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云横秦岭家何在 武德九年五月,唐朝经历连番大战,民丁凋零,泱泱大国在册民户仅仅200万户。皇帝李渊下旨停息刀兵,与民休养生息。 可是这就让尉迟恭这个杀才难受了!作为一个常年征战在沙场的悍将,平凡的日子让他发疯! 实在忍受不住的他多次“勾引”秦王李世民,才成功得准陪同秦王来到秦岭狩猎。 浩浩荡荡的数百人大队在秦岭为所欲为,山鸡野兔之类狩猎了整整一车。 尉迟恭挽弓如月,一箭就把藏身在草丛里的一只山鸡的脑袋射爆,他麾下的亲兵就立刻跑过去捡“战利品”。 尉迟恭看了看身边安坐的秦王,笑道:“秦王殿下,这狩猎的日子,您不尽情射杀飞禽走兽,为啥在这一动不动地想事情啊。” 秦王苦笑道:“王晊密函通知太子打算设计诛杀于我,我俩斗了这些年,兄弟情义早就没有了。” 尉迟恭不满道:“要俺看来,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既然他都这么干了,一不做二不休,改日我领兵弄死那贼鸟,大不了到时候赔他一命。” 秦王伸伸手,一边的近侍给他奉上酒壶。秦王也不用杯子,对着壶嘴饮了一大口,随后训斥道: “敬德,你现在已经不是打铁汉了,怎么也要注意一下言辞。怎么还是满口的市井俚语。” 尉迟恭伸手打算抢秦王的酒壶,伸出的手却被秦王打掉了。 “西域的商人带来的葡萄酒,价值不菲,我本打算收藏的,却被你这莽汉偷走了,哼!” 尉迟恭难得的老脸一红:“呵呵,也就是秦王殿下您不与我这粗汉计较,否则光目无尊卑这一条罪状就够我砍头的了。” 秦王感慨道:“你救过我的命,我……” 话还没说完,秦王突然捂住了肚子,手中酒壶落在地上,脸色瞬间苍白无比:“这……这酒有毒!” “什么?”尉迟恭急忙搀住他,转身看去,只见递酒的近侍匍匐在地。 几步跨过去一脚踢得近侍翻过来,只见他胸口插着一把利刃,竟是早已自尽了! “秦王殿下!”尉迟恭扶住疼得一头汗水的秦王,懊恼不已。 这个近侍是临时买来的奴隶,如果不是自己非要缠着秦王来打猎,也不会让贼人有机可乘。 “来人!来人!赶快回长安!”尉迟恭急忙大吼。 顿时,周围的军士乱作一团。如果秦王在这里中毒身亡,他们也将面临抄家灭族的危险。 “将军,我们现在已经深入秦岭,山路曲折,并未骑马,恐怕……恐怕来不及啊!” 尉迟恭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完了,完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拽着秦王一起跌倒在地。 这时,一个军士突然大声喊道:“将军,前几日秦王令我们探寻秦岭流民时,小人曾遇到过孙思邈道长,离这里不远!” “他奶奶的,都这个时候了,找一个牛鼻子老道有屁用!……咦?你说的是孙思邈道长!太好了!前面引路!” 神医孙思邈,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有他在,秦王不可能有事。 秦王没办法走路,尉迟恭干脆把他背了起来,跟随着引路的军士一路狂奔。 在翻越了两个小山头后,一间破旧的茅草屋映入眼帘。茅草屋外晾晒着不少药草,散发着浓郁的味道。有几个山里的流民穿着堪堪蔽体的麻衣满脸荣幸地帮着一个年轻人整理药草。 那年轻人面如刀削,身材高大,穿着一套无袖无摆的怪异衣服。头发很短,连肩部都不到。 看到这个家伙,尉迟恭就很不开心,因为这样打扮的大多是胡人。 等尉迟恭这些人跑到茅屋前,秦王的嘴角已经有血丝了,身上流出的汗水把尉迟恭的后背都浸湿了。 “孙神仙!孙神仙!救命啊!”引路的军士跑到茅屋里就开喊。 喊完四下一打量,却没有发现孙思邈。 “喊什么!孙道长进山采药去了,有什么事等他采药回来再说!” 身着奇装异服的青年不满地瞥了这群人一眼。 “你这小子忒无礼!现在秦王危在旦夕,你赶紧去找回孙神仙,否则老子一刀砍了你!” 尉迟恭放下秦王,抽出横刀就打算架到青年的脖子上。 “哼!”青年嘴里发出不屑的轻哼,脚下一错,就切近到了尉迟恭身前,右腿快如闪电地踹到了尉迟恭的肚子上。 嘭!尉迟恭到底是勇力过人,居然没被踹飞,只是倒退了五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胆!”随行的军士数十人,纷纷抽出了兵刃。 “找死!”青年在双腿腿侧抽出了一把怪异的弯刀和一把刺状兵刃。 一股充满了暴虐、血腥的杀气如实质般撞在众人心头。除了尉迟恭还能抵挡外,所有人的心脏都忍不住砰砰直跳。 “住手!冷锋,你答应过我不乱杀人的!”一个背着药篓、长须飘飘的道士走进了门。 “哼!”青年,也就是冷锋冷哼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武器。 “孙道长,救命啊!”尉迟恭扶起秦王,看着秦王苍白的脸色急得直跳脚。 “待老夫看看。”孙思邈上前,闭目搭脉,十几秒后,孙思邈又掰开秦王的嘴,沾了一些血在鼻尖嗅了嗅。 “无妨,这种毒药虽然猛烈,但是量不够,想来下毒的人不了解毒性。否则就算老夫也无力回天了。” 说到这里,孙思邈又转向冷锋:“我这里药草不足,上次你帮我催吐了误食毒果的山民,那个肥皂的东西可还有吗?” 冷锋转身进屋,手里拿着一块肥皂抛给了孙思邈:“你省着点,这可是我的念想,平日我都舍不得用。” 孙思邈呵呵一笑,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金属物事递给了冷锋:“你这叫手枪的法器着实厉害,刚才遇见了一只老虎,被我打伤逃走了,如果奔逃的话,我这药篓又要扔掉了。” 冷锋挂上手枪的保险,插回了腿部的枪套里。转身进了屋子。 “来个人打一盆水,我要尽快催吐病者,这样才能让他的内腑少受点伤。” …… 回到房间,冷锋把手枪、尼泊尔军刀、军刺一起摆在了桌子上,桌子上还有一架巴雷特狙击枪,被粗布包裹着,只露出了枪口。 这是冷锋的装备! 冷锋是国际杀手界排名前十的杀手,却没人知道他只是华夏军方安插在杀手界的一招暗棋。从十岁开始他就接受一个隐退杀手的训练,十九岁就杀出了自己的威名。 现在,他即将二十岁。 至于他为什么跑到了唐朝,就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明明自己因为大意中弹昏迷了,等醒来时,看到的不是敌人和审讯室,而是孙思邈这个老道士。 不得不佩服孙思邈的医术,那一弹打过大腿大动脉,顶端稍稍钻进了骨头,在秦岭这个荒凉的地方,他愣是把子弹取了出来。还好当时是冬天,否则没有开口能力提醒孙思邈自己背包里有消炎药的冷锋极有可能因为伤口感染死在古代! 几个月的恢复,冷锋已经重新恢复了巅峰状态的体能,更是跟着孙思邈在秦岭跑了个遍。 孙思邈是个沉迷于医学的人,在山里见到不认识的植物总会尝一下,试着分析药性。有时他的嘴唇中毒肿得像香肠,有时他上吐下泻,有时更是全身起疙瘩。 试药、采药之余,孙思邈还无偿帮山里的流民诊病。 对于这样一个纯粹的人,冷锋尊敬之余也忍不住透露一些自己的知识给孙思邈。 对于细菌什么的说法,孙思邈开始嗤之以鼻,可是当一头狗熊被冷锋用手枪射死后,孙思邈顿时改变了看法。 孙思邈不太迷信,可是手枪这东西在唐朝只能被冠以“法器”的名称。 冷锋拉开自己的背包,里面现在只剩下一架双筒望远镜、一卷绷带、几块压缩饼干、一瓶营养饮料、一瓶白药、两盒消炎药、太阳能充电器、手机。 身上除了那把冲锋枪以外的装备虽然还在,可是手枪只有一百三十六发子弹,狙击枪只有七十发子弹,手雷也只剩下了四个。 冷锋很庆幸自己出发前带够了子弹,虽然无法获得补给,可是只要有子弹,自己在唐朝就有活下去的资本。 掏出手机,冷锋解密后划着图库里的一张张图片,那是他多次消灭外来杀手的地点的照片。平时除了暗杀一些有取死之道的恶人赚取佣金外,劫杀外来渗入杀手就是他全部的生活了。 “拒杀手于国外”就是他这些年的任务。 “回不去了啊……” 冷锋一张张地将照片删除,只留下了首都的一张照片。 那是他正式作为杀手出道时军方最高领导带他去看升旗仪式时拍的。 “世界很黑暗……”那个年迈的将军用略沙哑的嗓音跟冷锋说道“只要咱们的同胞过的阳光,咱们这些人就算扎根于阴暗,也是不错的。” 追忆往事总是很费时间,等孙思邈给他端来下午饭时,冷锋才发现已经是黄昏了。 “又在想事情了啊,我不知道你来自于哪,但是可以感觉到你不是一个恶人。你打算杀生时身上的血腥气息都有些蛰眼睛,虽然不知道你小小年纪经历过什么,但作为修道之人,我还是要劝你,往事不可追忆,沉迷在杀戮回忆中只会让你渐离正道。” 冷锋接过餐盘,笑道:“像你这样不给老君烧香,天天在穷乡僻壤找药材,不挣诊金的道士可是少见。” 孙思邈坐在冷锋对面,微微一笑:“我这般所为,谁又能说不是修行呢?” 冷锋端起饭碗,发现里面居然是白米! “这是……” 孙思邈也端起一碗:“中毒的是秦王,现在已经醒了,就是虚弱得很。皇家中人自然不会像平民一样吃些糜子野菜。听秦王说这是圣上赏赐的,他的亲兵蒸饭时顺便给了咱们两碗。” 冷锋虽然受过野外生存训练,嘴不那么刁,可是跟孙思邈一起吃了几个月的野菜,也抵挡不住白米饭的诱惑。就着孙思邈凉拌的野菜,一碗饭就这么下肚了。 反观孙思邈,吃着白米饭就像品尝着什么珍馐一般。 隋末天下征战,百姓连糜子都只能吃稀的,山上到了白天全是挖野菜的孩童。白米这东西,在平民眼中和银子没什么区别。 敲门声响起,一个军士探进头来:“孙神仙,冷公子,我们在烤肉,尉迟将军让我来请二位。” 孙思邈摆了摆手:“我极少食荤腥,就不去了。” 说完看了一眼冷锋:“你去吧,和他们喝些酒。” 说实话,冷锋早些时候就很想大醉一场,听说有酒,就跟着军士出去了。 茅草屋外,军士们早就清理出了一片土地,架起的篝火边烤着猎物的肉,尉迟恭完全没有将军的样子,跟几个亲兵插科打诨,娘老子之类的粗话说个不停。 见冷锋过来,尉迟恭提起一坛子酒就扔了过来。 冷锋伸手接住,拍掉封口就灌了下去。唐朝的酒一点也不烈,一坛子啤酒而已,冷锋完全不惧。 尉迟恭见冷锋一饮而尽,和军士们一起鼓掌叫好。 再次拎起两坛酒,尉迟恭走了过来:“冷公子,先前心忧秦王安危,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这话也不知他背了多少遍,语速快得都有些听不清楚。 冷锋伸手接过一坛酒,笑道:“尉迟将军哪儿的话,什么屁话都别说了,干!” 尉迟恭豪迈地一笑,跟冷锋又干了一坛子。 抹去嘴角的酒水,尉迟恭道:“我尉迟恭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汉子,却被冷公子一脚踹开了,说实话,我有些不服,很想跟公子再比试比试。” 尉迟恭是个武人,来秦岭打猎并不能让他沸腾的心冷却,现在遇到好对手,哪怕被揍一顿,他都会很满足。 “武器还是拳脚?”冷锋活动活动手腕,话说几个月没打架,他也很手痒。 “当然都要!”尉迟恭推开送上马槊的亲兵,现在拼兵器还早,先来一番拳脚争斗活动活动筋骨才是最好的。 冷锋看了一眼还富余的酒,笑道:“兵器就免了吧,容易误伤,不如咱们赌一场如何?” “赌?怎么赌?”尉迟恭就像被搔到了痒处。 “咱们点到为止,如果谁觉得自己可能被对方停止的一招打死或者打残,就饮一坛酒。” “好!”尉迟恭说完就扑了上来,打算先发制人。 冷锋避开尉迟恭当头一拳,拳风刮的他脸都感觉到了凉意,尉迟恭的天生神力不是吹嘘,就这一拳,小腿粗的木桩都会被打断。 再次避开尉迟恭的另一拳,冷锋攥拳、中指关节突出,电光火石之间弯腰在尉迟恭大腿上来了一下。 尉迟恭冷哼一声,冷锋这一拳用的是寸劲,砸在他腿上就像一根铁杵配合着铁锤砸了一下,比试过后他这条腿肯定得修养一段时间不敢太用力。 尉迟恭吃痛下双拳齐出,却落在了空出,他只觉眼睛仅仅花了一下,冷锋就出现在了他侧面身后。 同样的寸劲拳出手,却只是在尉迟恭脊椎上点了一下就离开了。 脊椎不比大腿肉厚,这样的一拳,肯定会把他打得瘫痪。 尉迟恭长舒一口气:“我输了。” 冷锋提起一坛酒,抛给了尉迟恭。 尉迟恭接过却没喝:“公子那一拳打得我大腿现在还是阵痛连连,再比也是输,喝多少公子说个数吧!” 冷锋提起一坛酒:“酒这东西,多喝伤身,尉迟将军既然输了,改日我若有机会去长安,尉迟将军可要好好请我一顿。” “哈哈哈。”尉迟恭拍开酒坛封口,大笑道:“到时定然请公子去醉风楼!” 说完一坛酒一饮而尽。 野餐吃到半夜,尉迟恭早已醉倒,只剩冷锋还在独饮。 一杯酒对月洒落。 冷锋不觉得自己还能回到自己的年代。 既来之则安之吧! 第2章 这话,我要和你一起坐在龙椅上谈 第二天,冷锋刚起床打算晨练,秦王那边又出了变故。 秦王先前中毒后身体虚弱无比,再加上秦岭深处夜晚寒冷。秦王难免发起了高烧。按孙思邈的说法,就是“风邪入体”。 一上午灌了两次药,每次都是刚刚降温不久就又起来了。 孙思邈在秦王屋前走来走去苦思对策,见冷锋起床开始晨练,立刻过来揪住冷锋问道:“你的一些看法虽然和医道正统不同,但是几次实践都很有效,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尾随孙思邈的尉迟恭见孙神仙都认为冷锋有办法,率领几个军士立刻单膝跪地:“请冷公子施以援手!我等愿以死相报!” 冷锋挠了挠头,道:“你们先起来,我去拿药。” 尉迟恭大喜,紧紧跟随冷锋进了他的屋子。 打开背包,冷锋拿出消炎药和营养饮料,叹了一口气,这消炎药可是今后的命啊! 但是看在秦王就是日后的唐太宗的份上,也要把他救回来。 取出三粒药,又把营养饮料倒出了半瓶,冷锋脸上带着肉痛的神色给了尉迟恭。 “这三粒药现在、晚上、明早各一粒,配着这个水服下。还有,别他娘的找人试药,这种药吃一粒就少一粒!” 尉迟恭也感觉到了冷锋的不舍,心想:这肯定是神丹妙药,否则冷公子也不会如此不舍。 满口答应下,尉迟恭急忙离开了。 走了一个强盗,又来了一个老道。孙思邈拿起药板,强忍着尝一尝的念头,赞叹不已:“此药以绝世之物为底,金属薄片为被封存,只是不知所用药材为何物,还望冷公子赐教。” 冷锋本来肉痛,可是见到孙思邈突然就不难受了。 “此物为青霉素,存在于食物腐败后生出的一种青绿色的霉毛中,我的药是提炼出的精华,功能消退炎症,也能治疗风邪入体,尤其对红肿的伤口有奇效。道长有时间不妨研究下。” 孙思邈立刻双眼冒光,撒腿就跑,好不容易从冷锋嘴里听出能动手实验的知识,立刻忍不住去实验了。 一套自创的运动方式运动过后,冷锋感觉自己的状态隐隐又有进步。 几个月平静的日子令他紧绷的心弦得以放松,实力反而又进步了。 当初他的杀手师父就曾跟他说过,所谓的武功,开始比的是力气、反应能力等身体条件,然后比的是打斗的套路,也就是招式,最后比的是心境。 冷锋的肌肉虽然不如健美先生的肌肉块大,可是却更柔韧,全身协调下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堪称突破了人体极限。至于招式,多年的训练、出道后的厮杀已经让他将学会的中华武术融会贯通,形成了自己的体系。现在他追求的是心境的突破。 孙思邈的话是对的,冷锋之前打算走的修罗路线明显有自毁的倾向,一旦沉迷于杀戮……冷锋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保持善恶的分辨能力。 直到养伤时他看着道家的阴阳鱼忽有所悟,却无法用语言形容出自己的感觉。 看着朝阳升起,冷锋按着孙思邈教给他的吐纳之法呼吸,太阳完全现身时,结束了吐纳的冷锋只觉身心舒畅,内外通透,就连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可是没办法,唐朝人,特别是平民一天只吃两顿,上午一顿,黄昏一顿,现在只是辰时,离吃饭还远着。 就在冷锋安慰自己肚子的时候,长安来的补给到了! 秦王中毒后病重,这种消息当然该瞒则瞒,但是其中绝对不包括长孙无垢,秦王妃。后世历史上有许多帝王在都默默无名,可是长孙皇后却有不少的熟识者,在唐朝历史上的知名度仅次于武则天、杨贵妃。 秦王妃先是照看了一会儿秦王,随后便在尉迟恭的引领下与冷锋见了面。 “长孙氏多谢冷公子的灵药,王爷已经安睡,气色好了很多。”秦王妃离座施礼。 冷锋摆了摆手:“力所能及之事罢了,秦王妃多礼了。” 秦王妃向身后招招手,立刻有婢女奉上一盘糕点,还有一壶酒。 “山中困苦,想来公子便缺少一些吃食,这糕点是长安最出名的,请公子尝尝。王爷那边还需妾身照看,便失陪了。” 冷锋离座送客,等屋里没人后,看了看糕点,立刻扑了上去。 唐朝的糕点,味道真的一般,就是甜!不过酒壶里的葡萄酒滋味却不错,想来是值不少钱的。 吃完后,冷锋想了想,决定也下厨做点东西给秦王那个病号,就当作回礼吧。 喊过几个士兵,让他们和自己去掏鸟蛋,运气不错,在山里居然还发现了野葱。 回到住处,冷锋蒸了一大碗鸟蛋糕吩咐一个士兵给秦王送去。 一碗鸟蛋糕下肚,秦王的气色好了很多,至少说话声音底气十足了。 冷锋刚把打好的第二碗鸟蛋糕放到锅里蒸上,秦王妃就来了。 “冷公子下厨,真是莫大的礼遇,王爷他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还不便行走,特意吩咐妾身请先生前去一叙,失礼之处还望冷公子海涵。” 冷锋挠了挠下巴,唐太宗李世民啊,历史上武德九年六月这家伙就发动了玄武门之变。现在是武德九年五月,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家伙就要变身成皇帝了,谈谈也不错! 冷锋在秦王妃的引领下进了屋子,秦王斜倚在床上,面色已经不再那么苍白了。一次吃两粒的消炎药只吃了一次,还是一粒就这么有效果,看来古人的身体果然是没有药抗性的。 冷锋回头看了一眼秦王妃,秦王妃领意,带着婢女退出了屋外。 “此番受小人暗算,得先生施手援助才得以逃脱大难,李世民在此谢过先生。” 秦王努力得拱手弯腰,看起来费力无比。 冷锋扶住了秦王,毫不介意地坐在秦王的病榻上,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开创了“贞观之治”的男人。 秦王也看着这个奇装异服的异士,听闻尉迟恭在他手下不过三招就不敌,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能人招揽到自己麾下。 “别盘算怎么招揽我了,累不累。” 冷锋率先开口,按理说这是很不礼貌的,可是秦王并不在意。当年招降尉迟恭前,自己可是被尉迟恭问候了祖宗十八代。 “先生武艺超群,医术亦不在孙道长之下,为何困局山野之中,何不出山建功立业?” 冷锋笑道:“建功立业?有什么好处?” 秦王正色道:“高官利禄,青史留名,先生唾手可得!” 冷锋指了指门外:“孙道长之前跟我说过,山中采药,悬壶济世,也是修行的一部分。我很赞同,佛家说成佛,道家说成仙。可是我认为修行的极致就是留名天地间。青史留名比不上口口相传,青史上的一些人只会被有学识之人记住。可是口口相传之人,却会被天下人记住。” 秦王拱手表示受教。 说到这里,冷锋看着秦王说道:“陛下想做青史留名之人还是口口相传之人呢?” “陛下”二字令秦王呐呐不能言,自己只是醒来后计划好了打算破釜沉舟,觉得万无一失了,为何这个人就看出来了? 秦王按压下心头的震惊,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有幸得登大宝,朕,要做那口口相传之人!” 冷锋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秦王,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说完,冷锋起身打算离开。 秦王急切道:“先生此番话,却是何意?” 冷锋头也不回,傲然道:“下次对话,我希望是和你一起坐在龙椅上谈!” “和你一起坐在龙椅上谈”! 秦王不是白痴,他相信这个冷先生也不是白痴,既然他有把握让自己成为一个尧舜一样被人口口相传之人。那么,坐在龙椅上谈话,简直是轻得不能再轻的代价! 看了看还放在他床头桌子上的两粒药,秦王把拳头攥得直响:“此人,必为卧龙凤雏之辈。” 第3章 组建“特种部队” 三天过后,秦王身体完全康复,几次求见冷锋却被孙思邈所阻。同时孙思邈还传达了冷锋的要求: 两百个十五岁到二十岁的少年,最好是孤儿,最好是上过战场的军人,两百把短刀,留下一个负责下山采办物资的人。所有所需物资必须送到!六个月以后,再来见他。 冷锋是时间第一个对着他说出“陛下”的人,也是他第一次称“朕”听到的人。 秦王听清了要求,就跟孙思邈道别了,只留下一个最信任的侍卫。 冷锋在屋里支着脑袋,不舍地把狙击枪蒙了起来。再厉害的枪械也有用光弹药的一天,既然打算帮李世民成为千古一帝,既然打算帮唐国永远屹立于世界之巅。仅凭自己是不够的! 孙思邈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冷锋在沉思,就不打扰他,坐在了他的对面。 “道长,岭南山高水远的,为了几味药材跋山涉水,值得吗?” 孙思邈抚须一笑:“你那白药止血、止痛、消肿的效果为贫道仅见,有了它,不知可以救多少人。你说的青霉素我怎么也搞不懂,不过既然这白药是纯粹的药材所制,贫道怎么也要试试。” 冷锋想了想,把手枪掏出来,卸下弹夹,压满了子弹。这才递给孙思邈:“其实我陪着你去是最好的,可是我还有事要做,道长打算救民,我打算杀敌,都是很重要的事。既然你一定要动身,这手枪你就拿着吧,我也放心些。” 孙思邈呵呵一笑,也不推辞,接过手枪,塞在桌上的皮套里,学冷锋的样子绑在了腿上。 “我一直没问你,这手枪可以攻击多少次?” 冷锋笑道:“十二次,不过我希望你一次都用不上。看见我刚才安装的方法了吗?枪套夹层里还有一个弹夹和五十颗子弹。” “呵呵,足够了。”孙思邈起身:“明天一早我就动身,你不必送我。” 冷锋点了点头,不放心地又掏出了军刺,却见孙思邈摇了摇头。 也罢!冷锋和孙思邈交过手,知道这家伙虽然看着消瘦,其实身手也不错。否则山里采药,早就喂了老虎之类的了。 第二天,孙思邈走了,冷锋晨练完,秦王就把他要的人送来了。 二百号人,除了一个八岁的李承乾外,清一色的十七八的少年军人。 “父王说,先生大才,令承乾侍奉左右,待以父礼。” 八岁的李承乾聪慧无比,只是带着二十个亲卫,不像来学习的,更像是来旅游的。 “承乾,你父亲让你占了二百人之中的一个名额,可见是让你放下秦王世子的身份。可是我的训练对八岁的孩子而言就不是训练了,而是摧残,如果你愿意,就跟在我身边吧,你的安全由我保障,这些亲卫平时不必跟随。” 亲卫们显然也得到过严令,抱拳施礼后就退下了。 冷锋把李承乾领到一颗大树下坐好,然后来到了199个少年面前,一身杀气汹涌而出。 少年们虽然也上过战场,但是却并没有成为尉迟恭那样的滚刀肉,还很稚嫩。一时间都有些胆怯。 冷锋冷冷道:“你们这些人,我还不想认识,因为你们还很弱,很弱很弱,就算一只手,我也能一个人把你们全部打倒在地。我只要求你们做到一件事,那就是服从,哪怕是我让你脱光衣服裸奔,哪怕是我让你立刻自杀,也要服从。你们可能觉得我不公平,不,这很公平,因为如果你们跟着我混,六个月以后,你们会发现自己曾经是多么弱,你们会发现敌人就像纸糊的一样弱不禁风。随便找个战场,你们都能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那么,来表个态吧,想跟着我的就去那边拿一把短刀,不想跟着我的可以回去,我不强求。” 说完,冷锋回身坐到了李承乾身边。 “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跟着您能变得那么厉害?”李承乾两眼直放光。 “当然,前提是他们都得坚持下来。” 李承乾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突然气馁了。 冷锋笑了笑:“别丧气,等你长大了也可以训练,现在你跟着我,学习怎么练兵。” “好啊。”李承乾满口答应。 冷锋走后,有几个少年直接就去领取短刀,过了一会儿,有更多的人去领取短刀。大概一个小时后,冷锋走了过去。 “领了短刀的列队,没领短刀的可以回去了。” “哦,等下,那个谁记住离开的人的名字,六个月以后我还要见他们。” 冷锋朝着那个联络、采买员喊道。 选择留下的人已经列队站好,不多不少,一百二十人。 “嗯,不错,你们选择留下,这很好,说明你们很笨啊,既然答应了我服从我的指挥,很有可能被我玩死。” 一个少年大声说道:“可是你也答应了我们让我们变强,只要我们真的能变得像你说的那么强,就算你让我吃屎也行!” 他的话音刚落,就引来一片哄笑声。 “嗯,不错的觉悟,那么为了给你们坚定一下信心,你小子出来,我双手右腿都不用,信不信我能打败你?”说着,冷锋摆出来一个白鹤亮翅的造型。 “不信!”那少年走了出来,直接扑向冷锋。 冷锋讥讽地看着直冲而来的少年,单腿原地一个后空翻,顺便蹬在少年的下巴上,把他直接蹬晕了。 少年们的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这也行? 冷锋顺利落地,身形丝毫不乱,“出来俩人把他弄醒。” 等被打败的少年被弄醒后,冷锋挥手示意他归队。然后开口道:“我不是在说大话吧,现在,不管你们怎么商议,我要两个大队长,每人负责五十九人。” 少年们一阵议论过后,刚才那个被蹬晕的少年和一个狗熊一样强壮的少年被推选出来。 “嗯,你俩比较幸运,我决定暂时记住你俩的名字。” 被冷锋瞪晕的少年一脸崇拜的表情:“我叫二狗子,我没爹娘,是被一个和尚养大的,没姓。” 像狗熊的少年道:“我叫李二牛。”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二狗子的队伍大多是体型匀称,甚至是有些瘦小的。李二牛的队伍却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 冷锋点点头表示记住了,然后下令道:“余下的人分成两队,今后你们两队就是对手了。你们的伙食不错啊,有肥肉,可是这肥肉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每天的训练我都要你们分出胜负,得胜多的一队有肉吃,输的那队去劈柴帮胜队煮肉。” 听到有肉吃,这些贫苦少年口水都流出来了。 “今天呢,咱们先热热身,跑步,你们跟着我跑,记住,是跟着我跑。” 冷锋示意李承乾的亲卫过来守护李承乾,然后就跑了出去。 二狗子和李二牛立刻招呼队员紧紧跟上。 秦岭山里地形复杂,冷锋跑过的又是坑洼不平的路,少年们手脚并用才勉强跟上。 从上午折腾到下午,冷锋面不红气不喘地回到了茅屋。 采办的牛皮帐篷已经到了,足够这些少年安身。 李承乾被冷锋中途安排带领亲卫去打猎,居然狩猎到了一头野猪。 两个随军的厨子就把这头野猪大卸八块,部分炖了肉,剩下的等待冷锋处理。 “干的不错!”冷锋揉了揉李承乾的脑袋。 小小的人虽然早熟,但是得到了夸奖依旧开心。 一百二十人稀稀拉拉地赶了回来,有几个更是被队友拖回来的。 这就体现出两个队伍的差别了,二狗子的队伍虽然比李二牛的队伍瘦弱,可是耐力、速度却极为出色。而李二牛的队伍,虽然一开始就把二狗子的队伍甩落了一大段距离,但是后继乏力,中后期反而气喘如牛。 结果,二狗子的队伍最先齐员,获得了吃肉的权利。李二牛苦着脸去捡柴禾,眼见二狗子的队伍吃肉,只能流着口水羡慕。 第二天,原本的跟跑训练变成了负重爬山,每个人都需要背负五十斤的沙袋登山。这次反而是李二牛的队伍拔得头筹,让二狗子气的捶胸顿足。 “先生,您训练这些士兵的方法让人闻所未闻。这样的训练方法可有什么道理吗?” 李承乾八岁,正是闲不住的时候,虽然没负重,可是也坚持随队伍登山,累的汗流浃背。 “承乾,你说,两个人打架,怎么预测哪一个会赢?” 李承乾想了想,道:“那要看两个人哪个人的身体更好,哪个人的武器更厉害。” 冷锋牵着李承乾的小手回到了屋里,继续问道:“如果两个人体格差不多,武技差不多,武器也一样呢?” 李承乾道:“那就要看老天帮谁了。” 冷锋摇了摇头:“不,是看谁的耐力更高。两个人格杀,就要大量消耗体力,体力下降,气力也就下降,就会变弱。跑了百里的马,估计连驴子也跑不过,你懂吗?” 李承乾道:“先生这番训练,难道就是在训练他们的耐力?” 冷锋点点头:“没错,人的耐力是可以训练出来的,只有先训练耐力,今后我让他们进行的高难度训练他们才能坚持下来。” 李承乾拱手受教,踌躇半天才问道:“先生,您这练兵之法可否外传?” 冷锋笑道:“你打算在大唐军队推广这种训练方法?” “是的,我大唐士兵本就是百战悍卒,如果再增战力,突厥之类又有何惧!”李承乾两眼直放光,期待地看着冷锋。 冷锋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是你爹派来挖墙脚的,也罢,你先跟着我学吧。等明年你再办你的事。” 李承乾没想到冷锋直接就答应了,惊讶之余,却是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磕头完毕,也不起身:“先生之秘技承乾不敢轻受,虽父母不在身侧,亦恭请先生收我为徒。” 冷锋想了想,便答应了。虽然历史上李承乾这家伙没当上皇帝,可是他现在还小不是?小小的人儿可塑性是最强的,李世民已经是不世英主,如果这个国家再后继有人,一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古时收徒之时也应该有师训,冷锋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好吧,承乾,入我门下当坚守做人底线,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仰头之时自应有凌云之志,俯首之时亦应有谦逊之礼。你可记下?” 李承乾并未直接答话,而是默念几遍才回答:“记住了。” 冷锋立刻对这个孩子好感大增,把他扶起来,想了想,把自己的尼泊尔军刀送给了李承乾。 “你现在年纪还小,不宜接受我的武艺传承,这把刀先送给你。从今天起,上午你与那些士兵一起训练,量力而行,下午我会教导你一些学识。” 李承乾大喜,恭敬地接过军刀,爱不释手。 冷锋叹了口气,如果当老师的话,只教一个学生有些浪费,想想自己那群目不识丁的手下,忽然觉得时间完全不够用。 当时装13时说的六个月着实夸大了啊! 冷锋哀叹 第4章 玄武门 手里拿着书,冷锋只用了一个上午就把汉字唐字的书写方法转换而成。至于数算,冷锋连看的兴致都没有。唐朝最难的“韩信点兵”类题,不过是后世初中生就会的二元一次方程罢了。 下午教李承乾算术时,冷锋看着那些木球眼睛都发愣,这就是筹算? 不得已,只能从阿拉伯数字开始教。 李承乾完美的继承了他父亲的强大基因,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很快。短短三天,就能算任意数字的加减法了。 再加上他启蒙早,认识的字也很多。 见李承乾学的不错,冷锋就给他下达了一个艰巨的任务:把学会的教给那些士兵。 原本冷锋觉得教这些目不识丁的家伙很难,却没想到那些家伙听说能学写字算术,激动的直打哆嗦。一百二十个队员加上李承乾的二十亲卫,围成一个大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李承乾在地上写字。 几个被雇佣来盖房子的工匠和军中的厨师,没有资格近前去看,就这样,也忍不住过一会儿就在远处探头瞅一眼。 训练时两队对骂的污言秽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子曰”“之乎者也”的句子。训练时是对手的两队在学习上也要自然而然地比一比。 都说山中无岁月,但是掐着时间的冷锋还是在六月初四这一天扛着狙击枪离开了秦岭。 李承乾还在和士兵们一起训练“潜伏”,浑然不知这一天过后自己的父亲将会成为太子,次年自己也会被立为太子。 悄无声息地混进长安,爬上修德坊一栋高楼屋顶,在这里可以避开许多高大的宫城建筑,玄武门在镜头里看得清清楚楚。 晨光熹微,开坊后的长安立时变得鲜活起来。商贩沿街摆摊开始叫卖新鲜的蔬菜,各个高官贵族府邸的仆人忙着采买一日所需。这些人,不知道前两天太子进言皇帝想要让李元吉领兵抵御突厥,不知道太子打算用这种方法侵夺秦王的兵权,削弱秦王在军队的影响力。 当然,他们也不知道秦王已经带领一百精锐已经潜伏在玄武门,即将孤注一掷打算逼宫。 镜头里的李世民身披铠甲,面庞坚毅,身躯挺拔,神色再无一丝犹豫,百战统帅的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渊的确是一个失败的帝王,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隋末天下豪雄并起,他在犹豫不决,在李世民及家臣、家将们的几番劝说之下才起兵。稀里糊涂地居然当上了皇帝。 长子李建成,并非像史书里说的那样骄奢淫逸,事实上,他作为太子处理一些政务可以说是有板有眼。 可是,李世民连番征战,在军队中的影响力甚至高过了帝王。李建成虽然贵为太子,可是在军中就是一个笑话,眼馋李世民的军权之余,也在畏惧李世民的军队权威。终于畏惧发酵成了疯狂,甚至打算搞死自己的这个弟弟。 封无可封啊!“天策上将”的名号被李渊安在李世民的头上,让李建成愈发不安。 几年来,太子秦王明里暗里的争斗数不胜数,可是李渊一直没有表态,任由他们争权。 长子袭位是传统,可是李世民军功太甚,李渊一直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 再一次受到李建成威胁的李世民坐不住了,决定冲击玄武门。 玄武门守将-常何,早已被李世民收买,就在这一天,打开了玄武门! 一百精锐于玄武门蜂蛹而入,直驱皇宫。 李建成和李元吉都在宫内,杀了这二人,再逼迫皇帝退位!这就是长孙无忌等秦王府谋士做出的计划! 精锐里冷锋只认识尉迟恭,这家伙一马当先,一手持横刀,一手持链枷,遇皇宫守卫浑然不惧,仗着自己盔甲坚固,直接杀出了一条血路。 李世民也不弱,手持一把宝剑转眼间就斩杀了两人。他真的是百战余生的战神,百骑破万敌的故事不是吹嘘! 眼见身前身后都有人扑上来,李世民没有一点犹豫,完全不管身后,他的盔甲防备的上半身很安全,最多受点腿伤罢了! 一剑刺进前方守卫的胸膛,等他拔剑转身打算仓促迎敌时,却发现身后的敌人脑袋就那么炸开了。 这一幕让他一愣,却没有发现他的背后又有一人偷袭而来。 听见兵刃破空声音的李世民及时从震惊中清醒,转过身时,那个偷袭的家伙又是脑袋爆炸,死于非命! 又少了两发!冷锋心疼地看着弹夹。 镜头里又出现了带领皇宫守卫赶来的李建成和李元吉。战场上穿成那样骚包的衣服,谁都知道他俩的身份了,这绝对是取死之道! 冷锋默默把十字对准了李建成…… “你的手上,还是不要沾染自己兄弟的血为好!那滋味绝对不好受!” 冷锋喃喃自语,手指扣动了扳机。 李世民今天第三次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或者说令人惊恐的事-被守卫簇拥在中间的李建成,脑袋虽然没碎,心脏的部位却炸开了一个大洞。 待李建成倒下后,他身后的一个守卫也一并倒下了…… 冷锋背起枪,决定不再管今天的事,今天离开时就对那群那群队员说过,能潜伏起来不被李承乾发现的,晚上就有肉吃,能潜伏起来让他都发现不了的,晚上有冷锋造的酒喝。 在第一次品尝冷锋蒸出来的高度酒后,那些家伙纷纷表示自己以前喝的简直就是马尿,每次有人超额完成任务后,都能获得一杯酒的奖励,然后在所有人羡慕的神色下一点一点地慢慢品。 每日的高强度训练和高蛋白的补充下,短短一个月,他们就变了模样。脱掉衣服,一块块肌肉早已经棱角分明,登山时已经不背沙袋了,而是两队轮流背着另一队攀爬。揪出最弱的一个,俯卧撑、仰卧起坐连坐三百个也能完成。 是时候训练技术了! 冷锋拎着从西市买的调料,骑马返回了秦岭。 次日,皇帝的旨意下发,秦王立为太子,一律军国事宜交由太子处理。 成了太子,实际上已经把持帝王权力的李世民却并不怎么开心,那天两个爆头,一个胸口炸洞的场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批示了一道奏折后,侍卫禀报长孙无忌求见,李世民急不可耐地传见自己的大舅哥。 “太子殿下。” 李世民制止了长孙无忌的行礼,敲着桌子问道:“可有结果?” 长孙无忌的脸色不太好,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李世民挥手示意旁边的侍卫都撤出去,等长孙无忌开口。 长孙无忌也不管礼节,坐到桌案前把手帕放在桌子上,一层一层地展开:“在那两个爆头而亡的守卫附近地面深处,和死在建成身后守卫的身体里,发现了这三个金属疙瘩。” 李世民轻轻捏起一个还粘着血的弹头,问道:“难道就是这三个东西杀的人?怎么可能!” 长孙无忌低声道:“如此手段,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殿下何时结识了此等神仙一般的人物?” 三颗铁疙瘩,两颗救李世民,一颗杀死了李建成,说不是帮李世民的都不可能。 “或许是他!”李世民想起了秦岭深处的冷锋,又想起了六月之约和龙椅之约。 “殿下可是想到了什么?”长孙无忌很好奇。 李世民点了点头:“先前陪尉迟进秦岭打猎,却被建成的人下毒谋害,得孙思邈道长和冷公子搭救才转危为安,次日我又受了风寒,得冷公子赐药,仅一粒,便退烧醒转,又有一碗补药,尉迟说冷公子也是痛惜再三才倒了一碗,喝下后体力一日便恢复了。下山修养三天,身体不弱往昔。而且尉迟与他比武切磋,三次出拳都没有沾到冷公子的衣角,反而被冷公子一拳打伤了腿,一拳停在要害,尉迟说起时自愧不如。” 说到这里,李世民又低声道:“他还预见到了我会孤注一掷,甚至断言大事能成!” 长孙无忌立刻肃穆而立,拱手道:“殿下若能得此异人相助,不弱百万雄兵!” 李世民摇头道:“这样的隐士自有他们行事之道,那一日他与我有约,我怎敢轻易违反。不过我派承乾侍奉左右,听闻已经被冷公子收为徒弟,碍于约定,这拜师的礼节我竟然不能在场。” 长孙无忌忽然笑道:“殿下这是糊涂了,你不能去,观音婢(长孙无垢的小名)难道还不能去得?” 李世民苦笑道:“观音婢又有了身孕,秦岭路远,怎能让她折腾一番。这拜师之礼,只能容后补了,想来冷公子世外高人,也不会在意这俗世礼节。” 长孙无忌听闻妹子又有了身孕,不由高兴不已,告别李世民后,就去了太子东宫。 李世民把手帕包裹的铁疙瘩收进案头的一个盒子里,然后拿出了一份名单。 魏征这个人,虽然刚正死板,却也不是一无是处,政权的更替总会流失大量人才,这个人,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处理。 第5章 聚贤堂 无知的人总是快乐的。 李承乾的生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由,没有长胡子的老儒板着脸整日教他之乎者也,没有严厉的礼官让他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每天上午跟着士兵们训练,下午跟着老师学习。老师偶尔对他的夸奖令他兴奋,因为在长安,不论他有什么成就老师都会认为是理所当然。每隔一天的下午,他会拿起师父用白石给他做的粉笔,在锅灰涂过的石头墙上写字,教导士兵识字。在士兵们衷心地感谢过后,他总能获得巨大的满足。 有一天他带着亲卫打猎,救了两个被老虎袭击的流民,并带回营地救治,收获了流民的感谢,也收到了师父的夸奖。当天晚上他就尝到了师父亲自下厨做的名为“红烧肉”的美食,那味道让他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去。 三个月后,冷锋在李承乾的殷勤帮忙下,又做了一大锅红烧肉。原因无他,尉迟恭这家伙来了。 自从败于冷锋之手,和冷锋喝过酒之后,尉迟恭就觉得跟冷锋已经很熟了,这一天带着程咬金、牛进达、秦琼联袂拜访,号称是来混吃混喝的。 冷锋却知道,这肯定是李世民安排的,打算大用的手下,怎么也要和他认识一下。 武人之间就简单的多,认识了以后就开大。除了秦琼比他的兄弟们多打了四五招以外,余下的都被三招放倒。 红烧肉端上来,就让几位吃的满嘴流油,大呼痛快。高度酒摆上桌,更是让哥几个癫狂,除了秦琼牛进达还能保持镇定,程咬金和尉迟恭干脆就要和冷锋斩鸡头、拜把子。就为了能得几坛好酒。 “兄弟们说这话就见外了,我的不就是你们的,兄弟我打算在长安开家酒楼,到时候只要兄弟们来捧场,要喝多少就有多少!” “这可是你……额……说的,到时候哥哥一定去。”程咬金已经喝的直打嗝。 四个月过去了,一百二十人的队伍训练的已经不错了。冷锋给两个队命名为“迅”和“猛”,两队队长分别是二狗子和李二牛。 再好的队伍没经历过实战也是不合格的,所以冷锋不满足于秦岭了,所以他把目光盯在了黑帮上。 黑社会古时也有,而且专门经营私盐、奴隶等暴利买卖。官府无论怎么禁止、打压,这个组织总能死灰复燃。 边疆无战事,所以只能在国内找找目标。长安居之不易,怎么也要弄些零花不是? 修德坊的包含三层楼的一个院子被人买走了,随后这个地方就开始了装修。 半个月过去了,酒楼才对外开放。只见三楼挂着一个牌子:“聚贤堂”的牌子,二楼挂着“书香阁”的牌子,一楼挂着“豪雄榜”的牌子。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楼前竖立着一个“天下楼”的石碑。 太嚣张了!敢用天下命名,难道酒楼东家就不怕皇室问罪吗? 满长安的人等着皇帝发威,砍了酒楼楼主的脑袋时,李承乾带着贺礼到了…… 随后尉迟恭、程咬金、秦琼、牛进达等人也如约而至,每人都带了不菲的贺礼,最后醉醺醺地走了。 自古不乏胆大的人,一个游侠仗着身手了得,第一个进了天下楼。几分钟过去了,这家伙鼻青脸肿地出来了。 围观的人立刻上前询问里面怎么样。 游侠苦笑道:“俺是一个粗人,不能去二楼,那里是读书的相公才能去的地方。一楼确实是豪雄榜,榜上的都是身手惊人的汉子。俺可丢人了,豪雄榜上排名最末,也就是第一百的一个瘦弱汉子,上来就把我打倒了,按在地上就是揍啊。不过不虚此行啊,在里面饮了一壶绝世佳酿,虽然贵了点,足足五贯钱,不过那滋味……啧啧!下次省下余钱,定要好好喝一顿!” 长安人恍然大悟,原来一楼是练武人的榜单,不过既然这酒楼也卖酒,还是好酒,这个……得见识一下! 有几个富商结伴而入,进时昂首挺胸,出来时摇摇晃晃,浑身散发着醉人的酒香,大呼不虚此行! 从此,天下楼一楼人满为患。 所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总有觉得自己武艺了得的,想要去试试,因为天下楼发话了:凡是在榜武人,在天下楼酒费全免! 自从那几个富商成了天下楼的常客后,天下楼在商贾眼中就成了会客的最佳场所。 天下楼一楼左侧是演武厅,中央的擂台全部被麻布、羊皮垫了厚厚的一层,如果有人兴起打算打一架,那里是最好不过的地方。 右侧是一个个的小隔间,隔音效果很好。最适合会客商谈。 更不要说天下楼的酒可是绝世佳酿,五贯一壶,二十贯一坛。这样的高价并没有打消来客的热情。因为天下楼的酒只能在天下楼喝,外边是绝对没有的。 天下楼一楼和豪雄榜已经被人探索出来了,可是二楼书香阁却还没有人进去。可惜二楼只招待读书人,让长安的好奇人士抓耳挠腮之余只能等读书人进去一探。 海大富是国子监的学生,为人最为大方,听说天下楼的美酒等闲难得一尝,顿时来了兴致。一楼就算了,目不识丁的武夫而已,耻之为伍!既然二楼是给读书人开设的,那就二楼! 几个学生潇洒至极地上了楼,表明身份后,堵在楼梯口的守卫才放行。 二楼不同于一楼那样嘈杂,装饰反而典雅得很,桌案之上笔墨纸砚齐备,都是上品。 纱帐轻拂之下,露出了挂在柱子上的一副字:“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海大富急忙看向另一边的柱子:“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妙极!写这个对子的人一定是饱读诗书的,而且你看他的书法,字字如刀,锋锐之气直逼双眼!竟是自成一派,真想与这作者一见!” 送上点心的侍者开口道:“这字便是我家楼主的,不过可惜,我家楼主只招待三层的客人。” 海大富大喜:“不知如何才能上得了这三层楼?” 侍者回答道:“我家楼主认为可以登上三层楼的,自然可以上去。不过公子若想上去,也不是没有捷径可走。” 说着,侍者从窗边的柜子中取出了一个卷轴,递给了海大富:“这是登上三层楼的捷径之一,只要公子对上这上联,便可上三层楼。” 海大富打开卷轴,只见卷轴下方为空白,上方写着:“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一样杀气淋漓的字,想来也是这楼主的亲笔。 海大富搜肠刮肚之下,也对不出这气势磅礴的上联,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几个同窗,见他们沉默不语,想来也对不上。 海大富合上卷轴,恭恭敬敬地递还,道:“倒是学生自大了,想来这三层楼不是我等庸人可上的。” 侍者道:“公子倒不必自诽,也不是非要今天对上才能上去。二层楼与一层楼不同,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里没有什么榜单,不过作为二层楼的首客,我们天下楼还是要请公子留下一副字。作为回报,今日各位公子的消费全免如何?” 海大富挥了挥手:“免掉酒费就不必了,若能在这天下楼留下字迹可是荣幸之至。” 随即也写了一副上联:“天下楼内天下客”,又留言:“待同窗对之。” 海大富醺醺而返,在天下楼遇到楼主的上联铩羽而归,而且也留下了上联的消息不胫而走。国子监的学生听说同窗对对子落败,也想去看看是怎样的对子让海大富这样的精英也落败。弘文馆的学生却励志破了楼主的对子,压国子监一筹。 顿时,天下楼二楼也只得限制进入人数。 相比较热闹的天下楼,冷锋就悠闲得很,天下楼后面是一个大庭院,为了安置迅猛两队的队员,冷锋又出资买下了两边的宅院,打通后合为一体,冷锋就专心致志地改造庭院。 按理说这样的宅院是违制的,可是礼部的官员却接到了太子的命令:“不许打扰天下楼!” 一百二十个队员派出去伪装成黑帮分子,然后夺权、掌控黑帮。期间自然免不了厮杀。 冷锋没有教他们什么武术,教给他们的都是军队的搏杀术,没有固定的套路,却是怎么狠怎么来,讲究一击必杀。四个月的训练到底是有成效的,虽然连番战斗免不了受伤,但是没有危及生命的。 用惯了冷锋一开始发给他们的短刀,二狗子干脆找铁匠打造冷锋手里的军刺,自己的队伍人手一把,每个人都耍的出神入化。李二牛却恰恰相反,六十人一起配备了实心狼牙棒,冲杀起来就像是野蛮人。 放下手里的子弹,冷锋不得不起身去三层楼会客。 因为来的人是杜如晦,“房谋杜断”的杜如晦。 第6章 六分把握都嫌多! 杜如晦也是受宠若惊,原本他游舟之时不慎落水,感染了风寒,却不想诱发了自己的肺疾,咳嗽得都喘不上气来,只能告假修养。 却不想太子赐下灵药,只那么小小的一粒就高热尽退,虽然还是咳嗽,可是已经不用再缠绵病榻了。 今天感觉身体还行,想回去干活。可是雇主李世民不干,表面随便弄了一个对太子不敬的名头让他回家思过,私下却让他来天下楼拜访异人,寻法根治肺疾。 杜如晦的文采不弱,也听说了文人士子间传的“天下楼绝对”,来到二层楼搜肠刮肚之下也对不出来。正脸红之时,却撞见了在二楼角落临摹字帖的李承乾。 李承乾对冷锋很是崇拜,所以无事之时就打算临摹冷锋的字帖,学学师父的字。却不想正描着起劲,被杜如晦看见了。 杜如晦在秦王府也曾教导过他识字,所以李承乾急忙起身,恭敬行礼道:“克明先生。” 杜如晦点了点头,拿起李承乾的字,笑道:“世子想要临摹字迹提升自己,虽然是正确的,但是盲目跟随却是落了下成。” 李承乾急忙请教:“请先生指点。” 杜如晦找出一张纸,也写了几个字,递给李承乾,问道:“你可能看出我这字与你临摹的字的差别?” 李承乾仔细看了看,却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克明先生写的字和师父的很像。 杜如晦轻笑,这样的事问李承乾这个八岁孩子却是难为他了。便解释道:“你看我的字,下笔时该停则停,中规中矩,而你师父的字,却是随心意而发,勾时似鬼差勾魂勾镰,竖时似夺命利剑,明明字是写在纸上,在懂书法的人眼里却好像要飞跃而出,取人性命,又好像要穿透纸张,深入大地。这字,非杀气凌人之人不可写。世子年纪尚小,虽可临摹其形,却无法彰显其意。到了自己写字时,还是自己的写法。” 李承乾躬身受教。 杜如晦很开心,李承乾如此虚心受教,以后也会是一位贤主,大唐后继有人啊! 一个侍者自楼上而下,到杜如晦面前施礼问道:“可是杜如晦,杜克明先生?” 杜如晦点头道:“正是。” 侍者侧身邀请道:“我家主人正在三楼等候先生,请先生随我来。” 杜如晦很诧异,明明没对上对子,为何就能上三层楼了? 李承乾很有眼色,扯了扯杜如晦的袖子,踮起脚轻声道:“只要是我师父愿意接见的人,也可以上去的。” 杜如晦点了点头,暗道还是太子的面子起到了作用,随即正了正衣冠,尾随侍者上楼。 杜如晦这一上楼,二楼顿时炸开了锅!要知道,国子监、弘文馆的许多学生、大儒日夜苦思,就为了破那一个千古绝对,好上楼会会这个天下楼楼主,结果一直对不出。今日这人虽然没有对出下联,却被天下楼楼主召见,可见这一定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于是纷纷打听上楼的究竟是何人。 李承乾看着自己临摹到了一半的字,撇撇嘴,扔到一边,开始做师父留下的算术题。 杜如晦随着侍者走上第三层楼,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金碧辉煌的厅堂。三楼仅仅只有一桌、一椅,一个人而已。 看着眼前正端坐在椅子上写着什么的短发异服年轻人,杜如晦很难把他和世外高人这四个字联系起来。先前在楼下看到了他的字,以为是和尉迟恭等人一样杀气凌人之辈,却不想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苦读的书生。 “太子麾下杜如晦,杜克明见过楼主。” 冷锋抬起头看了看杜如晦,道:“既然是太子麾下的,就下楼吧。” 杜如晦傻眼了,按理说就是太子的面子让自己上来的啊,怎么到了这里不管用了? “在下可有什么失礼之处?望楼主告知。” 冷锋笑道:“我天下楼曾有言,我想召见的人才能上这三层楼,可不是太子派个人过来就能上来的。” 杜如晦苦笑,原来不是太子的面子,是自己的面子才是。 冷锋起身,抽出自己对面的椅子后又返回去坐下。 杜如晦也不傻,于是就坐到了冷锋对面。 冷锋正在往一张疆域图上填字,写到东突厥时,却写上了唐国的字。 “哎呀,写错了,写错了。”冷锋手忙脚乱,看着杜如晦笑道:“却是让克明先生见笑了。” 杜如晦神色明灭不定,既然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世外高人,就不可能写错字。这一举措,究竟有什么意思? 杜如晦咽了一口唾沫,问道:“先生有几分把握?” 冷锋道:“现在的话,六成把握让他们大乱,无暇南下。明年,没有把握。” 杜如晦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秦王府,他本来就是擅长做决断的人,劝李世民尽早弄死李建成的也是他。虽然现在他的声名不显,可是,他的话,李世民九成会采用。 “虽然不知道先生为何说明年没有把握,可是我还是愿意相信先生。突厥人南下不可避免,既然如此,令其大乱对我唐朝边境庶民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六成把握,干了!先生需要什么!” 杜如晦堂堂一个文人,此时却眼眶发红,口水四溅,甚至爆了粗口! “什么都不要!” 冷锋无法说明自己当初曾保护一个考古学家一个月,百般无聊之下把史书读了个通透。明年?明年罗艺会造反,自己想要把这些特战队的队员训练到极致,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战役。 至于现在就说罗艺造反,俩字:呵呵。证据呢?李世民篡位这事办的本来就不光彩,如果没有证据就杀人,本就暗潮涌动的大唐很容易散架。 冷锋看着激动到连连咳嗽的杜如晦,忽然觉得“房谋杜断”的名声绝不是浪得虚名。 六分把握,就连粗汉尉迟恭都要犹豫一下。但是到了杜如晦这里,六分把握估计都嫌多。事实上许多事都不是有十分把握的。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如果李建成逃脱,那就是失败!下决定的时候可以说是一分把握都欠缺。 冷锋把桌下的一个坛子递给杜如晦,杜如晦咳嗽着摆手:“咳咳,让楼主见咳咳……笑了,我这肺疾不宜饮酒。” 冷锋打开坛子口,散发出来的不是酒香,却是一股甜香。 “这是冰糖熬制的雪梨汁,最是润肺,这冰糖是天下楼独有,先生走时不妨带走一些。” 杜如晦也不顾形象,狠狠喘了一口气,抱着坛子痛饮,半坛子下肚一会儿后,果然感觉胸肺的烦躁之意消退了许多。虽然还是隐隐想要咳嗽,却比咳到喘不上气时舒服多了。 “听闻楼主医术之道极为高明,我这肺疾可有医治之法?” 冷锋摇了摇头:“不要被传闻骗了,医术之道我只会一些偏门方法而已,望闻问切都不会。不过先生如果打算缓解肺疾,我还是有些办法的。” “请楼主赐教。”杜如晦急忙起身行礼。 冷锋扶起杜如晦,道:“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办法,先生既然气力不够,多锻炼就是了,有些病不能一直静养,先生下楼去可询问承乾,这孩子随我数月,很熟悉这些方法。我这还有些急事去做,要去一楼,就不陪先生了。” “一楼?”杜如晦知道既然去一楼,肯定就是“英豪榜”的事情了。随即与冷锋一同下楼,径自去寻李承乾。 李承乾正在算百位与十位数的乘法,冷锋很不负责任,教会他具体的方法后就不闻不问,只是每天下发作业。不过李承乾毕竟聪明,多数都是满分。 杜如晦见李承乾正在写一些鬼画符,也不打扰,待李承乾点点头,满意地写上一串数字才问:“世子这是在干什么?” 李承乾道:“算术啊,您看,这道题的意思就是二百五十一个六十四是多少,我算出的结果就是一万二千零六十四。” 杜如晦听着李承乾报出的数字直发愣,连询问锻炼身体的方法都忘了,猥琐地蹲在李承乾身侧听李承乾讲解。 第7章 红拂女的挑战 冷锋不得不下楼的原因说出来有些好笑,居然是一个女人对他下达了战书。 豪雄榜创立之初,榜首就是冷锋,余下的就是尉迟恭等人和手下的特战队员。 经历了冷锋的地狱特训,那帮队员打败游侠儿就像玩一样简单。天下楼开业以来的挑战者连第一百的家伙都打不过,更不要说向上进军了。 可是最近队员们都被冷锋打发出去收服黑帮了,应付挑战者的活计就交给了李承乾的亲卫。 这一天,一个一身红色游侠装扮的女人,在将李承乾的亲卫一通臭揍之后,又接连去了几个将军的府邸挑战,尉迟恭这样的都闭门不出。 原因就在于这个女人-李靖的妻子,红拂女。 李靖不知怎么想的,李世民打算发动玄武门之变联系他时,他选择了沉默观望。 这就尴尬了啊,李世民如果失败,他啥事没有,但是李世民偏偏成功了,不管怎么样,墙头草的名头他算是背负上了。现在整天在府邸里惶惶不可终日。 野史里说红拂女天真烂漫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她老公在家里倒霉的时候她还能出来打架。 李靖也是军方一脉,现在虽然有些倒霉,但是也不能欺负他老婆啊,再说了,好男不和女斗!这打起来拳脚无眼的,打到不该打的地方就不妙了,颜面啊! 红拂吃了所有将军的闭门羹,干脆就找到了天下楼,在楼下宣言几个榜上有名的将军都怯战了,就看天下楼楼主有没有胆量出来应战! 一女子堵在天下楼喊战,这让长安百姓兴趣大增,天下楼的楼主从未露面过,大家实在好奇得紧,索性跟着红拂起哄。 冷锋在一楼秘密隔间里看着楼下大放厥词的红拂也很头疼,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楼下这么多人,出去了自己就暴露了,他这张脸还不想这么早暴露在大众之下。 红拂好歹知道给自己戴上个面纱,遮盖住了容貌,见激将法不成,天下楼楼主明明在三楼会客,却就像看不到,听不到一样,红拂张嘴就想开骂。 嘭!红拂前面脚下顿时炸裂,出现了一个小圆坑,声音居然盖过了喧嚣声。吓了红拂一跳!周围的百姓商贩之流也吓得纷纷后退。 要知道,天下楼门前可是青石地板! 一个侍者匆匆走出来,做了个四方揖,道:“我家楼主正在会客,命小人下来告知诸位。” 说到这里,侍者努力做出一副肃穆状:“不是哪一只苍鹰都必须接受苍蝇的挑衅。” 说完,又行了一礼,才转身回去。 红拂看着地面青石板上的小圆坑,像看到了鬼,心虚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就灰溜溜地跑了。 冷锋看着自己手里的弹壳,像死了儿子…… 闹这么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星散,离开后立刻开始鼓吹:“老天爷,媳妇,天下楼楼主在三楼隔空出招,一招在青石板上打出了一个小坑!” “老天爷,我夫君说,天下楼楼主在三楼隔空出招,一招在青石板上打出了一个大坑!” “老天爷,我嫂子跟我说,天下楼楼主在空中隔空出招,一招在青石板上打出了一个一人深的大坑!” “老天爷……那谁谁跟我说……” 流言的演化就是这样的,一时间天下楼楼主名声大噪!长安人以去天下楼消费一番而自豪,说书先生更是就着这个经典讲一天都不带换的,赏钱还不少。 冷锋身着黑色斗篷,和李承乾在一间茶馆听了一遍自己的“神威”过后,苦笑着递上了两枚铜钱。 “师父,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人云亦云就是这样的吧。”李承乾小声地问道。 冷锋点了点头:“所以啊,以后你要学会辨别是非,世间的真相不一定存在于人们的嘴里,甚至有时眼睛看到的都不算数。” “我知道了。”李承乾殷勤地背起冷锋买的一袋子东西,跟随的亲卫想帮忙也不让。 袋子里是许多的调料之类的东西,李承乾知道,今天一定又有好东西吃。 跟随冷锋久了,李承乾现在也不搞一些客套的东西,有时在饭桌上吃东西也会和冷锋抢菜吃,虽然总会落败,并被冷锋挑着眉毛嘲讽一番,他也乐此不疲。 而且,他发现跟师父抢菜抢得久了,自己的反应力变得很快。砚台从桌子上跌落,自己眨眼间就接住了。 昨日进皇宫探望自己的太子爹爹和太子妃母亲,在考校一番过后,太子爹爹破天荒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他跟着师父好好学习。母亲见他的身体强壮有力,也很开心,虽然怀孕着很讨厌油腻的东西,但还是吃了儿子偷着学会做的红烧肉。 李承乾的弟弟李泰,也是一个吃货,吃了一顿不过瘾,央求哥哥再做些,自己晚上还要吃。 冷锋看着李承乾很是欣慰,这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既然跟着自己,怎么也不能让他变成历史上那样残暴。 “吾若为帝,当肆吾欲,若有臣下柬,遂杀之,杀五百,岂不定。”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他的皇帝父亲和大臣们对他失望至极,导致太子之位便宜了李治,自己也落得个郁郁而终。 现在不一样了,冷锋不相信在自己的教导下,李承乾还会是那副样子。 中午冷锋做的是肉丸子,李承乾偷偷地吃多了,撑得直翻白眼,冷锋无奈,只能领着他去城外走走。 漫步在田野中,看着在农田辛苦忙碌却面带喜意的农民,李承乾忍不住感慨道:“这才是人世间最美的画卷。” 冷锋摇摇头:“人世间最美的画卷不止于此,若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战场,万军丛中夺取敌将首级的那一刻会让你热血沸腾。等你再长大些,我会带着你走遍唐国国土,让你看清自己将会统治的国家,将会是怎样的。” 李承乾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饱嗝,师徒俩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李世民与杜如晦相对而坐。 听说了杜如晦与冷锋交流的过程后,李世民攥拳道:“若不是百姓需要修养生息,东突厥只要一乱,我定要领军北上!” 杜如晦劝阻道:“殿下断不可亲自领兵了,您现在是太子,不日就要登基,哪有整天领兵打仗的帝王!” 李世民蔚然一叹:“天下战乱刚刚平定,百姓家中甚至没有余粮。过两年,过两年再说。” 杜如晦很是开心,太子没有被战功蒙蔽头脑,一个能替百姓考虑的太子,将来一定是一个好皇帝。 “还有两个月,冷先生就要与我会面了,你猜猜,他会给朕怎样的惊喜?”李世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打算跟杜如晦唠一会儿嗑。 杜如晦笑道:“先不提世子拜他为师后学会了不少学识,单单他的手段就令人敬佩。那一日红拂女上门挑衅,地上的那个小坑我也看到了。由此可见,那一日庇佑殿下,杀死建成的就是此人。他既然说东突厥六成会大乱,想来不是说大话。” 李世民搓了搓手:“这样的人物,你说怎样才能笼络呢?” 杜如晦苦笑道:“如何笼络?如此世外高人,就是许以王爵也会嗤之以鼻,我看世子与其相处得极为不错,这就是师徒之亲。如果再加上其他的亲近关系,就好了。” 李世民摇了摇头:“我那几个姐妹都是些蠢妇,比不上大姐的一根脚趾,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 杜如晦也叹了口气。 这时,殿门开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探进了头,却是李泰。 李世民极其喜爱这个聪慧的小儿子,招手抱住他,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怎么来了?” 李泰撒娇道:“哥哥拜了那个很厉害的人为师,我和李恪哥哥也想去。” 李世民笑道:“这个爹爹可管不了,你得看看冷公子喜不喜欢你。” 李泰立刻挺了挺胸膛:“哥哥的师父一定会喜欢我的!” 第8章 伤痕是男人的勋章 夜深了,盐帮老大怪笑着扎进了美人堆。 谁说一定要读书当官才舒坦! 我张耀祖虽然只读了两年学堂,可是还是坐上了盐帮的首位,有用不完的金钱,搂不过来的美人。 前几日招揽了几个山里打猎的汉子,在他娘的一贯钱的诱惑下就跟了他,虽然杀人时吓得尿了裤子,可是多栽培栽培就好了,只要这几个汉子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就算自己老了,儿子也有人护佑着继续当老大。 那什么皇帝不就是儿子也当皇帝吗?这盐帮以后不能再谁厉害谁当老大了,也得是我老张家一家一直占着才是! 正在张耀祖对着娇妻们打算化身人狼之时,门房的警钟突然敲响! 张耀祖在妻妾们的尖叫中抽出了床下的尖刀,这个警钟只要响了,就表示有人进攻这里,是谁! 张耀祖为了明天和船帮老大安全地谈判,白日里把自己的手下都派出去踩点了,现在家里只剩下那几个新招收的猎人。 想到这里张耀祖立刻扯脖子大喊:“二狗子!二狗子!” 二狗子从门外满身是血地钻了进来:“老大!老大!你没事吧!” 张耀祖扶住摇摇欲倒的二狗子,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二狗子悲痛地说:“有人反叛,杀进了府邸,您的手下都快战死啦!” 张耀祖疾声询问:“是谁!是谁!是哪个混蛋!我……” 张耀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插着的一把军刺,浑身的气力仿佛刹那间离他远去。 二狗子抹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谁的血,微笑道:“就是我呀!” 张耀祖瞪大了双眼,却还是栽了下去。 能劳心,不劳力。 这就是冷锋对二狗子的教导,与其光明正大地跟敌人较量,弄的自己受伤甚至殒命,不如暗地里一刀就把他弄死!杀人时被敌人看到了样貌、痛恨的是凶手,杀人于无形,或者死前还在被感激的,才是杀手。 就是这样,张耀祖在盐帮能当上老大,武力自然是不弱的,就算是二狗子对上也可能受伤。 老大说得简直就是至理名言,这傻子死前还以为我在帮他血战呢!二狗子看了看春光乍泄的那几个女人,咽了口唾沫,还是下了杀手。老大说过,和张耀祖有关的人一个不留! 李二牛抖了抖身子,把身上的碎肉全部抖落掉。他的脚下,全是些残破的死尸。 他的胳膊上,还插着一支箭,大意了啊!刚才杀的起劲,居然被人射了一箭。 李二牛随手把箭拔了下来,他的肌肉坚实得就像花岗岩,这箭也只是射进了一个箭头而已。 船帮老大悲哀地看着满地的残尸,这几百个兄弟跟着自己混了十几年了,个个都是凶猛的汉子,可是在这六十个野兽一样的人面前,却仿佛变成了蚂蚁。三百对六十,反而被全歼。最可怕的是对面那六十个人一个没倒! 李二牛看着船帮老大,抖了抖狼牙棒:“说吧,你是自裁还是要我帮你!” 船帮老大苦笑,曾经,说这句话最多的就是自己,现在轮到自己听了,世事真是变化无常啊! 抽出长剑,他带着死志充了上去! 二狗子一队除了二狗子为了设计盐帮老大给自己弄了一身血以外,个个都是干干净净的,如果有那个身上沾了血,就会被同伴耻笑!老大说了,迅队讲究的是速度和效率,要是哪个家伙受了伤,大伙儿必须嘲笑他。既然现在没有受伤的,那就嘲笑杀人还沾了血的吧! 就在一队人互相嘲笑的时候,李二牛带着猛队回来了。 迅队立刻迎上去,盐帮守卫松懈,船帮那边可是精锐全在。对于猛队今天的生猛表现,迅队很是钦佩。 “奶奶的,就是不知道让哪个孙子射了一箭。” 李二牛一番战斗,已经疲累无比,只能让二狗子给他包扎伤口。 二狗子笑道:“老大可说过,对于你们猛队来说,伤痕是男人的勋章!你们今天太猛了!三百人啊!” 李二牛吐了口唾沫:“三百人?那是三百个畜牲!河边人家被这些人祸害得都成了什么样了!” 二狗子把绷带扎好,感慨道:“当初老大跟咱们说,我不信。老大这些人就是国家的蛀虫,说得一点不假!” 李二牛已经昏昏欲睡了,指了指临街的三层楼:“你去跟老大汇报吧,我要睡一会儿。” 二狗子见李二牛睡着了,就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进了楼。 三层楼里,冷锋和李承乾正在对付两只叫花鸡,见二狗子来了,撕下一只鸡腿扔给了二狗子,问道:“李二牛呢?” 二狗子饿的不行,含糊不清地回答:“那家伙领着队员干翻了三百人,累的不行,我就让他先睡了。” 冷锋点了点头:“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把船帮盐帮控制住,在自己队里挑一个代理队长,负责管理。然后你们俩再每人挑十个好手,有一项重大的任务交给你们。” 二狗子听说有任务,立刻来劲儿了,两眼放光地看着冷锋。 冷锋挥了挥手:“滚蛋!修整十天以后再告诉你!” 李承乾咽下了嘴里的食物,问道:“师父,你要对东突厥下手了?” 冷锋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介入的原因,李世民没有在八月初九登基为帝。如果李世民登基的消息传到东突厥,就会引发便桥之盟这个历史事件。 对异族赔款啊!尽管不久之后东突厥就被消灭,可是便桥之盟这样屈辱性的条约依旧是唐朝历史上的一个伤疤。 回想起清朝那些卑微到了极点的诸多条约,冷锋不由得捏碎了筷子! 我要打造一个不再签署任何弱势条约的帝国! 李承乾抱着碗缩成了鹌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师父那杀气腾腾的样子。 冷锋想起了清朝从大国变成“东亚病夫”的原因。 “闭关锁国”! 既然如此,那就让工业革命趁早到来吧!我要让今后的“八国联军侵华”成为一个笑话! 冷锋看向李承乾:“我记得你跟我说你弟弟们也想要拜我为师?” 李承乾急忙点了点头。 “那就连夜回去吧,回家里呆两天,然后带你弟弟们过来。” 李承乾大喜,匆匆拔拉几口饭就跑了出去,弟弟们等这个消息快要等疯了吧! 李世民躺在浴池里,身上的疤痕错综复杂,看起来狰狞无比。 常年征战,李世民不可能一直缩在帅帐指挥。正相反,领兵上阵厮杀才是他的兴趣!这些伤痕,也是他的勋章! 太子妃长孙氏温柔地跪坐在李世民身后,为他按摩肩膀。丈夫身上的伤痕并不让她觉得可怕,反而让她很有安全感,靠在这样的胸膛上的感觉总是令她迷醉。 “冷公子答应让李恪和青雀过去了,承乾还说冷公子打算对东突厥下手了。父亲最近还在闹着要退位吗?” 太子妃叹息道:“您就应该顺了他老人家的意,反正现在他这个皇帝坐着也没意思。” 李世民摇了摇头:“我与冷公子有约,谈话之时要并肩坐在龙椅上,我那日得冷公子护佑,登基为帝之时,我希望他看着。” 长孙氏担忧道:“冷公子虽然是世外高人,可是这样做,也太不把皇权放在眼里了吧!若他日他有不平之心……” 李世民笑道:“人世间的人,总觉得那个龙椅是最好的。可是看开了的人,却对它弃如敝履。你知道承乾跟随冷公子出城一般是干什么吗?” 长孙氏摇了摇头。 “他带着承乾一起帮乡农干农活。” “一个世外高人带着皇家子弟干农活?” 李世民笑道:“正应如此啊!我不希望我的儿子也是何不食肉糜之辈,冷公子也不愿意。所以可见,他是在把承乾当成一个优秀的帝王来教导。日后承乾肯定不会是守成之君,成就必然比我更高。” 长孙氏见丈夫夸奖儿子,这比夸奖她还开心,笑道:“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就是这个道理了。” 第9章 李承乾的成长 李承乾最喜欢的就是“放假”的日子,不仅可以看到数日不见的父母,还能冲弟弟们显摆自己学到的知识,在弟弟们崇拜的目光中获得极大的满足。 皇宫里无趣至极,李承乾就带着弟弟们回到了秦王府,两天后也方便直接去师父那里。 “阳光当然是无色的呀!要不然阳光下的白纸岂不是其它颜色的!” 李泰对于哥哥说的阳光是七彩的话嗤之以鼻。 “哼哼……且待为兄为你演示一番!” 李承乾含了一口清水,猛地喷出去,水雾弥漫中,果然出现了七彩色。 “哥哥好厉害!”只比李泰大几个月的李恪也兴奋地鼓掌。 李恪的母亲,杨氏和长孙氏坐在亭子里,笑着看孩子们嬉闹。 杨氏是隋帝的女儿,隋朝正式宣告终结后,她总觉得自己在长孙氏面前应该保持谦卑,从不敢多要求什么。 可是今天一早,长孙氏居然告诉他替李恪收拾行李,和她一起送李泰李恪去李承乾的师父那里拜师。 这让她喜出望外!要知道,她对于李承乾的变化可是羡慕得很。曾经一个瘦弱的孩子现在变得像是牛犊子,行止有礼。就连杜如晦闲暇之余听说李承乾回宫也要来探讨学问。 天下哪个母亲不望子成龙?杨氏到现在嘴角的笑意都落不下去。 “姐姐,我就带一副绣的毯子过去是不是太寒酸了?” 长孙氏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才说:“这事儿我也问过承乾,承乾说,他师父不在意钱财,最看重心意。哪怕什么都不带也没关系。” “就是就是,师父的三楼,只是光秃秃的地板,如果铺上地毯,冬日里怎么也会暖和些。” 李承乾玩累了就跑到亭子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杨氏问道:“却不知你师父脾气好不好,恪儿到底顽皮了些。” “师父的脾气很好,只要不偷懒,他就不会生气。上次我贪玩,忘记了写字。那个愚蠢的亲卫居然替我写了字交上去了。师父为这事罚我在天下楼二楼写了一天的字……” 李承乾还想说说那个愚蠢的亲卫的下场,却突然往前一跳,把母亲扑倒在地。 叮!一根漆黑的羽箭射穿了长孙氏的椅子,箭头钉在地面上,尾部还在不停颤抖! 这枝箭如果射中长孙氏,后果不堪设想! 一箭不中,隐藏在花园里的杀手立刻冲了出来! 这次的刺杀将会把这些年潜伏在秦王府周边所有的内应暴露一空!虽然李世民身居皇宫,身边全是高手不好谋算。不过能杀死李世民的两个妃子和他的三个儿子,让他痛不欲生,主上泉下也会很开心的! 这样想着,那刺客跑向亭子的双腿都激动地发抖! “有刺客!”杨氏大喊一声,捡起李承乾撞落在地上的水果刀,护在长孙氏身前。那随侍的四个婢女早已经吓尿了裤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除了她们,花园里只剩下了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能干什么!这就是杨氏的想法。 可是李承乾并没有像杨氏想的那样无用!挣开母亲昏迷前依旧搂紧自己的双臂,李承乾窜到了杨氏的前面! “你看这只老鼠,在猫的眼前已经吓成了傻子,其实只要它反抗一下,哪怕被猫咬在嘴里,它也有机会反给猫来一口。” 那是冷锋和李承乾一起喂猫吃老鼠时说的话。 “承乾你记住,不论遇到任何绝境也不要放弃抵抗,就算被人砍了脑袋,你也要想办法让脖子里喷出的血溅他一脸!” 冷锋的话还萦绕在李承乾的耳边,面对刺客刺来的剑,李承乾悍然用自己的胸膛迎了上去! 在杨氏的尖叫中,刺客的剑刺穿了李承乾的右胸,李承乾的左手抓住了刺客的衣服,用尽全身力气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从不离身的尼泊尔军刀刺穿了刺客的金丝护甲,从他肋骨的缝隙中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一套宛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这是李承乾在冷锋教特战队的队员时他在一旁学会的。 一大一小两个身体一同倒下了…… 送走了李承乾以后,吃饭都没人抢,冷锋很不适应,干脆打开手机继续拓画地图。 唐朝的地图太恶心了,山岭湖泊一类都是出征的将领们按感觉填上去的,一点儿也不准确。 画图画到一半,忽然有人闯进了三层楼,却是李承乾的亲卫。 “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呢!”冷锋皱着眉头。 “公子,不好了,世子……世子他……” “承乾怎么了!”冷锋蹭地站了起来。 “世子在秦王府遇刺,身受重伤……” 冷锋脸色瞬间变白…… 李世民面沉似水,妻子受惊吓流产,儿子重伤,两个人都在昏迷中,攥紧的双拳有血流下,那是他的指甲刺进了手心。 一个御医浑身颤抖着从屋里走出,跪倒在李世民面前。 “说吧。”李世民的声音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沙哑。 “太子妃胎儿不保,但是太子妃已经无碍,只是世子伤势很重,虽然臣为世子止住了血,可是毕竟失血过多,世子恐怕……熬不过今天。” 李世民只觉眼前金星直冒,身体摇摇欲坠,他身后的房玄龄、杜如晦急忙扶住他。 “滚开!” 冷锋踹飞一个阻拦他的太监,阴沉着脸冲了进来,看到李世民,眼里的怒火更是旺盛! 几步冲上前,抓住了李世民的衣领质问:“你堂堂一个太子!居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以后我凭什么以为你能当好一个皇帝!” 冷锋嘴角唾沫四溅,完全没有世外高人的样子。 李世民无话可说,只能沉默!住在秦王府不远的旧太子冼马崔文,虽然曾经是李建成的亲信,可是这个人可堪大用,本想着不计前嫌,可谁知这家伙的反噬来的这么快!这么强烈! 冷锋一把推开李世民,不顾御医的阻拦,进屋到了李承乾的床前。 李承乾面色苍白无比,胸口缠着纱布,气若游丝。 “御医!” 御医急忙走到冷锋旁边。 “找几个人随我来!” 李世民跌坐在屋外,消沉到了极点。房玄龄与杜如晦见李世民如此颓废,纷纷摇头不已,只能陪着他。 半个时辰过后,冷锋带着一个竹筒匆匆而返。 杜如晦见冷锋进了屋,推了推李世民:“太子,太子,冷公子进去了,他一定有办法!” 李世民在房玄龄与杜如晦的搀扶下起身,想进屋。 冷锋看到三个人要进来,立刻挥手道:“别进来,我要给承乾输血,这里不能进外人,免得让承乾感染细菌。” 三人闻声立刻止步,帮忙的御医关上了门,他们只能等。 冷锋看着盐热水盆里的竹管,祈祷不要沾染太多细菌。 针头一般粗的竹子削尖磨光后可以替代针头,木棒上缠着牛皮的推棒虽然不能抽血,但是推送还是可以的。 看着面色苍白的李承乾,冷锋喃喃道:“你老师我可是号称‘万能血’的O型,你小子可千万不要是RH阴性血啊!” 御医两眼放光地等待冷锋的吩咐。 世外高人啊!如此施救手段还是第一次遇见,以前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半个时辰后,冷锋在御医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李世民等人急忙迎上去,期盼地看着冷锋。 御医道:“世子脉象平稳,已经无碍了,这位神医把自己的血输给了世子,元气大伤不宜走动,臣这就找人抬神医回府。” 李世民看着闭目不言的冷锋,知道相约之期未到,也就躬身相送。 …… 李承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随师父征战沙场,快意无比。也梦见自己跌落九幽地狱,师父和父亲并肩作战,斩妖除邪来拯救自己。 正梦到自己在父亲和师父的护佑下重新杀回人间时,却听到了呜咽声。该死的!这么热血的场景怎么能出现这样的声音! 李承乾费劲地睁开眼,却发现呜咽的是杨氏,往日香喷喷的杨氏现在身上却是浓重的酒味,这个房间也都是酒味,这是怎么了? 胸口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一声,顿时惊到了杨氏,杨氏惊呼一声,捂住了嘴。 “承乾你等着,我去叫御医!” 不一会儿,同样是一身酒味的御医进来了。 “世子胸口的疼痛可难忍?” 李承乾微微摇了摇头。 “那就好!神医的药就是神,不仅止血化瘀,还能止痛。世子如今醒了,神医也就能安心静养了!” 李承乾的目光露出探究的神色,御医却止住了嘴。吩咐李承乾不要乱动,安心静养就出去了。 李世民得知儿子醒了,两天来悬着的心也就落下去了。吩咐御医好生照料后,面色愉悦地批奏折。 即便是看到长孙无忌、程咬金等人报上的一长串诛杀名单也不生气。 有些人,不震慑一番就不知道夹着尾巴做臣子! 第10章 李泰和李恪 冷锋离开秦王府前,吩咐任何进入李承乾卧室的人必须将衣服用烈酒浸泡,用烈酒洗浴后才能进入。而且离开前,还留下了半瓶白药和一盒消炎药。 在这样的环境下,李承乾的伤口到底没有感染,十天过去后,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二十天以后,他更是叫嚷着要回师父那里去。因为他从御医那里听说了,师父为了救他,把血输进了他的体内,元气大伤。 李世民受不了李承乾的骚扰,便准许李承乾回去了。不过走之前让李承乾的带俩人去天下楼拜会冷锋。 其实冷锋抽给李承乾的血并没有过量,休息几天后就恢复如初了。听到李承乾带来的人的姓名后,带着戏谑的神色召见他们上三层楼拜见冷锋。 这两个人,分别叫袁天罡和李淳风。 大名人啊!据说《推背图》就是这俩人鼓捣出来的,在后续历史中许多预言都一一对应了。说实话,如果冷锋不是来自后世,就算让他往死里编也不可能编那么准。所以这俩人完全有资格上他的三层楼。 李承乾带着两个长须道士模样的家伙上了楼。 见到冷锋,李承乾也不顾外人在场,流着泪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冷锋眉头立刻竖了起来:“滚起来,我门下不产磕头虫!领你弟弟们去后院等着。” 李承乾原本腰已经弓了一半,听到师父这么说立刻直起腰,下楼去安排弟弟们了。 站在一旁的李淳风和袁天罡微笑着看着这一幕,抚须称赞不已,道家对师徒情分看得很重要。 冷锋亲自给二位大神儿拉出座椅,随即与二人一同坐下。 李淳风和袁天罡对冷锋这种诡异的待客落座方式也不惊奇,坐下后年长的袁天罡才开口道:“听闻楼主以自身血液为世子续命,自身元气大伤,如此为师可堪典范啊!” 冷锋为二人斟茶后才说:“师父,师父,称呼里带一个父字,怎能不把徒弟当成儿子看待。” 李淳风并不开口,在道家袁天罡比他的辈分高,在袁天罡讲话时他只能在旁听着。 袁天罡很是失礼地端详着冷锋的面庞,冷锋也浑然不惧,任由他看。传说袁天罡相面很有一手,他想见识见识。 袁天罡只是瞅了几眼,就闭上了眼睛,半晌后才睁开,拱手道:“贫道失礼了,我曾为很多人相面,今日楼主这样的面相还是首次得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冷锋戏谑道:“道长可看出了什么?” 袁天罡大笑:“自然是看不透的,楼主长相俊美,可是这面相却仿佛被千年时光、亿万里大山护着。” 就这一句话,冷锋就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不论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超自然能力。就算编瞎话编成这样,也可以堪称一代宗师了。 不过再细细一琢磨,这话怎么听着像骂他脸皮厚呢! 李淳风也发现了这个漏洞,在一边忍笑。 袁天罡尴尬地笑笑,老脸微红。 “道长这话听着倒像是说我脸皮厚了。”冷锋笑着说了实话,表示他并不在意。“道长此番来我天下楼,恐怕不只是为了给我相面吧!” 袁天罡道:“倒是有些事有求于楼主。” 冷锋示意他继续说。 袁天罡推了推李淳风,李淳风立刻起身,后退两步才说:“听闻楼主掌握着一种特殊的算学,世子八岁稚童亦能演算亿万之数,不才厚颜请楼主将之惠及万民。” 说完,一礼及地。 冷锋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是为了这个来的。说实话,教授后世的知识正是目前冷锋考虑的事情,正愁怎么弄呢。 袁天罡正色道:“自古以来学问都不是轻授的,我们原意付万金求取这算学。” 冷锋摆手道:“万金倒不必,惠及万民也是我之所愿。只是这事还有待考虑,明年吧,明年我必定给二位一个答复。” 袁天罡大喜,随李淳风一样一礼及地。 在唐朝,拱手礼弯腰到双手触碰地面,已经是仅次于跪地的礼节了。 送走了两个家伙,冷锋有些迷茫,就算李淳风是算学名家,也不应该这样积极啊。 回到后院才发现,长孙氏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也在,看她牵着一个孩子的手,再加上李恪李泰同时来拜师,她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看着杨氏美艳的姿容,冷锋不由得腹诽李世民这老小子艳福不浅。长孙氏已经是养眼的容貌了,杨氏更是堪称艳绝天下。 看到冷锋进院,长孙氏和杨氏一起蹲身施礼。李泰和李恪也努力的学着哥哥的样子拱手。 冷锋回到屋内大堂坐下,长孙氏、杨氏领着孩子一同跪下。这才是正式拜师的礼节,父母需陪同跪拜。按理说长孙氏贵为太子妃,是不需要跪拜的,不过到了冷锋这里自然要另当别论。 冷锋坐在座上,静静地看着李泰和李恪。 这两个人在历史上混的完全不同,李泰仗着得父亲宠爱,与李承乾争权夺利,险些就成了太子,“杀子传弟”的话虽然令人耻笑,可是到底有个善终。李恪却牵扯进了房遗爱谋反案件,被长孙无忌陷害冤死。 冷锋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看着两个小小的人说:“我门下现在只有承乾一人,既然你们是兄弟,那就按长序还是称兄弟吧。李恪,我且问你,你喜欢什么?” 李恪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喜欢娘亲。” 冷锋大笑,杨氏也是忍俊不禁。 “我可不是问你喜欢什么人,那我换个问法,你喜欢玩什么?” 李恪立刻道:“我喜欢练武,总有一天我也要驰骋沙场,做父亲那样的无敌统帅!” 冷锋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先跟随你哥哥学习,等你十五岁过后,我会教你武艺,兵法。” 杨氏大喜,冷锋既然当面许诺,这代表着李恪日后必定能学到这些。赶紧带着李恪跪拜,跪拜完毕后屋外的侍女抬进来一卷地毯,打开一边露出部分图案。 “这是妾身亲手绣的地毯,作为束脩,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冷锋笑道:“这礼物可是贵重的很,承乾,你和李恪带着人把它铺到三楼。” 杨氏很开心,索性也跟着离开了。 冷锋又看着李泰:“你又喜欢什么呢?” 李泰回答道:“我喜欢读书,也喜欢玩,特别喜欢玩一些积木玩具。我想学您教大哥制造彩虹的那一类本事。” 长孙氏不满地看了儿子一眼,哪有跟先生说喜欢玩的? 冷锋笑道:“读书与玩,也不是不能并存。我这里有物理与化学两种学问,做学问的时候也能收获很多的乐趣。学到高深处,对民可改善民生,对敌可破敌百万。你愿意学吗?” 李泰答应,长孙氏立刻激动不堪地带着儿子行礼。 “皇宫有一匹纯血的汗血宝马,刚刚长成,想来先生也需要这良驹。妾身以此作为李泰的束脩,望先生莫要嫌弃。” 冷锋听到汗血宝马四字立刻来了精神,急不可耐地就想看看。听说汗血马能在一分钟左右跑一千米,也就是六十公里每小时,在没有摩托车的古代,骑马一定是一件最畅快的事了! 看着侍卫牵着的一匹通体漆黑,四蹄雪白的骏马,冷锋满意地简直想跳起来! 夜深了,李世民合上最后一本奏折,打算安寝了。 往常这个时间,观音婢应该送来茶水宵夜的,怎么今日不见她来呢? 李世民缓步走向寝宫,却在虚掩的门门缝里看见长孙氏和杨氏在饮酒,还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这两个女人!李世民也想久违的喝点酒,就推门而入。 “二郎,你来了。”长孙氏醉酒的时候憨憨的,踉跄着扑到李世民怀里,打了个酒嗝才说:“今天高兴,就喝了点酒。” 李世民笑道:“是不是因为青雀和恪儿拜师的事?” 长孙氏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是啊,冷公子决定教恪儿武艺兵法,教青雀物理化学。都是了不得的学问。” 李世民不知道什么是物理化学,不过既然是带着“理”字和“学”字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学问。那日冷锋不顾约定来输血救徒,抓住他的衣领时,他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冷锋对徒弟的关爱。 想到自己的孩子们都能学到世外的学问,李世民也不由欣喜万分。 当夜,李世民被立为太子后第一次喝的酩酊烂醉。 第11章 天狼神的愤怒 二狗子训练了很久都没变成大块头,加上特意穿的宽大的袍服在高大威猛的突厥人面前就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 一个黝黑的突厥人大喝一声,二狗子就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裤裆都湿了。 冷锋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鼓掌,这演技,一定能拿到奥斯卡小金人儿。 黝黑的突厥人很满意,这些唐人还是那么的胆小,哼! 二狗子狼狈地爬起来,回马车匆匆换了一身衣服。 不一会儿后,二狗子得到了可汗的召见。 战战兢兢地走入金帐,刚一进门就扑倒在地:“唐国商人拜见大汗!” “唔……起来吧,你送来的美酒是绝品,说说吧,你想要什么?”颉利的唐国话说的挺不错的,至少可以听得懂。 二狗子一点一点地抬起头,待完全看清了颉利可汗的长相后才说:“尊贵的可汗,您是天狼神的儿子,是草原上的英雄。小人曾向唐国皇帝进献美酒,换取钱粮。谁想他居然不付钱,还威胁小人,说不进贡就砍了小人全家啊……” 二狗子说得肝肠寸断,当场大哭。 “哼,唐朝的皇帝还是那么暴虐。你放心,在我们天狼神的草原,必然不会出现言而无信的小人,只要你送来美酒,就能得到钱粮。”颉利一挥手,一个美丽的女奴送上来一盘银子。 这是颉利侵略唐朝边境抢到的,这种东西在草原上没用,但是在唐朝可是好东西。你没看见那个商人欣喜若狂吗? 几个陪坐将领也很高兴,对于可汗用无用的银子换来一车美酒的行为钦佩的五体投地。 这美酒可是绝品啊,昨夜喝了些,醉醺醺间一夜就过去了。唐国的皇帝就是个蠢猪!因为那个商人说了,就算是唐国皇帝每年也只能喝一壶。 二狗子一只手在帐篷里拨弄着那些银子,不时发出一声狂笑。 而另一只手却在一张白纸上写字,其实也说不上写字,短短的几个月,他认识的字也不多,纸上就“明晚”俩字挺清楚。后面的则是一个滴血的狼牙棒的图案。 不一会儿,一个瘦小的人走了进来。 这个家伙姓侯,但是大家都叫他猴子。虽然他身形瘦小,却把所有的训练坚持下来了。在森林穿越攀爬等训练里速度仅次于冷锋。 “队长,已经找到了颉利的睡帐了。” 第二天晌午,商人的马车才姗姗而来,一马车的酒啊!就连颉利也忍不住走出了金帐看看,自从喝了这绝世佳酿,颉利喝着其它的酒就像是在喝水。 “哈哈,你果然是一个守信的商人,我很满意。” 二狗子立刻露出掐媚的样子:“大汗,小人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颉利抱着一个酒坛,满脸的幸福:“说吧。” 二狗子从一个驾车的仆役手里接过一个大盒子低声道:“大汗,这一坛,可是万中无一的酒中之王。我愿意送给大汗,希望大汗能派您的金帐护卫送我们一程,十个就好。边境有很多的马贼,小人手无缚鸡之力,害怕回去的路上有什么闪失。” 颉利听到“万中无一的酒中之王”就傻眼了,这……车上的酒已经是绝世佳酿,这若是酒中之王该是怎样的存在? “可以,可以。”颉利满不在乎地答应。 二狗子的嘴角微微上扬。 …… “突厥人以狼为图腾,信奉天狼神。各部落首领都坚称自己是天狼神的子孙。其国家制度更像是诸侯分封,尤其以西突厥的政治环境最为错综复杂。东突厥的颉利虽然一家独大,可是手下也有不少贵族虎视眈眈。” 唐俭在天下楼三楼与冷锋开怀畅饮,三言两语就把突厥讲了个通透。 对于这一位,冷锋还是挺钦佩的,当年独孤怀恩意图谋反,这家伙身在敌营冒死派人告知李渊,还京后任礼部尚书、天策府长史、检校黄门侍郎,封为莒国公。 国公啊!唐朝的贵族制度自上而下是皇帝、亲王、王、公、侯、伯、子、男。 国公的爵位已经是非皇室子弟最大的贵族了。 更别说这家伙历史上被派到颉利那里打太极拳,把颉利哄得非常高兴,高兴高兴着颉利就被李靖灭了。 兵荒马乱之中,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居然又活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命硬的家伙,唐俭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李渊亲赞的忠臣,李世民旧时的好友,这一次政权交替,好多人都被撸下来了,这家伙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 这一次从李世民那探到了东突厥可能大乱的口风,在杜如晦隐晦的提醒下,唐俭决定也来天下楼试试运气。 “对于东突厥的大乱我只有六成把握,此刻已经是深秋,正是草原兵肥马壮之时。如果不成,突厥南侵不可避免。” 唐俭又轻咂一口酒后感慨道:“房谋杜断绝不是浪得虚名,六分把握已经很多了。就算楼主的计划不成,难道南侵就一定不会发生吗?草原人对中原的富庶可是一直虎视眈眈啊!” 冷锋嘴里咬着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先生应该是要出使西突厥吧!” 唐俭迷醉的双眼立刻清明,随即拱手道:“先生可有指点?” 冷锋摆了摆手:“这纵横之术先生可比我强得多,哪敢指指点点。不过西突厥环境恶劣,先生一介文人去难免危险了些。我麾下倒有几个亡命之徒,整天就知道喊打喊杀。先生去西突厥,正好带他们去见见世面。还请先生闲暇时指点指点这群莽汉。” 唐俭大喜,天下楼楼主派遣的护卫,必然不是等闲之辈,于是起身行礼道:“多谢楼主相助。” 醉醺醺的唐俭在李承乾的引领下进了后院,一股掺杂着怨气的杀气扑面而来,直接让他的酒醒了大半。 “李三牛,来活了!”李承乾对着宿舍区大喊一声。 这些孤儿没有几个有名有姓的,大多都是“狗剩”“青牛”一类的名字,李承乾记录他们名字的时候头晕目眩,单单是二狗子这个名字就有七八个。于是玩心大起下决定让他们没姓的跟着李二牛姓李,于是李几牛、李几几牛、几狗子就出现了…… “来活了?”李三牛差点把屋门撞开,拎着狼牙棒就跑了出来。队长带着几个兄弟出去执行任务了,听说九死一生。 猛队最喜欢的就是九死一生一类的字眼,在船帮杀一群敢于反抗的弱鸡杀了好久,都感觉自己也变成弱鸡了。 李承乾看着这家伙衣衫不整的样子,撇了撇嘴,介绍道:“这位可是莒国公,唐俭先生,老师下令,你们每队再出来二十人随莒国公出使西突厥,哪怕死光了,也要保证莒国公的安全!” 李三牛拱手礼弄的不伦不类:“既然是老大下令,我们必然保护好这位大老爷。啥时候走?” 唐俭道:“你们准备准备吧,明天就走。” 李三牛大喜,兴冲冲地跑回宿舍,宿舍区立刻响起来争夺名额的谩骂声甚至械斗声。 …… “九死一生啊……”二狗子站在刺死的一个岗哨的身边,颇为不屑地说:“就这松懈的守卫,哪里还能让我们九死一生!” 中午离开随二狗子的几个金帐护卫,此时已经用来“钓狼”了。猛队的十个人穿着金帐护卫的衣服混了进去。迅队的十个人则悄无声息地清理外围的暗哨,等待接应猛队。 一坛七十度左右的烈酒,就让颉利喝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他的宠姬服侍他睡下后就离开了。颉利醉酒后最容易发怒,发怒就会毒打妻妾,被他打死的已经一个两个了。 听着里面颉利震天的呼噜声,李二牛喜出望外,二狗子总是说他的呼噜声是天下第一,这下好了,终于有人的呼噜声比他大啦! 在颉利的床前举起弯刀,李二牛心生不忍。 多好的人啊,杀了他就没有反对二狗子的例子了。 手起刀落,装那个什么“酒中之王”的盒子正好把颉利的脑袋装进去。 按着冷锋老大吩咐的布置好现场,趁着夜色还深,李二牛带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二天,突厥王营乱作一团,所有人都跪地乞求着什么。无数的上师被招来举行祭祀礼。 颉利可汗的寝帐里遍地是狼毛,颉利可汗的头颅不翼而飞,身上嵌着好多新鲜的狼牙。 上师说:“这是天狼神的愤怒,颉利可汗一定犯了什么惹怒天狼神的罪行才会引来天狼神的怒火。” 几个追随颉利可汗的贵族祈祷天狼神平息怒火之余,也不免彼此之间眉来眼去。 现在的可汗位,可是空着的,颉利可汗惹怒天狼神,他的亲族也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既然这样………… 第12章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魏征带着几个太子六率的士兵骑马驰骋在乡间的小路上。 今日一早,魏征就接到了太子的教令,让他巡视长安周边百姓的秋收情况。 这是一个苦差事,可是魏征欣喜地接受了。少年时经历过的饥荒深深地铭刻在他的骨子里,哪怕现在并不缺衣少食,他也决不允许家人铺张浪费。 饥饿是人类最不应该拥有的感觉! 魏征仍旧记得自己第一次吃饱饭时说的话。 作为李建成得力的手下之一,他却并没有获罪,反而成了御史言官的头头。 几道恳求朝廷减免赋税、节约铺张浪费的奏折都得到了李世民的详细批阅。第二天就接连下达了几道减免赋税,与民生息的命令。 体恤黎民百姓的皇帝必定是一个好皇帝,跟着李世民也不是什么坏事! 魏征这样对自己说。 今年的雨水不错,就连几处高地旱田看起来收成都不错。魏征带着笑意走进了一个偏僻的村子,想要看看这里的百姓过的怎么样。 很奇怪,从进了村子口就没有看到人,再深入一些,村子里面的几处破房处挤满了人,有几个村民正在和泥有几个村民正在抬石板。 看来这些村民们是在盖房子。 魏征脱下外袍,卷起袖子,长安周边巡视得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日头还高,既然遇见了,怎么也要搭把手才是。 帮着村民和泥、帮着村民锯木头。当一身狼狈的魏征走进露天的屋内时,却发现了两个他做梦也不敢相信在这里的人-李泰、李恪。 “既然不是热传递,又该是什么原因呢?师父说这个道理跟热传递很是相似,深究起来却高深的多。既然是相似,就断不是相同。哎呀……愁人!” 李泰烦躁地揪着头发,对魏征的到来毫不知情。 李恪发现了来人,虽然不认识,可是看他虽然满身狼狈,可是穿着官靴,想来是一个官位不低的,底层的县令的官靴除了一些重要场合以外,是舍不得穿的。 于是拱手行礼问道:“不知是哪位大人?” 魏征认真还了一礼:“老夫御史台魏征,奉太子教令巡视乡里。不知二位世子在这里是?” 李恪骄傲道:“是我师父派我们来的,百姓屋舍简陋,若遇严寒极易得病,所以师父就让我们带人在一些贫寒的地方给孤寡老人盖房子,冬季不远,虽然不能家家都照顾到,可是把房子盖的大些,让孤寡老人住在一起将就一下还是可以的。” 魏征立刻对李恪的师父肃然起敬:“却不知令师是哪位大儒?” “大儒?”李恪奇怪地看了魏征一眼:“我师父是天下楼楼主。” “天下楼楼主?” 这个回答令魏征非常诧异,天下楼之名他也有耳闻,五贯一壶之酒,十贯一碟之肴。如此之地可以说是富人的炫富场所,魏征每次路过天下楼都会吐一口唾沫。却不想天下楼竟然会出资救济百姓。 仔细想想,天下楼处处透着“穷人勿进”的风格,这样的行为,也算是一种温和的杀富济贫。 回想起自己以前的作为,魏征不由得脸红了。 “魏大夫,我要去安排村民工匠们休息,您自便。” 李恪从一旁的地上端起一盆凉茶,走了出去。 魏征看着亲切地邀请村民工匠们休息喝茶的李恪,很难把他与皇家子弟的身份联想到一起。 魏征不由得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天下楼楼主大感兴趣。 …… 几个李承乾的亲卫看着狼狈不堪的冷锋极不厚道的笑了…… 得到了汗血宝马,自然要骑着溜溜,可是骑摩托、开车、坐飞机的冷锋根本没学过骑马,就连李承乾在骑术上也比他强。 不得已,冷锋也只能在城外的马场一直练骑马。 不过,冷锋的接受能力还是很高的,一上午就骑得有模有样。 下午的时候已经和李承乾的亲卫骑着马演练战斗了。 晚上,众人干脆不回城了,就住在马场,冷锋下决心要把马上的战斗方式练个通透! …… 今日休沐,魏征特意赶早来到了天下楼。当他向侍者要求想要见一见这天下楼楼主时,得到的答复却是楼主不在,有事出城了。 魏征长叹一声:“既如此,烦劳等楼主回来告知楼主,御史台魏征求见。” 侍者上下打量了一下魏征,问道:“可是魏征,魏玄成?” 魏征点头。 侍者恭敬道:“楼主吩咐过,若是魏大夫来访,他有碰巧不在,便将一份礼物送给魏大夫。” 说着,侍者引领魏征上了三层楼,请魏征坐下后。在三层楼的柜子里取出了一面铜镜和一个卷轴。 魏征首先打开了卷轴,只见上书:“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魏征大惊,单就这短短十四个字,就远远不是一般人能够写出来的,他贪婪地看着这句话,像是要把每一字都烙印在脑海中。 轻轻合上卷轴,魏征生怕把这字染脏。 再看看铜镜,光可鉴人的铜镜正面中央却刻着一个硕大的“民”字。有这么一个字,铜镜就失去了它的用处。 魏征轻抚铜镜上的民字,这是一件对应着他为官初衷的礼物。 魏征对着侍者道:“楼主若是回来,请代为转告。魏征定会每日照镜自省!” 侍者点头,随即奉上餐盒,里面是美酒菜肴:“先生难得来一次,楼主每次会客定要设宴款待,虽然楼主不在,这些东西还是要送给先生的,现在是早晨,先生正午时分再吃也不会失了滋味。” 魏征笑道:“不是说天下楼的酒不能带走吗?” 侍者回答道:“那是防着一些带着酒出去吹嘘贩卖的小人,昨日莒国公还遣家仆打走一壶呢。今日这些酒是款待先生,下次先生若是想喝,可就要付钱了!” 魏征苦笑:“家境贫寒,五贯一壶的酒老夫可享受不起。”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魏征还是收下了。 天下楼这里散发出的酒香足以飘香百米,就连魏征也是垂涎已久。 第13章 百骑司与绯月大盗 处理掉如山的奏折后,李世民拿起了一个薄薄的盒子,找出一串钥匙按照编号找到了对应的一把,李世民直接把锁打开了。 取出里面长长的一份密信,李世民研读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臣千里之外顿首,今扬州刺史收受海商贿赂,又私自涂改海税,臣为随波,收受分红共计三百贯,京都路远,分红烫手,臣即将污款尽数用于盖建善堂……” 这是一份李世民自建的百骑司的秘密奏折。 百骑司这个机构,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直接隶属于皇帝,在李世民掌权的这段时间以来,百骑司已经渗入了几处国朝要害部门。 扬州海港港口,就是其中之一。 李世民感觉有些颓废,只有真正掌控这个帝国,才知道什么叫有力难伸。国朝实力正处于低潮,可是就在这时候还是会出现蛀虫。三百贯,足以让一村的村民吃两三年的饱饭。就是在号称富豪领域天下楼,也能挥霍一整天。 在扬州,不过是一个小吏的封口费而已! 他们难道不知道天下还有好多百姓还在冻饿着哀嚎吗!李世民越想越生气,鬓角的青筋都不停地隆起。 一双温柔的手按住了李世民的太阳穴,熟练地按摩起来。 李世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长孙氏过来了,多年夫妻早就养成了十足的默契,索性就躺下来,闭着眼享受。 “东市的一个胡商,家门上出现了那个红色月亮的图案。第二天家财就被盗窃一空。这个人您找了好几年,现在何不试试揭开他的真面目?” 李世民的声音疲惫至极:“这个人的身手确实非凡,当年隋炀帝的皇宫守卫何等森严,他也能七进七出。炀帝布下天罗地网也没抓住他,为了颜面计,也不敢发海捕文书。想不到现在这家伙又出现了,下一个被标记的人家是谁?” 长孙氏嗤笑道:“天下楼,可惜冷公子在城外练骑马,青雀和恪儿现在正在布置。” 李世民立刻来了精神:“给他俩派遣百骑司的四个供奉,再把叔宝和敬德派去!这一次一定要抓住他!” 百骑司内的供奉,都是只有执行危险的任务时才会派出去,有点像是死士。平时都在韬光养晦,也就是干领钱不干活。 李世民派出的这四个供奉是在几千个斥候里选拔出来的,资历最老的甚至经历过隋炀帝征伐高丽的战争。 所谓斥候,就是古代的侦察兵。大军行动之前都会派出斥候侦查路况、敌情。是战场之外致死率最高的兵种,这四个供奉,已经可以称之为斥候之王了。 奉命到达天下楼以后,这四人也不去李泰李恪那里听命,而是先把天下楼周围摸了个透彻。然后扎堆商量一会儿就散开,四处走走没影了…… 不时好奇地看看这四个太子派来的人的十四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四个人也没出去啊,咋就不见了? 李承乾放下望远镜,扯着冷锋的衣袖问:“师父,那四个人藏到那里去了?” 冷锋从李承乾那里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才说:“在这里看过去我只能猜花园亭子的梁柱上有一个。” 李承乾好奇地问:“师父你都看不出来,只能猜吗?” 冷锋笑笑:“这就是所谓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迅猛两队练习的潜形匿影就是这样的,可惜也就迅队学的还行。承乾,你得向你父亲学习,他最擅长发现平凡人之中的人才。” 李承乾对师父手里的望远镜眼馋不已,这样的东西,简直就是“千里眼”。看到师父随手就把它扔到桌子上,心疼不已,这样的宝贝,不应该放在锦盒里才对吗? 天下楼旁边的酒楼,现在也被冷锋买下来了,价格很低,原来这个酒楼的老板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当这个楼的大掌柜。 这座楼还在装修中,冷锋还没想好怎么利用这座楼。 夜幕悄悄地降临了,静街鼓打响后街上只有一些巡视的武侯,圆月高高地挂在天上,将银白色的月光洒遍长安城。 按理说这样的夜色下行动是盗贼的大忌,可是杨翼不这么看。 作为绯月门的传人,从西汉时期创立到他这一代已经八百多年了。绯月门主张劫富济贫,可是也有一些禁条,比如良善人家不劫。那个胡商仗着有些钱财,对雇佣的唐民又打又骂,不劫他劫谁! 再比如今天将要下手的什么天下楼,仗着自家的酒是绝品就提高价格,只招待富商和读书人,要不是自己身家也是不菲,还喝不到。虽然天下楼也做善事,可是偷他几坛酒酒可不违反师门戒条吧! 于是,杨翼就猫儿在楼门前等人满了侍者应付没位置的富商、乱哄哄的时候在天下楼的门框上留下了红色月亮的记号。 这也是门内传下来的规矩,杨翼对这个规矩很是不满,都通知对方了,肯定就更难下手了啊! 不过现在的杨翼虽然抱怨,可是已经不在意了。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 杨翼擦了擦口水,天下楼的酒,他光幻想着味道就有些醉了。 天下楼摆放金银的库房在后院,旁边就住着一群统一了船帮、盐帮的杀神。杨翼知道自己的轻身身法虽然独步天下,可是打架就不怎么厉害,也就不打算去触霉头。 没想到吧!爷是来偷酒的!你们防着后院仓库也没用!杨翼险些大笑出声。 月色迷人,可是地上总有些月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杨翼就在这些阴影中飞快地穿梭着。 此刻天下楼后院里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尉迟恭这样的都不敢喘粗气。李泰和李恪的心跳不停地加速,为了应付这个贼,他俩设下了无数的陷阱。 油滑的地面、深深的陷阱、绳索套…… 李泰李恪幻想着捉到贼寇之后受到师父夸奖的场景。 不过他们注定失望了!杨翼根本就不想进后院,缠着厚布的钩爪落在天下楼二楼的围栏上只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勾到就上那是傻子!足足一柱香过后,杨翼才开始攀爬。双臂用力,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一般,杨翼两息之间就爬上了楼。 几步走到二楼的门口,双脚落地就像猫儿一般寂静无声。 他上次来天下楼的时候,正巧赶上楼下的酒急缺,侍者是在二楼搬下来的。问过以后才知道,一楼的酒量消耗最大,二楼的读书人更喜欢喝天下楼的花茶,不怎么喝酒。 既然如此,二楼一定还有很多酒,还有一楼没有的所谓花茶。读书人喜欢的东西,咱也要尝尝! 这么想着,杨翼掏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从门缝伸进去,一点一点地拨动门栓。 当门栓发出一声到头的响声,杨翼立刻无声退到栏杆的阴影处伺机撤退。干这一行的,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确定里面没有响动以后,杨翼这才悄悄地推门而入。 门内,百骑司的供奉举了好久的弯刀直接搭在了杨翼的脖子上…… “小子!你今天有点倒霉啊!” 第14章 二狗子的“遗言” 杨翼没法动,尽管他有自信不被脖子上架着的刀弄死,可是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又多了一个人,看那人脸上鼓励的表情,分明很希望他逃跑。 “要不是你拨动门栓发出的声音,我还没发现居然有人到了二楼。三层楼不是我这种粗汉能去的地方,为了视野开阔些,我只能来这二层楼藏了起来。哈哈,没想到居然就撞到了!” 杨翼内心苦涩不已,自出师以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人捉住。老师在皇宫七进七出都安然无恙,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不行呢! 就在杨翼内心波动的时候,又是一人拿着细牛皮绳顺着他的绳子上来了。 “来来来,这锁指连环扣许久没系过了,要是疼就忍着点!” 新来的人把杨翼的双手捆的结结实实,杨翼试了下,发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绑完双手,那个百骑司供奉又在杨翼的身上一阵检查,掏出了许多东西,就连杨翼靴子脚跟部位的那个薄刀片都没有放过。 “啧啧……到底是行家,要是没发现这个刀片,你很可能就割断绳子跑了。”百骑司供奉无视杨翼绝望的表情,拍拍杨翼的肩膀说:“有贵人想见见你,就派了我们出来,走吧。” …… 冷锋放下望远镜,看清楚全过程后对这几个百骑司供奉钦佩不已。四个供奉,冷锋从下午观察到现在只发现了一个,另外三个冷锋设想了五个他们可能潜伏的地方,结果只猜中了一个地方。 谁说现代人就一定比古代人优越的?就算一些特种兵都不能比这四个家伙做的更好。 …… 二狗子看着颉利挂着石灰防腐的人头,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这几天一直在吃草根,肚子没有一刻不是在咕噜咕噜抗议着的。就连看到颉利的人头都在幻想着能不能啃一口。 九死一生啊!谁能想到快要入境的时候还会遭遇马贼,还他娘的是七百余人的大队马贼! 虽然叫马贼,但是大多马贼还是突厥的士兵,扮作马贼在边境烧杀抢夺胡作非为。如果是七百个马贼,二狗子绝对敢拼一拼,可是如果是七百个突厥骑兵,二狗子绝对会撒腿就跑! 不论何时都要留下至少一条退路! 这是冷锋对他们的教导。 所以二狗子直接扎进了一处沼泽地,马贼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会进入这个叫做魔鬼之口的沼泽。 “距离任务完成期限还有十三天。”李二牛用力地咬下一块干肉,嗓子被干肉割得生疼,只能抓一把草根塞嘴里获取水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咱们按着干地走虽然稳妥,可是很容易越走越远,走湿地吧!” 李二牛从不反对二狗子的决定,也点了点头。 二狗子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一脚踹飞打算走头阵的队友,自己大跨步走进了湿地。 沼泽地里的地形复杂得很,有时候看起来薄薄一层的水,踏下去却直接淹没了腿根,甚至直接没脑袋。 李二牛在后面看着二狗子的凄惨遭遇胆战心惊,几次想开口劝二狗子到后面来换自己领头,话都要说出口了,却都被二狗子坚毅的目光逼了回去。 噗通!二狗子又一次掉了下去,双腿瞬间没影,二狗子试了几次都没把自己拔出来,反而渐渐下陷,直到没了腰。 “怎么了!”李二牛立刻从二狗子腋下拖住他,用力向上一拔,却并没有如愿。 “他娘的,踩到陷坑了!”二狗子话说的有气无力。 “别废话!用力!我把你拔出来!”李二牛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却依旧阻止不了二狗子的下陷,周围的队员们纷纷扑上来, “别费力气了,二牛,带兄弟们走吧。” 二狗子不知不觉中眼角都湿润了,他今年才十七岁,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就死。 “闭嘴,大家一起用力!”李二牛再次用尽全身的力气,身后的队员们抱着李二牛的腰,一个接一个地排成了一个长排。 看起来像是兔子一家拔萝卜那种搞笑的场景,却清晰的透着悲壮感觉。 二狗子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吞噬到了胸口。 李二牛的手已经进了水,但是依旧没有放弃,十九个队员喊着号子一阵一阵地用力。 “二牛,恐怕我要玩完了,呵呵。”二狗子深吸一口气后大声地喊:“迅队的兔崽子们!记得给队长我烧个纸糊的娘们儿!队长我到现在还没和女的钻过被窝呢!喝酒时也别忘了给老子洒点……” “……” “……” “……” 众人看着被拔出来后依旧在高喊遗言的二狗子,个个都沉默了。 二狗子喊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被拔出来了,想到自己的“遗言”内容,直接把双手上的泥糊到了脸上。 老大在上!没脸见人啦! …… 冷锋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张文以为是屋里太冷了,立刻吩咐手下把门关上。 除了从不露面的百骑司统领外,身为百骑司副统领的张文就是百骑司最大的头头。 张文,字科进,渝州某个官宦人家出身,他的父亲希望他可以登科进举,成一个文臣。可是他却因为武力被李世民看中了,早在秦王府时期就以神射出名。 五石的强弓,张文拉起来毫不费力,百步远的铜钱,甚至不用瞄准就能一箭射中。 这次在天下楼抓人,给自己麾下招揽了一个高手,张文觉得自己怎么也要意思意思,就把自己珍藏的一块陨铁送来了。 冷锋对陨铁的强度很满意,干脆就收下了,还设宴款待张文。 百骑司的人就是不一样,明明喝的自己都不知道姓什么了,听到冷锋邀请他指导迅猛两队射箭,还是说要向太子请示。直到喝到一头杵进菜盘子,才被手下抬回去。 射箭啊!冷锋挠挠头,当初他就没学过这个,就连弩也只是学会了怎么用。 在古代,说到远程武器当然是弓,狙击枪的子弹用一颗就少一颗,没了子弹,狙击枪也只是废铁罢了,或者熔掉后打造出来的兵器会比菜刀强一点? 冷锋看着扎在靶子边缘的箭,欲哭无泪,我分明是瞄着靶心的啊…… 第15章 贞观 武德九年十一月,帝禅位于太子,进太上皇。 上于显德殿登基,立长子为太子,长孙氏为后,大赦天下,改年号为“贞观”。 时有天下楼楼主进献颉利人头为贺,上大悦,赐万金,封“熩国公”。 李世民与冷锋在东宫显德殿相对而坐,李世民回想起约定苦笑不已。 “原本与公子相约在龙椅上谈话,可是太极宫现在被太上皇占着,朕只能食言了。” 冷锋看着桌面上摆着的地图说:“太极宫里那个椅子只是叫龙椅而已。其实只要你坐着的,都可以叫龙椅。” 李世民的目光也随着冷锋的手指在世界地图上移动,看着唐国的疆域苦笑不已。 坐井观天啊!直到看到这张地图才发现,自己的国家在什么“亚洲大陆”上都没占太多地方。 李世民闭上双眼,狠狠地压制住内心的贪婪,半晌后才对冷锋身后站着的李承乾说:“承乾,世界土地之大,足够后世子孙驰骋,朕与你要做的,就是给后世子孙打下坚实的基础!” 李承乾躬身应是。 李世民拱手问:“冷公子既承诺朕成为万民口口相传之人,又取颉利人头以为贺礼,可是暗示朕吞并东突厥?” 冷锋把世界地图合上,换上了一份小地图说:“先前你派莒国公唐俭出使西突厥,估计就想联合西突厥瓜分东突厥的土地吧。” 李世民点头。 “不必太着急,把国境线推到草原以下就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国,你先前减免赋税虽然让百姓家里有了余粮,可是对大山大泽的流民却没有对策。” 李世民立刻说:“那朕就下旨,凡是出山入籍的流民,减免三年赋税!” 冷锋点了点头:“这样最好,我在天下楼边又买了一块地,准备盖一所天下学院,传授新式算学等知识。这钱还得国库出,恩出于上嘛!未来一段时间,我会把精力投入到书院和农民身上,发起一场务农的改革。” 在皇权至高无上的社会,邀买人心可是大罪,开启民智这样的事,还是朝廷做更合适。 李世民苦涩地说:“先前河北四州闹了旱灾,国库现在空的可以照镜子,这钱恐怕还要从内库出。” 内库,其实就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冷锋敢肯定,哪怕国库充足,李世民也会在内库出资,然后宣传宣传皇帝为了出资给万民办书院,现在饭都吃不饱了云云。 皇帝们都是合格的演员! 就比如现在,李世民就穿着短衣带着几百个大小将领在御花园练习射箭,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 冷锋开弓射箭,三棱箭稳稳地钉在李世民不远处靶子的靶心上。 在将平头箭改成三棱箭以后,冷锋射箭越来越准,经受张文的指导后,虽然达不到张文的水平,可是射个靶子还是没问题的。 李世民在一个靶子上拔箭,边拔边训话:“朕把修建亭台楼阁的钱用于赈灾了,百姓饿肚子,就算是珍馐美味朕也味同嚼蜡。朕不是不喜欢享受,而是现在享受不起啊!咱们国家周边尽是饿狼,突厥每次南下,对边境的百姓来说都是一次灾难。现在咱们勤练技艺,到时候就能用在战场上,保护百姓不受侵扰!” 众将士纷纷单膝跪地,拱手称诺。 这是李世民一次很成功的领导人讲话,可是偏偏被魏征等人知道了。 朝堂之上,魏征指着武将们大斥武将目无尊长,竟敢让皇帝像士卒一样帮他们拔箭。 韩州刺史封同人听闻皇帝率领将领在皇宫射箭,以万金之躯涉足箭靶危险之地,胡子一吹,借口进京有事就窜到了朝堂。 他是京外官,只有通报以后才能入殿。 入殿以后,封同人向皇帝问安,跪地之后也不起来,直接进谏:“臣听闻陛下于皇宫率领众将领练习射箭,甚至亲自在箭靶上拔箭。臣惊恐万分,但凡射箭之人有胆大妄为之人,陛下危矣!根据我大唐律令,于皇帝居住之处持刀兵者应判以绞刑。臣请陛下降罪于这些胆大妄为之徒!” 李世民在御座之上缓缓地说:“封爱卿有心了。可是,真正的君主当视四海为家,只要在大唐疆域内,都是朕的子民,朕愿对子民推心置腹以待,怎么能如同防备贼寇一般防备着呢!” 话音刚落,武将们立刻跪地,头磕的邦邦响。文官也拜伏于地,齐声高喊吾皇圣明。 在处理几项安抚流民的政策以后,太子少傅孔颖达跳出来了: “陛下,太子既已立,为何不迁居东宫,接受吾等悉心教导?” 李世民看了一眼位于阶下听政的李承乾,李承乾立刻领意,虽然自己还在观政,不能发表看法,可是如果牵扯到师门,他就必须站出来。 李承乾出列,淡然道:“孤现下正跟随熩国公、天下楼楼主听训,无暇居住于东宫。孔少傅是远近闻名的大家,可是孤拜熩国公为师在前,恕无法如孔少傅所愿。” 李承乾的话说的很真诚,许多朝臣都点头称赞。既尊师重道,又对孔颖达执礼甚恭,太子的表现很不错! 孔颖达的胡子都吹起来了:“荒谬!荒谬!天下楼楼主?不过是草莽之徒罢了!如此贩夫走卒之辈不过幸进得称国公罢了!与如此之人共列勋贵,真是……真是……耻与为伍!” 荒谬!贩夫走卒!耻与为伍! 孔颖达的声音在朝堂之上回响…… “放肆!” “放肆!” 李世民拍案而起,李承乾更是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军刀对孔颖达怒目而视! 自从听说是师父输血给自己才把自己救回来那天,李承乾就在心底里立誓绝对要以师为父! 如今听到这般诋毁师父的话,如果不是河间郡王李孝恭离得近第一个拦住了李承乾,李承乾绝对要扑到这老头身上给他来一刀! 孔颖达被李承乾瞬间的怒气吓得不轻,噗通一声就坐到了地上。 魏征及时行动,插在两人之间打算做做回旋,可是见李孝恭已经拦住了李承乾,自己又窜了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启奏道:“臣弹劾太子少傅孔颖达朝堂之上大放厥词,目无君上。太子手持凶器而入朝堂,更是险些当朝行凶。此二人不惩不足以为诫!” 李世民坐了回去,沉思了一下才开口:“孔颖达朝堂之上无礼,夺太子少傅职衔,遣国子监教书思过。太子意欲在朝堂之上行凶,罪大恶极,念其年幼,着廷仗四十!遣归天下楼闭门思过!” 两个太监面无表情地架起李承乾拖到了偏厅,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清晰无比!这是一点儿没留手啊!朝臣听得胆战心惊! 魏征又一次出班:“陛下,太子年幼,四十板子太多了!臣斗胆请陛下免除太子刑罚!” 李世民不做声。 孔颖达虽然被吓得不轻,可是听着声音也是不忍,遂跪地道:“陛下金口玉言,可是今日是老臣失言在先,老臣愿替太子承担罪责!” 李世民依旧不做声。 房玄龄身为宰辅从来都少言少语,与杜如晦对视一眼后也跪地:“臣亦愿替太子承担罪责!” 朝臣们见领头的都这么干了,纷纷跪倒在地:“臣等愿替太子承担罪责!” 李世民这才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李承乾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裤子上还有血迹。 径直走到孔颖达面前,李承乾微微施礼: “孔先生,先前孤失礼了。” 孔颖达急忙扶住李承乾,然后直挺挺地跪下了:“老臣失言诋毁太子恩师,太子没有失礼之处,此般所为,倒是叫老臣汗颜啊!” 礼部尚书李纲,向来以刚正不阿闻名,见朝臣们称赞不已,立刻出班启奏:“陛下,太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臣请陛下下旨嘉奖!” 李世民道:“太子有错,虽已改正,可是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嘉奖就不必了,余下的板子就免了吧!”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早就由法家的商鞅韩非子等人提出,可是从没有帝王把这句话当回事儿。 今天李世民把冷锋提过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搬出来,成效斐然!朝臣纷纷拜倒称赞皇帝圣明。 十数天以后,还有为这话上贺表的地方官奏折出现在李世民的桌子上。 在文人士子的称赞声中,贞观年,拉开了序幕………… 第16章 冬日的第一场雪 一场浓雾毫无预兆地席卷了长安,微凉的蓑衣在浓雾中穿梭,不一会儿就湿漉漉的。 李恪看着被浓雾隔绝的太阳,对这该死的天气咒骂不已。久晴大雾必雨,可是放在这严冬,就是要下雪的信号。 眼前的暖房已经是暖房工程的最后一间,可是在下雪前盖好却着实有些难度! 冷锋看着急得团团转的李恪,并不打算指点他。 自古以来一个合格的统帅不仅要能做长远的打算,遇到突发状况也需要临机应变。冷锋把盖房子的任务交给李恪就是为了锻炼他的领导能力。 李承乾完美的和他的皇帝父亲演出了一场政治秀,现在还不敢坐太久,积灰的马车打扫干净趴在里面,打开门帘给冷锋送茶时更像是特务接头。 李世民给二狗子和李二牛封了官,现在是太子少保,负责太子的安全,虽然还是跟着冷锋,可是有了官职,今后若是伤残退伍至少有一个退路了。 “二狗子,娶媳妇是件很开心的事吗?我看你这几天很开心啊!”李承乾问道。 二狗子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出色,不仅从一个平凡的军卒一跃成为太子少保,还得到了很多的赏赐。 就在昨天,他用金钱地位打动了一个富商,成功和富商的女儿定了亲,听说那家小姐长得也不赖。 “少主,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二狗子止住了笑意,可是只绷了一会儿脸,就又笑上了。 受冷锋训练的迅猛两队,直属于冷锋,可是李承乾作为冷锋的大弟子,也有资格命令他们,所以就被二狗子们称为“少主”而不是“太子”。 “所有人听着!”李恪找了把椅子站上去,大声嘶吼:“别弄房梁了,泥瓦匠趁泥还没冻上,给北面的墙加高,咱们搭建一个一边斜的房子!” 思考了很久的李恪终于想出了办法。 众工匠听清楚了要求,就立刻行动起来。 见李恪找到了办法,冷锋就不再关注这里,而是去屋里看李泰。 李泰正在给几个老人讲解炕的作用:“您看,只要在这边的灶生火,烟火气就会进入中空的炕,最后顺烟囱冒出去。期间的热力就留在了炕上,只要生足了火,就算晚上不再接着烧,也能暖烘烘地过一夜……” 冷锋看着穿着麻布衣服,满身烟灰的李泰很欣慰,这样的王爷,才会受万民的尊重。 有御史在朝堂上弹劾魏王李泰和蜀王李恪穿着破烂衣服给平民盖房子,不务正业,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征骂了个狗血淋头。 王子布衣亲民,那是圣王在位才会发生的事,这事儿只能嘉奖,怎么能指责呢! 次日,一场大雪覆盖了长安城,冷锋和他的三个徒弟在三层楼围着火炉取暖,顺便听听他们的学业汇报。 “师父,你跟我说哪怕是指挥一群工匠干活也会发现用兵的道理,一开始我还不信,后来果真发现了。工匠的排序不能乱,乱了就会降低效率。定时的休息很重要,这样比一次累惨再休息轻松许多……” 在一边的李泰对李恪的为将之道毫无兴趣,他在意的是冷锋放在火炉里的那块名叫“碳酸钙”的白石头,据说这种石头烧“熟”以后有很多用处,李泰很想知道烧熟的石头会是什么样子。 李承乾趴在软榻上画图,来年将要在军队中推广新式练兵之术,可是无奈现在的将领大多不识字,只能给他们画图。 师徒三个正其乐融融,忽然侍者禀报有人对上了登楼上联,还把答案递了上来。 冷锋很惊奇,其实当初他留下的上联并不是绝对,只是古人局限于想象力和气吞斗牛的心态,才会觉得很难。 李泰殷勤地接过白纸,然后念道:“雷声为鼓电为将,谁人敢战!” 冷锋站起身,这个人,恐怕是一个极为杰出的将领,多半是李靖一类的人物,必须要见一见! 一身白色冬衣,披着黑熊皮的斗篷,腰间挂着长剑。 这就是李世民今天的打扮,他的身后还跟着魏征和房玄龄,还有两个步伐稳健的太监。看脚步就知道是高手。 魏征不带不行,否则要是让他知道皇帝微服出行,肯定又要在朝堂上闹腾。 李承乾没想到对上对联的是自己皇帝老爹,想要爬起来行礼却被李世民阻止了。 “往里去些,给为父腾地方!” 李世民一屁股坐在软榻上,笑呵呵地说:“今天我可是有脸面的很,凭学问登上了这三层楼,楼主大人,不知有没有奖赏给我啊?” 微服的李世民毫无帝王的架子,连房玄龄也猥琐地挤到了软榻上,挤得李承乾叫苦不迭。 冷锋吩咐侍者去拿些酒菜,从柜子里拿出一把三棱刺连带皮鞘扔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抽出三棱刺,发现三棱刺整体乌黑,刃口带着血槽,看起来锋利无比。随手一刺,就刺进了地板。 “张文给我的陨铁,就打造了这一个,把手那里有卡槽,如果你喜欢用枪,还可以给它打造一个枪杆,安插上就是一杆枪。” 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这种可长可短的武器很适合他。 魏征对铁皮炉子很感兴趣,看了看构造,才说:“这种炉子比炭盆可强多了,可以烧煤,没有一丝烟火气,长安居民每到冬日多有被炭毒熏死的,楼主这炉子要是可以推广,倒是惠及万民的好事。” 现在李恪管理着一个铁匠铺子,专门打造这种炉子,于是接话道:“这样的炉子已经打造出了几百个,只是造价很贵,平民很难购买。” 魏征刚想说免费送给平民不就好了吗,熟知魏征脾气的房玄龄就开口说:“玄成兄,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若是百姓饥荒有国家赈灾,畏惧炭毒就有人送炉子,长久了,谁还会劳作。” 魏征想明白后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李世民把玩三棱刺许久,才不舍地把它收回皮鞘,交给一个宦官拿好。 “冷公子就不要逗魏征了,有什么办法就说说。” 冷锋微微一笑:“我打算用这炉子换明年的劳力。” “哦?”房玄龄对这个答案始料未及。 “每一个领取炉子的,需要与天下楼立下约定,明年天下楼打算在城外开垦大量荒田,到时候需要大量劳动力,炉子用来抵部分工钱。” 魏征对这个办法称赞不已。 不一会儿,酒菜摆上了桌,李世民坐在北面,对一张大桌子上吃饭的安排也不在意。拒绝了宦官要试吃的行为,夹起一块红烧肉就塞进了嘴,好吃!肉丸子,好吃!叫花鸡,好吃! “唔,甚是美味!玄成玄龄,动筷啊!” 魏征是吃过红烧肉的,不过房玄龄却是第一次吃,塞在嘴里品味了许久,开口称赞说:“这天下楼作价十贯的菜肴果然有独到之处!” 魏征房玄龄哪里能喝得过李世民和冷锋,很快都被灌倒了。 李世民脚步虚浮,拽着冷锋非要去听曲儿,冷锋拗不过他,只能安排三个学生做作业,跟着李世民去听曲儿。 第17章 此曲只应天上有 曲艺苑,就是李世民要听曲儿的地方,这里也是秦王府时期长孙氏建造的犯官家眷的避难所。 按唐律,抄家者男子斩或绞,女子没入官妓。 自从封建社会成型以来,女性就一直是男性的附属品。如果是妻子还好些,如果是妾,哪怕被当作礼物送出去也不是不会发生。 抄家灭族的,年长的女子会被充进教坊司,年少的姿色好的待遇依旧,姿色不好的会被当作奴隶发卖。 所谓教坊司,虽是主管乐曲歌舞的机构,但最主要的还是“官方妓院”的职能。其中黑暗,不认诉说。 早年间,还是秦王妃的皇后贿赂教坊司主管,没少赎回犯官的女儿,让她们免遭毒手,然后建立了曲艺苑供她们谋生。 李世民的到来直接惊动了曲艺苑的女掌柜,这女掌柜名柔姬,曾是皇后的贴身婢女。 给二人安排歌舞过后,柔姬就把消息送到了宫里。 不一会儿,皇后特意出宫来接自己醉酒的丈夫。 看着带着醉意、听曲儿听得摇头晃脑的丈夫,长孙深深叹了一口气。 “冷先生,今天陛下去天下楼,本是想向您求教如何把太上皇请出太极宫,看他现在的样子,恐怕到底没忍心开口。” 冷锋看着泪眼模糊的皇后说:“这是家事,我一个外人插手不管怎样也是不妥的。” 皇后向柔姬耳语了几句,当这一曲结束后,一个看起来很年轻,戴着面纱的白裙女子走进房间,如葱双指抚在琴上,响起的不是李世民喜欢的恢宏壮丽的乐曲。 丝丝缠绵,温柔的感觉令人迷醉,就连冷锋这种音痴都听得很认真。 这曲子,给人以母亲怀抱,爱人倚背相靠的感觉。 冷锋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发生车祸时把自己扔到后座上的母亲。 冷锋的师父说过,人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总能爆发出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就像车祸来临的那一瞬间,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完成了抱离儿子、转身、把儿子扔到后座这一连串的动作。而那时年幼的冷锋,只感觉到了自己眼里那一辆奔驰而来的货车前瞬间多了正副驾驶座…… 冷锋紧紧咬住下唇,甚至咬出了血,他还记得师父领着他祭拜父母时说的话:“你妈把你留在这世上不是让你整天哭哭啼啼的,而是希望你能作为他们生命的延续,活出一个人样!” 李世民也听得入了迷,李建成与他是一母同胞,可是……自己到底还是把他杀了,地下安眠的母亲,难道还能安眠吗? 太极宫而已,父亲想占着就占着吧!我剥夺了他帝王的权力,为什么在其他事情上不能让着他呢! 想通了心事的李世民听着乐曲在皇后哄孩子般轻轻拍打下睡着了…… 皇后看了看冷锋的反应,笑着问:“先生觉得这曲子如何?” 冷锋抽了抽鼻子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皇后看了柔姬一眼,柔姬点点头,把那个蒙面女子带了过来。 蒙面女子盈盈下拜,露出的丹凤眼清澈无比。 冷锋转头看着皇后,不知这是何意。 “公子孑然一身,家里也没有仆从,我想着把她送给公子,也能帮公子洗洗衣物。” 冷锋很喜欢这个女人弹的曲子,也就答应了。 一张奴隶契约就交到了冷锋的手里,表示这个乐师已经成了冷锋的奴隶。 皇后给李世民盖上被子,看样子今晚就要住在这里了。 冷锋不能留在这里当大灯泡,只能起身回天下楼。 那个乐师抱着琴亦步亦趋地跟在冷锋身后。冷锋还要检查那三个小子的作业,给她指明了住处就放任不管了。 在唐朝,奴隶等同于猪狗骡马,主人拥有这个奴隶以及这个奴隶后代的绝对支配权。虽然律文规定打杀奴隶须杖责三百,可是真的遇到这种事,官府大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奴隶遇到了好的主人家,能吃饱饭已经是天大的好事。遇到恶主,被打死也只能在乱葬岗哀叹老天的不公。 遇到冷锋,自然不必担心吃饱穿暖挨打这回事。 摘下面纱的乐师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想来也是,长得不好看的也不会被皇后弄到曲艺苑台前来。 冷锋的卧室被她收拾的一丝不苟,连床铺都铺好了。 冷锋进门时,她就跪坐在门口,准备伺候冷锋脱鞋。 冷锋制止了她: “现在其他地方也没有住处,你就睡在我的床上吧,今晚我去跟李承乾他们挤一挤。哦,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跟她的乐曲截然相反的沙哑嗓音想起:“奴婢姓肖,肖淑雯。” 冷锋点了点头,拿起她的奴隶契约说:“既然到了我这里就不需要什么奴隶契约了,明天我找人去官府把你的贱籍去掉,以后你每个月的工资就二十贯吧。” 说完,冷锋把奴隶契约扔在了地上,也不管肖淑雯诧异的表情,去了隔壁。 隔壁的李承乾三人正在听墙根,他们从守夜的护卫那里听到了冷锋带回来一个美女的事情,个个把耳朵贴在墙上准备听听。 “我好像听到师父提起了大哥。”李恪小声地说。 “好像是,听得不太清楚……” “青雀,李恪,咱们偷听会不会被师父发现啊!” “应该不会吧……” 冷锋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三个偷听的小混蛋。 “我……可……是……发……现……喽……” 冷锋凑到他们身边一字一字地说。 “啊!……” 三个孩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庭院。 早晨,冷锋一如既往地早起锻炼,其实对现在的冷锋来说单纯的体力锻炼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了。 对于一个杀手而言,过于发达的肌肉反而是一种累赘,世界顶级的杀手中,几乎所有人都是常人的体型。少数的几个例外,都是消瘦无比,这样的体型更利于穿过常人不能通过的地方。 猴子就是适合当这样的杀手的人。 秦岭山中的锻炼,就连猛队的人都叫苦不迭,猴子一声不吭地坚持下来了。 冷锋用了一分五十秒爬上的峭壁,猴子两分十秒就跟上了。 现在也是一样,冷锋在雪地里单腿独立,一脚朝天蹬,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猴子就在一边,虽然做得略显笨拙,可是依然全程跟着。 冷锋看着明目张胆偷师的猴子,并不在意,走到沙袋边,伸出右臂,快要贴到沙袋时,握拳瞬间击打! 寸劲的作用之下,拳头打进了沙袋,深入一半! 冷锋撇了一眼猴子:“自己试着练,沙袋打坏了自己花钱买新的。” 第18章 复仇的火焰 冷锋注意猴子很久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没缘由的努力,坚韧如李二牛,训练累的像一摊烂泥一样时也会哀嚎抱怨。 猴子没有。 一声抱怨也没有。 哪怕因为出色的训练成绩被众人夸奖,猴子也一声不吭。 现在,猴子又默默无闻地在沙袋上练习,一拳一拳地锤在沙袋上。对红肿的双手毫不在意。 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朝阳下猴子的汗水像是一颗颗宝石熠熠生辉。 “你这样是不对的,如果这样练下去,你只能练成铁匠。”冷锋终于忍不住提醒猴子。 猴子停了下来,看向冷锋,目光中满是渴求。 冷锋伸出胳膊:“这种发力的技巧,需要在一瞬间爆发出胳膊上肌肉的力量,沿着直线传导到拳头上。不需要挥臂。这样吧,你去找几块木板,搭建一个小台子,把胳膊固定成直线,离沙袋一拳远。这种运力方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能不能学会还要看你的悟性。” 猴子点了点头,就立即开始行动。 猴子的身体条件很适合成为杀手,先前对迅猛两队的训练,其实更像是朝着特种兵的方向。 杀手和特种兵不一样,如果说特种兵是天上的苍鹰,高傲且战力惊人。那么杀手则是隐没在沙漠黄沙里的蝰蛇或者一只兔子,像蝰蛇一样潜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不动则已,动则绝杀。或者像兔子一样狡兔三窟,每一次出动必定留下最少一条退路,最少一张底牌。 杀手是最惜命的,不死不休的那是死士! 在肖淑雯的指下弹出的琴声总是那么具有神韵,铁血杀机毕现。冷锋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 “公子,可还要再听一曲?” 沙哑的声音把冷锋从精神的厮杀中呼唤回来。 看着肖淑雯,冷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老天赐予了她完美的琴艺,赐予了她靓丽的容貌,却偏偏毁了她的嗓子,否则如果她能边弹边唱,必定能更趋于完美。 冷锋摇了摇头,只是听一会儿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猴子还在沙袋那里练,怎么也该去看看。 冷锋弄出来给李承乾他们用的沙袋早已经铺满了补丁。 猴子的拳头已经在流血了,可是他依旧不屈不挠地在练习。 足足五十几次后,他才又一次抓住了那个感觉,瞬间打破了沙袋。 勤能补拙! 冷锋满意地点点头,且不论悟性,猴子的心性就很让他满意。 第二天一早,冷锋再次出门晨练时,在沙袋边看到了猴子。 猴子朝着冷锋的方向跪在地上,面前的地面上平铺着一个小麻袋,麻袋里是一串串的铜钱。 那是他突厥任务成功后李世民给他们二十人的赏赐,二狗子用他的赏赐换了一个媳妇儿,李二牛用他的赏赐换了一套沉重的盔甲和一个寒铁狼牙棒。 只有猴子,他一文没花。 “收你为徒不是不可以……”冷锋蹲在猴子面前,拨弄了一下铜钱:“而且你这拜师礼也忒寒颤了些。” “再加上我的一条命!” 猴子的声音坚韧无比,仿佛付出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唔……觉悟不错,不过你得跟我坦白,你跟我学本事为了什么?” 猴子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为了杀一个人!” “谁呀?” “潞国公,侯君集!” 冷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问:“刺杀朝廷一个战功卓著的将军,还是一个国公,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斩首,诛九族!” 猴子突然惨笑道:“左右不过一个下场,就算朝廷想杀,我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当初侯君集私贪战没,我父亲不过参了他一本,一年后就被他冠上‘造反’的名头,要不是我娘把我扔进了旱井,我岂能苟活到了今日!” 冷锋想了想,郑重地对猴子说:“你想复仇,可以,不过什么时候我让你复仇,什么时候你再动手!” 猴子郑重地点头答应。 侯君集啊……冷锋又揉了揉太阳穴,这家伙是李世民的死忠,劝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变”的人里就有他。 但是这个人自私自利,属于鬣狗一类的人物,向李靖学习兵法,结果诬告李靖要谋反,典型的恩将仇报。李世民御驾亲征高丽时,这家伙在后方就坐不住了,窜动李承乾谋反,曹操一般的心思暴露无遗。 这样的一个人,不管怎样都会把自己送进绝路! 冷锋静静地看着猴子行完五体投地大礼,然后问:“寸劲的练习怎么样了?” 猴子不答话,而是走到了沙袋前,拳头距离沙袋一拳远的时候,陡然加速,绑着绷带的拳头直接打进了沙袋,然后转头看着冷锋。 冷锋没有夸奖猴子,而是淡然道:“等拳头上的伤好了继续练,下次我希望看到你距离沙袋一寸的距离打进去,拳头不能受伤。” 猴子点点头表示知晓,又恢复成了寡言少语的样子。 不再管猴子,这样的人只需要告诉他该干什么,剩下的就不需要操心了。不像李泰那家伙,让他弄个火窑都弄不好。 拿着火炉跟他说了窑的构造,可是这家伙偏偏弄得走了形,建了一个斜坡的半圆壕沟,烧的煤比石头还要多。这样烧制的石灰,哪个平民用得起? 受不了李泰洋洋得意的神情,冷锋决定亲自去乡下指导农民工挖火窑。 秦岭边的一处土山,冷锋指挥着迅猛两队和周边一些农民工一起挖坑,坑不需要太深,十米就好。 虽然在冬天挖土很是费劲,可是农民工脸上仍旧带着笑意。 冬日万籁俱寂,没法种地的农民只能上山砍柴或者打猎维持生计。砍柴只能砍干柴,湿柴没人要。打猎就更不容易了,深山老林不敢去,小山上顶多下几个夹子碰运气。 现在好了,只要参与挖窑,不仅有饱饭吃,还有铜钱可以领。听说窑建好了以后还要招工,虽然不是按天结算,改成按月结算,可是一个月足足三贯钱! 冷锋在李泰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让你挖窑,居然弄出一个四不像,以后一个月不许吃肉!” 最喜欢吃肉的李泰立刻变成了苦瓜脸…… 第19章 水泥作坊和粪池 冬天的冻土很不容易挖,足足五天才挖通了竖井和横井。 一个月的时间,泥瓦匠才把竖井砌上一层青砖。 募集十个铁匠耗费了十几天失败了好几次才浇筑好最底层的横栏,没有电焊机的唐朝,只能靠浇筑弄出大型的铁件。 十个汉子喊着号子用麻绳把直径横栏下放到了窑底。 “先铺一层两米的木柴,撒上火油,然后铺一层煤,铺一层石头,铺一层湿煤,铺一层石头,再铺一层湿煤。等这样叠加到竖井最顶层,就可以点火了。”冷锋对县令解释道。 三山口县的县令罗民生这些天忙的团团转。刚开始听说长安城里来了很多举止不凡的人物,听说是要建立什么水泥的作坊。这是大好事,一家作坊盖在他的辖制内能让他的百姓有钱赚,他作为县令必须感谢作坊的东家。 可是还没等他动身,圣旨到了! 作为一个小县令,罗民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接圣旨这样的荣耀。在他准备好香案拜伏在地后,传旨的太监开口了: “皇帝诏曰:今-天下楼于三山口县建火窑,与民有益,着令三山口县县令罗民生全力配合,钦此。” 罗民生傻眼了,这作坊东家真猛!居然有圣旨要求地方官努力配合。 震惊归震惊,罗民生领旨后美滋滋地插香把圣旨供上,然后就开始为火窑奔跑。找农民工、铁匠、泥瓦匠的杂事都是他办的。 今天火窑建成,作为县令的他被特意邀请来参加火窑的点火仪式。 举着火把的罗民生穿过横甬道,战战兢兢地把火把凑在了横栏上的细木柴上。 泼了火油的木柴顿时熊熊燃烧! 罗民生急忙窜出横道,看着冷锋等着听接下来的活计。 “等白石被火烧成‘熟的’,就用石磨把熟白石碾成粉末,掺入沙粉,比例是……” 罗民生立刻拦住了冷锋接着说下去的行为:“东家,这可是配方啊!您不能外传!” 冷锋愣了一下,才想起现在是法不传六耳的古代,很多配方什么的都只有弟子儿子才能知道。 不过为了一些黑心商人盲目模仿,害人性命。冷锋也就绝了外传的念头。 冷锋的石灰窑虽然也是最原始的一种,不过他给工人都配备了湿口罩等劳务用具,就是怕工人得病。石灰窑用的白石也不是采矿弄的,而是差人在河道搜集的。 “那好吧,我就不说了,管事的会指领民工工作的,作为县令,你每个月需要来这里一次,负责监督民工工钱的发放、作坊的产出。作坊的产出你需要给民部上书,作为收税的凭借。” 罗民生点头,有他监督,定然不会出现克扣民工钱粮的事。 水泥作坊的管事是李泰跟他老爹要的,而且不是太监。 看着知晓配方以后立刻熟练地分配民工工作岗位的管事,冷锋深深体会到了李世民手里人才数目的可怕。 第一袋产出的水泥被那个管事第一时间送去了皇宫。 皇帝对这种可以加固城关的材料很是重视…… 看着堆满了人畜粪便、野草的大坑,李承乾差点呕吐出来:“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东西能让粮食增产?” 大唐人认为,草木灰是最好的肥料,焚烧秸秆的浓烟到了秋日就日日不息。 朝堂之上,司农寺对李承乾的提议嗤之以鼻,还把官帽子脱下来摆在李承乾面前作为赌约,邀李承乾来年一战:一块天字号田,分成两半,司农寺和太子各种一半。若是太子赢了,他就直接告老(辞职!)!李承乾对师父同样充满了信心,捡起司农寺寺卿的帽子,说要是输了就入职司农寺! “当然!”冷锋话说得斩钉截铁。 虽然他不知道在粪便野草堆积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反应,不过他小时候去乡下看望爷爷时,那里的农民就是这么干的。 既然农民们这么干,必然是有用的,不管怎么说也比用草木灰当肥料强! “那就好。”李承乾相信师父,不过还是忍不住从师父这里获取更多的信心。 至于李泰,则对冷锋说的会爆炸的甲烷气体很感兴趣。 自从冷锋给他演示了粉尘爆炸以后,李泰就深深迷恋上了“爆炸”这个词语。如今用手帕捂住鼻子靠近化粪池苦思着什么情况下才能把这个化粪池也引爆。 至于李恪,冷锋有意地让他做了尉迟恭的偏将,跟随尉迟恭运输水泥到一些要害城关,负责讲解水泥的应用,顺便熟悉军队的构成。 忙碌了整整一天,等冷锋身心俱疲地回到卧室时,肖淑雯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 这个女人虽然已经脱离了贱籍,可是还是习惯干一些下人干的活儿。 冷锋现在也学会了享受,躺在浴桶里接受肖淑雯的按摩。 弹琴能弹出天籁之音的小手,按摩也能让人飘飘欲仙。 冷锋知道肖淑雯暗中与皇后有书信往来,那天他用石子打下来的鸽子上有写着李承乾和李泰这几天学习到了了什么的纸条。皇室的人都是这个德行,都喜欢从细微之处发现点什么,都喜欢找很多人当自己的眼睛,哪怕久居深宫也想知道一些自己看不到的事。 皇后是这样,李世民也是这样。 昨天魏征打着巡查完乡里、腹中甚饥的幌子到工地上混吃喝,实际上是打算看看这样的作坊能不能在天下推广。酒足饭饱之时,跟冷锋讲了朝堂之上发生的趣事: 皇帝赐给了房玄龄两个美人,可是房玄龄惧内,任由房夫人把两个美女赶走了,李世民打算打击一下房夫人的气焰。于是传见房玄龄的夫人,指着两个美女和一坛黑色液体说:“你赶走这两个美人,就是抗旨,朕给你两条路,要么把美人领回去,要么把这坛毒酒喝了!” 房玄龄知道老妻脾气,跪地哀求皇帝放过她,可是房夫人面不改色,一口气就把毒酒喝了个精光。 其实所谓的毒酒是一坛醋,皇帝不可能真的赐死宰相夫人。所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过后,房夫人“喝醋夫人”的名头传出去了…… 冷锋可不觉得那两个美女只是单纯的赏赐,估计那就是李世民放出去的两双眼睛,用来窥测位高权重的宰相。 房玄龄是谁?“房谋杜断”之一,七窍玲珑的心肝,怎么可能把定时炸弹往家里塞! 不过魏征特意讲这个故事的意思可就不一般了……分明是在指点冷锋身边有李世民的眼线。 他想干什么? 第20章 饺子和账簿 爆竹声中一岁除,过了这个年,冷锋在唐朝的计算中又长了一岁,21了。 唐朝的爆竹可不是什么二踢脚,而是……爆的竹。 每家门前升起一个火堆,把竹子扔到火堆里,竹节之间的气体受热膨胀就会发出爆炸的声音。 命硬得堪比金刚石的唐俭又一次平安而返,还赶在了除夕这一天跑回来,估计会在朝廷的年宴上大放异彩。 李承乾贵为太子,李泰贵为魏王,新年宫里的年宴是必须参加的,所以一早就返回了皇宫。 二狗子打算过了年就娶媳妇,厚着脸皮跟冷锋和兄弟们借了些钱,在天下楼不远处买下了一个宅院,迅队整队的人就打算窝在那里过年,顺便帮二狗子收拾宅院。 李二牛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年前愣是在市场里抬出了一只据说是“病死”的牛。 牛在大唐简直就是百姓的命根子,私自宰杀耕牛可是重罪。不过……“病死”的牛,官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太子少保说它是病死的,它就不是被太子少保一狼牙棒打死的。 牛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可不是一般人家吃得起的,且不说牛肉是何等的珍惜资源。就是种大葱的大棚,就花费了不少钱。 冷锋之前用刷了一层桐油的丝绸作为塑料布起了一个大棚,现在里面的菜能吃的已经不少了。 五大三粗的猛队队员,笨手笨脚地学着包饺子,在看到一个个的大包子型饺子后,冷锋果断打发他们去打扫庭院。 现在天下楼在修德坊豪放地占据了四栋高楼,楼后的庭院民居也彻底打通,成了一个巨大的庭院。 论到包饺子,冷锋只知道怎么包,虽然比李二牛这群莽汉包的好些,可是看着边角粘着的馅儿,冷锋很担心它下了锅会开花。 见鬼了!肖淑雯包的好还可以理解,猴子这家伙包的居然也很美观! 自从猴子开始受冷锋的专门指点,二狗子怕一些任务耽误了猴子的训练,就把他在迅队开除了。 “呵呵,小的时候我爹的饭菜都是我娘亲手做的,那时虽然我还小,但是也经常帮我娘打下手。” 猴子现在很认可冷锋这个师父,渐渐说的话也多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过了年先成亲吧,什么时候把孩子留下来了,什么时候再想着报仇。这样的话,哪怕失手死了,去阴间也有脸面去见你爹娘。” 猴子点了点头,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复仇的信念被他深深刻在心底,不再轻易表露。 三个人动手都很快,可是考虑到这次年宴人数太多,只能连续包了大半个时辰才停手。 告诉猴子煮饺子的办法后,冷锋动身去了天下楼一楼。 一楼右侧的隔间都被临时拆除,十几个桌子被拼凑起来,上面摆满了各种美食。 冷锋这个主人家还没到,几个管事也就在窗边站着闲聊,吹嘘一下自己给主家创造的利润。 蒸酒作坊的管事老赵、天下楼的管事老李,水泥作坊的管事老霍、突厥贩酒商队的管事老孙,每个人都管理着一项产业,不知不觉间冷锋已经拥有了四个产业。 这四个管事除了水泥作坊的管事是李世民指派的以外,剩下的三个都是冷锋招聘的。 唐朝民风淳朴,讲究头掉了碗大的疤,信誉不可丢!这四个管事做账的精细程度精细到了文,突厥贩酒商队用酒走人情都要记录在案,把翻看账簿的冷锋搞得不胜其烦。 快速翻到最后一页,冷锋看着那个巨大的数字嘴里发苦:“确定是六十三万贯?” 老孙乐得见牙不见眼:“确定,确定,东家您不知道,草原的蛮子最喜欢咱们的酒了,以前是三只羊换一坛酒,现在是一头牛换一坛,牛羊在草原随处可见,不值钱,可是到了咱们大唐,那可就不一样了。每次随车的一坛‘酒王’,那些突厥贵族都抢得不可开交。” 又翻开了天下楼的账簿,有前车之鉴,冷锋直接找出最后一本账簿,看上面的盈余。 一百二十四万贯的数字让老孙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李笑着对老孙拱拱手说:“见笑了,见笑了……” 最后一本是水泥作坊的账簿,蒸酒作坊不负责直接盈利,所以账簿是与天下楼和商队的合在一起的。 “三万贯”的数字终于让冷锋缓了一口气,终于看到一个小一点的数字了。 冷锋不知道,如果富商知道冷锋的表情,一定会跳起来掐死他!那个商人不是累死累活才能挣个几百贯,万贯的家资已经足以让一个商人在大唐商界横着走路了。这位看着百万贯面不改色的家伙必须架起柴禾烧死啊!烧死啊!! 一百九十万贯,冷锋产业半年的收入已经顶得上国库一年的收入了,国库一年也不过收入二百余万贯罢了。 “老霍,你是天子指派来的,你对这个抵得上国库的数字有什么看法?” 老霍全名霍延寿,据说是汉朝霍去病的后代。听冷锋发问,想了想才说:“国朝轻徭薄役,几度减免赋税与民休养生息,国库收入自然少。可是,没道理您的产业半年间就收入了接近国库的钱。由此可见,国库的收入环节必定是出了问题,要么是民间偷税漏税严重,要么……要么就是官员上下其手,或者两者并存!” 冷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就该是李世民去头疼才是。 吩咐管事和猛队队员们入座,冷锋指了指账簿:“今年半年的收入实在多的很,我就留下一百万贯的大头,取出四十万的小头你们四个分了吧,一个个家里总有许多族人需要救济。老霍,剩下的五十万贯我就交给你了,这是我送给皇帝的年礼,不过年后它会被皇帝分配到水泥作坊,用于补助民生。乡下那四处漏风的房子我看着都觉得冷,就从三山口县开始吧!” 老霍站起身,脸涨的通红:“必不负东家所托!” 猴子带着刚出锅的饺子进来了,饺子这东西对唐朝人而言还是个新鲜的吃食,不过天下楼出品,必定是美味!众人见冷锋从桌上拿过醋和一种叫做“酱油”的液体在碗里搭配好,然后用饺子蘸一点吃,也就纷纷效仿。 牛肉大葱的饺子,让众人吃得直哼哼。 午间年宴结束,四个管事也就告辞回家,今夜还要陪家人守岁。另外,得到了十万贯的赏赐这样强大的事也要尽早告诉家里人。 第21章 守岁 来到唐朝之前,每回新年都有电视可以打发时间,唐朝可没有电视这东西,冷锋闲的实在没办法,只能跟着李二牛他们赌博。 李二牛他们的赌博就一种:掷骰子,猜大小。 这样的赌博难免无趣,冷锋玩了几局就兴致全无,考虑了一下后决定跟李二牛他们玩一玩“击鼓传花+真心话大冒险”。 没有鼓可以用,不过弄个木棍敲桌子还是可以的。 在众人搬出祖宗保证决定不撒谎以后,冷锋背对着众人做第一轮的击鼓手。 随着木棒的敲击,作为“花”的一只肥鸡在一个个大手间飞速传递。 敲击停止,肥鸡落到了十四牛的手里。 冷锋淫笑着问:“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十四牛被冷锋的笑容吓得不轻,以前训练的时候,只要冷锋摆出这么一副嘴脸,肯定会有更折磨人的训练方法出现。冷锋的淫笑已经成了他们心头绝对的阴影。 “我……我选择真心话!” 作为鼓手的冷锋直接发问:“说吧,迅猛两队里你看谁最不顺眼?” 十四牛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二狗子,这家伙身为一个爷们,偏偏脸长的跟大娘们似的。” 十四牛的话引来哄堂大笑。 “好了,换你做鼓手。” 十四牛击鼓,冷锋下场。 一轮敲击过后,肥鸡到了李三牛的手里。 十四牛努力地学冷锋的淫笑看着李三牛。 李三牛嘿嘿一笑,这样的笑容,只有在冷锋的脸上才会对他有压力:“我选择大冒险!” 十四牛的木棒立刻指向冷锋:“那你就挑战老大吧!” 李三牛立刻变成了苦瓜脸……挑战老大?当初二狗子试过,老大仅用一条腿就把二狗子收拾了,现在他虽然进步贼大,可是挑战老大? 冷锋也好久没活动过了,做了两个扩胸的动作,然后充满鼓励之色地看着李三牛。 李三牛心里大骂十四牛无耻,可是只能硬着头皮上。 看着如同慷慨赴义的李三牛,群牛们都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嘭嘭一阵乱响,冷锋满意至极地回到了队伍里,暗赞人肉沙包打起来就是爽。纵使他没下重手,李三牛此时也跟一摊烂泥一样堆在地上直哼哼…… 游戏继续,这一次是李十牛“中奖”,李十牛也选择了大冒险,可是李三牛也不忍心祸害兄弟去挑战老大,于是很“慈悲”地吩咐李十牛去抱着院里的一棵树,亲吻树皮,大声喊“嫁给我吧!”。 连续几轮过后,猛队队员们的情绪越来越高涨,肥鸡终于如他们所愿地落到了冷锋手里! 冷锋看着肥鸡头疼得很,真心话自然是不行的,只能选择大冒险,但愿这群混蛋别玩我! 李五牛在伙伴们鼓励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说:“老……老大,俺也干不出让你亲树皮的事儿……” 此话一出,群牛们对李五牛怒目而视! “那……那这样吧。”李五牛指着侍立在一边的肖淑雯:“那你亲她!” 哦!群牛们欢呼起来,甚至还有吹口哨的。 冷锋立刻感觉头大如斗!几步蹭到肖淑雯面前,想了一下才说:“我亲你一下行不行?” 肖淑雯的脸都变成了胭脂色,微微地点了头。 冷锋立刻抓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亲了一下,然后在一片“卑鄙”的失望声中扬长而去。 除夕这一天每个人都要守岁,皇帝也不例外。借着守岁的由头,李世民领着一大家子亲戚挤进了太极宫,跟他的太上皇老爹一起欣赏歌舞。 柔弱的舞姬跳着柔弱的舞,看惯了猛士训练的李承乾哪里经受得了这个,看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主位上的李渊看到了李承乾的样子,不由发问:“承乾,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困倦?可是这歌舞看不过眼?” 李渊虽然不待见儿子,可是对这个聪慧的孙子可是喜爱的紧。 李承乾回答说:“皇爷爷,孙儿跟随世外高人学习的事您是知道的。师父他训练手下时,孙儿也曾参与其中,其中辛苦,不可言叙。习惯了那样的日子,对歌舞一类也就不怎么习惯了。” 李世民笑道:“你师父可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不可能一味训练你们。你是不是知道些练兵时的娱乐节目?说说,一直看歌舞难免无趣些,也让你的长辈们沾沾你的光。” 李承乾离席,挥手遣散了舞姬,然后喊李泰李恪和自己作示范。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三步连’,规则很简单,猜拳选取一人作‘鬼’,抓捕余下的人,只要一人被触碰到了,就会变成‘鬼’,之前的‘鬼’恢复人身。如果哪一个人即将被‘鬼’触碰,可以喊出‘三步连’,然后所有‘人’原地立定不能动,动了就会变成‘鬼’,没有喊‘三步连’的‘人’需要在三步之内跨步到第一个喊的‘人’那里,两‘人’的脚需要碰触到一起,失败的也会变成‘鬼’……” 在李承乾的讲解和兄弟三人的演示下,皇室宗亲们立刻掌握了游戏规则。找些太监宫女围成一圈圈出场地,李渊当仁不让地第一个下场,李世民笑着也跟着下去。 祖孙三代一番嬉戏过后,李渊揉着腰说:“到底年纪大了,朕去休息会儿,二郎你们玩。” “二郎”这个称呼李渊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每次见面,他都是称呼李世民为“皇帝”,生硬无比。裴寂给他出主意霸占太极宫,他就这么干了,哪想李世民毫不在意,缩在显德殿可怜的紧。 此番祖孙三代游戏,让他疲惫之余,也感受到了一丝温馨。既然二儿子错事已经做了,再跟他置气也是没用的…… “这游戏看似是孩童的游戏,实际上也锻炼人的速度、躲避技巧、反应力,不简单啊……” 李世民特意下场扶李渊,换跃跃欲试的李孝恭等人去玩。 李渊看着自己这个英气逼人的儿子,突然说:“二郎,这太极宫冬日住着阴冷得很,对朕的身体不利,你找人给朕盖一间暖和些的宫殿,朕要换地方。” 李世民明明欢喜不已,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说:“您的要求孩儿自然听从,青雀学会了一种叫做‘炕’的东西,听说寒冬之际塌卧之上也是温暖无比。让他带人给您搭建一个就是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放下芥蒂的父子二人不待守到时辰,就勾肩揽背地睡着了。 第22章 正月和出征 新的一年了,大年初一是走亲访友的日子,冷锋在这个朝代没有亲戚,朋友倒不少。 看着桌子上的一摞请柬,冷锋觉得自己一天去一家,可以白吃白喝两年! 都是李世民给他封的“熩国公”的爵位闹的,在唐朝,固然官职高名望也就高,可是这都比不上爵位的质量。哪怕“熩国公”只是一个虚衔也是一样。 桌子上的请柬大多是一些低级官员发出来的,请的人来不来不说,心意至少到了。 “您只需要挑亲近的几家去就可以了,余下的不用理会的。” 尽管肖淑雯的嗓音不好听,可是冷锋已经习惯了。 让她把杜如晦等人的请柬挑出来,然后铺纸写回复,去做客怎么也要告诉主人家哪天去。 第一个自然要去李世民那里,皇帝的面子跟他的国土一样大,自然要第一个去,顺便把李承乾他们领回来,把李恪继续塞到尉迟恭身边。 第二个就是房玄龄了,宰相啊,肯定得去…… 写好回信,就派遣李二牛等人去送。 在外边套上黑色长袍,冷锋才进了马车,拉车的是李世民身边那两个高手太监之一,有了这张脸,马车就可以直接开到宫里。 今日的太极宫除了太监宫女外没有皇氏宗亲,没有太上皇,没有朝臣,只有李世民跟他的三个儿子,就连皇后也不在。 冷锋见李承乾三人打算跪拜问安,只说了一句“磕头虫”,就制止了他们。 皇宫里的厨师精心制作了一桌美味佳肴,其中居然有熊掌! 也不跟李世民客套,冷锋跟三个徒弟招招手,师徒三个就打算直接入座。 李世民也不在意,见三个儿子还不敢坐下,也就入座。 “承乾他们跟随公子学得不少学问,我听说公子一直打算把恪儿安排到敬德身边,难道公子觉得今年边境会有战事?” 冷锋放下筷子,这熊掌也不怎么好吃嘛!听到李世民发问,就回答道:“边境会有,而且肯定是你发起的,莒国公唐俭到我天下楼交人,混了两坛酒就跑了,虽然一个字没说,不过我敢肯定你会出兵和西突厥一起攻打东突厥。获取开疆拓土功绩的机会,搁我身上我也忍不住。不过我安排李恪去尉迟恭那里,可不是去边境,具体如何让我卖个关子吧。” 李世民苦笑,看来今天是得不到消息了,只能看看肖淑雯能不能透露些情报了。 这个傻丫头,听了观音婢的话觉得冷锋可以帮助她,就委身入了贱籍,托我引冷锋去曲艺苑。结果色诱冷锋不成,反倒成了李承乾三人的看护,真是的! 李世民在那里想着事情沉默不语,冷锋以为李世民在担心李恪的安全,就开口说:“如果不放心你儿子,把你身边的高手派出去俩不就行了。正好到时候我和李恪不会在一路。” 李世民拍拍手,那两个武艺高强的太监就从大殿柱子后钻了出来。 “冷公子觉得这两个人可否?” 冷锋一抬手,手里的两根筷子就像子弹一样嗖地从两个太监耳边飞了过去。 直到筷子撞在柱子上跌落,两个太监才反应过来。 冷锋摇了摇头:“反应力太弱。” 李世民苦笑,民间哪那么容易就出现冷锋眼里的高手,秦琼已经是武艺精湛了,在冷锋手下也不过八九招就落败了。 冷锋突然想到了猴子,于是对李世民说:“我这里有个人,还在培养,等过两年,就让他跟着你吧。忠诚度不需要怀疑,至于待遇嘛……也不需要,你只要给他一张圣旨就行。” 冷锋推荐的人物啊,李世民想了想才说:“什么圣旨?” “嗯……在他需要的时候,可以向一个有罪的、非皇族的人提出生死挑战。” “有罪的、非皇族、生死挑战是吧。”李世民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前提必须是这个人犯了死罪!” 冷锋伸出右手,李世民也伸出右手,三击掌! “我会让他尽快成长起来,哪天你去天下楼,可以提前跟他见个面。” 李世民朝那两个太监挥了挥手,两个太监立刻下去准备,奉上了空白圣旨和笔墨。 李世民在圣旨中间竖着写下了“生死战书”四字,然后在上方标明:“非死罪者不可命其接受挑战”然后在下面标明:“不可向皇族发起挑战”。 写到右面的挑战者时,李世民问冷锋:“此人叫什么?” “猴子” “额……”李世民硬着头皮写下了“挑战者天下楼猴子”这几个字,然后在右面写下了“领命接受挑战者”几字,并未写上姓名。 李世民盖上皇帝印,然后递给冷锋:“到时填上名字即可。” 冷锋单手接过,然后把圣旨揣进了怀里。 回到家,冷锋把圣旨递给了猴子。已经识字的猴子近乎贪婪地看着圣旨上的每一个字,看完后,重重地给冷锋磕了三个响头。 初二去房玄龄家的时候,排在初三的杜如晦无耻地不请自来。冷锋安排李恪的举动太明显,这两个聪明的家伙也猜到了战事将起,探听情报失败后,也就不再纠缠。 空闲下来的初三,冷锋决定帮李恪打造一副小号盔甲,百炼钢打造的配件淬火以后组合出来的鱼鳞甲看似轻薄,其实防御力很高,一般的弓箭都射不透。 历史上的罗艺是在逃亡中被部下杀死的,冷锋听程咬金说罗艺手下的武艺也是不弱的,所以正好拿罗艺部下磨练二狗子他们。 二狗子等人走的是特种兵的路线,今后需要大量战斗的洗礼才能培养出他们自信、自强的气质。 至于猴子……猴子需要的是压榨,彻彻底底的压榨! 只有彻底压榨出猴子的潜力,才能将猴子在两年内锻炼到“出师”的杀手境界。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合格的保镖就是杀手。 给李世民当保镖,或者是说当肉盾,才有资格在李世民的帮助下做出一些光明正大地违反律法的事! 初四,冷锋带着李恪去了尉迟恭家里。 尉迟恭是个粗人,自然好打交道,告诉他战事若起就带上李恪,尉迟恭立刻就满口答应。 第23章 魏征的请求 如果问冷锋最不想去谁家,他肯定会回答是魏征。 “家徒四壁”就是魏征家里的真实写照,身为给事中、郑国公,魏征的朝堂地位不需要怀疑。可是看到他家漏风的墙角和侍立在饭桌边咽口水的魏叔玉,冷锋就知道这一次魏征可是大放血地来招待他了。 精米饭、水煮鱼、炖羊肉、大萝卜丝。 这就是魏征招待冷锋的饭食,说实话……寒酸得很,估计冷锋在请柬里随便挑一个人去应宴,都会比魏征这里强。 可是就是这样的饭食,花光了魏征钱袋里最后的铜钱。 按理说魏征这样的地位,家里是不应该这么贫困的,可是魏征太死板了。 虽然在唐朝商人的地位低下,士子文人见到商人总会说一句“铜臭之气”。可是出门没钱寸步难行,在哪里都是一样。现在朝廷的俸禄也就够一家吃饱,位于朝堂之上的大佬们,平常固然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可是私下都有依附他们的商人,家里也有商队。唐俭那样清高的“学问大家”,都买得起天下楼的酒菜。 不懂得变通啊!魏征就认为当官不该经商,也不该用官位爵位的便利获取钱财,朝廷的俸禄,除了一家吃喝用度,余下的钱他都用来救济贫苦百姓了。 魏征数次在朝堂之上指责帝王过失,换别的皇帝早就把他砍了,李世民没有,反而赞誉他直言不讳的性格,每次被指责都会给魏征赏赐。 可是这些赏赐魏征都没带回家。 这是一个方正的、纯粹的人,所以看到魏征欲言又止,冷锋不介意帮他一些忙。 “魏大夫如果有什么事就说吧,过了今天,我可就不一定帮了。” 冷锋喝了一口茶险些吐出来,鬼知道这是堂堂郑国公在哪儿淘弄的劣质茶叶。 魏征不做声,想了一下才说:“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才能定罪造反?” 冷锋都差点以为这老家伙猜到罗艺即将造反了。 “‘造反’这个词的含义很广泛啊,我想想……首先,窃取兵权,举兵作乱的,必定是造反。” 魏征点头:“兴兵作乱者,必定是造反。” “勾结外国,泄露国家机密,虽为通敌罪,也可称之为造反。” 魏征点头:“卖主求荣者,必定是造反。” “网罗朋党,胁迫皇权,侵占民利,这样的行为也可以称为造反。” 魏征点头:“如曹孟德般作为者,必定是造反。”说到这里,魏征反问道:“若是有一个人,因为不满皇帝的封赏,心怀怨怼,却没有纠结朋党,没有染指兵权的,是不是造反呢?” 冷锋苦笑:“这怎么能称为造反,顶多定他一个心怀怨怼的罪名,虽说这也是大罪,不过最多夺官罢爵。换作是当今圣上,估计不仅不会赐罪,把话说明白了,还会有赏赐呢!” 魏征立刻捶胸顿足道:“可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仅仅是因为一小妾诬告他谋反,就被抄家灭族。” 说到这里,冷锋知道魏征说的是谁了—刘文静,只能是刘文静。 可是当初刘文静是李世民的人,魏征是李建成的人,魏征怎么好心到到了现在也想着给刘文静翻案啊? 魏征见冷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蔚然一叹:“刘文静是开国重臣,我虽与他不是同一阵营,可是相交甚笃。虽然他追逐权力之心过重,可是绝不是有作乱之心的人。当年……” 魏征无力地坐了下来:“当年他被诬告谋反,我虽也有意为他辩护,可惜太上皇听信裴寂谗言,一意孤行。抄家之时,他的一个还在吃奶的幼子被忠仆塞进马桶中才逃过一劫。之后那孩子被送到了我这里,我把他安置到了城外一户农家,就盼望他能好好活下来,可是……” 魏征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可是还是被裴寂发现了,还在吃奶的孩子,他居然下得去手,就吊死在刘文静卧房的大门上……” 冷锋深深叹了口气,这事虽然没被计入史书,甚至是野史,可是既然出自魏征之口,就不可能是假的。 所谓“斩草除根”,就是这样。权力倾轧之下,往往充满了血腥。 冷锋想了想才说:“我可以帮你,不过我帮你的手段将会与裴寂诬告刘文静一般无二,你介意吗?” 魏征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冷锋,然后擦干了泪水,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说:“如此恶人,哪怕是割涮老夫身上的肉喂之,只要能撑死他,老夫也毫无怨言!” 一个幼小的生命夭折在魏征面前,这样的刺激甚至让魏征连一向的正直也抛弃了。 再说这件事难免会让魏征更难受,冷锋想起被魏征挂在府门上的那个镜子,就问道:“郑国公为何把我送你的镜子挂到了府门上?” 魏征用湿巾擦脸,整理了一下仪容才说:“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楼主所赠之手书我放在了书房,每日读书之余都要问问自己有没有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出府门之时照照镜子,问问自己今天出去是不是抱着‘民为重’的心思。 回府之时照照镜子,问问自己今天是不是做到了‘以民为重’。 这样做虽然会被人称为‘做作’,可是只要自己无愧于心,不必睡梦中还在忧思,睡得香就好。” 现在冷锋不佩服他都不行了! 从魏征家回到天下楼,冷锋就对迅猛两队下达了调查裴寂的任务。 现在的船帮盐帮,依旧处于冷锋的掌控中,虽然不像以前一样走私、盘削平民,可是这样的组织曾渗透到了长安周边每一个阴暗角落,是一个现成的信息网。 很快,裴寂的调查结果就出来了。 看着裴寂的调查结果,冷锋差点笑出来。 虽然知道这家伙在晋阳帮隋炀帝管理行宫时给李渊拉过皮条,是李渊“一起嫖过娼”一类的狐朋狗友,极其好色。可是没想到这家伙六十有四、家里妻妾成群的情况下还有精力娶小妾。 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变后,李渊失去了帝王的权力,裴寂的宰相之位也不保,空留着魏国公的爵位,没几个人待见他。现在他无事可做,赌瘾就越来越大。(曾经李世民就曾“借赌行贿”,让他劝李渊起兵。) 可是朝堂之上,谁会跟他赌博为乐?身份地位还要不要了?于是裴寂只能跟家里人赌,或者乔装混迹于赌馆。市井里的赌馆哪有不黑的,裴寂最惨的一次甚至连裤子都当了。 赌博最是败家废钱,裴寂也只能厚着脸去皇宫拜见太上皇,去李渊那里混钱花。 冷锋正在考虑罗艺的事儿,无暇设计这个人。 也罢,就留你逍遥一阵儿…… 第24章 汤圆儿和灯谜 正月里就不该想一些烦心事儿,冷锋把裴寂的调查报告扔到垃圾桶就再不理会。 冷锋不理会不代表有人不理会,肖淑雯捡起垃圾桶里的报告,看到上面的字,双眼中险些喷出火来…… 今天是正月十四,而且不需要赴宴,冷锋就吩咐天下楼的活计用红色丝绸蒙制灯笼,最少要两千个!冷锋打算明天过上元节的时候在天下楼前摆出灯笼街。 说到上元节,怎么能没有汤圆吃?冷锋决定做些汤圆,不管煮着吃还是炸着吃都是绝品。 刚走到厨房门,一把雪亮的匕首就直刺冷锋的咽喉。 冷锋毫不在意地伸手一抓,就抓住了偷袭人的手腕。 “力度差,速度差,用匕首你也找一把漆黑的呀,雪亮的是个人都能反应过来。” 冷锋松开手,猴子的身形从门后显露出来。 “我知道了。”猴子答应一声撒腿就跑。 这是冷锋和猴子之间的一个游戏,只要是在天下楼内,每天他们都会互相刺杀一次。可惜到现在为止,猴子全败。 找出江米面,冷锋就开始考虑起来弄点什么馅儿进去。黑芝麻就很好,可是考虑到自己年前没给几个相识的大官儿比如杜如晦送礼,就把水果馅儿也考虑了进去。 唐朝人过年的时候也会送年礼,一般都是学生送老师,下属送长官,官员送皇帝,地位相差无几的会互送。冷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李承乾三个虽然送了年礼,可是冷锋以为是弟子必须做的事。偏偏杜如晦他们觉得跟世外高人打交道,还是不要太俗,就没送。 可是入乡随俗啊……既然没送年礼,送些上元礼补救一下也是可以的。 肖淑雯总能在冷锋干活儿的时候即时赶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个人一下午搓了足足几百个汤圆。 第二天一早,天下楼管事老李就带着一些精致的礼盒送往各个高管府邸,同时邀请他们参加天下楼的灯会。 杜如晦看着冷锋的信哭笑不得,除了学生送老师、官员送皇帝是天经地义的以外,余下的都需要互赠等值的礼物。哪怕是下属送上官也是一样,要不然就不是送年礼,而是索贿了。 冷锋亲手做的名叫“汤圆”的吃食,还是冰糖雪梨馅儿的,心意自然是到了,可是杜如晦是学问人,遵守“君子远庖厨”的古训,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不咋地,早知道就提前送些珍玩给冷锋了! 自从学会了锻体之术的“养气”分支,杜如晦已经很久没觉得气短了。特别是冰糖雪梨汁,成了杜如晦的最爱。看着礼盒里大小一致,圆滚滚的汤圆,杜如晦可等不到晚上了,立刻吩咐厨房中午就煮! 李世民也收到了汤圆,还是特大份每种口味都有的,看了看请柬,决定散掉上元节招待百官的宴席,跟房玄龄他们一起去天下楼参加灯会。据说灯会有考校学问和见识的节目,比其它民间的节目比如胸口碎大石一类的杂耍文雅多了。 夜幕降临,长安城却灯火通明。往常只要太阳落山,静街鼓响起,城内百姓就必须回家,各个坊市也会紧锁坊门。除了要上早朝的官员以外,其他人都必须等到天亮开坊才能出去。 上元节这一天不同,只要你愿意,就算玩到天亮也没关系。 天下楼的灯笼挂起来后显得很有气势,灯笼下都挂着纸条,或是写着诗文的上句,要求对下句,或是字谜,或是物谜,谜语越难灯笼越大。 只要对上答案,就可以摘走灯笼。红色丝绸制成的灯笼啊,平民们想着猜出答案获得灯笼后把丝绸裁下来用,富商、低级官员们打算摘下来自己用。天下楼的灯笼,说出去多有面子! 至于高官们,哪一个不是文辞斐然,对诗文猜字的灯笼看都不看,都选物谜。 “有一物,横着走。” 房玄龄揪了揪胡子,随后答道:“不就是螃蟹嘛!来来来,这丝绸灯笼归老夫了!” “哼!房乔你就是遇到容易的了,你来看看这个谜语!” 杜如晦把房玄龄拽到了一个灯笼下,只见灯笼下挂着的纸上写着:“有一物,初生无脚有尾,长成有脚无尾。” 房玄龄看了一下,冷哼道:“世间哪有此等之物!” 杜如晦啐了一声:“何不食肉糜之辈!蛙都不知道,亏你还是当朝宰相!” 冷锋跟李世民越过吵嘴的房杜,选了一个看起来颇大的灯笼,只见谜语是:“有一鱼,不游即淹死。” 李世民对冷锋笑道:“这可难不住我,早年征战路过海边时听海边的渔民讲过,鲨鱼是也不是?” 负责验对答案的老李笑道:“对的,对的,将军您真是见多识广。” 李世民便衣之时从不自称“朕”,再加上他的确是百战统帅,气质摆在那,看起来真的很像将军。 李世民笑着把灯笼摘下来交给随行的宦官,被另一个巨大的灯笼吸引了眼球。 只见纸上书写着:“有一物,似蚯蚓,吸人血,伤处一日难愈。” 李世民挠头,这样的东西他真的不知道。 “皇……先生,此物应该是蚂蝗。” 一个黑袍的官员出声道。 够资格陪同皇帝微服来天下楼的,至少也得是国公,而这个人,没有爵位,冷锋在官员名录里都没见过他,连史书上也没见过“李余无”这个名字。 李世民立刻问道:“什么是蚂蝗?” 李余无拱手道:“下……(官)在下年后将要巡视岭南,对岭南风土人情做了调查。国朝西南丛林中,蚂蝗颇多,似蚯蚓,似蛇,吸人畜之血,要是遇到颇为麻烦。此物吸附肌肤之上,扯之不仅不能扯下,还会将口器遗留在人体内。” 李世民看向冷锋:“冷公子既然知道此物,可知应对之法?” 冷锋想了一下说:“不能硬扯,只能用高度酒涂抹让它自己松开。取下后挤出伤口处血液,涂抹烈酒再绑上布条。” 李世民指着冷锋对李余无说:“你要去岭南,偏偏畏惧岭南气候水土,蚊虫等,现在有冷公子在这里,你正好向冷公子请益。” 第25章 罗艺造反了 “冷公子,在下不日就要南下,对岭南蚊虫鼠蚁着实害怕的紧,还望冷公子指点一二。”说完,李余无还奉上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佩。 其实也不能说李余无胆子小,岭南气候潮湿,到了晚上蚊子就铺天盖地,被蚊子叮咬后,很容易感染疟疾。在唐朝,判罪流放最多的地方就是岭南,北方人到了岭南,哪怕侥幸活了下来,也会过得生不如死。 不过既然李世民替他开口了,怎么也得帮帮他。 “在岭南,山间多蚊虫鼠蚁,切记要蒙住住处的缝隙,床上最好也罩上纱帐。每日用艾蒿硫磺熏屋子,熏走毒虫。外出切记不要走山林草地,岭南蛇大多剧毒,若被噬,当机立断斩去被咬的血肉才是上策,迟了那么几瞬,就要断臂砍腿了……” 冷锋在这边说,李余无就一点一点地记,事关性命,一点也马虎不得。 一人限一个灯笼的规则自然管不到李世民,连续摘了几个大灯笼,在大臣们面前充分表现了自己的学识后,李世民这才进了天下楼,话说他也没忍住,下午就吩咐御膳房把汤圆煮了,晚上还是很想吃这个东西。 好在冷锋早有准备,水煮、油炸两种做法的汤圆都被端上了桌。 李世民很喜欢油炸的高热量食品,煮的汤圆是一口没动,吃了一肚子的炸汤圆和炸肉丸。 散席上茶,李世民向随行的宦官,那两个宦官点点头,就开始清场。 冷锋看到宦官的行为,就知道李世民要说重要的事了。 “朕几次邀请冯盎那个老匹夫入朝,他都推辞不来,怎么,担心朕的长安是鸿门吗?还是他想自立岭南王打算与朕划江而治?!” 长孙无忌站起来说:“岭南地广物博,又有长江天险阻隔,消息闭塞。而且国朝兵力尽在北方,冯盎不臣之心虽未显,但确实不可不防。” 这还是冷锋第一次看见长孙无忌,上一次长孙无忌登楼求见,冷锋正好在三山口县建火窑。等知道长孙无忌来过,冷锋也没打算回访。不为别的,就因为长孙无忌曾在房遗爱谋反案件里诬陷李恪,还有还有一些和他不对付的朝臣。 自古以来藩王的命运都很坎坷,李恪就是很好的例子。 魏征站了出来:“陛下曾说过对天下万民推心置腹以待的话,难道现在忘却了吗?当初群雄割据,国朝建立之初仍旧刀兵不断,这样的环境,冯盎都没有称王。怎么可能现在却想要反叛呢?” 魏征的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李世民立刻从愤怒中清醒。对啊,当初那么好的机会不反,怎么可能现在才反? “算了,朕不与他计较!”李世民叹了口气,然后说:“朕打算开发岭南的土地,众卿以为如何?” 户部尚书长孙无忌道:“国库收入过低,若想大规模开发,很难,很难。” 房玄龄道:“岭南自古以来都是蛮荒之地,开辟无益啊。” 杜如晦什么都没说,不过也是摇了摇头。 李世民摆了摆手:“散了散了,朕要在天下楼多呆一阵儿。” 朝臣散尽后,李世民看向冷锋,目光中尽是询问之意。 冷锋想了想,才说:“开发岭南虽然是必须做的事,可是怎么也要等国朝人口突破一万万才行。我知道你想给子孙留下基业,可是你怎么也要给承乾和他的子孙留下点事做啊。再说了,年后很快就要对突厥用兵,到时候又是一片土地,百姓就那些,十里置一人都费劲。急功近利是帝王大忌,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隋炀帝是怎么把自己的朝代玩完的。” 李世民叹了口气,颓废地说:“我怎么不知道隋炀帝的灭亡是怎么回事,开挖运河、远征高丽都是急功近利的举措。可是……” 李世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自从当了皇帝,我整天都缩在宫里,案牍虽然劳神,可是更多的时间都在靠歌舞打发时间。想要出宫走走,大臣们都要上谏,生怕我出现意外。最近我觉得肚子都积累赘肉了。” 冷锋知道李世民这是征战惯了,突然闲下来才会觉得烦闷。这样的事别人帮不了他,只有他自己适应了才会缓解焦虑。 冷锋又想到了李余无,对李世民说:“李余无如果还要去岭南,不如让他完善地图,关于比例尺的知识我会交给他……” 正月十七,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黄道吉日,没准儿还真的利于造反。被姓李的“巫婆”蛊惑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罗艺终于忍耐不住,假称奉了秘诏,进据豳州,不臣之心暴露无遗。 朝堂之上,李世民看着鸿翎急报大怒!当即令长孙无忌、尉迟恭带兵出征。 退了朝,李世民仍旧气氛不已。罗艺在他登基后进开府仪同三司,位比三公,就是这样依旧想着造反。可恶!可恨! 李世民从来都不屑把危险灭杀于萌芽,他坚信自己可以面对世间任何考验。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是开国皇帝或者篡位皇帝普遍的心态。汉高祖刘邦如此,明太祖朱元璋也是如此。 也就宋太祖赵匡胤处理得温和些,杯酒释兵权。 李世民不一样,跟随他的一票人在他登基之后都得获高位,房玄龄更是直接成了宰相。 李世民太自信了,他坚信自己在位期间能够压制得住这些人,或者说,他有信心活的比这些人岁数大。 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李世民看到了正在给花草修剪枝叶的杨妃。 看到杨妃,李世民突然想起了在尉迟恭麾下的李恪,难道说……冷锋很早以前就知道罗艺要反叛? 李世民越想越不对劲,当即吩咐随行宦官准备常服,他要再登天下楼。 等到了天下楼,恭候皇帝多时的老李送上了冷锋的留言:“肚子饿了会吃饭,野心大了会造反。很简单的道理,我领着你大儿子也去凑热闹了,等我们的消息吧!” 第26章 行军 杀了那个刺客以后,李承乾做了一段时间的噩梦,有时梦到自己被溅了一头一脸的血,有时梦到自己那一刀刺偏了,眼睁睁看着那个刺客扑向自己的母亲。 李世民知道以后,特意叫刑部尚书带着李承乾去刑场看砍头,他觉得这样做能够让李承乾适应。 可是他到底忽略了李承乾的年纪,八岁……李承乾固然早熟,可是作为一个孩子,他还不具备承受血腥洗礼的心智。这也是李承乾当初为何伤一好就要往冷锋那里跑的原因。 很奇怪啊,冷锋想事情的时候泄露出来的杀气比其他人的可怕多了。可是李承乾偏偏承受的住,而且在冷锋身边,他也从不做噩梦。 可能是我身体里流着师父的血的缘故吧! 李承乾这样告诉自己…… 冷锋翻看了一下地图,然后拨马转向。现在他已经能熟练地骑马了,这匹汗血马四蹄雪白,冷锋就给它取了“踏雪”的名字。汗血马耐力高,速度快,李承乾在御马监偷骑出来的好马都累的不行了,踏雪反而还想着加速。 疲兵奔袭是大忌,冷锋就拉缰绳让马停了下来,下令扎营休息。 这一次冷锋带的是迅队,除了二狗子在“婚假”期,被冷锋一脚踹回家陪媳妇,余下都在。猛队的正面战斗力是最强的,所以冷锋就把他们派到了李恪身边,跟随大军行动。 乌氏驿站,是罗艺被部下斩杀的地方,史书上说罗艺打算奔逃到突厥,途中部下纷纷离散,到了乌氏驿站时只剩下了两个。 冷锋怎么看“剩下”、“两个”和“被部下斩首”这几个字都有一股百骑司的味道。 明朝的锦衣卫遍布天下,最鼎盛时街上的乞丐没准都有一个锦衣卫“暗卫”混杂其中。明朝多少人,唐朝才多少人,就算哪一天迅猛两队里跳出来一个队员坦白说他是百骑司的,冷锋都不意外。 这一次带迅队出来不是为了劫杀罗艺,而是为了练兵,所以必须赶在叛军散尽之前找到他们。 从豳州到突厥,有无数条路可以走,可是考虑到尉迟恭长孙无忌的大军逼迫得很紧,估计罗艺只会挑最近的一条。 那么……冷锋在自己的位置点跟仓桥驿站之间画了一条直线,然后跟李承乾说:“就在这里截杀他们!” 李承乾兴奋地把手按在刀鞘上,可是考虑到自己的年纪,又颓然地低下了头。 冷锋笑着揉了揉李承乾的脑袋:“你今年已经九岁了,总有你长大、上阵杀敌的一天。虽然你的根骨不如李恪,可是也有希望成为一流的高手。” 听了师父的话,李承乾第一次无比渴望长大。 一个白天的时间,在现代飞机的帮助下足以跨越大洲。可是放在唐代,在保证马力和骑士战斗力的情况下,三四百里已经不错了。 两天过后,冷锋等人赶到了仓桥驿站。 仓桥驿站在仓桥北面,而仓桥,只是一个十多米长的木桥,横跨两山之间,木桥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由于两山之间土地松软,河流硬是在岁月的支持下冲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猴子,带人把桥拆了!”冷锋指着南边说:“咱们就在这里恭候罗艺的部队。” …… 李恪现在的身份是尉迟恭与长孙无忌的护卫队长,带领六十个猛队队员保护尉迟恭和长孙无忌的安全。 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李恪在内心中直呼过瘾!他喜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气概,也喜欢师父讲的“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儒将风范。 看着阳光下比尉迟恭矮小多了的影子,李恪开始痛恨自己的年纪是这么小,不由得小声地说:“要是我现在年纪够,肯定就能指挥这样的大军了!” “哼!小小年纪,不要好高骛远,这是为将大忌!” 长孙无忌横着眼对李恪说。 长孙无忌很不待见李恪,这与李恪的血脉有关。李恪的生母杨妃,是隋炀帝的女儿,也就是说李恪的身上同时继承了两个朝代的血脉。李世民登基后立太子时,就有不少在隋朝也担任官职的老臣建议立李恪为太子。 这就触及了长孙无忌的利益了,李世民是他的“布衣之交”,长孙无垢是他妹妹,李承乾和李泰是他外甥,这样不论在李世民当政的时候还是李承乾或李泰继位的时候,他都能保持超然的地位。 若是李恪成了太子,那就有意思喽……皇权对于外戚的打压向来都是严厉的,李恪与他非亲非故,不收拾他收拾谁? 李恪白了长孙无忌一眼,不屑道:“我师父说过,没有理想的人活着不如一条咸鱼,我这样的年纪,正是应该树立理想的时候。等到了该成熟稳重的年纪,就应该学会谨慎。赵国公,你吃过咸鱼吗?咸鱼从海边运来早已鲜味全无,哪怕我师父身怀易牙绝技也没法把它做得好吃。我师父说咸鱼就和废物是一类的词汇。” 李恪对冷锋的这番教诲熟记于心,原因就是那次冷锋用尽浑身解数对付那该死的咸鱼都不能做得好吃,特意扯着李恪他们哥三个当入宫门牌,混进御花园钓了好多鱼。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李恪,尉迟恭却呵呵笑道:“你师父跟你说的,必定是金玉良言。好好跟你师父学,到时候来我家,我跟你过招!” 说话的时候,前方草丛突然射出无数箭矢,早就被冷锋训练得敏锐至极的李恪举起盾牌,把长孙无忌护在身后,随即下达命令:“猛队!干掉他们!” 此时是大军是行军状态,统帅都行进在前方,从斥候没有示警这一点来看,对方的伏兵必定是精锐小队,不可能是大部队。 猛队队员们身上穿戴的都是重铠,穿着这一身装备骑马不可能冲刺,索性纷纷下马,抡着狼牙棒嗷嗷喊着就冒着箭雨开始冲锋。 尉迟恭最喜欢这样狂野的行为,索性也翻身下马,不拿他最喜欢的马槊,而是拿起了冷锋送给他的乌金钢鞭。虽然尉迟恭也觉得钢鞭没有横刀好用,不过这样的场景用横刀多破坏气氛! 看着前方草丛中飞起来的断肢残臂,长孙无忌只觉得双眼视线都被“狂野”两字占去,久久不散…… 第27章 再来一个! 尉迟恭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痛快过了! 钢鞭固然不能像横刀一样砍人,可是在尉迟恭的神力加持下一鞭下去,挨打的人至少也是骨断筋折。如果是锋利的横刀,杀人就像切菜一般无趣,而钢鞭不一样,那种打击的快感非常强烈。 尉迟恭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把钢鞭练到和马槊一样的境界。 尉迟恭看向李二牛,刚刚就是这个人,狼牙棒只是一个回旋,就把两个伏兵打飞到了五米开外。 猛士啊! 李二牛见尉迟将军在看他,就嘿嘿一笑,拱了拱手:“小子李二牛,见过尉迟将军。” 尉迟恭锤了一下李二牛坚实的胸口,满意地说:“你小子不错,等回了长安城,咱俩角力,比一比!” “敌百人精锐箭手,被尉迟将军率六十人全灭,无一折损。”军司马面无表情地记下这一场反伏击战。 检查完后,只有三个倒霉鬼被射伤,修整了一下以后,先锋营被调到前面开路,大军浩浩荡荡地继续扑向豳州。 …… “主……主上,已经探明,朝廷派来讨伐的是尉迟恭和长孙无忌,兵力足有三万!” “三万!?”罗艺抓住斥候的脖领大吼:“朝廷怎么可能直接派三万兵力讨伐我?难道他们不防着东突厥了吗?” 斥候被勒的喘不过气,已经翻白眼了,罗艺才把他扔到了地上。 “该死的,灵州一直有五万左右常备军队防备东突厥,朝中国库不足,怎么可能再出动三万!” 罗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头烂额,他想起了李氏给他夫妻二人相面的话:“您大器晚成,必定有一些作为,但是成就就不是我能预测的了。”“哎呀,您将来必定成为天下之母,看来您的面相必定是应验于您夫君的成就了。” “我罗艺自认不比李世民那个篡位的家伙差什么,凭什么不能争一争这九五之位!” 可是想到即将到来的三万大军,罗艺又颓废不已,他只有一千忠心的属下,余下的五千还是进据豳州以后新收编的。六千对三万,一比五,这已经不是谋略能够弥补的差距了。 历史上那些以少胜多的战役,其实更多的是取巧,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 豳州不如关中富庶,李世民登基后多次减免赋税,深得民心,天时地利人和,他不过占据了天时一个而已。李氏说,正月十七这一天紫薇帝星光芒大方,正是能够有所作为的一天………… 也罢!既然赢不了,那就转移以图后事! 罗艺毅然做了决断,对一个忠心的手下吩咐一番过后,领着五百部下打算去东突厥,说服东突厥出兵配合自己。 …… 大军行进到豳州城下后,看到的不是紧闭固守的城门,几千士兵都在城外,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样子。 叛军中突然有一骑出阵,在两军中心大喊:“吾乃主上麾下邱四海,谁敢一战?” 长孙无忌看着这个狂妄的家伙,很想下令让人用八牛弩将其射杀,可是看到尉迟恭跃跃欲试的样子,只能摇头叹气。 “事出反常即为妖!他们肯定探听到了我们的兵力,为何还要弄一个斗将的过程?而且罗艺不在军中,甚至不在城门上,不会是跑了吧!”李恪疑惑不已。 尉迟恭很是欣赏地看了李恪一眼,就连长孙无忌也很诧异。这真的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能考虑到的吗? 尉迟恭对长孙无忌说:“这个泼皮败落户估计是想逃到突厥,你带一半兵力去追吧。我在这里跟他们耍耍。” 长孙无忌知道这是尉迟恭的让功之举,也不废话,拨马就走。 尉迟恭指了指自己的部下宋贺,宋贺领意,拔剑驱马奔驰而出:“吾乃尉迟将军麾下宋贺,待本校尉斩你!” 邱四海用的是一把长枪,见来者用剑,就弃枪拔剑,不想占便宜。 这一举措,让尉迟恭颔首称赞:“这人倒是一条真汉子……额,厚葬了吧。” 尉迟恭的话还没说完,邱四海已经被宋贺一剑斩于马下,宋贺付出的不过是肩膀上挨了一剑。 观战的士兵们纷纷用横刀击打盾牌,表示对宋贺的尊敬。 “下一场,俺上!”李二牛从马上跳了下来。 “行。”尉迟恭朝宋贺挥挥手,宋贺也觉得自己的伤该治治,立刻返回。 李二牛拎着狼牙棒,快步跑到了战场上,狼牙棒往地上一杵,大喝:“吾……俺是小兵李二牛。” 看到一个不骑马的出战,再考虑到邱四海的作死经历,叛军下一场出战的没有弃马,而是骑着马呼啸而来:“吾乃……” 尉迟恭感慨了一下:“这个倒是学聪明了……” 没等这家伙报上名号,李二牛以三倍于出阵的速度奔向对方,穿着重铠的身体极反常地跳起一米高,一棒就砸了下去! 那人见李二牛如此生猛,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横起长枪打算扛住这一砸。 咔嚓!噗通! 儿臂粗的枣木枪杆被直接砸断,战马还在奔驰,那人却已经落马,从他那塌陷的肩膀来看,多半是不活了。 李二牛用狼牙棒指着叛军那一边说:“再来的不用报名号了,记起来怪费劲的,下一个!” 尉迟恭看着对面出阵的一个两米高的大汉,开口道:“这人也忒壮了,李二牛多半……” 李二牛挥舞了一下狼牙棒,把上面沾上的血挥掉,满不在乎地说:“下一个!” 李恪警惕地看着尉迟恭,生怕他张口夸李二牛。 尉迟恭这嘴太可怕了啊!对面上阵的三个,都没等到他夸完,就嗝屁了! 果然,尉迟恭要夸李二牛了…… “二牛……” “将军你说错了,八牛弩!是八牛弩!” 不等李恪堵上尉迟恭的嘴,离尉迟恭很近的一个偏将就急忙出口截断了尉迟恭的话。 李二牛再一次把敌将砸的吐血而亡,丝毫不知道身后大军中有好多人替他捏了一把汗。 冷锋的耐力训练是有成效的,李二牛现在也只是觉得用力最多的右臂有些酸,还不到气力全无的地步。 觉得自己还能再战,李二牛豪迈地喊:“下一个!” 李二牛本来就不白,再加上他漆黑的重铠,整个人在己方看来就是地狱魔神。 而“下一个”的话,宣告了叛军六个出战将领的死亡,在叛军眼里,李二牛更像是挥舞着屠刀的屠夫,在呼叫下一个摆上砧板的鸡鸭! 久久不见答复,李二牛愤怒地大喊:“还有没有人出来啊!” 叛军一边仍旧默不作声…… 李恪拽过身边的李三牛:“你听我说……” 李二牛不管怎么喊都没人敢应战,倒是自己嗓子觉得很难受,索性拖着狼牙棒回去了。 见这个屠夫终于走了,叛军们齐声松了一口气。 朝廷大军再上场的是一个府兵,看他锈迹斑斑的铠甲和哆嗦的双腿就知道这是个好欺负的。一个叛军将领不等上头下令,驱马呼啸着就冲了出去,他没有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的,也是狼牙棒…… 一样的狼牙棒,一样的跳跃而起、奋力一砸,同样的战果 李三牛踩着敌将的胸口狞笑:“下一个!” 第28章 中间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啦! 李承乾躲在草丛里,身上的枯草草衣掩盖了他大半的身形。看着气定神闲地嚼着烤野鸡的师父,李承乾不由得问道:“师父,你确定罗艺会走这条路吗?” 冷锋瞥了一眼李承乾,不满道:“哪有你这样不相信老师的学生。你看看地图,绕过山脉去突厥就要多走三天,而通过仓桥只需要一天,再加上后面有大军追杀,搁你身上你会怎么选?” 李承乾嘿嘿一笑,拿起望远镜接着看山下的大路。 “老大,这次任务成了,我也想娶个媳妇,到时候你可得来捧场啊!” 冷锋笑道:“我那里还有好多钱没地方花,你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就去提亲,钱不够就来我这拿,正好把份子钱省了。” 冷锋的话引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现在还在伏击,没人敢放声大笑。 李承乾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一队骑兵从另一座山拐角处显露,立刻兴奋地直拍草地:“来了……来了,大约五百骑。” 冷锋淡定地把鸡骨头扔到一边,抓起李承乾的衣服擦了擦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草丛。 罗艺的心都在颤抖,他没想到自己暗度陈仓的计策居然被识破了,整整一万五千的大军追过来了,五百对一万五,三十倍的差距让他那些往日忠心的部下都有了逃窜之意。 不过……哼哼,只要我过了仓桥,然后把仓桥拆了,就算你们一万五千人,也只能绕道走。 战马连番奔跑已经疲惫至极,嘴角都带着白沫。 罗艺决定就在仓桥驿站美美地休息一会儿,看看追兵气急败坏的表情。 仓桥已经遥遥在望,罗艺却发现仓桥边站着一个人,那人就看着这边。 等到罗艺距离仓桥不足五十米的时候,冷锋一脚踹掉了仓桥最后一个支撑木。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仓桥顷刻解体,化成一堆木料坠落深涧。 “啊啊啊啊……” 罗艺看着希望破灭的这一幕肝胆俱裂!一勒缰绳,战马停了下来,再冲刺,就没命了! 冷锋敏锐地按自己看过的画像找到了罗艺,笑着说:“打劫!” 罗艺早就恼怒欲狂,听到这个神经病说打劫,立刻吼道:“你一个傻子打什么劫!” 冷锋大喊一声:“都出来吧!” 顿时,周边的草丛中出现了五十九个浑身捆着枯草的身影,将这五百个骑兵包围了。 “咳咳……”冷锋清了清嗓子,明明罗艺就在他十几米以外,他偏偏大喊:“中间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啦!” 看着包围自己五百骑的六十个人,罗艺怒极反笑:“就凭你六十个人也敢打劫我们?看清楚!我们是军队,不是商队!” 冷锋毫不在乎地说:“知道啊,不就是五百个人和五百匹马嘛?看清楚!我们可是六十个人!六十个!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脸吐湿!” 罗艺已经快疯了!这到底哪里来的一群傻子!六十个傻子?我罗艺一个人也能全弄死! “弄死他们!咱们绕山路!” “弄死他们!沾了血的是猪猡!” 罗艺和冷锋同时大吼! 五百把横刀,六十柄三棱刺同时出鞘! 冷锋手里的三棱刺像蝴蝶一般上下挥舞,或刺,或划,在他经过的地方,马上的骑兵、下马的人,无一不捂着身体的一个部位,然后轰然倒地。 一击必杀! 李承乾缩在半山腰的草丛里,通过望远镜看着师父的出手过程迷醉不已,这才是“行云流水”这个词的真解啊!穿梭敌阵之中如同闲庭信步,出手之时宛如雷霆一击,很多时候李承乾都看不清师父到底攻击了敌人的哪里,只能从面色苍白,丢刀捂住喉咙的才知道这个人被割破了喉咙,捂住胸口的是被刺穿了心脏,至于直挺挺地倒地的,他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冷锋也不知道自己弄死了多少人,等他看到罗艺和两个部下背靠大树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时,能喘气的就剩下这三个了。 罗艺从没有想过世间还有这样的一群人,六十对五百,一个没伤,甚至大多数人身上都没沾血。 这不是人!这是一群从地狱来的魔鬼! 猴子看着自己手背上沾着的血,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这侮辱来自于他自己!出手居然会沾上血,丢人! 他在自责,却没有想到自己杀的三十个人。 “魔鬼……你们是魔鬼……是恶魔!” 罗艺持刀的手都在颤抖! 冷锋却笑了起来,对迅队的众人说:“听听,多么优美的词汇,对于这样的称呼我们应该感到荣幸,不是吗?” 五十九个人,包括猴子在内都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样的笑声在罗艺耳朵里显得刺耳无比! 突然,罗艺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了,失去光泽的双眼在旋转中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和最后两个手下之一斩落的横刀。 二人不慌不乱地推倒罗艺的身体,如获至宝地把罗艺粘土的头颅擦干净,然后放到冷锋的面前:“我二人是直属陛下的百骑司中人,代号幽影,一人为幽,一人为影,请楼主把我们绑送长安,到时候会有人来为我们证明身份。” 冷锋摆了摆手:“早就猜到了,刚才你们俩固然在护卫着罗艺,可是手里的横刀却没有挥出过一次。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幽影二人顿时汗如雨下。 “你俩应该还有皇帝交付的任务,就跟我的人回豳州吧。” 说完,冷锋看着十几个身上沾了血的家伙骂道:“丢人!丢人!给我滚到豳州找猛队一起杀人去,要是还这么丢人,就给我跑着回长安!” 幽影对视一眼,一起打了个寒颤,这样的手下都不满意,这天下楼楼主想要什么样的手下啊! 长孙无忌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骑马了,可是不紧追不行啊,罗艺若是跑到了突厥,那就真的抓不到了。 仓桥这边一地的尸体映入眼帘,长孙无忌紧勒缰绳,战马长嘶一声,前蹄腾空,差点把长孙无忌摔下去。 “去两个人看看情况!” 长孙无忌的两个亲卫骑马跑到桥边,仔细查探一番才回来。 “如何?” “诡异至极!四百九十八具尸体,除了疑似罗艺的一具无头尸身外,余下四百九十七人都是被命中要害而死,就像这些人甘愿被杀一样!” 长孙无忌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得汗流浃背:“能看出他们死于什么兵器之下吗!” 一个亲卫用树枝在地上花了一个图案:“胸口被刺中的,创口是这个样子,属下从未见过这样的兵器。” 长孙无忌想到了自己妹夫摆弄过的一把名为“三棱刺”的武器。 “天下楼”三个字不由得浮上心头…… 第29章 流民 来时日夜兼程,回去时自然要躺在马车里,谁闲着没事总骑马找罪受? 一辆厢式马车,五辆板式马车,就把四十六个人装下了,迅队的诸多狗子看着冷锋和李承乾缩在车厢里一脸羡慕,车厢里多暖和啊! 这次出发,冷锋没带钱,他很讨厌铜钱银子在兜里翻动的声音,平时都不带。来时忙着赶路,大家都吃干粮,没心情去买好吃的。 结果回程打算买马车时,就李承乾在袖笼里掏出俩银块……既然马车是李承乾掏钱买的,冷锋也就毫不客气地跟李承乾进了车厢。 出门没钱寸步难行,这话没毛病!在干粮吃完后,堂堂天下楼楼主只能带着堂堂大唐太子以及堂堂迅猛特战队迅队的四十四个人上山溜兔子。 晚上,四十六个人围着篝火分着吃十只兔子,恓惶得紧。 都说走夜路走多了会遇到鬼,可是冷锋只是“打劫”罗艺了一次而已,两天后天色昏暗时就轮到他被打劫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在这过,留下买路财!” 标准的打劫口号! 道路中央立着一个瘦弱的汉子,只是手里拿着的木矛在这群刚过完杀人的瘾头的迅队队员看来没有一点威胁。 李承乾觉得让师父出面很让师父掉面子,就推开窗帘,对那个汉子说:“就凭你一个人也敢打劫我们四十多人?你是不是傻啊!” 那汉子奸笑着挥挥手,道路两边的灌木丛里很快就钻出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眼看过去少说也有几百人。 李承乾看着这几百人已经包围了自己这边,忍不住钻回车厢:“师父,咱们也被包围啦……” 语气虽然恐惧,但李承乾的神色却没有一丝忧虑,那全副武装的五百骑兵都被六十人全歼,更别说这些人了。好一点的还有个斧子拿在手里,但更多的却是拿着木棍。 “四狗子,把那个领头的汉子带过来,我有话问他。” 坐在车上打盹儿的四狗子听到老大开口,立刻精神百倍。跳下车,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三棱刺根本不用拔出来,连着鞘拨开抡向他的木棍,配合着拳脚,四狗子抓住那个为首的汉子,又单手冲了回来。 那汉子被四狗子一拳打在腰眼儿上,疼得没有了一点力气,像条死狗一样被四狗子扔到了马车边。 看着周围的人还打算一拥而上,四狗子拔出三棱刺,贴着汉子的脖子刺在地上:“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宰了他!” 周围的人立刻止步。 李承乾殷勤地替冷锋掀开门帘,冷锋也不下车,就坐在车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仰躺在地的汉子:“看你衣着,不是突厥人,应该是汉人吧,为何聚众打劫?” 汉子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力气,就翻身跪倒在地:“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名叫林根生,是这大山里的流民,至于聚众打劫,实在是冬天山里没吃的了啊!” 冷锋疑惑地问:“朝廷年前下令,凡出山之流民,不仅补助口粮、入户籍,还会免除三年赋税。你们为什么不出山呢?” “出山?”林根生苦笑道:“要真是这样,我们当然会出山,能种地吃粮食,谁会在山里吃草籽,嚼草根?可是……” 林根生说到这里直接哭了出来:“就在这不远的安民县,有几个流民听说了朝廷政策,出山了,可是却被县令套上镣铐,罚做苦役,过得猪狗不如啊!” 说完,林根生痛哭出声,周围的流民也有很多流泪的。 李承乾气的脸都红了:“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冷锋捏了捏下巴,对李承乾说:“先别急,这事儿还得打探打探。” 冷锋对林根生说:“既然你们是被迫抢劫,那就算是情有可原,这样吧,你们住在哪?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没有住的地方,车上有白天打到的一头野猪,回你们那我请你们吃肉。” 听到有肉吃,林根生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就在这不远,就在这不远,我领你们去。” …… 看着被成捆的野草遮盖的山洞洞口和努力地搓狗尾巴草草籽的几个老人,冷锋忍不住皱了皱眉。 尽管能想到这些人的日子很不好过,可是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秦岭物产丰富,就是是冬天也能抓到猎物,所以冬天时秦岭流民至少不会到吃草籽的地步。可是这里周围全是土山,最多有那么几只兔子经过,几只兔子,还不够这几百号人吃的。 山洞很深,隔着几米摆着一堆草,这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唯一的一口铁锅已经漏了,所以这些人干脆把铁锅砸成一片一片的,磨锋利卡上木棒用来砍柴,所以做饭用的是一个大石槽。 一头二百多斤的野猪,没有调料,只是清水煮,却被这些人津津有味地全都吃了。 林根生甚至把丢掉的猪内脏捡回来,用小溪冰下的水洗了洗,和几个青壮随便烤烤就吃掉了。 吃着扎嘴的草籽饭,李承乾不由得留下了泪水:“师父,这些人,就靠这东西从隋朝末年活到了现在吗?” 冷锋揉了揉李承乾的脑袋:“承乾,我希望你记住,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这么干的朝代,唯一的结果就是被推翻!” 这一夜,李承乾躺在割肉的茅草堆上,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冷锋等人在脸上摸了一些土,在草地打了几个滚儿,每一人都狼狈不堪后,才弃车下山。打算看看地方官府会怎样对待流民。 安民县县城不远,临近正午,冷锋等人就到了县城城门口。 “等等,就说你们呢!干什么的!” 一个守门的县衙捕快拦住了他们。 “俺们是山里的流民,听说朝廷有安抚流民的政策,这不,打算出山种地。官老爷,您行行好,告诉俺们去哪儿入籍。” 三狗子说完,还塞给了捕快一枚铜钱。 捕快看了一眼缺了一角,明显是隋朝年间的铜钱,不屑的表情愈发浓重。 “行了,跟我去县衙,见县老爷。” 三狗子立即点头哈腰,尾随捕快进了县城。 第30章 安民县里我最大 安民县虽位于边境,却很繁华,很多商人出境都会经过这里。虽然大唐严令不得把粮食卖给外国,可是茶叶、丝绸等货物一样很受突厥人的欢迎。商人冒死往来于两国之间,获利自然无数。 冷锋低声对李承乾说:“承乾你看,单单这一个县,如果商税收入正常,每年都能给国库的收入增加近五十万贯,大唐与很多国家接壤,这样的地方绝对不止一处,再加上西域那边甚至有中亚、欧洲的商人入域。你觉得去年国库岁入二百余万贯正常吗?” 李承乾很是愤怒地说:“当然不正常。” 正说着,冷锋等人跟随着捕快进了县衙。 都说当官不修衙,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县衙外围建筑显得破破烂烂,年久失修。 可是到了内院,就不一样喽!亭台楼阁,无不精美异常,最离谱的是,院子里的一角居然圈养着一只老虎,一只豹子,还有一只猞猁。看笼子里的肉块,显然是大块的牛肉。 就连冷锋也开始羡慕这几只猛兽了,在关中,牛和人一样,是要记录在案的,私自宰杀耕牛是大罪。就连皇帝陛下,也只能吃病死发售的牛肉。冷锋过年想吃一顿牛肉馅饺子,都等不到病死的牛肉发售,李二牛见冷锋抓耳挠腮,不忍心,才去市场随便挥了一棒,“不小心”打死了一头老牛,虽然肉老了点儿,可是也是牛肉不是? 想象中的痴肥县老爷居然是一个消瘦的中年人,看他短须修理得利索,腰杆挺得笔直,崭新的绸缎衣服穿在身上光鲜无比。好一副朝廷重臣的样子!跟他一比,魏征那个穿着洗的发白的官服的家伙简直是在给朝廷丢脸。 “县老爷,就是这几个人。”捕快弓着腰,一副奴才样。 “哦,那就送到西郊仓库去吧,那里还缺几个搬运货物的。” 县老爷一句话就给冷锋等人判明了去处。 “县老爷,俺们就想种地,不想做工啊。”三狗子急忙喊。 “做工?做什么工?哦,带你们去哪里确实是做工,不过是做苦工。哈哈!” 县老爷一挥手,就有几个捕快持刀堵住了门口。 “识相的老老实实当苦工,还能有你一口饭吃,要是不识相……哼哼。”捕快挥舞着刀,作势欲劈。 三狗子这家伙有向二狗子影帝路线发展的趋势,此时一脑袋杵在地上,嚎啕大哭:“大老爷呀,皇帝陛下不是说只要流民出山就能上户籍,有地种吗?为何我们却要做苦工?” 县老爷大笑:“陛下当然是这么说的,可是我们这儿的好土地本来就不多,分给你们,我的手下种什么?你可要知道,在安民县,皇帝说了可不算,我说的话才算数!” “放肆!” 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李承乾立时火了:“父皇宵衣旰食,就为了流民能够出山,安居乐业,不想一番伟业竟然被你这等小人破坏殆尽!” 县老爷被李承乾“父皇”的称呼吓得不轻,再仔细一看,立刻发现了端倪。 哪里的流民会有一双做工精致的鞋子穿?这些人看似狼狈,但是身上的衣料可不是流民能有的。 “太子李承乾?”县老爷惊疑不定地问。 “正是孤!”李承乾昂起头。 县老爷刚想跪地,可是转念一想,凭什么呀!就凭他们这四十几号手无寸铁的人? 弯下的膝盖立刻绷得笔直,县老爷嘲笑道:“既然你说你是太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哼哼,就算你是太子,难道还打算活着出去告我的状?来人!这些个人意图谋反!给我全都杀了!” 李承乾没想到坦白身份不仅没有奏效,反而激起了县令的杀心,撩起衣摆,抽出了他绑在大腿上的军刀。 “别杀人,要活的。”冷锋按住打算迎战的李承乾,对手下吩咐道。 不过十几个捕快,迅队的队员甚至不需要武器,就把他们一一拿下,县令也被捆起来踹倒在地,哀嚎不已。 “师父,我们怎么办?”李承乾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无力,空有太子的身份却什么也做不了。 “县令出了问题,那么一州刺史也有罪责。这里距离豳州城不算太远,快马前去不过一天的时间,你应该去信让你舅舅提审豳州刺史,同时写信告诉你老爹这里发生的事情……” 听了冷锋的话,李承乾立刻去县令的书房寻找笔墨。 写完给舅舅和老爹的信,李承乾想了想,又写下了一张公告: “太子教:今安民县安抚流民政策为小人所改,面目全非。今后政策将回归本源。孤曾深入大山,与流民共食共寝,亲历流民哀痛,故下令,凡安民县周边流民,出山安居者,再免三年赋税,遣工匠为之立居,不取分文。凡先前出山,遭受迫害者,可至县衙处领取补偿。安民县县令” 写到这里,李承乾招呼一声,三狗子立刻进来了。 “少主。” 李承乾敲了敲脑袋:“你去问问那该死的混蛋县令叫什么?” “哦,那家伙呀,刚才我问过了,他叫崔步云,是博陵崔氏的旁支。” “博陵崔氏?”李承乾惊讶地问道。 “对呀,他交代了,这县令的官儿是他买的……” 李承乾更加愤怒了,告示上最后一段话写得潦草无比:“(安民县县令)擅改朝廷政策,害民何甚!明日后请安民县民众齐聚县衙,开堂公审!!” 翌日,李承乾特意在县衙门口搭建了一处高台,没有带太子的服饰,所以李承乾就穿了一身明黄色的衣服。 李承乾的告示在安民县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识字的商人掌柜等人读完告示后,听到消息的乡民无不奔走相告。 太好了!这个县令终于被太子拿下了!皇帝陛下下令农民赋税三不收:遭受天灾之地不收,遭受兵灾之地不收,新入户籍流民不收。 三减收:贫困之地减收,新粮减产之地减收,家无存粮之户减收。 可是到了安民县,皇帝虽然不收,可是县令还要找各种借口收税,心存不满的少说也是一顿毒打啊! 李承乾端坐在高台之上,等乡民不再陆陆续续赶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长长舒了一口气,李承乾站了起来,还未等他开口,台下就有一个戴着高冠的老头大喊:“乡亲们!这就是我们的太子啊!快磕头!” 顿时,台下数不清的乡民商人乱哄哄地跪倒在地,磕头的声音虽然杂乱不堪,可是每一下都是实在的磕响。 “乡亲们!快起来!孤承受不起啊!”李承乾急得大吼,可是他的声音都被台下的磕头声掩盖住了。 好久之后,台下的人才停止磕头,都站了起来。 李承乾整衣弹冠,拱手道:“恶毒县令害人,朝廷居然一无所知,孤愧对百姓的支持爱戴啊!” 那个戴高冠的老头周涵山是安民县很有名望的一个前朝秀才,见太子拱手,急忙再一次跪倒在地:“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安民县地处边境,通讯艰难,出现此等恶徒怎能怪到太子殿下的身上,现在太子殿下擒住了那贪官,是为我等再生父母啊!” 李承乾几步窜下高台,恭敬地扶起了老头:“老先生请起,孤年幼,先前承受万民跪拜是因为太子的皇家身份,现在怎能再承受您的跪拜,这不是让孤折寿嘛!” 周涵山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堂堂太子殿下会来搀扶他,激动得胡子都在乱抖。 李承乾扶着周涵山,面向百姓们:“崔步云这等恶徒,不杀之不足以安民心,此人不必移交刑部,今日午时即将到来,请诸位乡亲们看看,孤是怎么砍下这混蛋的脑袋的!” 说完,李承乾挥了挥手,被五花大绑的崔步云哀嚎着被三狗子等人抬上了高台。 李承乾指着高台之上的崔步云对三狗子大喊:“把这恶贼砍了!” 周涵山急忙抓住李承乾的手:“太子殿下,您的心意我们都知道,可是擅杀朝廷官员,哪怕您是太子,也是会被言官弹劾的啊!” 李承乾拍了拍周涵山的手:“老人家您放心,孤昨日已经给父皇去信,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言官想弹劾就弹劾吧!孤一心为民,问心无愧!只要大家能够解气就好!” 说完,李承乾并指如刀向下一挥,三狗子抡起大刀,手起刀落,崔步云的人头顿时落地! 场面虽然血腥,可是底下的民众都欢呼喝彩,甚至仰头高啸。 周涵山捂住脸痛哭出声!有这样的太子,他恨不得粉身碎骨报答大唐! 想到这里,周涵山挣脱李承乾的手,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在李承乾的惊呼声里咬破了手指,在衣袍上方写下了“认罪书”三个字,然后又在底下写上了“周涵山”的名字。 伸手止住李承乾的阻拦,周涵山声嘶力竭地喊道:“太子仁慈,为我等承担罪责,我周涵山不才,愿意与太子一同担罪!” 一个商人从民众中挤出来,咬破手指在周涵山衣袍上写下名字后大声喊道:“我秦翰不才,也愿意替与太子一同担罪!” 顿时,民众们纷纷咬破手指,会写字的写名字,不会写字的就在上面按下手印。 李承乾看着这副场面顿时泪如雨下。 朝堂之上的那一次,虽然很多大臣喊着要替他担罪,可是李承乾知道,更多的大臣是在随波逐流罢了,可是眼下的场景,却是百姓实实在在地在替他考虑啊! 第31章 万民认罪书 太极宫里,正在举行朝会,在敲定了几项政策后,大臣们等待的退朝声并没有响起,皇帝依然安坐在龙椅上。 既然皇帝没有宣布退朝,大臣们也只能静静等待。 太阳升到了天空正中,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李世民睁开眼,问道:“诸卿可还有表奏?” 房玄龄出班说:“没有了。” 李世民并没有宣布退朝,而是问房玄龄:“房卿,现在是何时辰了?” 房玄龄虽然一头雾水,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回禀陛下,已经快午时了。” 李世民点点头,随后说:“想来诸卿现在腹中甚饥,昨日朕听闻了一种新吃食,打算请诸位爱卿尝尝。” 大臣们纷纷互相对视,今天这皇帝怎么了?怎么突然弄这么一出?还要赐宴? 李世民唤过内侍:“安排桌案,让御膳房上餐。” 很快,桌案就摆好了,在大臣们惊异的目光中,摆上桌的不是大鱼大肉,而是一碗米饭。 说是米饭也不太对,谁家的米饭饭粒这么小还带着刺的? 房玄龄忍不住这诡异的气氛,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口,碗中怪米刚一入嘴就被他吐了出来! 这是何物!为何如此苦涩还扎嘴? 可是皇帝赐食,不吃是为大不敬!各大臣忍着扎嘴的感觉,愁眉苦脸地把那一大碗饭吃了下去。 李世民见所有人都吃完了,就问:“众爱卿觉得滋味如何?” 啥滋味?扎嘴!苦涩!贼难吃! 可是没人敢这么说,众大臣沉默不语,太极宫犹如鬼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忍受不了的杜如晦站起离桌回答道:“恕微臣直言,这饭……这饭实在是难吃!” 李世民大笑:“难吃?对!是很难吃!比糜子还难吃对不对?可是朕今日早间吃了两大碗!” 杜如晦懵逼不已,今天这皇帝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李世民从桌上捡起一封信,扔到了阶下:“克明你大声读读看!” 杜如晦捡起信封,只见上书:“父皇亲启”,落款是“儿承乾”看来这是太子写的信,这信里写了什么?居然让皇帝如此失态? 杜如晦打开信封,取出信,清了清嗓子,读道: “父皇如晤,儿臣跟随师父奔袭截杀反贼罗艺,今已功成。尊师亲率部下五十有九,于仓桥截杀罗艺及其麾下五百精骑,与信同至之锦盒,内含逆贼之首,愿父皇借此贼首,暂息怒火。” 这是好事啊!反贼罗艺授首,怎么皇帝还会这么反常? 信只读了一页,大臣们期待地看着杜如晦,等他读接下来的几页。 杜如晦把第一页信纸放到下面,只是在第二张纸上粗略地看了几眼,就汗如雨下。 “读啊!接着读!”李世民大吼。 杜如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的信都抓不住了:“臣惶恐!” 众大臣见皇帝如此暴怒,杜如晦如此失态,纷纷跟随跪倒。 李世民指着魏征说:“魏征!你去读!” 魏征头大如斗,可是皇帝下令,只能硬着头皮捡起信,同样看了几眼,魏征却泪如雨下…… 魏征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 “父皇如晤,儿臣于豳州安民县县衙泣书。 儿臣携逆贼人头,返回长安之时,路遇深山流民劫路。儿臣惊异,尾随流民观之生活。 狗尾草籽之食,山洞覆草之居,凿冰取水之饮,数百流民,枯瘦如柴者不知凡几,可行者劫路求粮,跛脚老人荒山寻草。 呜呼!流民之苦,于此何甚! 儿臣问之:‘何不出山耕作?’ 流民泣答:‘凡出山者,皆被(同披)枷锁,为安民县令所役,不如猪犬’。 儿臣甚异,伪装流民,翌日进安民县试之。果如其然! 安民县令崔步云者,贿金得官,恶贼也,凡父皇政令,系数改之,百姓苦不堪言。儿臣标明身份,恶贼不惧,反欲临以钢刀。儿臣甚怒,驱手下捕之。” 魏征又翻了一页: “如此恶贼,不杀不足以平民心,儿臣于此请罪,此恶贼儿臣不愿交付朝廷,将于明日百姓齐聚县衙之时斩首示众! 擅杀朝廷命臣,大罪矣,儿臣愿担一切罪责,不日回京,朝堂之上向父皇请罪! 儿,承乾。” 魏征读完后,太极宫内落针可闻。 “读完了?”李世民沙哑的声音响起,众大臣这才发现皇帝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李世民拒绝了内侍递过来的手帕,对吏部侍郎崔志海说:“这个崔步云,是你们博陵崔氏的旁支,听他说他受你们崔氏支持不少啊!太子密信说安民县地处商路,富庶得很,若商税收入正常,每年能给国库收入增加五十万贯,五十万贯啊!这些钱他一个人可受用不起,余下的哪去了?” 崔志海急忙膝行到中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李世民大吼道:“侯君集何在!” 武将堆里的侯君集立刻站起来,走到中间单膝跪地,他知道皇帝叫他要干什么,于是开口道:“末将在!” “你提着崔志海的人头去博陵问问,他们当初凭什么敢列为《氏族志》第一位!崔步云凭什么敢对我大唐太子挥刀相向!崔步云凭什么敢在安民县胡作非为!崔步云吞下的民脂民膏去了哪里!” 侯君集大声应道:“末将领命!” 吏部尚书和民部尚书是长孙无忌一人担任,长孙无忌现在不在,可是李世民还是大吼:“朝廷的俸禄不养废物!吏部上下罚禄三年!” “魏征!你们这群御史言官不要整天找朝臣和朕的过错!有个屁用!御史出京不是去旅游!多观察观察民生行不行!” “房玄龄!给朕起草一份政令!凡是官员迫害百姓者,罪同谋反!诛九族!” 太极宫之中,只有李世民愤怒的声音在不停回响。 许久之后,等李世民不再暴怒了,大理寺戴胄才小心地询问皇帝如何处置太子,毕竟太子擅杀朝廷命官,不是一个小罪名。 李世民无力地支着额头:“该怎样就怎样吧!” 戴胄道:“太子未经朝廷流程,擅杀大臣,按律……” 戴胄还没说完,魏征用朝笏指着戴胄大声说:“戴胄你闭嘴!正所谓乱世当用重典,崔步云此等行径,老夫至今思之尚自胆寒!此贼不杀不足以平民心,太子此般作为应该大加赞赏,怎么能判罪呢?” 魏征出班一般都是弹劾别人,极少是替人求情的。戴胄虽然诧异,可是还是梗着脖子说:“律法创立之初,就是为了规范人们的行为,所有人都应该遵守律法,怎么,魏大夫往日最尊重律法,怎么今日会这么说?” 魏征说:“所谓法外不外乎人情,太子此番做法可谓情有可原!” 戴胄皱眉道:“魏征,你为何如此维护太子,莫非现在你就要当太子党吗?” 魏征怒极,刚要说话,突然大殿外有一宦官用尖锐的嗓子喊道:“红翎急报……” 魏征戴胄立刻回位,红翎急报是大唐的一种报讯方式,非大事不用,具有最高优先权,哪怕是深夜,边关也要开城门。如果是报给皇帝的,哪怕皇帝在睡觉,也要叫醒。他们两个再争执,也要给红翎急报让路。(咳咳,之前忘了介绍红翎急报,惭愧惭愧……) 一个宦官腿脚生风地跑进大殿,呈上一份包裹。 李世民身边的宦官将包裹打开,只见内部是一封信和一件血迹斑斑的儒袍。 儒袍先不管,宦官把信提交给了皇帝。 李世民打开信,看完后久久不言。 房玄龄见状,以为是边关报警,急忙询问:“陛下,可是边关报警?” 李世民吩咐宦官把信送给房玄龄,房玄龄看了看信,再看看那件血迹斑斑的儒袍,也沉默不语。 “读读吧,这是朕这两天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开心,或者说值得自豪的事。” 房玄龄走到中间,展开信读道:“草民周涵山率安民县众百姓于安民县县衙顿首,吾皇安康否?草民惶恐,特求边关将军发此急报,唯恐陛下治太子之罪。今随信之万民认罪书,系我等心意,但求陛下怜太子爱民之举,从轻发落。草民周涵山等安民县民众,亦愿替太子承担罪责。草民周涵山,率安民县万民再拜。” 李世民走到那个传报的宦官前,抖开了那件儒袍,儒袍上只有十几个名字,更多的是血手印,一件儒袍,能按多少手印?儒袍上好多手印都是按重复了的。儒袍一抖开,血腥味很是浓重,可是李世民却如获至宝。 “魏征,你怎么看?” 魏征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臣恭贺陛下,太子如此行为,深得民心啊!” 李世民拖着儒袍走到戴胄面前:“戴卿,朕就应了安民县百姓的要求,用此物替太子求情,不知可否?” 戴胄接过儒袍,跪倒在地:“此儒袍,系社稷之宝,重于泰山,臣不敢逆万民之意。太子无罪!” 说完,又把儒袍还给了皇帝:“此物,是我大唐的荣耀!” 李世民把儒袍折叠起来放入锦盒后哈哈大笑:“退朝!” 第32章 流民安 周涵山在安民县是最德高望重的一个人,再加上替民上书一事中在皇帝面前露足了脸面,所以新任县令就落到了他的头上,而且李世民还亲手写了“安民”两个字,盖上皇帝大印,作为周涵山当官的贺礼。 就在县衙门口,传旨的宦官当着众多乡民的面宣读了这个消息。 周涵山寒窗苦读半生,只谋得一个秀才,平日里靠教书为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当官,甚至能得到皇帝的手书。周涵山颤抖着接过圣旨和御笔手书以后,幸福的昏了过去。 和周涵山任命圣旨同时到的还有李世民给李承乾的“便宜行事”的旨意。这表明他把安民县的烂摊子交给了儿子处理,其中也包含着考校之意。 李承乾虽然才九岁,不过冷锋觉得他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索性放任不管,整天在县衙书房整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打算编篡成教科书。 “劝流民出山的事就交给您了,您是安民县德高望重的老人,在流民里肯定能说得上话。” 李承乾坐在县衙内,跟几个老人家商量办法。 首恶伏诛,众多主簿、县丞一类从恶就得移交刑部处理了。在新的官员派遣来之前,李承乾只能请县里的一些老人帮忙。 周涵山揪着胡子说:“劝流民出山容易,可是如何安置就是问题了,此时正月未出,还是天寒地冻的,也没法短时间内建起民居。我怕他们没地方住啊。” 李承乾敲了敲桌子,三狗子立刻推门而入。 “传县城内所有客栈的老板来见我,哦,对了,还有远途的商人。” 三狗子的腿脚很快,不一会儿十几个客栈老板和三十几个商人就进了县衙。 “流民不易,寒冬仍居于洞穴。孤打算今天起就开始收拢流民,怎奈寒冬建立屋舍太慢,所以就找你们商量些事。” 安民县上下都对这个太子钦佩得很,老板和商人们纷纷拍着胸脯保证听从太子命令。 “所有客栈,以每屋一户收拢流民居住,孤寡老人优先,商队自带帐篷的,我希望你们退出客栈,如果有富余的帐篷,也搭建起来,收拢流民中的青壮居住。一应住店钱和帐篷使用费用,都算在孤身上。” 一个客栈老板急忙摆手说:“我等既是为太子收拢流民出力,怎么敢收钱呢!” 商人们也一齐表示不敢收钱。 “你们就收着吧,这些年崔步云暴征暴敛,想来你们也受了不少迫害,在县衙内搜出来的钱财不少,孤没有上交,就是为了慢慢还之于民。你们不要让孤的心意白费。”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客栈老板和商人们立刻喜笑颜开,纷纷领命而去。 周涵山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骑着驴带着几个曾受迫害的流民入山寻找流民去了。 李承乾又起草了一份告示,购买粮食、布匹。 有了金字招牌,干什么都方便,百姓们看到有告示立刻扔掉手里的活计找识字的来读,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后,家里有余粮的就扛着米袋往县城赶,家里没卖的布的,也抱着布和扛粮食的同行。 县城里的粮商,也扔掉标价的牌子,招呼伙计往县衙拉粮食,衣料行的老板吩咐伙计把厚实的料子挑出来,拉着一马车布料往县衙赶。 短短两个时辰,县衙门口就堆积了和县衙大门一样高的七八堆粮食和几车布料。 这个时候不管农民还是商人都是纯朴的,东城粮店的老板跳着脚强调自己的粮食就是五文钱一斗,多了少了都不卖。要知道,平日里他开店都是七文钱一斗卖的。 李承乾第一次发出自己对百姓的号召,没想到回响竟然这么强烈,他感激地对送粮的人群说:“孤替衣食无着的流民,谢谢大家了!” 被崔步云吓坏了的流民任凭周涵山怎么劝说都不愿意出山,有性子急的还打算拿木棍揍他,要不是有几个迅队的队员跟着,一定会出事。 周涵山无奈,只能换一个流民据点劝说。 安民县周边一共有三个流民据点,前两个据点都没有答应出山。第三个据点是林根生他们,好在他们认识迅队的队员,商量了许久之后,林根生才决定带所有人一齐出山,不求免税,只要有地种就行。 浩浩荡荡的几百人跟着周涵山去了县城,另外两个据点的流民在鄙视这些人愚蠢之余,还是忍不住派两个老人跟着大队伍去看看。 识字的人全部被李承乾征召到了县城门口,十几个桌子一字排开,负责记录和发放救济金,不远处的帐篷里厨子们在忙碌地蒸饭炒菜。 救济金不多,一户两贯而已,领到钱的流民们抱着铜钱仿佛抱着自己的娃娃一般小心。 蒸的饭也不是白米,而是糜子饭,所谓的炒菜,也不过是搁些猪油猪肉,清炒的大萝卜片儿。 可是就是这样的饭菜,却让不少的流民当场哭了出来。 李承乾站在桌子上,用力地大喊:“乡亲们,之前是朝廷对不起你们,现在是冬天,不容易盖房子,孤给孤寡老人、孩子租了客栈,青壮们就委屈些,在帐篷里苦熬一下,等到了春天,就会有工匠为你们盖房子。” 一个老头颤颤巍巍地趴在地上,凄苦地问:“官老爷,我们不在乎住什么地方,我只想问一句,我们有没有地种?” 对农民而言,土地才是一切,只要能种地,能有一口饭吃,他们就很满足了。 李承乾跳下桌子,把老人扶起来,然后说:“当然有,不仅如此,朝廷承诺,六年之内不收赋税。大家请放心!” 嘴上再怎么说,也不如实际行动,在安排好这些流民的住宿后,李承乾亲自带着每家的青壮去看地。 看着肥沃的河滩地后,林根生一个猛扑就扑了上去,恨不得能把地揽进怀里。 确定了县里确实是在收拢流民,分发土地,第二天天没亮,安民县周遭的流民乱糟糟地全涌到了县城门口。 李承乾早有准备,破例早开城门,就在城门口分发粮食饭菜。等天亮后就继续这一套流程。 看着吃饱饭后喜笑颜开的流民,李承乾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个大包袱。 第33章 天下楼二号楼开业 老元,原名元昌,是天下楼边一个酒楼的老板,冷锋提出要收购酒楼时,他答应了,不过提出要继续当这里的掌柜。 不得不说老元的眼光是独到的,装修了两个月的天下楼二号楼焕然一新,和天下楼一号楼一样,天下楼二号楼也有三层,每层一个牌匾。 原本老元是打算等东家回京以后再开业的,可是冷锋的回信却告诉他不必等待,按照他的要求开业就是。 年前开业的天下楼一号楼,一楼的豪雄榜,成了武林人士大露脸面的平台。一楼的包厢,更是富商们最喜欢的地方。 二楼书香阁,那个千古绝对除了当今圣上对上了,余下没有一个人有思路。可是这仍旧扑灭不了读书人打算跟同窗切磋交流的心。 天下楼一楼二楼几乎天天人满为患,至于那神秘莫测的天下楼三楼,可不是一般人能登上的! 天下楼二号楼开业的消息刚刚传出去,就吸引了整个长安城的目光。 开业的这一天,不少豪商带着贺礼来二号楼捧场,就为了能第一批进去。 万众瞩目中,老元呵呵笑着揭开了第一层牌匾上的红布。 “慈善堂”的名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呵呵,天下楼二号楼感谢诸位的捧场,就由我元昌给诸位解释一下慈善堂的宗旨。” 老元从怀里掏了掏,然后拿出了一张圣旨! 圣旨一出,所有人慌张着就跪倒在地,奶奶的!这天下楼就是牛!居然有圣旨! 老元清了清嗓子,念道:“皇帝诏曰: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朕深以为然,今天下楼建慈善堂,号召富人救济百姓,善莫大焉。然富人之资,亦为民脂民膏,天下楼慈善堂若有贪污,罪同谋反,当诛九族。朕望百姓共监之,钦此。” 念完圣旨,老元继续说:“作为天下楼二号楼的掌柜,我元昌对天地立誓,若触慈善堂善款一文,天打雷劈!子孙死绝!” 唐朝人很少发誓,若是发了誓,就表示一定会做到。 听完圣旨,众人也就站了起来,一个商人问:“这慈善堂就是号召富人捐款,做慈善的吧!” 老元呵呵笑道:“不仅如此啊,这也是给诸位显富贵,扬善名的机会。慈善堂的帐,将会绝对公开,诸位随时都可以查阅。打个比方,若是我老元捐了一百两用于给流民安家,这一百贯哪怕是拆散成了一文文的铜钱,那么流民在收到这一百贯中的一枚铜钱时,也能知道这是俺老元的善款。” 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说:“这确实是显名声、积德的机会。不知道现在有什么慈善项目?” 老元笑道:“豳州安民县流民出山了,可是那混蛋县令贪污的钱还不够流民安家所用,国库吃紧,陛下现在吃饭都只能吃八分饱,所以我们慈善堂打算招收四万贯,送到安民县。” “安民县的惨事我们也知晓,贪官害人啊!听说太子殿下就在那里主持大事,一个九岁的孩子为流民焦头烂额确实不好,我老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四万贯算我二百贯!” “我也出二百贯!” “丢人!二百贯怎么够,我今年挣了不少钱,捐五百贯!” …… 无数的商人纷纷慷慨解囊。 唐朝商人社会地位低下,可是若是善行无数的商人,就连官员也要高看一眼。对于这样的事,商人们都很愿意参与。 四万贯,在长安商人们的大嗓门下很快就够了,老元一个一个地认真记下。 慈善堂揭幕了,可是二楼还没有,老元在催促声里揭露了二楼的牌匾。 “豪赌坊”三个字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什么呀,原来是赌坊啊! 老元看着民众的反应呵呵笑着说:“我们天下楼开的赌坊可不是市井赌坊可以比拟的。看清楚,这可是‘豪’赌坊。” 一个看到“赌坊”二字手痒不已的商人问:“不知这豪赌坊可与之前的书香阁一类有什么特殊规矩吗?” 老元笑道:“还是您问到点子上了!哈哈,我们豪赌坊和其它赌坊不一样,我们不作东,只提供赌局、作公正。我们的赌局也不是骰子一类的无趣东西。在这里容在下卖个关子,哈哈,如果哪位打算试一试,我老元做主,今日开业,赌坊不收费。不过从明日起,租用赌具可就要掏五贯钱了,哈哈。” 几个往日很喜欢赌的商人摸了摸袖子里的银子,对视一眼,就打算试一试。 老元只是让这些人再等等,然后揭开了第三层的牌匾:“拍卖行”。 咦?大唐的“行”很多,布行、粮行、伢行……这个拍卖行还是首次听闻诶! 老元拱拱手:“诸位,我们这拍卖行就是一个竞价购物的卖场。当然了,卖的可不是针头线脑一类的东西。我只能说,拍卖行内进行拍卖的,至少是很难买到的东西,甚至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也会拍卖。在这里我要为大家致歉,拍卖行里我就是个管维护的,真正的支配权在我们楼主手里。诸位也听说了,我们楼主千里奔驰,截杀反贼,现在和太子在安民县处理流民安家的事。这拍卖行至少也要等我们楼主回来再开门……” 在长安人的眼里,天下楼楼主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人物。从不见他出现在人前,只招待一些朝堂的大人物。 昔日红拂借豪雄榜闹上天下楼,大家都觉得可以一窥天下楼楼主的真面目。可谁想到天下楼楼主在三楼“发功”,就惊退了红拂。 天下楼楼主也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长安没有哪家开业能够得到好多国公的捧场,天下楼一号楼开业时得到了。整个大唐也没有哪家开业能够得到皇帝的关注,天下楼二号楼得到了。 天下楼楼主越是神秘,长安人的好奇心就越严重。很多好事的都打算去豳州安民县试试看能不能看到天下楼楼主,可是敢于尝试的终究还是没有。 在遥远的豳州安民县,冷锋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好不容易搜肠刮肚回忆起来的“摩擦力”的知识,才刚写在纸上,就一片狼藉…… 第34章 裴寂手痒了 天下楼出品,自然非同凡响。这是长安百姓的共识,没道理这样一个赌场不能引起裴寂的注意。 而一个迷恋于赌博,沉醉于酒精之中的人,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这几天以来,冷锋把数学书编写到了一元一次方程,物理编写了力的部分应用。至于化学……很难啊!唐朝没有硫酸盐酸,所以就连最基本的氢气生成实验都做不了。 而且书就算写出来了,也没法印,问过李承乾了,唐朝根本没有“活字印刷”这一项技术。冷锋敲了半天脑袋才想起来活字印刷好像是宋朝才出现的,四大发明都不熟悉,冷锋不由得对自己的“文盲”脸红不已。 李承乾知道了师父的想法,特意叫来几个木匠,雕刻出了一块模板。 印刷出来的东西冷锋看着直皱眉,字是白的,底是黑的,这难看的东西就是印刷?而且一页纸就要浪费一块木板,工匠雕刻三四天才能雕刻出两页,这太慢了! 忍无可忍的冷锋立刻给在长安研究“爆炸艺术”的李泰写了一封信,把活字印刷的构思告诉给了他。跟他说清楚了,这件事是李泰今年一年的作业,要是弄不好,哼哼…… 李泰看着字迹狰狞的“哼哼”俩字儿,冷汗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上次建火窑的事办砸了,师父罚他一个月不许吃肉,偏偏年节就在禁令期间。看着哥哥们吃肉,自己只能啃青菜,那滋味儿…… 为了保住自己吃肉的资格,李泰带着师父的信冒冒失失地就钻进了朝堂。 朝堂之上,几个武将正在为由谁挂帅出征东突厥的事吵得不可开交,性子急些的程咬金李绩都快要大打出手了。 武将吵架,文臣们都挤到了一边,就连魏征也只能暂避锋芒,这些壮汉哪一个不是五大三粗的,要是挨了一下子,躺个三五年都是轻的。 李世民看着下面嘈杂的场面一点儿也不愤怒,这和他统帅的出身有关。朝堂之上,就是论事的,吵吵闹闹才是正经样子,一个个闷声闷气或者阿谀拍马的,才容易出事。 就在程咬金和李绩喊得嗓子累了,叫嚣着出大殿一战的时候,李泰不待宦官禀报,就钻了进来。 “父皇!父皇!救命呀!救命呀!” 李世民很喜欢这个小儿子,也不追究他擅闯朝堂的罪名,笑着问:“青雀,怎么了?谁还能威胁到你不成?跟父皇说说,父皇派大将军讨伐他!” 程咬金立刻跳出来:“魏王放心,俺老程一定狠狠地揍他一顿!” 李泰没有一丝礼节地窜到李世民身边,抱着李世民的胳膊说:“是我师父。” “额……”李世民无语,程咬金也灰溜溜地回了队伍,话说上次比武时挨的那一下可酸爽了。 “你师父威胁你,你就得受着,谁叫你是他徒弟呢!” 李泰举起信说:“师父让我想办法弄一台什么‘印书机’,还说这是我未来一年作业的总和。我怕弄不好师父会罚我一年不能吃肉。” 李泰童稚的声音引得朝臣一起发笑。 李世民也乐不可支,随手拿过信,只看了几眼,就啪地一声拍在龙案上:“出兵突厥的统帅人选之事明日再议,来人!给朕传将作监大匠!” 李世民挥了挥手:“退朝!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王珪,孔颖达,萧禹留下。” 朝臣们很诧异皇帝的反应,摸不着头脑地退朝了。房玄龄深知李世民是一个沉稳的人,如果不是大事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等宦官给他们搬来桌案,落座以后,李世民才吩咐李泰把信给几个人送过去。 互相传递看完以后,魏征抚须说:“此事大有可为!以前的书都是手抄的,近两年才有雕版印刷,阴版难刻,阳版更是艰难。而活字印刷就简单了,排字就行了,就算泥活字不成,木活字也足够快捷、便宜了!” 孔颖达拍着手说:“教化天下啊!老夫有生之年要是能看到那一幕,足以含笑九泉了!” 王珪端茶碗的手都在颤抖:“所谓文景之治,不过是百姓家有余粮,边关无贼寇进犯而已。若是我大唐能够开启民智,教化天下,这……这是盛世啊!” 李世民对房玄龄说:“无忌不在,民部尚书空乏着,玄龄你就兼任吧!印书机研发所需一应钱粮,不得短缺!” 房玄龄躬身应是。 “王珪,你们几人都是学问大家,你们研究研究启蒙读物都印刷哪些。内库已经拨出银两,修建一所书院,不为教民,而是为了培养出一批能够为师的人。诸位,我们的路还很长啊。” …… 在大唐谁的生活最享受?当然是李渊!虽然不能再行使帝王权力,但是金钱美女山珍海味一样不缺。 天下楼豪赌坊开业,经过李世民同意后给李渊送来了一副硬纸制的扑克牌和一张记载着玩法的白纸。李渊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副牌,有趣啊!比掷骰子强多了。 这里的扑克牌可就不是“A234,JQK”一类的牌了,而是“奴隶”、“平民”、“富商”、“村长”、“主簿”、“县丞”、“县令”、“刺史”等,以此类推,扑克里最大的两张大小王变成了“皇帝”和“皇后”。 李渊最满意的是这副牌里有“太上皇”,而且是至尊牌。不管什么牌或者组合都没有这张牌大,而且这张牌还可以当作任何一张牌用。这样的安排让他暗爽不已。 此刻,裴寂、李渊、李道宗正在玩“斗敌国”(斗地主)。 就剩底牌的时候,李渊狂笑着拿走了最后三张牌。 “哼哼……看朕杀你们个片甲不留!”李渊扔出了一把牌,赫然是从平民到亲王的一条龙。 “管不上!”李道宗只看牌就知道要不起。 “管不上!”裴寂苦涩无比,他的牌里官员都没几个。 李渊笑道:“一条龙已经是翻一倍了,朕在给你们翻一倍!二郎观音婢!帝后!” “要不起!”裴寂和李道宗一起有气无力地说。 不过看太上皇手里还有四张牌,刚刚从平民到帝后都有了,看来不会出现四张牌,也就是“天灾”牌了。 李渊抛出一张牌,那牌赫然是“太上皇”! “朕总想怎么搭配才能多翻几番,结果都一个样,朕的‘太上皇’要当‘亲王’用,四个亲王,天灾!”李渊扔掉了手里的三张亲王,哈哈大笑:“你们一张牌都没出,被朕杀的‘丢盔弃甲’,再翻一番!” 李道宗和裴寂一起苦着脸递上了十八锭银子。 李渊收了银子,摆了摆手:“不玩了,不玩了,你们俩今天的运气太差,没意思,还是等二郎处理完政务我和二郎一起玩。” 说完,李渊又对裴寂说:“这天下楼二号楼豪赌坊的牌很有意思,听说他们还有很多新式赌具,你出宫以后去看看,让他们多送两套过来。” “臣遵旨。” 出了皇宫,裴寂深深叹了一口气,原本想赢太上皇一些银子的,没想到反而赔了不少。 想到豪赌坊的新奇玩法,裴寂就手痒,真想进去赌几局啊? 第35章 裴寂手更痒了 天下楼一号楼一层二层向来都是人满为患的,天下楼二号楼开业后也是如此。 一层虽为慈善堂,可是登记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屋子,余下的大片地方也被改造成了如一号楼一层那样的包厢,稍稍缓解了一号楼一层的压力。 裴寂是酒场老手了,怎么能忍受得了天下楼美酒的诱惑?于是隐藏了身份,称自己是姓刘的商人,经常到天下楼喝酒。 他一到天下楼二号楼,老元就殷勤地迎了上来:“稀客稀客,刘掌柜的往日都是去一号楼,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我二号楼啊?” 裴寂搓了搓手:“这不是手痒嘛!打算见识见识二号楼的豪赌坊。老元你可要给我介绍个有意思的玩法。” 老元立刻拉着裴寂的手:“当然,当然,您今天第一次来,肯定直接带你进去,不敢让您排队,赌具也不跟您收费了,我老元掏了。” 裴寂一听这话也很高兴,尾随着老元上了楼。 豪赌坊也分左右,一边安静得很,另一边则热火朝天,不时有骂娘的声音。 “刘掌柜,我们二楼分为文赌和武赌两种方式,文赌区域不可喧闹,武赌区则没有这个限制。当然了,两处的赌法也是不一样的。武赌都是些纯粹的赌具,比如骰子、扑克牌、麻将等,拼的是运气文赌就不一样了,文赌都是些文雅的赌法,比如下棋、成语接龙等,拼的是肚子里的墨水。您看,您要去哪一边呢?” 裴寂早年不学无术,只是识字而已,并没有什么文采,得到国公的地位靠的更多的是投机取巧。 可是世间总有一些人投机取巧也能取得大成就,裴寂就是其中之一,他担任晋阳行宫监管的时候,就赌李渊能够成功,私自把晋阳行宫的宫女送给李渊,最后还规劝李渊起兵。(ಡωಡ)(原谅我,实在是想笑……) 李渊即位以后,他发达了,直接成了宰相,爵封魏国公,直到李世民上位,他才落马了。 裴寂当然不会选择文赌,武赌那种氛围才是他喜欢的。于是就迈步走向武赌一边。 事实证明裴寂的运气真的不错,他不选择文赌是对的。因为来天下楼文赌的都是一些学问大家,书法大家,都是些道德高士。所以这些人在举行几场文赌之后,就私下里立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赢者须把一半赢来的钱送给慈善堂。 武赌这边特别热闹,好多富商撸着袖子红着眼在赌,天下楼的取暖很好,好多人都脱了外袍。 偌大的桌子边,一个穿着露臂衣装的荷官手里拿着长长的薄木板,在牌海中分出三张一份的牌,分给有座位的几个有名的富商。 老元指着荷官说:“刘掌柜你看,这样的分牌方式,就可以杜绝出千的可能了,他们玩的是一种叫‘诈金花’的玩法,在这样的牌局里,没有帝后,四张一样的扑克牌也是有颜色区分的……” 裴寂点点头,作为赌场老手,荷官的安排他觉得很厚道,“诈金花”的玩法他也觉得很新奇。 一个富商嚣张地亮出手里的牌:“三个平民,哼哼,平民虽弱,架不住人多啊!” 其它五个商人立时连亮牌的心都没有了,把面前压着的银子推了出去。荷官用手里一个铲子模样的东西把银子全都推到了赢钱的商人那里。 “来来来,诸位,借个光,今日我老元一个熟人来试试手,麻烦让个位置让我朋友试一试如何?” 在二号楼,有谁敢不给老元面子? 于是靠老元最近的一个富商立刻站了起来。 裴寂很有气度地坐下,等着发牌。 依旧是每人三张牌,裴寂这时一点气度都没有了,如同看美女一样贪婪地看着手里的牌。 “太上皇”“亲王”“王爷”的字样让他老躯一震,“太上皇”比任何牌都大,而且能代替任何一张牌的特性当它成了扑克牌里最最珍贵的牌。 老元附在他耳边:“您可以把太上皇当成国公用,这样就是一条龙,还是最大的龙!” 裴寂立刻掏出一块金子放在了面前,引来周围人的惊呼。 在这里的虽然都是商人,玩的都很大,可是出现金子的场景还是很少的。 看来这家伙牌很不错啊! 余下的五个商人中的四个立刻弃牌,把面前的银子推了出去。 最后一个商人跟自己的手下招了招手,他的手下立刻把一盒金子送上。 “在下江南道刘江,家境虽然算不得什么,区区几块金子还赌得起。我再加一块!” 说完,他在桌子上加了一块金子。 裴寂面不改色,又拍出一块金子,刘江继续跟。 直到裴寂放上第五块金子,刘江才变了脸色,拍出两块金子:“我双倍,阁下和我亮牌吧!” 裴寂的牌一露面就引来一阵惊呼!刘江的牌也不小,两个亲王一个侯爵,可是还是比不上裴寂的大。 裴寂拱拱手:“见笑,见笑。” 刘江也拱拱手,面不改色地就把面前的金银全都推了出去。 金银被包成一个包袱,裴寂大笑着拎起来,非常高兴。 老元拉起裴寂,对在场的人拱了拱手:“我这朋友运气颇好,就玩这一局,见谅,见谅!” 裴寂虽然很想接着玩,可是里面还有更多玩法的桌子,心里就像小猫挠似的,抱着包袱就去了下一桌。 整整两个时辰,裴寂才结束了自己的“试水”,期间虽然也输了几场,可是综合起来还是赢得多,一个大包袱,里面都是金银,这些就是他两个时辰的收获。 老元帮着裴寂把大包袱抬到楼下的马车里,裴寂很大方,拿出两块金子给老元,说是请老元喝茶。 老元满脸笑容地收下了,拱拱手:“刘掌柜鸿运当头,咱也就沾沾光,哈哈,欢迎下次再来。” 裴寂大笑说:“当然,下次赢钱,我就在一楼设宴款待你老元。” 说完,裴寂拍拍车厢,马夫就赶着车回府。 裴寂手里攥着金银,尽早在皇宫输钱的不快不翼而飞,真爽啊!下次……下次一定还要来! 看着大笑而归的裴寂,老元眼里透出两点寒光,天下楼的钱财,你以为这么好拿的? 转身回楼,今天这么多老顾客帮着演戏,作为天下楼二号楼的掌柜,他怎么也得设宴招待一下啊。 第36章 万民相送,千夫所指 冷锋看了一遍老元的信,既然裴寂已经上钩,慈善堂的善款已到安民县,就该动身回长安了。 昨夜下了一场小雪,今天虽然是晴天,可是下雪不冷化雪冷,阳光明媚的日子反冷的冻脸。 往常这样的日子,林根生都是抓紧寻找干柴,生火驱寒的。现在不用了,虽然自己住的帐篷里还是挺冷的,可是一想到老人孩子都在温暖的客栈里,他的心就暖烘烘的。 走出帐篷,寒冷的天气并不能让他打哆嗦,反而精神一震,扛起斧头就走。 周涵山现在是安民县县令,风光无比,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找几个人去适合流民安家的地方丈量土地。看到林根生,就喊住了他。 “大冷的天,不在帐篷里缩着,出来干什么?” 林根生笑着说:“俺这天天缩着容易长肉,这不,打算叫几个人上山砍些干柴,给客栈送去。收留我们,客栈可是要亏本的,送些干柴过去,心里也能过意的去。” 周涵山拍了拍林根生的肩膀:“算你有心,改天再去吧,去叫几个人,跟我去丈量一下你们安家的地。” “好嘞!”听到是去量盖房子的地,林根生立刻回帐篷叫人。 起的早的不止他们俩,李承乾带着迅队的队员已经晨练完毕,正跑着步返回,每个人的身上都蒸汽缭绕的。 “太子殿下。”周涵山打算跪地行礼被李承乾拉住了。 “周县令,用于流民安家的善款已到,孤也就不多留了,打算一会儿就走。” 周涵山急了:“太子殿下为何不多留些时日?” 李承乾笑着说:“您也是读书人,也应该知道书的宝贵,孤回长安就是为了让书普及天下!这可是大功德的事啊!” 周涵山如何不知书的宝贵,他蹉跎大半生,家里不过十几本书,还是他自己手抄的,每天都要看一眼,生怕受潮或者被老鼠咬了。 “既然这样,太子殿下不如明日再走吧,今晚咱也跟胡子一样弄个什么篝火晚会,热闹热闹。” 李承乾笑而应允。 冷锋很开心,虽然他宝贵无比的作战服破了一个口子,可是他依然很开心。 开心地把猴子臭揍一顿以后,冷锋才继续写书。 没想到啊,豳州的战事结束后,这家伙就悄悄地摸了回来,趁冷锋沉迷写书的时候给冷锋来了一刀。 虽然只是划开了冷锋的衣服,没有伤到他,可是事实证明了猴子确实有很大的进步,要知道之前猴子可是连近冷锋的身都很困难的。 “豳州如何了?” 猴子喘够了气才说:“反叛军队大恶者全部伏诛,二少主平安无事,即将回京。有两个蠢才还是沾了血,现在正在往长安跑。李三牛曾受了伤,不过幸好老大你让二少主带了灵药,要不然李三牛就完蛋了。” “跟随大军行动,你应该了解了统帅军营的构造,说说,有没有信心刺杀主帅?” 猴子摇了摇头:“大唐的统帅肯定不行,咱们大唐军营交替守夜巡逻,一丝不苟,几乎没有空子可钻。就算侥幸进去了,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我希望我教的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去干超出能力的事儿。下去吧,去跟着承乾,我还有事要办。” 猴子躬身退下了。 得知太子要走的消息,安民县立时轰动了,无数的流民蜂蛹着进了县衙,哀求太子殿下多留几日。几头过年时幸免于难的肥猪步了它们同伴的后尘,被屠户一刀捅进了脖子。 傍晚,安民县县衙前的大街两侧,摆满了桌子,桌子上酒肉尽有,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取食。 巨大的篝火边李承乾在猴子的陪同下与几个乡老围着圈子跳舞。 没人敢灌太子喝酒,不过温热的水却也喝了不少。 直到疯狂了半夜,李承乾才晃荡着一肚子水回到县衙睡觉。 第二天天没亮,当李承乾陪同师父出门时,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从县衙门口到县城门口,道路的两把都是人,每个人都举着火把,构建出了一条明亮的路。 周涵山带着几个老人,就等在县衙门口。 不管李承乾的阻拦,周涵山坚持跪倒在地,三拜九叩之后,周涵山泪流满面地说:“太子殿下怎可不告而别?没有送太子最后一程,乡亲们实在是过意不去,吾等为太子照路,恭送太子!” 说完,周涵山就举着火把站到了县衙门侧。 李承乾流着泪说:“诸位乡亲的心意李承乾收到了,待有时间,李承乾一定还会回这里的!” 一辆辆马车轱辘辘地驶过大街,太子马车过去后,道路边的百姓就会对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跪倒在地。 明亮的火把一直延伸到官道,当李承乾的马车消失在山脚,最后的林根生才招呼伙伴回去。 “听说边军在招兵,要打突厥,等把家里安顿好了,俺就打算去参军!” “算俺一个!” “算俺一个!” 再上路时走的就是官路了,等到接近长安城时,冷锋遇到了侯君集。 这个人向来都是心狠手辣的,博陵崔氏当代家主和涉及到安民县赃款的崔家人都被他装进囚车拉来了长安。 看囚车里崔氏家主满脸冻疮,嘴唇枯裂,就知道他这一路并不好受。 冷锋没有让李承乾表明身份,而是低调地跟着侯君集进了长安城。 安民县的事儿早就在大唐传开了,所以囚车刚一入长安城,就招来了铺天盖地的烂馒头、脏水。有几个家境好的,就连刚买的鸡蛋都扔了出去。 人间败类啊!安民县治下民不聊生,都是这些人造成的。 五姓七望地位超绝,名望颇重,结果出现了这样的丑闻。就因为这事儿,气的几个崔家老祖当场昏厥,险些救不回来。 崔氏家主早已经麻木了,这一路上,天寒地冻的,就算侯君集再狠也不可能让他在驿站外边冻着。 可是,一个个往日低眉顺眼恨不得舔大将军鞋子的驿站站长跳着脚异口同声地一口咬定没房间了,就算是柴房也没有落脚地方。给囚犯送饭的时候,送的都是馊了的饭菜。 押解囚犯的军卒怕他冻死了,才扔给他一床破被子,就这,那个军卒还被同伴狠狠地骂了一顿。 一路的折磨,让崔氏家主生志全无,只想着快点被皇帝处死。他好恨,恨自己利用崔家在朝堂的影响力,大肆在基层安插崔家人,恨自己忍不住金钱的诱惑允许崔步云胡作非为。 不过一个旁支族人罢了,事发后大不了让吏部侍郎崔志海联合朝堂各部分的崔家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完了。 这就是他当初的想法。 他不知道,五姓七望在朝堂、氏族中的影响力太大了,大到让李世民都坐立不安。 《氏族志》的编篡,更是让皇家颜面尽无,李世民一直苦于没有借口打压五姓七望,遇到安民县的事儿,不借题发挥狠狠地在五姓七望脸上抽一巴掌的,就不是李世民。 囚车就停在刑部大牢前,今天刑部尚书借口身体不适,连朝都没上,刑部小吏苦笑着连连作揖:“没有上官的命令,在下实在是不敢让他进大牢啊。” 崔氏家主在囚车里忍受刑部众人的指指点点一上午后,皇帝的旨意才下发了:斩立决! 没有收押,没有秋后问斩。 当脑袋迎来大刀问候的那一刻,崔氏家主才轻松地笑了。 这样也好,不必再忍受千夫所指,天下唾骂了…… 第37章 肖淑雯?刘淑雯! 大唐的将作监是骄傲的,当冷锋询问李泰印书机搞得怎么样以后,跟随在李泰身后的一个家伙就掏出了一叠图纸,然后指着上面的构图比划着讲解印书机的模样。 “看不懂,看不懂……”冷锋看着上面的图画直摇头。 “哼哼,您不是工匠,自然看不懂,术业有专攻嘛……” 李承乾不屑地说:“这破图也就工匠看得懂,若是我师父画的这图,就是找个乞丐来也能看懂。” 说完也不管那人不可置信的神色,拽着李泰说:“来,四弟,大哥教你一种神奇的构图方法,这个方法的名字就叫三维构图……” 有了李承乾的加入,冷锋就不需要在印书机的事情上费心了,今天肖淑雯破天荒地主动要求要给他弹琴,这才是需要费心的事儿。 自从察觉到肖淑雯是皇后的眼线后,冷锋每隔几天都会炖一只鸽子。确定流传出去的信息都是关于李承乾和李泰的以后,冷锋也就失去了炖鸽子的兴趣。 唐朝的娱乐方式相当匮乏,从后世带来的手机,虽然是世界顶级公司为客户量身定制的高级货,可是一直用也很容易损坏,为了不时之需,冷锋就把它和枪支弹药放在了一起,轻易不用。 未知材料的作战服,来到唐朝时只是腿上有一个洞,缝补好了以后几乎看不出来破损。结果在安民县被猴子划了一刀,看着那个口子冷锋就心疼。为了留下念想,冷锋不得不脱了下来。 大唐顶级裁缝按冷锋的要求做了一身衣服,穿起来虽然不如作战服有弹性、透气,不过好在不会限制身手。最大的优点是外边套上外袍以后,很像唐朝的服饰,不再像作战服套上外袍那样不伦不类。 冷锋原本只是及肩的头发已经过肩了,这时候如果摇着一把折扇,绝对是一位浊世佳公子的样子。 天下楼一号楼三楼不再是以前那样穷酸,冷锋舒服地躺在羊绒地毯上,等待跪坐在不远处的肖淑雯弹琴。 肖淑雯的琴技出神入化,冷锋听着她舒缓的琴声可以感觉到母亲的温暖,听着她热血的琴声可以回忆起自己曾经的使命,听着她杀气腾腾的琴声可以回忆起自己枪林弹雨的杀手历程。 这是冷锋除了看自己穿越带来的物品外唯一可以追忆往昔的办法了,他唯恐自己陷入大唐,忘记自己的过去。所以除了不在天下楼的时间以外,至少也要两天听一次肖淑雯的琴声。 冷锋闭上眼,低声说:“今天还要有杀气的曲子。” 几下试音过后,肖淑雯的琴声就响了起来。 刀尖舔血啊!世界顶级杀手间,比拼的不是任务完成率,也不是手里的人命,而是比身上伤疤的多少。 正如冷锋对迅队的要求:身上沾血是耻辱,受了伤就是不可原谅! 曾经有一个跟冷锋师父关系很好的老外跟他俩一起泡温泉。那家伙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当然,那家伙在国外的杀手界也是顶级杀手之一,曾几度被人称为“杀手之王”。 冷锋的身上有三处伤疤,第一道伤疤是他小时候出车祸时,破碎的挡风玻璃划在他肩膀上留下的,当时如果不是他母亲,他就不可能仅仅只是昏迷过去。 第二道是在西南边境一次战斗中,被人一匕首扎在左胸留下的,根据冷锋判断,当时刀尖离他的心脏不到一公分,如果不是冷锋的军刺快了那么一瞬,他就死在丛林里了。 第三道伤疤就是他大腿上的了,也是导致他莫名其妙来到大唐的元凶。对方数人中有一个顶级狙击手,那一枪穿透了胳膊粗的小树之后依旧打在了他的身上。否则,这一枪就不仅是打中大动脉了,而是直接贯穿他的腿骨,让他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也不可能还能带着伤战斗直到力竭昏迷。 同样的,这一次如果不是他穿越以后遇到了孙思邈,单单失血过多就能让他丧命。 车祸的那一次,冷锋还是懵懂的,丛林的那一次,冷锋杀死对手后恐惧了许久。 能活着,谁会想死?哪怕如冷锋这样久经生死,当睁眼后看到的不是牛头马面而是邋里邋遢的老道之时,也在庆幸自己活了过来。 琴声已经停了许久,冷锋还在胡思乱想之中。等他发现琴声停了,才在软榻上拿下一个枕头,躺好之后说:“还是当初那个曲子吧。” 温柔的曲子响起,冷锋带着满身心的温暖睡着了。 …… 阎立本看着李承乾画的图纸,惊为天人! 太厉害了!只是三张图,就能够很清晰地表现出自己研制出的印书机的构造。图上每一条线都是根据实物的数据转换大小后画上去的,有这三张图,随便找一个木匠也能做出印书机。 这是学问,学问从来都不是可以标价的。阎立本憋红了脸,才提出要拜李承乾为师。 李承乾不敢想象师父得知自己有了一个这么大个儿的徒孙会是什么表情,估计父皇也不会设立一个“太子少徒”的职位。 李承乾憋着笑拒绝了阎立本的请求,对他说等天下书院开学,可以报名去学习。 得知了这个强大的消息的阎立本急匆匆地就回家了,当天,他就深夜扣阙上表要求“告老”。 李世民披衣而起,在偏殿召见阎立本。看到时年二十六岁的阎立本的告老文书后哭笑不得。 “闫卿,你正值大好年华,怎么能告老呢?我大唐将作监在你哥哥闫立德和你的治理下很好呀!” 阎立本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陛下,臣告老的原因就是不想虚度年华,臣已经二十六了,孩子都已经开始识字了,等再过几年,臣未必还能学得会新知识。陛下打算开天下书院,既然是天下书院,那么臣作为将作监少监也有资格入学!” “你要去上学?”李世民瞪大了眼睛。 “没错,臣自觉人生在世,少时应当学习,中年应该继续学习,老年就应该教导弟子,将一生的学问传承下去。大哥是个比我有才能的人,将作监有他就够了,臣请陛下应允!” 李世民点了点头:“你的求学之心朕知道了,也理解,可是这官职可不是轻易与人的,自然也不是轻易地去掉的。你就带职入学吧,你重拟一张告病的折子,朕允你养病。” 阎立本长叩不起…… 冷锋只有在听完肖淑雯的琴声以后才会不设防地睡着。 夜深了,冷锋却没有继续睡,深度的睡眠有六个小时足矣,他听琴时是下午,此时还没到午夜。 享受是最大的原罪,冷锋已经习惯醒来后有肖淑雯递来的湿毛巾,可是他不习惯一个赤裸着的肖淑雯递来的毛巾。 肖淑雯递上毛巾后就跪倒在地,烛光照耀在她身上充满了诱惑的色彩。 “有什么事说清楚啊,脱衣服耍流氓算怎么回事……” 冷锋偏过头,不去看肖淑雯凹凸有致的身体。 “奴家有事求公子,可是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报。” “穿上衣服,有求于人也没有你这么干的!你要是穿上衣服我才能决定帮不帮你。” 等到肖淑雯穿上了衣服,冷锋才转过头。 “奴家本姓刘,肖姓是家母的姓氏,皇后娘娘还是秦王妃时,费尽心机才把奴家从教坊司救了出来。余下姐妹们有的不堪折磨自尽了,家母姨娘们被充作奴隶,被发卖到了大唐各处,怕是凶多吉少啊。奴家虽保住了完璧之身,可是嗓子已经彻底变哑……” 冷锋听着肖淑雯用沙哑的声音讲述这样的事,也皱了皱眉,大唐律法规定,罪不及妻女,除了诛九族的大罪。把女子变成奴隶妓女已经是罪之极致,哪怕在贞洁大于天的唐朝这已经是比死还可怕的事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们进了教坊司也要遭受迫害呢? 刘……刘姓……迫害……刘…… “刘文静?”冷锋诧异地看着肖淑雯,或者说是刘淑雯。 “正是家父……”刘淑雯哽咽着说。 “如果是要替你父亲报仇,这事儿不用你说,我已经在办了。正月魏征曾经请求过我,我答应了他,一定会让裴寂不得好死的。” 刘淑雯哽咽着说:“奴家希望公子能够为我父正名,报仇事小,家父一生清明才是最重要的。背负着逆贼的污点,哪怕裴寂伏诛,家父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 第38章 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他! “你要知道,搞死裴寂很容易,替你父亲正名可就得有皇帝的支持,这相当于让皇帝打太上皇的脸面啊。我大唐以孝义立国,子不言父过,皇帝一开口,对与错不论,首先就会被天下人指责。” “可是那就该让我父亲承受一世骂名吗!” 刘淑雯这句话语调很高,本就沙哑的嗓子都破音了。 冷锋看着刘淑雯:“既然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帮你,不求你的回报,就当是我听你琴声的报酬吧!” 刘淑雯震惊地看着冷锋,她没想到冷锋会一口答应,在教坊司看尽了男人的丑态,她以为即便成功,也免不了付出自己的身体。 “别这么看我,挟恩图报这种事我从来不干,更何况是对女人。” 冷锋打开窗户,呼吸了一下空气,对刘淑雯说:“你写信给皇后,告诉她太上皇的生辰也邀请裴寂吧。” 冷锋走到楼梯口又回头笑着说:“鸽子肉滋味不错……” …… “哼哼,屁胡,屁胡也是胡啊,来来来,给钱给钱。” 裴寂一身的大汗,赤着臂膀在豪赌坊牌桌上大开杀戒。 老元觉得诈金花输给裴寂的钱太多,不合算,就有意引导裴寂喜欢上了麻将。 三个商人演员打牌打得痛苦无比,一个商人硬是拆了自己七小对的牌给裴寂点了炮。 裴寂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畅快,因为他“高明”的赌技,在豪赌坊混了个“赌王”的外号。这比“魏国公”的爵位都让他舒心。 今天打麻将他又赢了钱,招呼着三个陪他打了一天麻将的“赌友”和老元就要下一楼喝酒,号称不醉不归,豪迈得一塌糊涂 酒桌之上,每个人都喝了不少,这时候老元一脸神秘地拿出了一个酒壶:“猜猜看,这是什么?” 裴寂立刻说:“不就是酒壶嘛!” 老元又说:“猜猜里面是什么?” 三个“赌友”异口同声地说:“当然是酒啦!” 老元又问:“那你们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酒?” 这回换成四个人一起摇头了。 老元对着天下楼一号楼的方向拱拱手:“这可是我们楼主赏赐下来的酒,不多,就一口。” “可是你们别小看这一口!”老元见裴寂一脸的不屑一顾,就低声说:“这可是楼主的秘藏,长成人形的好几种药材泡出来的。” “长成人形?那不成精了!”裴寂险些惊呼出声,此等药材浸泡的酒,那还了得?延年益寿都得是最起码的! 老元一脸骄傲地说:“我老元是谁!天下楼二号楼的掌柜!接手天下楼二号楼以来兢兢业业的,出现过一个对二号楼不满意的客人吗?刘掌柜,你说说。” 裴寂的目光一直钉在酒壶上,好像要用目光钻透酒壶喝到酒:“你老元干的当然好,我们来这里就感受到了四个字:‘宾至如归’!” 老元一拍大腿:“对嘛!所以这酒当然有咱的一口嘛!一号楼老李那家伙要拿自己一年的分红换我都没给他!” 裴寂擦了擦口水:“老元你拿出来难道就是跟我们穷显摆的?” 老元打开了酒壶,迷人的酒香立刻飘散出来:“当然不是,有咱一口喝怎么也不能落了兄弟们,这一口大概一杯,咱们分了吧……” 眼见着裴寂一脸迷醉地喝下了酒,老元和三个“赌友”才悄悄倒了杯里的药酒。 这酒是浸泡过药材不错,可是浸泡过的不是狗屁的人形药材,而是一种会让人说胡话的药草。 这种药草孙思邈尝过,就像毒品一般会给人极大的满足感,还会让人控制不住说话的欲望。事后还偏偏记不住,当初冷锋足足被老道捉住叨叨叨地折磨了一个时辰。 直到净街鼓响起,天下楼二号楼关门谢客,老元和裴寂才一样脚步虚浮地出了天下楼二号楼,裴寂仍在拍着老元的肩膀夸老元是个好兄弟,够义气,有好东西都不忘分享给兄弟…… 老元给了马夫一把铜钱:“我与你主人谈话甚欢,你这厮拿着钱自己去耍一会儿,我俩要再聊聊。” 马夫何曾见过这么多赏钱,立刻美滋滋地走了。 冷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车边,给老元打了个眼色。 老元心领神会,对裴寂说:“听说您可是太上皇的故交,咱对太上皇他老人家很好奇啊,不知是怎样的一个英雄豪杰。” 裴寂哈哈大笑:“英雄豪杰?就他?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他!当年要不是他二儿子让我劝他起兵,他娘的他能当上皇帝?我呸!” 老元又说:“那怎么说太上皇对你也是极好的吧。”随后附在裴寂耳边说:“听说他连刘文静都替你干掉了,说说,怎么回事。” 裴寂哼了一声说:“他凭什么不对我好!没有我就他这个窝囊废能当皇帝?既然他当了皇帝就得为我撑腰!刘文静那个混蛋,总说我是幸进,这就是嫉妒我地位比他高,只要我在朝堂上发言,他总要反对。喝酒喝多了还说要杀我,呵呵,杀我?我是皇帝的大恩人谁敢杀我!怪也怪刘文静倒霉,他家里闹鬼,他就请巫师作法驱邪夜间披发衔刀,怪异的很。正好他那个小妾是个爱财鬼,就被我收买了举报刘文静谋反。哈哈哈,李世民力保刘文静又如何,他偏偏忘了他爹听我的。我跟李渊那蠢才嘀咕几句,他就一心砍了刘文静……哈哈哈哈。” 老元立刻换上义愤填膺的语气大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太上皇呢!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忠臣,为了维护皇权才虐杀刘文静遗孤,折磨他的妻女,没想到你只是泄愤!” 裴寂大声说:“你小点声!喊得我耳朵疼,我虐杀刘文静那个逃出生天的孩子怎么了!我买通教坊司折磨他妻女又怎么了!我是李渊的恩人!是魏国公!宰相!我……” 裴寂终于不胜酒力睡了过去。 老元见冷锋点头,就原地跳了两下:“我竟没想到认识你这等败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 冷锋立刻换了一个声音喊:“掌柜的,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来人呀。” 戏罢…… 第39章 留声木! 裴寂在老妻的呼唤声中醒了过来,昨夜喝了太多酒,他只记得觥筹交盏的最后一幕,娘的,还好昨天赢了不少钱!要不然天下楼的酒是能这么喝的? 裴夫人伺候裴寂醒了酒后,把一张明黄色的请柬交给了他。 是李渊大寿的请柬,落款是太上皇,李渊本人。裴寂翻来覆去才发现自己没看错。 奇了怪了!自从李世民即位,他就彻底被赶出了政坛,空留着魏国公的爵位,好多大型场合都不再有他的份,怎么太上皇大寿却邀请了他了呢! 不过落款是太上皇……看来李渊那家伙在宫里更没意思了,想让我入宫跟他在大寿之期赌一把!哼!我现在可是“赌王”,就算你是太上皇也不是我的对手! 想到这里,裴寂又发了愁……李渊每年大寿他都会早早准备,到时送一份重礼,每次都能力压群雄。今年仓促间得到消息,还来不及准备啊。 粗粗数了一下自己的钱财,尽管他最近在豪赌坊赢了不少,可他赢得多,花的也多,早年间大手大脚惯了,习惯了江南丝绸的衣服,习惯了天下楼的美食、美酒,习惯了春风阁的头牌姑娘。这几样哪一个不是大价钱? 所以他手里的钱也不多,苦思之下,还是决定去豪赌坊再赌一天,争取多赢点钱。 刚刚出门,裴寂就遇到了法雅和尚。 法雅和尚和他一样,曾经深受李渊李建成赏识,甚至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可是李世民即位后,法雅和裴寂一样,被一撸到底,连衣食都成问题了。裴寂还好些,能时常去李渊那里打秋风,可是法雅就不同,早年间他攀附权贵,风头无二,现在李世民当权,没人敢理他。就连寺庙也以他为耻,拒不收留。 “魏国公为何如此行色匆匆?”法雅拦在车前问道。 “法雅大师,你不去吃斋念佛,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法雅义正辞严道:“皇帝得位不正,魏国公你也被迫害不浅,为何不奋起反抗,驱逐这个暴君,恢复太上皇的大权呢!” 裴寂听了这话大惊!太放肆了!李世民就算得位不正,可你能对付得了吗!别的不说,单单安民县一事,大唐上下对皇帝太子赞誉不绝。一个深得民心的皇帝,哪怕手无寸铁,他的江山也是铁打的!更别说军方上上下下全是皇帝的死忠!五姓七望在大唐地位超绝,不也是被皇帝抽了一脸血嘛! 裴寂面无表情地说:“法雅大师,你我是旧识,这话我就当没听说过,以后不要来煽动我了,我能安安稳稳地挂着魏国公的名头到死已经很不错了!” …… “说完,裴寂拍拍车厢,就驶离了府邸。” 李世民合上百骑司的密报,把密报扔到魏征等人上的请诛法雅的奏折边,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法雅呀法雅,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长安妖言惑众蓄意谋反吗?朕留着你的性命就是打算看看还有那些大臣心怀不忿! 裴寂呀裴寂,你到底只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不知道为臣之道,你看看魏征他们!法雅去游说他们反对朕,他们不仅把法雅扫地出门,还第一时间上表言事。这是什么?这就是表明立场!像你这样的墙头草,不论哪个皇帝都不会容忍! 不知不觉间,李世民把心里想的话喊了出来。 皇后轻轻搂住他的脖子:“你是不是想除掉裴寂?” 李世民叹息道:“此人为晋阳旧人,没有他的劝说父皇不可能起兵,本来怎么也该有他一碗富贵饭吃,可是武德年间他胡作非为,还诬陷刘文静谋反!当时我在宫里抱着父皇的腿为刘文静说情,父皇却只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一脚把我踹开,观音婢,你说这样的人,我能容忍吗?” 皇后递上了一张纸条:“淑雯说冷公子答应了她对付裴寂,让我邀请裴寂参加父皇的大寿,所以我就把扣下的那张请柬又发出去了。二郎,冷公子还说鸽子肉滋味不错……” 李世民笑道:“你让淑雯每天告诉你承乾他们的学业进程,这样的事儿怎么可能瞒得了冷公子。既然冷公子打算对付裴寂了,那我就不管了,父皇最近和我的关系不错,我不想因为裴寂的事儿再出隔阂。” …… 豪赌坊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裴寂今天的运气很背,不仅没赢钱,反而输了不少。输赢寻常事,裴寂只能感慨自己今天运道不好,不仅出门遇到了那个疯和尚,还输了钱。 等他打算下楼回家的时候,老元迎了上来:“看来刘掌柜今天手气不怎么好啊!” 裴寂叹息说:“今天点儿背,打麻将到手能胡的牌都会给别人点炮,唉!今天带的钱输光了,就不请你老元喝酒了。” 老元呵呵笑着说:“往日都是刘掌柜请我,今天换我请刘掌柜一回,正好我老元有事相求。” “哦?你老元还能有求于我?看来今天得好好喝你一顿!”裴寂大笑着跟老元去了一楼。 酒过三巡,老元推出了一盒金条:“实不相瞒,在下想跟刘掌柜求一物。” 裴寂大惊,问道:“是何物,竟值这么多金子!” 老元压低声音说:“实不相瞒,在下想买刘掌柜马车车辕中间长半尺的一块儿木头!” 拿一盒金子买一块儿木头?若不是老元疯了,那就是那木头值这个价! 裴寂想了很久,才说:“老元,你是长安少有的精明人,你不会买一块儿没用的木头,告诉我,那木头为何值这个价?” 老元憋红了脸,才叹了一口气:“刘掌柜,我也就不跟你扯谎了,你那块儿木头,可是一种名为‘留声木’的奇珍!万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 “留声木?那是什么东西?”裴寂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东西。 “那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传说,留声木,天地奇珍也,未遇放音木之前,与一般树木无二。但是会记录下三天内的声音,若是将之与放音木共放,则会定下这三天来的声音,并且发出这三天的声音。” 裴寂听明白了,又问:“既然如此,没有放音木的话,那留声木不就是废物嘛!你老元要它有什么用?” 老元笑道:“我当然不会要一个废物,可是,我家祖上留下了那放音木,还制成了盒子。只要能找到留声木,就能再现奇迹!” 裴寂对这样的奇闻异事很是好奇,就拉着老元的手说:“老元,咱俩试一试!试一试!” 第40章 没石一箭 老元小心翼翼地锯下半尺长的木头,摩挲一阵儿后激动地说:“果然是留声木!果然是留声木啊!” 裴寂靠在一边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块儿木头和别的木头有什么区别,他想再看看时,老元却用锦缎把木头包上了。 “刘掌柜,走!咱俩去三楼,三楼没人。”老元雀跃着拉着裴寂上了三楼。 三楼的拍卖行还没有开启过,裴寂一进去就被拍卖行的豪奢吓了一跳!羊绒地毯铺遍地板,一百多个座椅都是檀木的,整个三楼都弥漫着檀木的香气。 “见笑了,我家楼主说了,拍卖行装扮的必须奢华,我怎敢怠慢,西域的羊绒地毯,南洋的檀木座椅,可是我拜托西域商人和南洋商人才搞到手的。” “不过……”老元在一个精致的檀木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看上去古朴得很的盒子:“跟这一比,都是渣渣!” 裴寂催促道:“快些试试!快些试试!” 老元颤抖着双手把绸缎解开,朝圣般地把留声木放进了盒子。等了一下后,盒子里顿时发出了车轱辘压地的声音,还有街市上行人说话的声音,竟与真的声音别无二致! 这是什么样的宝物啊!要是送给太上皇,太上皇狂喜之下,会不会替我说说好话,让皇帝恢复我的官位…… 老元立刻把留声木取了出来,用绸缎包好,叹息道:“可惜先祖说这声音只能放一次,要是放够了三天,留声木就会失去功效。不然一定要多放一会儿!” 说完,老元拉着裴寂的手说:“刘掌柜,这留声木是您的,我老元只能求您割爱了,您看,一盒金子不够的话,我再加半盒!” 裴寂低下了头:“不行,不能卖啊!” 老元又说:“那就加一盒!两盒金子!刘掌柜,您就行行好,这已经是我老元全部的家财了!” 裴寂回想起武德年间自己风光时的样子,两盒金子又算什么! 裴寂知道,李渊在李世民那里还是能说上话的,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每次求见李渊都不会受到阻拦。如果是这样…… “地位”“权势”四个字就像一根毫毛一下一下地搔在裴寂心里的最痒处。 “老元……”裴寂抬起头,对老元说:“这留声木我是不会卖的,反倒我希望你把放音木给我。你先别急眼,听我说……” “其实我不姓刘,我是魏国公裴寂,曾经的宰相。你把这旷世奇物交给我,我会在太上皇寿宴上进献给太上皇!只要我恢复地位,怎么也不会忘了你老元的大恩,到时候一定会报答你。老元,你寄人篱下固然风光,可是做商人,那是辱没祖宗的事啊!你老元就不想站立在朝堂上,光宗耀祖吗?” 老元结巴道:“当……当……当官?” 裴寂大笑道:“对,就是当官!” 老元立刻点头:“可以!不过这留声木你得给我拿几天!我打算用它告祭先祖!” 裴寂拍了拍老元的肩膀:“好!等太上皇大寿那天,我就来取!你放心,我裴寂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若是骗你,必遭天打雷劈!” …… “天打雷劈这话就是扯淡,历史上好多恶贯满盈之辈吃得好,睡得好,也不见老天爷拿雷劈他啊!” 冷锋喝掉了一杯葡萄酒,老元立刻殷勤地满上:“能追随楼主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朝堂上的官员想当天下楼的掌柜还当不上呢!” 冷锋笑着说:“这事你办的不错,年前你这二楼没开业,所以也就没有奖励,不过今年你好好干,年底二号楼盈利的一成就是你的奖金!” 老元立刻推辞道:“不可不可呀,老元我每年五万贯的薪水已经够多了,怎么敢要更多!” “收着吧!去年老李他们每人都有十万贯的奖金。长安居之不易,你也不能总是带着家眷住在小窝棚里,给自己买个宅子多好!” 老元笑着点头。 第二天,冷锋背着弓箭骑马到城外百骑司的秘密演武场练习射箭。 百骑司副统领张文,现在是冷锋的教练。冷锋毕竟是玩惯了狙击枪的人,而且知道抛物线的计算方法,所以哪怕是大风天,冷锋也能精准地射中靶子。就连张文都惊讶于冷锋的进步。 要知道,张文不懂风速、抛物线,他的箭无虚发都是经验堆积起来的! 射靶子现在已经不能让冷锋满足了,他现在和张文比的是射移动靶。 一百只野鸡,被关在笼子里惊慌失措地乱窜,冷锋和张文正对着百米开外的笼子,两人右手边的地上都插着十支箭。 “开始!”笼子边的一个百骑司成员打开了笼子,野鸡们得到自由,振翅欲飞。 冷锋迅速地在地上捡起一支箭,搭弓就射。 张文作为教练自然有教练的骄傲,两支箭就射了出去。 冷锋射第六箭时,张文只剩一支箭了。 这一箭张文没有射出去,而是看着冷锋射箭。 当冷锋最后一箭射出的时候,张文拉弓满月,一箭射出! 涂着红色尾翎的箭呼啸着后发先至,不仅途中磕飞了冷锋的最后一箭,还射中了一只野鸡的脖子,最后钉在了一块石头上,整个箭头都钉了进去,箭杆仍在震动。 “好箭法!”冷锋只能为张文鼓掌,精彩啊! “哈哈!侥幸侥幸,这次比试可是你输了!改天我领着兄弟们吃穷你的天下楼!” 冷锋最后一箭就算射中了也是输,轮到射移动靶,冷锋只能堪堪射中,大多射中的都是野鸡的身体。 而张文这家伙,一次射两箭,还每一箭都射中了野鸡的脖子。更别说他那精湛的最后一箭了。 这样的水平,完全可以去参加奥运会了,还是金牌得主! 想到奥运会,冷锋来了主意:“科进兄,我感觉应该在军中推广这种竞技,借以强军。” 张文笑着点头:“当然,比拼才是进步的最佳方式。” 说完,张文又奸笑道:“别叉开话题,赶紧去天下楼,我要带兄弟们好好吃你一顿!” 第41章 这马屁拍的朕甚爽! “这次敲了你一顿,饯行酒就省了,此次征伐草原,我被陛下任命成了元帅副将。” 天下楼的酒席上,张文透露了自己的行踪。 开春之际,草原人刚刚挺过寒冬,是兵力最脆弱的时间段。在这个时间进攻,也就是行路艰难些罢了。 据张文透露,这次挂帅出征的人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居然是李靖。而李世民最心腹的大将尉迟恭程咬金等人却被派到了其它边境重城。 大唐周边的国家太多了,吐蕃、高昌、薛延陀……纵然他们对大唐恭敬得很,可是大唐西突厥联手攻击东突厥的时候,他们难免会有些小动作。 “征国之战,在下也是想见识见识的,等到太上皇大寿一过,我也会去草原。在这之前,劣徒还望科进兄照顾一番。” 张文大吃一惊:“楼主是要让太子随军吗?” 冷锋摇了摇头:“是三皇子李恪,他随赵国公、鄂国公征战豳州快要回来了,我打算让他直接去草原。” 张文苦笑道:“三皇子李恪啊,楼主可是给我丢了一个烫手山芋啊,我去草原是杀敌呢还是保护他啊。” “李恪会作为元帅护卫队长随军,我手下那一百二十人也会跟随。” 冷锋手下的人有多厉害,张文还是知晓的,有这些人跟随,他也就放心了。 …… 看着躺在担架上病恹恹的李三牛,冷锋气就不打一处来,亏他还给李三牛说过什么是勇猛,什么是自大。面对二十来个敌人,这家伙都敢冲上去。 以迅猛两队的水平,就算以一敌五都不是问题,一百二十人组队,靠着阵型连万人敌阵也能钻过去而毫发无损,可是以一敌二十的行为就不是勇敢而是傻缺了! 敌人的一刀离他的颈动脉就差一厘米,而且这家伙还无视这伤,坚持上阵,差点就发炎死掉了。 “滚去二狗子家养伤,等伤好了我再收拾你!养伤期间也别闲着,安民县送过来三百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军队也又送来三百个人。就交给你操练了!” 李三牛贱笑着答应了,只是对自己错过了大战极为可惜。 二狗子在一边笑着说:“俺家婆娘做的面食颇为地道,天天吃便宜你了。” 冷锋斜着眼看二狗子:“你不是还在婚假吗?跑这里来干什么了!” 二狗子一脸委屈地说:“大婚后冷不丁闲下来难受得很,豳州大战我也错过了,老大,这次出征我一定要去!” 冷锋苦笑道:“之前你孤身一人,我往死里使唤你还没什么,现在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再出征就不太好了。等等吧,等你媳妇儿有了身孕再说。” 二狗子立刻笑了:“十天前那婆娘就不舒服,看了十几个大夫了,每个都说她有了身孕!” 冷锋傻眼了,这家伙耕耘是有多勤快,才这么快就发芽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冷锋无奈,只能让二狗子暂时回归迅队。 李三牛一脸的纠结,对二狗子说:“既然你不在家,俺不好去你家了,就在天下楼宿舍养着吧!” 二狗子拍了拍李三牛的肩膀:“自家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啊!我媳妇儿有了身孕,有你照看着我也放心些。对了,我媳妇儿的妹妹也挺漂亮,你试试看,没准儿咱俩能成连襟……” 不去管那两个眉来眼去的贱人,冷锋觉得应该考校考校李恪了。 天下楼三楼华丽的地毯,都是出自杨妃之手,知道杨妃望子成龙的心,冷锋也不想培养出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徒弟。 随军一个多月的李恪正对着一只烧鸡厮杀,军中的饭食粗陋,面粉下锅煮成糊糊就是军粮了。尽管李恪的马车里有很多的肉干,可是他还是坚持跟着大军一起吃饭。那些肉干,都被他分给了受了重伤的军卒。 冷锋双手托腮坐在李恪对面说:“说说,有什么收获?” 李恪灌了一大杯水,喘匀了气才说:“师父你让我指挥工匠盖屋子、挖火窑是对的。指挥大军的根本与指挥工匠相差无几。可是期间的学问却更大,指挥大军不可能站在那里一喊就行,需要哪个部队先动,需要派遣哪个队都有讲究,虽千万言不可描述,徒儿觉得跟一个合格的将军比,我还差许多。” 冷锋伸手揉了揉李恪的脑袋:“知道谦虚就好,纸上谈兵的故事你知道吧,我派你去大军中就是让你熟悉军队的指挥的。我听说你一眼就看出了罗艺斗将的计策,聪明啊!北征大军还有几天就要出发了,你回宫多陪陪你母亲吧!你看看这屋子里的地毯,可都承载着你母亲对你的期望!” 李恪眼眶微红,他又如何不了解母亲对他的付出。于是拜了师父三拜,就打算回宫给母亲一些惊喜。 在杨妃的寝宫,不止杨妃一人在,李世民也在。 所以李恪只能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桌案后面,接受父母的考校。 李世民问:“夜袭应该选择在什么时候?” “这要根据军队行动时间和战况来看,若是两军胶着,月亏之日整夜都可以行动,或是分辨月亮出现的时间,决定前半夜还是后半夜行军。而若是决战一触即发,或是已经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就不管什么时间的选择了,孤注一掷才是最佳选择。”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李恪的回答超乎他的想象,作战不是按部就班就能取胜的,要是打红了眼,谁还管月亮是不是圆圆地挂在天上! 杨妃不了解这些军旅的学问,但是看着皇帝丈夫的表情就知道儿子回答的不错,所以微笑着给儿子和皇帝丈夫都斟了一杯茶,看样子他们还要说很长时间。 李世民看着杯里的水,又问道:“军队遇到大河拦路,又该如何?” 李恪很不雅地挠了挠头,想了很久才说:“这样的事有很多的可能性啊!军队的大小,河流的宽窄,河流的湍急,周边的环境都需要考虑进去。” 李世民笑道:“你考虑得倒是精细,这样很好,那就说说你为什么能一眼就看出罗艺的计策?” 李恪笑着说:“我师父说过一句话:‘事出反常即为妖’,大军兵分三路,围三缺一,这是攻城之道。罗艺一不率大队人马逃跑,二不守城,而是派手下搞什么斗将。只能说明他另有打算,颉利授首的消息被父皇封锁,除了朝臣无人知晓,罗艺极有可能是打算带一些精锐逃向突厥。” “说得不错,那朕把这次出征突厥主帅的选择交给你的话,你会选谁?” 李恪愣了,并不知道皇帝已经决定派遣李靖挂帅的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一个问题。 “第一人选自然是我师父,师父的博学不是我能想象的,从他老人家精准地截杀了罗艺来看,军旅一道的造诣可谓是演绎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李世民点点头,冷锋那震撼人心的判断力已经接近于预知了。 “第二人选自然是父皇您,您是百战统帅,征讨东突厥这种战斗不值一提。只是您现在是天子,很难御驾亲征了。” 李世民哈哈大笑:“你这马屁拍得朕甚爽!说说,还有谁呀?” 李恪认真地说:“儿臣以为,李靖可以出征。” 李世民笑声顿歇,问:“为什么?” “鄂国公、卢国公(程咬金)等人忠勇兼备,可是智谋不足。这一次是与西突厥联手,势力可谓错综复杂,能够乱中求稳,非李靖不可。” 第42章 出征在即 李世民诧异于三儿子的目光竟是如此老道,看来这一段时间他在天下楼学到了不少啊! “这次出征东突厥,闭上嘴,少说话,多看,多听,多学,李靖这个人,真的论帅才的话朕不及他。韩擒虎的真传啊,从他身上学得一丝一缕都是你的造化。” 李恪认真地点头:“是,父皇。” 考校到了这里结束以后,气氛就不再那么严肃了,李恪苦着脸诉说军粮的粗陋,行军的辛苦,杨妃自然感同身受,心疼不已。李世民则哈哈大笑,不时跟三儿子讲述自己行军时吃草根、钻山洞找水的往事。 这还是李世民第一次这么亲近这个儿子。 相比之下,李泰就惨的多,他在城外一个小房子偷偷实验大规模粉尘爆炸,浪费了好几袋面粉。 就因为这个,好几个御史弹劾李泰肆意浪费粮食,是对后土的大不敬。李泰还没成年,所以这事儿被李世民一竿子捅到了皇后那里。 皇后长孙氏更狠,冷锋不过罚李泰一个月不许吃肉,皇后直接饿了他三天,就是为了让他明白饿肚子是什么感觉,现在还是有很多百姓是饿着肚子的! 说到饿肚子,还有一个人也饿了,那就是李三牛。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场严重的发烧让李三牛大伤元气,要不是李恪把师父给他的“灵药”给了李三牛,这家伙早就嗝屁了。现在李三牛躺在躺椅上,裹着厚厚的皮毛就像一个黑球。 在他周围,演武场上整整五百二十一人正在跑步进行无氧运动。其实本来是六百人的,怎奈上一次离去的那七十九个人得知二狗子李二牛发达了以后又回来了。 冷锋当初要这些人的名字就是打算带训练过的迅猛两队打他们的脸,可是后来琐事太多,把这事忘了。 “一次是孬种,永远是孬种。” 这就是冷锋给李三牛的回答,所以那七十九个人只能再一次离去。 感觉到饥饿的李三牛直接在食盒里掏出了一只烤鸭,边吃边说:“就这么一项运动就把你们给累坏了?当初老子可是跟着老大满秦岭地乱跑。看看,我吃的什么?” “烤鸭……”众军卒有气无力地回答。 “香不?” “香……” “香也没你们的份,不过谁要是先完成五十圈,我可以考虑赏他个鸭屁股吃!啧啧……天下楼的秘制烤鸭出了名的好吃!咔咔……你看这外皮酥脆的!” 李三牛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周围的人却只能瞪着眼睛干瞅…… 最后,当所有人累的瘫软在地时,第一个完成的家伙不仅得到了鸭屁股,还得到了鸭脖子的奖赏。 “我跟你们说,别不服气,别看我李三牛现在病恹恹的,收拾你们还是没问题的。哦,对了,我还得给你们上一课,‘知难而上’这个词在咱们这里是不行的。看看我,一个挑二十个,虽然也干死了十四个,可是也差点玩完……” 李三牛在当教练,李二牛却正在跟尉迟恭吹牛皮: “李三牛你知道不?就是我们队差点死了的那个,一个人干二十精兵,还杀了十四个!” “这是猛士啊!改日我也得认识认识。” 寒意未去的日子,这俩家伙却赤着上身,浑身蒸汽地在鄂国公府打架。 俩人好歹知道“矜持”些,用的是铁棍。 尽管如此,府里的演武场也被这俩人弄得一团糟。 尉迟恭郁闷地说:“这次去草原没咱的份,奶奶的,你小子直接受冷锋那小子的指派,想去哪去哪。” 天下楼不外带的美酒,程咬金等人家里倒是从来不缺,没办法啊,当初天下楼开业就是他们掏的钱,没要股份,就要酒,还得管够。 俩人一手抱着一个坛子,一手拎着一只烤羊腿,吃得极为豪迈。 “虽然痛快,可是也在玩命啊,虽然老大跟我们说保命第一,就算天下人看不起我们他也看得起。可是真到了那地步就管不住自己的腿,明明上去是送死,还是忍不住扑上去杀个酣畅淋漓。” 尉迟恭感慨道:“这就是咱们唐人的骄傲,也是咱们大唐军队的军魂啊!自咱们大唐立国以来,战场上还没有出现过一个逃兵。不过对于你们来说逃避也不算什么,你想想,盲目地去送死虽然一时畅快,可是死了就没办法杀敌了。明明还能再杀几百个个,偏偏被二十人围殴致死,那不是憋屈是什么?” 被“乌鸦嘴”尉迟恭说了几句,李二牛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豪迈地喝完最后一口酒,然后捡起木棒:“来来来,再战!” 顿时,安静了许久的鄂国公府又响起了打铁声。 卫国公府今天接到了一张华丽的拜帖,具名是“太子与师”。 按理说师父都是带着弟子去拜访别人的,弟子带着师父的还是首次听闻。想来是这位天下楼楼主不打算透露名讳吧! 李靖放好拜帖,吩咐下人准备宴席,唤过儿子让他看好母亲,他则换上一件新衣服走到门前,提前等待来客。 一辆马车轻巧地驶来,李靖第一次发现会有一辆行驶起来如此平稳的马车。 等到马车近了,李靖才发现,这辆马车的车辕居然是可以左右摇摆的,车底也不知装了什么东西,在颠簸的路面居然也不剧烈摇晃。 李承乾替冷锋掀开门帘,冷锋从车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却没有一点声音。 这人的轻功着实了得!李靖只看这一跃就知道这人是天下楼楼主无疑了。 当初红拂聚众闹事挑战此人,此人在三楼一击逼退红拂。虽然李靖深知这世上不可能有什么内功、仙气之流,可是据红拂描述来看,这人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本以为这样的人会是个老头子,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 李靖笑道:“熩国公,天下楼楼主莅临,真是令我卫府蓬荜生辉啊!” 冷锋上下打量了一下闻名已久的“军神”,也笑道:“在下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 李靖肃手延客:“楼主,太子殿下,请!” 第43章 额!《六军镜》还没写! 卫国公府的环境可谓是美仑美奂,虽是万物寂籁的日子,可是几颗松树依旧给庭院带上了生命气息。 李靖的书房也不错,松木板的书架上满满的都是书,好多书的页角都破损了,说明书的主人一直在翻阅。 “楼主可是稀客,不知有何指教?” 落座上茶以后,李靖直接发问。 冷锋开门见山地说:“听说卫国公是《六军镜》的作者,在下不才,希望借阅一番。” 李靖傻眼了:“《六军镜》之名刚刚拟定,军书亦尚未完成,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用这个名字,楼主如何得知?” 你这厮绝对有古怪!太不要脸了!我脑袋里想的东西你也知道? 这回轮到冷锋傻眼了,他只知道李靖是《六军镜》的作者,却不知道李靖是什么时候写出来的,这下尴尬了…… 一时间,李靖冷锋俩人大眼瞪小眼,都没话说了。 “咳咳……在下没想到《六军镜》还没有完成,孟浪了,只是劣徒李恪有意向军方发展,我这师父对兵法也只是略知一二,就怕误人子弟啊!这才想来这里取经,没想到撞了一个空!” 李靖不再纠结冷锋是怎么知道的《六军镜》的书名,而是看了一眼李承乾,犹豫了一下才说:“自古以来兵法之道从不轻授,更何况还是教给蜀王,楼主不晓得其中利害吗?” 李靖就是这样,干什么都畏畏缩缩的,生怕惹来不好的影响。李世民替侯君集张口让侯君集来他这学兵法,结果这家伙抠门地随便教一点军旅常识就不教了。 虽然侯君集这家伙确实是谋反了,说明了李靖严谨的好处,可是学问这东西不外传就很容易断了传承,单单晋时渡江就失去了多少文化传承? 知道李靖的想法,李世民就是因为兵权在手,在军中拥有绝对的威望,才能篡位。若是李恪走了他皇帝老爹的旧路,李靖绝对脱不了干系。 李承乾也知道李靖在迟疑什么,就说:“卫国公何须担忧,蜀王与孤虽不是一母同胞,可是亲如一母同胞,他断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李靖的面色明灭不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但是北伐在即,《六军镜》还未完稿,待战争结束、老夫写完以后,定会与楼主一观。” 冷锋笑着说:“既然卫国公肯割爱,在下就给卫国公征战时一点便利吧。随军的李恪,手下有一百一十九人。分两队,一队为迅,一队为猛,作战风格与队名有关。这样吧,我给卫国公两次直遣他们的机会。否则他们只会保护你和李恪,不会主动出击的。” 李靖大喜,问:“可是取回颉利人头的那些人?” 冷锋笑而点头。 对于一个将军来说,能有机会指挥一个战力超绝的部队,绝对是最大的诱惑。 所以,出征誓师过后,李靖时常观看迅猛两队的作息。 早晨天不亮就起床吃饭,吃过饭以后每个人都去洗漱,等军队伙房开始做饭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晨练了。 全副武装之后,这些人还要每个人背一个沙袋跑步,围着军营跑十圈以后,面不红,气不喘。跑完步还要做仰卧起坐、俯卧撑等之前在军中推广的锻体之术。 等他们完成所有的训练以后,就精神奕奕地解散,个干个的事。 有的三两一伙对打,有的维护武器铠甲,有的则聚众赌博。 看到有人在军中赌博,李靖本想制止,却发现输的人没有掏出金钱,而是原地做起了俯卧撑。 等遇到草原上的一股两百多的马贼时,马贼见对面是大军,拨马就跑。李靖实在憋不住,抱着试探的心理下令迅猛两队追击。 “着令近卫队一百一十九人追击马贼!” 迅队永远是最快的,几乎在李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的时候,就骑马直追。 猛队队员们的盔甲加上武器太重,一般的马没法负重飞奔,不得已,李二牛下令卸甲。 猛队的铠甲都是冷锋设计的,穿上时需要别人帮忙,脱下时只需要抠开关节处的一个小铁皮,按动机关就会自动解体。 猛队只比迅队慢了十几秒,也迅速出击。 前后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迅猛两队就连骑带牵着马回来了,牵着的马自然是马贼骑的马,马贼的马上还挂着滴血的马贼人头。 “禀告大帅,马贼共二百二十七人,无一逃脱。” “禀告大帅,尚有俘获的马匹计数二百二十一,余下六匹重伤不治,已就地掩埋。战场痕迹也清理完毕。” 李二牛和二狗子一起上前禀告战况,李靖挥了挥手就让军司马记功。 现在他极度后悔浪费了一次派兵的机会!一柱香的时间,这一百一十九人就完成了追击、歼敌、清理战场痕迹、回归的这一连串的事。可谓是精兵中的精兵! 李靖麾下的将领也一致对这两个队伍垂涎不已,没有将军会不喜欢指挥精兵! 张文拍了拍李靖的肩膀:“见识到了吧?是不是对自己按耐不住好奇心用了一次机会后悔了?” 李靖知道张文是皇帝的人,对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他不仅不觉得难受,反而更放的开:“是啊!我看那个迅队迅如风,猛队猛如虎,若是使用得当必是一张王牌,可惜……可惜……” 张文哈哈笑道:“我出来前,也特意去天下楼要了两次指挥权,战场上我只懂厮杀,留着没用,两次机会都给你了,一共三次,你可得好好珍惜!” 李靖现在耳朵里只回旋着“三次”这两个字,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了。 张文此刻也对冷锋的预判佩服不已。 “李靖多疑,手里有两次机会肯定会用掉一次。所以我也给你两次机会,如果李靖用掉了一次机会肯定会后悔莫及,这个时候你把两次机会转交给他,他一定会承你的人情。别这么看我,那两次机会给你就是浪费,战阵之道你比得上李靖?……” “哼!还说我比不上李靖,看不起人,有本事跟我比射箭!” 心里郁闷的张文扯起弓就射了一箭,指着旁边的山对手下说:“去,把那个山羊给我抬回来,今晚烤全羊!” 第44章 李渊大寿 太上皇过寿,对官员、贵族来说可是难得的拍马屁的机会,王公侯伯子男,只有功勋卓著的王爵、公爵和几个侯爵有资格参加皇帝的寿宴。剩下的就算普通藩王都连混一顿吃喝的资格都没有,只有送礼的份。 至于这送礼也有讲究,送重了会被言官弹劾奢华无度,送轻了会丢人,在贵族圈子还怎么混? 魏征就没考虑这么多,别人都是捧着礼盒等着亲自呈交给太上皇,在宾客里好好露露脸,他不一样,一篮子寿桃直接交给了礼官,一篮子自己做的寿桃跟那些没资格参加寿宴的人送的黄金宝石搁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寒颤。 酒席就摆在太极宫,李渊作为寿星、太上皇,又坐上了龙椅,李世民则在龙椅边摆了一个小桌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作为大唐太子的李承乾率先站了出来,醉眼朦胧的各个王公之流立刻清醒了,接下来才是这次寿宴的重头戏! 李承乾跪倒在地,恭敬地叩头,起身后说:“孙儿恭祝皇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一个宦官抱着半麻袋东西放到了李承乾面前。 李承乾打开袋子,众人发现里面却是一些小袋的五谷杂粮。 “这是孙儿在安民县缺粮时百姓一家一户拼凑出来送给孙儿的。是百姓对孙儿的一片心意,我师父说,五谷杂粮虽然是粗粮,可是利于肠胃、利于养生,皇爷爷每到阴寒的日子肚子就不舒服,这是孙儿给皇爷爷的一份心意,想来安民县百姓知晓这万家米能作为礼物送给皇爷爷,也会很开心。” 李渊从御座上走下,抓了一把粮食,点点头:“你有心了,金玉珠宝渴不能饮,饥不能食。这粗粮就不错,好孩子,起来吧!” 李渊扶起了李承乾,并且把他领到了龙椅边,让宫女给李承乾也摆了个小凳子,关爱之意显露无疑。 河间郡王李孝恭等人就俗了,送上的都是一些珍宝。 李恪现在已经身在边境,他的礼物是杨妃代送的,否则这种场合,她一个妃子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 两个网拍,一张大网,一个羽毛编起来的羽毛球,一封信,就是李恪的礼物。 杨妃打开信函,念到: “恪儿给皇爷爷叩首,愿皇爷爷身体健康,福泽绵长。恪儿身在军中,无法面献寿礼,望皇爷爷见谅。此物名为‘羽毛球’,乐趣多多,嬉笑之余也能强身健体……” 杨妃念完信就躬身欲退,却被李渊喊住了。 “恪儿倒是有心,送的东西甚合朕意,杨妃,你作为他的生母也有教养之功,孝恭送来的珠子做了珠帘就可惜了,朕把它赐给你了。” 杨妃拜倒:“谢太上皇恩赏。” 李孝恭心里可不是滋味了,那些珠子都是晶莹剔透的上品,可是却被太上皇转手就送人了,真是…… 李泰席间就离场了,等轮到他时,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李渊看着李泰脸上的面粉就知道这面是这个孩子自己做的,一把推开打算试吃的太监,他亲自接过李泰端着的面。 李泰恭恭敬敬地跪地磕头说:“皇爷爷大寿,孙儿亲手做了一碗面条,献给皇爷爷,此面名为长寿面,只有一根,寓意寿数绵长。” 李渊看着碗里的荷包蛋又问:“这蛋可有什么讲究吗?” 李泰一愣,挠了挠头:“这只是煎蛋而已,没什么讲究,不过孙儿吃面最喜欢放两个荷包蛋吃,尤其是这种蛋黄差一点点就凝固的,最是美味,皇爷爷,你要是不喜欢吃,可以给我呀!” 李渊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众王公也哄堂大笑,李渊一口一个地把荷包蛋吃了下去,看着李泰郁闷的表情说:“你想吃的的蛋没了,哈哈!” 皇室的寿礼送完了,就轮到国公们了,杜如晦送了一个杂质颇像云雾的玉石砚台,房玄龄送了一副古画,在朝臣中得意洋洋。 裴寂虽然也有席位,不过他堂堂魏国公却被安排在了几个侯爵呆的地方,快要挤出大殿了。 而且几个侯爷见了他也像见了瘟神,宁可挤在一起,也不与他同桌。 裴寂对此毫不介意,哼!堂堂太子送粮食,蜀王送玩具,魏王更是丢人,做了一碗面就当寿礼了!哼!房玄龄那个匹夫不过送了一副百年古画罢了,就得意洋洋! 裴寂抚摸了一下身边的盒子和木头,这才是世间奇宝啊!早上在老元手里抢过来费了老大力气呢,那个老元抱着珍宝痛哭流涕,他也不想想,若是能讨得太上皇欢心…… 等到那几个侯爵献礼过后,才轮到了裴寂。 裴寂小心翼翼地捧起盒子和留声木,耻高气扬、顾步生雄地走到前面,把礼物交给了宦官,还叮嘱小心拿,叮嘱完了才整理袍服下拜:“裴寂给陛下请安,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这一句话,群臣听着险些笑出声,现在的皇帝是李世民,“陛下”的称谓也只能给李世民,你拍太上皇的马屁,难道就不考虑考虑现在的皇帝陛下怎么想? 李世民并不介意,当然不介意,跟一个快要完蛋的人他还计较什么,冷锋既然让皇后邀请裴寂来参加寿宴,显然是有目的的。从之前冷锋的神预知来判断,很有可能裴寂会在宴会上玩完! 李世民发现自己老爹在看自己,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显然是因为裴寂的称呼怕儿子不高兴。李世民微微一笑,表示毫不在意。 李渊这才放下心,问:“裴寂,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这么紧张啊?” 裴寂笑道:“自然不是这些俗人送的贺礼能够比的!此物名为留声木和放音木,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至宝!” 裴寂把锦缎打开,一块稀松平常、两端还有碎渣的木头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留声木,别看它与普通木头没什么区别,可是它秉承天地灵气而生,能够记录三年的声音!可惜啊,它被制成了我的马车的车辕,险些就此埋名……” 说完,裴寂满意地看了看满脸不可置信的众人,忍不住昂起了下巴:“这盒子乃是与留声木齐名的另一件奇珍-放音木制成的。留声木虽会记录声音,可是不会放出声音,只有和放音木相遇,才会定格它记录的声音,并且由放音木释放出来。” “是不是觉得很荒谬?”裴寂看了一眼想要说话的房玄龄:“事实胜于雄辩!” 说完,裴寂把“留声木”放进了“放音木”的盒子里…… 鸟鸣声、马的嘶鸣声、马车压路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托着盒子的宦官险些把这盒子扔出去! “世间竟有如此奇物!”李渊大跨步地走下来,把盒子从宦官手里抢了过来。 安坐在座位上的各个王公大臣也纷纷失礼地离席,凑到太上皇身边打算听得清楚些。 这时,可能马车行驶到了赌馆,隐隐约约有“杠!”“胡了!”“一条龙!”等声音传出来。 李渊大笑:“如此奇物倒是第一次见识啊!裴寂,你有心了!” 裴寂咧着嘴躬身说:“能让您开心,就是微臣……” “听说您可是太上皇的故交,咱对太上皇他老人家很好奇啊,不知是怎样的一个英雄豪杰。” 盒子里传来了人声,清晰无比。 “英雄豪杰?就他?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他!当年要不是他二儿子让我劝他起兵,他娘的他能当上皇帝?我呸!” “那怎么说太上皇对你也是极好的吧。” “他凭什么不对我好!没有我就他这个窝囊废能当皇帝?既然他当了皇帝就得为我撑腰!刘文静那个混蛋,总说我是幸进,这就是嫉妒我地位比他高,只要我在朝堂上发言,他总要反对。喝酒喝多了还说要杀我,呵呵,杀我?我是皇帝的大恩人谁敢杀我!怪也怪刘文静倒霉,他家里闹鬼,他就请巫师作法驱邪夜间披发衔刀,怪异的很。正好他那个小妾是个爱财鬼,就被我收买了举报刘文静谋反。哈哈哈,李世民力保刘文静又如何,他偏偏忘了他爹听我的。我跟李渊那蠢才嘀咕几句,他就一心砍了刘文静……哈哈哈哈。” 裴寂的声音清楚地从盒子里传出来,“哈哈哈”的笑声仍在太极宫回荡…… “你……你……” 李渊指着裴寂说不出话来,“他算个什么东西啊!”“窝囊废”的声音还在李渊脑中回响着。 裴寂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这话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太上皇呢!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忠臣,为了维护皇权才虐杀刘文静遗孤,折磨他的妻女,没想到你只是泄愤!” “你小点声!喊得我耳朵疼,我虐杀刘文静那个逃出生天的孩子怎么了!我买通教坊司折磨他妻女又怎么了!我是李渊的恩人!是魏国公!宰相!我……” “我竟没想到认识你这等败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 “掌柜的,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来人呀。” 老元的“啊”音和裴寂现在的“啊”音重叠了。 “啊……这不是我说的,这不是我说的!” 裴寂挥舞着双手状似疯狂。 李渊把盒子扔到一边,捡起旁边桌子上的一盘菜砸到了裴寂脸上,菜汤淋了裴寂一身,还有不少四处飞溅。 “乱臣贼子!朕待你不薄!你竟然……竟然……” 李渊气的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太极宫内顿时乱作一团,李世民抱住老爹大喊传御医。李承乾则大喊着“如此奇物,留你何用!”虽然把盒子抱起来跑向柱子后砸了个稀巴烂,途中却在盒子底层拿走了一个东西…… “逆贼!”房玄龄离裴寂最近,一脚就把裴寂踹到了一个桌子上。谁说文人武力不行? “该死!该死!”魏征红着脸端起一盘子菜也砸了过去! 众人受魏征启发,纷纷端菜盘子往裴寂那里砸! “啊……啊……”裴寂被铺天盖地的菜盘子砸的一直惨叫! 第45章 砍了他!给朕砍了他!! 御医拔出最后一根金针,李渊这才醒了过来。 “逆贼!逆贼!!”李渊醒来后还在大喊,挣扎着起身,攥着拳头就想找裴寂。 “父皇息怒!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啊!” 李世民紧紧抱住李渊,李渊疯狂地挣扎着:“你放开!朕要砍了他!给朕砍了他!!” 李渊满嘴流涎,状似疯狗,李孝恭、李神通等人纷纷劝李渊息怒。 李渊挣扎了好长时间才长舒一口气:“气死朕了……”然后颓然倒地。 “御医!” 李世民急忙喊御医,御医上前摸了摸李渊的脉搏,对皇帝说:“陛下,太上皇怒火攻心,刚刚已经昏迷了一次,现在又余怒未消,耗费了大量心神,此时是力竭睡着了……” 李世民这才放心,吩咐宫人把太上皇抬下去安歇。他却一拳打碎了一个桌子,拎着半个桌子怒气冲冲地就要砸死裴寂,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了…… 李孝恭等人头大如斗,刚刚气倒了一个太上皇,皇帝又来劲儿了!于是急忙拦住李世民:“陛下息怒啊!您动手砸死裴寂是给他颜面,不划算啊!再说太上皇余怒未消,还是把他留给太上皇处置吧!” 魏征等人让开道路,却发现裴寂被无数破碎的菜盘子掩埋在下面,浑身是血,早已经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李世民这才把半个桌子扔到一边,问戴胄:“裴寂该当何罪!” 戴胄黑着脸说:“此人……此人……此人……” 魏征站到戴胄身边,接口道:“此人罪堪逆天!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 李世民指着裴寂说:“世间猪狗之流,喂得久了,也知道感恩。裴寂有开国从龙之功,武德年间好多祸国殃民的政策都是他经手的,可是太上皇、朕感念他的功劳,不愿处置他,怎知此人竟然如此行事!堪称猪狗不如!” 房玄龄抹去手上的菜汤,拱手说:“陛下息怒,此等畜牲不值得您动肝火啊!” 李世民指着乱糟糟的桌椅、满地的食物菜盘说:“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戴胄,把裴寂收押刑部大牢,看好了,别让他死了!房玄龄,发布公告,明日朕与太上皇要在朱雀大街当着百姓面公审此贼!” 戴胄房玄龄躬身领旨。 …… “师父,还好我机灵些,要不然这神器就要被砸烂了。” 李承乾晚上回到天下楼后把怀里的一物交给冷锋,冷锋仔细看了看,还好,这手机没出毛病。 有谁能想到,世间根本没有留声木、放音木这两种东西,录音的是手机,盒子底下放音的还是手机。 所谓的放音木盒,其实就是冷锋在民居随便淘弄的一个盒子,盒子中被加了一层木板,手机开启了全时间亮屏以后被固定在最底层。 只要第一层上面放了东西,加装的那块木板底的绑着牛皮的木棍就会触碰到播放键。裴寂不知道老元当日取出“留声木”时是在木板上多按了一下,触动木板关了手机播放键的。 幸好冷锋安排了李承乾见机行事,否则搞死裴寂赔上个手机可就亏了……或许裴寂不这么想? “这事儿办的有点损阴德,太上皇没事儿了吧?” 李承乾点点头:“睡了一觉后已经不那么生气了。不过师父,你说损阴德可不对,我父皇曾经对我说过,武德年间这家伙干了不少祸国殃民的事儿,因为他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所以咱们干这事算是积阴德才是!” 冷锋轻轻踹了李承乾一脚:“还轮不到你来安慰我!去厨房拿两只烤鸡,今天等消息等了一天,都没心情吃饭了!” 李承乾挨了一脚反而笑了:“师父,我想喝点葡萄酒行不?” “就当庆祝庆祝吧,就这一次,听见没?” 老元此刻也在喝酒,还是和一号楼掌柜老李一起。 老元在大戏里表现相当不错!朝堂之上众人都听到了老元义正辞严的话,所以皇帝特赐予老元“忠厚人家”的牌匾,晚上太上皇醒来后还吩咐随身宦官把杜如晦送的“云海砚”赏了老元。搞得老元特不好意思。 “行了,别难为情了,怎么说你也是为国除一大害。” 老李给老元斟了一杯酒,然后腆着脸说:“太上皇赐给你的云海砚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宝,你得到了也不拿出来给兄弟瞅瞅。” 老元昂起头说:“那可是太上皇赐给我的,以后就是我老元家的传家宝,给你瞅瞅?瞅坏了怎么办!” 老李这就不开心了:“不过是一个砚台罢了,看你稀罕得,天下楼两个楼今年就要打通,到时候咱们可就不分一号楼二号楼了。” 老元嘿嘿笑道:“不分楼算什么,成一家才是好事。哎,老李,你丫头今年也该许配人家了吧,你看看我二儿子怎么样?” 老李一愣,随即大笑:“好啊!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行,你老元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家翠儿许配你们家也不算委屈。不过我听说楼主有意让你家二儿子进书院学习,这可是大事,不敢被儿女情长耽搁了,明日裴寂估计就会人头落地,晦气!等百日之后再给他俩订婚,成婚就等你家二儿子在书院学完吧!您意下如何?” 老元嬉笑道:“当然可以。” 老李又殷勤地给老元倒了一杯酒:“那彩礼……” 老元一杯饮尽:“钱好说,砚台休想!” 老李大笑:“该死的!这买卖赔了!” 老元也跟着大笑:“这却是我的玩笑话,那砚台你喜欢就拿去!我老元是那么抠门的人嘛!” 两个在一号楼一楼喝酒的人都没感觉到此时有人潜入了天下楼…… “承乾,把门打开。”冷锋拿着鸡腿指着三楼“阳台”的门说:“有客人。” 李承乾疑惑地去开门,开门后果然发现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黑面具,仿佛隐身在黑夜里一样,如果不是打开门后屋里的烛光照到了他身上,绝对没人能发现他。 “你是……”李承乾第一时间把随身的军刀拔了出来。 那人解下面具,单膝跪倒在地:“属下百骑司绯月,见过太子殿下!” “绯月?你是那个闯天下楼的盗贼杨翼?” 李承乾这才收起军刀,让开身位,这个曾经的盗贼加入了百骑司,听说现在已经调到了皇帝身边听命。 冷锋瞥了一眼杨翼,扔给他一个鸡腿:“你的轻功不错,登楼我都没发现,可是能不能把你的斗篷改成紧身衣?外面风那么大,吹得你衣服哗哗作响,耳力好的人全都能发现你。” 杨翼撕咬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这是百骑司的斗篷,我也说这东西不利于行动,可是那几个老供奉不干啊。” 几口吃完鸡腿,杨翼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冷锋,信口封着火漆。 冷锋想都不想就知道是皇帝的信,挑开火漆,冷锋拿出了信。 从头到尾看完后,冷锋对杨翼说:“这么晚了,你还能进宫吗?” 杨翼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腰牌:“这是百骑司十万火急腰牌,只要是与楼主有关的事,都可以夜开宫门。” 冷锋点了点头:“你回去告诉皇帝,我会安排好的。” “您会安排好……好的,属下这就回宫。” 说完,杨翼就钻出门外,刹那间就没了身影。 李承乾好奇地凑到师父身边,发现信上就三个字:“明日,刘。” 第46章 公审! 李承乾挠了挠头:“父皇的意思是明日要为刘文静平反?” 冷锋点了点头:“刘文静和你爹是故交,你爹断不会容忍刘文静在天之灵只能解恨,不得昭雪。更何况当日太极宫满是王公大臣,可都听到了裴寂的话。” 李承乾想了想才说:“师父,按理说裴寂是国公,犯罪应该交给大理寺审理,为何却关押到了刑部大牢,还要公审?” 冷锋笑了笑:“这还是我跟你爹说过的……” 同样的问题也被戴胄问了出来,之前在太极宫太上皇被气倒,皇帝也正在气头上,他没敢问,等到晚上他觉得皇帝的气消了,才进宫询问。 李世民邀请戴胄坐到桌案对面:“戴卿,魏征怎么说裴寂的过错你还记得吗?” 戴胄说:“言语不可形容。” 李世民亲自给戴胄倒了一杯茶,戴胄受宠若惊,却听皇帝说: “今天朕跟你唠唠往事,武德年间,你还只是刑部侍郎,刘文静被裴寂冤死的事你应该很清楚。” 戴胄苦笑着说:“如何不知!臣那时都心寒哪!刘文静也算是开国功勋,怎奈小人得势,竟是连血脉都没留下!” “朕跟刘文静是旧交,他这个人,虽然急功近利,可是骨子里倒是忧国忧民的。昔日河北之地加收赋税一事,刘文静跟朕都反对,当时刘文静在朝堂之上声泪俱下啊! 可是最终还是被裴寂压制了,且不论河北之地久经战火,人丁凋零,单单是突厥每年的南下就让那里没有了生养休息。 加收赋税一事,得让多少人背井离乡,成为流民!” 戴胄叹息道:“祸国殃民啊,单单这就是一个大罪名。” 李世民从桌案底下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正是那件血迹斑斑的儒袍:“流民出山安家,可是比鼓励生育还要立竿见影的强国政策,承乾年仅九岁,不顾规矩硬是就地斩了崔步云。结果你也看到了,安民县流散流民大举出山,消息传遍大唐,无数流民奔走相告,户部尚书看着各地的奏表都笑傻了。戴卿,祸国之人,自有朝廷处置,可是殃民者,必须承受天下人审判!” 戴胄直起身,拱手道:“陛下言之有理,臣知晓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回去吧,明日早起些,指挥禁军管理好现场秩序。” 戴胄再拜,然后大踏步地回去了。他觉得,皇帝说的很有道理! 早上,天还是黑的,冷锋就醒了过来,走到刘淑雯的屋前,发现这个傻女人竟是一夜没睡,全身孝服地替她父亲守灵。 冷锋走到刘文静的牌位前上了一柱香,然后对跪拜还礼的刘淑雯说:“去吃点东西,今天公审裴寂,还有你出场的时候。” 刘淑雯哽咽着说:“家父大仇得报,冤情也即将昭雪,淑雯谢楼主大恩,今生来世必以死相报!” 冷锋笑了笑,就去叫李承乾起床,这孩子出了宫就喜欢睡懒觉,不去叫他他不会醒。 今日的长安很热闹,百姓们都早早地等待在坊门前等待开坊,去朱雀大街看朝廷公审。 以前只知道犯了罪的人会被官府审讯处置,没想到这次平民百姓也能围观议论,遍翻史书从没有这样的事。 朱雀大街如今被禁军包围,可谓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给皇帝、王公大臣的座椅早已备好,裴寂也早早地被关在大街中央的囚笼里。 裴寂此时目光呆滞,根本感受不到全身错乱的伤口的疼痛。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落到此等地步。 前一秒还在幻想着官复原位的风光,下一秒却跌落到了十八层地狱。 我没说过那话啊! 裴寂很想捶胸大喊,可是那一日他听得很清楚,那就是自己的声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裴寂满是血污药粉的脸上,裴寂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将终结。 长安的百姓都涌到了朱雀大街,虽然不少人都拿着烂馒头等东西打算过过手瘾,可是周围的禁军却不允许他们近前。 两辆明黄色的马车驶来,等李世民和李渊从马车里走出来以后,百姓们山呼万岁。 裴寂的对面,是两阶平台,李渊和李世民并肩坐在最高处,下一阶就是今天的主审官-戴胄和众王公大臣。 戴胄清了清嗓子,大声说:“肃静!” 等到围观百姓安静下来,裴寂才转身向太上皇和皇帝失礼。 “开始吧!”李渊对李世民说。 “戴胄,今日乃是天下公审,朕只作旁观,你要让百姓们畅所欲言,知否?” “臣遵旨!” 禁军给百姓们让出了一个口子,戴胄高声地说:“今日乃是天下公审,任何人都可以控告此人!若是有冤屈的,大可上前来。” 人群议论纷纷,过了好久,才有一个汉子走了出来:“大老爷,小人原是大安坊的平民,这老贼看上了我妹妹,派家奴几番恐吓,妹妹宁死不从,好几次都上吊了。要不是躲到了洛阳舅舅家里,恐怕就进了火坑啊!” 有大汉打头,好多人家纷纷站出来指证裴寂的好色行径。 戴胄总结道:“欺压百姓,此为一,强抢民女,此为二。还有吗?” 这时,老王珪从座位上站了出来,今天他穿着朝服,一丝不苟地给太上皇和皇帝行礼后,对戴胄说:“既然是天下公审,老夫虽身为朝臣,也有指证的资格。 老夫指证裴寂当年身为宰相,却结党营私,收受贿赂,此为一。 言语蛊惑君王,扰乱朝纲,此为二。 肆意妄为,私改政令,此为三。 如此奸臣,老夫耻与为伍!” 戴胄点了点头,王珪已经把罪责整理得很清晰,不需要他总结了。 王珪还没回席,魏征就已经站了出来,和魏征一起出场的,还有从平民中走出,全身孝服、抱着牌位的刘淑雯。 魏征走到刘淑雯面前,对着牌位拜了拜,刘淑雯叩头还礼。 二人走到裴寂前面,魏征指着牌位说:“裴寂,你可曾记得此人!” 裴寂用昏黄的眼睛看了一眼牌位,苦笑道:“到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怎么,你魏征要替他说道说道?” 魏征惨笑着说:“刘文静何辜竟受你这歹贼诬陷!刘文静幼子何辜?竟被你吊死在亡父卧室!” 刘淑雯狠狠地抱着父亲的灵位,泪流满面地对裴寂说:“家父与你虽素有怨仇,可是你为何偏偏诬告他谋反,让他背负永世骂名?我弟弟何辜?我姐妹、母亲、姨娘何辜?裴寂,换作你的妻女孩儿也遭受此等待遇,你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吗!” 魏征转身跪倒在地:“陛下、太上皇,臣魏征弹劾裴寂诬告刘文静谋反,臣魏征弹劾裴寂草菅人命!昨日裴寂之言仍在太极宫内回荡,陛下、太上皇!酷暑飞雪的奇冤呐!若不得昭雪,天理何在啊!” 李渊深深叹了一口气,裴寂的话彻底地证明了一切。 他也只能从众了! 第47章 尘埃定 李渊从座位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示意李世民不必扶他,一路走到了裴寂的面前。 李渊看着牢笼里满身狼狈的裴寂,缓缓开口说:“朕知道,那话不是你清明的时候说的,可是就算是你喝醉了酒说的话,也算是罪不容诛。现在好多人都想要你死,朕也想,因为你竟然是那样的看不起朕!可是朕昨夜想了想咱们的过往,到底还是有一丝情分的。 从晋阳起,朕没有亏待过你吧?你举报刘文静谋反,言辞凿凿。朕连儿子、朝臣都不信,而是选择信你,这样的信任古往今来有几个可以比拟的? 朕的故人不多了,困局皇宫,也只有你偶尔能跟我说说话,打打牌。 刘文静的事,是朕错了,朕会在天下发布罪己诏。 至于你……你放心吧,至少朕不会让你无后的。” 说完,李渊不管悲呼着想要求饶的裴寂,冲刘淑雯招了招手,刘淑雯看了魏征一眼,魏征点了点头。 于是刘淑雯抱着父亲的牌位走了过去。 李渊看了看刘文静的灵位,苦笑道:“你都死了还不消停,真是的!作为臣子你是不合格的,因为你太急功近利,征讨薛举的大败,就是你立功心切导致的。朕听信了裴寂的话,让你含冤而死,是朕的不是。”说完,李渊对着灵位拱了拱手。 作为帝王,这已经是李渊能够摆出的最低姿态了。 看着曾经的好友去死是一件残酷的事,李渊拒绝了马车坐辇,一步一步地走向皇宫。 恢宏壮丽的皇宫,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座牢笼。 直到太上皇离开视线,戴胄才直起腰,宣布道:“裴寂此贼,罪不容诛,剥夺魏国公爵位,判处今日午时,斩立决!” 李渊的面子到底还是要给的,所以裴寂的家人至少保全了。 裴寂的断头饭很丰盛,连天下楼号称不许外带的美酒都有。 裴寂看着往日令他食指大动的美食,缺难以下咽,只是一口喝干了壶里的酒,就一跛一跛认命地走上了刑台…… 冷锋看到裴寂的人头落地后,走到刘淑雯面前,对她说:“走吧。” 刘淑雯红着眼,只是点了点头,就晕倒在了冷锋的怀里。 毕竟刘淑雯是大仇得报,而且心力交瘁加彻夜未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不等冷锋抱着刘淑雯回到天下楼,朝廷恢复刘文静官爵,赐谥号的消息就传播开了。 天下楼一号楼三楼,李世民与冷锋相对而坐,每个人都端着一杯茶,也不喝。 李世民在想事情,冷锋在等着李世民想完。 好久之后,李世民才回过神来,问冷锋:“淑雯她没事了吧!” 冷锋点了点头:“只是心力交瘁罢了,睡一觉就好了。” 李世民咳嗽了一声,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冷锋:“你不打算给她一个交代?” 冷锋一愣:“裴寂死了呀,而且她爹也洗脱了冤屈,还有什么可交代的?” 李世民苦恼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事,观音婢可跟我说了,你连人家身子都看了。” 冷锋苦笑着说:“难道你还要我娶她?你怎么也干起裴寂拉皮条的旧事了?” “拉皮条是什么意思?我没拉什么皮条啊!淑雯和观音婢也是旧识,我只是不放心她罢了。你看了她的身子,为名节计,她也只能嫁给你了。怎么?你觉得淑雯配不上你?还是你觉得她的嗓子……” 冷锋敲了敲桌子:“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感觉你在推包袱给我?” 今天的李世民很怪,身为皇帝,他不关心国家大事,反而热衷于当媒人了! 李世民深深叹了一口气:“冷公子,你对刘文静被诬告谋反一事怎么看?” 冷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是裴寂诬告的吗?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李世民点头,指着玄武门的方向说:“我也不瞒你,建国之初,父皇立了大哥当太子。我不服气啊!明明我的战功更甚,为何立他作太子? 所以我总想着把他弄下来!也就是那时起,我开始网罗谋士,跟大哥几番碰撞。 刘文静是我的故交,也是我这一派的,父皇执意处死刘文静,不仅仅是因为裴寂的蛊惑,更多是想借此震慑我,想要让我消停。 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刘文静啊!” 冷锋听明白了,原来刘文静就是杀死在猴子面前的一只鸡啊!李世民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对刘文静感觉到愧疚,才会这么关心刘淑雯的情况。 说实话,冷锋对刘淑雯并不反感,那是一个性格坚毅的女子,冷锋也很欣赏她,可是如果谈到恋爱……他就不怎么了解了,青春期正是一个人慢慢萌发爱情观的时间,可是冷锋那段时间没机会接触女性,每天都在练习枪械组装、射击、武术…… 甩了甩头,冷锋苦笑着对李世民说:“这事儿还是等我从草原回来再说吧!等我从草原回来,原本承诺两年以后给你的侍卫也该提前合格了。印书机的事儿我交给了李泰,书院的创办流程承乾记得很详细。交给他们俩就好!” 听到冷锋说起自己的几个儿子,李世民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自己三个儿子虽然才八九岁,可是算学一道已经初入门径,而且没有皇家最容易染上的骄奢淫逸的臭毛病,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百姓之中,都是一片赞誉声! 虽然不知道三个儿子都学到了什么,可是大儿子李承乾在安民县获得了百姓的爱戴,现在天下百姓哪个都知道太子亲善爱民。三儿子对答军旅常识举一反三,绝不是纸上谈兵,小儿子趾高气扬地给将作监的大匠讲解“杠杆原理”、“三维制图”等知识,看起来都是极重要的学问。 听说承乾学得最多,李恪学得是武功兵法,李泰学的是物理化学,李世民都在琢磨着是不是再生几个儿子,好多从冷锋这里淘弄点世外学问。 直到迷迷糊糊地回到皇宫,进了皇后的寝宫,李世民才从幻想中醒来,丝毫没注意到皇后就在自己身边。 “得去找观音婢再生几个才是!” “啐!”羞涩的皇后啐了皇帝一口。 这如何了得!李世民立刻决定“惩罚”一下这个目无尊上的皇后! 第48章 八牛弩 杨翼、幽、影和一千禁军卫队。 这就是李世民安排跟着冷锋的人,冷锋被随便安了一个将军职衔后就成了这只队伍的头儿。 过了渭水,临近边境的时候,不仅要抵抗夜间的严寒,还要提防时不时出现的马贼。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遇到几十人的马贼冷锋还可以收拾掉,遇到百人以上的,除非孙思邈把手枪还回来,否则没法应对。 要是遇到了两百人的马贼……呵呵,在这里手枪可就不行了,冲锋枪才是最佳选择。 不过可惜啊,冲锋枪当时被冷锋赶向狙击点时丢掉了。否则突突突的它,才是称霸唐朝的最佳武器。 狙击枪是最精准的枪械,可是涉及到大规模战争,冷锋最多用它点掉对方的大官,遇到战略转移,它只是一个累赘,免不得要丢掉。所以冷锋这一次除了一颗手雷、一把军刺、一把李世民馈赠的宝剑以外什么都没带。 一千全副武装的队伍,足以令任何马贼望风而逃。 不过这不包括一头野猪。 唐朝人太少了,有时候随便挑一个小山头,都能遇到猛虎野熊一类的猛兽。 野猪皮厚,一般的箭可奈何不了它,士兵们射的箭连野猪那混合了泥浆松脂的外壳都射不透,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八牛弩这种大杀器了。 铁翎的八牛弩箭,连城墙都可以钉进去,供士兵攀爬攻城,更何况一头野猪呢? 杨翼特意找好了角度,一锤子砸在扳机上,巨箭直接轰爆了野猪的头颅。 杨翼顿时怪叫一嗓子,不知道八牛弩威力的他以为最多一箭射死野猪。可惜了猪头,这下吃不到猪头肉了! 晚上,一千人驻扎在一个隐蔽的山坳,开锅煮猪肉。 杨翼等人正在等猪肉成熟的时候,冷锋却对八牛弩产生了兴趣。 好几个壮汉才能一点一点拉开的弩箭,难怪叫“八牛弩”! 负责管理八牛弩的军官看到冷锋正在研究八牛弩,就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将军可是没见过这八牛弩?” 冷锋点了点头:“没见过,这么费力才能开动的巨弩,也难怪咱们一千人才配备了一个。” 军官拍了拍八牛弩说:“将军不知,千人队是没有资格配备八牛弩的,只有两万以上的大军,而且是攻城之战,才会配备十具。 八牛弩是军国重器,从不轻易使用,这一具据说是大帅上表向朝廷讨要的,突厥人没有城池,也不知道大帅要这东西干什么。” 李靖讨要的?单单这一条消息就让冷锋来了兴致。 李靖是谁?“军神”!征讨突厥的时候特意要一具八牛弩,不可能是在草原上射兔子玩,八成他是想实验一下八牛弩在应对骑兵时的伤害怎样。 突厥人尤擅骑射,这是大唐军队很难比拼的,所以改良武器就是唐人唯一能做的事。 武器中赫赫有名的陌刀就是为了应对骑兵才出现的。 八牛弩的杀伤力已经是唐朝的“核武器”级别的了,可是应用到突厥人上几乎不可能有收获。 八牛弩杀伤力大,可是上弦费时费力,且只有一击,这一箭虽然能射杀两人或者三人,可是在正式战场上,就在上弦的这段时间里,带着弯刀的骑兵已经杀过来了。 李靖是一个优秀的统帅,没道理不了解这些啊! 想事情就费时间,冷锋想完事情后,猪肉已经没他的份了。 第49章 滑轮组 李靖是一个优秀的统帅。 冷锋一千零三人到达大军驻扎地的时候,军营正在转换营房的排列,从一个帅帐为圆心,士兵营房为半径的圆形变成了三角形。 同等周长,圆的面积最大。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图形。 李靖没学过数学,但是他的统帅思维和百战经验让他选择了这么安排。 夜晚休息时,圆形可以保证在占有足够地方的情况下,减小外围的周长。这样利于岗哨消息的传递。 白天三角形阵容每个角都是轻骑兵,是三个随时射出的箭矢,三条边则是重骑兵玄甲军和精锐。 冷锋让杨翼带队进营地交接文书,自己则进了玄甲军的营地。 李世民太注重这次战争了,连手下最最强大的玄甲军都派了五千出来! 何谓玄甲军?就是人马皆披黑色重甲的骑兵队伍,玄甲军人、马身上的重铠刀劈不开,枪刺不透,箭不能钉,除非是链枷这类武器,否则很难造成有效打击。 这支玄甲军是李世民的亲军,跟随李世民征战沙场多年,是李世民绝对的死忠。 李世民使用玄甲军的战术主要有这么几种:侧翼突击、埋伏、正面突击。 李世民最喜欢使用的战术是侧翼突击,或是攻击是敌人的薄弱环节。 李世民通常会让正面部队先与敌人接战,等敌人锐气受挫,受到消耗的时候,他再率领玄甲军突击敌人的薄弱环节,或者直接迂回过去,前后夹击敌人。这样的攻击,往往是致命的一击,会让敌人就此崩溃了。 正面突击,是以玄甲军为前锋,大军为后继,直接对敌阵实施冲击,把敌人的阵势冲乱、冲散,从而最终达到歼灭敌人的目的。 李世民曾率领500骑兵向窦建德的大军挑战,并成功伏击了他们的前锋部队,生擒了敌军骁将。 这支队伍,除了洛阳城外被王世充小挫一次以外,从未失败过。就是小挫的那一次,也取得了三倍于损失的胜利。 可以说这是李世民手下的“特种兵”。 猛队的建立理念跟玄甲军是类似的,只不过猛队更倾向于正面捣碎敌人!敌人哪里强就怼哪里,往往最强就是最弱,好多时候最强一破,敌人直接就会变得弱势。 蛮牛跟蛮牛就是有共同语言,玄甲军折冲校尉领着玄甲军成员和李二牛带领的猛队在拔河。 一群熊一样的家伙,从你来我往变成了僵持。 没有获得上场机会的玄甲军成员则围在外面呐喊助威。 李二牛吐气开声:“一二三!” 猛队成员立刻一齐用力,玄甲军那边脚下一齐一个趔趄,险些就输了。 “兄弟们!用力!” 带头的折冲校尉大喊出声,顿时玄甲军这边发出了狼嚎之音,把刚才前进的半步又拽回来了。 在一百一十八个壮汉的拉扯下,麻绳顿时不堪重负,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玄甲军那边顿时人仰马翻,李二牛他们受过平衡训练,尽管如此,也有好几个一屁股坐到兄弟脚上的。 “奶奶的!晦气!下次找个胳膊粗的绳子,咱们再来过!” 折冲校尉段军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 李二牛早就注意到了在旁观看的冷锋,也没答话,带着手下急忙跑到冷锋面前,一齐喊“老大”! 李二牛喊完后急切地问:“老大,三牛没事儿了吧!” 冷锋笑道:“当然没事,那家伙现在在训练新队员,每天好酒好肉的,好不自在!” 李二牛这才点了点头:“没事儿就好,三牛的力气比我都大,要是有他在,刚刚绝对能拔过他们!” 折冲校尉段军走到冷锋面前,问:“可是天下楼楼主?” 冷锋点点头,然后掏出了李世民给他的虎符交给了段军。 这个虎符不同于李靖拥有的虎符,李靖持有的是玄甲军“服从”级别的虎符,而冷锋带来的,是“绝对服从”级别的虎符。 段军仔细确认无误后,带领玄甲军单膝跪地:“见过将军!” 冷锋扶起段军说:“除了极特殊的情况,我不会下达命令,你们还是继续听李靖的指挥吧。我还没去帅帐,现在情况怎么样?” 段军拿了一根树枝画着图说:“咱们现在在边境,就是这里,东突厥那些贵族临时整合的联军距离我们百里,在这儿。可是西突厥却迟迟不见出兵,元帅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咱们离边境不远,补给不是问题。” 冷锋在地上画了一条东西突厥的分界线说:“西突厥和东突厥一样,兵力不是最强时间,大军补给也是问题。唯一的优点是不管国内乱成什么样,至少出兵以后大军不会出现两家之言。看来这个西突厥的元帅很狡猾啊,他不想当出头鸟打算等鹬蚌相争,鹬瘸着腿吃了蚌肉以后他这个蚌得一个大大的蚌壳!” “说得对!” 李靖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李恪狗子就跟在他身后。看来偷偷接触过玄甲军后,再进入军营的打算落空了。 冷锋指了指身后的八牛弩:“东西给你弄来了,说说,你要八牛弩干什么?” 李靖苦笑道:“你的学问,你还问我干什么?还不是你徒弟干的好事。” 说完,李靖递给冷锋一个小弩。 这个小弩是冷锋造给李恪防身的,因为唐朝的手弩上弦太费劲,冷锋就给李恪做了一个弩臂带滑轮的复合弩,不仅上弦轻便,而且威力更大。 冷锋指了指复合弩上的滑轮:“你是要把滑轮组装到八牛弩上?” 李靖点了点头:“如果八牛弩能够快速上弦,那么用来对付骑兵就是神器!” 连马都能射穿的八牛弩,当然是神器! 冷锋无奈地说:“骑兵主游射,而且阵型散乱,恐怕你得做到人手一具才行!” 八牛弩制作不易,整个大唐也不过五十多具而已! 李靖神秘地一笑:“如果骑兵聚集到一起,人挨人,马挤马呢?” 冷锋想了想那种场景,不需要人手一具,只需要五十具全上,就可以瞬间造成三位数的杀伤。 要知道,八牛弩穿透一匹马以后,还有余力射死一匹马的,马尚且如此,要是人,如果五个站一排挨射,第五个估计也要重伤。 第50章 卫生条例 冷锋不会去询问李靖为何有把握把突厥骑兵聚拢在一起,阵前询问主帅意图是大忌!换了一个将领来问,估计项上人头也会不保。 再说了,论打架六个李靖都奈何不了冷锋,可是论兵法,一个加强团的冷锋也比不上李靖。 这就是“术业有专攻”的道理。 同理,给冷锋和李靖一把刨子,他俩也不能做出一个大滑轮。 军中的木匠这几天一直活在阴影中…… 自从他接到了一张图纸以后,就有两个元帅亲卫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就连上茅房,也有至少两只眼睛盯着他。 战战兢兢地完成了那几个带槽的轮子后,他才被告知不需要随军了,可以跟两个百骑司的人回京到将作监报道了。 木匠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荣幸加入将作监!欢天喜地地就走了。 存放八牛弩的营地,此刻被玄甲军层层包围,任何人不能近前。 在扣上最后一块木板过后,冷锋对李靖点了点头:“成了,这个滑轮组在盒子里可以正常运转,但是只要一拆开盒子,里面的滑轮就会散架,没有理论的人就算是想拼凑,也拼凑不起来。” 李靖这才放下心,试着给八牛弩上弦,发现自己一个人就能勉强做到,这比好几个壮汉用吃奶的劲儿上弦省力太多了。 “总得试一试才行!今天下午,咱们上山试试。” 李靖就是这样,不论手里什么东西都要完全掌握以后才会使用,比如试探迅猛两队。 “我就不去了,测试武器是你这个元帅的事儿,打仗也是你的事儿,我这次来是挂着‘神医’的头衔来的,你安排安排,我要训练训练那些军医。” “神医?”李靖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家伙有送血救人等往事,也就不再怀疑,还专门下命令把军医的营房和伤兵营的区域移到玄甲军附近。 冷锋的小动作到底没有瞒过李靖,李靖知道自己没法完全掌控玄甲军,索性也就任由冷锋管理,只要作战时听指挥就行! 军需官仔细清点了冷锋拉来的一车烈酒,拍着自己脑袋保证不会走漏一坛。 冷锋笑道:“这酒不是喝的,是用来救人的,而且喝了会死人!” 遇见明火就着的酒精,喝了真的容易出人命! 李靖实验八牛弩的结果很好,可是冷锋考察军医的结果很不好。 大唐的军医很次,不知道缝伤口,不知道用酒精消毒,不知道心肺复苏。就知道结扎止血,然后抹上金疮药,然后就说一句“尽人事听天命”就完事儿了。 伤兵营内,冷锋特意找了一头猪,给它来了一刀,给这些军医演示缝伤口的流程。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些军医大多识字,冷锋就给他们写了卫生条例,让他们背诵。 东突厥和大唐大军百里之间的距离,成了斥候的战场,不时有身上中箭的斥候被抬到伤兵营。 受了伤的士兵只有在伤兵营经过几天观察过后,才会被转移到他自己的营房。 当一个险些被截肢的斥候危险期过了被抬走以后,军医们对冷锋五体投地! 太牛了!以前伤兵营的致死率达到了恐怖的八成,现在,除了三个伤及内腑的斥候救治无效以外,没一个死掉的! 李靖对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也非常动容,特意喊了大小军官一起去伤兵营取经。 “除了头、心脏等要害被伤,无力回天以外,其它的都是流血致死的伤势。所以,哪怕是断臂断腿,只要及时止血,也有活下来的机会。” 偌大的伤兵营营地,挤满了军队里当官的,识字的都在奋笔疾书,不识字的也在反复记忆,就怕漏了一句。 谁的心都不是铁打的,就算久经沙场见过死难无数,见到袍泽死去也会难受。多记一点,没准就能救下自己的兄弟。 从军官到士兵,各种卫生、救治常识以一种辐射的速度传遍了大军,记忆得最好的士兵,都可以到伤兵营领到几条绷带,到了战场上不管是救人,还是自救,都便捷得很。 跟了孙思邈几个月,冷锋还是学到了一些采药的本事,许多止血化瘀的草药在山上就找的到,现在不抓紧储备草药,等进军草原后就没地方找了。 突厥人很讨厌,把病死的牛羊马都扔到了河里,想要用瘟疫战术。 可是他们不知道,现在唐军决不允许士兵取饮河水,就是打上来的深井水,不煮沸也不能喝。 就这样,突厥人打算看到唐军爆发瘟疫的幻想破灭了。 杨翼这个家伙,轻功好的没话说,再加上那几个供奉的调教,穿越斥候战场轻而易举。 当李绩看完杨翼带来的突厥布防图和消息以后,狠狠地一拳锤在桌案上! 上当了!突厥粮草暂时充足完全是假象,现在他们已经沦落到宰杀战马为粮的地步了! 不能再等了!只要开春,突厥人必定北迁,茫茫大草原上,他们就会化整为零,要想征讨就像攥拳打一群蚊子,费力无比。 西突厥不是想要蚌壳吗?我把蚌壳也吃掉!我大唐不怕撑死,你就别妄想了! 帅帐里的将军们看到李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渴望已久的大战就要来了! 狞笑着的李靖立刻下令:“迅队即刻开始清理敌军斥候,务必不留一个活口!” 二狗子立刻出席单膝跪地:“领命!” 随后转身就出了帅帐。 “骑兵队伍自右侧山区侧翼迂回,明日午前,务必截了他们后路!” “领命!” “猛队、玄甲军、先锋营听命!突厥营地左侧直通草原,驻扎在那里的也是精锐,迅队、骑兵队伍到位以后,半个时辰内,必须把他们精锐凿穿,占领他们左侧的退路!在日落以前,不许放过一个!” 段军、李二牛的眼中立刻迸发出熊熊烈火,当即领命而去。 “左翼右翼后卫全部正面攻敌,切记,攻势要猛,但不要拼命!” 左翼右翼后卫的将军立刻摸不着头脑了,打仗还能不拼命的? 李靖指着地图上突厥右侧说:“这里是山区,还是一望无际的群山,懂吗?” 三个粗汉一起摇了摇头。 李靖叹了一口气:“不懂就按我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