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篇 厚地天高,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哎哎听说了吗,大皇子被封王,派去了华川。” “是啊,本来以为这大皇子是太子的第一人选,结果却被遣派出去做封王了。” “害”,一位长衫褂子厚唇小眼的人说道,“我可听说昂,这大皇子的来历。” “来历?” “听我细细说来,这大皇子的生母当今皇后娘娘,那可是当初前朝名动天下的才女,当年的古家权倾朝野富可敌国,皇后娘娘更是多少人众星捧月是神坛上供着的人,当初……” …… 十年前。 宋氏王朝。 “湘权,你怎可这么糊涂。”紫砖玉瓦,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紫雾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 宛若龙宫般的仙府中,古易笙坐着主位上,颜中含怒。 面前跪着的少女倒是不愿认罚,虽是跪着,但腰板直直地立起,跪在这玉石地面上,如同一只站立的鹤,没有丝毫卑微之态。 “父亲,我自问没有说错。” 少女淡淡的开口。 “但是女子议政本就是不合礼数不成体统!”见古湘权这个姿态回话,古易笙心中自当不是滋味,这女儿从小聪明过人,奈何又生的极为好看,长成也没少惹麻烦,他现在看古湘权成日里外出写诗对赋,又是琴瑟友人,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实在是不成事的,现在看自己女儿的举止哪是小姐模样,这是把自己当男子了,举止放荡。 “静帝宫内每日歌舞升平,对下苛捐杂税,对外嚣张跋扈,百姓苦不堪言大臣怒不敢言,东西列国随时联合举兵,我没说错,如若继续加血,内外交困…” 哗—— “住口!”古易笙。手上端着的青瓷茶盏被直接摔了个稀碎,茶水沾湿古湘权的衣摆。 “这些事你心中明白就行,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当着那些世家的面说出来。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跟狼似的盯着咱们古家?如今言行不当,如果传到了圣上面前再落下个诅咒国运的罪名,不知道会定下什么罪过。” 古湘权不做声。 有些事还不是一个十五岁少女能想明白的。 古易笙摆摆手,叹气:“算了,暂且把你送去你外祖母家去避避风头,你马上就收拾行李,每日一早进府。” “是。” 我们到了 天边吐出紫雾。白色青色交相缭绕在天地间,晨雾还带着些微凉。 古府门前,几个小斯急急忙忙地把五六个云木箱子搬上马车。 宛若小型宫殿的门府前,走出一男一女。 “妹妹此次去柳家,性子也该收一收别失了礼,万事不要强出风头,毕竟是寄人篱下,柳家不同于古家是书香门第,但也是世家大族了,那边还有姑祖母,就算是看在古家的面子上,也是会善待你的。 这一去啊,带的东西会简单不少,自是不如自己家里自在,但是每个月哥哥会悄悄派人递进去些银子。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别人欺负了你去。” 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温言如沐的儒雅青年是当今皇城一大才子柳沧州,今年到了适合的年龄刚考取金榜封了官。 “从里屋一直走到前门,少爷嘴上都没停下过,小姐这还没走呢,您就舍不得了?嘻嘻”。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身着白衣紫纹蔷薇刺绣的小丫头。 “小姐,都准备好了。”这个白衣紫衫小丫头名叫名念。看着俏皮活泼,是古湘权的贴身侍女,从小陪着一起长大,但看上去像是比古湘权个头小一些。 古沧州温和一笑,摇了摇头:“你啊,知道你从小机灵,等去了柳家可别惹事儿啊。”接着问古湘权:“妹妹此次前去只带去名念一人吗。” 看着古沧州的眼睛,古湘权不太忍心告诉他。“好了哥哥,我走了,送到这儿吧。”正要推开他的手。古沧州一把拉住古湘权, “多保重。” “嗯,入朝为官,你也保重。” “小姐好了吗,再不走天,就完全亮了”。另一道声音从最前面主马车门前响起,但这声音却不是名念的。 古湘权破涕为笑,随着银铃般的笑声踏着小碎步,急忙的跑进马车。 “世玉?”古沧州脸色微微一变“你不是说只带名念吗。”古沧州走到马车前,抬着头在窗口前问。 世玉探出头,柔美的五官上带着几分英气,眼角微微上挑,眼底微红倒是有说不尽的风情,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漫不经心道:“是我愿意与小姐一同全去的,柳三哥哥慢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没走多远名念便忍不住笑了:“看少爷那模样,是后悔死刚才跟小姐您妹妹长妹妹短的了,自己的好妹妹把自己的心上人拐跑了,估计现在正在自个儿心里骂您了呢。” 听到心上人是,世玉脸上的笑顿时顿住了,显出了一丝的不自然。 古湘权看出来了,不好气的拍了一下名念的小手,“你看你,把人家都弄得不高兴了。” 名念刚刚顾着自己说笑,没注意到世玉,赶忙坐在世玉身边拉着她的袖子:“美人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名念不会再乱说话了。” 世玉狭长的眼睛看了名念一眼,莫过身去,不再理她。名念见到这样心里更慌了,一直美人姐姐美人姐姐的叫着。 世玉转过身敲了敲名念的鼻子:“你再这样美人美人的叫着不怕小姐生气吗?” 名念赶忙再去看向古湘权,古湘权避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戏弄名念过后,大家都有些疲倦。 一路无言。 …… “哒哒哒哒哒哒……” 马车慢慢停下,夕阳的光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古湘权的脸上蹭出几分红晕。 “我先下来,你扶着小姐,来慢一点。” “小姐小姐,醒醒” “嗯?” “我们到了。” 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接风的婆子和丫头们在外面侯着了”名念给古湘权理了理衣裳,自己先一步,扶着古湘权下马车。 一入眼帘,便是这柳巷公馆,不愧是多年前御赐的宅子,奢豪之气扑面而来。 “哎哟,这位是古家来的堂小姐吧,见过小姐。”为首的婆婆顿时眉开眼笑迎了上去,这走近一看,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 “呀,这堂小姐不是哪位神妃仙子下凡吧,老身见过贵家小姐这么多,头一次见到如此标志的。”后面几个跟着的侍女也不禁抬头看了看古湘权。 名念笑道:“这位老婆婆说笑了,小姐一路舟车劳顿,烦请婆婆先带我们进去。” 老婆子听言往自己头上一拍:“瞧我这记性,光顾着看人了。” “古小姐请。” 一入府邸,映入眼帘的便是假山园子,花红柳绿应接不暇,与古色古香的古家相比倒别有一番滋味。 “哇,小姐,这里真好看。” “别东张西望的,失了分寸。”世玉提点。 “世玉姐姐,听说柳家儿女众多,你说,会不会有比我们家小姐好看的呢?” 世玉淡笑:“自然是遇不到的,刚刚这婆婆不说了,没见过比我们家小姐更标致的……” “唉唉唉唉你看那”名念就像突然发现什么稀罕物一样。 古湘权也朝她指的那个方向望去,不远处沉香回廊长亭有一袭白蓝相衬的身影。 看背影,倒是风度翩翩的样子…… 只见那身影好像是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暮然回首,与古湘权两眼相望…… “小姐。” “小姐?”名念扯了扯古湘权的衣袖:“您走神了。” …… 刚刚,他是对我笑了? “走吧。” 柳府比想象中要大很多,走到正殿用了两盏茶的功夫。 “老太太老爷,堂小姐来了,在屋外候着的。” 古懿眼底有泪说不出话来,柳孝明见母亲这样,作为儿子心里也难受,知道母亲是想念母家。便主动发话:“快让堂小姐进来。” 古湘权莲步轻迈,鹅黄色裙底外罩橙色的纱织外衣,中袖袖口上绣着深绿色图纹,很简单的发髻上别着一只碧色玉簪,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 古湘权一进屋,双眼微红地看着高座上的古懿,声音微微颤颤地,扑通一声跪地:“湘权见过姑祖母。” 古老夫人连忙下座去扶,连拐杖也没拿,眼底的泪顿时涌了出来:“好孩子好孩子,快让祖母看看你。” “哎,真是和你母亲一个模样。” 说罢,古湘权再次跪下:“祖母,孙女不得已来叨扰您老人家,只因孙女被小人陷害。” 古懿心底一软,刚收住的泪又是一滚,连忙着扶着古湘权起来抱住她:“好孩子不怕啊,有祖母在,不用害怕。” 古湘权别过头拭了一下微红的眼角。 古懿在柳孝明的搀扶下吩咐一旁的侍女:“把西府春江阁收拾出来给古丫头住,再拨几个手脚灵活的婢子去伺候。” “是。” “哦对了,再把少爷小姐们接回来,让他们早点下学,家里有不少与你差不多大的孩子,等到晚上都认识认识,你也好多一些说话的人。” 显然最后一句是对古湘权说的。 “孙女谢过祖母。” “嗯,你一路累了,先去歇息一会吧。” “孙女告退。” 古湘权走后,柳孝明对古懿说:“是个知礼数懂孝道的好孩子,也生得个好容貌,来日要是能嫁进柳家……” “见到她我便是这样想的,家里几个少爷大多都住在西府那边,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那个,手 “小姐,这边的池子可真漂亮,你看那还有鱼呢。”名念还是个小丫头,对着新鲜事物难免好奇心重一些。 “小姐坐了一天的车了,先回去吧,我们等有空再来看池子的鱼可好。” “唔好吧qaq。” 别人的地方自己日后还应当是谨慎些,古湘权思考着走了神,转角处—— “啊。” “你没事吧?” “是我失礼了这位公…”子,这,不是刚刚遇到的那个……这样近距离…… “这位姑娘,我们见过。”柳扶风微微笑到,这一笑如沐春风,彻底醉了心神。 一旁的带路侍女向后退了两步欠身:“三少爷好。” 三少爷?他,是柳家的少爷。 古湘权微微欠身:“见过…三哥哥。” “刚刚在长廊那的人是你?”古湘权问到。 柳扶风微微一笑:“看来姑娘还记得。” 古湘权脸上出现丝丝红晕,不过因为是在黄昏下,所以并不明显。 “姑娘去哪?” “西府的春江阁,还不知路。” “西府?我正巧也去,不知姑娘可愿让我带路。” “甚好,麻烦了。” 柳扶风稍稍放慢一些脚步,好与古湘权持平着走路。 “天快黑了,小姐注意脚下。” “啊。”古湘权打了个踉跄,柳扶风眼快扶住古湘权。 “小姐没事吧。”名念上前搀扶着。 “无碍,是好像被树藤绊住了。”柳扶风替她答到。 “多谢,那个,手。” 柳扶风这才赶忙把手抽回,主动拉开半步远。 古湘权是低着头的,再不被察觉间,二人的眼底都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手有些发烫,不过……好软 他的手掌有些微凉… “那个,刚刚听姑娘,唤我哥哥,你是哪家的女儿?”柳扶风侧过头看古湘权。 古湘权闻声抬头,正对少年清澈的目光。 微微笑到:“京城古家。” 古家……家里姓古的…… “原来是堂妹啊。” 西府距离中殿说远也不算远,只是中间隔了一条观景湖和两边的花园,所以走起来视觉感觉会远一些。 “就是这里了,那我先走了。” “多谢三哥哥。” 古湘权目送柳扶风走去,才回头看向自己的住所——春江阁。小院子也不大,连着这边的花园,小秋千凉亭石棋盘什么的倒也是齐全。这个地方地势偏高,只从墙窗上便可看见外面的一些屋顶。 “奴婢云烟,姑娘是刚刚来的堂小姐吗。” 里面走出三个侍女,为首的一个开口问到。 “刚刚随三公子过来,想必姑祖母一切都打点好了。” 刚刚说话的侍女满是惊讶道,“柳?不是,三少爷?他跟您说话了?” “怎么?”古湘权挑了挑眼,看向面前的粉衣侍女:“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那粉衣侍女脸上顿时变得难看:“小姐,奴婢忠心和您说一句话,这柳扶风少爷出生克死自己亲娘,后来又不知什么怪病,常年在药罐子里泡着,弱不禁风呐,家里的公子小姐都要去上学,也就他不用去,也没请私塾,小姐平时也要少接触,免得染了什么邪乎。” 古湘权还是面不改色,说到:“我会注意,但劳烦这件事情往后不必提。” 的确,虽然看着正常,但面色上有一种虚弱的病态感,刚刚触碰到他的手时,也是带着虚凉。 古湘权是有一些累了,吩咐到:“云烟,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情和名念先说。” “是。” 这春江阁分为两层,下人的在楼下偏阁,主卧在楼上,器物都很精致,倒也看得宽敞。 名念和世玉把古湘权带点行李和他们自己的行李摆放了。 黑色的细纱像网一样慢慢从天而降,天已经完全黑了。 “小姐,老太太传您用膳。” 去准备了礼物 正殿前一片灯红,公子小姐姨娘们一个个金钗银饰。 “平日是不会有这么多人的,只是近日小姐初来,老太太高兴,特意让大家一起来见一见。”云烟见古湘权慢下脚步解惑到。 古湘权微微点了点头。 “古小姐到了。”外面的传话婆子喊了一声。 “呀古姐姐到了。”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姐姐了?” “哎呀,京城四大之首,不仅是世家,民间也传遍了,我还特意问过,古姐姐是比我大了月份。” “你倒是有心了,不过京城四大是什么?” “不是吧,这你都不知道?这京城四大呢,是京城第一才女,京城第一才子,京城第一美女和第一美男。古姐姐可是占了两个。” “占了两个!这得多神气!” 说话的是柳子琰和柳如月兄妹。 古湘权换了一身衣裳,绿色裙底加暗紫色挂扣。头上的便是翠玉镶银的花簪,紫绿色交相辉映衬托着皮肤更加的白皙,与在座的相比倒显得素雅。 “湘权来迟了,求祖母莫怪。” 古湘权通身的气质加着一脸害怕的样子动听的声音直勾勾的撞击着众人的心。 古懿早就站起来了,“这不怪你,不怪你,来,坐我的身边来。”古懿拉着古湘权往自己旁边坐。 是一张大的圆桌,也才够容纳得下这一家的人。 “你未到之时呀,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你们可都瞧见了,这是我的侄孙女,刚刚老身说的那些话可没唬你们吧。”古懿对在坐的其他人说道。 金氏是率先起来说话,一脸笑意:“是啊,刚刚听着还不信,可是一见呀,只觉得刚刚老太太的话还说轻了,这堂小姐的容貌哪止得沉鱼落雁这一说,这分明是天仙下凡。” 金氏向古湘权介绍。 “这位是小儿子琰”(读yan三声) “快起来。”金氏小声叫自己儿子:“端酒。” 柳子琰被点到名赶忙站起:“古妹妹好。” 名念已经为古湘权添了茶,古湘权回敬:“琰哥哥好。” “这是小女如月。” 不等金氏说,柳如月自己站起来,“姐姐好,我很早便听说过你的大名,要是觉得府中无趣可以来找我玩。”说起话来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小丫头样子。 古湘权笑道:“好。” 金氏看着古湘权笑了,老夫人也很是开心对自己颇为满意,朝李氏那看了一看坐下。 李氏不堪示弱,拽了拽自己的儿子。 李氏身边坐着一个长相不俗的男子,举止优雅,谈笑间带着些成年男人的成熟感。 “古妹妹可还记得我。” “二哥哥可是诗赋赏座宴那位夺甲子榜的那位。”古湘权直视柳子玦的眼睛微微一笑。 柳子玦微微避开目光,“正是,古妹妹好记性,有幸在当日见妹妹即兴作小令三支。” 古湘权遇到共同爱好的人也想着多问过两句。 “三少爷到。” “他?他来干什么。” “谁把他这废物请来了。” “嘘,别说了,你不怕被老太太听见!” “切,你看有谁待见他吗?” 现在是秋季,天还不算冷,之间柳扶风是额外披了一件外套过来的。 这病秧子。 他咳了两声,脸看起来有些苍白:“见过老祖母。” 只见他一来晚宴的气氛顿时淡下去了几分,晚上柳孝明办事不在,古懿当家。 见老太太脸色,李氏对着柳扶风说道:“三少爷怎么来的这么迟,莫不是忘了老夫人说的话!” 古湘不喜柳扶风,皱着眉,问他:“你身子不好,怎么来了?” 柳扶风掏出袖子里的盒子。 “听闻是祖母母家的妹妹来了,扶风去准备了礼物。” 琴是我弹的 礼物?倒是忘了这茬了,要是自己也准备了礼物,不仅能得老太太开心,也能笼络古湘权,只是……这废物还能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 众人讥笑的看着他手里掏出的那个简朴的盒子。 柳子玦有些气恼柳扶风突然进来打断自己同古湘权的谈话,明明刚刚古湘权是还有话要说,都怪这病秧子! 柳子玦问:“三弟准备了什么好东西,不如打开看看?” 众人当然明白这是想当众取笑柳扶风,一个个眼中带着讥笑玩味的看着柳扶风。 “二哥说的没错,要是想对古妹妹表示诚意,那就打开看看。”柳子琰起哄道。 古湘权也趁机看明白了这府中格局,柳扶风是空占着一个嫡子的身份,自己的姐姐如后宫五年了也没什么好消息,亲娘又是难产去世了,自己又是一个药罐子,当然不受他的父亲喜欢,这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古湘权站起身,主动伸手去拿柳扶风手上的盒子。 “三哥哥说了是给我的小礼物,那我收下了,谢谢三哥哥。” 古湘权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话。 柳子琰撇撇嘴,小声嘟嚷:“切,真没劲,还想看废物出丑呢。” “闭嘴!吃你的。”柳如月丝毫不让她这不学无术哥哥的脾气:“你以为你好到哪去。” “你!” “既然来了,就找个空位置坐下,今天是家宴,大家别拘束。” 晚宴过后,柳子玦邀古湘权对琴抚筝,古湘权回绝了。 春江阁内。 少女刚刚沐浴完,对着勾栏窗台看着远处江水。 “小姐,您的水沉琴拿来了,要搬上来吗。”名念小声问,她知道自己小姐喜静,不论他们干什么,在小姐一个人在时,要静悄悄的。 “拿上来吧。” 名念下楼,“小姐说拿上去。”世玉二话不说抱起琴上楼:“架子轻,你拿。” 古湘权走到桌前,看着桌子上柳扶风送的盒子,正要打开。 “小姐,琴已经搬上来了。” “嗯,都下去吧,今夜就不留人守夜了。” 古湘权刚想拨动,很近的地方传来了笛声。和着这笛声古湘权拨动琴音,来了个合鸣。丝竹声动听婉转,直到半夜。 翌日清晨。 古湘权刚出门,遇到柳如月,“妹妹好早。” “姐姐叫我如月就好,你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有,你呢?” 柳如月嘿嘿一笑:“我也还没有,我就是来等姐姐的,我那哥哥啊,平时不学无术,但是小花样挺多的,前几天带回来一个厨子,这回请我们去吃早膳,我特地来找姐姐一起去。” 古湘权愣了愣:“柳家是每一间院子都有单独的厨房?” 柳如月摇摇头,笑到:“当然不是,若真是这样,那油烟味得有多重。是西府,中殿,南苑各有一个,对了,南苑就在隔壁,那里大部分住着妾室女眷。我们走吧。” “好。” 路过西府夜升阁,只觉得阵阵阴冷,“这个地方住人吗?怎的如此荒凉。”古湘权看这个地方倒像是昨天笛声传来的方向,但是这外面看起来都不像是住人的样子。 “害,姐姐别管,这住……” 话还没说完,便被里面的怒骂声打断。 “三公子,给你送早饭,你怎么还挑挑拣拣,不吃算了!” 古湘权经步走过去。 “姐姐,姐姐别去……姐姐!”柳如月想拉都拉不住。 透过门缝,只看见一个侧脸看起来俊美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前面送饭的下任戏虐性的把菜拿走。 “老子给狗吃都不给你吃。” “你说狗会看门你会干什么?废物,啥也不是!昨个晚上是不是你这废物又在吹笛子了,现在还变着花样还弹琴是吧?吵的老子都睡不着觉!看来给你上次的教训还没够啊。” 说罢他朝大门这走了过来,准备拿靠在门边上的扫把,低头看见淡蓝色的裙摆,抬头,正好对上古湘权冷冽的目光。 “琴是我弹的,你是不是要连着我一起揍啊。” 粥是凉的 “你,你,你是谁啊。” 送饭的下人看着面前这位貌若天仙,身段极美,说话的语气也不禁变弱了几分。 “放肆!我们家小姐岂是你能窥见的!”今天是世玉跟着当差,相比名念,她注意的更细致,也更讲究礼数和尊卑,哪能游得一个下人的目光,在自己家小姐身上上下游走。 柳如月很早就听说过古湘权的名气,多年铁杆粉的她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位偶像是什么个脾气。 娇喝到:“睁开你的狗眼,这是本小姐堂姐姐,老祖母的亲侄孙,你敢不敬!” 那下人赶忙退往一旁,“给我好好跪着。”柳如月怒道。 古湘权走进屋,看到椅子上坐着的人,“三哥哥……” “湘权妹妹…啊,我没事的,不用管我,咳咳。”柳扶风脸色更白了,古湘权站到面前,挡住门口,伸手抓住柳扶风手腕。 古湘权对一些常见的东西还是会一点,只是不精通罢了。 “风寒这么严重,手也冰凉,你的下人呢。” 柳扶风自嘲,别过头,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我如今是这副模样,哪有什么下人。” 古湘权看了眼他的居住环境,收拾的干干净净也是家徒四壁。整个屋内最显眼的便是桌子上的一只玉笛,古湘权看过多少好东西一眼便认出那是一块上等的玉。 “昨夜吹笛的是你?” “嗯。” 古湘权又看了眼桌上的跟糊一样的挂面,刻意柔了声音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对柳扶风道:“把外套穿上,跟我来。” 出门。 “姐姐你带着他做什么?”柳如月有些抓狂。“他有病……” “如月,三哥哥陪我一同用早膳,有的话不用说也不必再说。” 柳如月愣在原地:“是啊,我怎么可以这么看她,她无论在哪都是那个正义凛然的古湘权。” “你,把桌上的面吃完,再去管家那领罚,小蝶,看着他吃完,一滴不剩。”柳如月吩咐完,上前追着古湘权。 西府小厨房外,昨晚见着的几个公子都在。 “如月,古妹妹呢?”看着柳如月进来,柳子玦问她。 “是啊,不是昨天晚上就和你说了让你去请古妹妹一起来吗。” 柳如月假装生气:“好啊你们,现在来了个神仙一样的古姐姐,你们便一口一个古妹妹,我这亲妹妹倒是抛诸脑后了。” 柳子琰断言:“怎么会呢,我亲妹妹同等重要。” 柳如月哼了一声:“别急,后面呢,还有……” 门上的珠帘被下人拉开。 “古妹妹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二人都出去相迎了。 “二位哥哥好。” “古妹妹好,你……柳扶风?你怎么来了?谁许你来这地方,给我出去!” 古湘权脸上虽笑,但显得冷淡:“子琰哥哥,我陪同三哥哥一道来用膳,你不会将我们拒之门外吧。” 这话显然是把她和柳扶风拴在一起,动了柳扶风就是动了古湘权。 “这……” 见柳子琰为难了,柳子玦开口:“什么话呢,怎么会将古妹妹拒之门外,额…三弟也一道用膳吧。” 五个人坐了一张大方桌,柳如月如愿以偿的与古湘权坐在一起。 侍女端上菜式来。 “古妹妹快尝尝,这是玉霜糕,黑糖糍糕,鲜参粥,这粥可营养了,里面有虾仁海参牛肉和菠菜,味道是极好的。” 古湘权下筷,尝了一口。 “怎么样。”柳子琰问。 “不错。” ? “和你这废…嗯人说话了?” “嘶。”柳扶风神色有些怪异,微微皱眉,原本就好看的不成样子的脸庞,顿时又添了几分变态的柔美。 古湘权轻声:“怎么了?” “凉的。” “凉的怎么了?这点小事让古妹妹劳心干什么。” 抬回去 “凉的怎么了?这点小事让古妹妹劳心干什么。” 柳子琰真的烦这个病秧子,都这样了装什么公子哥,这些年怎么过的他们哥几个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就是供他们随意撒气打骂取笑的一条狗。 古湘权道:“三哥哥感了风寒,现在入秋了还是热粥较好,换一碗粥。”后一句这句话是对身后世玉说的。 柳子琰当然不甘示弱,装出被烫到的样子,“古妹妹,这碗粥好烫。” 柳如月实在看不下去,皱眉:“你自己吹!” 膳后。 “岂有此理!我精心准备的早膳,这废物一来全给毁了。”柳子琰气不过摔了两个瓷瓶子:“还凉?这小委屈样装给谁看呢,真不要脸,以为古妹妹善良在就能自以为是了我呸。” 柳子玦沉声:“古湘权年纪还小,懂的什么,以她古家的地位和实力又看上柳扶风什么?”柳子玦看向柳子琰。 柳子琰愣住,问他:“什么?” 柳子玦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 “小姐,少爷送来的银子,一共是三百两。” “嗯,放柜子里,现在还用不着。” “小姐,您的口脂快用完了。我去绛泥坊买一些。” “不用了。” “啊?小姐,您平日不是最喜欢用他家的口脂吗?”名念眨吧眨吧大眼睛疑惑道。 古湘权扶额:“我是说,明日我请示一下姑祖母出府,我们一道去。” “好´◡`嘻嘻。” 入夜。 “小姐,晚上我想听您弹琴。”名念趴在矮桌上看着古湘权写字。古湘权闻言用笔杆倒着敲了下名念的脑袋:“你想得倒美。” “唔,小姐~上次睡着了是个意外,这次不会了,不会了。” 古湘权沾笔,在砚台边舔了舔墨,“还不去摆琴。” 琴声婉转但凄凉无比,只觉闻此琴声感到几分凉意。 名念歪着脑袋:“小姐,这只曲子叫什么呀?为什么我感觉这么悲凉。” 古湘权已经停下玉指,纤细的手指平压在七根弦上。 缓缓道:“《玉树后庭花》。” 古湘权正准备起身去休息了,正巧抬头看见柳扶风的夜升阁亮起几盏灯。因为春江阁地处较高,所以可以看见西府这边大部分的宅子。 见古湘权手扶栏杆微微踮脚看着远处,名念也看了过来,由于她比古湘权矮上半个脑袋,那边正好被屋檐挡住了,所以也看不清楚。“小姐,你在看什么?” 古湘权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没事,回去歇着吧。” 应该是我想多了。 …… 不对,他哪来的那么多灯,出事了。 “名念,叫上世玉换上衣服,随我出去。” 这次名念没问为什么,她知道古湘权是真的着急了。 古湘权迟疑了一秒钟,有返还把柜子打开,从包裹里拿了一把匕首,藏在袖子里。 三人急急忙忙赶过去,由于之前偷溜出府的次数太多,所以脚步声都放的很小。 从门缝看,柳扶风屋子里是有三个人。“头发包住,口罩戴上,别出声”古湘权小声道。 吱啦—— “谁!” 推开门,见柳扶风头发散乱被按在地上,那几人正准备动刀子,两伙黑衣人四目相对。 “少爷,怎么办?” “跑!”不跑怎么办?被发现不说受什么多大的惩罚,但是面子上总是不好过的。 “主子?”世玉请示。 “淦。”古湘权压低好几分声音。 打架的活交给世玉,只见紫金把手的软鞭从她腰间抽出,鞭子上带着一些软金属成分,所以抽上去都是皮开肉绽,世玉倒是没下狠手,打的几个黑衣人捂着伤口灰溜溜跑了。 “小姐,追吗?” “不用了,闹出人命不好。” 地上的男子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衬,伸出来的手臂上破了不少地方,有旧伤,也有新伤。 柳扶风疲惫的睁开眼睛,声音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湘…权…” 古湘权回头看向身后二人:“把他抬去春江阁。” 来自起床气 “别杀我!”柳扶风猛然坐起。 “三哥哥,我在。” “嘶。” 古湘权连夜给他洗了伤口,擦了药,“别动,有伤。” 柳扶风这才看清楚地方,虚弱道:“这是哪?” “春江阁。” “那这里……” “我卧铺。” 古湘权这在发觉自己回的快了,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哥哥,我已经给你的新伤涂了药,不过还好对方没用利器,身上的瘀伤给你揉了药油。只是…有的地方我不方便,我把药给你你自己…” “湘权。”柳扶风散落着头发躺在床上,头微微垂下,美的像一幅画。古湘权微微有些痴了。 “嗯?” “谢谢。” 古湘权微微一笑,荡漾了某个男孩子的心。 “时间还早,再睡会。” 古湘权前半夜一直在给柳扶风擦虚汗,洗伤口,抹药膏,这一看才知道他的身子骨有多差,旧的伤口不见好,新的伤口又添了,反反复复,本来就体弱的身子变得更加弱不禁风。 柳扶风躺在床上安心睡去,鼻翼间满是少女的气味。 古湘权躺在太妃椅上睡着了。 清晨。 “唔。”古湘权睡眼惺忪,柳扶风已经起来了,看到这么一个小人儿睡在太妃椅上想把她抱回床上,谁知这小丫头睡的浅。 古湘权定眼看清眼前的人,“你能下来了?” “没伤到要害,不碍事的。”柳扶风欲走,又担心着什么,回首:“我先走了。”自己也很待想在里,但要是晚点被别人看见,会让一个姑娘失了清白。 古湘权已经起身,叫住柳扶风:“等等,三哥哥,一起用早膳吧。” 西府小厨房每天早上都挨个给各个少爷小姐准备着,十几个下人已经候在厨房门口,那些都是公子小姐的丫鬟或者侍从。 “呦,今个你们四少爷的怎么派你来的呀,富贵呢?” “害,别提了,今天早上四少爷一起床便发火,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叫疼,说是从床上滚下来了,这不,大夫已经去了。” 名念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哎,名念,昨晚没睡好吗。”柳如月身边的蝶儿问她。 “是啊,做梦了。” “什么梦啊?” “菜园子里几只猪被宰了,宰之前还嗷嗷的叫。” “噗,你这什么梦。” 名念出来时古湘权告诉她把柳扶风的那份也拿上。 “老师傅,把三少爷的早膳也给我吧。” 蒋厨子撇了名念一眼,指了指桌子上的冷飕飕的白粥:“拿去。” 名念看了一眼:“这什么啊,不会就这个吧。” 蒋厨子两条大刀眉一横:“就这个,爱要不要。” 嗯? 名念顿时恼火,早上的困意顿时全无,指着就骂:“你什么意思啊,三少爷是嫡出的公子你们就给这些吃的,柳老爷知道吗,古老夫人知道吗,我告诉你,就算他们不管,就凭三少爷姓柳,你这个做下人的就得客客气气,拿着柳家的月银,还虐待他们家的少爷,信不信我去前面闹上一闹,凭着柳家换个厨子还不是眼睛一睁一闭的事。你老人家到时候背着一个迫害主子的罪名,我看谁还敢用,你就等着在桥洞底下颐养天年吧。” “……” 还没走的下人们看傻了,这,他们做奴才的哪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人,这嘴炮,生平仅见。 “够嚣张啊,名念姑娘。” 蒋厨子脸上都是几分窘迫:“不就是几个小菜,后厨那边自己拿去。” 你掂量自己配吗 李氏住处。 “这金氏也是废了,本来生了两个孩子,到处跟我炫耀,到处打压我,现在看来一个是傻子,另一个也不成器。”李氏绣着手帕边说。 柳子玦呵呵一笑:“大半夜点着灯大摇大摆得去打人,反而被揍得起不来床,真是可笑。” 李氏皱了皱眉:“儿子,这事还没完呢,柳扶风那晚被人所救,脸还不是好好的。” 柳子玦摆了摆手:“不知那晚救他的人是不是那个女人,如果是,那就有些麻烦。”他喝了口茶:“还得看时机。” “公子!公子!小道消息!” “古小姐下午出府,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 李氏看着自己儿子俊美的脸庞:“儿啊,机会来了。” 古湘权是便装出府的,青色裙子白色斗笠,身上什么配饰也没有,名念跟在她身后。 “小姐,绛泥坊人好多啊。”名念小声说。 “进去看看吧。”古湘权走进才听见熙熙攘攘的声音在叽歪个什么。 “今日远远一见林小姐可真漂亮,赛若天仙啊,不知道和古家那位比谁更胜一筹。” “古家小姐已经半月有余没有出现了,听说是脸毁了。” “啊,不是吧,好好的一张脸要是毁了,那这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就是林小姐的了。” “呵呵,我是见过古小姐的,那脸和林小姐没得比。” “哎,我还听说,她的诗词全是找人写好再背下来的,本人啊,根本没有实学。” “啊不会这么恶心吧,亏我之前还喜欢读她的诗。我是说,一个十五岁的丫头能懂什么。” 名念听了,心里难受极了,看向一旁的少女:“小姐……” 古湘权没做停留:“别管他们,进去看看。” “这位小姐,要写什么?”店员见人来,赶忙上前。那些堆在门口的都是看林栖鸾来的,正真进入这奢侈店买东西的人不多。 毕竟绛泥坊是御赐招牌,名头大得很。 “芍花粉偏白,青黛色号描眉,还有橙牡丹粉,口脂嘛……” 店员推荐道:“这位小姐,我们店新推出了宫墙红的口脂。” “宫墙红?” “是啊,这可是妃嫔用的,把之前的玫瑰红浓缩几倍后又混合了花烛和红桑的红色,颜色纯正。” “嗯,拿一盒包起来。” 店员正准备拿,一只细手抻过来拿过口脂。店员满怀歉意:“小姐最后一瓶了,这……” 古湘权挑挑眉,向前面的少女喊话:“这位小姐,口脂是我先看中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栖鸾继续冷着她那张清高的脸:“论先来后到吗,店门是我先进的。” 古湘权呵呵到:“有点银子不要乱花,回去找个好大夫治治眼睛,兴许有救。” 林栖鸾有些微微动怒:“你这是怎么说。” 古湘权气势哪输得丝毫,看架势就像是一个全身上下十分自信的人,这让林栖鸾这一个天之骄女感觉很不舒服。 “我明明先拿了,也动手了,你是眼神不好,不然呢,哪会伸手便取。你说,这是不是得去看看眼睛?” “你是什么人,说话如此咄咄逼人,能出入这里的都不是寻常人家。” 后来她笑了,自言自语道:“我真的是多虑了,这京城,除了三大姓族和古家,谁又会比我林家更有底蕴。”她笑了笑又说:“这样呢,你们向我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话一出,古湘权实属看zz一样看林栖鸾:他日京成可以改为五大了,还有一个第一自大林栖鸾,笑死人了。 “那按你怎么算,口脂是该归我。” “就凭你?” “我姓古,京城古家的古,所以,你掂量自己,配吗。” 给三哥哥裁套衣服 “你!”听见真的是古家二字,林栖鸾又问:“古家?那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古家那位独女。” 古湘权微微一笑:“正是。” 林栖鸾不依不饶:“你用什么证明你就是古家小姐,你可知道冒充世家大族子弟罪加一等。” 古湘权当然没有忘记出府的就是买口脂,然后不要太招摇,本来可以一了百了,直接摘下面罩,可是古湘权怎么会这么做,这无疑是暴露自己。 “听闻林小姐素来喜爱诗词,不如我们各作一首,可好。”古湘权才女头衔可不是这么说有就有的,早在她十三岁时,写的诗已经妇孺皆知了。 林栖鸾心中一惊,如若对方真的是古湘权,那自己就算有两个脑袋也不够,这么短时间想出一首词来。 但底气上丝毫不输:“你说怎么比本小姐奉陪。” 古湘权见她不到黄河不死心,呵呵一笑:“半柱香,香尽时作词。不留名,让外面的人评一评,看谁的词呼声最高。” “半柱香?半炷香怎么够。” 古湘权招呼店员把纸案摆上,“随便你了,这是证明到底谁才是真学识的最好方法,你说是吧,林小姐。” “唉,你们说里面在干嘛?” “嘶,依我看好像是在写诗。” “不对不对不对,你们看两人应该是在对诗。” “我去,今天大开眼界了,这人谁啊,居然敢挑衅林小姐,和林小姐比试,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是就是,林小姐加油,我们支持你!!” 林栖鸾藏在袖子里的手抓着手帕手心已经全是冷汗。外面的呼声越高,林栖鸾心里就更心虚。 半炷香燃尽。 只见古湘权秀气之中又略显豪放的字体,迅速出现在纸张上。 “好了。” 这么快!林栖鸾心中着急了,自己才更想出一些头绪,算了,写旧诗吧。 林栖鸾也开始动笔,过程也倒是行云流水。 “拿出去吧。”古湘权看都没看一眼林栖鸾的诗词。 外面顿时轰闹了起来,“我的天,这是绝世好词啊,当时是现场做的。” “我来看看,我来看看。哎呀…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有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这不愧是有大小姐风范的,都没有署名,我觉得这张看起来像是林小姐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么快看看另一张,什么鹅啊,狗啊笑死人了。” 听着外面的声音林栖鸾脸色越来越难看,自己写的并不是刚刚想出来的,而是前几个月写的旧词,自己的师傅也说自己的诗词是学有小成,但怎么会这样? 古湘权喝了两口茶:“林小姐,服气了?” 林栖鸾哼了一声把口脂扔放在桌案上:“若要拿走便是!” “真是不要碧莲,搞得到像我们接受她的施舍。”名念怼人张口即来。 林栖鸾当然还没走远,听到这句话女孩子脸上总是挂不住的,还想回头说什么。 名念直接骂了:“怎么还想继续丢人现眼吗?” 林栖鸾勉强撑住自己快步走出。 “好了好了,把我刚刚说的包起来,名念,拿着。” 只是一些小的盒盒罐罐,所以拎起来并不重。 熙熙攘攘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古湘权看见一家裁衣店若有所思,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小姐,来这里做什么,咱们带的衣服都是新的呀。” “天马上凉了,给三…三位哥哥还有如月做一套衣服。” 已经封妃了 “给如月的订一套橙黄色,就这个新款吧,尺码大概和我的身形差不多二哥哥的用红灰色,三哥哥的……老板,在额外拿两件白色里衬,对,男款。” 老板嘿嘿一笑,打量了一番古湘权,笑嘻嘻的说:“姑娘可是买给心上人的。” “你可别胡说,别污蔑我们家小姐的清白。”名念及时纠正。 老板脸上依然堆着笑容,一幅看透了的样子:“这款料子是江南进贡的新品,摸上去就像摸天上的云朵一样,料子不厚不薄但是暖和,做成贴身穿的里衣最合适不过。” “嗯,裁两件…四件吧,照我的身形再做两件。” “好嘞小姐一共四十两银子。” “四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名念正准备套腰带,一听说四十两,顿时又暴躁了。 “嘿,我这的料子可是江南那边运过来的,上好的柔云布料。”老板说着。 “江南?这料子虽好但不值这个价。”古湘权说:“你要是再用江南进货说话,你会吃官府的。” 老板听着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会吃官府!” “国外情况严峻,国内打压各国商贩,江南那边贸易往来最为严重,朝廷早就把江南那条水运,改为官府直接要道,所有的来的货物必须先从朝廷审计再发下去,您说这是江南货,那怎么运进来的,可是要掉脑袋的。” 听古湘权一番话,裁衣店老板顿时慌乱:“别说了,我算你十两,姑奶奶,这可别往外说啊。” “三两。” “三两我亏本啊。”见对方没有作声,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又想到她刚才的一番话,是个官家小姐也说不准,“三两就三两。” “来,老板,三两钱拿好,做好送到京城柳巷公馆。” 柳家!呼,还好,还好刚刚自己没有再争辩什么。 反应过来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去。 古湘权不知,自己的一番话被外面一位一袭白衣同样头戴斗笠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这女人啊,政治头脑不简单。 刚刚出门,为数十人银甲士兵骑着的黑马从大街那头狂奔过来,为首的是个太监。 古湘权踮脚看了一眼:架势眼熟啊,当初哥哥被封官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应该是宣圣旨。 “哈哈,湘权湘权!”声音很是少年,“你怎么在这儿啊?”男子一身浅黄色,眼带星光,看上去很是活泼爽朗。 古湘权不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京城第一御史的儿子,外号京城万事通,宫里宫外上上下下没有他不知道的,因为他爹的那个职位,所以他基本上获得一线情报。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密友之一。 “常世达,这又是怎么了,八卦八卦。”古湘权直接称其名讳,倒也不避讳。 被叫常世达的少年嘿嘿一笑:“这可是这几天的头等大事。”见古湘权没看着他,他跑到古湘权面前:“唉唉唉,听我说,后宫大事,柳家你知道吗。” “柳家?”当然知道啊。 “就是江边上那个柳家,御赐宅子的那家。”他以为古湘权是不知道哪家,毕竟柳家在他们这些圈子中都不是很活跃。 常世达接着说:“他们家的嫡小姐,重获圣宠,已经被皇上封为莞妃了。” 带小姐出去 柳家嫡女,柳如凤扶风的亲姐姐,古湘权心中一喜。 “我先走了。”说完便与名念往柳家赶去,把常世达一人留在原地凌乱:“不是,柳家得势你开心什么”,小委屈的表情原地画圈圈:“哼,每次用完我就扔,无情giao” 一路小跑,柳家门前一片热闹,门庭若市。府中老老少少都出来接了圣旨,现在一个个立在中殿门口等着。 “古小姐来了啊,天大的好消息,咱们的大小姐呀被册封了莞妃。” 一进门,边上的老婆子婢女奴才们一个个都在说封妃的事,脸上眉开眼笑。 古湘权进入中殿,行礼恭喜老祖母和柳孝明,“恭喜姑爷恭喜祖母,堂姐喜得高位。” 古懿脸上全是堆积的笑容,仿佛年轻了十岁。“好好好,好孩子,你有心了。” 传旨太监一走,古湘权四处环顾,没有找到她想看见的那个人。 一路小跑去西府,府里的下人都堆积在了中殿那边所以后院倒是没什么人。 “三哥哥!三哥哥……”古湘权推开夜升阁的斑驳木门。 “哥…你们快住手!快住手!”这才半天不见,又有一伙蒙面人,只见这伙人和那天晚上遇到的不太一样,一个个气息都是凶神恶煞,看起来像是老手。 古湘权柳眉一横,“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柳家撒野。” 为首的那个高大魁梧,四肢粗壮,面相黝黑。看到古湘权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不禁心生歹意。“那既然被你看到了,就只有让你消失了。” 后面那个看起来瘦小的男子声音极为难听:“哎,大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都是头一次见,不供哥几个玩玩?先玩再杀也不迟啊。” “湘权,快走…”柳扶风的声音嘶哑无比。一旁的粗壮大汉一脚踹在柳扶风身上:“闭嘴,弱不拉叽的不行经打,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子来看你,福分不浅啊。” “不过这福分,老子先替你尝了。” 面前粗犷大汉不断逼近,古湘权的手已经摸到了袖子里的匕首。在大汉黑漆漆的手触碰到自己的那个瞬间,古湘权直接横拉匕首,由于女孩子的力气小,只是伤到了大汉的手臂,看到鲜血蹭蹭下流。粗犷大汉一阵恼火,一巴掌把古湘权拍翻在地。 “把这两个人给我架起来,保护古小姐和三少爷。” 外面名念已经去喊人了,听闻时柳如月立马带着人冲了过来,随后赶到的还有柳孝明和他那两个儿子,顿时夜升阁门前有了从未有过的热闹。 名念把倒在地上久久不能站起的古湘权扶起来,只见自家小姐粉雕玉砌的脸庞上出现红印,嘴角还带着些血迹。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小姐呜呜呜呜呜都是我不好呜呜呜呜。”名念看见古湘权的样子瞬间大哭,看到小姐这个样子,瞬间不知所措。 两个汉子已经被架住,下人抬着担架,把柳扶风送去疗伤。 世玉没说话,捡起古湘权掉在地上的匕首,对在眼前看了一眼,承接着外面的阳光反射出紫色光雾,只让人觉得一阵阴寒。 “名念,带小姐出去。” “架稳了。”世玉开口,手起刀落粗犷大汉的手直接掉在了地上。 大汉迟疑了两秒发出杀猪般的叫声,鲜血直流,在场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件事别告诉我哥哥 柳孝明父子几人也被这血腥场面惊到。 原地缓过神了之后,缓缓道:“把这两个人先关进柴房,等扶风醒后再发落。” 世玉断言:“先审为上,他们服毒了,活不了多久。”刚刚在粗犷大汉身边的时候,只觉得有一股臭气,后来才发现从他血里散发出来的,这应该只是常见慢毒,只是服用过量,如果不快审,他们也活不过这两天。 柳孝明看着世玉五官分明十分妖曳还有几分贵气,气息上带上一些寒意,久经官场深知这种人不好惹。 对手底下人吩咐:“把扶风好生照养,将这几个人带到前面来问话。” “是!” “真是废物!杀个人这么慢,娘,怎么办,你说他们会不会供出我们。”柳子玦问李氏。 李氏摇头思索:“不会的,我去的时候带了面罩,这面也没见,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是谁。”李氏美眸中闪出精明。“或许,我们还能来个栽赃嫁祸。” “走,去前堂。” 另一边,春江阁内。 “名念别再哭了,我还没被疼死倒是先被你吵死了。” 古湘权一手拿着冰玉在被打的那边脸上上下滚动着。“这件事,不许告诉哥哥。” “小姐,消肿药拿来了。”云烟在 门外等着。 “拿进来。” “小姐,我刚刚路过前堂,他们正在审的两个犯人呢。不过李姨娘去了,她说看见犯人出入过四少爷那,这会儿金姨娘应该也赶去了。” “小姐,这……” “名念,替我更衣,我们也过去看看。” “是。” 前堂,在走廊那儿就听见前面的厮杀声有多激烈。 “祖母,湘权来请安了。”古湘权进去先问候古老夫人,“见过舅舅。”再向柳孝明。 “啊,湘权来了,快坐,今天你受委屈了。”柳孝明指着下面:“正在审,你来了也好,坐下一同听。” 李氏正在一个劲儿的说亲眼所见两个黑衣人进了四少爷的院子,说是四少爷指使的的。金氏全力否认,哭哭啼啼的求老爷明见。 柳孝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不要再吵了,哭的吵死了。你们两有什么话说?”他问的是那两名黑人。 粗犷大汉一只手被切下,刚刚才一盆冷水把他浇醒,现在躺在地上全身哆嗦。 柳子琰怒不可揭,指着李氏大骂:“你这个的脏了心肠的恶人,本少爷都这样了,你还想嫁祸给我,怕不是你自己干的,然后想推赃给我。父亲明见,儿子不会干这等恶事!” 金氏哭的梨花带雨:“是啊老爷,万万不可听信李兰珠一面之词啊!” 后面有个侍从形色匆匆的从后门进来弯腰在柳孝明耳朵旁:“老爷,娘娘已经知道了,派人来问话。” 古湘权抿了一小口茶低头时眼神飘到上面:看柳孝明的神色,应该是宫里来人了。 进言:“舅舅,侄女儿有一事想问。” 柳孝明神色看起来不好,皱着眉头烦心的样子:“你说。” “既然这件事儿侄女也陷入其中,那不如我来问,只用三个步奏,便可破案。” 柳孝明皱眉:“你?”又想到曾经古湘权的名号,“那你说说,怎么审。” 古湘权站起身,吩咐一旁的小斯:“把那个瘦的弄醒。” “是”。 一盆水下去,人未见醒。 装死? “用针。” 那小斯去拿针了,古湘权站在大厅那个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旁边来回走动。“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中毒已深也活不过这两日了,真可怜,也不知道怎么中的毒。”瞥见瘦子的手指微微颤动,古湘权接着说:“但是呀,这都并不是无解的,只要交待的幕后指使者是谁,我保你性命无虞,这要不要这个活命的机会呢,就看你自己的了。” 届时小斯已经找来了针。 搬开黑衣人的手指,正准备刺进去。还没有真正扎进去,那名瘦的黑衣人已经惊起:“小姐饶命啊这位老爷饶命啊。”他赶忙爬向古湘权:“你不是说我说实话就会保我性命吗?那我说,我什么都说。” 修葺 “那是与你见面的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这…人是我大哥建的,我只是跟着大哥做事。” 古湘权玩味一笑:“那好,我问你,怎么进来的。” “有人在西边那里的院子小门留了门,我们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古湘权哦了一声:“那你们怎么知道要杀的是谁?怎么知道他的屋子在哪儿呢?” “我……”瘦子黑衣人明显很慌张。 古湘权撑着下吧:“不说实话啊,穿进去。”后面一句话是对旁边拿针的小斯说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说啊啊我说我说,我说啊啊啊啊啊啊。” “继续扎。” “是个女人,是个女人啊啊” “停。” 黑衣舍子趴在地上大喘气,手指头不停的颤抖,指尖冒出鲜血。 “那就是说你见过,可认的长相。” “不,不识,她戴着面罩。” 古湘权看向柳孝明:“事情关系到二位姨娘及其孩子,我要向二位姨娘拿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李氏有些后怕,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头已经把帕子搅成了一根绳子。 “什么东西你说,只要能证明我清白的都拿给你!”金氏依旧红着眼。 “那就请二位姨娘拿自己屋子中的香料一用。” 半真茶的功夫,两个婢女已经把香料拿来了。 “闻。” 闻到何欢香的时候,那瘦子说:“是这个,就是这个。” “这是谁的香料?”柳孝明脸色阴霾。 “这是李姨娘的。”捧香料的侍女说。 “老爷,老爷我冤枉啊老爷。”李氏顿时跪下嚎啕大哭起来。 柳孝明一个茶盏直接扔在李氏头上:“你个毒妇!” 李氏的头被砸得鲜血直流,柳子玦护住自己母亲:“娘,娘…” 柳孝明脸上阴霾堆积:“李氏逐出柳府,卖为婢子,至于你,每日自领二十板子,直到你三弟康复!” “不要啊老爷,我跟了您二十年,您不可以这样对我。”李氏哭得撕心裂肺。 古老夫人一直捏着佛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是罪有应得。老身乏了,先回去了。” 柳孝明拱手送老夫人。 “娘娘想要怎么处罚?” “娘娘说看老爷自便。” “……” 沉默一会,柳孝明吩咐:“把这两个人丢进江里。” “是。” “如此便好,过十日,便是封妃大典,来往的人定会不少,娘娘请老爷多多照应,待到三少爷身体康健,娘娘特邀家人来探,话已带到,我得赶紧回去服侍娘娘了。” “管家,送送穆秋姑姑。” “舅舅。” “嗯?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三哥哥的事……” “哦,我知道你素来与扶风交好,这几日便麻烦你多多照顾。” “侄女儿知道了。” 西府。 经过夜升阁。斑驳的木门已经换成了深黑的重门,还有纹路珠宝金饰点缀,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头就看上去相当气派。 里面全部翻修了一遍,几波人在里面忙上忙下。 “三哥哥呢。” 古湘权问。 里面干活的侍婢回话:“西府这边许多屋子得重新修葺,三少爷搬去了您的春江阁。” 我想洗澡 春江阁?! 但是楼下的屋子住了人,他搬去春江阁? “名念,春江阁还有屋子吗?”古湘权的语气有一些凌乱,不,应该是说她整个人都凌乱了。 名念笑嘻嘻地回答:“有啊,楼上不就是吗。” 楼上?那不是。 “好啊名念,你敢取笑我。”古湘权耳根微红,脸上些许动怒,楼上就一间主卧,这臭丫头的意思不就是和自己睡一块?伸手弹了某个不知轻重小丫头的脑门。 “唔,小姐,qaq我错了。” 下次还敢,嘻嘻。 春江阁。 “三哥哥在哪?”古湘权一回来便问院子里干活的婢女。 云烟回:“回小姐,三少爷在楼上呢。” 古湘权闻言挑了挑细眉,已是脚底生烟快步上楼。柳扶风伤成什么样自己是看着的,以为他还没醒,所以放轻了脚步。 二楼的确是主卧,但一般的主卧室都有一个偏卧。春江阁的格局分为上下两层,但是上楼的梯子是在外面的,从梯子上上去又有一个候室,候室正对着的便是古湘权的主卧,左边侧门是偏卧,偏卧一般是陪睡侍女住的地方,所以进去就是床左右也就十来个方桌那么大,倒也不大。 推开门。 风吹动帘子,后面隐约躺着一个青年,古湘权让名念下去后,拉开帘子把木窗关上。秋日里风凉,三哥哥经不起风吹。偏卧有两扇,所以看着倒也是明亮。两扇门,另一扇门是通向主卧。 关了窗子,古湘权趴坐在柳扶风床前,明亮宛若星辰的美眸柔和的看着面前昏睡着的人。 双眼细长而常常带上一种病态的黄色,使人不欲久看,墨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完完全全的巧夺天工恰到好处。使人看一眼便会沦陷。 少年的呼吸声平静均匀,少女边撑着脑袋那么静静的望着少年,不知不觉间呼吸声变得一致。秋日的光亮洒落在她绝美的侧颜上,古湘权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直至晚膳送来,名念去叫了古湘权时才将她弄醒。 一连两日,柳扶风就是没醒,之前虚弱无力的状态要好一些,古湘权每日守在柳扶风床前,无聊的时候就自顾自的说说话,有时候在他床前拿着书读着,少年身上萦绕着草药的药香味和空气干燥的清爽格外好闻。 传膳。 “我没有什么胃口,都撤下吧,吩咐下面准备沐浴。” “是。” 春江阁上,金花雕木的门头紧闭,屋内烛火微亮,屋子里不断传出舀水的声音。 “咚—呲啦—” 古湘权一惊,“什么人?”见对方没有回复,但声音还在继续响起,古湘权连忙抽起旁边的衣服,玉口一吹灭了旁边的火烛。 古湘权去摸柜子里的匕首,正准备开柜子,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姐!没事吧小姐里面怎么了?”名念在外面问她。 古湘权闻到了空气中的药香味,才回过神来:“没事,我把东西弄倒了。” “……湘权…”,柳扶风好几天没开口了,声音有点青涩粘稠,还带着一些轻微的喘息声。 “那小姐要我进去收拾吗?”名念在门外喊到。 “湘权……我身上难受……”柳扶风是难受,好几天了睡在床上,因为体弱体寒为了许多驱寒药物出了一身汗,这才醒了,更何况那祛寒的药物用多了还… “哪里难受了。”古湘权扶住他,也不避讳他抓着自己的手腕。 “想沐浴。” 闻言古湘权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丝失落。 “我让人传浴。”古湘权因为只有一件单衣裹着身子,身子上的水还没有擦干,轻微的一动,有一丝丝寒气钻进衣服里。 哗—— 进来坐 古湘权转身,只看见自己刚刚洗完的浴桶里多了一个人。 ??! 这仔细一看:这家伙的皮肤,还真的是…啧… 好白。 古湘权拉了帘子,把刚才弄湿的那件换掉。从柜子里拿出另一件,走出。 春江阁上的格局还是满宽敞的,古湘权拉的帘子是卧铺这边的绛金色纱缦,中间留了两个方桌的距离,再隔着一道实布的重帘,外面是梳妆的镜台,屏风后面是沐浴的地方,又一道紫翡珠子穿成的帘子隔着才是招待客人的厅室,往前红木雕刻的挡板对面是书房。 古湘权拉开帘子,轻步走到屏风后面。“三哥哥,衣服放这了。”柳扶风接手古湘权递来的托盘。 两指接触。 古湘权像触电般往回缩,托盘没拿稳,古湘权想要去稳住身形,又不敢向前迈步。 碰咚。 托盘掉落在地上,但好在衣服被古湘权先一步抓在手里,只是……少女另一只手撑在柳扶风沐浴的木桶上,对着少年因为浸泡在水里有些微微红润但本就妖魅的脸,心不禁漏了半拍。 眼神往下……(不行不能往下,你想被禁文吗喂!我要付钱,下车!) 光洁白皙的脸庞,一对细长的桃花眼中不再带着病气,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薄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今晚还好吗,古妹妹。” 古湘权对上那荡人心弦的双眼,是的,已经…沦陷了。 “我……”古湘权突然想起自己来干什么的,把手中衣服放在托盘上面,急急忙忙退了出来。“三哥哥,衣服送来了,秋季易感风寒,莫要久泡。” 古湘权从刚才起脸上的红晕便没有退下去:真的是,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啊! 坐在重帘后面蜷着,帘子动了,被拉动。 “湘权?”柳扶风环了一眼没看到低头时在帘子边上发现坐着的小人不禁好笑,脸上荡开藏不住的宠溺:“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哥哥?”古湘权知道是柳扶风,但是怎么能让哥哥看到自己脸上的潮红,明知故问抬头看去,正定自若道:“进来坐。” 进宫探亲 外面传了人进来收拾东西,帘子里面,二人正掩着声说笑。这要一掀开帘子被发现,第二日京城头条:京城第一美女与柳家废少深夜卧谈话语露骨! 古湘权把柜子里另一床被子抱了出来,两人坐在帘子内侧波斯毯上,一床被子首位对坐捂着脚和身子,也不觉得冷了。 “这身衣服挺合身,你从哪弄的?” 古湘权小脸刚刚退下去的红色又起来了些许,半响。 “上次出府定制的,今天上午才送到。” 柳扶风生得风流韵致,这一会儿,似乎是映照他风流才子的本性。 嘴角边带起一抹笑,声音额外磁性:“那是特地为我做的?” “嗯……”古湘权已经羞的说不说话来,把通红的小脸藏在膝盖间。就是啊,就是为你定制的! 柳扶风玩味道:“唔,古妹妹声音好小,听不见呢。”说罢已经起身爬了过来,好看的脸凑到古湘权的小脑袋旁:“古妹妹?” 古湘权抬头,正对那张妖孽的面孔,霎时心都不知道该怎么跳了。 “哥哥……” “唉?嘶——好冰啊。”柳扶风是爬过来的,被窝里不小心触碰到古湘权的脚,他抓住女孩的脚放进自己怀里,“我帮你捂着。” 古湘权倒也不抵抗,任由他抓着,不得不说这么一近看,白色里衬上的褐色银线刺绣格外衬他的皮肤,青丝搭在双肩,显得格外慵懒。 二人这么深聊到半夜,柳扶风本想打着地铺就睡在这帘子内侧的,但被古湘权拒绝了:被子单薄,就算有毯子着凉了怎么办。 等到古湘权睡着,柳扶风这才蹑手蹑脚出了帘子,回到自己的卧铺。 次日。 柳扶风可以下床出去走走了,听着消息,柳孝明和古懿分别来探望,本意让柳扶风搬回夜升阁,柳扶风称病未好不易搬动,这才松了一口气,留在春江阁。 因为柳扶风可以走动了,柳子玦不用再受鞭刑,但是亲娘被卖,自己无名无分现在连个下人都能拳脚相辱。俊美的脸庞冷汗凝珠,发白的嘴唇紧闭着,目光阴冷。 整整五日,百道鞭刑。 柳扶风,你等着! 现在的后院是金氏管事,前几天达官贵人过来拜访了好几波,送给柳扶风的礼物金氏也不敢贪污,人家风头正盛自己也是蒙了别人的好处才有管理内务的资格,那些礼盒一一送去了夜升阁堆放。 柳子琰因为此时,也平息了好些日子,远处见者柳扶风远远的躲开。莞妃前些日子派人来报,邀他们一家去宫里,他们一系是庶出,金氏求了好久,也没这资格去。 后面的几天都是这样过的,白日里柳扶风同古湘权院里弹琴对诗嬉戏,夜里闺房席地私语。 晚膳,古懿特地传来了一大家子的人共同用膳,依旧左边坐着古湘权。“湘权啊,扶风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古湘堆满皱纹的手拍了拍古湘权的嫩手。 “孙女不敢当,友爱兄长,为祖母分忧是孙女应该的。”古湘权说话滴水不漏,笑着应付。 柳如月不慢得撅了撅嘴:“是啊古姐姐友爱兄长,日日夜夜和三哥形影不离,抛下了我这个妹妹,什么时候能友爱姐妹呢。” 日日夜夜,日日夜夜…… 这个词不禁在古湘权脑海里回响起一遍又一遍,是啊,日日夜夜…形影不离…古湘权侧过脑袋偷偷看了一眼柳扶风,不了柳扶风也在看着自己,二人同时避开目光吃着东西,但嘴角都抑制不住浮起淡淡的笑容。 这一动作在柳家两位庶少面前格外刺眼。 “明日的进宫探亲,扶风得去,还有隔壁王家何家你姐姐的闺中密友,还有一个……” 听见还有一个名额,柳家三兄妹眼睛顿时亮了。 “就湘权去吧。” 波~ 太阳还未升起,可空气里却已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草上也已掩盖了灰色的露水。 古湘权闻了闻空气中的润润的泥土气味打了个喷嚏。还没揉揉鼻子身上就多了一件白貂外套。古湘权回头,看着对方也在看着自己,不禁失笑:“看着我干什么?” 柳扶风为古湘权系上外套前面的绳子,但眼睛一直是盯着面前小人的脸,“好看。” 古湘权看着面前的柔美面庞不断逼近,近到柳扶风呼出的雾气喷洒到自己的脸庞上,古湘权一个错身躲开:“名念他们在楼下等着……” “波~” 柳扶风直接把古湘权拉到自己身边,对着他粉雕玉琢的白瓷般的小脸啄了一下。 眸个色批男子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走吧。” 二人一同下楼,同时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哇塞,以前怎么没发现三少爷这么好看呢!我现在真的爱死他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别想了,你看看古小姐和我们三少爷,那简直天造地合的一对好不好。” “是呀,是呀,他们俩走在一块实在是太吸引眼球了,让人不想嫉妒都不行!” 今日的古湘权一袭白衣,上面是银丝和金丝绣边,外披着一件白色外套,唇上涂着宫墙红的口脂,从远处看,白中一点红显得极为惊艳,简单的发髻上多了个翡翠银镶边的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 这是柳扶风在众多礼物中好不容易找到一件适合自己古妹妹的头饰,果然,妹妹带什么都好看。 柳扶风看着一旁花容月貌的女子,心里一阵藉,今天她的服饰是自己挑的,果然很好看。 柳扶风衣服是上好白缎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一双荡人心弦的桃花眼中满目风情。一袭墨色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栏外的花园里,妖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 白衣玉剑,天寒地冻 承乾宫。 柳孝明古懿行拜见礼后。 “父亲祖母快请坐。”莞妃温和体贴得招待柳氏二位坐下,尚有贤良风范,美目看了看后方,柳叶眉微微皱起:“扶风呢,怎么没见到他,不是让他一起来的吗?”柳如凤脸上显出不满:“亭绿,本宫让你去传话你怎么办事的。” 被点到名的名叫亭绿的侍女慌忙跪下:“回娘娘,奴婢确确实实是把话带到的。” “…娘娘,”柳孝明开口:“扶风来了,在御花园那边呢。” 古湘权只是想进宫走动走动待在柳府那个小院子里都快憋坏了,莞妃得势,前来贺礼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少,她一个应该不会被发现。柳扶风本想是陪古湘权走一会,但是被来传话的婢女带走说去见莞妃娘娘。 只留了古湘权一人在这偌大的院子里闲逛。 “哈哈,你们说是戴这个颜色好看呐还是这个颜色?”不远处传来了女孩子俏皮的笑声。 “主子戴什么颜色都好看。” “真的吗?” “真的,我们主美若天仙,不信奴婢的话,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问问。” 女孩把那个是女的建议听进去了,四处张望,指着不远处白衣女子:“那个你过来一下。” 古湘权知道对方看到自己,但自己的性子孤傲又孤芳自赏,怎愿意被人随便使唤的去。故作没有听见,把身子转过去,继续闻着花香。 那对主仆可不乐意了,粉衣的小丫头提起裙摆径步朝古湘权的方向走过去。 “喂……”刚叫出口,看到古湘权的容貌,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眼,说不出了。只见自己面前的白衣女子微微仰头,芊芊玉指托着花的花瓣,粉雕玉砌的精致脸庞虽只是看到侧脸,但那一眼,足以让人失了心魂。只觉得这御花园万花失色,不及面前女子三分俏丽。 “你……是仙女吗。” 古湘权侧目转头,步摇相撞悦耳,更显她出尘的气质。 粉衣女子一旁的侍婢也是偷偷看了半天:“这是我们家惜文郡主。” 古湘权闻言欠身行礼:“见过郡主。” 解惜文赶忙扶起古湘权又不敢碰她,怕冒犯仙人。“快快请起,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在京城好像没见过你,你是其他地方来的吗……” “惜文,原来你在这。”好听的少年音打断解惜文。 “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好了,不要乱跑了,太后那等着你去请安,快去。” 解安臣眼神示意让一旁的侍女带她走。 “哎…哥哥,哥哥!我……” 一拢红衣,玄纹云袖,是他。 “古家长女见过解世子。”古湘权不失大家闺秀风范,端庄行礼。面前的人京中声名颇大,京城第一美男,白衣玉剑,天寒地冻—— 解安臣。 自然是古家 “小姐客气。”解安臣向来彬彬有礼,气质这方面也是没得说,给不少世家公子小姐留下很好的印象,古湘权之前只是听说,现在一见倒也不例外。 解安臣坐在木亭旁的石凳上,看着新开的红月季,面向古湘权:“小姐好面熟,在下斗胆请教姓名。” “世子有礼,家父古易笙。” “原来是左相大人之女,在下失敬,世家圈中传闻古小姐美貌无双,在下早该想到。”解安臣从石桌上的机关盒里拿出象棋子,“素来听说古小姐技术精湛不如对弈一局。” 古湘权刚想回绝,解安臣已经分好棋子:“宫中宴会还有半个时辰,这时间也是闲来无趣,想必古小姐是不喜前殿喧闹之人,索性陪解某来一局。” “也罢”,少女长袍一扫:“来吧。” 御花园内大榕树下,二者皆是白袍,男子俊秀女子美艳,谁也不愿唱起来,打破这美好的画面。 “古小姐可想清楚,这一步在下的炮车可是直入。”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把对方的子拿下来,古湘权红唇微勾:“解世子,这就是你不懂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将。” 解安臣笑似一缕清风,再下。 古湘权再吃一子。第三次吃子的时候才发现其中倪端,回旋一步,等解安臣落子,看看是攻是守。 解世子两根手指夹着玉子落下。 哒—— 这是——和局了。 古湘权轻吸入一口气,笑道: “解世子棋术小女佩服。” “古小姐的格局,在下也十分欣赏。”又言:“不知古小姐有何高见。” 古湘权微微眯眼,动作很微小,其实刚刚自己吃子的第二回合就隐约发现这盘棋不太对,按道理解世子是有名才子,下棋不会毫无章法,这贸然过河,是想看自己的动作,也就是——古家的动作。 这盘琪——下的是前朝局势! “小女认为,若世子想和局,仅仅执这一枚棋子。但若想稳步至胜,光靠这棋子,倒不如有一个尚在棋局中的掌棋之人。” “古小姐所说这前者一枚,是林太尉呢…还是…古相爷呀?”解安臣。勾着嘴角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解某向来不信什么女子干政误事这些话,古小姐的玉言胜过千百句谏言。” 古湘权抬头,步摇的珠串互相碰到一起,发出轻微响声。 两眸相视,解安臣只笑而不语,夜幕慢慢降下来,空中也添了一些凉意,在旁人看来,二人姿容皆可入画。古湘权也不知为何这番分析会这么沉不住气的被自己说出来了。是,她有她的理想抱负,只是限制于她是个女子,不能入殿,更不能进言,少女冥冥中确幸,眼前这个人——能帮到自己。 古湘权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袍,嘴角的笑仿佛盛开一朵牡丹。 “能帮殿下的,自然是古家。” 我叫折青 “害,古丫头去哪里了”。古老夫人一脸着急,远远的看见古湘权就赶忙走路过来。 “祖母怎么了?有何事找孙女。” “唉呀,扶风刚刚满院子的找你,不小心被人泼了水,这寒冬腊月的他,身子骨才刚见好转,被莞妃娘娘知道了去,宣你见面呢。”古湘权欲走,古老夫人抓住古湘权手提点到:“丫头,老身也是古家女儿,但如今家族不被看重,你若能嫁入柳家说不准也是一门好姻缘,现在去向娘娘请安,千万要留下好的印象。” “孙女知道。”古湘权告退了老夫人,一路小跑去正殿。 莞妃的景阳宫如今正是这宫中一处佳景,院子中种满了四季梅和月季,在这漫天飘雪时节里,百花盛开,不愧即宠爱于一身的当朝宠妃。 古湘权从花团中跑过,一袭白衣,步摇轻晃,真如嫡仙子下凡,侍女一个个看过来。 “扶风哥哥在哪?” 少女红唇皓齿,刚刚一阵小跑眼中泛起雾气,这么一近看真是白玉无瑕,这小宫女们一个个都哑了嗓子。 “这是哪家的贵人?不知这里是景阳宫吗?” 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裳的孩子,看年纪比古湘权小个几岁,只是这样貌竟分不出男女,若说这是女孩却穿着一身男装,但说这是男孩的话,模样却有几分秀气。 古湘权问他:“你是谁家的小公子?看着不像这宫里的”。她对于好看的人也不妨多看两眼,着实好奇。 “我怎么不是这宫里的?我叫折青,不对,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古湘权微微欠身行礼:“古家小女,今日随你家娘娘母族的老夫人进宫。” “哦~原来是你呀!”折青皱起秀气的眉头:“原来就是你害的我家少爷旧病复发,引娘娘担忧!” “小公子莫要胡说,我半日未见哥哥怎能害他?” “哼!你就有……” “好了,折青,莫要再胡闹”。屋内女子的声音很柔,却也夹杂些厉色。 “你进来。” 屋子里榻上的女人。身着细软朱雀袍,头戴金钗,眉间花钿好不夺目。 古湘权进来时低着头,见到莞妃行跪拜礼:“小女见过莞妃娘娘,娘娘万安。” 柳如凤垂眼启齿:“万安?本宫的亲弟弟算得上是本宫唯一的亲人,他如今因为你遇险,你还说得出万安?” 古湘权微微眯眼:这柳如凤,怕不是善茬。 “娘娘教训小女铭记在心,但小女只求娘娘和扶风哥哥平安。”古湘权说着拜了下去。只能先顺着,这里是后宫,母族没有亲眷在后宫的,就算爹爹和哥哥来了,也不好说什么的。 “你抬起头”。 少女微微抬起头,柳如凤突然站起,戴满金银首饰的手摸了摸她的脸。 古湘权闭上眼,幸好没有像戏文里写的那样被划伤脸的桥段…… “嘶——” 少女脸上的指甲突然一紧。 “啊——” “姐姐且住手!” 不会了 “阿风,你醒了。”柳如凤上前去看柳扶风,柳扶风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推开身旁服侍的丫鬟踩着鞋子要下床。 “古妹妹…咳咳…妹妹。”柳扶风跪坐在地上。伸出一只惨白的手,微微颤颤的摸到古湘权脸上被捏出来的红印子。 抓痕都已经浮肿了。 “疼吗。” 古湘权只感受到脸上传来的丝丝凉意,他的手竟如此冰凉。 柳如凤从内寝走出来看到这一幕,“阿风,你这是干嘛?快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少爷扶起来啊!” 一旁的小宫女唯唯诺诺前去搀扶。 “少爷,奴婢扶您起来……” “别碰我。”柳扶风跪倒在柳如凤面前:“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古妹妹,您如果罚她,咳咳…扶风甘愿替罚……” “咳咳咳咳咳。” “扶风哥哥!” “阿风!”柳如凤当姐姐的不忍心看到如此:“亭绿,快传太医,快!” 亭绿:“娘娘,太子妃临产,太医院的太医都被拨去那儿了!” 柳如凤红了眼:“就说我病了,我看他们敢不敢不来!” “是,娘娘。” 半柱香后—— “慢点喝,小心烫。” 柳扶风被喂了几碗药后稍稍好转,这才能开口说上话。但开口就是 “姐姐…求求你,不要…为难……她……了。” “好好好,姐姐答应你,不追究她的错了,你也答应姐姐,别说话了,好好睡会。” 一场闹剧后柳家人都回到了家,古湘权自然也回柳公馆。空中也没什么传言,柳家自家肯定也闭口不提。 只是苦了柳扶风天天被喂药,只换了些更苦的药给他喝,古湘权在时他变着法子撒娇让古湘权喂着喝,柳扶风顶着一幅好皮囊,这古妹妹也拒绝不得;古湘权不在时,柳扶风便跑去春江阁找她,说什么古妹妹吹过的药是甜的。 如此一来二去柳扶风也成了春江阁常客。 “小姐,你说这都正午了,扶风少爷也该来了吧。”名念扒在窗台上看着窗外。 今日无风也不下雪,算是冬日里一个好天气吧。 古湘权把写好的纸条塞进竹筒,“世玉,把这个交给哥哥,记得让他三日后到城北酒楼见我。” “是。” 世玉领命便走。 少女撑着脑袋,看着走出去的高大背影,莫名把世玉的名字念了几遍。 “想什么呢?”柳扶风凑在她耳边来了一句,说话带出来的风,轻轻吹动少女耳中的小绒毛。 少女一缩脖子,发出悦耳的笑声,小脸瞬间粉扑扑的。 “来了也不说一声,祖母会怪我不懂规矩的。” “祖母不会怪你,说到底她可是最疼你的。再说,出了事也不能让你担着,还有我呢不是。” “嘘,好了好了,别再说了,你前几日在宫里差点…哼,反正就别逞能,知道吗?”少女撅着嘴,样子格外惹人。 柳扶风拉着她去书房的塌子上坐下,“知道了知道了”,柳扶风像承认错误的小孩一样,在少女面前稍稍低了低头,轻声道: “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