时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这个时候掉链子了?” “玉凌,你从小无父无母的,虽然沈大娘照顾你较多,但是我们大伙儿平时也不少照顾你对吧!” 王玉凌:“我知道,我知道大家对我的好,所以我会努力找出.......” “努力,努力有个屁用,我要的是解决的办法。” 王堂:“你怎么能这么说,玉凌不正在想办法吗,况且这又不是玉凌一个人的事。” “咳咳咳,咳咳咳”这时人群中有一个人剧烈咳嗽了起来,正在争论的人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像惊弓之鸟般散了开去,默不作声。 这个咳嗽声是来自王疏朗的,他正是祁云的丈夫。 “舒朗,今天你娘子没有来,看你这样子,不会是被传染上了吧!” 王疏朗笑着道:“怎么会呢,就是风大,喉咙有些不舒服,我娘子腿脚摔伤了,所以没有来。”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骂道倒霉娘们。 众人听他这么说,依旧有些不敢相信,都离得他远远的。 这时族长发话道:“既然目前没有想出办法来,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把这些人全部烧掉,包括他们的衣服、用过的物品等。” “族长,这怎么行呢,我儿子还那么年轻,以后谁来给我养老送终?要是把我儿子烧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说你也不能光想着自己啊,全村那么多人,总不能因为这十个人全部赔上性命吧!” “烧得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站在这里说风凉话喽....” “什么叫我说风凉话,这可是族长下的命令。” 王玉凌这时也急了:“族长,这都是人命啊,怎么能这样活活烧死他们?” 族长:“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王玉凌迟疑了一下,看着他们悲伤的面容有些于心不忍,脑中一热道:“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找出医治的方法。” 族长隆起眉头:“好。” 7、古老的村落 王疏朗在高屋外集完会后,立马回到自己的家中,一脚将门踹开,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道:“倒霉娘们,蛋不下一个,倒是得了一身要命的病。”他边骂边捡起旁边的一件衣服捂住口鼻,顺手又拿起烧饭的一把火钳,往柴房走去。 稻草上躺着一个全身包的严严实实的女人,她已经在这里被关了三天了,期间没有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只是在被关进来的前一天吃过一只死老鼠。 难不成是因为那只老鼠? 王疏朗进到柴房后,挑开祁云脸上的头巾,这一看可把他吓得够呛,手中的火钳“哐”地一声掉在地上,捂在鼻子上的衣服不得不又捂紧了些。 只见稻草上的祁云脸上全是脓疮,化脓的液体在淌满了一脸,还散发着浓浓的臭味,她似乎连眼睛都睁不开,嘴里嗫喏道:“杀了我吧,我好痛苦。” 王疏朗慌张地跑出屋子,在外面剧烈地咳嗽起来,看到祁云后,他突然似乎感觉自己身体也非常饿不舒服,想哪哪痛。 他脑袋有些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先不管祁云,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确诊自己有没有被传染上。 想到这里,他立马向王玉凌的屋子跑去,快到王玉凌家的时候,他大喊着名字:“玉凌,玉凌。” 王玉凌在屋中的看医书,听见声音走了出来,见到是王疏朗:“疏朗大哥,你怎么来了,是你娘子出什么事了吗?” 王疏朗:“先别管我娘子了,你看看我怎么样了,我今天感觉头有点疼,全身也有些无力,会不会是.......” “我来看看。”王玉凌一搭王疏朗的脉搏,道:“疏朗大哥放心,身体没什么大恙。” 王疏朗还是不放心,“玉凌,你再看看,你可要瞧仔细了。” 王玉凌道:“真的没事,疏朗大哥放心。” 王疏朗:“那就好,那就好,玉凌还么找到法子吗?” 王玉凌摇了摇头,往屋里走去,却发现王疏朗并没有离开,反而一路跟着她,她回过头:“疏朗大哥可还有事?” 王疏朗:“没事,我.......” 王玉凌:“疏朗大哥有事不妨直说。” 王疏朗神色复杂,迟疑了一会儿,随后眼色一变道:“其实我娘子祁云生病了,一日没有解决之法,我这心就一日也放心不下来,所以想待着你这里。”看到王玉凌神色有些为难,他又道:“我就待这两天,不会打扰你看医书。” 王玉凌:“只是我研究医术,一向不喜欢有旁人在侧。” 王疏朗听出了王玉凌话里明显的拒绝,但还是厚着脸皮道:“那没事,玉凌要是在里屋我就去厨房,玉凌要是在厨房,我就去柴房,反正我不会让玉凌看到我的。” 听到王疏朗都这么说了,王玉凌再也推脱不过去了,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 昏暗的屋子里没有燃着烛火,墨色里隐隐约约透着一个人的轮廓。 “哒哒哒”,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突出,“父亲。” 黑暗里的轮廓说:“进来吧。” 王贵:“父亲怎么不点灯?” 族长:“点什么灯,你去把那些箱子打开就行了。” 王贵过去将箱子接连掀开,一道道金光从箱子里迸发了出来,瞬间将昏暗的屋子照的金光闪闪。 族长伸开双手,用力嗅着这美丽的味道,感受着金光的洗礼,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多么美丽的光芒,多么诱人的味道,怎么舍得与他人分享,你说对吧。” 王贵看着这一箱又一箱的黄金,心情抑制不住地欣喜和激动,突然想起王家的一条祖制,疑惑道:“可是为什么爷爷要立下规定,再三叮嘱我们王家子孙定不能开采王家祖坟旁边的金矿呢?明明有这么好的东西,够我们用几辈子了。” 族长:“你爷爷信风水这一套,说什么黄金能震住祖坟的邪祟,保我王氏几代昌盛,我才不信,我只信人定胜天,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努力争取,哪怕不择手段。” 王贵朝他父亲看去,此刻他父亲给他的感觉像是黑夜里的一个恶魔,脸上透着狠心还有些许的愁色。 王贵:“父亲还在愁什么?” 族长:“只要他们都死了,这些金子就都归我们了,本来这是一个好机会,想不到她竟如此多管闲事!” 两天前,王贵偶然得见王疏朗的妻子在河中洗澡,本想走近看得清楚些,却意外发现了她的身上满是脓疮,王贵自小也学习过些许药理,自然认得这是疟疾,只听得她边洗边说着:我要你们男人都去死,虽然声音很轻,但王贵还是听到了。心想这女人竟想要报复。 于是他立马回去禀报了自己的父亲。 族长一听,这倒好,省了他不少功夫,要是村里的人都得瘟疫死了,这黄金就可以独吞了,于是将计就计。 王贵:“要是她把药方研制出来了,我们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族长:“那就不要让她研制成功?” 王贵:“这哪能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族长:“我们是不能控制活人,但是要是死人,也用不着我们控制了。” 屋外的天空已经落满了星子,打呼声不停地从柴房里持续地传出来,既无闲情欣赏漫天的星河,也无心去理会那磨人的呼声,王玉凌一心沉浸在药理中,她用了半天的时间已经将所有医书翻遍,总结了一些方法。 继而用剩下的半天时间调制各种配方,最终将一天的成果凝结成了一碗药水。可是药水归药水,这终归是理论,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用。 不过这碗药水还差个引子,引子的话就一定要知道这瘟疫到底是怎么引起,最先由谁引起的。就在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的时候,王疏朗走近屋来,本来他是出来小解,看见王玉凌依旧在忙着,便走了过来,却听得她嘴里絮絮叨叨着:“这瘟疫到底是怎么引起的?” 王玉凌见他面色沉重,便问道:“疏朗大哥,这是怎么啦?” 王疏朗犹豫再三:“可能是我引起的。” 王玉凌听他这话不见头不见尾的,一点都摸不着头脑,“什么你引起的?” 王疏朗:“四天前,吃饭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家的包子少了一个,就怀疑是我娘子祁云偷吃的,一怒之下就将她打了一顿。结果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包子又出现了问题,这次包子倒没有少,只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似的。后来我在家中发现一只老鼠,奇怪的是,这只老鼠不是特别的灵活,一下子就被我给抓住了。 然后我就.......我就责骂她不勤家务,将这只死老鼠剁成了肉馅,逼她吃了下去。 她边吃边吐,还抓伤了我,我就把她关进了柴房,一关就是三天。期间因要那柴火做饭的时候我进过一次柴房,发现她躺在地上瑟瑟发抖,以为是被我打疼了,没当回事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听王疏朗讲完,王玉凌气不打一处来,“她是你娘子,你怎么可以如此待她?”她恨不得也猛揍他一顿,她早就对村子里摧残、压迫女人的行为看不下去了,也常常苦恼该如何去改变,但终不得法。 “你走吧,我这里不收留你这样的人。”王玉凌心中气极了,“赶紧走,别等我赶人!” “玉凌,玉凌。”屋外又响起一个声音。 王玉凌往外一看,是王飞鹰。 “玉凌,我家老爷子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王飞鹰急切地说道。 “好。”既然已经知道是鼠疫引起的,那药引子也知道了,说完她往刚煮好的药碗里添了一味采药,对着王飞鹰道:“你把这带上。” 王飞鹰看到这碗药,“玉凌你把药方研制出来了呀?” “嗯。” 听到王玉凌肯定的回答,王飞鹰脸上才露出些许的笑容,“玉凌,你真厉害!” 王疏朗因为刚刚玉凌赶人的语气,心中衍生出对王玉凌的不满,不屑在背后道:“哼,有什么了不起,横什么!” 王玉凌来到王飞鹰家中,只见王飞鹰父亲的脸上已经起了脓疮,老爷子的脉息较为微弱,已经有些奄奄一息。 “飞鹰大哥,你先将这碗药喂老爷子喝下。” “好。”喂完后,王飞鹰又急切地问道:“玉凌,我父亲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好起来?” 王玉凌道:“王老爷子年事已高,加之突患疟疾,可能没有那么快痊愈。若是今晚高烧不退,恐怕......” 王飞鹰一听,眼眶通红,“玉凌,你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我父亲能好起来。” 王玉凌:“额......待到丑时,若老爷子高烧未退,你便来找我,我再想办法。我现在要去照看其他的病人了。” “好。” 说完,王玉凌背起药箱匆匆往外赶,踏着夜色,他来到王疏朗家,她径直往他家的柴房走去,一推开门,一股腐臭味从门的束缚中释放了出来,连王玉凌这样常年与各种味道打交道的人都受不了那种味道,她捂住口鼻,跑上前去推了推躺在地上的祁云。 “祁大姐,祁大姐?”地上的女人身上冷冰冰的,气息微弱,除了满身的脓疮,身上还全是不同程度的淤青和伤痕,定是常年遭受了王疏朗的毒打。 王玉凌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骂了句:“真不是人!”她将倒在地上的祁云扶了起来,解开她头上的包裹着的头巾,头巾因为脓疮的原因,湿湿黏黏地和头发衣服粘在一起,王玉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粉,洒在她的皮肤上。 祁云身边没有人可以照料她,所以等王玉凌料理好她外伤后,她又拿着药方去熬药。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来到厨房,蹲下身将药水给祁云喂了下去,因为祁云的病情较重,因此药的剂量便大了些。 突然外面有些杂七杂八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玉凌正想起身出去看看,她刚起身,突然眼前一黑,脑袋发麻,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8、古老的村落 刺痛感席卷着整个脑袋,困意将两只眼皮粘合在一起,怎么也睁不开。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醒醒啊,王玉凌,还有病人在等着你,不能睡。 身体无法动弹,就像被人束缚住手脚,就在这时,眼睛中好像出现些许若有若无的光,明明灭灭,紧接着一些嘈杂的声音涌进脑海。 “族长,还没查清楚,怎么可以这么对待玉凌?”那好像是王堂的声音,他到底在说什么,怎么自己一点都听不懂。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那是族长儿子王贵的声音。 突然一阵钟声响起,那是村子里发生大事敲响的警钟,怎么又突然响起来了,昨天才刚响过,究竟又发生什么大事了,难道是病情扩散了吗? 王玉凌在挣扎中终于醒来,他面前聚集着村子里的老老小小,天还未亮,他们的手中都举着火把,各个神情凝重,甚至有些怨念,她想上前去,却发现被人绑在村子的耻辱柱上。 王玉凌不解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将我绑起来?” 族长:“王玉凌,你女扮男装,触犯神灵,神才降大祸于我们村,你罪孽深重。” “你们怎么知道的?”她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不知是谁扯破的她的衣衫,露出裹胸,她羞愧至极,落下泪来,怒吼道:“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族长怒目而视:“今夜神降警示于各家各户,你问问大伙,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我家鸡鸭一夜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死了。” “我家的门突然就坏了,倒了下来,差点砸死了我。” “我家屋里突然出现死老鼠。” “我家有血手印.......” 族长:“你看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上天对我们村的警示吗,村中定有邪祟作恶。” 王疏朗:“还好我在你家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些女人用品,才发现你原来是个女人,怪不得这二十年来我们村祸事连连,先是无法繁衍子嗣,现在是瘟疫。” 王玉凌怒吼:“无法繁衍子嗣我虽不知是何原因,但是我知道瘟疫是因为王疏朗毒打他妻子祁云,逼她吃了有鼠疫的老鼠,害她也染上了才导致的。而且现在我也已经研制出了克制瘟疫的药方.......” 众人齐齐看向王疏朗,王疏朗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什么啊,我是打了我媳妇,那是她不勤家务,这在我们村不都很正常的吗,至于逼她生吃老鼠那是没有的事,你定是对我揭发你是女人而对我怀恨在心。” 王玉凌:“你们去问祁云,问她是不是吃了老鼠?” 族长转头对身边的两个儿子道:“去把祁云接来。” 王玉凌看着面前的村民,她心拔凉拔凉的,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讲一句话,在涉及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人们总是这么的自私。 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用事实才能让眼前这群人看清真相,祁云成了她内心的一点光。 不一会儿,祁云被抬到了众人的面前,她躺在推车上,王疏朗这时候心情格外的紧张,他死死地盯着祁云,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气愤。祁云你要是敢说,回去定饶不了你;但是要是祁云说出来,他该怎么办,他凝神想着等下该如何应对。 族长:“祁云,你有没有吃死老鼠?” 王疏朗的神经崩得紧紧的,四周寂静无声。 王贵走过去又问了一遍,“祁云,问你话呢?”依旧没有回应,王贵从村民手中接过火把,在她脸上一照,他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哆嗦道:“人死了!” 王疏朗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突然跑上前去,趴在离祁云一丈远的地方大哭起来,“阿云,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他突然转头对着王玉凌道:“定是你,害死了我的娘子。” 村民中有人道:“我们是在祁云家发现王玉凌的,正巧当时祁云身边有一只药碗。” 王疏朗:“王玉凌,你表面是悬壶济世,原来暗地里如此的卑鄙。” 王玉凌:“我王玉凌扪心自问,从未干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活得问心无愧,我害你们有什么好处?” 王疏朗:“因为你是女人!” 王玉凌:“女人怎么了?” 王疏朗:“因为受到男人的压迫,你不满,所以想出了这个同归于尽的办法。” 王玉凌:“原来你们也是知道压迫女人是不合理的,但是你们男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无视这种不合理的制度。哈哈哈,可笑的不知你们男人,还有我们女人,包括我,大概也是被这该死的制度给奴化了,从一开始就不懂得反抗,活该。” 风吹乱了王玉凌的头发,吹得她浑身上下冷飕飕的,但是她却觉得从小到大都没这一刻活得那么舒坦、那么自在过。 族长向王贵示意了一个眼神,王贵开口道:“这女人触犯神灵,按照老规矩,行刑!” 王玉凌大笑起来,几个村民手中拿着刀,来到她面前,此刻的他们都是刽子手,他们一寸寸地毫不手软地割去王玉凌脸上、手上等阳光照射得到的面皮,鲜血顺着刀刃流淌下来,淌在他们的手上,温温热热的。 王玉凌地呐喊声撕破着众人脸上那可笑的伪装,却像小石子落地般打在人们坚硬的外壳上,毫无影响。她疼得几次昏了过去,又被疼痛惊醒过来,她此刻只想下地狱,或许那里过的比人世好,至少没有可怕的人心。 男人们面无表情,女人们则害怕得低下头去。鲜血淋了满地,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只鸡,而那些女人们都是猴子。 可是命运并没有眷顾她,她竟在这场残酷的刑罚中活了下来。 几天后瘟疫开始肆虐,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得病了,王玉凌躺在家中,不知道是谁给背回来的,动弹不得。像是老天多给了她几天的时间,让她看着害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 村子里邻里间的说话声,越来越少,前几天的时候,咳嗽声倒是挺密集的,后几天死寂死寂的。王玉凌已经猜到了外面是何状况。 一天她听见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看她,大概是老鼠之类的吧。眼前出现一张人脸,那是王堂的脸,他的脸色有些惨白,“玉凌。” “你来做什么,欣赏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王堂:“不是的,我就是来看看你,我一直在想法师走前的几句话,他说人在做天在看,村中定有邪祟,之前我也跟他们一样,认为你是邪祟,但是现在想想,或许我和他们一样都错了。” “王堂,你可知你害了整个村子!” “不,我没有,我只是为了大家着想。”王堂沉默了许久,低着头道:“玉凌,你上次不是研制出了药方吗,在哪里,或许村子还有救。” 半晌,王玉凌开口道:“桌上有张药方,是治疗瘟疫的,但是没试过药效,我想静一静,你走吧。” “对不起.....” 今世的仇恨并不想带到来世,那太痛苦了。 王堂走后,王玉凌昏昏沉沉地睡去,睡梦中颈部猛烈一阵剧痛过后便没了知觉。 再当她醒来之际,她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周围是她熟悉的环境,她还在这个村子里。 只是不同的是,瘟疫已经没有了,村落里一片祥和的样子,和以前并无什么不同,不同的是自己家门口坐了一个小男孩。 问遍了村子里的人后,都没有人认识这个小男孩,不得已,王玉凌只好收养了这个小男孩。 村子里的生活还是像以前一样,只是谁都没有再提起过那场瘟疫。 应是药方起作用了,王玉凌这样想到。 他还是照常治病救人,痛苦的记忆在时间中渐渐消弭。 有了小男孩的陪伴,生活里似乎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只是遗憾的是,小男孩并不会讲话。 于是,两人就日复一日地生活,日子简单却也快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小骨男还是被带回了昭华山,而村落里的所有白骨连同王玉凌一起葬入了尘土之中。这个本就早已不存在的村落,或者说自那场瘟疫之后就不存在的村落也随之一起消失了。 楼清越在坐在殿中央,手握浮生笔,捣弄典籍炉中的刚刚放进去的典籍,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笑笑端着午膳走进殿内,“小姑姑,用膳了。” “放在那吧。”楼清越继续捣着典籍。 笑笑站在那,平时如同傀儡人一般的她,今天却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小姑姑,你为什么要罚兮兮禁闭?”半晌,在角落里假寐的云和说道。 楼清越:“你也觉得兮兮不该罚吗?” 云和一愣神,立马睁开眼睛回道,脸上带着些许红晕,“没有。我认为即使是为了报恩,也不该建立在牺牲别人生命的基础之上。” “笑笑,听见了吗?” “是,笑笑明白了。”于是乎,笑笑又变成了傀儡人一般,默默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典籍炉中冒起黑烟..........那是要被扔进太极渊的。 9、王玉凌 “小姑姑,你为什么没有将它扔进太极渊,你说过,冒黑烟的典籍都是要被丢进太极渊赎罪的。”云和在空中盘旋着,它丝毫不敢靠近太极渊半步。 太极渊对于昭华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恐怖的存在,可谓世上之最。 尤其是对云和来讲,是有过深刻的教训的。 那年云和还是只小仙鹤,想锻炼自己抵御****的能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它不知天高地厚地选了太极渊的上空。 那里经常乌云密布,时而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于是年纪尚小的云和就这“赤膊”上阵了,可是太极渊的力量那是它一只小小的仙鹤能抵挡得住的,闪电烧着了它的羽毛,狂风吹折了它的翅膀,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太极渊吞噬。 幸好,小姑姑及时出现,拼了好大的劲才将云和从太极渊中捞出,为此还受了伤,心爱的铃铛也掉进了太极渊。 待云和伤好之后,便被罚了禁闭,到目前为止,这是云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罚。 云和看向楼清越,只见她站在太极渊边缘,俯瞰着。 或许小姑姑还在想念她丢掉的铃铛,每每想到这,云和心中就满是愧疚。 太极渊深不见底,它就像一个黑洞一般,能够吞噬万物,适用的是弱肉强食的一套法则。 不过即使是在太极渊中侥幸生存下来,日后也要时刻担惊受怕,因为只要世间还有恶灵,太极渊就不会真正平静下来。 楼清越凝视着太极渊,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一动未动。 “小姑姑,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她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很是清冷,随即转身,朝着浮生殿的方向走去。 一张纸笺从她指尖滑落,纸上是王玉凌的笔迹。 “如同往常一般,我上山采药。 因为这次的病较为罕见,药方中需要一味珍贵的药材。而病人家中经济拮据,根本无力承担支付这位药材的费用,所以我决定上山寻药。 这药材长在林子深处,采摘极具危险性。 眼前的树林越来越密集,原本被人踩出的小路也到了尽头。 我心中暗自给自己鼓劲加油,“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不会碰上什么巨型野兽的。”于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剂,涂抹在身上,随后向林子深处走去。 山林处传来鸟叫的声音,草丛里动物因是听到了风声,窸窸窣窣地到处乱窜着。 我边走边仔细地翻找着她要寻找的那味珍贵的药材,走了一会儿后,终于,在一处隐蔽的草丛中找到了她想要的药材。 就在欣喜想要返程的时候,林子深处传来一阵嘶吼的声音,我躲在灌木丛后面,小心打探着那边的动静。 只见几只大刑猛兽围绕着一头好像小狼崽一样的动物,我没见过这样的动物,又像狼又不像狼,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巨型猛兽对着这头小狼崽一顿撕咬,由于小狼崽比较机灵,很快便挣脱了,可是从它一瘸一拐的动作上可以看出,它受了伤。 弱肉强食本就是动物界生存的法则,若是我因救一只小狼崽而要去杀那些巨型猛兽,似乎是因着自己的喜好而对弱小滥用生杀大权,所以我准备离开。 但我听到了小狼崽的呜咽声,我似乎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没爹没娘,任人欺负,所以我拿出了事先放在怀里以吓跑猛兽的炮仗,朝那些猛兽扔了过去。 炮仗炸裂开来,猛兽一下子跑散开去,小狼崽也终于逃脱了魔爪,大概也看到了我的善意,小狼崽竟一跛一跛地走了过来,趴在我的脚下。 它的腿上流着鲜血,应该是被咬伤了,身上也有大小不一的伤口。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纱布简单帮它包扎了一下,包扎好后,小狼崽回头看了我一眼,就跑回林子深处了。 我以为以后再也不会再见到它了,直到有一天我看诊回来,在路口的转角处看到了它的身影。 这才想起前几日家里无端出现的野物,想来是它抓来送给我的。 再后来,村子里发生了瘟疫,我的身份被拆穿了,在村子里,女子抛头露面是大忌讳,我被千刀万剐,但是我不恨,只是悲伤。 可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没了疼痛,村子里又恢复如初了,那场瘟疫,那场凌迟仿佛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我刚开始也确实以为是我做了一场噩梦。 也正是在我醒来的那一天,有个小孩坐在我家门口,我以为是谁家孩子走丢了,可是寻了一遍之后,发现村子里并没有人家丢失小孩。 所以我就收养了他,和他一起生活的那些天都很快乐。 直到有一天,我沐浴的时候发现我原本身上的骨节好像变了样,我是行医的,对这个最为敏感,后来,我发现每隔一段时间,我身上的骨节都会变样,我开始记日子,记骨节,我找到了规律,是十天,十天我全身上下的骨头就会被全部换一遍,我也会失去当天的记忆,只是醒来之后,鼻尖总是能闻到泥土的味道。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他为了救我牺牲了这么多的人命。 这辈子,我也就这样了。 我听过昭华,恶灵是入不了典籍房,要被扔进太极渊的。 所以临走前,我还想救一人。” 云和看着这张纸笺,心里暗自港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那王玉凌怎么样了呢? 一阵风吹来,云和叼着的纸笺被风吹落,随风一起掉落在了太极渊中。 10、北海国(一) 处理完小骨男的事情之后,按照约定,楼清越来到山脚下男子住着的客栈。 刚前脚踏进客栈,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客人们似乎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画面一下子就静止不动了。 男子见到楼清越,快走几步上前,“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到那里大概需要两天的样子,有劳了。” “嗯。”楼清越随着男子走出客栈,上了他准备好的马车。 楼清越走后,客栈里一下子沸腾起来,“这是哪家的姑娘,生得如此好看,要是讨来做媳妇那真是羡煞旁人。” “你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难道你不想?” “我也想啊,但也只是想想。” .......... 马车里,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也没有话语。 楼清越习惯了山上安静的生活,没人聒噪,倒也挺好,但是现在有人求人办事,也不说具体办什么事,也倒是稀奇。 “阁下不说说有何事相求吗?” “额?哦。”男子反应过来,表情略显得有些尴尬,“事情是这样的: 我是北海国的王子,名叫轩辕荣放。我们国家的子民生来就是居冷怕热的,不过不影响正常生活,这倒也没什么。 只是近些年来这种居冷怕热的特性越来越明显,已经严重影响百姓的生存了,尤其是到炎热的夏天,部分人已经出现自燃的现象了。 我父王几乎请遍了这世上的名医和名家术士,都不能通过人为的方法去改善这种状况,也找不着任何原因。机缘巧合之下,听说了昭华山上的殿下已经为人界解决了不少疑难怪状,特此来试试。” “哦,那你是觉得有妖物在作祟?” “我不得不将这怪状往此处去想。”轩辕荣放沉默了半晌,最后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山主觉得呢?” “去了才知道。” 马车颠簸,楼清越倚在车窗上,半眯着眼睛。北海国,她倒是在书上看过一些关于它的传闻。 北海位置偏北,常年寒冷。据记载,原来有座日月山坐落于海上,因常年冰雪覆盖,故少有人迹。 数千年前,北海曾经发生过一次沉降,日月山从此隐入海底。 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书中并无记载。 难道北海国的怪状跟数千年前的异变有关系吗?楼清越心中打了一个大的问号。 马车在路上行走了两天后,进入北海国境内。 此时正当春夏交替之际,气温还不是很稳定,忽冷忽热的,而进入北海国的这一天,气温还算适宜,因此街上人还比较多。 从人烟稀少的边境进入北海国内热闹的街道,人声立马嘈杂起来,楼清越睁开眼睛,撩起车帘,看向外面。 这里的房屋建筑是清一色的小窗厚墙。 这里的人,不管男女,大部分人都露着胳膊,裤腿也都卷的高高的。只是他们眉心中间画着一个图案,像是原始氏族的图腾。 楼清越仔细看了看,大致可以分为两种颜色,一种是蓝色的图案,一种则是红色的。 她回过头来盯着轩辕荣放的眉心看了一眼,只见他头上带着一条抹额,正好遮住了眉心。 轩辕荣放似乎意识到了楼清越眼中疑惑,将头巾解了下来,可是眉心中央并不是红色的火焰形状,而是蓝色的冰棱状。 “其实,我们北海一族打小生下来就带着冰棱状的图腾标记,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蓝色冰棱状的图案会慢慢变成红色的火焰状,时间越长,红色越深,火焰形状越大,直到覆满整个身体,届时,人体就会出现自燃现状。街面上这些眉心图案已经变成红色的人,就是被厄运之子,他们或在某一个极热的午后自燃,或者选择一个安静的地方自我毁灭。” 楼清越沉思着,她再次掀起车帘看向外面,看向这些不知道何时面临突如其来横祸的人。他们脸上亦或是露着笑容,亦或是皱紧了眉头。 在苦难面前,总有人是乐观,也有人是悲观的,这也许不取决于苦难的大小,而取决于对待苦难的态度。 “他们很坚强。” 马车缓缓驶进皇宫,皇宫内的人和宫外的人一样,有人眉心的印记是蓝色的,也有是红色的,他们依旧尽职尽责地守卫着皇城。 经过长长的宫道后,马车最终在一座雄伟的宫殿面前停了下来。 看到北海国形势愈发严峻的轩辕荣放急急忙忙下车,顾不上许多,直奔殿内。 “儿臣参见父王。” 见到轩辕荣放回来,正在与大臣议事的轩辕荣放欣喜不已,“荣放,你终于回来了。” “儿子不孝,让父王担心了。” 正当父子说话之际,一个提着裙摆,穿着花俏的姑娘从外面冲进殿内,一头扎进轩辕荣放怀里,“哥,你回来啦,雪儿好想你。” 轩辕荣放一把将轩辕荣雪抱起来,转了一圈,放到地上后宠溺地摸着轩辕荣雪的脑袋,“雪儿又长大了不少。” “哥哥,你快来,你不在的日子,雪儿发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说完,轩辕荣雪就拖着她哥往外走去。 轩辕荣放拉住雪儿,温柔地说道:“雪儿乖,哥哥这会儿有要事要谈,你先去玩,等哥哥事情办完,一定去找你。” “不嘛,不嘛,雪儿好久都没有见到哥哥了,难道这要紧的事情比雪儿都重要吗?”轩辕荣雪抱着轩辕荣放丝毫不肯松手。 轩辕荣放丝毫没有生气,依旧在哄着,“乖,先回去。” “不嘛不嘛。” “雪儿。” 直到轩辕王华庆严厉的呵斥声,轩辕荣雪这才不情愿地放开手,撅着嘴巴走出殿外,在经过楼清越旁边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楼清越:.................. 轩辕荣雪走了之后,轩辕荣放回到正题,“父王,数月不见,为何火焰状图案的人变得如此之多?” 说起这个,轩辕王华庆脸上立马爬上了焦急、悲伤的神色,“我们子民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所以我和大臣们正在商议,是否需要举族搬迁,迁徙到更冷的北方去。” “怎么会这样?”轩辕荣放听闻也难受极了,“对了,父王,我从中原请来了一位......额......”说到这,他往门口看了一眼,不知道用什么名字来称呼楼清越,半晌,才挤出几个字道:“神人。” “哦?”轩辕王华庆望向楼清越,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这个美丽又年轻的姑娘,脸上露出几分半信半疑,又带着几分期许。 人到了绝境,一根稻草也能带来希望。 “快请她进来。” 轩辕荣放请楼清越进了屋,落了座。 “神人。”轩辕华庆也跟着轩辕荣放称呼楼清越为“神人”。 楼清越点头示意。 “你看我北海国如此现状该如何解决呢?”轩辕华庆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溢于言表的焦虑和不安,但望着楼清越说话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光,他像是找到了可以被救赎的希望。 “七日。”楼清越淡淡道。 “七日?”轩辕王华庆和轩辕荣放以为自己听错了,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对楼清越这种“大放厥词”的话带着一丝的怀疑。 轩辕荣放又是问了一遍:“神人的意思可是七日之内解决我北海国的燃眉之急?” “对,就七日。” 听到楼清越肯定的回答,轩辕王华庆和轩辕荣放的脸上转悲为喜,不顾礼节,拍桌叫好道:“这样真是好极了,我北海国终于有救了!” “快传令下去,准备好我北海国最好的客房,美食招待神人,不得怠慢。”轩辕王华庆摸着胡子,喜不自胜,“等等荣放,别人我不放心,这几天,就由你负责神人的起居饮食,切勿怠慢了。” “是,父王。” “神人,这边请。”轩辕荣放起身,引着楼清越去往住的地方。 “神人,永安居是我北海国招待贵宾和各国使节最华贵的场所,若是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出来。” 楼清越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对于住哪她根本丝毫不在意,“就这吧!” 轩辕荣放打开门,站在门口,踯躅在门口并不进去。 “想问什么就问吧?”其实这一路上,楼清越也看出来了。 大概轩辕荣放也是个脸上藏不住心事的人! “我北海国的这种状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期间不知道请了多少的九州内外的高人名士,他们都束手无策,您真的有把握在七天之内解决吗?” “你们也别无他法不是吗?” 轩辕荣放抬头,他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神色,他握紧拳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父王很开心,所以拜托了。”说完,他起身向远处跑去。 11、北海国(二) 楼清越乘坐的马车缓缓驶进皇宫,最后在一座雄伟的宫殿面前停了下来。 楼清越特意观察了一下宫殿内看到的人,都如轩辕荣放所说,不是额上的图案不是蓝色就是红色,其中红色居多,看来北海国的形势已经非常严峻了。 马车停下来之后,轩辕荣放急急忙忙下车,顾不上许多,直奔殿内。 “儿臣参见父王。” 见到轩辕荣放回来,正在与大臣议事的轩辕荣放欣喜不已,“荣放,你终于回来了。” “儿子不孝,让父王担心了。” “哥,你回来了?”一个提着裙摆,穿着花俏的姑娘从外面冲进殿内,一头扎进轩辕荣放怀里,“哥,雪儿好想你。” “雪儿乖,哥哥这会儿有要事要谈,你先去玩,等哥哥事情办完,一定去找你。”轩辕荣放宠溺地摸着轩辕荣雪的脑袋,温柔地说道。 “不嘛,不嘛,雪儿好久都没有见到哥哥了,难道这要紧的事情比雪儿都重要吗?”轩辕荣雪抱着轩辕荣放丝毫不肯松手。 轩辕荣放丝毫没有生气,依旧在哄着,“乖,先回去。” 直到轩辕王华庆开口,轩辕荣雪这才不高兴地撅着嘴巴放开手,走出殿外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楼清越一眼。 楼清越:.................. 轩辕荣雪走了之后,轩辕荣放回到正题,“父王,数月不见,为何火焰状图案的人变得如此之多?” 说起这个,轩辕王华庆脸上立马爬上了焦急、悲伤的神色,“我们子民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所以我和大臣们正在商议,是否需要举族搬迁,迁徙到更冷的北方去。” “怎么会这样?”轩辕荣放听闻也难受极了,“对了,父王,我从中原请来了一位......额......”说到这,他往门口看了一眼,不知道用什么名字来称呼楼清越,半晌,才挤出几个字道:“神人。” “哦?”轩辕王华庆望向楼清越,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这个美丽又年轻的姑娘,脸上露出几分半信半疑,又带着几分期许。 人到了绝境,一根稻草也能带来希望。 “快请她进来。” 轩辕荣放请楼清越进了屋,落了座。 “神人。”轩辕华庆也跟着轩辕荣放称呼楼清越为“神人”。 楼清越点头示意。 “你看我北海国如此现状该如何解决呢?”轩辕华庆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溢于言表的焦虑和不安,但望着楼清越说话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光,他像是找到了可以被救赎的希望。 “七日。”楼清越淡淡道。 “七日?”轩辕王华庆和轩辕荣放以为自己听错了,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对楼清越这种“大放厥词”的话带着一丝的怀疑。 轩辕荣放又是问了一遍:“神人的意思可是七日之内解决我北海国的燃眉之急?” “对,就七日。” 听到楼清越肯定的回答,轩辕王华庆和轩辕荣放的脸上转悲为喜,不顾礼节,拍桌叫好道:“这样真是好极了,我北海国终于有救了!” “快传令下去,准备好我北海国最好的客房,美食招待神人,不得怠慢。”轩辕王华庆摸着胡子,喜不自胜,“等等荣放,别人我不放心,这几天,就由你负责神人的起居饮食,切勿怠慢了。” “是,父王。” “神人,这边请。”轩辕荣放起身,引着楼清越去往住的地方。 “神人,永安居是我北海国招待贵宾和各国使节最华贵的场所,若是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出来。” 楼清越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对于住哪她根本丝毫不在意,“就这吧!” 轩辕荣放打开门,站在门口,踯躅在门口并不进去。 “想问什么就问吧?”其实这一路上,楼清越也看出来了。 大概轩辕荣放也是个脸上藏不住心事的人! “我北海国的这种状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期间不知道请了多少的九州内外的高人名士,他们都束手无策,您真的有把握在七天之内解决吗?” “你们也别无他法不是吗?” 轩辕荣放抬头,他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神色,他握紧拳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父王很开心,所以拜托了。”说完,他起身向远处跑去。 12、北海国(三) 轩辕荣放离开永安居之后,快步来到了轩辕荣雪的居所水香阁。 见到轩辕荣放走了过来,轩辕荣雪开心了一下,随后又撅起小嘴巴,背过身,双手撑着下巴,她还在为刚才轩辕荣放没有理她而生气。 “雪儿,还生气呢?”轩辕荣放走到轩辕荣雪的前面。 “哼。”轩辕荣雪转了个身。 “雪儿别生气了,看哥哥从中原带来了什么好玩的小物件儿?”轩辕荣放从怀中拿出一个在中原买来的皮影人,在轩辕荣雪面前摆弄起来。 轩辕荣雪推开他的手,只见轩辕荣放手中的皮影人一不小心掉落在地上,沾满了泥水,她瞬间有些自责,但是依旧不肯低头,固执地看着另一个方向。 轩辕荣放坐到她身边,“雪儿,乖,哥哥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只是方才是有要事与父王商量。你看我们的子民每天都生活在被恐惧笼罩的阴霾之下,惶恐不安,我怕有一天,你,还有父王也像那些自燃的人一样,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眼前,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轩辕荣放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眯起眼睛,人死如灯灭,人与人之间缘分就只有这一生。 看着轩辕荣放难过的表情,轩辕荣雪轻轻地抱住他,“哥哥,雪儿不闹了,哥哥你别难过了,很快,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没有人再会有痛苦,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的。” 轩辕荣放收起难过的情绪,揉了揉轩辕荣雪的脑袋,“雪儿真乖。对了,哥哥还从中原买了其他的好多玩意儿,你看。” 轩辕荣雪看到他的衣服被塞得鼓鼓的,“这些都是什么啊?” “我去中原的时候,发现那儿的女子都打扮得十分好看,不同的人头上戴的都不一样,像这个,叫什么步摇,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像这个叫簪子,可以插在头发里,将头发固定住,我想要是我们雪儿戴上,一定非常的漂亮,来我给你戴着试试。” 轩辕荣雪戴上珠钗,往一旁的水池里照了照,开心地转过头道:“哥哥,你看我好看吗?” “嗯,好看。” “有比你在中原见到的那些姑娘好看吗?” “我们家雪儿最好看。” “哥,你对雪儿最好了。”轩辕荣雪怀抱着轩辕荣放的一条胳膊,侧倚在他的肩膀之上。 “那雪儿方才想给哥哥看什么东西啊?” “对了,差点忘了。哥哥不在的时候,雪儿跟画师学了画画,你快来看,雪儿画了好多好多。”轩辕荣雪说风就是雨,立马站起身来拉着轩辕荣雪往殿内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内,只见书房的墙壁上挂着各式的画,这是轩辕荣放从未见过的世界。 “雪儿,你这画的都是些什么啊?” “哥哥,你没见过吗?” “哥哥无论是中原还是塞外都走过一遍,但从未见过雪儿所描绘的东西,雪儿这是凭自己的想像画出来的吗?” 轩辕荣雪看了轩辕荣放一眼,随后扬起笑脸热情地说道,“哥哥,那我给你解释一下吧,这是蓝色的海洋,那里生活着各式各样的生物,有会唱歌的鲛人,会咬人的巨鲨,还有龙.......” “龙只是传说,它是中原地区皇帝的象征,可是未有人见过。” “不,我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它不被允许出现在人的世界里而已。” “那这又是什么?”轩辕荣放指着水中的一只蝴蝶,笑着道,“蝴蝶怎么会在水中?” 轩辕荣雪久久地盯着那只蝴蝶,“它不是陆地上飞舞的蝴蝶,是寄生在龙身上的蝴蝶,名唤“水龙蝶”,水龙蝶自出生起,就会选择水中的龙作为寄生,为他除去身上的其他寄生物,从中汲取养分,所以龙对它来说是一辈子最重要的朋友、伙伴、亲人,或是......喜欢的人。” 轩辕荣放看着妹妹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笑了笑,他只以为那是小女儿家的奇思妙想,也没有准备拆穿。 “哦,原来是这样,那若是有一天龙死了呢?” “自寄生开始,就意味着龙和水龙蝶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契约关系,他们会同生同灭,所以对于水龙蝶来讲,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它的寄生。况且龙族是上古神族,它是不会灭的。”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还是水龙蝶?” “是。” “傻丫头。”轩辕荣放揉了揉轩辕荣雪的脑袋。 这时,轩辕荣放看到了一幅画,他高兴地大叫起来,觉得自己终于不再对这些画一无所知,“这幅画我知道在哪里,是北海,我和雪儿都去过那,可是为什么这两幅画画的明明都是北海,一幅画上有山,一幅画上却没有山呢?” “山被水淹了,就没有了。”轩辕荣雪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悲伤,“山压垮了一切美好的事物。” “不会的,这只是自然界环境的变迁,没事的。”轩辕荣雪安慰道,随后又转移话题,“雪儿画画可真棒,都快敢上宫廷画师了。” 轩辕荣雪扬起稚嫩的脸庞,冲着轩辕荣放开心地笑着。 13、北海国(四) 休息了一夜后,楼清越慵懒地睁开眼睛,却意外地发现屋子里黑漆漆的,按自己睡觉的时间线长度,不应该还是夜晚。 她打开门,一阵热风迎面吹来,伴随着的是几束刺眼的太阳光从外面射进来,让楼清越一下子睁不开眼睛,缓了缓之后,看向殿外。 只见自己的殿门外被挂上的黑布,她望了望日头,虽然不是很热,但日头很大,大概对于居冷怕热的北海国人来讲很难受吧! 正在这时,空气中传来尖叫声,“开来人呐,又有人自燃了。” 循着声源,楼清越腾身而起,只见这个人此时已经被熊熊烈火包围,而火的源点便是眉心的那个火焰状标志。 她立马使出蓝色水系法术,往燃烧的人身上施去。 火势小了一点,但是没办法完全将其扑灭,楼清越又连续施了还几次,但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火焰状的图案中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出火来,没一会儿便吞没了她的法术。 “究竟是何物,如此厉害?”楼清越明显地感觉到有一种十分强大的力量在对抗着,是一种非人为的。 很快,包括轩辕荣放在内的部分人也赶到了现场,看到楼清越也在现场,焦急道:“其他部分地方也出现自燃者,那些没有自燃的人额上的火焰状痕迹又变深了,此外,又涌现出了部分新的患者,可如何是好?” 楼清越凝神,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自燃的人。 火焰熄灭后,自燃的人应声倒地,然而他的尸体并不像被普通火焰那般灼烧的那样变成焦炭,而是变成了一具被冰冻住的尸体。 “一直都是这样的死状吗?”终于,楼清越开口了。 “是的,被火焰灼烧过后,尸体就会冰冻。”轩辕荣放说道。 “那是什么?”只见一丝红光从冰冻的尸体的眉心逸出,飞向天空。 “怎么啦?”轩辕荣放不解地问道。 楼清越这才发现,原来这丝红光普通人是看不见的,所以她也不打算跟轩辕荣放解释,她飞身跃到空中,俯瞰着这丝从尸体中逸出的红光,它似乎正飞向一个特定的方向。 如果这具尸首是这样的,那其他尸首应当也有同样的情况,楼清越俯瞰四周,果然,在其他地方也发现了慢慢升向空中的红光。 她猜测得没错! 应该是有人在操纵着这些红光。 如果追寻着这些红光,或许能找到操纵者。 楼清越跃至空中,追着红光飘向的地方,但追至一处宫殿内的时候,红光却消失不见了。 随后,轩辕荣放也赶了过来,“山主,为何至此处?” “这是何处?” “这是妹妹的居所,水香阁。”轩辕荣雪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这时,轩辕荣雪从殿内跑了出来,看到轩辕荣放来了,忘乎所以地抱住他,“哥哥,你怎么来了?” “没事吧?”轩辕荣放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轩辕荣雪,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我会有什么事情啊,唯一的事情就是有点想你了。”轩辕荣雪那大大咧咧的模样引得旁边的宫人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宫里又出现自燃了,你要小心点,挂上去的黑布不要随意扯下来。” “哦。”说完,轩辕荣雪还看了旁边的楼清越一眼,“她来干什么?” “她是昭华山上的山神,可帮助我们解决目前遇到的困难,对待人家要客气一点。” “雪儿不喜欢外人,外人都是坏的。” “雪儿,话不能随便乱说。” “哥哥,你要为了外人指责雪儿吗?”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边我已经看过了。”楼清越转身欲走。 “那山主可是瞧出了什么问题?”轩辕荣放放开轩辕荣雪,走到楼清越身边。 “答应王子的事,我会办到的。” 听到这句话,轩辕荣放心中十分地开心,“雪儿,听见了吗,我们北海国有救了,我一定要去告诉父王,对了,山主,我先送您出去。” “嗯。” 入夜,晚风吹散了白日里的一丝燥热。夜空下,一身纯白色毛发的小狗在地上打了个滚,伸了个懒腰,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小姑姑,你总算放我出来了,里面真是又闷又无聊。”你看我头上都长草了。白团子伸了伸懒腰,拔掉自己头上的狗尾巴草,衔在嘴里,正要幻化成人形。 “不准变人。”楼清越看了一眼,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白团子呜咽两声,看了看周遭,发现这好像并不是昭华山的浮生殿,不仅装饰比昭华山华贵,桌上还摆放着各种美食、点心他不由得吞咽了几下口水。 但瞥见楼清越冷冷的表情,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小姑姑,这是什么地方啊,昭华山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吗?”白团子盯着桌上那只泛着金黄色的烤鸭再次咽了咽口水。 “不是昭华,是北海国。”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白团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烤鸭。 “除妖。” “这里也有妖物吗?” “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楼清越抡起白团子朝着水香阁的池塘里扔去,“不找到出口不准出来,下半年你能不能又白又胖,就看这次了。” 白团子在夜空里穿梭着,被楼清越的法术牢牢地控制住,不能挣脱,不一会儿,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香阁的水池里。 听到了“吃”这个字眼,刚刚从水面探出头,准备反抗一下的白团子又将脑袋缩回了水里,白团子啊,白团子,你对吃怎么就这么没有抵抗力呢?不行,小姑姑现在有求于我,还是得为自己明天和下半年的伙食努力争取一下。 “小姑姑,那要是我找到出口了,你那屋子里的烤鸭得归我,哦,不,所有好吃的都归我。” 楼清越眉眼微微挑起,白团子“倏”的一声,钻入了水中。 看到白团子已经拜倒在“吃”的石榴裙下,楼清越飞身一跃,消失在了北海国的宫殿里。 14、北海国(五) 由于是凌晨的缘故,水香阁的水池中黑漆漆的,白团子凭感觉往前游着,不一会儿,水中蓝澄澄一片。 他猜测应该游出了水香阁的那个池塘,至于到了哪里,他不得而知。 白团子继续往前游着,游啊游啊游,他不明白小姑姑究竟用意何为,但是经验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整蛊,不是他觉得小姑姑对他有多好,而是他觉得楼清越并没有这么无聊。 当然他此时此刻的想法并不能被她小姑姑知晓,不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当然也不能怀着对小姑姑的牢骚面对兮兮,毕竟兮兮会读心术,说实话都好久没有看到他们了,还怪想念的。 小姑姑这次出来怎么连他们一个都没带呢? 想了一会儿,白团子将这个理由归结于自己办事牢靠,深得小姑姑器重。 刚开始,他还仔细观察着周围是不是存在什么异样,但是游了大约有半柱香时间的时候,他越来越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明明刚进去的时候只是一片小水塘,怎么游来游去就游不出去了呢? 他突然想到什么,不禁有些咬牙切齿,连续在水里放了几个气泡,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宣泄满肚子的怨气。 小姑姑肯定那他试水了,也许根本没有出口也说不定,想到这里,白团子往来时的路看了一眼,要不现在游回去,不过这样的,别说下半年的伙食了,大概连近在眼前的烤鸭都泡汤了。 况且自己也已经游了很久了,就这样半途而废实在是不甘心,于是他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游。 在半柱香之后,他终于看到了水中的光亮,他欣喜若狂,终于是找到了出口。 他用力蹬着后腿,往湖面上浮去,这时他发现水底好像也有光亮,他抬头望了一眼头顶,又低头望了一眼水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水域为什么上面和下面都是透亮的,完全不符合常理。 犹豫了一会儿,白团子决定到水底去看一看,他掉转方向,往水底沉去。 沉入水底之后,白团子才发现,水底原来别有洞天。 他见过高高在上的山峰,但从没有见过隐藏在水底下的山脉,而方才看见的水底的光亮正来自于山脉的顶峰。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团子试图向散发光亮的东西靠近,却被一阵凶猛的力量弹了开去,随之全身上下传来了被火灼烧过的痛感,整个身体有些乏力,四肢也似乎不听使唤了。 身体慢慢沉入水底...... 就在感觉自己踏入死亡地狱的那一刻,一团橙色的法波涌入海底,白团子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拖了起来。 到达岸上之时,眼前从出现一张熟悉的人脸,他有些虚弱地叫了一声,“小姑姑。” “别装死,快起来。”楼清越拎着白团子的耳朵,悬在空中甩了甩,白团子痛得呜咽了几声,随即跳落在地上。 看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穿,白团子小心翼翼地瞥了楼清越一眼,“水底下那个东西好厉害,我是真的怕上不来,才催动了求救的法术的。” 白团子有些委屈,虽然自己确实夸大了受伤的程度,但受伤确实是事实嘛。 此时,海面上海浪汹涌,形成了旋涡,似要吞灭这天地。 “你在水下都看到什么了?” “水下有座山峰,奇怪的是山顶上似乎有个能发光的东西,罩着这座山,我一接近就被弹开来了,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你可在典籍房内见过此物?” 白团子一听到典籍房,脑袋就开始炸了,他看了一眼楼清越,揣摩着她这是普通就事论事呢,还是有意考之? 这典籍房内的看过的典籍,他一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于是,只好捂住脑袋,假装疼痛,“这力量真是太强大了,小姑姑,我现在脑袋一片空白。” 见楼清越没有继续追究,白团子松了一口气,庆幸逃过“夺命连环问”。 翌日,正午。 轩辕荣放来到永安居,永安居殿门关得紧紧的,婢女站在门口。 “山主还没起吗?” “回王子,还没。” “那我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王子还是回殿等吧,等山主起了,我去禀报殿下。”婢女关心地说道。 “不用了。” 轩辕荣放一等就等了足足三个时辰,期间婢女不停地劝说他回去,但是轩辕荣放觉得这定是山主在考验他,若是多等片刻便能换得整个北海国平安,他心甘情愿。 就在轩辕荣放站得腿脚都快麻了的时候,屋里起了一点动静,紧接着,殿门吱呀一声开了,伴随着楼清越打开门的是一股浓浓的酸臭味从永安居内冒了出来。 门外的两人皱了皱眉头。 楼清越伸了个懒腰,衣衫不整地从门里走出来。 看到门口两人后,脸上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干咳了两声,整了整衣衫,“那个王子是吗?” 轩辕荣放点了点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轩辕荣放看着楼清越的脸庞,愣了下神,“有,有的。”随后转身吩咐婢女去厨房准备吃的,拿到永安居来。 楼清越听到王子的花后,又心满意足地转身走进永安居内,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发现轩辕荣放跟到了门口,想要说些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楼清越揉了揉鼻子。 轩辕荣放闻到了楼清越身上的一股子浓重的酒气,又往殿内探视了一眼,只见地上掉满了瓜皮果壳,不堪入目。 楼清越看着轩辕荣放望向自己背后的眼神,解释道:“哦,你们北海国的食物是在是太好吃了,所以我忍不住就多吃了一些。” “没事,如果山主喜欢吃的话,我的殿里还有许多。”轩辕荣放客气道。 “那走吧。”楼清越一听眼睛里放着光,立马走出殿门,拉着轩辕荣放的胳膊往外走去。 “山主,你慢点........山主,这边........”轩辕荣放看着楼清越那着急忙慌样子,心中生出满满的疑惑。 眼前的楼清越跟他之前认识的楼清越完全判若两人,以前的清冷,遗世独立;现在的活泼,大大咧咧,怎么如此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呢? “快点啊。”楼清越走在前面,不停地催着跟着后面眉头紧锁的轩辕荣放。 轩辕荣放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15、北海国(六) 楼清越跟着轩辕荣放来到他住的正华殿,一看到气派、敞亮的正华殿,尤其是摆在殿内的美食后,她立马放开他的手,飞进殿内,馋得口水直流。 “我可以吃这些东西吗?”楼清越礼貌了一下,手却已经不听使唤地去摸盘子里的鸡了腿了。 “吃吧,没事。”轩辕荣放回答道,只见说完,楼清越就从整只鸡上用力扯下一只鸡腿。 轩辕荣放看着楼清越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狼吞虎咽地吃着,犹豫许久后问道:“山主,这几天婢女都没有给你送吃的吗?” “有是有,就是太少了。”楼清越边咀嚼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这话说得轩辕荣放似怠慢了人家一样,于是他不好意思地道歉道,“不知山主食量如此大,因而怠慢了,我一会儿就让婢女给你多准备一些。” “谢谢啊。”楼清越爽快地回答道。 大概是对付妖怪需要耗费大量精力体力吧,所以吃得多吧,轩辕荣放这样想着。 吃了一会儿,楼清越感觉在东道主家吃白食貌似不是一件很有礼貌的事情,于是问轩辕荣放要一起吃吗? 轩辕荣放摆了摆手,自打北海国出现这个事情之后,他是吃不下也睡不着,人跟着瘦了一圈。 楼清越似乎看出了轩辕荣放的焦虑,“没事的,放心吧,我小姑........我说没事就没事的。” 有了楼清越的再次保证,轩辕荣放的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些。 “我跟你说啊,你们北海国的食物比我们昭华山吃的可丰盛多了,所以我啊忍不住才吃了这么多,你可别见怪啊!” “不会的。” “王子,你真是太好说话了,不像我们昭华山上那位。”楼清越说着,很快,刚才还瘦扁扁的肚子一下子就圆鼓鼓了。 “昭华山上那位?”轩辕荣放疑惑出声,“您说的是昭华山上哪位?”他虽去过昭华山,但是没多久就被楼清越赶下山了,所以对昭华山上的情况和具体有什么人并不是很清楚。 “哦........”楼清越正想解释,这时门外闯进来一个人,风风火火的。 “哥哥。” “雪儿。” “哥,今天天气好,你陪我出去放风筝吧,抓蝴蝶也可以。”轩辕荣雪二话不说上来就拖着轩辕荣放的胳膊往外走去,她丝毫没有看见楼清越在殿内,吃得满嘴流油正看着他们兄妹俩。 轩辕荣放看了看楼清越,“雪儿,客人还在呢!” 轩辕荣雪看向殿内的楼清越,一脸不满道,“她怎么也在这里呢?” “山主她饿了,所以我带她过来吃........”轩辕荣放还没说完,轩辕荣雪就闹脾气了,“她就不能在自己殿内吃吗,为什么非得到哥哥你的殿里来吃呢,还吃得满地都是碎屑。” “雪儿。” “哥哥,我不喜欢她。” “雪儿,人家是来帮助我们除妖的,你不能无缘无故仇视人家。” “哥哥,你看她,一看就是骗吃骗喝的,你忘记已经有过前车之鉴了吗,上次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道士,也是打着十天之内能解决的幌子,结果呢,搜刮宫里钱财,偷盗宫里宝贝不说,还意图当驸马,我看她啊,简直和那个臭道士一模一样。”轩辕荣雪喋喋不休地说着。 这公主把自己当做小贼,楼清越就不高兴,走到轩辕荣雪前面跟她理论道:“你说谁呢,谁呢,我看你倒是长得一脸尖酸刻薄样,细眉长目,一看就是心眼极小之人,我可是你们北海国的贵客,对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妖物,不仅劳心伤神,甚至还有生命危险,吃你们家一顿大餐怎么啦,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呀,你倒好,还把我跟那种混吃混喝的假道士想比,有这样吧的待客之道吗?” “你你你.......你仔细看着我,我哪里一副尖酸刻薄样了,你不知道,想要迎娶我的人都快从北海国城门排到边境去了,这北海国百姓也都夸本公主我长得貌美如花,你这是什么眼睛,什么眼神,竟让你从狗眼里看出了尖酸刻薄样?”轩辕荣雪丝毫不服输,正面与楼清越唇枪舌战。 “雪儿......”轩辕荣放想上去劝架,但刚说出一个字,就被两人的口水给喷了回来。 “吹吧,你就。”楼清越不屑一顾,“要是娶你的人都从城门排到境外的话,那看上我的人不就得有整个天下了吗?” “你,不要脸。” “没你不要脸。” “哥哥,她欺负你妹妹,你都不管吗?”轩辕荣雪握紧拳头,气不打一处来,只好向轩辕荣放求助。 “山主,我家妹妹从小被宠坏了,所以.........” 轩辕荣放还没说完,就被轩辕荣雪给制止了,“哥哥,我要的不是你向她解释,是帮我一起对付她,你怎么反帮着她说话啊?” “雪儿,人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可是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我们是一边的,她你才认识没几天,而我们已经认识........好多年了。” “雪儿。” 轩辕荣雪看到轩辕荣放依旧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伤心道,“哥,你变了。”说完便跑出殿外。 轩辕荣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本来想去追来着,但又觉得留楼清越一人在殿中不是很好,又犹豫了。 看着轩辕荣放两边为难的样子,楼清越爽快道:“去吧去吧,我认识回永安居的路的。” 听到楼清越如此说,轩辕荣放快跑出正华殿,向轩辕荣雪离开的方向奔去。 “没有人正好,一个人可以慢慢吃。”见没人,楼清越干脆往地上一躺,将桌上的葡萄一颗颗地扔进嘴里,不亦乐乎。 16、北海国(七) 一连几天,北海国都非常的安静,自燃的事件也没有再次发生,轩辕王异常开心,连日设宴款待楼清越。 楼清越在北海国的这几天除了吃就是睡,这是他以前在昭华山梦寐以求的生活,如今却在这北海国实现了。 他躺在殿中央,摸着圆鼓鼓如山包一般的肚子,一旁的几个侍女正在清扫他吃剩的果皮瓜壳,几娄几娄的往外背去。 轩辕荣放正好前来永安居传达父亲的命令,碰上背着篓子的侍女,他看了看背篓,又看了侍女一眼,侍女无奈地点了点头。 上午经过御膳房的时候,他还听见里面的御厨发着牢骚,说屯了半个多月的食材一下子没了,自己手上的活比之前不知多了多少,几乎从早忙到晚上,都不停歇,预备向上级请示加派人手。 轩辕荣放转念一想,如果能后解决北海国自燃的现象,费点食材就费点食材吧!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楼清越刚吃完,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只是道,“谁啊?” “是我,轩辕荣放。” 楼清越转了转头,看向宫门外,“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为了感谢您对我北海国的救赎,我父王希望您能接受我北海国的最高礼节。”轩辕荣放毕恭毕敬地说道。 “什么最高礼节啊?”和煦的光线照进楼清越眼里,刚吃饱的她听着轩辕荣放柔声细语的话经不住有些昏昏欲睡。 “就是乘坐我北海国最高礼节的车辇,接受北海国子民的跪拜与朝奉。” “有吃的吗?” 轩辕荣放略微一顿,随后道,“我想子民们会奉献上他们最丰盛的礼物。” “那好吧。”楼清越将左脚搭在右脚上,享受着暖意洋洋又不炙热的阳光,沉沉睡去。 “那我这就去准备,待准备好了,便来接您。”轩辕荣放说完,转身离开永安居。 过了一会儿,轩辕荣放准备好了车辇和其他相关礼节性的东西,来到永安居外。 永安居大门敞开着,还是和轩辕荣放走时一样,楼清越正正中中地躺在大殿中间,也没有中规中矩地睡在床上。 睡相也有失儒雅。 站在永安居外的大臣们看了,脸上不免露出复杂的表情,也有人以为这是昭华山不拘一格的睡姿。 鉴于里面那位是自己国家的大功臣,也就没有人说什么,只是在外面静候其醒来。 轩辕荣放走至殿外,在门口朝着里面喊道,“山主,山主。” 听到声音,楼清越渐渐醒来,看了一眼门外后,站了起来,“这是做什么啊?” “山主,这是去接受我北海国子民的朝拜,以表达我北海国子民对你的感谢,现在时辰也已经到了。”轩辕荣放说道,他对楼清越睡了一觉后醒来好像没事发生过一般略显无奈。 楼清越想起来,刚才自己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好像是跟人对话,莫不是是刚才那会答应的。 唉,又摊了一个麻烦事!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走一趟就走一趟了,她理了理睡得皱皱巴巴的衣服,跟着轩辕荣放往外走去。 楼清越乘上豪华的车辇,由轩辕荣放亲自带着仪仗队向外慢慢行进。 仪仗队所到之处,众人皆跪倒行礼。 楼清越坐在车辇之中,望着外面,享受着天子一般的待遇,其实细细想来,来了北海国之后,他也没有做什么。 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竟会摊上此等好事,心中不免有些悻悻然。 车辇随着仪仗队走出王宫,来到宫外的大街上,楼清越稀奇极了,将脑袋探出车外。 道路两旁站满了人,但是却静悄悄的。 见到楼清越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向其行跪拜礼,眼里无一不流露着感激涕零的神色。 “起来吧,起来吧,不用这么客气的。”楼清越对着外面行礼的百姓喊道,眼睛却盯着他们手上究竟拿了什么好东西。 结果都是空空如也。 车辇外的轩辕荣放说道,“山主,我们北海国的子民除了跪天地跪父母之外,是不会轻易向别人下跪的,现在他们都虔诚地跪下了,说明都非常欢迎你的到来,也非常感激你的帮助。” 轩辕荣放的话说得楼清越不自觉添了几分骄傲,又有些羞愧难当,受万人朝拜那是多么至高无上的一件事,而另一方面,自己确实什么也没做,还吃了人家好多的粮食,她心里一时间很是复杂。 摆了摆手客气道,“客气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仪仗队在路上行进着,楼清越坐在车辇里走马观花,察看着北海国的风土人情,感叹道:“北海国的子民都很热情啊!” 就在这时,突然前面的人群中冒出一团火焰,紧接着有人大声喊道,“有人自燃了!” 仪仗队停了下来,对中的大臣们都纷纷议论着。 “怎么会这样呢?” “对呀,自燃的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是啊!” 轩辕荣放赶忙骑马快速奔跑到自燃的人的身边,果然又出现和之前一样的情况了。 他察看完毕后,立马来到了楼清越的车辇旁,“山主,这是怎么回事?” “我去看一看!”楼清越来到自燃者身边,只见他眉心中央的火焰不断地往外涌出,她使出法术,但是丝毫没有用处。 正当他预备解释之际,其他地方又开始出现自燃者了,伴随着不断响起的尖叫声,楼清越和轩辕荣放同时向不同的地方看去。 一团又一团的红色火焰不断地冒起,并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剧烈。 这时,身旁的仪仗队中,突然也出现了自燃者,是一个大臣,紧接着,旁边的人也开始自燃,事态似乎有些不可控制了。 轩辕荣放发现现在就连眉心中央是蓝色冰棱状的人也开始自燃了,那就说明北海国的每一个子民都面临着随时而来的死亡。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山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轩辕荣放的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度,“你不是说七天之内能够解决的吗?” 楼清越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似乎又有些犹豫,“我......我一定会想............” “哥........哥.........”轩辕荣雪骑着马从不远处飞奔而来。 “怎么啦?”轩辕荣放将急冲冲的轩辕荣雪扶下马,“是不是宫里也出事情了?” 轩辕荣雪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楼清越,“哥,你现在知道了吧,这个人她根本不是什么救世主,她是个骗子,确切地来说,她根本就是妖物化成,专门来吸食我北海国子民的生命能量的。” 17、北海国(八) “雪儿你在说些什么?”轩辕荣放不解道。 “哥,这是国师临死前给我的符咒.......” “什么,你说国师他.........”轩辕荣放方打断道。 “是的,你们离开后不久,宫内多处发生了自燃现象,就连国师也......,不过他临死前已经推测出了这个‘山主’根本就是妖物,她只会给我们北海国带来灾难,所以他给了我这些符咒,可以对付眼前的这个妖物。” “你这疯丫头,乱说什么呢?”楼清越这下不高兴了,自己本就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现在却被人说成了妖物,这贼喊捉贼,谁受得了啊。 轩辕荣雪不管楼清越说了什么,“哥,我证明给你看。”她将符咒往楼清越身上贴去。 楼清越也不躲,她就想看看,眼前的这个丫头究竟能耐她何? 符咒径直被贴到了楼清越的脑门上。 楼清越抬眼望了望这张丝毫不起眼、乱画一通的符咒,一脸悠闲的样子,还朝着轩辕荣雪挑了挑眉。 轩辕荣雪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你看吧,什么妖物,简直是胡说八道!”楼清越摊了摊手说着。 这时,周边响起了一阵惊呼声,楼清越转身看向人群,只见北海国的百姓都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一脸惊恐的模样。 “你果真是妖物!”轩辕荣放拔剑而起,架在楼清越的脖子上。 “什么啊?”楼清越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突然热了起来,紧接着仿佛是被火灼烧一般,自己的手脚全都长出了爪子和白色的毛发。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回原形了?小姑姑给自己施加的法术不可能就这样被凡人解除的,除非对方也不是人! 白团子来不及细想,只听得轩辕荣放伤心道:“亏我这么相信你,让你接受我北海国子民最高级的待遇,没想到全是欺骗!” “没有,不是这样的,其实,我不是.........”白团子想要解释,说自己并非是真正的楼清越,只是暂替小姑姑一段时间,她一定会想出解决的办法的,却止不住被身体的疼痛给痛晕了过去,倒在地上,蜕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异兽。 “把他抓起来!”轩辕荣雪命令道。 轩辕荣放看着地上的白色异兽,和被火焚烧的百姓尸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是我对不起你们!” “哥,不是你的错,是她先欺骗你在先。”轩辕荣雪安慰道。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拯救我北海国,啊............”轩辕荣放仰天长啸,伤心不已。 “哥。”轩辕荣雪看着轩辕荣放伤心的样子也难过极了。 不日,轩辕王决定将妖兽处以火刑,而这场火刑也被放在了宫外,已示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白团子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铁笼子之中,而铁笼子被架在一堆柴堆之上,他瞬间明白了,有人要用火“烤”他。 他妄图使用法术解除钳制,却没想到法术似乎被某种力量禁锢住了,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大意了。 符咒是轩辕荣雪给自己贴上的,难道她是妖物吗?可是自己并没有从她身上嗅到妖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转念一想,自己这几天吃的白白胖胖的,没想到会成了别人的盘中餐!想到这里,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心里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无比渴望过小姑姑的到来! 小姑姑,你到底去哪里了? 18、龙族(一) “小姑姑,你干什么去了,刚才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要被他们做成烧烤了呢?”白团子匍匐在地上呜咽着,一个劲地诉说着委屈。“还敢说,云和,你说这几天他都做了什么?” 白团子看向云和,嬉皮笑脸道,“云和老弟,你也在啊?” 云和慢条斯理,将所看到的娓娓道来:“听小姑姑的差,我前二日就去了北海国,负责照看白团子,发现他接着小姑姑的身份到处蹭吃蹭喝,一刻不的停歇,就算被人在食物中下了药也不知道,最后还被人变回了原形,放在柴堆上。” “去掉你那不适当的形容词和夸张渲染的修辞手法!”白团子不满道地张牙舞爪道。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无半点虚言。” “你那是照看吗,你那是监督,还是袖手旁观的监督,明明知道食物中有药,还不告诉我,眼睁睁看着我吃了下去。”白团子瞪着云和说道。 “味道的区别可是你最擅长的。” 白团子哑口无言,转了个身,将屁股对准云和。 “小姑姑,我们既已清楚北海国之事究竟是谁所为,为何不直接将其拿下?”云和说道。 “你知道阿团为什么没有嗅出来妖物的味道吗?”楼清越说道。 云和摇了摇头。 白团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因为那人不是妖,她身上有着神族的力量。” “神族?这人界还存在神族吗,神族不就早在‘伏天大劫’之时便已灭世了吗?”云和不解道,不过他也只是听闻,从兮兮那里听来的。 “不,还存在不属于人类的世界里。”楼清越神思悠长,“我们或许应该去那个地方看一看” 几人随着楼清越再次来到北海之滨,“这件事情的源头就来自于这里。”楼清越缓缓说道。 “你说的是我们上次在水底下看过的这座山。” “此山名叫日月山,因长年累月吸收日月精华,山中形成了罕见之物—冰魄,它能汲取万物的力量,而那些被汲取力量的人则会先经历火焚,最后变成冰冻状。” “所以北海国百姓发生自燃的情况,一直是它在作祟。”白团子说道。 “是有人在操纵他。”楼清越转而又道,“我在昭华山典籍房的一本无名册上发现些许关于日月山沉降的线索,这海底下埋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无名册?故事?”白团子连同云和都一头雾水。 “这本无名册上则记载了关于日月山的历史,几千年前,龙族流落在外的大皇子回到龙族,还没来得及叙旧情,就被龙王遣去镇守日月山。日月山乃六界重地,马虎不得。但是当时的火龙红烈妄图夺取日月精华凝结而成的冰魄,于是用火齐镜烧山,导致最后日月山沉入海底。红烈虽被制服,但失守日月山之事却是不可争辩的事实,最终龙族被天帝降罪,我想上次你在海底听到的声音是龙吟声。” 白团子想起来,上次小姑姑让他“畅游”海里找出口的事情,“那龙族是被镇压在海底?” “应该是的。”楼清越看向白团子,一直望着它。 白团子回看了几眼,有些茫然,又发现这时候云和竟也望向了自己,这时,他就更加茫然了,想着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愣了一会儿,他突然明白过来,“你们不会是要我再下水吧?” “利索点。”楼清越这时候仿佛化身作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不,对白团子来讲,楼清越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感情。 无奈,自己又反抗不了,只得噗通一声跳下水去,白团子在水里越想越气愤,云和是天上飞的,要是让他下水实在是为难人家,但是小姑姑法术如此高强之人,竟会有“怕水”这种毛病。 有时候真怀疑是不是故意为之! 楼清越望着茫茫的海水,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局,上古力量不是她一人之力就能对抗的。 上古典籍中记载,冰魄之力所汲取的力量是能够返还的,若是肉体不灭的话,也就是说那些自燃之人是有可能复活的。 为今之计最保险的应该是设法将冰魄夺过来。而当务之急应该弄清楚为何她要这么做? 白团子游到海底,水下蓝湛湛一片,围着大山绕了一圈之后终于发现了一处洞口,细细听的话,还能听见里面隐隐传来的龙吟声。 果然被小姑姑说对了,底下有龙。 顺着洞口,白团子往里游去,里面些许有些暗,大致是因为火齐镜的影响,洞内闷热异常,对于水生动物来说,应该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情。 游到里面,满目都是青苔色的乱石,并没有见到传闻中的龙。 白团子环视一圈,忽然身后一双巨大无比的眼睛盯着自己,他下了一跳,往后撤去。 只见山洞的石壁上不知怎么的,出现了一条巨龙,身上的颜色与石壁无疑,怪不得自己刚才没有辨别出来。 他再向其他不同方向看去,只见石壁上都匍匐着巨大的龙,瞪着眼珠子向这里看来,但是他们都似乎没有向自己靠近。 白团子细细瞧了一下,原来在他的面前有一道看不见的结界,将他们囚禁在此,不得离开。 “你是谁?”洞内的龙咆哮着。 “我是谁你们不用管,你们只需告诉我为何被囚禁在此?” “镇守日月山失败,我龙族因此获罪。” 如小姑姑所说,“那你们跟轩辕荣雪什么关系?” “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轩辕荣雪。” “那..........”白团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小姑姑让他下来应该是想确认下底下是否真的有龙吧。 他抬起头,看了这些没有人身自由的龙一眼,想起自己被关在典籍中的那些时日,与他们比起来,还真是微不足道啊! 白团子深表同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去?”洞内的龙喃喃道。 “额..........”白团子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忽然有种预感,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准确的且并不存在的第六感,“或许等这件事情结束吧!” 说完,他便往上游去,准备复命。 19、龙族(二) 白团子浮上水面之后,为了报复,故意动作幅度超级大地甩了甩毛发,溅得楼清越和云和一身水。 楼清越:.......... 云和也甩了甩。 “水底下怎么样?” “确实有龙,他们被囚禁的地方设下了结界,很强,非一般之力打不开。”白团子实话实说道。 “上古典籍记载,冰魄之力拥有强大的力量,若是神族或者被魔族任何一方得到,都会成为天地之间的一场浩劫,所以它被施下咒语,若非凡人之力,无法启用冰魄之力。也许正是这样,她才会千方百计地汲取凡人的生命能量,为的就是破除海底的结界。” “她也是龙?”白团子从楼清越的话语中得出了这样一个信息。 “她既是神族一脉,现在又拥有冰魄之力,我们应该如何对付?”云和道。 “从轩辕荣放那儿下手。”楼清越说道。 白团子和云和互有默契性地相互一对视,一头雾水。 入夜,楼清越潜进轩辕荣放所在的殿内,而此时轩辕荣放还坐在桌前劳神。 忽然殿内的烛光一晃,明灭之间,轩辕荣放强烈地感受到有人进来了,立马起身按住剑身,警觉道:“谁?” 楼清越也不避开,光明正大地立于正堂之中,“是我。” “你不是被火烧死了吗?”轩辕荣放下意识地说道,转而又打量了楼清越几眼,他能感受到眼前站着的这位跟之前胡吃海喝的这一位不一样的气场,“你不是真正的山主?” “算你还有几分眼力!” “那之前那位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妖物所变,可是怎么会........”轩辕荣放脑中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了。 “这是我为了引凶手出来,因此故意叫我昭华山之人假扮的。至于他给你带来的麻烦,你若要讨回,找他便是了。” “山主知道凶手是谁了吗?”轩辕荣放从殿上走下来,靠近楼清越几步。 “知道,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若是能抓住凶手,我定全力配合,就算是赔上我的这条命。” “她就是你的妹妹,轩辕荣雪。”楼清越的声音如同冰雪般,让轩辕荣放的全身上下都感受到一股凉意。 “怎么会呢,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况且她手无缚鸡之力。” “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会将我昭华山之人变回原形呢?” “那是国师的符咒。” “那符咒对我昭华山之人无用。” 轩辕荣放方依旧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转了个身,背对着楼清越,低头沉思着什么。 “你可是想到异常之处了?” 沉默半晌之后,轩辕荣放终于开口讲道:“其实雪儿刚出生就体弱多病,父王请遍了所有的名医,都说无药可治,国师预言她活不过十岁。到了十岁那年,雪儿果真一病不起,但奇怪的是,后来有一天,不知怎么的,就突如其来的好了,还比以前更加健壮、活泼,我们一直以为是虔诚的祈愿起了作用。现在想来,也好像就是在这一年,北海国子民开始出现自燃的现象,难道真的跟雪儿有关系?” “你可知龙族?”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问?” “轩辕荣雪也曾跟你提过?” “提过,并且雪儿还将其画了下来,这其间有什么联系吗?” “我怀疑她利用人族的力量妄图打开北海之下的龙冢。” “龙冢?我不知道什么龙冢,我只想救我的子民。” “那我可有一个计谋。” “什么计谋?” 楼清越将自己的计划说与轩辕荣放听,他犹豫片刻,随之也答应了。 这个晚上,他没有睡着,翻来覆去,迷迷糊糊中听见门外一直有风吹的声音,就像海底传来的龙吟声,不停地在他耳边萦绕着。 她究竟是谁呢? 20、龙族(三) 轩辕荣雪不假思索道:“当然存在啊?” 轩辕荣放听到这话并没有高兴,反而增添了几分忧伤,转过身挤出一丝微笑道:“雪儿可曾见过?” “当然见过。”轩辕荣雪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继而解释道:“我在做梦的时候就见过。” “雪儿无端怎么会梦到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物?”轩辕荣放没有当她是任性的胡闹,反而继续顺着这个话题问道。 轩辕荣雪放下手中的碗筷,收起刚才活泼且不谙世事的面容,凝思片刻。 但就在片刻之间,一直仔细盯着轩辕荣雪面容的轩辕荣放却瞧出了端倪——一份不属于天真无邪少女的忧思和沉稳。 “哥。”轩辕荣雪的声音忽然沉了几分,“你相信有前世吗?” “人不同于其他生物,生命不长不短,活太久,容易妄生执念,若记得前世,便活不好现世,所以奈何桥上,总要喝一碗孟婆汤,与过去做个了断。” “若是没有孟婆汤又该如何?” “放下。” “放不下又该如何,你会说那就忘记吧,没喝孟婆汤又何来忘记一说呢。” “雪儿。”看着轩辕荣雪怅然若失、走进死胡同的样子,轩辕荣放不得不相信他的妹妹心中定藏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但是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难言之隐是不能告诉他的,非要借着一种极端的方式。 “我们的亲兄妹。”轩辕荣放又说道。 他的言外之意,是想让轩辕荣雪如果有困难、有难解的心结一定要告诉自己,他们一起解决。 但是轩辕荣雪似乎并不很想说,她认真地看了一眼轩辕荣放,忍不住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他,难过道:“哥,我不想跟你分开。” “傻丫头,我们不会分开的。” “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娶妻,生子,然后过完这一生,来世,你便会忘了我,生生世世我们都会这样子。” “傻瓜,这是人世的法则,谁也躲不过,兴许,我们下一世还会在遇见,或是亲人,或是朋友,这或许也是一种乐趣。” “这哪会是什么乐趣,这分明是痛苦。” 轩辕荣放想要松开轩辕荣雪,奈何她抱着自己不肯撒手。 对于轩辕荣雪来讲,此时的难过已经积蓄了很久很久,没有一个适当的宣泄口,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也没有人解决得了。 唯有靠自己,而且说不得。 “要是.......要是........有一天,我做了让哥哥您伤心的事情,哥哥会原谅我,并且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护我、保护我吗?”沉吟了许久,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一句害怕且又无关痛痒的话。 “雪儿是不是有事情没有跟哥哥说,你可以跟哥哥讲,哥哥会帮你想办法。” “没有。”轩辕荣雪松开轩辕荣放,背过身去,没有看他。 轩辕荣放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抽搐了一下,好像心中的疑惑都被印证了,他失望道:“我知道了。” 气氛一下子有些凝滞,轩辕荣雪略显不自在地重新坐回席上,“哥,用膳吧,饭菜都凉了。” 轩辕荣放应了一声,坐在了轩辕荣雪的左边,心不在焉地吃了起来。 用完早膳,轩辕荣放失落地回了自己的宫殿,他从来不喝酒,但在这一刻,他却无比地想尝一尝“酒入愁肠”的滋味。 他让侍女拿来了一些酒,随后将殿门关了起来,将自己锁在殿内,一坛子酒一坛子酒地猛灌。 半梦半醒之际,楼清越悄然而至,单枪直入道:“决定了吗?” 倒在案几上的轩辕荣放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听山主的吧!” 就在楼清越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听得他道,“神是不是没有感情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楼清越还是回答了:“没有。” 她一如既往地冷淡,语气里丝毫没有温度,说完便消失了。 ———— “做人难,做男人更难,一边是妹妹,一边是百姓,唉,难。”白团子百八年每一回地突然有感而发。 “可以继续当狗的。”云和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丝毫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 但在包括白团子在内的其他人听来,这就是一句侮辱性的话,还没等白团子反驳,楼清越补刀道:“无异。” 云和没想到小姑姑竟然附和了他一句,笑得扑动着雪白的翅膀。 白团子小声嘀咕道,“就知道欺负我,反正我一张嘴讲不过你们两张,我懒得跟你......计较。” 当然他指的是云和。 “我实话实说。” “云和,你也只是一只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我们都属于飞禽走兽,你是‘飞禽’,我是‘走兽’罢了,不见得飞的就比走的高贵。” “有进步。”楼清越难得又附和了一句。 白团子高兴地不得了,小姑姑的夸奖对他来说,百年难得一见,“小姑姑,我觉得你应该多夸夸我.........” “可以了。”白团子还没高兴多久,就又被楼清越泼了一盆冷水,不高兴地收起了刚打开的话匣子。 —— “不好了,又有人自燃了!”宫女的尖叫声划破了整座宫殿,宫人们纷纷往着火的地方涌去。 声音也惊动了正在用早膳的轩辕荣雪,她立马放下手中的筷子,跑到床边,从枕下拿出一个锦盒,松了一口气后,将锦盒里的东西放进怀中,随后冲出水香阁,往自燃的地方跑去。 跑着跑着,她发现方向似乎越来越不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一个劲地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真当她跑回了出事的地点后,才发现,她正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发生自燃的正是轩辕荣放所在的宫殿,她不顾宫人的阻拦,推门跑进殿内,发现轩辕荣放正被熊熊烈火焚烧着,表情极其痛苦。 “哥,哥。” 着急之下,她下意识动用了从来不在外人使用的法术,妄图阻止轩辕荣放的自燃。 可是即便是用尽全力,也丝毫没有用处,眼看着轩辕荣放奄奄一息。 她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自己根本就没有动用冰魄之力,为什么会发生自燃,还是发生在自己最亲的人身上。” 不得已,她只得动用最后一招,使用冰魄,她从怀中掏出冰魄。 冰魄雪花状的冰晶,晶莹剔透。 她曾听老一辈的族人讲过,冰魄是可以返还生命之源的,无论怎么样,她都不希望手中的这颗冰魄伤害轩辕荣放一分一毫。 即便是她有着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21、龙族(四) 就在轩辕荣雪使用冰魄之际,殿中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果然是你。” 轩辕荣雪心中猛地一惊,向声源处看去,只见楼清越飘然而至。 那天,她明明亲眼看着她被烧死的,“怎么会?” “很失望吧,居然想要烧死我!”白团子也出现在殿内,声讨着之前轩辕荣雪对他犯下的罪行,“那天是我假扮的我小姑姑,要真是我小姑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上你当呢!” 白团子只顾在轩辕荣雪面前嘚瑟,却忘了此话是在打自己的脸,不过他高兴! 轩辕荣雪看了看楼清越又看了看白团子图,突然明白过来他们的“偷梁换柱”之计,“是我大意了,竟没瞧出不同两个人之间的差异。”说话之际,她并没有停止对轩辕荣放使用法术。 在她心里,轩辕荣放的命才是第一位。 “冰魄之力并不属于你。”楼清越淡淡道,左手一挥,冰魄瞬间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上。 见楼清越夺走了冰魄,轩辕荣雪立马凶相毕露,飞身过来抢夺,“把冰魄还给我。” 没了冰魄的轩辕荣雪并不难对付,楼清越轻轻一挥衣袖,轩辕荣雪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了开来,竟连她的身都近不了。 几个回合之后,轩辕荣雪就被楼清越打翻在地,口吐鲜血,但是她依然没有放弃对冰魄的抢夺,直到再次被打翻在地,没了站起来的力气,口中喃喃道:“把冰魄还给我!” “你还想要拿这个去吸食北海国百姓的生命吗?” “你把它还给我,还给我........”轩辕荣雪嘶吼道,眼睛死死地盯住冰魄。 对她来说,这个东西非常的重要。 “就为了打开海底下的龙冢?” 轩辕荣雪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楼清越竟会打听到海底龙冢的事情,她想否认,但是事情似乎已经被拆穿,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下去了,她干脆道:“是又怎么样?” “你与那龙族是何关系?”楼清越问道,典籍册中并没有记载轩辕荣雪的事迹。 “我为何要告诉你,况且这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休来管我?” “你伤了人,我昭华山自然要管!”云和义正言辞道。 “雪儿,我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真的会是你做的?”这时地上的轩辕荣放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满脸悲伤,慢慢从地上坐起。 这一刻,他才确信北海国的种种自燃现象确为轩辕荣雪所为。 “哥,你没事?”轩辕荣雪欣喜之余,立马意识到了这是个赤裸裸的骗局,是自己的亲哥哥联合其他人欺骗自己亲妹妹的骗局,“哥,你怎么能和她们一起联合起来骗我,我是你亲妹妹!” 轩辕荣雪终于止不住泪水,哭泣着。 “你真的是我妹妹吗?我妹妹从小体弱多病,我妹妹也不会这些邪术,我妹妹更加不会去伤害自己的臣民,所以,你到底是谁?”轩辕荣放红着眼眶,看着轩辕荣雪。 轩辕荣雪抽泣着,她不知道该如何与轩辕荣放解释。 “你说,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为什么,我和父王都待你如此好,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的心真的是石头长的吗?”轩辕荣放质问着轩辕荣雪。 “我...........因为我的族人在受苦,我不忍心。”沉默半晌之后,轩辕荣雪终于说出了真相。 “我原本是龙王之女,因为龙族镇守日月山失败,天帝将我龙族囚禁在海底,日日受烈火灼烧。我不忍,我不忍........他们是我的亲人,所以,我必须要救。但是凭我一己之力,是打不开天帝设下的结界的,所以我必须借冰魄借人族的力量.........我想过其他办法的,都没用。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们,伤害北海国的人。” “那我妹妹呢?” “真正的轩辕荣雪在十岁生辰那年就已经死了,我借用了她的肉体,成为了你的妹妹。”轩辕荣雪一五一十地说道,“但是我真的从来没有伤害你的想法,一点都没有,自始至终。” “生死有命,这件事情我可以不怪你。我怪你枉杀无辜,怪你欺瞒于我。”多年来朝夕相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血缘关系,融入彼此的血脉之中。 “对不起。”轩辕荣雪握住轩辕荣放的手,不停地道歉。 “如果你还把我当哥哥的话,就放手吧,别再伤害无辜了,好吗?”轩辕荣放按住轩辕荣雪的肩膀,眼含着热泪哽咽道,“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放风筝,一起出去赛马,一起去看民间的花灯节?” “好,哥,我答应你,我不会再伤害别人了。” 轩辕荣放听到这句话后欣慰不少,慢慢替轩辕荣雪擦拭脸上的泪水。 慢慢平复心情后,他转身对楼清越跪拜道,“山主,请您放过雪儿,她已经悔过了,如果她有什么错,我可以承担,可以罚我。” “我可以放过她。”楼清越缓缓道。 轩辕荣放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光。 白团子和云和听见后,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楼清越。 因为按照楼清越一贯的作风,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毕竟错误已经犯下,真诚悔过不代表可以抹去过去所犯下的罪行,但是这次她的回答却一反常态。 难道小姑姑是被这场兄妹泪洒现场的戏码给感动了不成? 小姑姑可是石头心,冷面脸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团子还想看着这轩辕荣雪被带回去放在典籍炉中捣呢,这下可落空了。 楼清越看了轩辕荣雪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道:“既然以后都不会出现自燃现象了,我们就走吧!” “小姑姑,我们就这样走了啊,他那个办事费给了没,这大老远的,办事费应该不少吧?”白团子提出了自己的异议,毕竟这趟行程中,他可是出了不少力,也受了不少罪,这下半月的伙食费总该是要保证的吧! “没钱,走了!”楼清越就这样带着云和飞走了,白团子随后掳了案几上的几个馒头,沮丧地离开了。 22、龙族(五) “哥,今天的黄昏好美啊,我们多久没这样一起看日落了。”轩辕荣雪与轩辕荣放坐在水香阁的檐角上,这是他们俩小时候的秘密基地。 落日的余晖洒在两人的身上,满身金黄。自打北海国出现自燃现象之后,轩辕荣放怕妹妹受伤,就再也不准她上去过。 这次是,轩辕荣雪忽然提议两人再一起去看一次日落。 “是啊,好美。”轩辕荣放望着红彤彤的落日,看着绚丽的彩霞铺满了天空,这一刻,他觉得时光很是美好,就像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没有世俗的烦恼,只需任性而为。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这里作为我们两个的秘密基地吗?”轩辕荣雪仰着头,望着天空说道。 “为什么?”轩辕荣放转过头,她的侧脸娇俏可爱,一脸欣喜的模样。 “你往东面看,能看到什么?” 轩辕荣放往东面看去,放眼过去,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木,优雅别致的雕梁画栋之外,看得最清楚的就是自己的住所。 他突然明白过来,一下子湿了眼眶,用开玩笑的方式掩饰着心底泛上来的酸意,道:“想不到雪儿每天都在监视我。” 轩辕荣雪轻快地笑了几声,随后道:“哥哥有时忙于国事,会一连好几天都都不来看我,于是我就坐在这檐角上,望啊望,看着殿内的灯火明明灭灭,殿内的宫娥进进出出,我在想要是我是门口的婢女就好了,便可以天天守着你。” “傻瓜,哪有姑娘不愿意做公主的?”轩辕荣放依旧想要像以前一般,说她傻瓜的时候,顺便揉一揉她的脑袋,但是手举过头顶的时候,犹豫又放下了。 说到底,还是男女有别。 “大概是吧。”轩辕荣雪望着红彤彤的落日,眼睛有些泛酸。 这大概是她看的最后一个落日了吧! 夜幕下,大海波涛汹涌。 海潮翻滚,裹挟着千军万马之势,猛烈击打着海滩,像一头咆哮而来的黑色猛兽。 星子落在黑色的海面上,翻来过去,闪着银光。 楼清越迎风而站,袖袍被吹得哗哗作响。 继而,一个声音响起,“你怎知我一定会来?” “那你又怎知我会在此等你呢?” “哼。”轩辕荣雪轻笑,“山主看人的心思还不是一般的准啊。” 楼清越不擅长与人周旋,喜欢直截了当、简单粗暴的行事风格,“既然做了恶,就随我上昭华吧,下一世.............” 楼清越的话被打断,“山主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刚一开口就让我上昭华。”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就这么喜欢以强欺弱吗?” “也有人这么说过,但是从来都是耳旁风,我不在意。” “我可没有山主如此冷情,下一世又有什么好,我经历了多少下一世,他却从来不记得我,不记得那个约定,不过这也没关系,我记得就行了。”轩辕荣雪自言自语道。 半晌,山海间寂静无语,只剩下海风和海浪的声音。 楼清越从安谧的环境中感受到了浓烈的悲伤。 过了一会儿,轩辕荣雪道:“你说你只管人界的事情对吗?” “是。” “这海上苦难有人管,那你看这海底下的苦难有谁知晓,听见了吗,就像魔音一般,日日夜夜,在我的耳边萦绕着。人界的株连九族,是短暂的痛苦,但是对于龙族来讲,是长久的,绝望的,没有光的,如果我不救他们,还有谁会记得。” 楼清越看着黑色的海面,没有说话。 轩辕荣雪看了楼清越一眼,见她沉思着,想必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我不一定会答应。” “不,这既不破坏你的规矩,也不违背你的良知,对你来说,功德一件。” “我不需要功德。” 轩辕荣雪没有理会,只是继续说着自己的话:“待我剔除仙骨之后,希望你借助我残余的修为,替我打开水底的结界。” “你可知晓后果?” “知晓,但这是我唯一未了的心愿,也是他的心愿。”轩辕荣雪看向楼清越,眼神中露出请求的目光。 这是楼清越第一次遇到一心赴死之人,决绝又悲伤。 “很多人都宁愿苟且地活着,或者等待下一世。”楼清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讲出这句话,像是在劝说她勿做飞蛾扑火之事。 “那就当我是个例外,请您务必助我打开水底的结界!” 说完,轩辕荣雪朝着身后那巍峨的宫殿看了一眼,恋恋不舍。转身后一掌击在自己胸前,将身体内的神骨抽了出来。 血色弥漫之间,轩辕荣雪显示出了自己的真身,竟是一只拥有着龙的躯干,长着彩色翅膀的蝴蝶。 楼清越大惊,“你不是龙族,为何宁愿舍弃性命、灰飞烟灭也要救龙族?” 轩辕荣雪失去力量,掉落在地上,“因为这是我跟他的约定,那时,我还是一只寄生在他身上的水龙蝶,正是吸收了他的神力,我得以修成仙骨,从妖变到仙,那是百年难遇的好事。直到他被派去镇守日月山,那里是极寒之地,本并不适合我的生存,幸好发现了冰魄,我才得以生存下来并且修成了人形。后来红烈入侵,日月山失守,在最后的时刻,他护了我一命,后来,天帝降罪龙族,他更是被剔去龙骨,贬为凡人,重回轮回。所以我要保护他保护龙族。” “轩辕荣放就是他的转世?” “对,可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轩辕荣雪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难过极了。 “你没有义务这样做。”楼清越静静地站立在那,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情愿。”轩辕荣雪转而又道,“我怕他醒来,如果他来找你,我都替你想好了,就说我自知罪孽深重,随你上昭华了,等洗清罪孽,就回去找他;如果你不擅长说谎,就让你身旁那位长得白白净净的又很爱吃的来说。” “你考虑的还真是周到。” “就这样吧,宿世的纠缠就在这一刻结束吧!” 23、龙族(六) 顷刻之间,地上的轩辕荣雪化为光的碎影,散在尘埃之中。 楼清越拿出冰魄,掷向空中。 斑驳、散乱的光影渐渐向冰魄聚拢。 她施法将凝聚轩辕荣雪修为的冰魄移至北海上空,刹那间,墨色的天空中炸开漫天的红光,随之落入海中,隐入海底。 汹涌的浪潮向两边退散开去,渐而浮出一座山峰。 那是沉入海底的日月山,它再次得以重见天日。 楼清越施加法术,山峰慢慢向海面抬升,一时间,惊涛拍岸,狂风浪涌,天地间生出凶猛的咆哮之声。 山顶的火齐镜摇摇欲坠,金黄色的镜面上开始出现道道裂纹。 只听见“嘭”的一声,仿佛天地间崩裂的声音,火齐镜碎裂开来,落入海中,溅起千丈高的水花。 无数龙吟之声从水下沸腾开来,紧接着许多青龙着纷跃出水面,在空中盘旋,长鸣。 日月山最终露出水面,两岸海浪继而粘合起来。 楼清越收回冰魄,对着天空中的龙言辞俱厉道:“我且可以放你们出来,也可以重新将你们囚禁起来,今日,在此立下规矩,龙族只可以居水底,不可以上岸作乱,可答应?” 受尽了千年曝晒的龙族们再也不敢回到往日暗夜无光的日子,立马便应允了,长鸣几声之后,纷纷钻入水底。 海面上再次恢复平静,而轩辕荣雪则化为水中的一片浪花,或一滴海水,不复再见。 忽然,夜空中下起了雨,落在海面上,泛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水纹。 楼清越左手变幻出一把青色的油纸伞,撑在头顶,雨点滴滴答答地打在伞面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想在这多待一会儿。 她静静地盯着湖面发呆,内心空落落的,却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她发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块地方好像是空的。 不知道以前是装着什么的? 站了一会儿,身后响起白团子和云和的声音,“小姑姑,我们是不是可以启程回昭华了?” 楼清越转过身,径直道:“云和跟我先回去,白团子明日午时再走。” “为什么啊,我都有点想念笑笑做的饭了呢,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走?”白团子出了宫殿,实在吃不惯北海国宫外的粗茶淡饭,这一趟又没捞着什么好处,闹着脾气道。 楼清越决定的事,从来不会与人商量。 “明日,轩辕荣放会来,若他问起,你只要回答他两个问题,一是冰魄即为之前说好的条件;二是轩辕荣雪我带走了,有缘自会再见。” “哦。”白团子无奈只好答应了。 “还有,这个交给轩辕荣放,告诉他这是轩辕荣雪留给他的。”楼清越拾起地上的龙骨,放在手中微微一变,成了一把宝剑。 “这好像是三个问题了。”白团子话里散发着不满,明明就是偏心。 楼清越睨了白团子一眼后便和云和离开了,空中隐隐传来小姑姑临走前的警告声,“勿在惹事,否则回来领罚。” 白团子扁了扁嘴,一个人默默地往回走去。 第二天,天微微亮,楼下客栈里便响起了“乒乒乓乓”的砸门声,白团子从美食的睡梦中醒来,不耐烦地擦了擦口水,“谁啊,这大清早的。”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可是那个恼人的砸门声依旧响着,怎么都没有人管一管的? 他起身,走到楼下,开了门,这时轩辕荣放夺门而进,看见白团子后,立马抓着他问道:“山主呢,山主呢?” 白团子认出了轩辕荣放,于是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继续趴在桌上睡着,嘴里含糊不清道:“她走了。” “是她把雪儿带走了吗?” “她要我告诉你,冰魄和轩辕荣雪她都带走了,作为交换,有个东西是给你的。” “什么东西?” “在我房间里,是一把宝剑,你自己去拿吧,我懒得上去了,睡完这一觉,我也要走了。” 轩辕荣放冲上房间,过了一会儿,满脸悲伤地捧着一把宝剑从楼上走了下来,走到白团子身旁时,悲伤道:“雪儿临走前有什么话留下吗?” “应该就是好好保重之类吧,哦,想起来了,有缘再见。” “就这些吗?” “就这些。” 继而,轩辕荣放失魂落魄地走出客栈,往着宫殿的方向走去。 他离开后,白团子才直起身,望着门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离开客栈后,轩辕荣放来到了水香阁,轩辕荣雪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这里仿佛还有她嬉笑的身影。 他屏退了这里所有的侍女,当他踏进门槛的一刹那,泪如雨下。 他跪倒在地上,心痛猛烈地在胸腔内散开来,身上的每个器官都突然失去了力量,连哭都觉得是一件费尽的事情。 越悲伤,记忆就越清晰。 过去的种种一幕幕地跃然于脑中,挥之不去。 “哥,你知道这世上最厉害的宝剑是什么做成的吗?” “我知道,是千年玄铁。” 轩辕荣雪摇了摇头,否认道:“是龙骨,龙身上的脊椎骨,比玄铁还坚硬,不过要是取了,龙就活不成了。” “傻瓜,哪里看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世上哪里有龙啊,都是人们信口胡说的。” “有,就在我身边。” “哥,你看我画的的画,那是水龙蝶,是寄生在龙身上的,一旦寄生,也就是赔上了这一生。” “又在胡思乱想了吧,我只听过粉蝶、蝴蝶,什么水龙蝶。” “哥,你怎么老是不相信我说的呢,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相信这世上是存在这样的物种的。” “雪儿看,哥给你从中原带了什么好的东西?” “我才不要这皮影人呢!” .............. 皮影人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被小心地保存起来。 那些画依旧安安静静地挂在书房里,只是又多了一幅:在载着山峰的蓝色海面上,一条龙和一只蝴蝶欢呼雀跃着,而在他们的身边,还有好多的龙。 多年以后,轩辕荣放成亲,他们说新娘像极了逝去的公主,举行大典那日,一只蝴蝶不知从哪飞来,忽然落在轩辕荣放唇边,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