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穿越成恶毒女配 一阵轰隆隆隆的巨大响声震醒了我。 我微微睁开眼睛,头痛欲裂。眼前的景象慢慢由模糊变得清晰,近处是铺着石子的平滩,远处有绿水青山,空气似乎也格外清新。知觉似乎在慢慢恢复,我似乎正在一个很浅的石洞里。 我...刚刚不是还在地铁上打盹吗?这里是哪里? 突然石洞周围剧烈震动,很多小细石掉落下来,我急忙向外冲出洞穴,这才发现自己一身华丽的汉服打扮,头上也带着各种钗子发卡吊坠。 莫非我这是...穿越了?! “看!我们找到小姐了!”一个声音从头上响起。原来刚刚的震动是洞穴上的在找我的人马造成的。我瞬间被他们包围,一群人突然毕恭毕敬地跪下,大声说∶“小姐,奴才护卫不周,请小姐赐罪!” “等等等等!”我伸直双手想拦住他们,“你们先别跪,我先问个问题,我是谁?” 这群人面面相觑,显然这个问题吓得不轻。 看他们没一个人敢回答,我只好摆摆手道∶“那换个问题,我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似乎更把他们吓得不轻。我抓住其中一个的肩膀,说∶“就你吧,你来告诉我,我叫什么名?”这个人小声地说∶“小姐大名,奴才怎敢直呼...”看着我咄咄逼人的眼神,他只好战战兢兢地说∶“小姐尊姓左,尊名...名为慈。” 说完,他似乎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害怕地闭上了双眼。左慈...左慈?我竟然穿越成了左慈?这个名字不是别人,正是我刚熬夜追完的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左慈此人...在书中仗着自己是朝廷重官左言的千金,品行败坏,作恶多端,多次设计阻挠男女主相爱,最后被身为三皇子的男主设计,导致左家倾覆,左慈惨死于断头台...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刚刚想的太专心,竟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林中类似营地的地方。骑马的人来来往往,皆衣着不凡,气度翩翩。我忽然意识到,原来这是野猎那章所写的内容。我闭着眼回忆前前后后的剧情,试图分析自己现在面临的局势。 女主叶如倾的叶家,是当朝势力与左家不相上下的臣子世家。左家与叶家早就视对方为眼中钉,没想到叶家最小的女儿叶如倾和左家的大小姐左慈,也就是我穿越过来这个女配,同时对男主三皇子顾渊一见钟情。 左慈为人嚣张跋扈,不行善事,因此在本次野猎偷偷设计陷阱,想要叶如倾吃点苦头。可不曾想三皇子在野猎过程中也不慎落入该陷阱,两人在陷阱中互生情愫,开始了一段虐恋,也由此三皇子渐渐开始偏心向叶家,一点点将左家的势力颠覆,导致左慈最终被送上断头台! 也就是说,现在就是剧情最关键的转折点,如果那天叶如倾没有掉进陷阱,或者三皇子没有掉进陷阱,三皇子就不会对叶如倾倾心,左家或许就能避免被三皇子设计害死... 想到这,我马上叫来身边的丫鬟,根据对剧情的记忆,轻声换道∶“浅露,派人查一下叶如倾的行踪,速来报给我。”那女孩听后迅速离开,不一会回来在我耳边贴着说∶“小姐,叶家现在已经派人在找叶家小姐了。”我心想,糟了,就说明叶如倾现在很可能已经掉进了陷阱。“浅露,帮我取来火石和草药,并领我去陷阱的位置。” 浅露一脸吃惊地看着我,“小姐,您现在去可是会暴露自己...” “带路,我自有定夺。” 我只带了浅露,便掩人耳目从营地溜了出来。小说中左慈知道自己的情敌叶如倾最喜蝴蝶,正好这山林边上有一处鲜为人知的蝴蝶山谷,左慈便在这通往山谷的路上布下陷阱,同时悄悄放出消息让叶如倾听闻这蝴蝶山谷所在位置,想要伪装叶如倾追寻蝴蝶不慎落入陷阱的假象。 浅露停了下来。前方的路越来越窄,布满落叶,果然是布置陷阱的好地方。 “小姐,大概就在这一处,但具体位置小的也不知。”浅露说道。我点点头,向前走去。 浅露忽然紧紧拽住我,喊道∶“小姐小心!切勿伤了自己!”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浅露,你回去营地免得引起别人怀疑,有人问起就说我身体不适在帐篷内休息。若是子时我还未归,这个玉佩给你,你用它可派人马暗中来救我。” 浅露看着我睁大了双眼,似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浅露连忙低头,一副认错的样子,“小的...小的只是觉得,小姐变得温柔了很多...似乎...变了一个人...” 也是,书中的左慈就算对待自己忠心耿耿的丫鬟浅露也是恶语相向,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既然魂穿了她,就得努力不让她的悲惨结局落在自己头上。 我笑了笑,说∶“我也意识到之前对你有诸多不对,从今天起,不会再那样了。”说罢,由于怕耽搁时间,我赶紧打发走了浅露,自己迅速捡起几块大石头,用衣服裹着抱在怀里。谁知道左慈这不安好心的派人弄了个什么样的陷阱,我得小心点。 我挨着路的边缘缓慢向前迈步,走两步就向前扔一个石头。走到半路时,扔出的石头落入落叶中,发出砸向深坑才有的几声咚咚响。这想必就是那个陷阱了,听声音,应该是弯道且不深,掉下去不至于骨折。我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护住头部,一跃跳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 我顺着深坑快速向下滑落,不一会儿,四脚着地趴着跌进了洞穴。 洞内一片漆黑,我瞬间感觉自己就像失明了一样。当我刚准备往前探探究竟时,忽然感受到脖子已经迅速被人用手挟持住,我整个人被紧紧按着动弹不得,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幽幽地响起∶“你设此陷阱害本王,有何意图?” “我听闻附近有一蝴蝶山谷,寻路而来,却不慎坠入这山中洞穴,现在疼痛未减,就被你无礼挟持,我还想问,你是何人,又为何设计害我?”我没好气地回敬道,内心盘算着,来人定是三皇子,刚刚确实是自己为了打探陷阱的位置丢了石头下来,但是路旁就是山,有落石掉入陷阱也完全有可能,因此我是不是设计之人这点,应该只是他的猜测。只要我不认,他就没有十足的把握。 感受到他放低了警惕,挟持我的力度有所放松,我随即又朝着洞口大叫道∶“来人啊,上面有没有人啊,我堂堂左大小姐掉进洞里了!” “原来是左小姐。”这回他彻底放开了我,我也慢慢能看清他的轮廓。“顾渊有所失礼,还望左小姐莫要怪罪。”他语气极冷,让人听闻像是瞬间坠入了冰窟。看似在道歉,实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书中就有写到左慈从不掩饰对这个三皇子顾渊的讨好,惹得顾渊对其做派极其厌恶。既然是个不好惹的主,还是未来剧情中置我于死地的人,我还是得小心应对才好。 我隐隐约约看见他朝洞穴深处走去,便只得跟了进去,心中暗想∶按照剧情发展,这会叶如倾应该也在洞**。洞深处依旧漆黑不已,只听得有一人在轻轻啜泣。 “如倾,你别害怕,我的护卫估计现在已经察觉异样,很快就会来救我们。”顾渊的声音响起。这男女主果真是自带光环,才短短几个时辰,就已经这么情意绵绵。我摇了摇头,看来阻止他们相爱已经不太可能,只有退而想其他办法了。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掏出刚刚浅露给的火石,燃起一小堆火,让洞穴有了亮光。这洞穴并不深,氧气也比较足,离救援队赶来的子时也不剩几个时辰,暂时的烧火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洞穴亮起来后,我得以看清对面的这两人。叶如倾身材娇小,蜷缩在墙角,一副楚楚可怜状,连我一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疼。顾渊见我生了火,眼中生出一丝惊异之情。他果然如书中所写,眉如剑眼神如鹰,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我,双唇紧闭微微向下抿着,一副标准的扑克脸,让你看不透他的想法。 再看叶如倾,她也发现了我,瞬间向我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她腿上的伤口已经裂开,我掏出草药瓶子,在手中晃了晃,说道∶“这瓶是我随身携带消毒止痛的草药,还是快点给她涂上包扎为妙。”说罢,我将瓶子丢给了顾渊,顾渊自小习武,自然是轻易接住。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叶如倾也是满脸不解,先前的左慈与她同时爱慕顾渊,左慈总是不择手段也要创造和顾渊相处的机会,看到其他异性与顾渊交谈都会气得跳脚,对情敌施加欺凌与惩罚。现在看我竟然让顾渊为她涂上草药,竟然创造机会让他们独处,她不禁冷眼道:“左大小姐怎么会安这样的好心,这瓶内装的恐怕不知是治疗的草药,还是致死的毒药吧。” “三皇子习武多年,是毒是药,一闻便知,我小小民女,岂敢欺瞒呢。”我耸耸肩说道。 顾渊显然在接到瓶子那一刻,就嗅到了里面的气息,知道我没骗他们。 他当即打开药瓶,将粉末轻轻涂抹在叶如倾的伤口上,叶如倾疼得泪珠不断滚落,轻声喃喃道∶“三皇子...请轻点...” 顾渊帮她轻轻擦干眼角的泪珠,说道∶“很快就好,别怕。”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这随时播放的偶像剧情,只好转过身闭目养神。毕竟穿越过来之前,人家还是24岁母胎solo的单身贵族一名,男人的手都没牵过呢,这狗粮我可不吃。 “你怎会随身携带这些深闺大小姐从不使用之物?”不知何时顾渊已经帮叶如倾包扎完,走到我的身边。 “回三皇子,既然出门野猎,就要做好遇到变数的打算。带在身上,即是帮助别人,也是保护自己。这道理,对谁都通用,跟我是不是深闺大小姐,没有必然的联系。” “你...什么时候开始叫我三皇子了?”他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我愣住了,书里左慈一直爱称顾渊为“渊哥哥”,这讨嫌的称呼谁叫得出口! “回三皇子,从前民女不懂事,称呼多有冒犯,还请您能够不计前嫌,原谅民女。” 虽然洞内火光微弱,但不用猜也知道此刻他头上一定布满了黑线。 赌约 洞内突然想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看来叶如倾因为伤口疼痛,过于疲惫,不小心睡了过去。她要是知道在自己心上人面前打起了呼噜,岂不是要悔的肠子都清了。不过,说不定心思深重的男主顾渊就爱女主这单纯不做作的性格呢。想到这,我忍不住看了眼顾渊,发现他脱下了自己的长披肩,蹲下给叶如倾披上。 这时,顾渊忽然抬起头看着我,他脸上对待叶如倾时才有的那点温存瞬间褪去,他那冷酷眼神正好对上我那一脸吃瓜的表情。 “说吧,布置陷阱的目的是什么。”他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袖子,“不承认也可以,明天到官府再慢慢承认,也不错。” 糟糕,看来我还是太小看这阴险狡诈的男人了,一定有什么细节被他捕捉到了。 我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民女有罪,请三皇子治罪!民女自幼仰慕三皇子”,我偷偷抬起眼看顾渊的反应,只见他挑起半边眉毛,又马上接道,“三皇子又眼里只看得见叶家小姐看不见民女,呜呜呜...民女心生妒意,才一时鬼迷心窍,布了这陷阱引叶小姐进入,可万万没想到害得三皇子也被困于此。民女只想给叶小姐略施小惩,不曾想过伤她害她,后又因良心不安寻路来此,且也派了人马子时赶来救援...呜呜呜...”我掏出一块小帕,掩面作痛哭流涕状。 “行了,别说了。”顾渊似乎不愿意再听我说下去。我心中一喜,他虽是处理政事的一把好手,但对对女人却很头疼,看来这件事就可以暂时这么蒙混过关了。 这时,洞外车马喧哗,救援队赶来了。我们一一被侍卫背出洞穴,启程回营。 回到营地,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立刻奔上前来,紧紧地抱住我,大哭道∶“我的宝贝千金啊,你总算平安回来了,让娘看看,你有没有事啊?” 我正想回答女儿没事,忽然脸上“啪!”一声被打了一巴掌。 我惊讶地捂住了脸,从来没有人敢打本姑娘,究竟是谁... “你这没用的东西!你怎敢做这种恶作剧,万一不小心伤了三皇子,就算你有十条性命也补偿不了!虽然你本意无心害人,但老夫势必要重重罚你!”原来是我穿过来之后的老爸,左言左大人,赏了我一巴掌。 可他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骂我,实际却是在三皇子面前为我求情呢?这父亲母亲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莫非是为了帮我? “三皇子殿下,臣教导无方,必定回府重罚小女,还望三皇子念及左某的情面,原谅小女的错误。”左言朝着顾渊作揖鞠躬。 “左大人,您这一番话句句在理,我是可以不深究了,可这...叶小姐还受着重伤。要不要原谅,还是看叶小姐定夺吧。”顾渊皮笑又不笑地说道。 我就知道这腹黑的顾渊狗嘴吐不出象牙。让我的情敌,左家的宿敌来罚我,还不非得把我剥下一层皮才罢休。 这时叶如倾说道∶“学堂老师有言,文武双全,所谓君子。左小姐自幼练习琴棋书画,可是田径赛马却是从未习得。如果三天后的学堂上她可在田径比赛上夺得第一,那此事便不必再提。如果不能,那就请她从此别再招惹三皇子。” 叶如倾此言一出,所有人似乎都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议论声不停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别说是左小姐,这深闺大小姐里哪有几个练习过田径的?何况这比赛是要与男子一同进行,这叶小姐未免也有点太不通情达理了。” “左家这回可真是彻彻底底输了!左小姐怕是再也不能跟三皇子说话了...” “可怜这左家,还想让左小姐与三皇子攀亲,这回可是妄想咯!” ... “三皇子,臣认为,叶小姐此言有不妥之处...”左言上前正要反对,我打断了他∶“好,就依叶小姐的。三天后,学堂,不见不散。” 这下议论声更广泛了,左言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盯着我,而顾渊却是又一次挑起了眉毛,叶如倾则是一脸要看我笑话的样子。 回府路上,我坐在马车里,悄悄拉开帘子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我们所在的燕城是一国之都,深夜的燕城有灯火错落,犹如星光点点,一派安静祥和。 左府在市中心,金碧辉煌的装饰极为显眼,即使在夜幕下屋檐也隐约闪着淡淡金光。进门的两边各是一只威武雄壮的石狮子,门上与墙上的木雕也多雕狮子,可见这左言,也就是小说中左慈的父亲,还真是毫不掩饰自己对权利的野心。 浅露帮我卸下大大小小精美的发钗,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如细丝,脸如白雪,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生的极为灵动,睫毛又弯又翘。这相貌虽不是第一眼就惊艳的明丽美人,但因为眼睛有灵气,倒也是小美女一枚。 “小姐,您该沐浴了。请让浅露替您更衣。” 我一下子腾地而起,双手交叉护住自己的上半身,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你们都请回吧,早点休息哈。” 说罢我也不听她们的阻挠,把浅露和房里叫银杏、雪竹的两个丫鬟都赶出了房间。 “浅露!”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醒了。这古代的床可真硬,窗帘也不遮光,日子过的可太难受了。 “小姐,您醒啦。我来给您梳妆打扮。”浅露拿起一把雕花的木梳子。 “这是什么?”我指着一个扁圆木盒问。 “回小姐,这是胭脂,为您选的是燕城现在各家小姐排着队都买不到的玫红色呢。” “这个呢?” “回小姐,这是染眉粉。” ... 看来化妆品还蛮多的? 我兴致满满地清点完毕,对着铜镜,开始给自己上妆。 浅露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手法熟练地擦粉,画眉,把口脂晕开当腮红,再打些散粉定妆。 “怎么样?跟以前的气质不太一样吧?”我转过头问她。 “小姐...您这是...小姐从前就是燕城世家小姐中的美人,如今更是...像是通神了一样...”浅露睁大了双眼看着我,“不过,小姐这是哪儿学来的一套方法,竟从未见过...”她说着说着,低下头去,眼睛看着地面。 我笑了∶“想学啊?改天教你。” 浅露抬起头,欣喜地回道∶“嗯,谢谢小姐!” “好啦,帮我选一件漂亮一点的衣裳,本小姐今天要出去玩!” “可小姐,您不去练习一下田径吗?至少,让少爷指点您一下,或许说不定会有奇效...” 浅露所谓这少爷,必定就是书中左慈的弟弟左千凰了。 “姐!听说你失恋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一个高大微胖的少年走进来,头上绑着高高的发髻,面色红润,浑身肉嘟嘟的,一看就知道左家的伙食应该不错。 “谁说我失恋了,甜甜的恋爱还没轮到我呢,你别咒我。” “姐,不是我说你,你这天天养在深闺的,就像一个花瓶,一跑起来不就“啪”的一声,碎了。你还是早日放弃顾渊那小子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弟弟,姐姐有句词送给你∶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这词有我名字诶,是什么意思啊?姐姐为我作的吗?” 我走出门,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想知道啊?不告诉你。” 左千凰一个人愣在原地,默默念着刚刚那句词:“左牵黄...?” 燕城的早上与夜晚是两派截然不同的景象。早上的街道热闹非凡、熙熙攘攘,有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当街售卖。我好奇地东张西望,对眼前这般原本在《清明上河图》里才可见到的景象赞叹不已。 “哎呦哎哟...呜呜呜...” “这位小姐!”突然有人从背后拍拍我。 我回头,目光撞上了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那一双眼睛似有潺潺水波在流淌,又似有点点星光在摇曳。我一时竟看得痴了,只听那人继续问道∶“小姐,你没事吧?听得见我说话吗?”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人戴着白纱面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眼睛生的好似曾相识,但却又让人无法回忆起在哪见过。 “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我微微低眉回道。 “这个孩子不小心偷了你的银袋。”他手中提起一个绣花袋子,正是左家的绣花样式。他弯下腰,抚摸着一个乞丐模样的哭哭啼啼的小男孩,话语中温柔又不失严厉∶“你做错了事情,要向她道歉。饿肚子就靠自己的双手赚银两,而不是用偷偷摸摸的方式。” 小乞丐抬头看了我一下,泪珠还在眼眶打转,眼神躲躲闪闪的,他随即低下头,说道∶“对不起...” 我接过银袋,说道∶“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如果你找不到谋生的差事,前面左拐就是左府,报上我左慈的名字来找我。” 他听闻,露出了喜悦的眼神。 说罢,我抬起头正想感谢那位眼睛漂亮的朋友,却发现他早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 我四处张望着,想要发现他的身影,却无处可觅... (未完待续) 第三章 赌约 洞内突然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看来叶如倾因为伤口疼痛,过于疲惫,不小心睡了过去。 [她要是知道在自己心上人面前打起了呼噜,岂不是要悔的肠子都清了。不过,说不定心思深重的男主顾渊就爱女主这单纯不做作的性格呢。] 想到这,左小茨忍不住看了眼顾渊,发现他脱下了自己的长披肩,蹲下给叶如倾披上。 这时,顾渊忽然抬起头看着左小茨,他脸上对待叶如倾时才有的那点温存瞬间褪去,那冷酷眼神正好对上左小茨一脸吃瓜的表情。 “说吧,你布置陷阱的目的是什么。”他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袖子,“不承认也可以,明天到官府再慢慢承认,也不错。” [糟糕,看来我还是太小看这阴险狡诈的男人了,一定有什么细节被他捕捉到了。]左小茨心想。 她见机行事,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民女有罪,请三皇子治罪!民女自幼仰慕三皇子”,左小茨忍不住偷偷抬起眼看顾渊的反应,只见他挑起半边眉毛,又马上接道,“三皇子又眼里只看得见叶家小姐看不见民女,呜呜呜......民女心生妒意,才一时鬼迷心窍,布了这陷阱引叶小姐进入,可万万没想到害得三皇子也被困于此。民女只想给叶小姐略施小惩,不曾想过伤她害她,后又因良心不安寻路来此,且也派了人马子时赶来救援......呜呜呜......”左小茨掏出一块小帕,掩面作痛哭流涕状。 “行了,别说了。”顾渊似乎不愿意再听她说下去。 这时,洞外车马喧哗,救援队赶来了。三人依次被侍卫背出洞穴,启程回营。 眼见着前面左小茨登上了马车,顾渊深邃的眼睛眯了起来。左慈漏洞百出,所以他知道一定是她设计的陷阱。可是布置了这么个陷阱却又没有伤他一分一毫,还特意跑过来救他们.....究竟有何用意?他不知道。 回到营地,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立刻奔到左小茨的面前,紧紧地抱住她,大哭道∶“我的宝贝千金啊,你总算平安回来了,让娘看看,你有没有事啊?” 左小茨正想回答女儿没事,忽然“啪!”一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她竟然被打了一巴掌。 “你这没用的东西!你怎敢做出这种恶作剧,万一不小心伤了三皇子,就算你有十条性命也补偿不了!虽然你本意无心害人,但错已酿成,老夫势必要重重罚你!”原来这是左小茨穿过来之后的老爸,左言左大人,刚见面就赏了她一巴掌。 [可他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骂我,实际却是在三皇子面前为我求情呢?这父亲母亲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莫非是为了帮我?]左小茨心想。 “三皇子殿下,臣教导无方,必定回府重罚小女,还望三皇子念及左某的情面,原谅小女的错误。”左言朝着顾渊作揖鞠躬。 “左大人,您这一番话句句在理,我是可以不深究了,可这......叶小姐还受着重伤。要不要原谅,还是看叶小姐定夺吧。”顾渊皮笑又不笑地说道。 左小茨早就猜到这腹黑的顾渊不会放过她。 [狗嘴吐不出象牙。让我的情敌,左家的宿敌来罚我,还不非得把我剥下一层皮才罢休。] 这时叶如倾缓缓说道∶“学堂老师有言,文武双全,所谓君子。左小姐自幼练习琴棋书画,可是田径赛马却是从未习得。小女听闻左小姐天资聪慧,习得一样东西自然也是很快的。小女岂敢重罚左小姐,只是如果就此原谅,又难平父母双亲心中之怨气。不如这样,三天后就是学堂的小考,如果三天后的她可在学堂小考的田径比赛上夺得第一,那此事便不必再提。如果不能,那就请左小姐从此以后,别再招惹三皇子了。”她抬眼盯着左小茨,嘴角微微勾起。 [学堂?]左小茨在心里画了个问号。[是这些贵族公子小姐们的学校吗?] 叶如倾此言一出,所有人瞬间都向左小茨投来同情的目光。议论声不停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别说是左小姐,这深闺大小姐里哪有几个练习过田径的?何况这比赛是要与男子一同进行,这叶小姐未免也有点太不通情达理了。” “左家这回可真是彻彻底底输了!左小姐怕是再也不能跟三皇子说话了......” “可怜这左家,还想让左小姐与三皇子攀亲,这回可是妄想咯!” “左小姐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三皇子,臣认为,叶小姐此言有不妥之处......”左言上前正要反对,左小茨打断了他∶“好,就依叶小姐的。三天后,学堂,不见不散。” 这下议论声更广泛了,左言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盯着左小茨,而顾渊却是又一次挑起了眉毛。 叶如倾满意地笑了,一脸三天后要看左小茨笑话的样子。 回府路上,左小茨坐在马车里,悄悄拉开帘子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所在燕城是一国之都,深夜的燕城有灯火错落,犹如星光点点,一派安静祥和。 左府在城中心,金碧辉煌的装饰极为显眼,即使在夜幕下屋檐也隐约闪着淡淡金光。进门的两边各是一只威武雄壮的石狮子,门上与墙上的木雕也多雕狮子,可见这左言,也就是小说中左慈的父亲,毫不掩饰自己对权利的野心。 浅露帮左小茨卸下大大小小精美的发钗。左小茨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如细丝,脸如白雪,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生的极为灵动,睫毛又弯又翘。这相貌虽不是第一眼就惊艳的明丽美人,但因为眼睛有灵气,倒也是小美女一枚。 “小姐,您该沐浴了。请让浅露替您更衣。” 左小茨一下子腾地而起,双手交叉护住自己的上半身,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你们都请回吧,早点休息哈。” 说罢她丝毫不听丫鬟们的阻挠,把浅露和房里叫银杏、雪竹的两个丫鬟都赶出了房间。 第四章 眼睛 第二天天刚亮,左小茨就醒了。 [这古代的床可真硬,窗帘也不遮光,日子过的可太难受了。]她揉着酸痛的背部想道。 “浅露!” “小姐,您醒啦。我来给您梳妆打扮。”浅露拿起一把雕花的木梳子。 “这是什么?”左小茨指着一个扁圆木盒问。 “回小姐,这是胭脂,为您选的是燕城现在各家小姐排着队都买不到的玫红色呢。” “这个呢?” “回小姐,这是染眉粉。” ...... 看来化妆品还蛮多的? 左小茨兴致满满地清点完毕。浅露沾起一指粉色的胭脂,就准备要往左小茨的脸上涂抹。 “等等等等,”左小茨一把按住她的手,她看着浅露手上沾的死亡芭比粉色,一脸讶异:“你要把这玩意抹我脸上?” 浅露点点头,说道:“这不就是小姐平时最爱的颜色吗?” 左小茨一脸黑线,皱眉道:“怪不得顾渊不喜欢你们家小姐,这么丑都敢往脸上抹,真是白瞎了这好底子。我是男的我也不喜欢啊。” “啊?小姐你在说什么?” “没有,我说的是,我最近新习得了好的手法,让我自己来,你就在旁边先看着吧。” 左小茨对着铜镜,开始熟练地给自己上妆。 浅露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用完全不一样的方式擦粉,画眉,把口脂晕开当腮红,再打些散粉定妆……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 “怎么样?跟以前的气质不太一样吧?”左小茨转过头问她。 左小茨把左慈大眼睛的优势完全放大了,着重突出了她美好的眼睛,其他部分的妆容只是保持干净就好,唇色也选择了较为清新素雅的颜色。 “小姐......您这是......小姐从前就是燕城世家小姐中的美人,如今更是......像是通神了一样......”浅露睁大了双眼看着她。“不过,小姐这是哪儿学来的一套方法,竟从未见过......”她说着说着,不禁低下头去,眼睛看着地面,不一会,又迅速抬眸看了左小茨一眼。 左小茨笑了:“想学啊?改天教你。” 浅露抬起头,欣喜地回道∶“嗯,谢谢小姐!” “好啦,帮我选一件漂亮一点的衣裳,本小姐今天要出去玩!” “可小姐,您不去练习一下田径吗?至少,让少爷指点您一下,或许说不定会有奇效......” 浅露所谓这少爷,便是书中左慈的弟弟左千凰。 “姐!听说你失恋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左小茨心想。 一个高大微胖的少年走进来,头上绑着高高的发髻,面色红润,浑身肉嘟嘟的。别看这左千凰体型壮硕,武功却也是燕城排名前列的好手。 “谁说我失恋了,甜甜的恋爱还没轮到我呢,你别咒我。”左小茨回道。 “姐,不是我说你,你这天天养在深闺的,就像一个花瓶,一跑起来不就“啪”的一声,碎了。哎,你说你会不会在赛道上摔个狗啃泥啊?哈哈哈!姐,听我一句劝,你还是早日放弃顾渊那小子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左千凰这一笑,脸上的肉都堆作了一团。 左小茨瞪了他一眼,说道∶“弟弟,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寓意?” 他摇摇头。 “弟弟啊,”左小茨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姐姐送你一首词,你名字的寓意呢,就在这首词里,听好了啊: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哇,有我名字诶,是什么意思啊?” 左小茨走出门,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想知道啊?不告诉你。” 左千凰一个人愣在原地,默默念着刚刚那句词:“左牵黄...?” 他看见左小茨走出门去,急忙叫道:“姐,你要出门啊?我跟你一起,等等我!” 燕城的早上与夜晚是两派截然不同的景象。早上的街道热闹非凡、熙熙攘攘,有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当街售卖。左小茨好奇地东张西望,对眼前这般原本在《清明上河图》里才可见到的景象赞叹不已。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写字楼的电脑前敲敲打打,度过忙碌的一天。如今却在这里休闲地逛着集市,这变化让她忽然间兴奋起来。 “姐,你平时不是都对集市不感兴趣吗,今天出来怎么好像没见过似的。”左千凰买了一块煎饼,一口吃了一半。 “好香!我也要吃!”左小茨也跟着去买了一块。 左千凰看着左小茨吃着煎饼的样子,纳闷道:“你平时为了保持身材肉都不碰,今天怎么啦?” “我想通了,为了顾渊那家伙那么克制多不值得,生活这么美好,当然要尽情享受啊。” 左千凰忽然觉得自己的姐姐好像变可爱了一点点。 “哎呦哎哟...呜呜呜...” “这位小姐!”突然有人从背后拍拍她。 左小茨回头,目光撞上了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那一双眼睛似有潺潺水波在流淌,又似有点点星光在摇曳。左小茨一时竟看得痴了,只听那人继续问道∶“小姐,你没事吧?听得见我说话吗?” 左小茨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人戴着白纱面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眼睛生的好似曾相识,但却又让人无法回忆起在哪见过。 “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左小茨微微低眉回道。 “这个孩子不小心偷了你的银袋。”只见他提起一个绣花袋子,正是左家的绣花样式。他弯下腰,手轻轻搭在一个乞丐模样的哭哭啼啼的小男孩肩膀上,话语中温柔又不失严厉:“你做错了事情,要向她道歉。饿肚子就靠自己的双手赚银两,而不是用偷偷摸摸的方式。” 小乞丐抬头看了左小茨一下,泪珠还在眼眶打转,眼神躲躲闪闪的,他随即低下头,说道∶“对不起......” 左小茨接过银袋,说道∶“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如果你找不到谋生的差事,前面左拐就是左府,我是左府的大小姐,左慈。报上我的名字来找我,我会给你安排差事。” 小乞丐睁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罢,左小茨抬起头,正想感谢那位眼睛漂亮的朋友,却发现他早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 左小茨四处张望着,想要发现他的身影,却无处可觅...... 此时的小乞丐由惊讶变成了喜悦,待缓过神来,想要道谢,却发现大小姐已经走远。 他匆匆忙忙追上去,不料已经被人群隔开,他只得大声喊道:“谢谢左小姐!我叫江凡!” 左小茨听见小乞丐似乎在对她说自己的名字,可也仅仅只听得见一个“江”字。她朝小乞丐远远地摆了摆手。 第五章 暗流涌动 此刻,皇宫内,宫墙高耸,将大街的市井热闹与宫殿的威严肃穆完全隔绝开来,静得连一声鸟叫似乎都听不到。 “三皇子殿下,埋伏都已经设好了。合适的时机一到,他们就会动手。” “嗯。” “殿下,敢问……是否留活口?” “不留。” 顾渊端坐在深红紫檀花雕椅上,两指轻轻拿起一个精致的玉雕小婉,晃了晃里面的茶。 [既然是你先破坏了约定,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茶香氤氲,顾渊眉头由紧锁慢慢舒展开来。他细细嗅了一下碗中这进贡的极品绿茶,一口饮了下去。 初夏的热气在渐近正午的时候显现出来。逛了一个上午,左家两姐弟的肚子都有些饿了。 左千凰兴冲冲地将左小茨拉进一家饭馆,口中不停地称赞这家店的红烧肉的味道有多么极品。 他们落座没多久,忽然听见左千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大声叫道:“盛希兄,好久不见!” 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身高八尺,一袭靛青色长袍,外罩一件稠质披肩,乌黑的头发被高高地挽起,腰间别着一把三尺长剑,剑鞘通体黑色,剑柄处被护锻层层缠绕着。 [盛希?易家长子易盛希?]左小茨在脑海里搜索着此人物。 [根据书中的描写,老皇帝一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是太子顾白;二儿子顾岚,书中几乎没有提及,只知道他无心政治斗争,隐居世外;三儿子顾渊,与太子同是皇位继承人的热门人选。 易家是武将之家,负责管理国家禁军御林军,虽没有实际兵权,但是却是老皇帝得力的左膀右臂。皇子们进行政治斗争,无论是谁得到易家的帮助,都无疑相当于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于是太子和三皇子都早早向易家抛出过橄榄枝,怎奈易家忠心于老皇帝,两边都没有答应。 这个人物由于不是主角,之前在书中鲜有描写,今天一见,感觉风度气质还真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呢。] 左千凰走上前与易盛希寒暄,易盛希道:“千凰兄,没想到在这里相遇。既上次汉江一行后,已经许久未见了。” 左千凰连连点头:“是啊,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想当年我们出征剿匪,易兄英姿飒爽,武功超群,着实让我叹服!哎,可惜回城之后你一直很忙,这里那里到处跑的,都没有办法约出来吃吃饭叙叙旧……对了,易兄也是来吃饭的?不如我们共坐一桌?”说到这里,左千凰转身,正要介绍自己姐姐,却看见左小茨一脸直勾勾地盯着易盛希,一脸花痴状。 左千凰无语得几乎要上前晃醒左小茨:“这位是我——姐!左慈。” 左小茨被他的大嗓门震得回过神来,马上变回正常的眼神,微微一笑,行了个屈膝礼,说道:“久仰易兄大名。” 易盛希也作揖道:“不敢当,左小姐好。千凰兄,易某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就先告辞了,他日有机会,再与千凰兄一聚。” “哎——易兄!”左千凰还想挽留,却看到易盛希匆匆走出了饭店。左千凰回过头,斜眼看着左小茨,说道:“你说他是不是被你的眼神吓跑的?”他凑近左小茨,说道:“姐,你该不会是刚决定放下三皇子,就马上开始物色暗恋的新对象了吧?” 左小茨急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嗔道:“胡说什么!我只是在想,他会不会有八块腹肌罢了。” “腹肌?那是什么?” “就是一样你没有的东西,吃红烧肉去吧,乖。” 饭店外面,易盛希看了看手中的纸,上面用极其工整的楷书写了四个字:“午后听茶”。 易盛希将纸紧紧揉在手中,一点一点用内力将其揉碎。 随后,他一转身消失在了小巷中。 吃饱喝足后,左家姐弟继续逛着,忽然看见一古色古香的木质房子,左小茨拉了拉左千凰的衣角,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燕城最大的一间茶馆,里面有说书的,唱戏的,也是消息聚集地,江湖百晓生每日会定点来到这里,做买卖消息的交易。” 左小茨瞬间好奇心满格,拉着左千凰走了进去。 茶馆内人头涌动,热闹非凡。茶馆内部有一通天的粗壮木柱,撑起了整个建筑,使得上面的每层楼都可以向下俯视最底层的情况。一楼坐满了一桌桌喝茶谈天的人,二楼三楼可看见有几间房间,房门均紧闭着,房外是狭长的走廊,走廊也摆设有许多桌椅,不少人坐着喝茶闲聊。 再往一楼纵深处望去,可以看见一群人围着在听书。左小茨左顾右盼,兴致满满,也不管左千凰,独自穿过人群走了过去。只见说书人是个长胡子的老先生,眉飞色舞地演绎着他讲的故事。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碗好茶,竖起耳朵,期待地听着。 “突然一声冷笑!只见叶小姐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这左小姐虽然生的标致,可论才论貌,叶小姐终归要更胜一筹。叶小姐长什么样子呢?一对柳叶眉一双丹凤眼,那是一个叫弱柳扶风,一颦一笑,顾盼生姿,让人怜惜爱惜啊。只见这叶美人含情脉脉地看着三皇子,又是一阵诉苦,哭得梨花带雨,看得三皇子无比疼惜。” [喂喂,这位老哥,叶如倾给你多少广告费啊,我也给好么......]左小茨心想。 “于是!三皇子当即下令要严惩左小姐!”老先生眉头拧成一团,左小茨听见周围听书的百姓都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严惩呢,左大人位高权重,责罚太重,会伤了和气,对国家不利,大家说是不是!这回,叶小姐带着挑衅的语气高声说:我要左小姐,在三天后的学堂上,与全城最威武的男子一同比武切磋!” “噗!”左小茨一时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大家纷纷看向她的位置。由于怕被认出自己就是故事的主角,左小茨急忙用丝绸帕子挡住脸,低头逃离现场。[这说书人也太扯了吧!到时候以讹传讹,真要我比武切磋怎么办啊,本人最多只会跑跑步!]左小茨愤愤不平。 忽然,有一块东西擦着她头上的玉簪而过,左小茨好奇地看向旁边,却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银色的梅花样式暗器被嵌在了身旁的木桩上。一定是有人朝着她的方向投了暗器,所幸她由于刚刚怕被人认出,一直低头行走,躲了过去。 她心中一紧,转头看向对面,二楼三楼都是看似在聊天、喝茶的人,无法发现谁是可疑之人。她着急地寻找左千凰,却一时在人群中无法找到他的身影。 [怎么办?] 忽然,左小茨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拉扯着旋转,绕了个圈,背部狠狠地砸在了茶馆的木墙上,只见有一个人双手撑在木墙上,分别撑在她的两只耳朵旁,与她四目相对。 “是你!”尽管此人戴着白色面纱,左小茨还是一眼便认出,他就是之前帮她揪出偷银袋的小乞丐、有着一双漂亮眼睛的那个人。 他皱了皱眉,忽然把左小茨拉起,一掌把她拍出老远。当左小茨回头看时,却发现他捂着腰部,眉头紧锁。 血。血慢慢地染红他的一袭白袍,血色慢慢地从他腰间渗出。 第六章 疑点重重 原来是刚刚多方暗器齐发,那位白衣人为了救左小茨,才用掌力将她推开,自己却不慎受伤了。 这时,突然有几位蒙面黑衣人朝着他们的方向冲过来,目标直接指向那位蒙面的白衣公子。 眼看他们的剑就要刺向他,千钧一发之际,从楼上落下几名同样穿着黑衣的蒙面人挡住了刺客。两拨人马开始交锋,茶馆内的气氛变得紧张慌乱,所有的人争相奔走逃窜。 趁着馆内大乱,受伤的白衣男子双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爬起来,想要借机逃走。左小茨急忙跑过去,把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一起向外走。 走到一半,一位黑衣人发现了他们,向他们的方向攻击过来。左小茨正犹豫着要不要狠狠踹他一脚时,左千凰及时赶到,挡在了她前面,与那黑衣人搏斗。 左小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左千凰的出现让她瞬时安心了不少。 这时,左小茨感到扶着的人在靠近自己。白衣男子贴近她的耳朵,用极低的声音对她耳语道∶“送我......出城。你不要......亲自送。” 左小茨被他这么一凑近,心砰砰砰地狂跳。[为什么他要出城?还不让我亲自送?]左小茨心中有疑惑,但是不知为什么,在一片混乱之际,她的内心却想要相信他。左小茨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点了点头。 忽然,左小茨看见慌乱的人群中有个逆行的人,一边在朝着她挥舞双手,一边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往她的方向跑来。 [是那位小乞丐!] 左小茨马上向他招招手。 “左小姐!还记得我吗,我是江凡!” 左小茨点点头,问他∶“现在情况紧急,我给你一袋银子,你有办法送他出城,在一处隐蔽地点落脚,不被人发现吗?” 江凡点点头,说∶“我很熟悉城中的路线,不会被人发现的。” 说完,江凡一口气把白衣男子背了起来,一溜烟消失在人海里。这速度之快,让左小茨惊讶不已。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 见江凡和白衣男子已经脱身,左小茨也趁乱离开了茶馆。回到左家,她满脑子都是疑问。 [这个白衣男子是谁?为什么小说里好像从来没有提过?] [今天茶馆的刺杀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是幕后主使?目标是我,还是那位白衣男子?] 左小茨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觉得一切只有找那位白衣人才能问清楚。所幸的是,现在只有她掌握着白衣男子藏身之处在哪里。那位幕后之人,不管是谁,今天的任务应该是失败了,因为有另一波人马在暗中保护目标并阻止着他们的行动。 “姐姐!”左千凰风一样地冲进房间,双手扶住左小茨,紧张地问道:“姐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左小茨看着他满头是汗的脸,还有担忧不已的表情,忽然心中一阵感动。她用衣袖轻轻给左千凰吸去脸上的汗,说道:“姐姐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我今天一进茶馆就去看今天演什么戏了,后来听到有人在喊‘杀人了!’才发现茶馆乱起来了,然后我就在人群里面拼命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了,看有歹人正要伤你,我立马飞过去将他踹飞!今天这件事衙门一定得好好查一下了,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还差点伤了我们左家的大小姐,这罪必须得给他定下来!” 左千凰说得慷慨激昂,一瞬间又满头大汗了。左小茨却因为其中的一句话愣住了。 [是啊,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是什么原因让幕后主使敢这么猖狂呢……] 皇宫内,顾渊听完下属的汇报,皱了皱眉。他一掌拍在身前的桌子上,怒斥道:“让人跑了,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下属双膝“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道:“属下办事不利!只是,今天拦路之人众多,看来是有备而来的。愿殿下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愿意将功补过,一定捉住他,交由殿下处置,并揪出今天阻拦的人背后之人!” “今天茶馆可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顾渊脸上的怒色褪去,给自己茶杯上满了一杯茶,问道。 “未曾见到太子的人和易将军。倒是见到了……左家的小姐和少爷。” 顾渊挑眉:“左慈?左千凰?” 他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向茶杯呵了一口气,说道:“哼。那两个废物不过是碰巧出现在那里罢了。你带人继续追查,不抓住他带来见我,你们就别想见自己的家人了。” 那下属听闻,双拳紧握,说道:“属下……定会完成任务!” 待那下属走后,顾渊身后的屏风外走出一人,说道:“三皇子殿下还真是宅心仁厚,对办事这么不利的属下还能给他机会……”只见这人穿着皇家的宦官绣服,头戴一顶黑绒高帽,脸上横肉堆积,笑盈盈地走上前来。 “怎么,曹公公觉得此人该杀?” “小的不敢评判,只是担心此人再次误了您的大事。” “他父母妻儿都在我手里,势必会拼命捉住二哥的。” 曹公公还是笑盈盈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顾渊看了好一会。随即他鞠了一躬,说道:“那小的先行告退。三皇子若是捉住了什么人,小的再来与您商议。” 夜渐深,左小茨望着窗外,没有更换睡觉的衣物。她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突然,她听见门外一声口哨。左小茨急忙跑过去,打开房间的木门。只见江凡满脸是灰,抬头高兴地看着她。“快进来!”左小茨抓住他的领子一下子把他揪了进来。 “左大小姐,事情办好了。”江凡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像个邀功请赏的孩子。“我依照您说的将公子带到了城郊一处隐秘的别院,没有选客栈,因为客栈容易被发现。这种别院是有钱人家买来在郊野游玩时住的,平时不会有人。我经常到处游荡,早就知道那套院子。” “我想照顾一下那位公子,因为他还受伤了。但是他不允许我碰他。他自己用内力把身上所中的暗器逼了出来,我给他买了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自己涂上……”江凡说着低下了头:“我去做了一件别的事情,所以……没能继续照看着他。” 左小茨问:“没能继续看着他?那他万一跑了怎么办?” 江凡又把头放的更低了。“我想着公子身上还有伤,不会跑的……” 左小茨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吧,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江凡,你现在能带我去那个别院吗?” “可以。”江凡点头。 左小茨看着自己这一身罗裙,觉得十分累赘。她让江凡在左家大院外草丛处等她,自己换了一身轻便的黑色夜行衣,头发竖起伪装成男子,带上黑色面罩,便偷偷溜出了左家。 江凡在城外找了一辆马车,带着她连夜赶往城郊的别院。 马车上,左小茨问江凡:“你说你去做了一件别的事情,去做了什么?” 江凡看了她一眼,说:“没什么……我……去找了一位朋友而已。” 左小茨笑了,摸了摸他的头,说:“也是,小弟弟正青春,多交一些朋友也是应该的。” 江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宠溺吓到了,怔怔地看着左小茨。 马车停了下来。 第七章 白衣男子 左小茨跟随着江凡一点点走进庭院。庭院外的灌木因多年无人修剪,早已生长得老高,对庭院形成了很好的遮盖作用,即使有人从这个院子旁边路过,也不会轻易发现灌木后面的秘密。 夜晚的院子里没有灯火,但是左小茨依然看得出来这个院子很大。 院内建有亭子、假山和小桥,听得见潺潺的水声,看起来像是某个富贵人家的私有房产,只是不知为什么没有人住,被江凡给找到并借用了。 江凡走向了其中一间没有点灯的房间,他将门推开,顿时一阵风迎面袭来。 房间内两面窗户大开,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远处天边的皎皎白月。 “是你们。” 只听一句男声缓缓由房顶发出,左小茨看见一条白色长带顺着房梁垂下,一人身着白色长衣,从房梁上腾空跃下。 他身姿修长,长发舞动,裙摆随着身体的旋转而层层展开,像一朵暗夜中盛开的睡莲,像极了神话中的人物。但是由于身体受伤,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顿时捂了捂腰部。 “公子!您可要小心!”江凡急忙跑过去,将白衣男子扶到床上。 “这位公子,既然受伤了就好好休息,这样会让伤势加重的。”左小茨也走过去说道。 “他们随时可能会来。”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些追杀你的人?”左小茨走上前问道,“他们是谁?为什么要追杀你?” 白衣男子看了她一眼,眼神依旧清亮,却带着一丝疑惑。 左小茨退了退,道:“我知道这么问很唐突,你也可以斟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但是目前你我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今日在茶馆很多人可能已经看见了我,我估计已经被追杀你的人盯上了。” “但是我是左家小姐,左家的人会护我周全,你孤身一人,就不一定了。今天茶馆我救了你,现在你告诉我整件事情的缘由,我说不定可以考虑帮你逃走。”左小茨又补充道。 “左小姐,如果左家的人真的可以护你周全,你又何必深夜跑过来见我呢?左小姐又何以断定,那些人追杀的目标就是我呢?”白衣男子眉眼低垂,轻声笑道。 “而且,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这腰上的伤,是为了救谁,导致的?”他轻轻挑了挑眉,这动作一瞬间让左小茨想起了顾渊。 [不知好歹的混蛋!]左小茨在心里骂道。[挑眉的样子真是跟顾渊那家伙一样的做作!] 左小茨此番前来,确实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仅仅为了帮助白衣男子。她想要知道那些人刺杀的目标中有没有自己,如果有,那是因为什么原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需要化解。 她想知道原剧情中明明没有写到女二遭遇刺杀,为什么现在她却遇到了? 还有这个白衣戴面纱的男子是谁?他究竟为什么要戴面纱? 左小茨眉头紧锁,太多太多的疑惑在她心里环绕成一个结,而解开一切的线索,似乎就在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身上…… “就算是如你所说,那我们不妨做一个交易,你告诉我实情,我帮助你做一件你需要我做的事情,可以吗?”左小茨又问道。 “谢过左小姐的好意,恕我实在不能将实情告知。左小姐还是请回吧,夜黑天凉,要是被左言大人发现了你不在家里,估计又该关你禁闭了吧。” [左言?]左小茨大脑飞快地转着,[这个人知道左慈的爸爸是左言,还知道他惩罚左慈的方式是关禁闭,此人……莫非与皇宫有联系?这个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左小茨正想着怎么再将他的话套出来,却看到白衣男子突然眉头紧锁,额头在迅速地冒汗。 左小茨急忙走上前去,蹲下来解他腰间的衣带。 “你在做什么?!”白衣男子双目圆睁,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你的伤口一定是不好好静养裂开了,我要给你重新包扎。”左小茨平静地说道。 虽然左小茨穿越之前并不是职业医生,但是作为现代人的她,医学知识也比古代大多数人要丰富得多。 白衣男子看着她解开自己的外袍,再伸手将内衬的上衣也解开,他想阻止,却始终没有伸出手,任由自己的耳朵从耳廓到耳根都渐渐变得通红。 他呆呆地看着左小茨认真地检查自己的伤口,看着这个女子一脸平静地给伤口上药,看着她熟练地用布缠绕在伤口上扎紧,看着她双眼下方白皙的脸蛋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心中不禁有些异样的感觉。 “好了。”左小茨绑好最后一个结,对他说道:“以后每天我定时来换药,公子还是好好静养为好。既然公子现在不愿意告诉左慈真相,我会等。”左小茨看着白衣男子的眼睛,静静地注视了一会,便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白衣男子看着她和江凡离去的身影,暗自沉思着什么。 庭院外,左小茨上了马车,对江凡说:“江凡,随我一起回左府吧。” 江凡惊讶不已:“可是小姐,我听说左家历年都有对下人的入门考核……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乞丐……” 左小茨笑了笑,说道:“我看上的人,就等于通过了左家的考核呀。我很欣赏你。以后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江凡的眼睛亮了一下,他远远看见左家的灯火通明,似乎看见了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床铺是属于他的,他似乎看见了一个每天都有饭菜吃、不用再饿肚子的未来…… “那么,你愿意吗?”左小茨的话把他从遐想中拉了回来。 江凡拼命地点点头。 随即,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掌摊开,手心中静静放着一个小小的铁盒子。 [我一定要快点找到他,然后带去给小姐。] 江凡心里暗暗地想。他将小盒子握得更紧了。 (第二天) 天微亮,左小茨就被浅露叫醒了。 “干嘛这么早啊,今天有什么事吗……”左小茨睡眼惺忪地被浅露拉扯着穿衣梳妆。 左小茨昨天晚上夜访白衣男子,又安顿好江凡的住处,好一阵折腾,近乎凌晨才入睡。 “小姐你忘啦,今天是回学堂的日子,你今天还有田径的比赛呢,早上我特意让厨房准备了非常好的膳食,希望小姐今天可以一鸣惊人!” 左小茨正困倦难耐,听她这么一说,瞬间嚷着要回去睡觉。 “比什么赛,我认输,我以后再也不见那个什么顾渊就好了嘛!睡觉重要……太困了……” “小姐,这可不行啊,三皇子是你最喜欢的人,不要轻易放弃啊!”浅露拉着她坐回到座位上。 这时,左千凰身穿一身金色鱼纹长袍,脚踏一双金色红边软皮靴,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姐姐,今天是你比赛的大日子,一会弟弟可要到学堂好好观看呀。” 左小茨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不仅是我,听说燕城内外有名的公子小姐都会过去观看呢。” “啥?”左小茨瞪大了眼睛,“这敢情是想让我在圈子里混不下去啊……” “不过姐姐别担心,就算出丑了,也不会影响左家的名声和风评,毕竟左家还有我这样的风流倜傥的才——子——哎哎哎,姐!疼疼疼——”左千凰话还没说完,就被左小茨提着耳朵拽出了房门。 第八章 比赛 左小茨穿了一身轻便的暗纹绣裙,头上减去了一切繁琐的头饰,脚套一双软垫布鞋,便和左千凰一起来到了学堂。 所谓学堂,原来是富人家的公子小姐的私塾。 每个城市都有学堂,但是燕城学堂最为著名,不仅燕城,远近较大的城池的人家也愿意把自家的少爷和小姐送过来进学。 学堂建在城东南外围,东临湖泊,北接鸾山,西面大门直通燕城城区,是燕城的风水宝地。 学堂大门用全木制作,大门上的棕色牌匾用楷体刻着刚劲有力的“学堂”二字。 进了大门后,左家二人被书童领着向前走,走上了一座木制的长凉亭,凉亭建在中心湖上,曲折迂回,最终将他们引向一片开阔的旷地。 旷地就像一个大型的竞技场,周围建起由外向内由高至低的观众席。 令左小茨惊讶的是,观众席上竟然稀稀疏疏地已经有不少人入座,各家的公子小姐都带了几个家仆,或举着伞,或扇着扇子,或端着茶杯。 “哟,这不是左慈和左千凰嘛——” 左小茨听见背后一个极尖的女声响起,转身一看,只见一女子身穿玫红露肩锦服,画着浓厚夸张的妆容,手中摇着羽扇,缓缓走来。 “这是谁啊?”左小茨微倚向左千凰,耳语道。 左千凰对于左小茨最近的经常性失忆似乎已经习惯,他也低声回答道:“吴家的小姐吴嫣嫣,你的死对头……以前每次见面,你都会当面骂她……” 左小茨咽了咽口水。 “左慈,”吴嫣嫣绕着左小茨慢悠悠地转圈,眼里尽是挑衅:“难得见你这么灰头土脸的样子,看到你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吴嫣嫣用帕子捂着嘴尖声笑起来。 “就是啊!想想她平时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自己喜欢三皇子就禁止我们喜欢,天天欺压我们,今天总算是出了这一口恶气!”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位小姐,打扮得比吴家小姐稍显简朴,但是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充满对左小茨的憎恶。 左小茨抿抿嘴,心想这左慈之前可真没少树敌。 不过,恐怕她们今天也要大失所望了。 她们大概不知道,穿越过来的左小茨,是之前校运会200米和400米记录的保持者。 所以,今天左小茨压根不担心自己会输,相反,出门前她还让浅露派人到赌坊下了极大的一笔注,赌自己赢。 今晚过后,自己即将成为全燕城最有钱的小姐……想到这,左小茨不禁嘴角抽搐,心中狂笑不止。 吴嫣嫣看左小茨这不仅没有灰头土脸反而满面春风的样子,气得跳脚:“你!左慈,你到现在竟然还笑得出来!” 左小茨正要回答,只听一人高声报到:“三皇子驾到——” 众人纷纷行礼。 顾渊身穿暗紫色龙纹束腰长袍,手搭在腰间剑柄上,缓缓从他们身边走过。 走过左小茨身边时,他斜眼瞥了一瞥。 左小茨抬头,看见顾渊直视前方,鼻梁高耸,下颚分明,肤白唇红,眉形如剑,不禁暗暗感叹:真是完美的侧脸线条,一个活生生的古装男神。 “三皇子殿下请留步!”吴嫣嫣突然尖声叫了一句。 顾渊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 “三皇子殿下终于可以拜托左慈的纠缠,小女心中为殿下感到欣喜,有这么一桩喜事,殿下今晚可应该要宴请大家庆祝一番才好呢。”吴嫣嫣语气中带着娇羞,含情脉脉地看着顾渊说。 [纠缠?]顾渊目光扫了扫不远处低着头用脚玩沙子,似乎心不在焉的左小茨。 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目光早就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虽然曾经的她,对他嘘寒问暖、百依百顺,总是千方百计想要接近他,不断地制造与他见面的机会,闹得满城皆知,那时候确实可以用“纠缠”一词来形容。 曾经的他,也对她厌烦至极,用一切借口去拒绝她。 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清静了。 他的生活里,终于没有再出现过左慈这个名字了。 宫中终于不会隔三差五就有人送来署名为“左慈送”的礼物,他出门也不会总是莫名其妙“偶遇”这位左家大小姐了。 他没有觉得不好,但是也不禁疑惑:为什么? 现在,有左慈出现的地方,他忽然没法控制自己不去观察她…… “吴小姐说的有道理。今晚,不如就准备一场宴席庆祝吧。”顾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回复了一句,眼睛盯着左小茨看了一会,看到的是她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的脸。 由于三皇子的到来,所有的公子小姐都陆续一一入座,观众席上几乎座无虚席。 这时,浅露悄悄靠近左小茨,低声说道:“小姐,去赌坊的人回来了,据说下注的人极多,几乎都赌你输。” 左小茨扬起嘴角。 场上进场了一群乐人,抬着各式各样的乐器,开始演奏。音乐由婉转轻扬过渡到激扬顿挫,最后还加上了大鼓和小鼓,将气氛渲染到了高潮。 音乐结束后,左小茨和许多公子小姐都被领到竞技场内,前面是一条鲜明的红线,前方站着一位举旗子的士兵,等待三皇子发令后,他的旗子一挥,大家就要开始赛跑了。 左小茨本来站在红线的最前面,吴嫣嫣挤过人群挤上前,将左小茨用力一推,推到了队伍的中间,左小茨又被好几个小姐像吴嫣嫣一样插队,如法炮制一般挤到了最后面。 [幼稚。]左小茨并没有跟她们计较,她想,反正无论站多后她都能拿第一。 “各位请听好!本次的题目是:当看到旗子挥下,视为考核开始,从各位脚下这条红线开始,一直到远处的红线为止,为考核路程。终点会有士兵负责记录。男子考核结果视为武将参军条件,女子考核结果视为学堂女子武试成绩,请大家知悉——” 左小茨踮着脚想看看终点的横线,她估算了一下路程,心中默默计算和分配着自己发力时间点。 [直道还是相对轻松点。]她胜券在握地想。 突然,前面有个人回头看着她。左小茨认出,这便是洞穴里那位叶小姐,叶如倾。叶如倾对她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仿佛在炫耀她的胜利一般。 左小茨潇洒地对她笑了笑。 随着旗子一挥而下,左小茨像一头小鹿一样往前冲,很快就把所有人甩到了身后。 她听见风在耳边呼呼地响,听见观众席上一阵又一阵不可思议地惊呼声,那一刹那好像她又回到了校园,回到了校运会比赛的现场。 不过,她无法理会这些,只管向前冲锋,那翻倍的赌注在等着她... 很快,左小茨看到了终点的红线和摇旗的人,还有不到五十米,她直勾勾地盯着终点冲去... 马上就要结束这一切了... “砰砰!” 左小茨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 场上的气氛沸腾了... 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刚刚整个人往前重重地摔倒在地。旁边不断地有人超过她,她还是疼得爬不起来... [就这样,输了么...] 左小茨不甘心,她努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发现终点的红线不过就在自己的眼前。 她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四肢,忍住腿部的疼痛向前爬着,直到完全通过终点才停下来。 左小茨脑海里闪过叶如倾最后那个充满着胜利意味的微笑,才豁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原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啊...我还傻傻地以为公平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