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久别重逢 你如何理解久别重逢? 温暮曾经有很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有人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喜悦,可温暮不觉得。 至少在她再次遇到盛桉的那天,她重新定义了这个词。 久别重逢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感恩,是时光错过之后送给她的惊喜。 . 橘红色的晚霞覆盖西边的天空,初秋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潮意,穿过颗粒的罅隙,铺陈在红黄色的落叶上。 广场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十几只白鸽迎着橘红盘旋,又落回地面与剩下的同伴夺食。 温暮的脚边落了好几只,小小的爪子掂在她的肩膀上,又毫不留恋地盘旋而飞。 温暮将手里最后一点谷物撒下去,站起来时裙摆也顺着落下,她眯着眼笑,月牙状弯弯。 这是她回国以后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虽然比起以前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可也有许多熟悉的画面。 至少在她转身的瞬间,就看到了那棵粗壮的香樟树。 许多年前,这棵香樟树下有一个眼里带光的少年,总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拿着素描笔,身边围着几只可爱的小狗,笑起来是纯粹的光亮。 可惜…… 温暮怅然。 天色渐晚,温暮把谷物袋扔进垃圾桶里,路过香樟树时又多看了一眼,手机在这时叮铃响起。 温暮看清来电显示,心理准备先提了上来:“妈。” 温母的声音随着响起:“怎么这个语气?明天给你安排的相亲不要忘了。” 温暮叹气:“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会去的,你就放心吧。” “我放心?我怎么放心,上上次给你安排你说自己堵车,结果让人家白白等了一上午。” 温暮抿抿唇:“我那是真的堵车。” “再说了,上次的我不是见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你是见了,可人家说你过去之后付了个咖啡钱就急匆匆走了,你说一杯咖啡你还替人家付了,他一个男人也是要面子的,你…” “公司有事…” 温暮稍微将手机隔远一点,白皙的手腕随着衣袖的晃动露出半截,无奈道:“好了好了,我保证明天过去,也保证和他吃完饭!” 她说完垂眼挂了电话。 从她回国以后,她的老母亲就费尽心思的要把她嫁出去,想她也是一清丽脱俗的大美女,到底哪里让她亲爱的妈妈生出了她嫁不出去的错觉! 正当她无奈的心酸时,一道干净悦耳的声音突兀响起:“温暮。” 温暮转身,还未来得及看清是谁在喊她,就被两条巨型犬围住了脚,欢快地围着她转圈。 还没等它们再进行亲密接触,就被两条绳子扯了回去:“回来。”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温暮又顺着抬头,一眼就定在了原地。 洁白的衬衫,头发只遮住了光洁的额头,星亮的眼睛露出来,一如既往的干净纯粹。 在温暮发呆的十几秒里,盛桉缓缓笑出来。 那一刻,温暮有一种错觉,他眼里迸射出的惊喜和光亮,是日暮晚霞也遮盖不住的颜色。 “温暮。”他又笑着叫了一遍:“好久不见。” . “什么时候回来的?”盛桉一手握着两根绳子,用平常的语气问她。 温暮还处在迷乱中,震惊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两个月前。” 温暮两年前回的国,只是一直在外地发展,最近才回了老家。 她想离父母近一点。 盛桉:“这些年过得好吗?” 温暮:“挺好的,你呢?” 盛桉沉默了一刻,才笑着道:“我也很好。” “你…”温暮下意识转头,对上他微偏的侧颜,如玉无暇,眼里的星光久久不散。 温暮仿佛被晃了眼,眨了眨:“你那个…好了吗?” 他嘴角上扬:“你觉得呢?” 两人对视了一秒,温暮突然笑了:“看来是好了。” 她心情莫名好了很多,连带着空气闻着都很清新:“你和以前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以前…”温暮仔细思考了下,抬手指着夕阳的余晖:“像黄昏。” 盛桉握着绳子的手倏而握紧,又若无其事地松开:“现在呢?” 温暮歪头,笑得很灿烂,两颗独属于她的酒窝深陷:“朝阳。” 她转身定住,认真地看着他,又认真地笑:“你现在是朝阳。” 是新生的朝阳。 盛桉深深地看着她,依旧带笑:“谢谢。” 他很好看,是一种纯粹的,又很干净的独特气质,像易碎的天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可笑起来又如朝阳般吸引人。 温暮被他的笑晃了眼,下意识移开了视线,看到身后的两条狗,问道:“这还是你以前养的吗?” 盛桉点头:“是他们。” “我记得一共是四条。” 他有些愉悦:“还有两条在朋友家。” 说着话它们就过来栖在了盛桉脚边,温暮忍不住低头摸了摸黑耳朵的:“这是小茶?对吗?” “对,你记性真好。” 温暮弯眸:“我只记得唯一一条边牧是小茶,其他的我都记不太清了。” 盛桉跟着俯身,将另一条狗的下巴抬起来:“这是小米,它脖颈里有一撮黑毛。” “果然有啊。”温暮挠挠它的下巴:“真可爱。” 盛桉垂眸看着她,脖颈后露出皙白的皮肤,那里有一颗浅红色的痣,就在脖子的正后方,是心形的,很好看。 他手指无意识动了动,控制自己移开视线:“天色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温暮站起来:“我都忽略了,不远的,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了。” “好,我送你到车边。” 温暮没有拒绝,到了上车时,她看着盛桉的眼睛,突然脑子一热:“盛桉。” 他一顿,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然跳动,从喉间压下去:“嗯?” 温暮笑着说:“能留个电话吗?毕竟以前也算是朋友?” 他短促地轻笑:“当然。” 手心松开时,指尖在手里滑动几下,触到一片黏腻。 车尾在盛桉的视线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他还站在原地回不过神,嘴角的笑早已不见踪迹,小茶小米在脚边催促他,盛桉眸光闪烁,轻声道:“不着急的。” “她已经回来了。” 第二章 他着急了 温暮换了鞋,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面包温了杯牛奶就着喝了,困倦地眯了眯眼,刚准备进浴室,手机又夺命似的响起。 温暮麻木地拿起手机,先发制人:“妈,我知道,你不用再提醒我了,我明天一定去!一定去!” “谁和你说这个了?你到家没有?” 温暮一顿:“到了。” “饭呢?” “吃了。” “是不是牛奶配面包?” 温暮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四周。 张若水像是在家里安了摄像头:“别看了,我还不知道你,天天就知道这样吃,一点营养也没有,你自己做个饭能累死你吗?我说去给你做饭你又不愿意。” “妈妈妈,停,别说了,我以后保证好好吃饭。” 张若水就不相信她,她每次都是这样保证的。 她翻了个白眼,又嘱咐:“明天别忘了!” 得,就知道逃不过。 温暮铿锵有力地复述:“我保证!” “那你怎么不同意人家的微信?” “啊?” “小周说他加你了,结果你一天没同意。” 温暮腹诽,这怎么还带告小状的。 她无奈地妥协:“我没看手机,一会儿同意了,好了吗亲妈!” “快同意!”她苦口婆心:“小周和别人不一样,我见过这孩子,俊眉朗目的,一看就很有出息。” 温暮突然笑了:“妈,多好看的人能逼得你成语都吐出来了?” “那是的确好看,听说好多小姑娘盯着人家呢,你可得好好把握。” 温暮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起盛桉的那张脸,谁能好看过他。 张若水的声音还在继续:“如果不是看在你韵姨的面子上,还不给你安排呢!” “那我可谢谢您了!” “别迟到了!”最后交代一句终于挂了电话,温暮松口气。 洗了澡回来,躺在床上敷了面膜她才去看微信。 头像是一只小猫,附加消息也简单——相亲对象。 温暮同意了,对面信息来得挺快。 ——我叫周偬。 ——阿姨告诉你了吧。 不好意思,她没说。 温暮还是给点面子的。 ——嗯,温暮。 ——我明天在茶艺等你,八点钟,绿上衣,黑裤子。 ——好。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对方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倒是让温暮生出了几分好感。 她没多想,而且她现在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把最近追的法剧看了半集,又觉得索然无味。 放空思想时又想起了盛桉。 实在是盛桉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七年前的盛桉就像一个不堪风雨的娇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被折断。他得了绝症,她是后来知道的。 她以为他早就留在了那个夏天,可没想到会再次见到他。 她曾经想过,盛桉有了这样的名字,也许真的能撑过去,茂盛的生命力。 他真的撑过去了。 真好。 温暮是真的替他感到开心。 两人那时算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话也没说过几句。大概是盛桉的模样太过美好,所以在温暮无意间知道他得了绝症时,那种从心里涌上来的可惜与遗憾,是不由自主的。 细数下来,两人竟然有七年没有见过了。 温暮轻声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随即又笑:“怎么觉得他还是那个样呢,一点也没老。” . 清晨的新雾爬上枝头,闹钟适时的响起。 温暮怔忪着,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有一场相亲。 做任务一样洗漱吃早餐化妆,不紧不慢地赶到了茶艺。 温暮是一个很自律的人,虽然她很懒,懒到一顿饭都不愿意给自己做,可她又很清醒,至少从不会让自己紧张起来。 在第二天有安排的情况下,一定不会赖床不起,反而会将一切都收拾妥当。 本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没想到对方比她来得更早。 绿色上衣,黑色裤子。 “你好。” 周偬放下手机,抬头看去,眼里一闪而逝的惊艳,笑着站起来:“你好啊,坐吧。” “要喝点什么?” “摩卡,谢谢。” 温暮无意识地打量着他,如张若水所说,的确很俊朗。 周偬很开朗,也很热情,却也知分寸。 “我在家族企业上班,装修公司,你呢?” “法语翻译。” “哇,那很厉害。”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温暮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的,你随意。” 其实在温暮看来,周偬是不错的,可她对他并没有那种感觉。 有人说,等到了一定年纪,感觉就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合适,温暮不排斥婚姻这件事,前提是,她真的能接受将就。 可她不愿意将就。 等温暮走了,周偬才拿起手机兴奋地发信息。 周偬:我和你们说,我妈终于干了件好事! 柯帮森:怎么?相亲对象很合心意? 周偬:美!小仙女,瞬间晋升为我的女神。 周偬:名字也贼特么好听,叫温暮! 颜允:可以啊兄弟,一会儿拍个照给我们看看。 周偬:这多麻烦,以后我们成了我带她去见你们。 还没等他嘚瑟完,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看清来电显示他还愣了一下:“盛哥,怎么了?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盛桉语气很平淡:“我的狗呢?” “在我家呢,你要去牵吗?” “给我送过来。” “不是盛哥,我正相亲呢,回去给你送成吗?” “你不能和她相亲。” “什么?”周偬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挠挠耳朵仔细听。 盛桉沉着语气,一字一句道:“我说,你,不能和她相亲。” “为什么啊?” 此时盛桉烦躁地扯了扯衣领,舔了舔唇瓣:“她看不上你。” “?”周偬这可疑惑极了,“在你眼里我这么差劲吗?” 刚说完这句话温暮回来了,周偬一看女神降临,立刻道:“哎我先挂了啊,等会儿给你狗送回去。” 盛桉:“…” 他低头把狗粮收起来,小茶委屈地蹭过去,被他恶狠狠瞪了一眼,又哗啦啦将狗粮全部倒了进去,泄愤似的在它黑色的耳朵上抓了两把,才郁闷地站起来。 桌子上有很多画,都是风景画,相同的是,每幅画上都有一个人,或是背影或是侧脸。 那是温暮。 盛桉小心地把画装起来放到一个房间里,拿起车钥匙大跨步出了门。 第三章 茶米油盐 温暮坐下:“有急事吗?” 周偬:“没有,只是朋友养的狗在我家,他让我送过去。” 温暮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道:“我没关系的,你可以现在过去,正好我也有事要走。” “啊?”周偬反应很快:“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谢谢。” 即使对方给她留下的印象再好,温暮总归也不喜欢被陌生男人送回家。 周偬很会看眼色,看到她这样也不强求,直接道:“那你路上小心,下次约。” “好。” 没多久张若水就打了电话询问情况,这是第一个给温暮留下好印象的人,所以温暮实话实说:“还不错。” “我就说小周不错吧,你记得和人家好好相处,他家里条件也挺好的,你一个女孩子非挣那么多钱做什么,将来你们成了,不用那么努力,小周养得起你。” “妈,你想的太远了,我只是说他人不错,可不是我对他有感觉的意思。” “四舍五入就是可以的意思。” 下边又是一堆长篇大论,温暮耳朵都快长茧了,她又应付了几句,终于结束。 她老妈走了,结果她的好朋友又来亲切地慰问了:“怎么样这个?” 温暮叹气:“你怎么和我妈一样。” 许橙厌:“我这不是关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吗?” “你说你,都七八年没谈恋爱了,别说你妈着急,我都替你着急!” “那又怎么样,我才二十七岁,不是还小吗。” “啧…我比你小一岁都结婚怀孕了,你好意思吗你?” 温暮:“我自己都不着急,你们倒是一个比一个紧张。” “你这一大美女不谈恋爱,这不是暴殄天物吗?”许橙厌这话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我就是觉得,你要求别太高,差不多就行了,你看我以前也挺颜控的,那我不还是嫁给明扬那个丑逼了吗?” 明扬的声音接着响起:“哎!我还在你旁边喘气呢,你能背着我说吗媳妇儿?” “我说个事实还用背着你?” 温暮眯起双眼:“没挑,只是没遇到合适的。” “什么叫合适啊,能喜欢你对你好长得看得过去就行了。” 温暮淡笑:“橙橙,两个人在一起,对对方好这是基本,而不是优势。” 许橙厌微滞,“算了,你什么时候去工作啊?” “后天。” “行,有空我们再约,先挂了啊。” 温暮提着包向停车的方向走,对面的人牵着两条狗,迎着朝阳缓缓过来。 “温暮,好巧。” 温暮眼底不知觉染上了笑意:“好巧,你在附近住吗?” “没有。”盛桉提了提手里的绳子:“我来接它们,我朋友在这附近住。” 温暮这才注意到这两条狗不是昨天的两条,她忍不住蹲下身摸了摸其中一条:“这个是?” “小盐,它是纯色的。” 盛桉自觉俯身又把小油的爪子指给她看:“它的爪子是黑色的。” 小油的爪子抬起来,温暮要与它握一下,盛桉突然道:“等等。” 温暮下意识收回手,抬头询问:“怎么了?” 盛桉视线恍惚刹那,被她眼里折射出的光惊到,蓦然温了嗓子:“很脏。” 温暮低笑:“没关系。” 说完就又抬手伸过去与小油进行了亲密的接触。 软软地趴在她的手掌上,让温暮一秒软了心,睫毛细长的卷起,遮在眼脸上有一个小小的扇形阴影。 盛桉竟觉得,他们两个这样生活了好久,和他的茶米油盐。 他弯眸,总有一天会是的。 温暮站起来,盛桉分开一条绳子给她:“要牵吗?” 她愣住。 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她错觉地认为,他说的要牵的是他的手。 盛桉收回来一点:“一会儿有事吗?会不会不方便?” 她反应过来,便顺从心意的伸手接过:“不忙。” 其实温暮很喜欢狗,只是因为自己的工作没时间养,而很巧的是,盛桉养的这四条,是她最喜欢的那种。 一条边牧,三条拉布拉多。 温暮看着小油的爪子突然道:“它天生爪子就是黑色的吗?” “不是。”盛桉温润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我染的,为了区分。” 温暮弯了唇:“原来是这样。” “最开始送过来的时候,我经常喊错它们,后来就能分清楚了。” 他补充道:“为了让别人区分。” 温暮没有多想,很给面子地道:“那很成功,至少我记住了,茶米油盐。” 盛桉偷偷翘了翘唇角,很自然地问她:“你在这附近住吗?” 虽然刚刚温暮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可她却莫名羞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相亲的。 “不是,我只是有点事。” “办完了吗?” 温暮眨眨眼看他。 盛桉抬起手在唇边咳嗽了下:“不好意思,我只是随口一问。” “嗯…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你多担待。” 温暮笑起来,竟觉得他垂眼不好意思时莫名有些可爱:“没有,我只是想说,没办完我就不会准备回家了。” “而且,你没有不会说话。”她牵着小油侧目:“七年前你就很会说话。” 阳光渐渐变强烈,盛桉转了个身子替她遮住了光:“那我七年前说过什么?” 温暮也跟着停了脚步,被他看的莫名不自在,稍退后一点:“你说我很漂亮。” 那是他们第一次说话。 盛桉很好看,干净的站在树下拿着画笔画画,温暮能注意到,每天都或多或少会有路过的女孩子偷拍他或者去要联系方式,他都拒绝了。 现在回忆起来,温暮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是的,盛桉全部拒绝了。 温暮不是一个会搭讪的人,大概是他太特别,她才过去好奇的问他为什么都拒绝了,盛桉那时候盖着自己的画,说她们都不漂亮。 在温暮笑着说他竟然这么伤人时,盛桉下句话冒出来:“都没你好看。” 当时作为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被一个这么耀眼的男人夸漂亮,那感受不言而喻。 温暮笑成了花。 这么想着,温暮又笑起来。 七年没见的生疏,也在这一笑中消失了许多:“我那时候真的没想到你会那样说。” 盛桉扬着唇:“我只是说实话,你的确很漂亮。” 温暮摸摸鼻子,绕过他往前走:“别打趣我了,和你要联系方式的,颜值高的多了去了。” 这么多美人,温暮不会自信的认为自己美过所有人。 你是最漂亮的。 在我心里。 盛桉这样想着,却是道:“大概是每个人的眼光不一样。” 她很清丽,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月牙,深陷的酒窝又像美酒一样芬芳。 是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美人。 也是那时候的盛桉,在一眼看过去时,就被她的笑容迷乱了双眼,至此倾慕,一往而深。 第四章 天气真好 阳光明媚,今日的天气格外晴朗。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光也逐渐强烈。 人在某些时刻总要做些选择,比如说继续晒着温暮,还是主动开口离开。 盛桉选择后者。 来日方长,她最重要。 “温暮。” 盛桉的声音很干净,清澈的温青音,在念她的名字时,有一种温柔缱绻的感觉。 温暮总是会被他突如其来的低语缠绕住耳膜,她侧目看他。 盛桉突然不想开口了。 无数个黄昏黎明,无数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再见到她,近在咫尺的她。 这多出的一分一秒他都觉得十分奢侈。 温暮微眯眼,像是被刺眼的光刺到了,盛桉瞬间回神:“它们还没吃饭。” 温暮将两颗酒窝露出:“这样,你带它们回去吧。” 他微启唇,“我其实一直想带它们四个一起出来散步。” “只是太多了,我不好看顾。” 温暮笑容更大了些:“你是在变相的邀请我和你一起遛狗吗?” “是。” 声音清脆有力。 温暮喉间微梗,还没想好措辞,盛桉就抬手:“那下次见。” 有时候脑子热也只在一瞬间,刚刚的话是温暮脑子一热,那么接下来的话就是热血上涌。 “你怎么回去?”温暮微顿:“我的意思是,带着它们。” 盛桉眼里的光亮了几分:“走回去啊。” 周偬门口某辆属于某个人的车在太阳光下感受到了独属于它的凄凉萧瑟。 “远吗?” “还好。” 她提议:“我送你们回去吧,开车。” “好。” 今天天气真好。 他想。 . 温暮的新工作在一家外企公司。她从上一个公司出来时,她的顶头上司挽回了很多次,可她还是毅然决然回了Z市。 作为一名法语资深翻译,温暮是一个很优秀的翻译家,再加上在法国呆过的五年,对法语的理解更加上升了一个高度。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温暮的资料出现在人事部经理办公室时,直接就受到重视,工作也随之安排下来。 温暮一身正装,领口一丝不苟,头发利落地被盘在脑后,精致的淡妆让整个人都显得清新脱俗,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在一路走来时,收获了不少惊奇的目光。 叩叩。 “请进。” 温暮踏进去,只见办公椅上坐了一位精英男士,梳着干净的背头,一板一眼的装扮,眉峰很高,看起来有些凶。 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上司。 他正低着头看温暮的资料,却见本来正襟危坐的男人,突然挑眉看向她,语调上扬:“温暮?” “你好,我是温暮。” “果然…”很漂亮。 温暮疑惑地看过去。 柯帮森抬手遮了下即将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恢复了正儿八经的模样:“你以前在得雅工作?” “是。” “虽然欧力也很不错,但得雅比起应该是更甚之,而且,你大学也是在S市,那么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没打算做什么对新公司的奉承,而是实话实说:“这里是我家。” 柯帮森好心情地开了个玩笑:“说点场面话什么的,比如你觉得欧力比得雅更有发展的潜力。” “那不说的话,您会解雇我吗?” 没想到温暮会这样说话,他短暂地愣了一下,又笑道:“当然不会,你是人才,有骄傲的资本。” “谢谢。”温暮眉眼带笑:“欧力比得雅更有发展的潜力。” “哈哈哈…”柯帮森忍不住笑出声:“希望你的工作能力也像你的语言能力一样优秀。” “尽我所能。” 温暮很自信,这是日积月累之下,在对自我能力认知的基础上才有的。 她也相信自己的能力配得上这份自信。 被助理领到她的工作位置,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箱子,是托别人带进来的,迎着许多人好奇加惊艳的目光,温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温暮,以后要在一起工作了,请各位前辈多多关照。” 离温暮最近的一个微胖的小姑娘首先反应过来,声音小小的:“你好,你真漂亮。” “谢谢。” 她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些很小的化妆品,包装精致,价格不菲。 “这是法国的一种补水喷雾,初次见面也不知道送什么,我觉得这个用起来还不错,希望你们喜欢。” 这间办公室里加上温暮只有六个人,两男四女。 “哇,是Caudalie的!” “谢谢温暮啊!” “都是同事,以后有什么事互相帮助啦!” 任何人对这种送礼物又长得漂亮的人,估计都没有什么抵抗力,温暮很快就收获了几人的好感。 经过了解,最开始和温暮说话的,有点胖胖的女孩子叫丁悦涵,她有些腼腆,但是对人很好。 来公司的第一天,温暮还是很满意的。 . 天空染上橘红,又是一个黄昏。 盛桉一如既往在香樟树下画了会儿画,就被柯帮森的电话喊了回去,与随后而来的温暮失之交臂。 温暮喂着鸽子,突兀听到一声稚嫩的狗叫声,她回头看去,一只小博美。 和小茶的叫声真像。 她眼珠转动到樟树下,又拍了拍手,嘟囔道:“回家了温暮,鸽子吃饱了,你的肚子也要照顾一下。” . 盛桉走进房间,房内有三个人。 周偬穿着一件很花的T恤,抬手向他招手:“盛哥,你可算来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盛桉掀起眼皮看他,最终不紧不慢在他旁边坐了下去。 “你要喝酒吗?” “不喝,一会儿要开车。”他抬眼看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好心提醒道:“你们也都少喝点儿,注意身体。” 柯帮森把手腕上的表扶正:“每次我们出来,盛桉就像是一个养生的。” 颜允轻笑:“我们就算了,盛桉注意身体是应该的,要不给你点杯牛奶过来?” “算了,一会儿别人还以为这有人没断奶呢。”盛桉伸手把白开水拿过来:“这个就行,没那么矜贵。” 周偬闻言立刻落了酒杯:“不矜贵?您这还不矜贵呢?泥娃娃都再没有您老矜贵了,糊弄谁呢盛哥。” 往常能顺着周偬说两句的人今天却不愿意回他。 周偬刚开始还没发现什么,过了会儿终于觉得哪里不对:“盛哥,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啊?我怎么觉得你那么不想理我呢?” 盛桉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嗓子,用清冽的嗓音悠悠道:“你是得罪我了。” 周偬:“?” 第五章 好漂亮呀 周偬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一脸茫然:“我最近也没做啥事儿让您老不高兴啊…” 还没等盛桉开口,他就突然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天我没给你送狗?哥,我当时正相亲呢,你也知道,这女孩子不说走,我总不能说自己有事吧,那多不礼貌啊。” 盛桉深深呼一口:“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周偬迷茫了:“我还一直想不通,你那天为什么说她看不上我,你是不是认识她啊?” 话题终于绕了回来,盛桉点头:“认识。” 周偬震惊:“不是吧?刚刚帮森还告诉我她在他们公司上班,世界这么小的吗??” 盛桉转头看向柯帮森:“是吗?” “是啊。”柯帮森掏起手机,把当时拍到手机上的简历给他们看。 一个很端正的证件照,标准鹅蛋脸,眉毛细长,酒窝浅浅的,清丽动人,即使再简单不过,也让人看出颜值很高。 盛桉将手机接过来,伸手一点,删除确认,一气呵成。 众人:“…?” 柯帮森愣住:“你干嘛删了?” 盛桉毫无所觉:“你手机里留她照片做什么?” “那不是为了给你们看看?” 盛桉扬眉:“看完了,就删了。” 柯帮森:“…” 周偬急了:“我刚刚还说让帮森传给我呢,他还没传呢,传了再删啊,你快去回收站看看。” 盛桉抬手把手机接过来,回收站,清空,又是一气呵成。 “盛哥你…” 众人再迟钝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还是颜允先问他:“你和这姑娘什么关系?” 盛桉声音有点低:“还没关系。” 周偬松口气,端起酒杯:“我就说,我也没见盛哥认识哪个女性,除了盛姑姑以外,连茶米油盐都是雄的。” 他话刚落,盛桉又一字一句道:“她是我喜欢的人。” “噗…!不是,你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 盛桉用那双星亮的双眼向他看去。 … 门外,周偬一手支着墙,一手拍着柯帮森的肩膀,郁闷的一批:“帮森。” 他忧伤地叹了口气:“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 柯帮森把他手弹下去:“你已经站这叹了五分钟的气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他最后叹出一口长长的气,才无限哀伤地掏心掏肺:“哥们,你也知道,盛哥他不容易,如果不是这几年的坚强对抗,指不定七年前就…” 他痛苦地抹抹脸,一滴泪也没抹出来:“要是这换了谁,换了你,换了阿允,我都会和你们公平竞争。” “好不容易兄弟遇到一个很满意的姑娘,我也是有点小小的不舍。”他伸出手指头比了一下:“只是小小的,毕竟我也才见了她一面,我给她发信息她还不冷不热的。” “扯远了。” “可这偏偏,就是盛哥啊!!” 周偬又忍不住抬手拍了拍柯帮森:“为了兄弟,我忍痛割爱,决定把这么好的姑娘让给他。” 他自我安慰:“这天下好姑娘这么多,美人不缺这一个,还有,还有。而且,盛哥单身了这么多年,该成一个了!” “不用你忍痛割爱。”盛桉的声音从身后突然响起。 周偬立刻站直身体,僵硬转身:“盛哥?你都听到了啊?” 盛桉还在笑:“她本来就是我的,谁给你的勇气让给我?” “嗯…嗯????”周偬震惊:“你俩不是还没关系吗??她什么时候就成你的了??” “早晚都是。”盛桉的眼睛很亮,看人时总能看到他眼里的光,是在闪着的,笑起来也很舒服,所以即使现在说着霸气无比的话,也不会有任何的攻击性。 周偬被惊到了:“你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盛桉不回答他,就一句话:“她不会喜欢你。” “虽然你是挺帅的,但我也不差啊!那她不也没和你在一起吗?你现在也太自信了点儿。” 盛桉笑着看他:“我不是一直都很自信?” 周偬怔愣。 盛桉一直是一个很自信的人。 从前是,现在是。 在他们这些人当中,盛桉优秀到让许多人都自愧不如,他总是会漫不经心的,带着笑,把自己想做的事去做的很好。 他就像一只温柔的大狮子,会笑着面对所有人,那场来势汹汹的病,也只是使他的外表看起来羸弱许多。 但再温柔的狮子骨子里的骄傲也是无法磨灭的,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依旧是那个盛桉。 . 周偬颓废了,为了他的兄弟情,他郁闷的失恋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又生龙活虎地带着小茶小米出门了。 得不到女人,他就把他的爱犬骗过来! 然而不过半天,就被盛桉一个电话,又灰溜溜地把狗送了回去。 周偬离开前还挣扎了一下:“四条狗你看的过来吗?” 盛桉弯唇:“有温暮和我一起。” “你……”他心肌梗塞。 盛桉带着四条狗出门了。 它们很少能一块出门,所以看起来非常开心。 温暮到的时候,小油小盐已经被松开了,小茶小米还用手牵着。 她穿着简单的休闲服,很青春的丸子头。 本来看起来就很小的一张脸,这样看来就像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盛桉。” 盛桉抬头看去,笑意先爬上眉梢:“温暮,今天很漂亮。” 他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尤其是对于她。 一排洁白的牙齿露出来:“你也是。” “我也是什么?” 温暮像开玩笑:“漂亮。” 盛桉垂眸掩去眼底溢出来的浓郁笑意,光打在侧脸上,像暖风过境,铺满柔情。 温暮侧眸,她没说错。 好漂亮呀。 小油小盐看到温暮就直接围了过来,站在温暮眼前摇着尾巴昂首看她。 温暮立刻俯身一手一个,摸了摸它们的头,又牵住了绳子:“要去哪里?” 盛桉的心脏很软,像被猫爪子贴在上面,软软地黏着他。 他垂眸看着温暮细白玉指,在脑子里勾画握上去是什么感觉,然后悄悄动了下手掌,应该可以包进去。 呼吸间,他抬手指向羊肠小路:“这里。” 第六章 他真温柔 即使路上行人不多,四条大型犬加俊男美女的组合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它们还算听话,知道乖乖的慢悠悠地走。 温暮:“养它们很麻烦吧?” 树影婆娑,在两侧打下阴影,光线并不强烈。 盛桉走在外侧,“是很麻烦,所以才要偶尔送到朋友家。” “为什么要养这么多?” “是我姑姑送给我的。” “你姑姑?” “对。”他总是忍不住侧脸垂眸看她:“七年前的时候,她只是想让它们陪着我。” 温暮想起七年前,那种无意的心疼和怅然又涌然而上:“你姑姑对你很好吧。” 盛桉感受到她情绪的低落:“是很好,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温暮突然很沉默。 她父母都在,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健康的身体,她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痛苦。 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温暮。” “嗯?” 盛桉垂眸看她:“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关于他的一切。 在他的注视下,温暮心跳陡然加快,她没有过这种感觉。 即使八年前她谈过的那场恋爱,也没有让她产生这种让她心慌意乱的感觉。 稳住情绪,她微启唇:“盛桉,我从来不会同情你,你是一个很耀眼的人。” “可能我的表述不太好,即使七年前,你是黄昏,那也是光,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人注意到的、很美好的存在。” “而且就像我说的,你现在是新生的朝阳。” 盛桉嘴角噙笑,那是因为你。 “妈妈!你看!好多狗呀!” 一声清脆地惊呼打破了两人的平静,只见一个小孩子欢快地奔跑过来,冲到了两人面前,双眼放光。 “是拉布拉多哎!” “晨晨,你小心一点!” “哥哥,我可以摸一下吗?” 小孩子眼睛很大,忽闪着期待地看着盛桉。 “不好意思啊,晨晨他只是比较喜欢狗。” “没关系。”盛桉眼里存着温润的光:“它很乖的,不咬人。” “真的吗?!” 盛桉低声道:“小油,坐下。” 晨晨小心地碰了碰离他最近的小油,小油眯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哇,妈妈,我好喜欢它,它真的好乖啊!” 旁边的中年妇人一脸笑意,“晨晨一直很想养一条狗,只是我们没时间养。” “拉布拉多很好养的,也很听话,只要让晨晨经常陪着它就好了,如果你们很忙的话,有一条狗陪着晨晨他也不会觉得孤单。” 她在晨晨满是光亮的双眼中答道:“回去会考虑养一只。” 晨晨抱着小油仰起脸:“谢谢哥哥!” 盛桉弯眸:“应该谢谢妈妈。” “谢谢妈妈!” “还有姐姐!姐姐好漂亮!” 温暮也跟着弯了唇。 如果说七年前的盛桉让温暮觉得遗憾、惋惜、心疼,而现在只感觉,这个人真的很温柔。 正是因为这份对世界都温柔的眼神和干净的气质,才吸引着温暮不自觉想亲近他,哪怕做个朋友也是舒服的。 会让她感受到,世界很美好,人间很值得。 她想,许多在盛桉身边的人大概都会有这种感觉。 . 那天出门正好是温暮周末休假,周一去上班时,又恢复了那身干净利落的正装,与和盛桉在一起时的闲时截然不同。 温暮刚坐下,坐在她对面的人就指着她的桌子道:“温暮,那是晴姐给你的任务,托我转交给你。” “好,谢谢。” 丁悦涵看着温暮的桌子欲言又止,被文珊瞪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办公室陆续进人,互相打了招呼,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男人也带了礼物过来。 另一位男性叫刘岸新,他打趣道:“呦,万哥可是我们部门出了名的铁公鸡,今儿怎么这么大方啊?” 最高的女人配合道:“我们不会都是顺带的吧,也不知道万哥为了谁这么大方。” 万臻脸色微红:“我只是觉得大家都一起工作,前天被上司夸了,我高兴一下还不行吗?” “行!希望万哥每天都能这么高兴!你说是不是啊鱼丸?” 因为最高的女人叫鱼婉,就被他们叫成了鱼丸,鱼丸挑眉向温暮的方向看过去:“有人高兴万哥就高兴。” 温暮感受到他们的视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和万臻道了谢,就着手手上的工作。 她这种外貌和性格,到哪里都不缺乏追求者,只是她还是怎么喜欢麻烦,又是一个部门的,以后免不了要尴尬。 温暮想着有点头疼。 安静下来,丁悦涵突然小声道:“温暮。” 温暮偏头以眼神询问她。 丁悦涵手上的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而温暮桌前还放了很多,她指了指她的桌子:“我帮你吧?” 温暮感激地笑笑:“不用,谢谢。” 她摆摆手:“没事的,我帮你吧,我马上就要做完了,反正也没事做。” 温暮略微思考了下,就抬手递了一些过去:“那麻烦你了。” “没事的。” 温暮回头时,正好看到文珊看过来的目光,她浅笑着收回视线,心下却有了思索。 中间去卫生间,出门时又很巧地碰到了丁悦涵。 “温暮。” 温暮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嗯?” 她小声对她说:“我其实刚刚想告诉你的,你的工作本来没有那么多,是文珊她把自己的分给你了。”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猜测的差不多了:“谢谢你告诉我。” 对于这些事,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欧力是一家在国际上都有名的翻译公司,能在这里工作的人,想必都是优秀的。而温暮能直接到这里,再加上刚来就受到别人的追求,遭嫉妒是很正常的。 温暮只是懒得计较。 前提是对方不是特别过分。 丁悦涵红着脸:“第一次有人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温暮正要开口,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你是看人家有钱才这么恭维她吧?丁悦涵,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这么有想法呢?” 文珊翻了个白眼,讥讽道:“我说之前怎么一直唯唯诺诺的不说话,原来是我们不配你开这个口。” “我没有…” 第七章 巧舌如簧 丁悦涵脸更红了,这次是羞恼:“我没有…” 文珊并没有看温暮,反而盯着丁悦涵冷笑:“刚刚打小报告不是还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我一看你这个样就觉得恶心!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丁悦涵被说得快哭了,双眼通红,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我刚刚在办公室就想说的,我是看那里那么多人…” “这么说我该感谢你给我留个面子?” 文珊这人一向比较强势,说话也夹枪带棒的,让丁悦涵一时只能梗着脖子说不出话。 温暮听够了,终于向前一步站在了丁悦涵的前面:“你是应该感谢她,不然到时候尴尬的也只会是你。” 文珊其实不愿意和温暮正面对上,温暮看起来好相处的样子,总是笑意盈盈的,至少目前除了她以外,她留给别人的印象都很好。 两人如果真吵起来,她也讨不了多少好处。 她脸色一沉:“我这是在和丁悦涵说话,你不要插嘴。” 温暮轻笑,酒窝一闪,毫无攻击力:“你们是为了我在争辩,我为什么不能插嘴?” “我虽然是刚来公司不久,可我也尽量表现出友好了,我不知道哪里让你感到不满。我仔细想了想,也只有一种可能。” “女人的嫉妒心有好多来源,无非是工作、外貌,或者家室,如果你觉得各方面都不如我,或者某方面不如我,那你嫉妒也无可厚非。” 文珊震惊地开口:“谁嫉妒你?” 她的语调很缓慢,还是带着商业化的语气,一点也不让人觉得难受,就像在陈述事实一样:“如果你对自己足够有信心的话,就不会把目光锁在我的身上了。” 丁悦涵抬头看着温暮,被她的话惊到。 温暮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但是我觉得你很优秀,我只是一个新人,对你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你该对自己的能力有点自信才对。” 都说当别人夸你时,你会忍不住开心,可文珊不仅没有觉得开心,还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又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温暮又抬手扶住丁悦涵的手腕,将她稍稍往前拉了拉:“悦涵是为了你好,她刚刚不说也是为了你考虑,你仔细想一下就能明白。” “就算她不告诉我,我也可以猜得到,而她现在告诉我了,正好我可以提醒你一下。” 她微顿,笑着道:“还是得麻烦你帮忙把刚刚的文件送过去,如果是我送的,晴姐大概要怀疑了,我听说她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些办公室小动作。” 文珊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终哼了一声出了门。 温暮拍拍丁悦涵,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没事了,别担心,她也只会逞口舌之快,其实不会做特别过分的事。” 对于这些事,谁也不愿意闹大,其实并不好看,不论谁输谁赢,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 想必文珊也明白这个道理。 丁悦涵嗫嚅道:“温暮,你好厉害啊,不像我,嘴这么笨。” 温暮转个身子,手指在她额头上划过:“女孩子要自信,多笑一笑,你能来到这个地方已经证明你足够优秀了。” 她扯出一个笑容出来。 “笑起来多好看,还有小虎牙。” 然后她笑得更灿烂了一些:“谢谢你呀温暮。” “不是该我谢谢你吗?还有,”温暮抬步走着:“以后如果她欺负你了就告诉我,当然,你要反击回去,而不是站在一旁不说话,她其实是只纸老虎,你强大起来她就怕你了。” 丁悦涵回想起刚刚温暮巧舌如簧的模样,点头小声道:“我知道了。” “大点声。” “我知道!” “棒。” 两人消失在拐角处,卫生间一个门才被打开,一个三十多岁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走出来,低头露出笑来。 庄新晴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位置上,就被柯帮森喊了过去。 “柯总,您有事找我?” 柯帮森指了指对面的座椅:“两周后有一个大型艺术展,需要几个法语翻译,你有推荐的人吗?” 庄新晴:“刘岸新和鱼婉都不错,应变能力和口语能力都是可以的。” 柯帮森点头,对他们两个也是有印象。 他顿了下,突然道:“你觉得温暮怎么样?” “温暮?”庄新晴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我正想和你说她。” “怎么?” “她刚来公司不久,但是她的能力的确很出众,不止包括翻译材料的能力,还有各方面的能力。” 柯帮森挑眉,来了兴趣:“哦?怎么说?” “首先她很聪明。”大概是顾及到某些下属的名誉,她并没有把刚刚在卫生间听到的事说出来,“再者,她的外形给她增了很多分,并且她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给别人留下好印象。” 她最后还不得不夸一句:“温暮笑起来很漂亮。” 的确是漂亮。 能让人不由自主想靠近的那种。 柯帮森心情很好,眼睛越弯越小:“那就派她去吧。” 庄新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柯总,虽然身为下属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你如果真对人家有意思,不用从我这里听小话。” “嗯?”柯帮森不笑了:“不是,你想多了,她可能是我弟妹,我哪敢对她有意思。” “哦…”庄新晴站起来:“那我先下去了。” “嗯。” 到了门口,她又回头道:“那个柯总,我记得,您好像没有弟弟。”刚说完她就打开门直接出去了。 柯帮森:“……” . 一周晃晃而过。 由于下周要去出差的原因,温暮这一周过得很赶,一直在加班,连续四天都没有睡过好觉了,终于有时间放松,周末一天她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直到傍晚,她才悠悠出了门。 每个人都有让自己放松的方法,而温暮就是喂鸽子。 从十几年前开始,它们就被养在这里,即使中间有的鸽子辞世,也会有另一批紧接着补上。 她拿了袋谷物,像往常一样去鸽子群里。 在温暮眯眼笑着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光,微微俯身清润开口:“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第八章 被撩到了 时间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温暮还只是二十岁,喜欢穿飘逸的长裙,发随意地披在背后,站在鸽子群里很显眼。 至少在盛桉看来。 他站在樟树下,从天上的云开始,一直画到了白鸽。 从知道自己得了再障开始,他就过上了闲云野鹤的生活,每天挑着画笔,只站在这里,感受着生命渐渐流逝。 直到她的出现。 起初是因为她的笑,后来就发现,黄昏,白鸽,樟树,高塔,每样事物都可以出现在他的画笔上,可每幅画都要有她。 他的画从那天起就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风景画,他会不由自主地去勾勒她的身影。 有时候一次无意的入画,就会影响了他后来的所有灵感,就像每当画下一个场景时,脑子里总会出现一个身影。 他会想,有她才会完美。 他可以从清晨到日暮,只为见到她。 她连续一个月都会在黄昏去喂鸽子,他就画了一个月的她。 这是盛桉的秘密。 又看到这幅画面,盛桉的记忆一瞬出现了重叠,只是那时候的他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而现在… 他微俯身,问她:“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温暮闻声抬头,双眸一弯,睫毛跟着颤动:“好呀。” 盛桉蹲下身,从袋子里抓过谷物,像她一样撒下去。 “工作结束了吗?” “嗯,最近工作很忙,今天在家躺了一天,不然可能还不会在这里遇到你。” 盛桉的眸里盛满了暖意,闻言却道:“那你吃午饭了吗?” “啊?”温暮把手里最后一点谷物扔下去,然后站起身:“吃了。” 他也跟着站起来,瞬间夺去了她眼前的光线:“吃的什么?” “米饭。”温暮抬抬眸:“外卖。” 盛桉忍不住抬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下:“怪不得这么瘦。” 随即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身道:“我再去买一袋回来。” 温暮石化。 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她抬手摸了摸被他碰过的地方,脸瞬间通红。 好… 心跳好快。 温暮你清醒一点! 你已经27岁了! 不是小女生,怎么会被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扰得像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 好吧,虽然她谈过恋爱,可她那场恋爱并不是这样的啊!! 她抬手摸摸耳垂,冷静下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在盛桉转身时,唇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扬,他揉搓了下手指,才向着不远处的商店走去。 那是一个老爷爷在看着,七年前就是他。 他眯着眼,满脸褶皱却十分的慈祥和蔼:“小伙子又来了。” “爷爷。” “七年了,还是等到那个姑娘了。” 盛桉眼里存了无数柔光:“等到了,还要谢谢你那天打电话告诉我。” “我老啦,眼神不好,如果不是你天天画她,我也不会把她认出来。” 他眯着眼,夕阳的余晖打在脸上无端生出了一种岁月迟暮,却安然静好的感觉:“现在像你这么痴情的小伙子不多了,加把劲,你们两个有缘,能成。” 他轻声笑着说:“那是因为她给了我一条命。” 因为声音太小,老爷子听力不怎么好,大声反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爷爷,我拜托你件事。”他俯身接过老爷子递来的袋子:“先不要告诉她,我怕把人吓跑了。” “啊?”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嘴唇翕动着:“那以后给老头子个喜糖吃吃?” “都是您的。” 温暮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盛桉大长腿离她越来越近,她又觉得呼吸困难了。 好尴尬,该怎么面对。 装不知道装不知道装不知道… 盛桉将手里的牛奶拧开又放到她的面前:“草莓味的。” 她抬手接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 他向老爷爷的方向望了一眼,说谎时眼睛也不眨:“爷爷告诉我的。” 温暮惊讶:“爷爷竟然连这个都记得,记性真好。” 盛桉看她终于没有不自在了,才扬唇道:“大概是你太漂亮了。” 她的酒窝又深深陷了进去:“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呀。” 那你就快点喜欢上我。 盛桉默念。 … 日暮西沉,桥上一排白色栏杆,两人并排站在桥上。 温暮突然想起:“茶米油盐呢?” “没带,我画画的时候不喜欢它们在身边,以前还好,现在总觉得太闹了。” “画画?”她回头向樟树下望去,果然看到立着的画板,刚过来的时候还没有看到。 “七年前你就喜欢在这里画画,现在还是喜欢这里。” “对。” 温暮恍然:“我说怎么每次都会在这里碰到你。” 他低笑:“你怎么不会觉得,是为了遇到你我才在这里画画的呢?” 温暮扬眉:“怎么可能,我七年前来这里的时候你就在了,而且这离你家也很近,我当然不会自恋的那样想。” 盛桉作出苦恼的表情:“我说实话你都不信我。” 温暮哈哈笑道:“你别逗我了。” “好吧…那我下次再说的认真一点,省得你以为我开玩笑。” 她被逗笑了,心情很好地配合他:“那你下次可要认真一点。” 在温暮看不到地视线里,盛桉视线幽深地看着她。 那我下次认真了,希望你不要被吓到。 . 温暮回来后,就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室内除了她吃零食的声音,只有嗡嗡的电视声。 她嘟囔了句:“我也应该养一条狗,一个人在家好无聊。” 正说着门铃响了,她爬起来,穿上拖鞋去开门:“橙橙?你怎么来了?” 许橙厌捂着还不显怀的肚子,脸上带着气恼:“和明扬那个狗逼吵架了!我来你家凑合一晚。” 温暮连忙过去:“吵架了你也不该这么孤身过来啊,你还怀着孕呢,这样很危险的,下次喊我去接你也好啊。” “哎呀,暮暮啊,你别啰嗦了,在家听他叨叨叨,我就想过来清静清静。” 温暮关上门:“你这是怀孕了被惯出脾气来了,明扬对你挺好的吗不是,怎么就吵架了。” 许橙厌一屁股坐沙发上,抓起桌子上洗好的苹果啃了口:“我和你说啊暮暮,这事不怪我。” 第九章 周偬瞎了 她气愤地拍沙发:“都说男人结婚了就变了,这不是说着玩的!!你可要看好了,他婚前对你多好多好,那都是因为没有得到你,等结婚后,觉得你跑不掉了,就肆无忌惮了,我真是气死了!!!” “他就是觉得我现在怀孕了,不会和他离婚,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我说分手他会好声好气地哄我,现在结婚了吵架都不哄我了,还说我事多,狗男人!” 温暮拍拍她的肩膀:“你先冷静冷静,吃饭了吗?” “没,气都气饱了!” 她叹口气:“那祖宗你在这坐会儿,我去给你做饭。看在我整天自己都不做饭的份上,你就感动感动,先冷静一下好吗?” “好吧,你去吧,还是暮暮最疼我。”许橙厌狠狠咬了口苹果:“男人有什么好,还是得靠姐妹!” 温暮笑了下,去厨房给明扬发了条信息,就准备煮粥,再炒个青菜。 菜刚入锅,明扬就打了电话过来:“橙橙还好吗?” “挺气的,好端端的怎么吵架了?” “她突然想吃城南的臭豆腐,我嫌太远了就说明天再给她买,她就生气了,说我变了,说我以前怎么怎么疼她,我心里一急就说了两句重话,她当时没说什么,我上了个厕所她人就没了。” “我知道错了,你先劝劝她,一会儿我去你家接她。” 温暮微顿:“你等她吃过饭再来吧。” “行,麻烦你了。” “你一会儿好好认错就行,女人怀孕了比较敏感也是正常的,我可以替你劝劝她,但是你别对她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觉得话说重了,主要是工作太累了,回家后又听她那样说,我一时没控制住。” 温暮没有和他多说的意思,直接道:“一个小时后过来吧。” 等温暮端着粥过去,许橙厌苹果也吃完了。 她放到她前面的桌子上:“一会儿把粥喝了,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 “你刚刚在厨房是不是和他打电话了?” 果然闺蜜还是比较了解对方的,“嗯。” 许橙厌没什么大的反应,突然就淡定了:“他怎么说?” “他说你想吃臭豆腐,他嫌太远没去,然后说了几句重话。” 许橙厌沉默几句:“暮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作啊?” 温暮把电视关了,室内瞬间什么声音也没了:“女孩子任性一点无可厚非,而且你为他怀了孕,十月怀胎,有点小脾气也很正常。” “只是两个人在一起都需要互相理解,互相体谅,可能他工作的确很累,所以才说了无心的话让你难过了,下次两个人好好交流,嗯?” 许橙厌垂眸,突然流了泪,眼泪吧嘀吧嘀往腿上落,温暮心里一慌,拿起纸坐她旁边给她擦眼泪:“怎么突然就哭了?” 她摇摇头,擤了擤鼻子:“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太委屈了,他说我太作了,结婚前就很作,婚后还要作,就算脾气再好的男人也受不了我。”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结婚前他还说女孩子作一点很可爱的,他怎么突然就变了…” 温暮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从来没有面临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别人的恋爱都是怎么谈的。 她唯一的一次恋爱,还没什么感情,所以也从来没有为了对方生过气。 她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女孩子叫作。 许橙厌还在闷声掉眼泪:“他真的和以前不一样,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可是我能感觉到。” “我听好多人说,男人结婚后就会不那么爱你了,我只是很害怕他哪天对我厌倦了,那我又该怎么办…” 温暮握住她的手,劝道:“爱情是没有保质期的,那是因为在两个人结婚以后,久而久之,爱情就会转化为亲情,就像你和父母也会吵架一样。” “如果在家里太久了,也会有一种父母烦自己的错觉,这都是正常的,别和自己过不去。” “别哭了,你现在有了小宝宝,你的心情也会影响到他的,说不定他也在你肚子里哭呢。” 许橙厌缓缓呼口气,深呼吸几次,把眼泪咽了回去。 即使知道她是安慰她的,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她还是忍着不哭了。 而且温暮说的话挺有道理地,她缓了缓情绪,“我也不想和他闹别扭,我知道他上班也挺累的,就是觉得他没以前那么疼我了,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没事,以后有什么事好好交流,不要一个劲儿的自己生气,婚姻不都是要靠互相维持的吗?” “一会儿他来接你,差不多就和他回去,如果真的受了委屈就来找我,哪对你不好我带谟佳一起去找他。” 听到这,许橙厌噗地一声笑了:“谟佳在B市,难道为了我这屁大点儿的事还远途来一趟吗?” “那怎么了?如果现在和她打电话说这事,她马上就能飞过来。” 许橙厌想到秦谟佳的脾气,立刻道:“那可算了吧,万一她再把明扬揍骨折了,就没人给我做饭了。” 温暮看她心情好多了,就把粥端起来:“心里舒坦了就先吃点饭,你不饿孩子也饿了。” 许橙厌也不再说话,而且这一会儿她也觉得饿了,安静吃完了饭,猛然想到:“你过几天是不是要去B市出差?” “是。” “你和谟佳说了吗?正好可以让她去接你。” “说了。”温暮笑道:“本来不想麻烦她,又想到如果我去Z市不告诉她被她知道了,少不了又要被她编排。” “反正也好久没见了,闺蜜就是用来麻烦的,你过去让她请你吃饭。” “对了,你和那个周偬怎么样了?” “嗯?”温暮随意道:“人家没看上我。” “什么?!”许橙厌一听,整个人都震惊了:“他看不上你??就你这条件还有人看不上你?他瞎了??” “你别这么激动。”温暮笑出来:“前几天我妈说,对方觉得不太合适,可能就觉得性格不合吧。” 其实周偬还说温暮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这句话温暮没说,怕许橙厌更激动。 而且说到底,温暮对他也没感觉。 第十章 被迫眼瞎 当时打电话的时候,张若水也和许橙厌一个反应,说什么自己女儿这么优秀,他竟然还看不上,本来以为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没想到眼神竟然不好使。 温暮听了笑了好久,还安慰她说自己也觉得不合适。 殊不知,周偬是被迫说出违心的话,他的委屈谁能懂。 许橙厌:“你这软绵绵的性格,怎么就不合适了?哪个男人搁你身上估计都没脾气,我是个女人都想嫁你。” 温暮:“反正我对他也没感觉,这不是正好吗?省得我妈天天烦我,对方这样说了倒省了我许多事,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他。” 许橙厌还是想不通:“你到底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啊?总不能是因为于慎勋吧?” “怎么会,我对他没有感情你不知道早就知道吗?我只是单纯觉得恋爱还是要和喜欢的人谈。” “你对他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他虽然长了张渣男脸,可他当初不是也对你挺好的?什么都舍得给你买。” 温暮不想多提:“没感觉…反正都过去了。” “于慎勋那样的你都看不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想了想,你身边好像就他长得最好看了。” 温暮眨眼:“是吗?我没觉得他多好看。” “不是吧暮暮?你眼光已经到了我目光触及不到的高度了吗?” 温暮掩饰性地垂下眼帘,如果橙橙见过盛桉,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门铃一响,许橙厌瞬间蔫了:“我今晚还是想和你住一起,不想回去。” 温暮站起来:“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的好,看看他的态度,不错的话就回去,不满意就在这呆着,看你自己。” “…好吧。” 门刚打开,明扬就冲了过来,直接把许橙厌抱住了:“老婆我错了,和我回家吧,想吃什么都买,你不在家我都睡不好。” 温暮侧过身,把碗收了去厨房。 许橙厌嫌弃地推他:“你失眠了也不关我的事。” “你不在家里的空气都是臭的,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 “你不是嫌我作吗?” “结婚前我就说了,最喜欢你这样,别气了,对孩子不好,我以后都好好对你,回家吧老婆。” … 后边又是一堆好话,温暮看差不多了从厨房出来,看到许橙厌除了眼角有点泛红,嘴角也算是带了一点笑。 “暮暮…” 温暮摆摆手:“走吧,以后好好交流,别有什么事就走,注意点孩子。” “还有明扬,橙橙怀孕了比较敏两个人互相理解,别欺负她啊,她下次再找我哭我可就不这么好说话了。” 明扬咧着嘴笑:“好的!以后都不让她跑了。” “走吧老婆?” “哼。” 两人相携离开,温暮关上门,室内又是一片安静,又默默叹口气:“还是养条狗好。” . 周五下午,温暮和两个同事被喊到办公室交代出差流程。 万万没想到,会在办公室碰到周偬。 她先是愣了一秒,又目不斜视和老板打招呼。 再次见到温暮,还是这种干净的职业装扮,周偬又暗戳戳地吐血了,然后又垂眼给自己催眠。 这是盛哥的人,这是盛哥的人。 做好心里建设,为了不让场面尴尬,他还是决定打开口说个话:“温暮,好巧啊,没想到你在这个公司上班。” “我是你们柯总的朋友。” 温暮淡定地点头:“那很巧。” “呵呵呵…”周偬发出友好的微笑。 笑完觉得好特么尴尬。 鱼丸在下边扯了扯温暮的衣袖,怕被发现小动作,又收了回来。 柯帮森一本正经的开口:“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周总,他也要去B市,有什么急事可以和他联系。” “周总好!” “我也是要去艺术展,需要一个随身翻译,谁愿意跟我啊?工资会另算的。”说完他还挑了挑眉:“我可比你们柯总大方多了,我给的肯定会比他的多。” 鱼丸扯了扯温暮。 温暮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柯帮森握拳咳嗽了下:“既然温暮和周总认识,那就…鱼婉,你跟周总吧。” “啊?”鱼丸懵逼片刻,回神:“好的柯总。” 周偬:“…” 三人出去后,鱼丸还在蒙着,等彻底脱离开他们的视线,才扯着温暮低声问:“怎么回事啊?你和那个周总怎么认识的啊?” 温暮很淡定:“相亲认识的。” “相亲?”鱼丸惊讶:“你长这样还用得着相亲吗?” “…生活所迫。” “不过他公司好像挺大的,长得也不错,可以啊温暮,那怎么会把我派给他啊。”她笑眯眯地:“应该你去啊,正好培养感情。” 温暮本想说不合适,又想现在毕竟算半个上司,应该给他留点面子,就说:“他没看上我。” “什么??”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了,她深吸一口气,又低怒道:“他眼瞎了吗??你这么美也看不上???” 温暮:“…” 周偬,一个永远在被迫眼瞎的男人。 . 斜阳倚着树梢逐渐消失,温暮从公司踏了出来。 拐角处,又遇到了散步的盛桉。 今天的他一改往日的白衬衫,穿了件黑色休闲装,衬得人更白皙了些,明明看起来很瘦弱的一个人,走路上触目的却是一条大长腿,慵懒地微垂着头。 如果说白衬衫时是干净清隽,黑衣服则显得俊逸非凡,发稍很随意的落在额前,眼睛星亮,鼻梁高挺,下颚线流畅,是很完美的弧度,像人体模特。 正好是下班时间,盛桉一路过来,已经收获了不少目光。 温暮还没想好要怎么顶着一群人的目光去打个招呼,结果他就先过来了。 本来紧绷着下骸线的人突然就柔软了,弯眸抬手向她招手,清澈的嗓音舒缓而来:“温暮。” 温暮舒了口气。 他真的很喜欢叫自己名字啊。 远处—— 鱼丸扯着旁边的人晃:“卧槽!看温暮旁边,也太好看了吧这男人…” 旁边人戴着眼镜,是办公室的另一个女性,叫沙雅,她扶了扶镜框看过去:“好看。” 顿了下:“可能是温暮男朋友接她下班的。” 鱼丸摇头感叹:“那万哥完了,有这种颜值逆天气质绝顶男朋友,哪还看得上其他男人,啧啧啧…” 第十一章 护妻狂魔 温暮眯眼:“怎么又遇到了,好巧。” 盛桉低笑:“不是的,我是特意来等你的。” “嗯?” 盛桉抬眸向远方看一眼,恰好看到周偬双眼放光的视线,他收回来:“可以一起吃饭吗?” “我过几天有事要离开Z市,估计要有一段时间见不了面。从再遇到,我们好像还没有一起吃过饭?” 温暮没有多想,脆生应了:“好啊。” 转身时盛桉又朝周偬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偬捂着心肝,暗自腹诽。 刚刚盛哥是在威胁我吗? 你都这样威胁我了我不跟过去看看是不是不好? 好吧,他去看看。 这么想着,他抬步若无其事地跟过去,路过鱼婉时,鱼婉开口打了个招呼:“周总好。” “你好你好。” 看着周偬背影,沙雅低声道:“那是柯总朋友吗?还挺帅的啊。” 鱼丸凑近对她咬耳朵:“帅是挺帅的,就是眼神不太好使。” “怎么说?” “他连温暮都看不上。” “温暮喜欢他吗?” “不是,是两个人相亲。” “不是吧?那他眼光真高。” “啧…”鱼丸又笑道:“不过现在我倒觉得还好他没看上温暮,你看刚刚温暮旁边那个人,那才是真的帅,我要是身边有这种的极品男人,我看谁都四大皆空。” …… 这里很安静,环境也安逸。 两人面对面坐下没多久,周偬就屁颠屁颠冒出来:“盛哥,好巧啊,吃个饭也能碰到。” 温暮骤然抬头看过去。 他又故作惊讶地低头:“哇温暮,你和盛哥认识啊?” 温暮:“…嗯。” 她突然有点窘迫,耳尖泛红,下意识看向盛桉。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相亲的事。 前后不过一个月时间不到,就被相亲对象遇到了她和另一个男人一桌吃饭。 她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盛桉只觉太阳穴发涨,还是笑着和温暮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温暮眼神清澈地望着他,还有些茫然,直到盛桉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突然低头揉了揉她的发顶:“很快。” …嘭! 她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眼神呆滞地望着他,盛桉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导致她看不到周偬在后边目瞪口呆的表情。 直到盛桉转身:“跟我出来。” 周偬双手插兜,大长腿一迈,就跟着他出去了。 本来逼格立得挺好,结果刚一出门,他就离盛桉五米远,笑眯眯地说:“盛哥,你动作挺快的,你们这是在谈恋爱吗?” 盛桉轻轻一笑:“离我那么远做什么?过来,我又不会打你。” 他猛地摇头:“那不成,我觉得这距离挺好,距离产生美,就好像我这样看着你,就觉得你像天神下凡,我从来没觉得我盛哥帅得这么惨绝人寰过。” 盛桉笑起来特别温柔,谁看了都说笑得像天使,满眼星光全是亮色,可现在在周偬看来,怎么也跟天使挂不上勾,倒像披着羊皮的狼。 每次他这样笑,就准没好事。 他为自己解释道:“我现在在你们这露一面,也不至于以后见面了尴尬,你说你们成了,我不还得喊她嫂子吗?早晚都要有这个步骤,这偶遇多好啊。” “要不我现在回去去和嫂子打个招呼?”说着就要抬腿。 盛桉不自觉抬眼往温暮坐着的方向看过去,与她的视线恰好对上,他回以一笑,温暮立刻错开了视线。 “还没成。”他心情好了很多,转过头:“就是计划被你打乱了。” “啊?”周偬一听,立刻走过去:“还没成呢?你还有计划?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盛桉抬眸,没回答他后边的问题,而是道:“计划乱了不是问题。” “我就知道盛哥牛逼,懂得随机应变。” 盛桉并没有收下他的夸奖:“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恕他愚昧,他不知。 盛桉叹口气:“你让她尴尬了。” 周偬:“…?” 这踏马…哪来的护妻狂魔啊??? “这不是还没好上吗?你怎么这么护着她啊?她是挺漂亮的,可这世上女人不多的是,就你这张脸往那一摆,多少美女不扑过来啊。” “就那个那个,我记得有个长得贼漂亮的小明星是不是还追过你?那姑娘长得也挺不错的,你现在回去找她,她肯定欢天喜地投入你的怀抱。” 盛桉打断他的胡言乱语:“看在你刚刚那声嫂子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了。” “我回去了,你未来嫂子该等急了。” “…”他看着盛桉三步并两步的步伐,“合着我刚刚叭叭叭叭一大堆,搁你这儿全当屁放了。” 他摇摇头,感慨道:“啧,栽了,幸亏我还没来得及喜欢她,不然咱俩这兄弟还怎么做得下去啊!” … 温暮一直盯着外面,在盛桉看过来时,脸上刚降下来的温度紧接着又升了起来。 温暮啊温暮。 你这个反应很不对劲啊! 你在心虚什么啊… 人家不就是摸了摸你的头,然后又对你笑了笑吗? 她咬着吸管,喝着草莓汁,又郁闷地想,他们在外面做什么,如果盛桉知道自己前不久还和别人相亲会怎么看自己。 真的好尴尬啊!! 一股淡淡的薰衣草清香飘进温暮的鼻息间,她抬头,盛桉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她松开吸管,坐直身子看着他。 盛桉噗嗤一声笑出来,光影在他侧脸上浮动:“怎么了?” “你…” “先生,你们的面好了。” 盛桉抬头,还有没来得及收回的笑:“谢谢。” 服务员被他的笑晃到了眼,脸一瞬红了,盛桉意识到什么,笑容变淡,转眸看温暮:“先吃饭。” 温暮点点头,把果汁放一边,拿刀叉搅着意大利面。 正低头闷着吃面,一只细白的手突然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下意识抬头,嘴角沾了一点酱料,盛桉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了一会儿,眸光晃动几下,又收回了手掌。 他面前的面一点没动。 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唇角,故作镇定道:“怎么了?” 他站起身,把她没动的牛排和自己面前切好的换了:“吃吧。” 第十二章 白鸽欲飞 温暮低头看了几秒,喉门堵塞,她竟然连个谢谢也说不出来。放在下边的手轻轻掐了把大腿,却忽然听到对面叹了口气。 她抬头看向他。 盛桉嘴角还噙着笑,只是没有那么灿烂,像是下意识的,只是在面对她时,就会不由自主露出来。 “还记得我说过我会把狗养在朋友家吗?” 温暮点头:“是周偬?” “嗯。” “所以那天才会在茶艺附近遇到我。”温暮说完有些窘迫。 可是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尴尬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她都27了,相个亲也不会怎么样。 只是当发现他们两个是朋友时,她觉得好不自在。 “温暮。”盛桉手指拿着刀叉,支撑在盘子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让人看来十分赏心悦目,“不用觉得尴尬,相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很巧合的,这个人是我的朋友。” “所以你那天就知道了吗?”她耳尖还泛着红,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盛桉注意到,手痒的想碰一下,压下心里的悸动,把刀叉放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有点悦耳:“不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温暮偷偷松了口气。 还没有那么那么尴尬。 他轻轻勾唇:“我本来想装作不知道,可是你这么聪明,我怕你猜到了,为了以防你这个饭吃的食不知味,我还是决定先告诉你。” 他真的好温柔啊… 温暮就这么被安抚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很巧合的一件事。 她不知道,他又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这个看起来温柔没有攻击力的男生,撒起谎来眼睛不会眨一下,脸也不会红,就让她卸下了心防。 后来温暮发现这件事,他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都是为了追你。” “所以,现在可以好好吃饭了吗?” “嗯…你也吃吧,谢谢你切的牛排。” 似曾相识的酒窝又出现在她清雅的脸上,盛桉终于满意了,眉眼也不自觉渐渐舒展开。 待两人出去后,外边天色已暗,零星的几颗星星挂在天空,暮色暗沉,月亮也稍显朦胧。 盛桉抬眼看了下天,侧眸道:“天不太好,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 “你不喜欢下雨天吗?” 他勾了勾手指,眼里的光胜过璀璨星辰,低眸盯着她头顶的发旋:“喜欢。” 和你在一起,都喜欢。 “只是我明天要出门,下雨会很不方便。” 温暮站定,两人已至车旁:“我也要去出差。” 他挑了挑眉:“好巧。” “那就是要好久不见面了。”语气有些可惜。 温暮脑子里想到什么,就不自觉脱口而出:“好像从我回这里之后,我们就经常遇到。” “呵呵…”他微俯身,离她更近了一点:“证明有缘分呀。” “是不是呀温暮…”明明是问句,他却偏偏拖长了尾音,又懒懒的上扬,念着她的名字像是说情话。 薰衣草的清香扑鼻而来,温暮下意识向后弯了下腰身,依旧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没有瑕疵的一张脸,微卷的睫毛敛着,颤巍巍地向她招手。 她终于可以确定了。 他是在撩她。 之前能感觉到盛桉对她很温柔,可她不敢深想,只觉得他本身就是一个温柔的人,也许对谁都是这样的。 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会吸引他的注意,只是现在却不得不想,他应该是真的,对她有些特别吧。 嘴唇翕动着,她声音很小:“你为什么要靠我这么近?” 接着双眼一闭。 温暮,你去死吧。 你真会让气氛变得尴尬! 他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后退一步,信口胡诌:“天太黑了,我怕你看不清我。” 两人走在一起时,她还没有这种感觉,这样面对面站着,因为天黑看不太清对方的五官,她才意识到,他真的很高。 明明自己也已经168了,站在他的面前,依旧要仰头说话才行。 偷偷在心里比较了一下,盛桉至少要有185,可能还要更高一点。 她扬头:“看清了。” 他垂眸。 “还是很好看。” 盛桉微滞,又转而道:“我说错了,是我为了看清你,很漂亮。” “我觉得…”我快窒息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该回家了。” 他终于肯放过她,退后一大步,抬手招了招手,牙齿在黑夜下格外的白:“路上小心。” “你开车了吗?” 鉴于明天她要去出差,他还是实话实说:“有,在不远处,你先走,到家了发信息告诉我。” 温暮也不再多说,道个别就上车了。 看着他的背影在倒车镜中越来越小,温暮终于收回视线,脑子却是混沌一片,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即使一片模糊,温暮依旧在进了家门后给盛桉发了信息。 盛桉刚把衣服脱了,抬手看了眼信息,眼底已然爬上柔光。 回了个“早点休息”就进了浴室。 浴室里很快升起朦胧的雾气,透过雾气,是劲瘦的腰肢和恰到好处的腹.肌,在腹部的右侧,有一只小小的鸽子纹在上面,生动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要飞出去。 水流顺着纹理滑过,他闭上眼,在鸽子上摩擦了片刻,关了水龙头,拿起浴巾盖住了那只飞翔的白鸽,也遮住了眸底暗沉的光。 . 天光大亮。 温暮和鱼丸、刘岸新三人在机场集合,一起乘上了飞往B市的飞机。 鱼丸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中间温暮要了条薄毯给她搭上了,醒来时迷迷糊糊问温暮到了没有。 “马上了,你喝点水清醒一下。” 鱼丸把身上的薄毯拿掉:“我说后来怎么睡得这么舒服,原来是你给我盖了这个。” 温暮笑了笑没说什么。 几分钟后听到了到站的广播。 温暮站起来,在离她十米远处,有一个挺拔的身影,红色卫衣,戴着耳机,侧脸的弧度很好看,鼻梁挺拔如松很是吸引人。 她看到的一瞬愣了一秒,又在他转身时刷地坐了下去。 鱼丸疑惑:“怎么了?” 温暮抬手遮住脸:“没事,突然有点头晕,我缓一会儿。” “啊,你血压低吧?” “…有点。” … “怎么样?” 她扬头看过去,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松口气:“好了。” 第十三章 走进迷宫 三人和其他组的人一起到了原先安排好的酒店,又听上司一堆安排,才算是结束了。 后天艺术展正式开展,温暮在门口等秦谟佳。 “暮暮宝贝!” 秦谟佳留着短发,五官属于比较凌厉的美,身材高挑,穿着休闲装,看起来很帅气。 温暮笑着看她走过来,然后她张开双手,秦谟佳一个用力勾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宝贝怎么瘦了啊?” 说着又掐了把她的腰:“不好好吃饭?” “没有。”温暮早习惯她说话的方式,脚沾地抬头看她:“你每次见了我都要觉得我瘦了。” 她挑眉:“是你的确太瘦了,不然怎么我一下就抱起来了?” 秦谟佳很高,178站那说是个男人都不为过。 但她虽说穿着偏中性,但还是能看出她是个女孩子,五官凌厉也盖不住眼睛是柔美的,只是挑眉时很让人心动。 她是一个模特,但是不怎么火,很少有人认识她,也就是拍拍杂志封面,然后偶尔又在跆拳道馆做做教练,可以说是两份工作。 跆拳道馆是她家开的,所以她这个小老板做的十分随心所欲。 到了车上,秦谟佳就说:“要不这酒店你别住了,和我一起住得了。” “算了吧,公司的人都在这,我自己出去搞特殊也不太好。” “那行吧。” “暮暮,听橙橙说你相亲了?” 温暮微滞:“她怎么这个也说了,我不是天天相亲吗?” “从我回Z市开始我妈就马不停蹄地帮我物色这个物色那个。” “这当然不是重点。”秦谟佳一手扶着方向盘,看了她一眼又移回视线:“我暮暮宝贝这么好,竟然还有一个看不上你的?” “…”温暮凝噎。 这个坎还过不去了。 “别说他了。” “那行,不说这个,那就说说于慎勋。” 温暮一下又想到刚刚在飞机上看到的身影,“这个我也不想说。” 秦谟佳和于慎勋关系好,应该一直都在联系,当初两个人能在一起也有秦谟佳在旁边推波助澜,说到底,她还是想让两个人在一起。 “你们两个真没可能了?” “谟佳…”温暮无奈道:“我对他没感情,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我就是想不通,于慎勋哪里不好?长相上等,家境上等,性格也好,除了贪玩点。” “就像喜欢不需要理由一样,不喜欢也不需要。”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温暮干脆地答:“不知道。” 秦谟佳顿了下:“他说最近也要来B市,要不要见个面?” 温暮立刻摇头:“不了吧,见面又没什么好说的,见面尴尬吗?” “啧…”秦谟佳打了个方向盘:“你不要觉得我是为了他才一直撮合你们,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你身边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从上学时我就看得出来,他是适合你的。” 温暮是一个慢热的人,如果对方很不懂主动,就会很难有结果。 恰好于慎勋乐观开朗,使劲浑身解数去追求她。 可温暮不喜欢,而且,除了性格以外,两人看待生活的方式其实有很大的差异。 为了以防秦谟佳再说什么,温暮索性直接道:“谟佳,我当初和他分手,其实不单单是因为我发现自己不喜欢他。” “他很优秀,可他时不时消失总让我觉得很没有安全感,我是一个追求安定的人,我可以在一个地方过一辈子,可他不是。他喜欢旅游,喜欢在每个地方都住一段时间,这样是很潇洒,可我不喜欢这种居无定所的感觉。” “这样看来,从观念上我们就不合适。” 秦谟佳沉默片刻:“如果他现在玩够了想要回来和你安定呢?” 温暮轻笑:“那我还是不喜欢他。” “…好吧。”她叹口气:“我为他这个朋友算是仁至义尽了,所以以后也不帮他说话了,你们的事我一点也不掺和。” “我就想暮暮宝贝这么好,便宜哪个狗男人我都不乐意,就于慎勋还勉强看得过去。” 温暮笑笑:“你还是别操心我了,你自己都没着落。” “我?还没浪够。” 两人又说说笑笑到处转转,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夜幕降临,秦谟佳把她送到酒店门口就走了。 这个酒店比较偏僻一点,却是离艺术展比较近的地段。 最大的亮点,大概就是酒店不远处有一座迷宫。 温暮还没进酒店,就被鱼丸一个电话喊了过来。 说实话,她有点累,不太愿意过去,奈何架不住鱼丸的热情邀请,她只能又顺着方向过去了。 很大。 还很黑。 温暮进去的一瞬间就想退出去,今天的月亮一点也不亮,一眼过去都看不到拐角在哪。 她站在门口,听到里边传来说话声,有远有近,给鱼丸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她就出来了。 温暮被她一把拉住就往里扯:“走走走,我刚刚发现了一件事,你绝对想不到。” 温暮无奈只能跟着她进去,要打开手机手电筒,却被她一下按住了:“别开手电筒,这样才刺激。” 她只好放下手机:“你刚刚怎么走出来的?我听说这个迷宫挺难走的。” “嘿嘿嘿…我在这里走了一天,已经摸清这里的路线了。” “…” 她是有多无聊。 两人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会儿,路上也遇到了几个陌生人,到了某个拐弯处,鱼丸突然拉着她停下。 “嘘…你听。” 另一边传来说话声。 “你到底要不要离婚?” “她没做错什么,对我爸妈也挺好的,离婚现在肯定离不了。” 温暮惊讶地回头看她一眼,鱼丸小声说:“就是刘岸新,没想到他竟然结婚了,而且竟然还找了小三!” 鱼丸低声骂到:“卧槽…平时看着挺好一人,怎么是个渣男!” 里边依旧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看样子已经在这里不少时间了,不过好像并不大和谐。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我把孩子打了,以后就是陌生人。” 鱼丸皱眉:“我总觉得这声音我在哪听过,肯定是我们公司的。” 第十四章 又遇到了 鱼丸正仔细思考,却听声音突然变远了,她拉着温暮:“我肯定见过她,走我们去看看。” “哎!”温暮拉住她的手:“还是别去了吧,这是别人的私事。” “不行,我这人好奇心太重了,不去看看那个女人是谁,我今天都别想睡觉了。” 温暮死死皱着眉。 鱼丸松开她的手:“那你在这等着我,我马上回来,我一定回来找你!” “鱼丸…” “等着我啊!” 鱼丸一个转身就消失了,只留温暮在这干巴巴地守着夜色。 阒然无声。 鱼丸走了之后莫名觉得这地方特别阴森。 温暮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 好久鱼丸都没有回来,期间还有一对情侣从她面前过去了。 她看了看刚刚她拐过去的地方,心想自己应该可以走出去,而且鱼丸清楚这里,就算找不到路应该也会被她找到。 她刚转身,身后突然有个人拉住了她的手腕,温暮心脏一跳,回头时已经被他拉回了绿墙上。 虽然他握住她手腕的力度并不强势,可也让温暮毫无反应的时间,就被他一下扯了回来。 她下意识啊了声,正准备挣脱,在抬头时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星眼,含笑低头看着她。 “盛桉?” 他还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她耳侧,他低声道:“这里这么黑,遇到危险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黑夜的原因,温暮竟然觉得他的笑多了丝与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盛桉穿得还是黑色上衣,本柔和的线条被映衬的有些锋利,俯身看着她,又是离得很近的距离。 清新的薰衣草清香浸透她的感官,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属于男人身上的气息。 她微微偏头:“怎么会在这儿也遇到…” 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跟踪她了。 盛桉手指在她手腕上轻微摩擦一下,使得她有一瞬的战栗,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忽然松开了她,那种紧张的压迫感消失,温暮松了口气。 出声带着一如既往温润的笑意:“我的事也在这里。” “大概还是和你住同一个酒店。” 她惊讶地望向他。 盛桉轻笑:“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画家?”话刚出口她就反应了过来,“你也是来参加艺术展的?” 他点头,可能要有些出入。 是他的某些作品要被展览。 温暮沉默片刻:“你昨天是不是就知道了?” 他收了笑,认真道:“是。” 那他昨天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还用那种语气说可能要好久不见了! 明明被他骗了,温暮惊奇地发现,她除了有些羞愤以外,竟然不觉得生气。 盛桉抬手,在她愣住的时候,把她散在眼前的头发撩了过去,然后用独属于他,温柔又清润的声线低声哄道:“温暮,不要生气。” 语气有些发软和讨好,就像在哄闹脾气的小女朋友。 她咬着下唇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最终小声说:“我没生气。” 他像是松了口气,说话也轻轻的:“你生气了我会不知道怎么哄你。” 温暮腹诽。 哪还用哄,他这幅示弱的样子,就让她生不起气来,而且,她也没生气。 就是觉得怪怪的,脑子里有股说不清的感觉,理不清,乱乱的。 盛桉突然俯身,敛眸与她平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吗?” “什么?”温暮心脏一跳,无端有些紧张,嘴唇张合间,却被一声清脆的呼喊打断。 “温暮!我回来了!” 她猛地回头,鱼丸兴致冲冲过来:“你绝对没想到!是…是…”声音在看到盛桉时渐小,又在盛桉看过来时被帅了一脸。 我的妈,这样看更帅了! 看到两人的距离,她瞬间反应过来:“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马上就走!” 她来的多突然走的就有多快。 “鱼丸!” 温暮尴尬地想找地缝钻进去。 盛桉已经站直身子了。 她抬眸看他,刚刚那股慌乱也被鱼丸冲散了许多:“你要说什么?” 盛桉噙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下次再说吧。” 她怎么觉得有点小小的庆幸还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想不通这种复杂的情绪索性不想了,她点头:“那…回去吗?” 他眼神幽暗地看着她,在她的注视下又扯了下唇角,很轻地叹了口气。 温暮眨眨眼。 “走吧。”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又非常惆怅地想,追妻之路慢慢啊… 而温暮也没意识到,相比于前两次盛桉的摸头杀,她对这次的反应明显平淡了许多。 刚转过弯,温暮就与鱼丸的双眼对上:“…” “我刚刚…东西掉这了!” 她信了她的邪。 “回去了。” “你们不…忙了吗?” 温暮拉着她的手:“走了。” “哎等等等等,好不容易离这么近看帅哥,让我和帅哥打个招呼啊。”鱼丸回头,看向身后高大的身影,抬手打招呼:“嗨!我叫鱼婉,外号鱼丸。” 盛桉笑着:“你好,盛桉,是温暮的朋友。” “男朋友吗?” “鱼丸…” 盛桉上扬地嘴角更大了点:“不是。” 看清他的表情,鱼丸一双慧眼已经差不多看透了一切,她还在回头和盛桉搭话:“我懂我懂。” “我们公司没你这么帅的,温暮她…” 温暮尴尬死了,把她的头掰回来:“看着路,一会儿摔倒了我不扶你。”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虽然刚刚要说的话被打断了,盛桉这时的心情却也好了很多,看着温暮的后脑勺,也觉得赏心悦目的。 温暮和鱼丸在三楼,盛桉在四楼。 盛桉和两人告了别,本来一路上都安静下来的鱼丸又突然朝着即将关闭的电梯来了一句:“帅哥!加油!我看好你!” 盛桉扬眉:“谢谢。” 温暮:“…” 鱼丸瞬间像打了鸡血:“笑得好好看啊温暮!这是什么礼品男人,好温柔,我的天,这是天使吗?你哪找到的?还有兄弟吗?给我也整一个?” “…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刚刚在迷宫会靠你那么近吗??”鱼丸一脸'我小你别骗我'的表情。 “真的只是朋友。” 她一脸震惊:“你不会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吧?” 第十五章 睡前故事 温暮躺在床上发起了呆。 她知道吗? 有点猜到了。 可是…盛桉那样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又仔细琢磨了下,好像自己除了外貌优势以外,也没什么可以吸引到他的。 而且说实在的,真说颜值,谁也没他自己好看。 大概是她想多了,现在除了对她有些特别以外,他并没有表示什么。 温暮抬手抓了抓头发,脑子里一团乱麻,索性不想了,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翻个身准备睡觉,闭上眼脑子里却总是出现他的脸。 浓黑而纤长的睫毛,眼睛笑起来宛若星辰。 温暮! 不能再想了! 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她拿起手机。 老天!是他的短信! [睡了吗] 温暮刚看一眼,紧接着第二条就发了过来。 [我睡不着] 温暮盯着短信看了几秒:“装没看到吧。” 随即又蹙眉:“我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只是我自己误会了而已,和他又没关系。” 想通后,她就点着屏幕打字。 [没有。] [睡不着?] [有点。] 温暮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他没再发信息过来。 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瞬间觉得索然无味。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她一个激灵,犹豫着点下了接听键。 刚被接听就是一阵闷声又带点磁性的笑声,“刚刚在找耳机。” 这是两人第一次通话,温暮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就非常直女地问:“怎么打电话了?” “不是睡不着吗?”他缓缓道:“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又不是小孩子。” 他又闷声笑:“那我想讲故事给你听,你要不要听?” 温暮埋在枕头上,听筒放在耳边。 以前不觉得,现在看不到人,只听着声音才知道,原来他说话这么好听。 温柔清润。 她想,这样的声音讲故事听起来应该会很享受,“那好吧。” “想听什么?” 她沉默片刻:“讲讲你这七年来遇到的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 “我给你讲讲我的姑姑。” “好啊。” “她在法国定居,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也是一个不婚主义者,所以会把我当做她的儿子来照顾。”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生活在一起?” “我是一个比较留恋故土的人,待在异国他乡,会让我觉得没有归属感。” 在这方面,他们两个真的很像。 温暮听得入了心,打开免提把声音调到最小,静静听他说话。 “你爸妈…是什么时候没有的?” 其实温暮不喜欢打听别人隐私,但是在这个情况下,她突然很想知道他自己是怎么过的。 “如果不方便说,可以不说。” “没关系。”他轻笑:“我很喜欢你问我的事情。” 又来了。 温暮闭上眼,抬手遮住了额头,把眼里的光一并遮了。只有床头一个小台灯亮着,泛着昏黄。 “他们是在我十一岁时意外车祸去世了。” “十一岁,那么小…” “然后我姑姑把我接走带在身边照顾,她知道我的爱好,就给我找了一位老师,教我学绘画。” “后来我那位老师想要回国发展,我也跟着回了国,那时我十八岁。” “你在法国呆了七年。” “是。”说到这,他顿了下,又喃喃道:“温暮,命运其实有时候很奇妙。我在法国呆了七年,又用了七年的时间才又遇到你。” 明明是没有什么关联的两件事,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莫名很暧昧。 温暮不知道,这两个七年,对盛桉来说,决定了他的一生。 对于这些话温暮一向不知道怎么接,盛桉也没有让她回复的意思,而是接着把刚刚的话题圆过来:“我姑姑其实长得很漂亮,有很多人追求她,但是她只谈恋爱,却不愿意结婚。她不喜欢被束缚,不喜欢自己的人生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 “可是不会觉得孤单吗?” “会。”盛桉笑着道:“所以才会每到圣诞节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陪她。” 温暮也笑:“那你会过去吗?” “第一年过去了,她把我骂了一顿,说她昨晚喝醉了,给我打电话的人不是她,还说我千里迢迢过去,就为了挨她一顿骂。” “其实她应该是很开心的。” “是…”他的声音不自觉柔软下来:“姑姑嘴硬心软。”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只听他这样讲,温暮就对这个姑姑产生了好奇,不自觉也顺了他的话:“好啊。” 盛桉:“那现在有睡意了吗?” “没…”她有点羞涩,实话实话:“好像更精神了。” 他的笑声又从听筒里溢出来:“那这次再讲一个故事。” “好。” “我声音小一点儿,你现在试着去睡觉。” “…嗯。”温暮闭上眼。 “从前有一只濒临死亡的狼,遇到了一只很可爱的小兔子。” 她睫毛动了动,看来真的是睡前故事了。 就是觉得莫名熟悉,大概是因为夜晚,思维有点受到限制,做不到深层思考。 “它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好吃的了,就每天盯着兔子,可是它却没有力气去捉这只兔子。” “兔子不知道狼的存在,所以它也感受不到危险。” “不是没力气吃吗?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害怕。”温暮忍不住出声反问。 “对。”他哼笑道:“温暮好聪明。” 温暮迷迷糊糊没搭话。 “后来兔子走了,狼就觉得自己失去了盼头,心想还是就这么死去吧,反正也只能看不能吃。” 盛桉讲着故事时正躺在床上,声音压的很低,嘴角噙着淡笑,室内还是明亮的灯光。 “可是它不甘心,还是想要吃掉兔子。因为这个原因,它有了很强烈的生存欲望。” 他每说一段都要顿一下,声音很缓慢,像是在给温暮反应的时间,或者是想让她陷入沉睡。 “每当它想要放弃时,就想到了兔子,在努力生存的过程中,它会时不时回到那个地方,可是却再也没见过那只兔子。” “他就想…” 他声音渐轻,突然不说话了。 呼吸间,从耳畔传来一声轻“嗯”,是疑问的语调。 他眼底存了柔光,轻声道:“如果她一直不出现,他就去找她。” 第十六章 晚安暮暮 温暮睡着后呼吸会很浅,就算是凑近了也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可盛桉闭上眼,就好像能感受到温暮在他耳边呼吸。 “…它走进了森林,好像看到了兔子的身影,就想追过去,可是它想到,自己的毛发不够干净,眼睛也不够明亮,万一把它吓跑了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真的止了声音。 然后看着屏幕上的画发呆,是温暮的侧脸,带着温暖的笑,光线很暖,衬得她的脸色更加温柔恬静。 她没再开口,过了好久,他才轻声道:“晚安,暮暮…” 语气含了一汪春水的柔情,像在心里碾磨了许多遍,又叹息一样吐出来。 可她听不到。 . 温暮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在睡前好像在想,狼要吃掉兔子,为什么要管自己毛发干不干净。 第二天醒来时,她又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像做梦一样。 睁开眼没多久,就收到了盛桉的邀请,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温暮想到隔壁的鱼丸,就问他:“可以带同事一起吗?” “昨天的那个姑娘?” “是。” 盛桉对她的初印象很好,当然没什么意见。 坐在餐桌上,旁边是温暮,对面是盛桉,鱼丸觉得自己像一个一千瓦的电灯泡,布灵布灵发着光。 气氛太尴尬,鱼丸就试图找话:“盛桉,你和温暮怎么认识的啊?” “七年前认识的。” “那么早?”鱼丸惊讶了,扭头看温暮:“你们是大学同学吗?” 温暮摇头:“不是,我大学在S市上的,我和他,是在我大二的暑假认识的。” “后来呢?” “后来就没再见过了。” “啊?” 盛桉开口:“如果温暮不回来的话,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怎么会。”温暮的酒窝被挤出来:“这里是我家,我不可能永远不回来。” 他敛眸遮去眼底的情绪,淡笑:“那还好你回来了,不然就不会像今天一样坐在一起吃饭了。” 这句话没什么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温暮竟然有一瞬的恍惚。 下意识抬头看他,只见他依旧带着笑意,与她传来的视线交接,她接着垂了眸子。 鱼丸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气氛:“那就是说你们七年都没见过?” “嗯。” “那你去哪了啊?” “大三作为交换生去了法国,接着又在法国读了硕士,这一呆就是五年的时间。” “回来在S市呆了两年,因为爸妈的原因才回了Z市。” 盛桉的手指顺着杯子的杯沿滑动,清水映照不出他瞳孔的颜色。 “那你这在外漂泊七年也是挺难的。”鱼丸感慨道:“温暮你太坚强了。” 温暮摇头:“还好,刚开始去法国时会觉得很孤单,想家是难免的,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可是我觉得女孩子也不需要太过优秀,能养得起自己就好啦。”鱼丸偏头看她:“你不知道太优秀的女人很难嫁出去吗?” 温暮眨眼:“是吗?” 鱼丸眼珠一转,扭头看对面的人:“盛桉觉得呢?” 温暮:“…” 他抬眸:“温暮很优秀,这是没有办法否认的。” 然后又看着温暮:“可我觉得,只要她想结婚的话,会有很多男人愿意娶她。” 她被看的耳尖发红。 鱼丸摆了摆手指:“那也要那个男人足够优秀才可以。” 他轻笑:“当然,不然怎么配得上她。” 温暮干咳了声:“这个话题不要讨论了,你们这样说,我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哈哈哈…”鱼丸挑眉:“好吧,温暮害羞了,那就不说了。” 盛桉低头暗暗勾了勾唇。 吃过早饭,盛桉说有事不能陪温暮,当时的语气要多遗憾有多遗憾,鱼丸听了只想按着温暮上去陪他一起走。 温暮又被秦谟佳带出去逛了一天,晚上回来后鱼丸抱了一大堆零食过来找她。 “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 “什么?” 鱼丸神秘兮兮地拉着她:“昨天在迷宫的事,我本来不是要告诉你吗?之后一直没机会说。” “我看到那个女人是谁了!”她拿起薯片塞嘴里:“你绝对想不到!我当时看到后人都傻了,还差点被他们发现。” 温暮一听她这语气:“我认识?” “对!是我们部门的!” 温暮微愣,在鱼丸放光的视线中慢慢道:“晴姐?” “卧槽!”鱼丸一个激动就容易爆粗口,她惊讶道:“这你也能猜到!” 温暮也稍微有一点不敢置信,但也慢慢消化了这个事实:“因为你昨天说觉得听过声音可是想不起来,那只能证明,不会是悦涵她们。” 经常在一起工作,当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会立刻想到是谁,就像昨晚在刘岸新开口时她一瞬间就听出是他一样。 “啧啧啧…没想到啊,晴姐看起来那样自律的一个人,竟然会做别人的小三,还是一个…看起来好像不如她的男人。” 你说刘岸新差吗? 倒也不是,他长得还算看得过去,性格其实也很好。 可庄新晴是一个很优质的女人,她完全有能力和资本去找一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像这种做第三者,甚至还怀孕的情况,任谁也想不通。 “温暮,你说晴姐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理解,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啊?” 温暮摇摇头,她解释不了。 “本来没发现还好,现在知道他们是这种关系之后,我再也没办法正视他们了,平时他们好像除了工作,一点交流都没有。” 鱼丸越想越惊奇:“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问题。” “而且如果不是昨天,我都不知道原来刘岸新结婚了!!” “他又不是明星,结个婚还是隐婚吗?” 温暮:“你就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还像平时一样。这些事和我们没关系,也不要掺和进去。” “可是…”鱼丸纠结地咬了咬唇瓣:“那刘岸新他老婆也太可怜了吧,听他说他老婆还很好,你说男人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明明家里有贤妻,也还是要出来偷吃。” 温暮想起一句话,“也许家花总是没有野花香。” “奶奶个腿儿,日常恐婚。” “哎对了,那你觉得盛桉怎么样?” 第十七章 情敌来了 温暮微囧:“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是啊,你看现在婚姻那么不好保障,盛桉长得那么帅,肯定有很多人追他。”她摇头晃脑道:“可我总觉得他是一个很长情的人,比如说对你。如果他和其他人一样,我会很失望的,彻底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 温暮微蹙眉:“你为什么总觉得他喜欢我?” 鱼丸托着腮:“他看你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 温暮呐呐:“那是因为他的眼睛本身就很亮,眼里存了光,当然看谁都有光。” “温暮啊…”鱼丸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真的是当局者迷。” 温暮呆了很久,才看着她:“你确定吗?” 鱼丸笑着看她:“如果他不喜欢你,我就倒着睡觉。” 温暮微顿:“倒着怎么睡觉?” 她眨眼:“换个头睡呗。” 温暮:“…” 鱼丸笑了会儿,拍了拍她:“这都不是重点,这样吧,既然你不认为他喜欢你,那退回来说。” “在你看来,他如果喜欢一个人,会喜欢很久吗?” 温暮想到盛桉,几乎没有思考的,坚定地说:“会。” “那如果他要和一个女人结婚,要对她笑得很温柔,为她事无巨细。”她看着温暮:“但那个人不是你。” 温暮抬眼。 “什么感觉?” 温暮摇摇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因为我想象不到。”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种直觉。 盛桉的身边除了她,好像并没有其他女人。 “看吧!”鱼丸挑眉:“你自己都能意识到,他是不是只有对你才会这么温柔,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认清现实?” 温暮蹙眉不语。 “因为盛桉太优秀了?你觉得他不会看上你?” 她点头。 “我听说当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她会是自卑的,哪怕自己再优秀,她也会认为自己配不上。”鱼丸拍手:“所以,你是不是喜欢他而不自知?” 温暮沉默很久,才淡淡道:“我不知道。”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对他不排斥,如果真的在一起了也不错,她是有好感的。 但究竟是不是喜欢。 她不知道。 . 昏昏沉沉间,温暮做了个很长的梦。 她梦到了七年前。 盛桉一身洁白衬衫,袖口会规矩的卷起,露出细白的手腕,手指纤长,在作画时就像一件艺术品。 他在画别人时,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画。 “盛桉,今天又画了什么?” 他抬头,唇色很浅,脸色发白,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黑曜石,夺去了周围一切美色。 “鸽子。” “你怎么天天画鸽子啊?” 他眼里有潋滟的湖色春光,倒映着她露出酒窝的脸孔:“好看。” 温暮笑嘻嘻地歪头,眨着眼睛看他:“那我可以看看吗?” 盛桉握笔的手微紧,下意识遮挡住了那副画,略含愧疚和纠结地开口:“抱歉,以后再让你看,可以吗?” 他眼里存着小心,像是怕她生气。 温暮颇为遗憾地啊了声,“没关系的。” 他又紧张地看她:“是因为没有画完,我不太喜欢把一半的画让别人看。” “是觉得不完美?” “…嗯。”他顿了顿,盯着她一动不动:“所以我想画好了再给你看。” 温暮点头,扬起笑:“好呀,那我可以看很多吗?不止这一副。” 盛桉松了口气,握笔的手也松了,扯着唇角:“当然。” … 温暮睁着眼睛,缓了会儿又坐起身,拍了拍有些发蒙的头。 刷牙时在想。 她好像之后也没有看了那副画。 恍然一瞬,又恍惚着想,不知道那副画还在不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看看。 … 穿上正装去大厅集合,根据安排,不久就到了艺术展的现场。 温暮和鱼丸分开,她和事先安排好的人在一起,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别人都称她袁夫人。 艺术厅很大,存了国际上许多知名人物的著作,也有一些新人获奖作品,分了好几个版区。 从油画、到素描再到雕塑等等不一而足。 袁夫人是一个收藏家,这些艺术品对她来说有很强的吸引力。 走在这里时,满眼都是喜爱。 她突然站在一幅画前,惊奇道:“这幅画…很棒。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温暮看了一眼,印象派油画。 “像维梅尔的手笔。” 袁夫人恍然点头:“对!是他。” “没想到你对油画也有研究。” “不是的。”她浅浅一笑:“我对油画也只是有些浅显的了解,我知道维梅尔是因为,很恰巧的,我很喜欢他。” 维梅尔,十七世纪的荷兰大画家,最著名的代表作即是《织花边的少女》(La Dentellière)。 “这么巧,我也很喜欢。他的画会让人觉得安详和宁静,就像别人所说的——'静谧的诗意'。” 温暮点头:“这个画家很厉害,虽然不如维梅尔那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感,却营造出了同样的氛围,而且…他将'柠檬黄、淡蓝和珍珠灰的和谐'之美构画的很好。” 这才是像的原因,因为当初维梅尔在给朋友的信中提到过这种美。 不得不说,她很敬佩,与此同时也产生了钦慕。 两人在画前驻足很久,温暮又转而道:“其实只是第一眼像,看久了还是能看出很大的区别。” 应该是第一眼都能看出那种安谧的氛围,可看久了会觉得这幅画偏柔软一点。 袁夫人频频点头:“是的,不一样。” 她凑近了看作者,叫乔木。 “好像是个中国人。” 还没等温暮再说些什么,来了一位白人和袁夫人交谈,她无意识收回视线,充当起自己翻译官的角色。 袁夫人:“三个月后的法国艺术展我也会过去,相信在法国会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温暮跟着袁夫人开口:“Dans trois mois, je serai à l’exposition d’art français…” 话说一半,一个身影突然转身,恰好与她四目相对,温暮微哽,嘴快过脑子把剩下半句话说完,牵强的与面前的白人扯了个笑,在人走后转身装没看到。 当然,于慎勋可不会装作视而不见。 第十八章 非常不巧 温暮与袁夫人又说了几句话,余光中看到于慎勋离她越来越近。 “好巧啊!”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是标准的渣男音,笑起来也浪里浪气的。 温暮一听就眉心猛跳。 她很想说一句,真是非常不巧! 袁夫人回身:“温暮,你的朋友吗?” “您好,我是她的前…” 温暮一个眼神瞪过去,他笑得更开心了,却是转了个弯:“前几年的朋友。” 袁夫人疑惑:“怎么叫前几年的朋友?” 于慎勋露出白牙:“就是前几年认识的,好久没见了。” “原来是这样。” 于慎勋有一种魅力,他这个人到哪里都能很快的聊起来,非常阳光帅气,至少很吸引袁夫人这种,大人的青睐。 用一个通俗的话讲,就是会让中年妇女看了很想招他做女婿。 现在好了,温暮不像是袁夫人的随身翻译,像他们两个的随身翻译。 但袁夫人是自己的客户,尽管一直时不时接收到于慎勋欠揍的笑,她都是漠然视之,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这该死的职业操守。 晚上回去时,于慎勋就跟了她一路。 温暮期间一直装作视而不见,看他一直跟到自己房间门口,她终于忍不住回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眨了眨那双桃花眼,深邃又狭长:“我在求和。”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一定不乱跑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她就知道。 她在法国的那段时间里,于慎勋平均每隔一年都会去找她一次,然后第一句话就是可不可以和好。 又每次在温暮强烈拒绝之后,又伤心地走掉,到处旅游,像疗伤一样,回来重振旗鼓。 这才是温暮不愿意遇到他的原因。 但是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应该是两年前。 温暮这些话都已经说累了:“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不合适。” 他满脸真诚:“你觉得我哪里不合适,我改。” “温温,我以后都陪在你身边,我把银行卡房产证都给你。” 温暮没被感动到,她却被吓到了,“给我做什么?” “我们结婚呀,你嫁给我我什么都是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他又诚恳地捧心:“实在不行我嫁你也可以,只要你还要我。” “…”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对着他做这种表情也太诡异。 温暮和他讲不通,她说再多他也当风吹了,散的一点也不剩。 她心好累。 走道上有人传来好奇的目光,温暮不想这时候谈这些,“你先回去吧。” 即使十分受伤,他还是像小强一样,坚贞不屈:“好,你好好考虑一下,你早点睡哦温温。” 温暮蹙眉,想说你别这样叫我,忍了忍又算了,说了也没用。 她“嗯”了声转身拿房卡开门,发现他还站在身后,扭头说:“你走吧。” 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睛像是在放电:“好。” 接着他掏出房卡在对面的房间里打开了门,然后对着她摆了摆手:“有什么事喊我啊,我一定随叫随到。” “……” 她绷着脸把门关上了。 这还真是随叫随到。 温暮躺床上须臾,想起今天在艺术展看到的那副画,一个很简单的自然景观,日落西山。 只是她觉得那副画,好像是少了点什么。 正当她思考的入迷时,就被门铃声打断。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开门后果然是于慎勋。 又是洁白的牙齿,放电的桃花眼:“温温,我可以借一下你的洗面奶吗?” “…” 她面无表情关上了门。 于慎勋感慨似的道:“温温还是这么高冷,不好办啊不好办。” 说着转身打开自己的门,一个干净又养眼的男人拿着一袋东西徐徐而来。 大概是很少见和自己旗鼓相当的人,于慎勋侧眸多看了两眼。 结果那个让他以欣赏的眼光看待的男人,非常自然地,站在了温暮房间的房门前! !!! 他心里瞬间升起危机感,温暮以前身边除了他以外,从来没有过男人!! 在盛桉敲门之前,他嘴快地突然喊到:“哎兄弟等等!” 盛桉侧首看他,深色的瞳孔干净发亮,眉目间带着与陌生人淡淡的疏离,眼神询问他。 这么看清了,于慎勋更觉得危机感大大增加。 于慎勋长了张渣男脸,是女孩子看了想接近又不敢接近的类型,而盛桉与他恰恰相反,他一看就很让人心安,而且是干净到令人惊艳。 这… 于慎勋桃花眼眯了眯,笑着说:“那个,温温刚刚去洗澡了,估计现在你敲门她听不到。”语气大概是有点轻微的挑衅。 温温。 盛桉静静看了他几秒,然后转头继续敲门。 于慎勋:“???” 温暮刚坐下没多久,门又被敲起,她头疼地决定装作没听到。 敲门声也只有三下而已就停了。 温暮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他这次竟然这么老实吗? 这么快就放弃了。 一分钟过去了。 于慎勋站在对面露出笑,有点骄傲:“我就说吧,她现在听不到。” 盛桉拇指在袋子上滑动两下,微敛眸时眸底的光看不真切,动身要走。 于慎勋又说话了:“你这个是要给温温的吗?先给我吧,我一会儿替你交给她。” 盛桉终于对他露出一抹笑:“谢谢,不用了。”接着不等他再说什么就走了。 “…”于慎勋嘟囔了句:“温温竟然在我不在的时候有了这么优质的追求者,还好老子机智。” 盛桉回楼上后,将袋子放桌子上,直接就去了浴室,腹部白鸽若隐若现,那块肌肤在手指的摩擦下,渐渐泛了红。 他看着镜子里的鸽子,像是静止了般,足足五分钟,才收了目光。 门外灯光通亮,袋子里的特色水果泛着晶莹的光。 盛桉穿着浴袍坐沙发上,看到周偬发的信息。 [盛哥,今天我看到你的作品了,有几个大人物还夸你呢,牛逼!] [你今天见温暮了吗?我远远看见她了,不过没过去打招呼,你别误会啊,我对她已经没想法了,就是关心关心你。] 盛桉手指在上面滑动几下,才回到。 [昨天见到了。] 第十九章 唯一例外 周偬信息接着过来。 [那昨天你们做什么了?] [吃早餐。] [盛哥,你加快进度吧,她是不是不知道你喜欢她啊?你这样的人没必要藏着掖着啊,你这脸这气质这温柔体贴的性格,哪个女的能hold住啊?] [本来打算这两天找机会。] [本来?那现在呢?] [出了点意外。] [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之后盛桉就不回信息了,他将袋子拉开,看着里边各种各样的水果,微微蹙眉又轻轻松开。 温暮这样的人有追求者很正常,可是于慎勋语气太过熟稔,这是超出了他预料之外的。 叹了口气,还是给温暮打了电话。 他不是一个喜欢处于被动的人,虽然现在的确有些心慌意乱,但这股心慌是在温暮还不属于他的前提下。 一句话来说,他一直以来的自信被突如其来的安全感打破了,一点点。 “喂?” “温暮。”他顿了下,又不由自主露出笑,眉眼也添了几分温色:“我买了点水果带给你,你要不要?” 大概是刚刚被于慎勋搅乱了心情,再听到盛桉这种柔软询问的态度,她突然舒服了许多。 “你都说了是买给我的,还问我要不要?” 他闷声笑了会儿:“我刚刚去你房间敲门了,你好像不在。” “啊?”温暮坐直身子:“刚刚敲门的是你吗?” “是我。” “我以为…”她停住:“那你现在回去了吗?” 她前半句的欲言又止,好像让他猜出了什么,本来准备说的自己下去,突然改了口:“是,我看你不在就回来了。” “今天跑了一天,有些累,回来准备洗漱,结果…”他又苦恼又无奈地说:“我带来的洗发水不小心掉马桶里了,这里的洗发水味道我又闻不惯…” 温暮傻眼。 盛桉这样的人也会这么粗心吗?而且味道不习惯什么的… 她顺着接道:“那怎么办?” “我前天闻到你头发上的味道,很好闻。”他看着刚刚拆开的洗发水,拿起来闻了闻,然后面无表情地扔进垃圾桶里,出口依旧清润温柔:“我可以用你的吗?明天我会买新的。” 温暮好几秒没说出来话。 盛桉抱歉道:“如果不方便…” “不是,没有不方便。” 温暮只是在想这场景怎么莫名熟悉。 她想到刚刚别人特意过来,她还没给人家开门,一股愧疚涌上心头:“那我去给你送过去吧?” 温润笑意瞬间爬上盛桉的眼底:“好,我在这等你,406房间。” 温暮微窘,这对话怎么怪怪的。 不久后敲门声就响了,盛桉换了衣服就去开门了。 温暮一眼看过去,盛桉的睫毛被水雾晕染的越发浓黑,亮晶晶地看着她,衣领有些大,露出细白的锁骨,看起来有些性感。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词会用到他的身上。 下意识垂了眼,把手里的洗发水递给他。 他把东西接过,笑声在喉间溢出来,撩的人耳根发痒:“怎么一天不见就生疏了?进来吧。” “嗯?”温暮觉得他身上散发着热气和清香,离得虽然不近,这被环环围绕的感觉却很强,她有点站不住:“不是…” “怕我对你做什么?” “不会。”说着话也踏了进去。 盛桉转身时唇角勾了勾,给她倒了杯水。 温暮端起水杯心不在焉地抿了口,抬头时盛桉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像是在等她喝完水。 他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身前,身体微前倾看着她。 “怎么了?” “你刚刚在洗澡吗?” 想到自己刚刚没有开门,她就尴尬地答:“…是。” 盛桉沉默片刻,又抬眸若无其事道:“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她茫然:“嗯?” “我刚刚去找你的时候,你对面的人说你在洗澡。” 她猛地放下了杯子,愣愣地看着他,接着脸色瞬间红了:“我没有在洗澡,是他瞎说的。” 盛桉噙着笑意安抚一样:“温暮,不要紧张,我只是有点好奇他是谁而已。” “我没紧张…”她嗫嚅着,在他含笑的视线中慢慢放松了:“只是怕你误会。” “为什么怕我误会?” 她下意识接话:“如果是鱼丸这样问我我也要解释啊。” “哦…”他拖了长音,遗憾的语气:“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温暮惊讶地抬头,是他干净无波的眸子,一向温润的笑容,可总觉得哪里不同。 哪里不一样… 还不知道怎么反应,盛桉就问她:“那他是你朋友吗?” “不算是…” 这气氛太诡异了。 可是盛桉也像是不着急一样,就等着她慢慢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两句话的事,她却一直吐不出来。 大概是太安静了,她才轻声道:“他是我前男友。” 盛桉手指微紧,垂眸没有焦虑地扫视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又闭闭眼抬头看她:“那看来他是来找你复合的。” “嗯。”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她继续道:“我刚刚以为是他敲门,才装没听到。” 他松了手指:“那你是不愿意和好,是吗?” 她小声地嘀咕:“我又不喜欢他。” 他突然站起来,走到温暮面前,低头看她,眼里的光亮得惊人,如黑曜石射进她的心里:“那你喜欢我吗?” 温暮心脏倏而一紧。 随即像处在梦里,迷迷糊糊出声:“…什么?” 他在心里琢磨了片刻,向前一步,离她更近一点:“温暮,现在时机是不太对,但这也是我前天想在迷宫告诉你的事。” 他蓦然一笑:“当时气氛太好,可是后来被打断了。” “至于现在…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有些忍不住。” 她手颤抖着,扶着沙发站了起来,这一下离他更近了。 窒息… “我一直想慢慢来的。”他神色略苦恼,眼里的光却没有褪色半分:“我从来不知道你有前男友,而且…他竟然出现了,说实话,我刚刚很慌张,直到现在也是,我怕你会回头。” “尤其是,他会用亲昵的语气称呼你,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他成为过你的某个存在,我很奢望的那种存在。”盛桉叹口气:“我竟然嫉妒了。” “很嫉妒。” 温暮惊讶地看着他。 他收了笑,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我一直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你是唯一的例外。” 打破他自信的外表,将掩藏在心里那点极少数的自卑剥开了,悉数放在了她的身上。 第二十章 图谋不轨 温暮想,任谁也受不了,一个这样优秀又温柔的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吧。 即便如此,她也无措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怎么突然就发展成这样了… 盛桉垂眸:“从我们再次相遇,我都在刻意接近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足够传进她的耳膜里,像清泉一样流进去。 他低笑:“你懂我的意思吗?温暮。” “啊?” “我在追你。” “我…” “我一直都在追你,你看出来了吗?”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俯身看着她的眼睛,做到和她平视的地步,温暮被他看得心慌意乱,眼睛忽闪,不敢与他对视。 说点什么,好尴尬啊… 温暮的嘴不听使唤,她快哭了。 在她呼吸即将衰竭时,盛桉退了回来。 他站直,看着她头顶的发旋:“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也知道太快了。”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微顿:“不说这个,我对你本来就图谋不轨,让你知道我的意图更好,不然我连说嫉妒的权利都没有。” 哪有把图谋不轨这四个字说的这么平静的。 “别担心,我不会逼你,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也先不要拒绝我。” “我的身体现在很好,两年前医生说,我已经痊愈了,如果你不放心,过段时间可以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温暮呐呐:“说这个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哪天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了,也不要有所顾虑,至少不会为这个担忧。” 他眼里存着春三月的温柔笑意:“我不会给你造成压力和困扰,倘若哪天你觉得厌烦了,就告诉我,我一定消失,那么在这之前,让我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在你身边。” 他的话毫无瑕疵,而且,对着这样一张脸,温暮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人怎么长得啊… 这样美好的人怎么会喜欢她。 温暮从没为哪个追求者怀疑过自己,从这意义上来说,盛桉也算是一个例外了。 让她觉得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他的喜欢。 人间奇事。 温暮浑浑噩噩的回去,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然后一脸懵逼的发呆。 结果盛桉还发了消息给她。 [不要多想,早点睡,晚安。] “这…”温暮趴在床上喃喃自语:“好嘛…现在更容易失眠了。” 一夜晃晃而过,复杂的梦缠了她一夜,醒来后除了困顿,什么也不记得了。 温暮拿着包出门,在门口遇到了鱼丸。 “温暮呀,走一块去吃饭哪。” “今天有盛大帅哥吗?” 温暮还有点头晕:“大概没有了吧。” 鱼丸这时才察觉到她精神不济,“你怎么了啊?看起来蔫蔫的。” “昨天没睡好。” “温温!好巧!”于慎勋大摇大摆过来了,连打招呼也是声音洪亮。 鱼丸回头看了一眼,低头凑温暮耳边小声问:“这是谁啊?昨天没见过啊。” 她心灰意冷,面如死灰:“他是我前男友。” “我…??” 温暮知道,她可能咽了一个脏话回去。 鱼丸盯着于慎勋的桃花眼,又小声哔哔:“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一样,身边美男如云。” “温温,这是你朋友吗?”他抬手对鱼丸打招呼:“我叫于慎勋。” 鱼丸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你好,我叫鱼婉。” 秉持着先入为主的观念,鱼丸先认识的盛桉,所以就更倾向于他一点。 而且,老话说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 其实说白了,就是鱼丸觉得盛桉长得更好看,这人,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渣男。 “温温,是不是要去吃饭啊?一起呗。” 温暮摇头:“不要,鱼丸不喜欢和陌生人坐一起。” “啊?”鱼丸只懵了一瞬,就抬头一脸认真:“对!不好意思啊帅哥,我这个人对着长得好看的容易吃不好,下次我不在了你们再一起,行吧?” 他毫不介意:“行。” 远处刚过来的盛桉刚好听到这句话:“…” 他垂眼掩去眼底笑意,正要和温暮打招呼,就听鱼丸直接喊:“表哥!一起吃饭吧?” 温暮:“?” 于慎勋:“??” 盛桉与鱼丸挤眉弄眼地视线对上,一瞬了然,心中好笑的同时又淡笑答道:“好。” 于慎勋:“???” 他这可就不愿意了,一脸委屈道:“这位小姐姐,你看这熟不熟悉都是说说话的事,我们坐一块吃一顿饭,马上就熟悉了。” “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表哥他…长得也像模像样的,你不也能吃下饭吗?所以我应该也没问题。” 鱼丸:“…” 人越来越多,温暮直接扯着鱼丸:“走吧。” 最后还是四个人坐一块了。 鱼丸没有她说的吃不下去,食不知味的是温暮。 昨天刚听了盛桉的表白,她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就遇见了这回事。 心不在焉地搅着面前的粥,于慎勋的声音突然响起:“温温,你不要一直搅,凉了就不好了。” 盛桉看着温暮的手没说话,但是他面前的饭也是没怎么动。 只有鱼丸发现,好像是温暮吃一口,他才会跟着吃一口。 这气氛怎么怪怪的… 她完全云里雾里。 温暮不说话,主要是懒得应付他,直接低头飞快地吃完了。 盛桉垂眸,也跟着吃了饭。 只有于慎勋笑眯眯的,“鱼婉表哥叫什么啊?” “盛桉。” “哦,我叫于慎勋。” 盛桉微点头,礼貌道:“你好。” 温暮手微滞,想到昨天,盛桉说嫉妒… 嫉妒… 她又吃不下去饭了,那刚刚她那样,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听于慎勋的话。 “温暮。” 温暮抬头。 盛桉:“水果好吃吗?” 她点头:“好吃,谢谢。” “我下午再把洗发水还给你,好吗?” “嗯…没事。” 鱼丸瞪大双眼看着温暮,所以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吗?? 于慎勋磨了磨牙,这男人在示威! 温温万一真的喜欢他怎么办… 嘤嘤嘤。 饭后,他就像牛皮糖一样粘过去,不给两人插话的机会。 “温温,一起走吗?” “不。” “不是正好顺路吗?” 温暮头疼:“你都没自己的事做吗?” “有啊,可是我想跟着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眨眼:“我在挽回你啊,不明显吗?” “我再重申一遍,我不喜欢你。” “啊…”于慎勋脸皱成了苦瓜:“那你喜欢他吗?” 第二十一章 贴不贴心 温暮侧眸看了他一眼又收回来,他却松了口气一样:“那看来是不喜欢。” “我就说嘛,他和我一点都不像,你肯定不会喜欢他,他一定没我贴心。” 温暮:“…” 那你还真没有自知之明。 “温暮。” 她回头。 盛桉给她一包创可贴,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脚:“我昨天看你那里破皮了,这是今天早上买的,你找个时间贴上吧,不然走路会很疼。” 温暮愣愣地接过来:“谢谢。” 他轻笑:“记得贴上,别忘了,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那里,所以也不用担心美观,真不放心就穿个袜子。” 她酒窝浅浅地露出来:“好。” “那我先走了,再见。” 鱼丸双眼放光:“盛…表哥怎么这么贴心啊,这都能看到。” 于慎勋绷着脸看温暮:“温温,鞋子不合脚就再买一个新的啊,我带你去买好不好?” 温暮:“…” “创可贴治标不治本!磨脚的鞋子就应该换了!” 说完还一脸'我就说他肯定没我贴心'的表情。 温暮转身直接走,没回他。 只有鱼丸路过时好心提醒他:“我们这门工作就要穿这样的鞋子,磨脚是肯定的,这不仅和鞋有关,和走路姿势也有关系。” “而且…创可贴才是最快速有效的方法,你没看那都破皮了吗?” 他忿忿地咬牙:“出师不利,下次再战!” 鱼丸噗嗤一声笑出来,突然觉得温暮这前男友还挺可爱。 . 可能是艺术展前几天都比较忙一点,以至于一连几天,温暮都很累,几乎每次都是一进酒店洗了澡就睡了。 直到后来几天才能喘口气,也是这一天,温暮终于在艺术展见到了盛桉。 因为袁夫人听说那天那个叫“乔木”的作者也来了艺术展,她很好奇,就把人叫了过来。 也是这时,温暮才发现,原来盛桉就是乔木。 她惊讶地同时好像又瞬间接受了。 他很优秀,她早就知道。 “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真是年少有为。。” 盛桉轻笑:“您抬举了,我也是马上就要步入30岁的人了。” “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造诣实属不易。” 袁夫人看着盛桉越发欣赏,突然道:“你成家了吗?” “没有。” 她双眼一亮:“那目前有这个想法吗?我有个女儿,和你年龄相仿。” 温暮:“…” 她以为于慎勋才是那种会讨妇人喜欢的,没想到盛桉这么快就俘获了她的心。 “有倒是有,只是…”盛桉意有所指的飞快地看了温暮一眼,“我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只是要看她愿不愿意了。” “哦?”袁夫人失望的同时又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要考虑她愿不愿意的?” “不说其他的,单说你这长相,也该是很多人愿意嫁给你吧。” 盛桉叹气:“是她太优秀了,我还需要努力。” “那这姑娘得有多优秀。” 温暮:“…” 她要把耳朵捂起来。 还好接下来袁夫人也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而是指着他这幅油画问:“你当时作这幅画时在想什么?” “这是我向往的生活。” 袁夫人有些不解:“可是这只是一个自然景象而已,并没有什么房屋,你向往的生活是什么?” 盛桉收了笑,表情稍显认真:“和我心爱的人一起,每一天的黄昏,都不会错过。” 温暮抬眸看向他。 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温暮的视线,他唇线拉平,目光却很柔和,抬手点向画上左下角的位置:“这里本该有一个女人的背影。” “是我后来擦掉了。” 温暮下意识将视线转过去,一下愣住,怪不得她觉得缺了点什么。 “为什么要擦掉?” 他的唇角微扯,然后慢慢弯起,“我想的是,我在作画,她在我旁边陪着我。” 盛桉视线转过去,落在后边温暮的面容上:“我不想看她的背影,我想让她看着我。” 温暮倏而呼吸微滞。 从那天之后,盛桉其实都没有过什么特别的举动。 表白大概有一大部分都是被于慎勋刺激的了,后来他就真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很自然地聊天说话。 除了,现在。 . 灯火通明。 庄新晴把她们几个叫出来,是要找一个人明天陪她去迎接一个大人物。 鱼丸站在温暮的左边,而刘岸新则在温暮右边。 自从知道他俩的事之后,鱼丸就再也没办法正常的和刘岸新玩耍了,仿佛喉咙里梗了一块刺,看见他就扎得慌。 她还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往庄新晴肚子上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那里比之前大了。 “鱼婉。” 温暮扯了扯鱼丸的衣服。 鱼丸抬头:“啊?” 庄新晴面无表情:“你在看什么?” 她咽了口口水:“晴姐,您这衣服哪买的,挺好看的。” 她顿了下:“Z市带的,喜欢回去可以推荐给你。但是现在不要走神。” 鱼丸捣蒜似的点头:“好的好的,谢晴姐!” 她没多在意,“这是一个机会,如果杨总明天很满意,回去给你们加薪,甚至升职都有可能,还有可能会提拔你们到总公司发展。” 鱼丸插话道:“总公司在B市吧?” “是。” “我还是想在Z市待着。” 庄新晴轻笑:“当然这可以由你们决定,能被杨总欣赏也是一件好事,你们三个都不错,有毛遂自荐的么?” 鱼丸没动。 温暮也没反应。 刘岸新笑道:“不然我去吧?” 语气自然,就和上司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 却见庄新晴看了他一眼,又毫无感情地把视线移到了温暮身上:“温暮,你很优秀,我想在S市你就被很好的重用了,如今在这个岗位算是屈才,所以我更推荐你去。” 鱼丸嘴巴微微张起,为了以防自己被看出来什么,她立刻垂眼看地板。 然后听温暮带笑的声音响起:“谢谢晴姐,我会尽量做好。” “嗯,回去早点休息。” 温暮转身对刘岸新道:“不好意思啊。” 刘岸新摆摆手:“没事,我也觉得你合适,我是看你们都不举手我才说的,祝你回来升职加薪哦!” “谢谢。” 第二十二章 人比花娇 两人出了电梯,鱼丸才小声道:“温暮,这…他俩是不是闹掰了啊?” “不知道。” “刚刚真是太尴尬了,而且…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肯定不会觉得他们两个有什么。” 鱼丸嘀咕着:“把这件事抛开来说,晴姐和刘岸新看起来都挺好的,所以我就是想不通啊,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温暮淡笑着:“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 “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吗?” 鱼丸努努嘴:“话是这样说,但是我…还是想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想的。” 拐了弯,看到于慎勋拿着一捧玫瑰花站在温暮房门前。 温暮抬眼:“…” 于慎勋看到她瞬间笑成了花,撩着的大长腿一收:“温温,你回来了?” 鱼丸对温暮干笑两声,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那我就先回去了?” “别…” 鱼丸给她一个帮不了你的眼神,开门逃离现场。 温暮脸上瞬间没笑容了,又头疼又无奈:“你别站我门口。” 于慎勋把玫瑰往前推了一下,刺鼻的芳香扑面而来,温暮下意识皱了眉。 “我跑好远买给你的。” 温暮稍稍退后:“拿回去吧,我不喜欢花。” “你不喜欢?”于慎勋一脸不解:“不可能啊,以前我送你玫瑰你明明很开心的。” 温暮眉心拧得更紧了,有这样的事吗? “你拿着吧。” 她摇头:“明天就枯萎了,以后不要再买了。” 于慎勋把玫瑰单手抱着,偏头看她:“真不要吗?” “不要。” 他一脸受伤:“温温,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说实话,温暮真的不想伤害他,但是他总是用这种突进的方式让她招架不住,她会觉得很累。 于慎勋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乐观积极向上,哪怕被伤害了也会很快自我疗伤,然后愈合。 面对这样的他,温暮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没有。” 果然像从前一样,他立刻拉下了脸色,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崽,耷拉着耳朵,恹恹地把花往地上一放:“既然你不要那就扔了吧,反正是买给你的。” “温温…”他抬眼,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了她最后一眼,又蔫蔫地嘱咐:“早点睡觉。” 温暮默然。 等他拖着萧条的背影进了房门后,温暮看着门口的一大捧玫瑰陷入了沉思。 扔…在她门口,她不抱进去还能怎么办? “温暮。” 她回头:“盛桉,你怎么来了?” 他微笑:“我刚刚下来过一次。” “然后看到他在这。” 走廊的灯发黄,再加上一大簇玫瑰,温暮站在其中,怔怔地看着他。 与他梦中的情景几乎重叠。 他视线落在后边的玫瑰上,一触即分,又在她脸上留恋几下,弯眸问:“我可以把它拿走吗?” “什么?”她明显没有搞懂他的意思,也可以说没有反应过来。 “带到我的房间。” 她有点愣:“你喜欢玫瑰吗?” “喜欢。” 嘴上说着喜欢,眼底可没半分的欢喜。 温暮没发现,只是觉得不太好,轻咬唇瓣眼神略带纠结:“那…” 没等她思考出一个所以然,盛桉就说:“反正他不准备要了不是吗?” 他视线往对面的房门瞟了一眼,又收回来,声音依旧噙笑:“正好我很喜欢,让它在垃圾桶里不如在我的房间里。” 她本来也没打算扔垃圾桶里。 但是盛桉这样说了之后,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会拿回去。 “那你拿走吧。”顺着要俯身把花抱起来。 盛桉直接跨了一步,一手捞起直接揽在了怀里:“我来吧。” 她眨了下眼睛,又自觉退后一步。 玫瑰花真的艳,浓郁的玫瑰味一直在她鼻间绕,挥都挥不去。 盛桉皮肤很白,透过艳丽的红,是他温玉般的肌肤,眼底是常有的温柔,垂眸看着她笑。 人比花娇。 这个词竟然可以用来形容男人。 温暮压下心里不合时宜涌上来的形容词,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很正经的样子默默站着。 “那我就带走了,谢谢温暮。” 她微启唇,呐呐道:“谢谢于慎勋吧,不是我买的。” “那你替我谢谢他。”他白色的衬衫被花掩盖了一半,骨节分明的手指抓在花前,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也十分的赏心悦目。 她蓦然垂眼:“这就算了吧…” 他知道了可能会气死。 “听你的。” 她像是招架不住似的偏了下头:“走吧,别一会儿他出来了看到。” 盛桉的好心情突然被打开了阀门,突然笑出来,她抬头对上了他满是笑意的双眼,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刚刚这句话有多奇怪。 “我是说…太晚了,我该睡觉了。” 他意味深长地笑道:“那好,我会好好对它们的,晚安哦温暮。” “…嗯。” 转身时,他眼底的笑意还在弥漫,直至身后传来关门声,他的笑意才淡了许多,闻着胸前飘渺的花香味,他垂眸扫了一眼,又缓缓将唇角勾了起来。 一路将大捧玫瑰抱进房间,俯身本来想扔在门口,突然又改了主意,带着放在了沙发上。 他垂眸看着它们,抬手在上边摸了下,轻笑:“还挺好看的。” “可惜了。” 手离开后,花朵颤巍巍地动了动,在黑夜里孤芳自赏。 . 星辰黯淡,天光缓明。 天气有些闷燥,温暮出了门就觉得心口闷得慌。 她抬手眯了眯眼,酒窝若隐若现,转头看到了于慎勋的背影。 微顿,又收回视线。 只是有些奇怪,今天他竟然没有上来打招呼。 人也是一个特别的生物,黏着你的时候觉得烦,突然不粘你了,又觉得奇怪。 她默默想,大概真的是被伤到了,那就这样吧,挺好的。 不出三分钟,庄新晴就与她碰面了。 两人寒暄几句,共同去了艺术馆,接到了堪称大人物的杨总。 杨总很高冷,温暮从来没见过话这么少的人,可以说是个面瘫,她和他交流时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虽然所有交流都是用法语,可温暮的所有精力都在绞尽脑汁找话题。 可惜,他好像对所有事都没什么兴趣。 第二十三章 尴尬死了 庄新晴问她怎么样,她就无奈道:“估计是不怎么样,他连回我话都差不多是几个字的。” 接着她伸出手指比了个六:“最多的一句话,六个字,'你可以回去了'。” 庄新晴脸上浮出笑意:“杨总在总部的外号就是面瘫,你不用担心,好与不好你是看不出来的,相信回去后就会有答案了。” “不过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她像反应过来似的问:“你想留在B市吗?” 温暮摇摇头:“我当初回Z市也不过是因为想要离家人近一点,待在这里不就违背我的初心了么?” “这样…”她淡笑:“不管怎么样,留在Z市也一样发展,柯总很看中你。” 温暮略带讶异地看她一眼。 “怎么?别以为柯总没当面夸过你,你这次过来还是柯总刚开始提起来的。” “是吗?那还真是意想不到。” 想到柯帮森说的话,庄新晴突然问:“你有男朋友吗?” 她愣了下,“没有。” “哦…”她点头:“应该有很多人追求你吧?” “没…” 庄新晴轻笑:“没事,随口问问。” “…” 两人出来后,外面下起了大雨,乌云密布,倾盆而下。 早起发闷,温暮就该有所准备,只是忽略了天气的善变。 来来往往有人离开,顶着大雨冲进雨幕,再坐车离开,几乎都要成为落汤鸡。 温暮低头看手机,准备叫计程车,空气潮湿,凉风扑在脖颈里,有些发凉。 “温暮。” 不太真切的声音,夹杂着哗啦的雨声。 她抬起头,看到盛桉撑着伞过来,雨很大,顺着伞沿不间断汇成一条线下落。 回过神来时,他已收了伞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 他喉结滚动,垂眸看她略显潮湿的鬓角:“我来接你。” 她怔愣:“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看到下雨之后就一直等在这里你信吗?”他笑得很轻松,眼里全是温色:“会不会觉得我很刻意?” 她讶然望过去。 盛桉叹口气:“本来想打电话来接你,可是觉得这样更真诚一点,你不要觉得很傻。” “当然。”他短促地扯了下唇角:“是有点傻,我觉得现在的我大概是有些狼狈。” 狼狈。 是的。 不知道下了多久的雨,也不知道刚刚的风有多大,他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矜贵,发丝凌乱,裤腿也被打湿了一点,全身带着萧索的冷意。 两人对视几秒钟。 温暮却是突然笑了,笑意爬上眉梢,“傻。” 盛桉也跟着笑了。 … 车上。 由于雨太大,透过窗户外面的景象完全看不真切,玻璃上是细密的雨珠,她的目光涣散,找不到焦距的发呆。 突然,她偏头看向盛桉,他就缓缓转头,“怎么了?” 她轻眨了下眼,“玫瑰还好吗?” 他头更偏了一点儿:“你刚刚想说的是这个吗?” “不是。”她顿了顿:“你…” 转眸时是前面开车的司机,她咽了口口水,看着他,又尴尬地来了一句:“那玫瑰还好吗?”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抬起手指在她脸上靠近。 温暮呼吸微窒,盯着他的手指越靠越近,在与她眼睛一厘米时,骤然闭上了双眼,睫毛耸动,像受惊的蝴蝶不安分地颤动。 盛桉眼底的光渐渐变得暗沉,呼吸却放轻了许多,只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头,把上边沾着的一根发丝捻了出来,手也迅速收了回来。 温暮觉得自己像做了个短暂的梦。 她睁开眼,眼底一瞬的迷茫。 而他已是正襟危坐,手搭在膝盖上,依旧歪着头看她,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幻觉。 “玫瑰还很好。玫瑰花香了一夜,早上起来还都是花香味。” 然后视线缓缓地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轻笑:“娇艳欲滴,惹人采撷。” “哦…”她仓促地移开视线,抿了下唇瓣,耳尖偷偷红得彻底。 不知道是不是盛桉的错觉,她脖颈后的那颗痣好似也红了许多。 真漂亮。 这段路程并不长,到酒店也仅有十分钟的时间,下车时雨依旧很大,人影稀疏,说话都不自觉要大声。 盛桉弯身:“我先下车,你不要动,等我接你。” 温暮点点头。 等到他撑着伞站在另一侧时,温暮才推开门,雨丝一下扫进眼里,她迷了眼,抬眸看他。 他俯身将伞倾斜:“下来吧。” 因为穿的高跟鞋,水位很高,刚一落地,鞋子就湿了。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这么大的雨,她也不指望能安全进酒店。 只是盛桉垂眸看了一眼,俯身蹙眉:“我能抱你过去么?” 她愣了一秒,脸腾地红了:“没关系的,不用。”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她迅速钻进了伞里。 这么大的雨,就算一个人打伞也会被溅湿,更何况如今是两个人在撑着。 盛桉很高,即使已经尽量将伞倾斜到她那边了,温暮依旧觉得冰冷的雨水落在腿上,小腿很快湿黏黏一片。 只是现在也顾不上了。 她想,这真的是很狼狈的一天。 正当她感慨这段距离好长时,终于到了台阶处,她脚步加快了一点,盛桉刻意放慢的脚步也跟着迈大了点。 在上台阶时,不知道是不是重心问题,或者被雨迷乱了视线,导致她没踩了空,身子虚晃了一下。 只觉得电闪雷鸣之间,盛桉好像拉了她一下,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抓住,然后—— 嘭! 她跌进了水里。 茫然。 震惊。 无措。 一系列情绪夹杂在一起。 她懵懵地坐在水里抬头看着盛桉。 仿佛时间静止,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其实也只是一秒而已,盛桉就一把将她拉起来,托着她的腰揽到了上面。 雨幕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被拉开,他们隔开在另一个世界,那边哗啦啦的雨声不停,她身上的水珠也顺着衣服沉甸甸地往下坠。 温暮打了个哆嗦。 然后看到盛桉压着唇线,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 “我…” 她抓着衣服,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觉得尴尬到爆炸,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当你觉得自己已经很狼狈时,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件更狼狈、更尴尬的场面在等着自己。 温暮想,她这辈子的羞耻都被盛桉看到了。 第二十四章 美人出浴 盛桉俯身把她裤脚往上叠了下,又拧了下水,起身时静静看了她一眼,虚虚揽过她的肩膀,低声道:“走吧。” 她没动。 不知道是被他这自然的动作惊到了,还是没有缓过神来。 “盛桉…” 他回头:“嗯?” 她抿唇,有点不好意思看他,咳嗽了下,才嘟囔了句:“你怎么不笑了?” “…” 从见面到现在,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每次见面,盛桉都是笑着面对她的。 这是第一次,他笑不出来,不是生她的气,就是看着她这个样子,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可温暮大概真的很特别,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也能关心出这个问题。 盛桉笑了。 也只是一瞬,他就抬手掐了把她的脸:“都这个时候了还关心我笑不笑?” 被他捏过的地方像是有蚂蚁在细细密密的爬,连着她整个头皮都在发麻,像过了电。 她不自在地眼神左右忽闪,路上有人在看他们,她整个人都有点站不住。 身上还时不时滴着水,她总觉得这样进去会不太好。 为难又窘迫地抬眼看他:“不然等一会儿再进去吧?” 他沉默须臾,垂眸道:“我抱你进去?” 又这样说了。 她捂着脸疯狂摇头,看他真的伸手过来,她一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声音低若蚊蝇:“走吧…” 盛桉低头看着她葱白的手指,喉结滚动:“感受一下脚崴到没有?” 她站直,尝试着活动了下脚腕,摇头:“没。” “那还好。”他意味不明地补了句:“挺顽强。” “…”她选择缄默不语。 尴尬归尴尬,但温暮不是一个会因为这些事就羞愤欲死的人,现在羞耻大多是因为,盛桉在旁边。 如果是她自己倒了,估计也只是尴尬一瞬,然后爬起来默不作声回去。 反正谁也不认识自己。 迎着偶有的目光,总算到了房门口,不知道这一路怎么麻木地走来的,她把外套脱掉还给他:“那我进去了?” 他伸手接过:“嗯,去洗澡,省的感冒了。” “…好。” 温暮觉得他应该还有话要说,但是他没说,她更不好意思问。 衣服粘在身上的感觉真不好受,悲催地脱了衣服进浴室,躺在浴缸里思考人生。 她活了这么大,应该没有比这更狼狈的时候了。 其实摔倒不尴尬,就是当着盛桉的面摔倒什么的… 想想她就难以启齿,无法面对。 等心情差不多平复了,她穿着浴巾出来,不出五分钟,敲门声就响了。 把头发随手理了理,踩着拖鞋就去开了门。 看到盛桉又是一愣。 虽然她的睡衣还算保守,只是露了肩膀,可这一排漂亮的锁骨也十分抢眼,几绺发丝湿哒哒地贴在肩膀上,显得肌肤更加白皙莹润,可能在浴室泡太久,唇瓣也被晕染的发红。 活脱脱一美人出浴图。 盛桉视线轻飘飘落在她身上,瞳色深了几深,又强忍着将视线落到了她的脸上。 温暮被他看的不自在,只觉得耳根发烫:“那个…你…有什么事吗?” 他把手里的保温壶提起来:“我让前台准备的姜茶,趁热喝了,别感冒了。” 她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愣了会儿,又机械般地接过:“谢谢。” “不客气。” “…” 这沉默的气氛。 温暮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旁边有人路过,他往前走了一步,正好将温暮挡了个严严实实。 两人距离拉近了许多。 她垂首看了眼他半边身子在门内,就试探着问:“要不,进来一起喝吧?你不是也淋了雨吗?” 他也跟着垂眼,深深看她一眼:“嗯。” 她转身摸摸鼻子,今天的他怎么怪怪的。 温暮找了两个一次性杯子,准备给两个人一人倒一杯,却听他道:“我不喝。” 她毫无感情地瞅他一眼,那刚刚她说的时候,他还嗯了,还跟着过来了? 搞不懂。 她又仔细瞅了瞅他,觉得盛桉真是挺瘦的,皮肤看着比她还白,今天在雨里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如果不是他平时太温柔,偶尔还体现出一丝强势来,真的很容易让人忽略他这个瘦削的身姿。 说不定真的会感冒呢,感冒起来比她还严重那种。 想着可能就是男人拉不下面子,她就自作主张给他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喝吧。” 他顺着她纤细的手指移到细长的藕臂,性感的锁骨,细白的脖颈,未施粉黛的面容。 垂眼端起水杯面不改色地几口就咽完了,抬头时温暮一直盯着他看。 他揪起一点纸巾擦了擦嘴,抬眸看她:“怎么了?” 温暮眨眨眼:“味道不难闻吗?” “还好,以前喝的多了。” 她凑近闻了一下,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满脸都在表示着排斥。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颗水果糖,手心摊开放在上面:“喝完了这颗糖就给你。” 她看着那颗水果糖怔愣住。 紧接着就不自在地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终于笑了:“那你喝了。” “只有小孩子才需要哄着喝姜茶。” “…” 她屏住呼吸,一口喝完了,只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舔了舔唇瓣皱着眉头吐槽:“好辣。” 还没等反应过来,他就又添了一杯:“再喝。” “我…” 他挑了挑眉,又意有所指地点了点手里的糖,好像是在说,真需要我哄着? 她认命似的,一杯,两杯,三杯。 终于在第四杯的时候,她眉头几乎簇成小山,摆着手说:“不喝了,这样就可以了。” 刚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只细白手指就把一颗糖塞进了她嘴里,草莓味的奶糖瞬间席卷口腔,甜得发腻。 她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 他眼里荡漾着笑意:“不辣了。” 放下的手指在下面捏了捏,仿佛还能感受到刚刚的柔软触感,即使一触即分。 他垂眼笑着时,心里却在想,今晚估计要做梦了。 美梦吧。 等嘴里的糖化开了,她抿了下唇瓣,喝了口白开水,把嘴里的味冲散了,身体里倒是真的暖洋洋的。 看来姜茶真有点用。 第二十五章 他很生气 盛桉坐直身子:“那么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刚刚的事情。” “什么?” “你摔倒的时候…” 他还没说完,她就立刻觉得尴尬了:“等等等等,这事能不能过去了…” 她欲哭无泪道:“毕竟都这么尴尬狼狈了,你就当没发生过…” 他顿住,蓦然眼底盛上笑,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温暮…我不是在嘲笑你。” “我只是想说,你当时在想什么?” 她闷闷的:“摔倒就摔倒了,还能在想什么…” 盛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用视线粘着,让她无处可躲:“看着我,明明你可以不用摔倒的,为什么没有抓住我?” “我…”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在意的会是这个问题,可是她当时也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她要怎么解释啊… 如果可以不用摔倒,她也不想啊。 “嗯?” “我就是没抓好,就倒了,我也没想到会倒了。” 盛桉看着她,摇头,笃定道:“是你没有抓住我。” “是没有抓住啊。” “为什么没抓住?” 她不解:“这能有什么理由,就是不小心…” “温暮。” “啊?” “我有自己的判断。” “…” 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她终于败下阵来:“好吧…是因为当时不是还没上台阶吗?你又撑着伞,如果你来抓我的话,伞一定会掉啊,又下那么大的雨,我自己淋湿总比两个人成落汤鸡的好。” 他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又不愿意接受这个说法,紧蹙着眉:“就那么一瞬间,你就能想到这些事?” 人在一瞬间做出的举动,往往都是下意识的举动。这也只能说明,温暮她习惯了不连累别人、不依赖别人,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承担。 她不在意地点头嗯了声,“反正都过去了,我也没受伤,只是不小心衣服湿了而已,现在也泡了澡,喝了姜茶,不是很好吗?” “温暮。”语气有一点点的严肃。 她被唬住了,“怎么了?” 以前盛桉喜欢叫她的名字,只是每次都是用温柔带笑的语气,而今天喊她的这几次,都让她觉得心里发虚。 不好听了。 看着她的不在意和无所谓,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好,最终只能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认真地告诉她:“有时候,女孩子示弱一点没什么不好。” “这好好的…怎么就和示弱联系上了?”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发愁,“别人在遇到危险时,首先想到的就是找身边人求助,就好像溺水的人抓到悬木就会紧抓住不放一样。” “所以,你还不觉得自己今天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吗?” 温暮沉默了。 在她的意识中,盛桉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从来都是“温暮你很棒”、“温暮你真漂亮”、“温暮你做的很好”,这是第一次说“温暮,你这样不对”。 可是他说的,她明白。 这才是重点。 人是会在遇到危险时下意识向身边人求助,可她曾经是这样做过,直到遇到了那件事。 她就明白,有些人没必要麻烦人家,也不要轻易依赖别人,在这个社会上,真正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只是这件事过去了很久,她几乎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气恼和憋屈,但是它造成的影响,原来真的是埋藏在深处的。 竟然被他一下子就发现了。 她该说他聪明好,还是说他足够细心。 温暮的沉默在盛桉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你会愿意说一些事的地步,但我还是希望,有朝一日我有这个机会可以听你说你的事。” “不论大小。” “我希望,你可以试着依赖一个人,而不是所有事都自己。”他顿了下:“那个人可能不是我。” 她抬头看着他。 然后他轻笑:“不,收回刚刚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因为我可以保证,如果你依赖的是我的话,以后都不会有让你摔倒这种事。” “今天的事是我的疏忽,我以为你会抓上来才没有去抱你。” 她垂眼,睫毛颤巍巍动了动:“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清朗温润的声音在笑起来尤显动听,“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不笑了。” “因为我生气了。” 语气很温柔,却说出一句让她惊讶的话。 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生气吗? 感受到他的目光还胶着在自己身上,她打断自己的思绪,抿着唇看他。 “不是生你的气。”他十指交错搭在一起,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让你在我眼前摔倒这件事,让我很挫败,也很生气。” “哪怕你并没有受什么伤,可是我却觉得,这是我的失职,不然你也不会觉得尴尬。” 这… 温暮喃喃自语:“你这样说出来,岂不是更尴尬。” 他笑着道:“现在依旧很尴尬吗?” “其实…好像好多了。” 本来是挺尴尬一件事,被他这样说说,她竟然觉得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他们两个关注的点完全不一样。 她不自在地开口:“其实你不用太在意,我说过了,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是你不愿意拉住我。而且尴尬归尴尬,其实也就那么一瞬间,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她抬眼看他,还有一点点祈求在,虽然几乎可以忽略:“那…我们以后都不提这事了行吗?” 他深深看她一眼,妥协了:“那好,但是我刚刚说的话你还要记得。” “如果有什么事,都可以来麻烦我。” “我不怕麻烦,尤其是你的。” 她眨眼点头:“好…” 起身时,盛桉还笑着抬手拍了下她的额头:“我说的话能记得吗?” 额头有点热。 她视线飘来飘去,才心不在焉地说:“能记得。” 他垂首,盯着她的樱唇,喉结滑动几下,哑着嗓子问:“真能记得?” 在下边的手指不自在地抠了抠:“能。” “好。”站直身子时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我会考你的。” 她又不是猫,怎么动不动就揉她。 临走时,他又顿住:“把头发吹干。” “…哦。” 乖的是有点像猫。 第二十六章 冷暖自知 艺术展的事已经接近尾声,她们也不怎么忙了。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于慎勋出车祸了。 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出车祸了。 不严重,手臂轻微骨折,可能要修养一段时间。 温暮知道这件事时,还是秦谟佳电话通知她的。 她去医院的时候,于慎勋正躺在病床上啃苹果,视线一触到她,手里的苹果立刻脱落,手就像失去知觉似的,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温温,好疼…我成废物了,我好可怜…” “…” 秦谟佳嫌弃地觑了他一眼:“差不多得了啊,前两天还不让我告诉暮暮呢,今天就开始装可怜了。” 他凶巴巴地瞪她:“就是,谁让你告诉温温的,现在温温看到肯定要心疼了!” 温暮:“…” 她其实并不心疼。 跟着温暮过来的鱼丸问道:“你是怎么出车祸了?” 于慎勋随意道:“碰到一个酒驾的傻逼,我这么一米八几的大活人站那,他都不知道减速!” 鱼丸上下看了看他唯独受伤的手臂:“直接撞上了?看样子不像啊?” “当然不是…直接撞上我还有命在这么?”他把没啃完的苹果放嘴里,几口吃完,用没受伤的手来了个高空抛物,直接落入垃圾桶里:“我是躲得时候太激烈,压着胳膊了。” “都怪秦谟佳不让我去他们那练练,身手都生疏了。” “你去了还有那些学员什么事?”秦谟佳双臂环胸,挑眉看他:“自己菜别怪我。” 于慎勋撇了撇嘴,又把视线转向温暮,委屈巴巴地诉苦:“我这几天吃的都是什么啊,温温,我太难了,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其实温暮是会做饭的,做的还不错,但是她很懒,不愿意做。 在很多年前两人刚认识的时候,温暮为了秦谟佳的生日,给她做过一次糖醋排骨,恰巧于慎勋也在,他就非常荣幸的品尝到了温暮的手艺。 后来再说她都没做过了,理由大多是懒。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温暮没说什么伤人的话,“你现在还是吃清淡的比较好。” 他听完双眼立刻亮了:“温温果然还是很关心我。” 秦谟佳一脸:“…” 明明在她面前贼正常,一到温暮面前就贱的没骨头似的。 几人又随便扯了几句,温暮就和鱼丸走了。 于慎勋还依依不舍地哼哼唧唧,被秦谟佳一巴掌拍了回去。 出来时,非常巧合的,碰到了庄新晴。 也只是她自己而已。 鱼丸特意过去打探了一番,都没有看到刘岸新的影子。 温暮拉着她让她走,鱼丸不愿意:“晴姐可能是来打胎的,我们去阻止一下啊。” 温暮蹙眉:“这是她的事情,我们没有权利干涉,而且,她可能并不希望我们知道这件事。” “可是…”鱼丸还是不能当做视而不见:“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虽然他的产生是个错误,可是孩子没错啊。” 温暮沉默几番:“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其他什么都不要说。” “啊?” 她低声:“不听我的我就走了。” “那听你的。” 鱼丸松了手,跟着温暮过去。 本来也没离多远,大概是庄新晴太心不在焉才没有发现她们,两人真的走进了,她抬头看到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慌乱。 “你们怎么在这?” 温暮笑起来,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我朋友住院了,我来看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鱼丸关心地看着她:“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庄新晴低头道:“我是怀孕了,来做孕检的。” 鱼丸惊讶地张嘴:“啊,那…” 温暮伸手扯住她:“那要好好看看,身体重要,宝宝健康也重要。”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是。” “孩子父亲怎么没和你过来?” “他比较忙,这些都是小事,我自己就可以。” 温暮俯身:“晴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找我们陪你,怀孕的母亲都比较脆弱,要照顾好自己啊。” “是啊是啊,可以找我们。” 鱼丸挠挠头:“晴姐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我都不知道。” “没结婚。” “啊?” 庄新晴轻笑,笑容有些苦涩,也可能是被刚刚温暮的话触动到了,低声道:“孩子的父亲不想要他,我是来打胎的。” 鱼丸:“啊…那他真不是个东西!” 温暮:“那你想好了吗?” “嗯。” 鱼丸忍不住道:“你真的舍得吗?” “如果他出生没有父亲,那还有必要出生吗?” 鱼丸梗塞。 刚好叫到庄新晴,她起身时有点憔悴,完全没了平时女精英的样子,两人一时没来由的难过。 “我进去了,没关系。” “对了,今天的事…” 鱼丸立刻摆手:“晴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去。” “谢谢。” 眼睁睁看着她进去,温暮和鱼丸都无能为力,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鱼丸突然道:“我现在还是觉得晴姐不是会做第三者的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温暮摇摇头:“那都不是我们该打听的。” 她眼神还停留在庄新晴走过的走道上,却是道:“少有点好奇心。” “要不,我们在这等一会儿吧?听说打胎很受罪的,一会儿晴姐出来也没人照顾。” 温暮也有这个意思,她点点头,两人顺着也坐了下去。 只是刚两分钟,庄新晴就从里边出来了,她看到两人还有点惊讶,接着就快步过去猛然抓住温暮的手:“我不舍得了。” 声音特别特别小,如果不是温暮离她太近,几乎听不清这声近乎哽咽的呢喃。 … 这是温暮和鱼丸第一次接近庄新晴,以前都是上下属的关系,真的离得近了,才知道,原来她们眼中的女强人也很脆弱。 鱼丸后来问:“那晴姐,这孩子要生下来吗?” 庄新晴摇摇头,面容憔悴:“我不知道,我再考虑考虑。” 两人把庄新晴送回酒店房间后,鱼丸就咬牙切齿:“明明这事应该刘岸新负责,两个人的错误为什么让晴姐一个人承担!” 温暮不予评价。 成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当真正明白一些道理时,那都是自己一脚一个血印踩出来的。 苦与乐也只有自己能体会。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第二十七章 稳中求进 由于艺术展顺利开展,几人被放了三天的假。 以至于,当问到想去干什么时,许多人提出了去常明山参加当地人的篝火晚会。 温暮兴致不怎么高,就是鱼丸兴致勃勃,自己买了一大堆露营的东西,还要带着温暮一块买。 几人早早就出发了,临走时,温暮遇到了盛桉,也不知道他哪得来的消息。 她现在看到盛桉就想起来那天的事,就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笑着把一瓶防蚊虫叮咬喷雾给她:“不知道你带了没有,这个应该会用到。” 鱼丸在远处眯眼看到,带着蜜汁微笑。 温暮好像已经习惯了他这时不时给自己塞东西的习惯,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只是总这样收他的东西她也觉得过意不去,就说:“不用了,鱼丸应该带了。” 盛桉没有觉得尴尬:“她带了是她的,你拿了才是你的。” “那我也不能总收你东西…” “你的意思是…”他垂眼,“你也要送给我东西吗?” 温暮抬眸,入眼的是他光洁的下巴和淡色的嘴唇,没再往上看,随意道:“也行。” 是应该回点礼,显得有礼貌。 他把手里的东西塞她手里:“那这个先拿着,或者我晚上再给你也行。” “晚上?” “我要过去,就是可能会晚一点,现在给你也是怕我去的晚了。” “啊…”她心脏砰砰直跳:“你去做什么?” “去找你啊。” 这么… 直白的吗? 盛桉突然笑了下:“顺便也给我姑姑拍下照,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她抿唇:“常明山不是我家的,哪有我欢不欢迎的道理。” “可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去了是开心,而不是排斥。” 她睫毛微颤:“不排斥。” 他低笑:“那就是开心?” “也…” 他突然打断她的话:“既然你开心,那我就放心了,等我找你,我迷路了就会被老虎抓走了。” 她也忍不住笑:“那里没有老虎。” “那可不一定。”他抬手在头上比了只耳朵:“我长这个样,肯定遭老虎惦记,你也要小心一点。” “噗嗤…” 从来没有见过盛桉做这么可爱的动作,温暮一时竟觉得新鲜,酒窝深凹,又是那个月牙状的眼睛:“好了,你来了告诉我,我去接你。” “温暮。”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终于无奈地控诉:“你别动不动就摸我的头。” 他抬手:“抱歉,你一笑就忍不住。” “太可爱了。” “…”温暮退后,绷着神色:“我走了。” 他摆手弯唇:“路上小心。” 温暮的背影略不自在,耳尖也有点泛红,盛桉一直看到她走近鱼丸,眼里的笑意也没有消失半分。 他一直在稳中求进,每次的亲近都会特别注意观察她的表情,哪怕她表现出一丝排斥,他可能都不会再逾距一步。 其实他不算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对喜欢的事情,更容易急于求成,但温暮不一样。 这是他七年都珍而视之,放在心尖上的人。 所以这最后的几步,就走的格外小心又谨慎。 还好,不算是一无所获。 温暮拿着喷雾过去,鱼丸指着道:“这个喷雾很好用哎,盛桉也太暖了吧,这都能替你想到。” 她不自在地捏了捏耳垂:“你带了吗?” “我啊…”她转眸:“没带,还好盛桉贴心,我都忘了山上蚊虫多了。” “真的?” 鱼丸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其实还挺细心的,也就温暮这种不操心的人,可能想不到这些细节。 鱼丸笑眯眯地打趣她:“你是真的怀疑呢还是不愿意和我分享啊?毕竟是大帅哥给的~” 她假意推了她一下:“想什么呢,你想用都给你用也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好姐妹!” “什么?我也要用。”刘岸新的声音突然插过来,气氛有一瞬莫名其妙的尴尬。 鱼丸现在看见他就来气,为了自己不那么生气,她一直避免不和他交流,结果这货竟然不知死活的贴上来了! “凭什么给你用?” 刘岸新一脸莫名:“鱼丸,我琢磨着最近也没得罪你啊,怎么觉得你对我火药味那么大?” 鱼丸抿了抿嘴,在心里默念冷静冷静冷静,然后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来:“没事,是我大姨妈来了,所以脾气有点阴晴不定的。” “所以啊你最好这几天离我远点,省得我把无名火撒到你的身上,委屈的就是你了。” 刘岸新:“多大的事啊,女孩子来例假了就该被照顾啊,正好这几天多照顾照顾你。” “…”鱼丸静静看他几眼,突然捂着心口转过了头。 刘岸新指了指她,“她怎么了?” 温暮扶着鱼丸:“没事,她胃口不太好,可能现在不太想说话,我们该走了。” “…行吧。” 几人跟着上了车,鱼丸死拽着温暮的衣服:“我踏马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是个中央空调呢?有老婆了还四处留情,这听着多好的台词啊,如果不是知道我都要想这是多优秀的大暖男了。” 温暮沉默片刻,“可能他只是把你当朋友,你不要多想。” “可是我真的…受不了…”她拍了拍胸口:“大概是因为太不顺眼了,导致我现在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如果是搁以前,鱼丸还能笑眯眯地说,你怎么这么会关心人啊;现在,她除了别扭还是别扭。 想到庄新晴那天的样子,她就觉得刘岸新连呼吸都是错的。 或私人出行,或组团结伴,半天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深秋时分,山上空气潮湿,浓云层层叠叠压着山腰,仿佛触手可及,及至山顶,俯身往下看,就像是在云层之上。 山峦沟壑,青树高耸入云,鸟鸣声参差不齐,却动听非常。 鱼丸活动了下筋骨,深深吸了口气:“山顶空气就是好,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温暮的眼里也带了丝惬意:“嗯,突然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旅游了。” 鱼丸:“因为亲近亲近大自然,心情都会不自觉变好。” 她眼神飘向远处和别人说话的刘岸新,“这样看刘岸新也不是那么那么烦了。” 第二十八章 有点感觉 两人一人背着一个包,不算重,都是些必需品。 鱼丸扯着温暮去人堆里,“听说这附近有卖帐篷的?你们谁带地图了?” 她举了举手机,看上边的信号格:“这信号真不好,都变2g网了,搜什么都搜不出来。” 其中一个高个男生道:“我带了,就是在中心地带,篝火晚会也是在那里举办,我们可以过去了。” 鱼丸看了一眼:“啊…好远,我们要走过去吗?” “不走过去没办法啊,山路崎岖,车都不好走。” “好吧…” 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大概美女总是受人眷顾的,虽然鱼丸长得不算惊艳,可也称得上好看,再加上性格开朗会说话,很快就和那些人打成了一片。 连带着,他们和温暮也话多了些,甚至有人主动提出帮她们拎包。 不过温暮拒绝了,本来就不沉,她也不喜欢麻烦别人,是被鱼丸强制着拿下来扔给别人的。 “哎没关系的温暮,反正又不沉,给他们拿一下不过就是多拿了瓶水的感觉。” “是啊温大美女,不用不好意思,你长这么漂亮,怎么能做背包这种事呢。” 鱼丸大声笑道:“你就是看我们温暮长得漂亮才这么殷勤吧!” 那人被调侃了也不尴尬,而是笑着接话:“那长得漂亮谁不喜欢啊?反正我是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了。” 大概有四十分钟,他们才算是到了最终地点。 已经有不少人在这了,住在这里的土著民也已经在准备篝火晚会。 由于天色还早,鱼丸就去拍照,顺便带着温暮,不多会儿就拍了不少照片出来。 鱼丸兴致勃勃发了朋友圈,不少人问旁边的美女是谁,鱼丸笑得前俯后仰:“温暮,我说真的,你长得是真漂亮,就是看起来很舒服,笑起来很甜很温柔的那种。” “我如果是男的啊,我肯定要追你!” 温暮好心情地配合她:“如果你是男的我就和你谈恋爱。” “这样啊?”她挑眉:“那盛大帅哥怎么办呢?” “好端端的怎么提他,我和他没关系。” “哎哎哎,又开始了是吧?你总不能现在还说他不喜欢你吧?” 温暮支支吾吾不太想提这个,主要是她没有和别人讨论自己感情的习惯。 鱼丸推了推她:“说话啊?这是害羞了?” “没有…”她不自然道:“应该是喜欢。” “应该?”鱼丸装模作样地觑她:“温暮,你这就不厚道了吧,虽然我们认识没多久,可也算是有了一起出差一起吃饭的革命友谊了,你怎么这点事还藏着掖着呢。” 温暮妥协:“好好,他喜欢我。” 说完不知道为什么很心虚,心里还总觉得不对劲。 就好像,如果盛桉知道她告诉别人他在追自己…这感觉,怎么觉得像是在炫耀? 难道这就是他太过优秀的自然反应吗? 鱼丸嘿嘿地奸笑:“我就知道,他是不是和你表白了?” “…嗯。” “然后呢然后呢?”她想到今天两人的相处,看起来是有点小暧昧,可也不能算太亲密,随后不可置信道:“你拒绝了?” “…也不算。” “那是同意了?” “也没有。” “??” 温暮垂眼看地:“就是没同意也没拒绝,他没说让我同意,我也就顺势没说话。” 鱼丸一头雾水:“他都表白了还不让你和他在一起?这听着怎么像个渣男似的。” 她一下笑出来:“不是,他可能是想给我考虑的时间吧。” “呦呦呦,这还没在一起呢,你就护着他了?” “什么啊…” “那你喜欢他吗?” 温暮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大概有点儿。” “有点儿?” “我是一个很慢热的人,喜欢一个人也很慢。”她摸了摸脸:“虽然现在不能确定有多喜欢他,但我对他应该是有感觉的。” “盛桉那么优秀一个人,也只是有感觉?” “就是太优秀了,才一直不敢相信。” “搞不懂。”鱼丸惋惜道:“如果有这样的人喜欢我,我做梦都会笑醒。” 她说着话,随手翻了翻朋友圈,点到了温暮的,一下子就看到了底,“你朋友圈好干净啊。” “嗯,一般不发。” 唯二的两次,一次是给爷爷庆祝生日,还有一次是公司搞宣传,所有员工都要发的那种。 “你这何止是一般不发,你这是没有必要,就不会发。” 鱼丸掐了把温暮水嫩嫩的脸:“我要是有你这脸,我天天在朋友圈发照片。” “这样这样,你把我们的合照发上去,就刚刚站石头上那个,背景风景好,最适合发朋友圈了,我刚刚就是发了那个。” 温暮不太习惯发照片:“不用了吧。” “怎么?微信里有陌生人?” “没有。” “那你怕什么?反正都认识你。”她挤眉弄眼:“还是说,你怕被一些人看到了惦记啊。” 她笑道:“哪有这么夸张…” “那不就没事,发吧发吧,美女身边肯定有很多优质男,说不定有人眼瞎看上我呢。”她推了推温暮:“你就当这是为我征婚。” 温暮拗不过她,就发了。 鱼丸还比了个红心上去:“干巴巴地发个照片多不好,比个心。” 看着温暮朋友圈的第三条动态,鱼丸竟然有股莫名其妙的自豪感:“突然觉得我占了好大的便宜哈哈哈哈哈哈哈…” 起初也就零零散散几个人点赞,再有一两个人评论漂亮,这都是在意料之中,她收了手机也没再看。 两人不知道玩的什么一下午就差不多过去了。 临近傍晚,就要开始着手搭帐篷,备烧烤,在不远的位置,当地人早早就搭起了篝火台,有很多人忍不住去参与进去。 这并不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篝火晚会,只能是他们一时兴起为了庆祝某些事,对于其他人的加入,他们也很欢迎。 山顶的月亮看起来特别大,连星星也格外的闪,晚上鸟鸣声几乎听不到了,四周都是人声,有了许多烟火气。 鱼丸和温暮正把刚刚买好的材料往架子上放,一个当地人突然过来:“两位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第二十九章 我去接你 鱼丸:“我们这不是都整好了吗?一会儿我们吃完了再过去。” 那人眼神时不时往温暮身上瞟,“姐姐可以去试试我们的手艺,不都是出来玩吗?大家都很友好的。” 帮温暮拿行李的人叫龙子江,他看这样一下就明白了,笑着凑过去搭上那人的肩膀:“我说兄弟,毕竟这也是我们辛辛苦苦准备好的,你再把我们这两个大美女喊过去,那我们哥几个岂不是白忙活了。” “不好意思啊,一起过去,没别的意思,就是一块了还能一起玩个游戏。” “没事没事。”龙子江和鱼丸对视一眼,然后说:“你们那人也多,我们过去了多少有点不自在。” “这样,等我们吃得差不多了就过去,成吧?” 他猛地点头:“成成!” 接着又将视线移向温暮,“两位姐姐也会过去吧。” 鱼丸眯眼笑:“你是真想邀请我们呢,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被这样意有所指的一说,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当然想让你们都过来。” 鱼丸视线看向那边,还有几个人偷偷往这边看,“放心,我会带我们大美女过去的。” 他嘿嘿笑了笑:“好。” 到最后还对温暮笑了下,温暮出于礼貌回了个笑,结果他脸一下就红了。 剩鱼丸在那哈哈大笑。 “我们温暮真是魅力大,不知道今天在这转一圈,俘获了多少男人的芳心。” 龙子江:“是啊,如果不是我有点自知之明,我都想追温暮了。” 温暮弯眸笑:“不要这样说。” “哈哈哈…我说实话啊。”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长得漂亮就是好。” “我们龙哥虽然长得不算帅裂苍穹,可也算是一表人才,要不别便宜别人了,温美女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龙哥啊。” “我们龙哥老会照顾人了!” “对对,还幽默。” 龙子江把手里烤肉翻了翻,笑骂道:“你们吹牛逼别带上我,都说了我有自知之明,女神都是用来仰望的。” “对了,温暮有没有男朋友啊?” 温暮正要摇头,却被鱼丸抢话道:“你们这可问到点子上了,虽然现在没有,不过我想,应该也快了。” “那是有心仪对象了?” 温暮没出口解释,算是默认了。 “那得多优秀啊?” 鱼丸卖关子:“优不优秀我不知道,不过就我这个颜控来说,那颜值绝对是顶尖了。” “呦?谁还能帅的过我龙哥?” 龙子江头也不回:“说了吹牛逼别带上我!” 正说说笑笑,温暮就接到了盛桉的电话。 她低头看了一眼,就不太好意思地站起来去远处接了。 “喂?” “温暮,我来了。” 每次打电话时,盛桉都喜欢笑,因为听筒离得近,就像是他趴在她的耳边笑,导致了他每次笑,她就条件反射似的耳根先热了。 轻捏了捏耳垂:“那我去接你吗?” “好。” 她抬头往远处看了眼,天色几乎黑了透彻,只是月亮很亮,身后又是热闹的说笑声,使得她也不觉得山上冷清。 只是。 “我去哪里找你?”她顿了下:“你能听到声音吗?这里很热闹,也很亮。” “自己出来会害怕吗?” “嗯?” “如果我让你一个人出来找我,你会害怕吗?” “不会啊,应该也不会有危险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没走过夜路。” 盛桉低笑:“可是我不放心啊。” “那…” “你往前走几步,等着我。” “走几步?” “嗯,走二十步吧,你数着。” 温暮不明所以,回头看了眼鱼丸他们,又转头,手里还举着电话:“你真的能找到吗?” “能,我是一个男人啊,对我有点信心。” 咳… “应该朝哪个方向走?” 问完又觉得很多余,她补充道:“东西南北,你从哪个方向上来的?” “你前面的方向就可以,我会找到你的。” “那好吧。” “我帮你数着。”他的声音真是温柔,每句话都慢慢的说,语调又轻,“一。” 温暮听话的走了一步。 “二,三,四……十九。” 他停了,她也跟着停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笑,轻声道:“还有一步。” “我没动,所以是还有一步。” 可能是觉得他看不到,她还特意强调了一遍,自己是跟着他的数字走的。 盛桉心软趴趴的:“这么听话呀?” 她面容上了色,因为黑夜看不到还特意嚣张了许多,也可能是觉得他看不到,酡红才爬的那么快。 “这不是很无聊吗?你又说了…” “温暮。” 她闭上嘴巴。 “走最后一步。” “二十。” 她依言走了一步,旁边大树旁一阵窸窣,她下意识转头,一个星星环闪着光离她越来越近。 她愣住:“原来你已经过来了。” 发光的星环,特别漂亮,立着一排银色的星星,他抬手放在她的头顶,低头笑道:“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走夜路。” 她抬手摸了摸头顶,却没有拿下来,轻飘飘的也没什么重量,“我以为你是真的让我接你。” “是真的,现在不是来接我了吗?” “二十步的路程…” 他盯着她发光的头顶,黑夜下眼睛依旧亮得惊人:“你走一步也是接我,我就很开心。” 这么会说话… 温暮抿唇,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对别的女孩子这样过。 这业务能力也太熟练了。 “想什么呢?” 她指了指头顶:“这个你哪里来的?” “不远处有人在卖,我在那里买的。” “我怎么没看到。” “是不是只注意玩了?”他举了举手机:“照片很漂亮。” “啊?” 她猛然反应过来,“啊…那个,那是鱼丸让我发的。” “很漂亮。”他帮她把头上翘起来的头发压到下边:“不用不好意思,多发点照片,这样我就有素材了。” “什么素材?” “画画的啊。”他弯唇:“我是不是没说过,我经常把你当模特,偷偷画你,你不会怪我吧?” 听他这样说,温暮有些惊讶:“你画过我吗?” “是啊,而且…”他眨了眨眼,狭长的眉眼透出几分调皮来:“可不止一次。” 第三十章 心有灵犀 盛桉的眼睛真是太亮了,像冰面上射出太阳光,折射出一个瑰丽的光线。 “还记得,我当初那副画吗?” “哪个?” “我说画了一半的那副。” 温暮想起来,她还一直说要看看。 怎么会这么巧,前几天她做梦还想,找个机会说看看那副画,结果他先提出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吗? 她又觉得热了。 盛桉抬起手指点了点她的面颊,温暮一下就觉得微凉轻触,眨着朦胧的双眼看他。 他蹙眉:“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我…”温暮摸摸脸:“不是,是有点热。” 未免他发现什么,她紧接着道:“那副画画的不会是…我?” 他又在她额头上碰了碰,感受着温度还算正常,蹙起的眉头才放下:“是你。” “那时候胆子比较小,怕你看到了生气,就不敢告诉你。” 她下意识道:“怎么会生气,有你这么优秀的画家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轻笑:“以前胆子小,所以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那…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我家,那样会方便一点,所有的画都可以给你看。” 温暮掐了把手指头:“好啊。” 他从喉间溢出笑声:“这么相信我啊?” “那我…准备好报警键,随时保证自己的安全?” 盛桉愣了一秒,接着放声笑出来:“…太可爱了吧。” 她脸色瞬间爆红。 她爆炸了。 扭头躲开他含笑的注视。 盛桉抬手握拳在唇边咳了下,正要哄哄她,却听到温暮闷声道:“我27了,盛桉,我不要面子的吗?” “哈哈哈…”盛桉这次是真忍不住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二十七岁也是小姑娘啊。” 温暮后退,双眼清澈地望着他:“盛桉。” “不开玩笑了。”他抬手做投降状:“不要生气。” “没生气…”大概觉得一直被他撩到心里有点不平衡,温暮正了正神色:“我是不应该进你的家,毕竟你现在对我图谋不轨,我应该保护好自己。” 他愣了下,接着就闷声笑起来,然后越笑越开心,眼睛亮晶晶的发着光。 她有些羞恼:“你笑什么?” “因为你已经可以很好的应对我的追求了,而不是只把我看做一个普通朋友,所以。” “我很开心。” 行,她不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很开心。 他们两个站的位置有一点偏,有棵大树挡着,那边的人也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除了鱼丸几个,也没人会特意注意这里。 等温暮看过去时,就对上鱼丸的视线,虽然不真切可也知道她在笑。 意识到两人已经在这不短了,她抬头:“我们过去吧。” 盛桉垂首:“好。” 他抬步时,温暮才跟着走,与他错了半步,自己在包里摸索摸索,突然扯住了他的袖子,“盛桉。” 他顿住,偏头,微微弯了下身子:“嗯?” 她咳嗽了下,把手里拿着的小东西亮出来:“这个,是给你的。” “我刚好看到,我记得你是属羊的?” 盛桉低头看过去,檀木雕刻,很精致,羊角勾得活灵活现,立在她细长白嫩的手心,更漂亮了。 她视线下垂,没有抬头看他,他却觉得,这种滋味真是太好受了。 让他忍不住想把她纳入怀里,揉着她的头发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狭长的眼眸幽深,按下心口的悸动,手指微曲把小羊从她手里拿了起来,垂眼反反复复看了又看,才溢出笑意:“我很喜欢。”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温暮放下手背到身后,思考了下,又豪气地说:“小小礼物,不足挂齿。” “哈哈哈…”他晃了晃手里的小东西,语气里的宠溺毫不掩饰:“每天解锁一个新的温暮。” “每一个都比上一个更可爱。” 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语出惊人,酒窝若隐若现,像是在刻意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唇角:“走了走了,一会儿我们的饭都没有了。” 又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语气苦恼:“我什么都没准备,这样贸然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她摇头:“不会啊,他们都很好的,我把我的分给你。” 他回头捏了捏她的脸:“你的分给我你吃什么?” 她抬手摸了下被他碰过的地方,又埋怨地看他一眼:“不能随便捏脸,会变大。” 他拖长了音调:“哦…” “…”她向前走:“不分给你吃,那你就饿着吧。” “小温暮舍得吗?” 小温暮? 她狠狠闭了下眼,这种叫小孩子的称呼也太羞耻了:“不能这样叫我。” “哦…” “…” 那个温柔体贴的盛桉去哪了!!! 她快步走,不想和他说话了。 盛桉笑着,心下思索自己这次是不是过分了?但是为什么他会乐在其中。 男人果然,面对喜欢的人都想要欺负一下。 “呦,盛大帅哥终于来了?” 盛桉对鱼丸笑了下,又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这兄弟,还真是帅。” “这谁比得了。” 盛桉不明所以。 虽然知道他听不懂,温暮还是尴尬地想找地缝钻进去。 还好除了在盛桉面前,其他时候她都比较会控制情绪,所以看起来也只是面无表情,充耳不闻。 鱼丸指了指她头顶的星环:“转一圈就带了个光圈过来,盛桉给的?” 因为没什么重量她都忽略了,拿下来轻“嗯”了声。 鱼丸又抓起给她戴上去:“摘什么,多好看啊,更像仙女了。” 她觉得不好意思,被鱼丸笑着打断了:“坐下吧坐下吧,盛桉不会觉得这下边脏吧?” 毕竟是在山上,他们也只是在地下铺了毯子去坐,盛桉穿得干净,衬衫领口一丝不苟的,也不怪鱼丸怀疑他有洁癖。 盛桉丝毫没有架子的坐下去,挨在了温暮旁边:“当然不会。” “那不用客气,随便吃。”鱼丸挤眉弄眼:“我说今天温暮怎么买了那么多,原来是给你准备的。” 他挑眉,视线移向温暮:“是吗?” 第三十一章 握握手指 温暮没看他,偏头拿过一串烤羊肉塞到鱼丸嘴里:“多吃点,少说话。” 鱼丸抓住吧唧了下嘴,才装模作样道:“温暮喂给我的就是比自己拿的好吃!” 龙子江大笑:“鱼丸啊,你是真会说话。” “那可不,不然怎么和你们做朋友。” 一阵嬉笑过去,盛桉突然站起来:“不介意我帮忙吧?” “你会吗?”意识到自己话有分歧,龙子江又笑着解释:“不是兄弟,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像会做这个的人。你放心,温暮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你只管吃也没什么。” 盛桉轻车熟路地拿起烤串放上去,加调料,翻了翻,一看就是个有技术的。 “呦哥们,熟练啊。” 他笑道:“多学点技能才好讨女人欢心。” “你这颜值哪还用做这附加题,直接就满分了。” 盛桉叹气:“那也得看是想要讨哪个女人欢心,她太优秀了,那我不得多做点附加题傍身吗?” 龙子江抬眼看温暮瞬间了然,“啧…” 下边再不说话,只觉得自己酸得慌。 温暮看着没表情,其实心跳已经快了很多,即使周围热闹非常,她仿佛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地震在耳膜处。 她想,如果盛桉只是为了追她而追她,那她就要输了。 “温暮。” 她抬眼,盛桉手里拿了十几根坐在她旁边,“多吃点。” “谢谢。” 抬手正考虑应该先拿哪一个,盛桉已经拿了一个递给她,她就顺势接过,然后在她吃完后,又继续递给她。 “我自己拿着好了。” 他侧头在她耳边道:“你连我帮你拿东西的权利也要剥夺?” “…” 好,你喜欢那你拿着吧。 鱼丸在旁边夸张地道:“哇,你们就这样当着我们的面说悄悄话不好吧?” “照顾下我们这群单身狗的情绪好吗??!” 温暮在下边捏了捏她的手臂:“别胡说。” 他们还没在一起呢。 盛桉嘴角噙笑,眼里有星光弥漫,看她时更是烟火盛开,亮了他的整片天空。 几人吃得差不多了,鱼丸擦了擦手:“我们去那边吧。” 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刚刚那些人过来邀请我们,可是有一大半都是冲着温暮来的,不知道现在带着盛大帅哥过去,要有多少人碎了心。” 看过去时,果然发现刚刚过来的男孩子时不时看向盛桉。 盛桉忧伤地叹气:“我就说会遭老虎惦记。” “什么老虎?” 鱼丸没听懂,温暮却是听懂了,她推了推盛桉,扭头对鱼丸说:“没什么。” 盛桉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指,手指轻抬想抓住,在马上碰到时又撤回来了,微蜷将指头塞进了手心里。 远处篝火熊熊燃烧,灼烧了万千火星,映得欢声笑语都变得十分热烈。 盛桉:“过去吧。” “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看篝火的吗?” 虽是围成了一个大圆,有的地方紧凑,有的地方稀疏,想要塞进去几个人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几人过去,那个男孩子眼睛先亮了,热情地摆手:“姐姐!” 鱼丸先过去:“还挺热情。” 看他旁边空了位置,她坐下去:“我坐你旁边你不介意吧?” “啊?不介意。”他摆手笑道:“当然不介意。” “温暮,来坐这!” 温暮对男孩笑笑,在他的注视下挨着鱼丸坐下,盛桉紧跟着弯了身。 “姐姐,那是那个姐姐的男朋友吗?” 鱼丸低声笑:“怎么?不死心啊?” 他挠了挠头,脸色被篝火映得通红:“就是很少见笑起来那么好看的,所以就动了点心思嘛。” “还是不要想了,不是男朋友也差不多了。”她转头对着他笑:“我笑得也不错啊,你看看我怎么样?” 他愣了愣,又憨憨地点头:“你笑的也好看。” “哈哈哈…”鱼丸捧腹大笑:“这年头男孩子比女孩子都可爱。” 台上有人说玩游戏,击鼓传花,传到谁就上去表演节目。 一个简单通俗的游戏,就算有的人没玩过,也知道怎么玩。 可能出来混总要有点才艺,每个被传上去的人都能唱首歌跳支舞出来,再不济还能表演个俯卧撑。 温暮想,人这么多,怎么也不会传到她。 有些事就是那么奇怪,就好像上课老师点名回答问题,越是侥幸偏偏喊到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当周围的起哄声响起时,温暮整个人都懵了,她还捏了把自己的大腿。 不是幻觉。 “温暮,快上快上!” “来一个!来一个!” 温暮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哪怕以前学校演讲,那和这感觉也是完全不一样,她不知所措地,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盛桉。 盛桉在下边捏了捏她的手指头:“别怕。” 然后她僵硬了。 万万没想到两人手指的第一次碰触是在这种情况下,周围的欢呼声更大,可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上。 顶着众多视线站起来,却见旁边的盛桉也站起来了,只见他把别人递过来的话筒接过:“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比较害羞,我陪她一起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 “开始吧!开始吧!” 他低头,火光在他眼里跳跃,映出她微惊的小脸:“我记得你以前手机铃声是《perfect》。” 女朋友… 他低笑,把话筒放下:“温暮…都看着你呢。” “啊对,是这个。” “会唱吗?” 她点头:“会。” “好…不要紧张,我陪着你。” 他举起话筒:“《perfect》,应该有不少人听过,我们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唱歌,唱的不好你们就多担待。” 鼓掌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除了话筒,也没有伴奏,就是清唱。 为了避免温暮不好意思,他先是开了头。 “I found a love for me.”(我找到属于我的爱) “Darling, just dive right in and follow my lead,Well I found a girl, beautiful and sweet…”(亲爱的,就坠入爱中,跟着我来。我寻得这么一个女孩,漂亮窝心惹人爱) 独属于他清透温柔的嗓音在空中飘荡,而温暮离他那么近,近到能听到他原本的声音,丝丝缕缕地穿进耳朵里。 第三十二章 打情骂俏 到了副歌部分,盛桉只唱了一句,就把话筒递到了她嘴边,温暮下意识开口。 “Not knowing what it was…” 剩下的部分他再没有把话筒拿回去,而是低眸看她,眼底温柔沉沦,任谁都能看出,这个人,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女孩。 其实温暮唱歌一般,她只能做到勉强不跑调,这还是因为这首歌自己太过熟悉,换了其他的,估计真要丢人了。 可盛桉觉得这是他听过最好听的。 英文歌词一向露骨,大概因为自己本身就是翻译,所以每唱一句她脑子里就不自觉翻译出来意思。 唱着唱着把自己脸也唱红了。 只唱了一段,后面重复的部分就没再唱了,其实只有一分钟不到,温暮却感觉口干舌燥的。 掌声噼里啪啦的响起,她就这么云里雾里的坐了下去,直到游戏继续,她还处于神游当中。 鱼丸到后来还在起哄:“温暮啊,配合不错嘛!俊男美女唱歌就是赏心悦目。” 她跟着击鼓的人打节奏,手掌还在下意识拍着:“别打趣我了,我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 “唱得还不错啊,刚刚我还想你不好意思呢,幸好有盛桉陪你。” 她抿唇,还是偏头对盛桉小声道:“谢谢你刚才帮我。” 盛桉笑了会儿,“终于舍得和我说话了?” “没不和你说话。” “我知道。”他喉结滑动下,像是在润嗓子:“温暮是害羞了。” “就是…你突然那样说,我没反应过来。” 她还有点尴尬,他瞬间了然,和她解释:“我如果不说你是我女朋友,那我怎么名正言顺的帮你呢?” “我也没怪你。” 他叹气,无奈道:“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没有和你商量,下次让你做好准备?嗯?”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装作不知:“那是什么意思?” 温暮抿唇正襟危坐:“认真玩游戏,别说话了。” 他弯眸:“好不说了。” 过了会儿他又突然凑近她耳边:“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温暮不发一言拍了他一下。 鱼丸斜眼看,这明目张胆地打情骂俏,她已经无力吐槽了。 这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除了不能光明正大的亲亲抱抱举高高,还不是一样让他们吃狗粮。 等玩够了,才想起来盛桉的帐篷还没有搭。 两人去买了帐篷,回来没费多少力气就搭好了。 夜凉如水,像这种季节实在不适合野营,幸好没有风,他们租了几床被子也能睡一个安稳觉。 温暮和鱼丸一个帐篷,她进去时正看到鱼丸喷喷雾,无味的,不然都能想象这里会有多刺鼻。 鱼丸看到她咦了声:“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陪你家盛桉多聊会?” “什么,你别乱说。” “唉,差不多了,现在不就是差一个名分吗?” 鱼丸铺了铺被子:“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还没。” “还没有??”她一屁股坐上去,然后看温暮:“你到底怎么想的?都这样了还不在一起?还是说,你觉得暧昧期更有意思?” 温暮嗫嚅道:“不是。” “…就是我觉得,他好像是不着急和我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他不着急?” 温暮说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她觉得是盛桉不急,好像在等什么,虽然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等什么。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和他在一起吗?”鱼丸凑近一点:“我可提醒你啊温暮,像盛桉这么好的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而且你想想,你多大了?27岁对不对,你现在不结婚,将来过了三十岁要孩子也是高龄产妇了。” 她沉默了会儿,“我还没想那么远,我感觉结婚离我还远呢。” “还远?” 鱼丸静静看她几秒,悟了:“我知道为什么盛桉不急着和你在一起了。” “为什么?” “他现在多大了?” “29。” “他马上就是三十的人了,你想想,他肯定是想结婚的,你现在又没这个想法,那他不就想等你真想了,再结婚呗。” 说完她又挠挠头:“他想的真多,先把你抓住再说啊,谈了再培养感情也一样。” 温暮半信半疑:“你确定他是这样想的?” “那我也是随口胡诌的,不然这事没法解释,除非他是个渣男,只想撩你不想负责。” “这个可能性有多少?” 温暮咳了下,什么也没说。 鱼丸嘟嘟囔囔又说了些什么,温暮突然动身:“我出去一下。” “你这是突然想通了?” “不是。”她晃了晃手里的驱蚊喷雾:“给他送这个。” “…” 鱼丸嘴角扯了扯:“你今天住那我也没意见。” 大概是接近午夜,刚出来还有一点冷,她摸了摸脖子,手指不经意地滑过脖颈后的桃心,像是点上去的豆蔻。 站在盛桉帐篷外,微俯身:“盛桉?” 他并没有封闭,往里看时,他正坐在中间,嘴里叼着笔,听到她的声音眼皮微掀,与她视线相撞。 那一刻,温暮承认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在她的印象里,盛桉可以温柔,可以绅士,却从来没有过这种,表情平淡,用那种自然的眼神撩着你,嘴里噙着笔,慵懒的气质一览无余。 她突然语塞。 也只是两秒,他就把笔拿掉,换上了笑:“怎么了?” 温暮把背在身后的手放前面:“这个给你。” 他没接,而是黏黏糊糊地叫:“温暮这么贴心呀…” 他手里还拿着小型画板,温暮俯身把喷雾放到他下边,视线没有看他:“我帮你放这了。” 他突然抬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温暮回头。 盛桉坐着没动,眼里存着笑意:“你帮我喷一下再拿走吧。” “我们那里有。” “我就是想让你帮忙而已,让你拿走是借口。” 他歪头时,手还晃了两下,弧度并不大,可温暮也感觉到了,她怔愣片刻,他是在撒娇吗? “这样够直接了吗?” 她呆愣地看着他,在他手还要动时,下意识往后撤了下,他也紧跟着松开:“可以吗?” 她咽了咽口水:“…嗯。” 第三十三章 共看日出 温暮先在他帐篷外面喷了一圈,里边随手喷了两下就放下了:“应该可以了,你把拉链拉好。” 他托着腮看她,眼睛真是越看越亮。 如果说想到盛桉时第一感觉是什么,估计就是眼睛特别的亮,不知道存了多少的星光。 生活没有把他眼里的光磨灭半分,反而让它越发坚韧闪亮。 他不说话,她就说:“那我走了。” 盛桉举了举背对着她的画板:“要不要看看?” 她本来不好奇,被他这么一问好奇心突然就被勾起来,却还是矜持地点头:“好。” 这次他没再多说,非常干脆地翻过来让她看。 虽然只是简单的线条勾勒,可温暮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今晚的篝火,以及…她带笑的侧脸。 不用刻意转动视线就会对上他含笑的视线,温暮觉得自己想后退,她一本正经的评价:“好看。” “还有呢?” 她肃着表情:“我文采不好,只会说好看。” “哈哈哈…”他手机震动,随手按掉,抬头笑:“因为画里的人好看。” 温暮没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站直说:“早点睡吧,我走了。” “还有一件事。” 她垂眸看他。 “山顶的日出应该很好看,明天要一起看吗?” 温暮略略思考下就同意了,毕竟来都来了,“好。” “那…明天六点钟我在外面等你。”他摆了摆手,“晚安,好梦。” “嗯…你也是。” 等温暮走了,盛桉把拉链锁上,拿起手机,回了电话过去。 “姑姑。” 一道很御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可能是法国待久了,说中文时就有点字正腔圆:“还没睡?现在你那里应该马上十一点了吧。” 盛桉笑道:“我如果睡了还怎么回你电话。” “我还想你从来不挂我电话,以为你是正睡得香。” “没有,我在B市。” “还没回去?” “明天回去。” “对了,你那个宝贝怎么样了?上次你就说个遇到了就不说了,用不用姑姑教你几招啊?” “我告诉你,你长这么好看,你只要把你这七年的感情一说,我保证她跟你走。” 盛桉把画板收起来躺下去:“你还是别教我了,我不想用时间绑架她。” “哎这怎么能算时间绑架呢,你喜欢她七年是不是事实?你对她忠贞不渝朝思暮想是不是事实?” “姑姑。”他突然发笑,笑得胸口都在颤动:“你是不是刚学会了两个成语,才想方设法在这说出来?”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咬牙切齿道:“臭小子你真是没良心!今天的通话到此为止!” “好了姑姑我认错,我保证把她带过去给你看,你不要着急。” “我不急,又不是我追老婆。” “本来还想说过段时间给你个惊喜,现在我也不打算说了,早点睡,别仗着自己好了就不知道顾忌身体,真再浪出问题了,我不管你!” “好好我知道。” 盛桉话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他拿起手边的小羊,点了点头部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不知道多久陷入了沉睡。 透过帐篷,有一声很低的呢喃:“晚安,小羊宝贝。” . 天刚蒙蒙亮,温暮就睁开眼,大概是心里存了事,翻开手机发现才是五点钟。 她又闭上眼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再看时是五点四十多,感觉自己真的睡不着了,就蹑手蹑脚出了帐篷。 结果刚出去,就看到了站在石头旁的盛桉。 山上潮气重,尤其是这个点,空气带着湿意,清凉凉的往脸上拍。 盛桉回头看到她,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蹙,快步走了过去。 她开口:“你起的好早。” 他脚步没停:“等我一下。” 温暮茫然,却也听话的站在了原地。 盛桉从帐篷里拿出一个外套出来,“早上凉,穿上吧,有点大,不过没人看到。” “我可以回去拿。” “不怕把她吵醒了?” 啊对,鱼丸还在里面。 “今天天气还不错,等太阳升起来就不凉了,别感冒了。” 她不再说什么,衣服穿身上时那股特有的薰衣草香围着她一直转,她觉得比香水对她的冲击都大。 盛桉带她去了一个远一点的地方。 “这里位置好,地势也高,能看的很清楚。” 两人在地下坐着,中间谁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有多久,可能十分钟,也可能是二十分钟,东边的天空才渐渐露出颜色。 太阳刚露出山头,掩映在云霞之后,越映越红,像是在努力挣脱云的遮挡,发出闪亮的光。 这个过程无疑是缓慢的,可温暮也一眨不眨的看着。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你很期盼一件事物,在它即将到来之时,满怀憧憬看它盛放。 有阳光从云缝里挤出,像无数细长的金色瀑布,金灿灿的朝晖更显,云朵轻舒,拖着太阳往上走。 温暮的酒窝,也跟着它越陷越深。 盛桉偏头看她时,能看到她眼里火焰般的艳丽,是朝霞绚丽的颜色,在她的瞳孔里翻涌,流光溢彩。 朝阳终于冲破云层,霎时金光漫布,她才收回视线,“很美。” 他看着她笑:“是很美。” “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嗯?” 她偏头:“我在想,你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想了想措辞,又比了个手势:“变得这么优秀。” 盛桉笑看她,等她说完笑容更大了些:“温暮,我还不够优秀,当然你能这样想我,我很开心。” 其实盛桉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应该说,当初的他明明是已经得了绝症的,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怎么活下来的… 他想,这件事他希望温暮知道,可也希望她永远也不要知道。 温暮紧了紧手指,看着他紧张地动了下唇瓣:“那个…” “盛桉,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他嘴边笑意微滞,瞳孔放大,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温暮。” “…你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大概是太紧张了,他的声音很轻,笑容都维持不好。 她点头,也有点紧张,不过这次看来明显要比他好很多:“你不是在追我吗?我现在想试试。” 第三十四章 非我不可 朝阳发出的光不耀眼,又暖意融融,金色散在两人的侧脸上,踱上了金光。 盛桉稳了稳情绪,抬手摸上了她的头,就像是不让她后退一样。 她动了动手指,看着他没有拒绝。 他静静看了她好久,眼底情绪泛滥,这是温暮第一次看出他的感情,应该是真的很深,以至于她一直垂眼不敢看他。 不知道多久,他才唤回神智,字字清晰地告诉她:“温暮,可能…我上次说得不太清楚。” “我现在再认真的和你说一次。” “我喜欢你。”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尤其是,这是盛桉第一次说喜欢她,温暮心脏像是要冲破胸口跳出来。 “是想要结婚生子携手到老的那种喜欢。” “所以,你想好了吗?”他拇指摩擦了下她的一侧脸颊,因为刻意放慢的速度,声线比平时要更加温柔:“和我在一起,不是要试试,而是永远都不能分开的那种。” 他仓促地笑了下,“可能你现在看到的我,温柔,体贴,没有坏毛病,可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没有那么完美的我。也许会有小脾气,不那么成熟,因为担心你离开而患得患失…我怕你和我在一起了,突然后悔了。” 他喉结滚动几下,舔了下唇瓣:“到那个时候,你还要我吗?” 她第一次见盛桉这样,一时语塞说不出话,只是觉得眼里像进了沙子,可是哽在喉咙里的那句“要”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 “没关系,想好了再说。” 她手掌抓了下地,又什么也没抓到地松开:“我还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你很好。” “我知道。”他笑了笑,“我知道。” “所以我一直在给你时间。” “等你真正了解我了,还要和我在一起。” “或者说…”他更近一点儿,深深看进她的眼里:“等你真的很喜欢我,喜欢到非我不可的地步,就像我对你一样。” 非我不可,就像我对你一样。 温暮灵魂都像是被镇到了。 她思绪放空,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非一个人不可是什么样子,可是明明两个人还什么都没经历,他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感情。 她下意识道:“你那么优秀,只是还没有遇到更合适的人,我们明明也才认识不久,七年前…七年前我们也不熟悉。” “对。” 他止住她的话:“可是我认定了你,就不想再有其他人。” “温暮,我马上三十岁了。”他终于挂上笑,只是有一点点的,几不可查的苦涩:“所以我不是在骗你,你好好考虑考虑。” “刚刚你说那些话,我很开心,应该说,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幸福感即将爆炸的感觉。只是理智把我拉了回来,你要知道,如果你选择了我,却又离开,我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崩溃。” 温暮眨眨眼,“那…你是拒绝我了吗?” “当然不是,如果你现在再说这句话,我一定没有酝酿第二次理智的勇气。” 她张张嘴,又闭上,最终道:“那盛桉,你再等等我。” 他轻笑:“好。” . 没有在山顶呆太久,几人就回去了,也可能是本来就挺累的,能玩的也都玩了,到家后温暮已是精疲力竭。 她躺在床上,这才有时间去翻自己的手机。 她亲爱的母亲微信轰炸了不少。 母亲大人:去哪玩了? 母亲大人:怎么舍得在朋友圈发照片了 母亲大人:我闺女长得就是好看。 母亲大人:像我。 温暮:是,全都是遗传的您。 温暮:去常明山了,出差结束放假,就和同事一起去玩了几天。 母亲大人:你旁边的姑娘是你同事? 温暮:嗯。 母亲大人:人家笑得比你自然多了,多和人家学学。 母亲大人:前几天你云姨又说要给你介绍对象,我看照片了,这个人也不错,要不你再去试试? 温暮:妈!亲妈!你可饶了我,别让我相亲了,我在你眼里是有多嫁不出去。 母亲大人:哎这个我看着靠谱,就是年纪可能大了点,三十五还是三十六,我也记不清了,不过年龄大的好,会疼人。 母亲大人:还有照片呢,我给你看看。 母亲大人:[图片] 温暮把头栽枕头上,又拿起手机,被迫看了个照片,这一眼人就傻了。 这不是柯帮森吗?? 她的顶头上司!!! 她陷入了许久许久的沉默当中,还没等她打字过去,张若水一个电话又过来了。 “你干嘛呢不回我消息?” 温暮叹了口气:“妈,我只是思考一下人生。你先别急,听我说。” “你知不知道我在哪个公司上班?” 她微顿:“翻译公司?” “具体呢?” “这很重要吗?” 她嘟囔了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你亲闺女呢。” “你给我发的这个人,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所以你们别再为我终身大事操心了。” “你顶头上司?”张若水惊讶了:“那是不太好…毕竟办公室恋情…” 她不死心:“那再给你看看其他的?” “…”温暮眼睛一闭:“合着我刚刚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 “你等我给你带回去一个成吗?” “你搁哪儿给我带回来一个?实在不行你就把慎勋给我带回来。” “不,妈,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再耐心等等。” “你有喜欢的人了??!”张若水呵呵笑道:“听你这样说我就像听到了铁树开花差不多。” “真的,不骗你。” 张若水咦了声:“哪儿的人啊?长得怎么样?人踏实可靠吗?” 温暮沉默沉默再沉默,然后张嘴回道:“还没在一起呢,你等我看看,了解透了就带回去,你别逼我,好了妈,我该睡了,有空回去看你啊,替我和爸问好!” 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终于松了口气。 不看微信还不知道,除了她亲妈的消息,好多不熟悉的人都发来了信息。 朋友圈还有不少评论。 这种好久不发照片,突然发一个还真是… 有点后悔,早知道不发了。 第三十五章 公司闹事 有叙旧的,还有几个不熟悉的男人发信息夸她还是那么漂亮,她按顺序回了谢谢,别人再发她都不怎么回了。 只有一个高中同学给她发信息,女生,邀请她去同学聚会。 温暮从来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不是说她感情淡薄,而是她觉得关系好的人肯定还在联系,那不好的也没必要联系。 又是随便扯了个借口拒绝,结果她还在不死心地劝她。 陈嘉琦:温暮你来吧,大家也都好久没见了,一起聚聚也没什么不好。 温暮:我那天真的有事,不好意思啊。 陈嘉琦:那可以改天啊,时间人定的,你哪天有空? 温暮:不要因为我改时间,这么多人。 温暮:那我看看吧,如果有时间我会去的。 陈嘉琦:好,那你一定要来! 温暮把手机扔一边,两人以前也不熟悉啊,都没说过几句话,怎么对她这么执着呢。 她躺床上陷入空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在家休息一天,去上班时,没想到会在公司门口碰到这样的事。 刘岸新他老婆和妈来公司闹了,准确的说,是刘岸新他妈单方面地闹。 目前来看是。 “我倒要看看是谁勾引我儿子!” “破坏别人家庭的怎么还有脸在这个大公司上班!” 旁边一个穿着素气的人拉着她:“妈,我们走吧,毕竟这是公司门口,对岸新影响也不好。” “公司门口怎么了!就是要让别人知道这里有一个狐狸精,勾引我儿子!” 鱼丸看到温暮立刻跑过来:“温暮你来了,他妈真他妈没素质,竟然跑公司来闹。” 而且还是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就这么闹,丢人的也只是刘岸新自己而已。 那边保安拦了一会儿也没什么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又骂了好久,许多难听不堪入目的词汇都出来了,温暮听得眉头直皱。 低声问:“晴姐来了吗?” 鱼丸摇头:“好像还没有,这怎么办?要不我去停车场拦一下?” 正说着,刘岸新姗姗来迟,过去一把拉住了他妈:“妈,走吧!别在这丢人了。” “我丢人?到底是谁丢人!你一向老实听话,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瑶瑶对你掏心掏肺,你不在家都是她照顾我替你尽孝,结果你背着我们出去偷人,不是那个女人勾引你还能是什么?!” 旁边叫瑶瑶的小声啜泣:“岸新,我拉不住妈,对不起…” 刘岸新皱眉看着瑶瑶,语气还算好:“没事,和你没关系。” “妈,闹够了我们就走,你非要让我在这丢够了人然后再丢了工作是吗?” 她一听,大哭着坐到了地上:“你今天要是不把那个狐狸精交出来,我就不走!” 旁边人都是看戏的,他只觉得在公司所有的形象和脸面都丢光了。 万臻也过来了:“岸新,你这是怎么回事?” “伯母?好好的坐地上干嘛?” 老婆子一看见人,立刻抓着他的胳膊:“你告诉我,岸新他在公司和哪个女人走得近?” “女人?” 他疑惑地看了眼旁边的瑶瑶,又想到刚才在远处听到的声音,才不可置信地看刘岸新:“你竟然结婚了?” 瑶瑶泪眼朦胧地看向刘岸新。 刘岸新低头躲开他的视线没说话。 万臻欲言又止地看着刘岸新,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低头对老婆子道:“他在我们公司除了我,和其他人关系都一般,伯母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 “误会?我那天听到他打电话,说什么孩子生下来他养,他后来自己都承认了!还能是什么误会!” “…” 又是好一番纠缠,几个人过来把门口的人清了,最后也就剩寥寥无几的几个路人。 鱼丸一直注意着身后,看到庄新晴时直接上去,拉着她的手:“哎晴姐,你今天来得挺晚的。” 庄新晴虽然疑惑,可也没有甩开她的碰触:“今天起晚了。” “你怎么还没进去?” “我们这不是等你吗?嘿嘿嘿…” 温暮站在庄新晴左边,鱼丸在右边一直和她说话,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可她还是注意到了。 “那边怎么了?” “没什么啊。” 眼神触到刘岸新时停顿了下,特意在旁边瑶瑶身上多看了几眼,刘岸新这时也看到了她。 老婆子一眼就发现了端倪,猛地爬起来,冲着庄新晴大骂:“是不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儿子!不要脸的贱货!” 庄新晴脚步顿住。 刘岸新在后边一把抓住她:“妈!不要闹了!不是她!” “肯定是她!你刚刚看她的眼神不对,不是她还能是谁!” “是不是你?那个小三!” 鱼丸站在她前面,在下边扯了扯她的胳膊,结果庄新晴看了刘岸新一眼,就面无表情道:“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面的人一下就扑了过来,巴掌带着劲风,她躲了下也在脖子上刮下了血丝,肉丝都被划掉了。 万臻:“别打人啊!” 鱼丸:“你干嘛啊!” 在其他人拉住她之前,她又动手抓了一下,温暮离得最近,就下意识抬手挡了下,手背也被抓伤,泛了血丝,针扎般的疼。 庄新晴眼神一下变冷,拉住温暮往后扯:“对于这件事我做错了我认,可你也应该去问问你的好儿子他都干了什么,他追求我的时候,可没告诉我他结婚了!” 两人扯着她她动弹不得,只能怒目而视:“你胡说!” “那你就回去好好问问!” 庄新晴抓住温暮的手大跨步往前走,鱼丸也跑快跟上去。 等进公司了,庄新晴才一下立住,回身看温暮:“给我看看。” “没事。” 鱼丸气的脸都红了:“怎么这么没素质啊,你们都去消消毒吧。” “我没事。”一道细长的肉丝被刮掉,她脸色也没变一下:“就是连累温暮了,你刚刚不该替我挡。” 没等两人说什么,她就转身,“温暮去处理一下,回家休息一上午也行,有事我担着,我去找柯总。” 温暮和鱼丸对视一眼:“好。” 第三十六章 孤男寡女 温暮也没有回去,后来庄新晴托人送了酒精,她随便涂了点。 晚上下班,在她的车边碰到了盛桉。 他穿着黑色的卫衣倚着她的车,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到温暮时才抬起头,温暮勉强能看到他的双眼。 她下意识把袖口往下拉了拉,盖住手背的伤痕。 盛桉也不知看没看到,过去只说:“我送你回去。” 这是从常明山回来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她本来还想会不好意思,结果现在看他这样,她竟然大气不敢出一声。 随意点点头就把车钥匙递给了他。 两人坐车上。 盛桉启动车子:“怎么走?” “啊?”反应过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家在哪,“玫瑰小镇。” 两人住的地方离得很近,大概三公里的路程。 到家后,温暮才想起这里没有男人穿得拖鞋,她尴尬地站在门口:“我去给你买一个,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直接进来。” 里面收拾的很干净,暖色调,欧式风格,温馨而暖。 他大概扫了扫:“我去买。” “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他抬摸了摸她的头顶:“很快。” “那好。” 楼下就有便利店,温暮想他应该很快会过来,没想到拖了十几分钟。 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袋医药用品,温暮看到眉心一跳,她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过来,只为了送她回家。 哦,还是开她的车。 “过来,给我看看手。”他的帽子没摘,就站在沙发旁边看着她。 温暮挠了挠鼻子,“没什么事,只是误伤。” 嘴上这么说,脚还是很听话地走过去了,伸出手给他看:“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他盯着她的手背,眉心皱的深。 是不严重,就是两道印子拉的深,中间有一块肉被抠下,很细,大概一公分那么长,只这一点看得有些触目惊心。 估计那人的指甲是特意剪好,专门过来挠人的。 他抿唇看了会儿,才压着神色道:“消毒了没有?” “嗯,涂了酒精。”她抬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暴露在光线下,表情看不真切。 “坐下来。”盛桉的语气还是很温柔,除了没有笑以外。 温暮听话地坐下,他跟着屈膝蹲她前边,把塑料袋拆开,拿棉签沾药水。 这下温暮是真的什么也看不到了,除了一个黑色的帽檐。 她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柯总,是我朋友。” 温暮惊讶了下,又舔了下干涩的唇瓣:“哦,你朋友好多。” 盛桉拿棉签在她手背上沾了沾:“最近不要碰水。” 刚碰上去,她手动了下。 盛桉抬头:“疼?” “不是,有点凉。” 是真不怎么疼,今天上午还火辣辣的疼,下午就没什么感觉了。 他沉默着没说话,手下却轻了很多。 等药水干了,他又拿一个药膏涂上去:“这是去疤的,记得每天抹两次。” 她的手又白又好看,手指细长,这么两道在手背上扎眼得很。 温暮像是突然意识到这个,语气有点担心:“我不会真的留疤吧?” 他这时才笑了,温暮准确地听到他笑了,然后看到他抬头,伸出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她捂着头哎呦了声。 “这时候才关心这个是不是太晚了?如果我今天不来找你,你也不会想起留疤的事。” 她有点委屈,可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委屈,抿着唇不说话。 看着有点可怜。 盛桉捏了捏她的手指,阴影下的瞳孔深邃,“别怕,不会留疤的。” “小温暮手这么好看,当然不会留疤。” 温暮低着头看他,手指也没有撤回来,被他捏的地方发热发烫。 “你怎么一直戴着帽子啊?” “没睡好,有点黑眼圈。” 她低头凑近了看:“没有啊。” 又顿了顿:“你皮肤真好。” 盛桉轻笑,突然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自己向后退了下:“不要这样靠近我,我会忍不住的。” 她还没来得及脸红,斜眼看到什么:“等一下。” “嗯?” 温暮抬手一把把他帽子摘了,他猝不及防地,又立刻低了头,被她按住了:“你头怎么了?” 他右侧额头鼓了一个包,有点大,刘海都挡不住。 只是他戴着帽子很好的掩饰了,如果不是刚刚温暮离那么近,肯定不会发现。 “没事,不小心碰到了。” 她好像终于体会了点儿刚刚盛桉为什么那么不开心了,她现在看到他这样也不开心。 嘟囔了句:“这么大了也是这么不小心。” 盛桉笑起来,“生气了?” “没有。” “什么时候碰到的?” “下午。”他抬眼看了看她的神色,说:“听到你受伤的时候。” “…” 该怎么形容这个感觉。 有人把你的生活带入自己的日常,因为你的受伤而心不在焉,因为你的喜忧而变换心情。 温暮默默想了想,要不就他吧。 和这样的人结婚应该是她赚到了才对。 而且和盛桉在一起,应该也不会吵架吧… 就是才不过三天而已,她考虑的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秉承着女孩子应该矜持点的说法,温暮就暗暗对自己说,再等几天,下次见面再说。 她被他的视线看得发慌,就转移话题道:“你吃饭了吗?” “没有。” “那我…”她已经好久没动过手了,不知道厨艺有没有退步,“你会做饭吗?”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眼里带上暖茸的光:“我给你做。” 盛桉真是一个居家好男人。 家里食材并不多,他简单做了个番茄炒蛋,温暮也觉得很有味道。 天已经黑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什么也没发生。 因为盛桉非常绅士的自己提出回家了。 盛桉回去后,温暮收到了平安信息。 接着他又发。 盛桉:和我的两个朋友相亲。 温暮一愣,刚打两个字——“没有”,还没发出去。 盛桉:轮也该轮到我了吧。 她一下就被逗笑了。 温暮:那你再等等?也许下一个就是你了。 盛桉:可是我想走个后门。 盛桉:直接带我回去见家长这种。 温暮:那你等着吧。 盛桉:好,希望不要太久。 第三十七章 小实习生 后来的几天,温暮都没有见到庄新晴,也没再见过刘岸新。 之后知道,刘岸新因为没脸呆在这里,自己辞职了。 而庄新晴则是去打胎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很快庄新晴做了小三的事就在公司传开了。 温暮去茶水间时,听到文珊和别人嚼舌根:“没想到晴姐那样的人也会做别人的小三,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看晴姐还像没事人一样,按我说,应该让她和刘岸新一起走。” 鱼丸刚进来就听到这句话,火气一下上来了:“你们不知道真相瞎说什么?” “关你什么事?”文珊瞪了她一眼就出去了。 鱼丸气愤地跺了跺脚:“怎么这么恶心!” 温暮接了杯水,垂眼道:“你管不住别人的嘴。” “可是这事明明就是刘岸新的错,是他瞒着自己结婚的事追求晴姐,后来让晴姐怀孕了才告诉她自己结婚了。”她咬牙切齿:“这个渣男!越想越气!” “晴姐已经看开了,等时间久了,这事就过去了。” 刚开始刘岸新是错的,虽然后来庄新晴说了分开,可又不想自己孩子没有父亲,就问他可不可以离婚。 这是她迈错的第一步。 而在那天看到刘岸新家里是那样的情况,才彻底死了心。 庄新晴去打胎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完全不值得我生下这个孩子,是我鬼迷了心窍,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至于刘岸新是不是对她真的有感情,这已经不重要了。 工作照常继续,令温暮没想到的是,那位面瘫脸杨总还真的在柯帮森面前夸了夸她。 受宠若惊。 温暮被重用了,可也没有升职,用柯帮森的话就是,“温暮刚来公司,升得太快容易遭人妒忌,还是慢慢来的好。” 对于庄新晴的事,柯帮森没有任何反应,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下属,私生活他不做干预。 由于少了一个人,就决定从新人里提拔出一个。 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小实习生,刚大学毕业,成绩不错,就被塞进了这里。 经几个人的商议,带这个实习生的任务就落到了温暮的头上。 庄新晴:“温暮,这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你带带他。” 实习生叫林瑞,唇红齿白,眼睛很大,挺可爱的长相,一看就很能激起姐姐的保护欲。 他笑得很甜,有两颗虎牙:“温姐姐好,我叫林瑞,你叫我小瑞就可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温暮含笑点了点头:“小瑞,你好。” 庄新晴:“你就去原来刘岸新呆的位置,离温暮不远,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她。” “好的晴姐。” 温暮发现庄新晴再提起刘岸新时,依旧是面不改色的,不知道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她伪装的太好,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温暮把人带回去,众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个小鲜肉。 林瑞是真爱笑,挨着一个个打了招呼,一口一个姐姐,嘴特甜。 鱼丸忍不住调戏:“长得这么想让人欺负呢,太可爱了。” 换来他微红的脸。 林瑞事也不多,温暮挑些简单的任务给他,他做的也勉强合格。 中午吃饭的时候,鱼丸看到林瑞在吃药,她随口问了句:“你感冒了吗?” “啊?这个。”林瑞放下水杯,不太好意思道:“鱼姐姐,是我身体不太好,这是保健品。” “这样。”鱼丸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好好养身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嗯嗯。” 鱼丸拿着水杯往温暮那凑,对着她东扯西扯,时不时还笑几句。 丁悦涵看到眼里露出一点羡慕,“你们怎么出差一次关系就变那么好呀?” 鱼丸回头,眯眼笑道:“我和温暮呀,这是属于相见恨晚!” 文珊哼了声,小声嘀咕:“我看是臭味相投。” 鱼丸抬头:“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文珊,我发现你这人特奇怪,别人好你就是看不惯,整天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呢,你这样自己心情能好吗?” “听说经常心情不好的人会变丑,你可要注意了。” 文珊把文件摔桌子上,发出一声不算太大的声响,可在安静的办公室也显得刺耳了。 鱼丸一下就急了,被温暮拉了下来:“别和她吵。” 万臻看了看温暮,站起来说:“都是一个部门的,不要闹矛盾,大家和和气气的不挺好的吗?” 文珊这就不乐意了,阴阳怪气的说:“谁不知道万哥你喜欢温暮呢,你当然向着她说话了。” 这种在暗处的事突然被另一个人摆到明面上来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万臻脸都憋红了,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鱼丸火气蹭的就上来了:“你…” “姐姐们!”林瑞突然站起来大声喊了句,大眼睛左看右看,又切弱弱地举手,气势一下子软了:“那个,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 温暮捏了下鱼丸的腿,鱼丸缓了口气,“行,你唱吧。” 他清了清嗓子:“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唱完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好听吗?” 温暮率先开口:“好听。” 鱼丸啪啪鼓起掌:“好听!” “声音甜唱歌就是好听!” 然后几个人又都坐了回去,刚刚发生的事谁也没有再提。 中间温暮去接水时,转身碰到了万臻,他站那看着她,明显是有话要说。 她微愣:“万哥,怎么了?” 万臻紧张地开口:“那个,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从你刚进公司没多久我就喜欢你了。” 温暮没说话。 “不过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知道你应该看不上我这样的。” “不是万哥,你不要这样想,你挺好的。” 他笑了笑:“你也不用给我发好人卡,你长这么漂亮。” “我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你,也不想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就是你看今天文珊说出来了,那我不说点什么也说过不去。” “我对你也只是刚开始有好感,现在看开了肯定不会再有心思,我现在说出来也是希望你不要产生隔阂,别再不和我说话。” 温暮脸上露出笑:“我知道,不会的。” “那就好,那就好。”万臻放了心,问她:“那以后就还算是朋友?” 温暮点了下头。 第三十八章 判了死刑 微风不燥,骄阳正好,是一个适合出门的好天气。 可惜温暮要上班。 刚进公司就见几个人围着她的办公桌看,她疑惑道:“你们在看什么?” 鱼丸侧身:“哎主人公来了,谁给你送的花,蓝色妖姬哎,太新鲜了吧。” 温暮终于看清楚,那一大捧蓝玫瑰,在她桌子上稳当当的放着。 “是不是盛大帅哥~别人都送红玫瑰,他送个蓝玫瑰过来,真有想法。” 本来不知道是谁送的,鱼丸这么一说,温暮心里瞬间有了人选。 她拿起卡片看了看,果然。 '温温,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我手臂已经好了!我来找你了!' “是盛大帅哥吗?” 温暮把卡片塞进去:“不是。” 看她兴致不怎么高,鱼丸就明白了:“看来是其他追求者,啧,长得美的罪过哦。” 温暮把花抱在一边也没再管。 她还想下班可能就会碰到于慎勋,结果他连个面也没露,每次当她快把这个人忘了时,第二日他又蹦出来送东西。 又是项链,又是耳环,又是香水。 就这么每天不带重样的连续送了一周,连庄新晴都打趣她:“你这追求者还挺坚持。” 温暮头疼。 把大概的金钱计算了下,转进了他的银行卡里。 晚上回家时给于慎勋打电话:“你不要再送东西了。” 于慎勋笑嘻嘻地:“温温,你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你为什么要给我转钱啊?” 温暮上楼,拐弯,刚好看到于慎勋站她门口。 她把手机放下,静静地看着他。 “嗨,你回来了!” 这是于慎勋第一次这么坚持,可以为了追她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以后别送了,我们的关系从七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于慎勋眼底的笑意淡了淡,闪过一丝受伤,接着又扬起笑:“我以为你是在怪我,这几年一直贪玩,所以我才想来真诚地道歉。” “我没怪你。”她顿了顿:“也没有理由怪你。” 他贪玩是真的,可温暮没怪他也是真的。 “于慎勋,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沉默了很久,“那你和盛桉在一起了吗?” “还没有。” 这次他很快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以后会在一起?” 有句话说得好——要么用热水烫死我,要么用冷水冻死我,反正别拿温水耗着我。 温暮一点也不想耗着他,直接抬眼:“不出意外的话,会。” “因为他看起来比我踏实吗?” 温暮没回他。 喜欢一个人,不是通过和前男友的对比得出来的。 她对盛桉产生感情,完全是出于她自己。 像是也没打算得到她的回答,他又问:“那…他对你好吗?” 温暮点头:“嗯。” 他苦涩地笑了笑:“那好,他如果对你不好了就告诉我,我…” “不会的。”温暮打断他。 于慎勋闭上嘴,突然说不出话来。 不会对她不好还是不会告诉他? 任何一个他都很难受。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温暮抬头看他。 “你…”他喉结滑动,眼底有溢出来的紧张:“排斥他的碰触吗?” 在两人一起谈恋爱时,温暮是不喜欢他碰自己的,所以两人仅限于牵手,偶尔于慎勋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都会僵硬好久。 于慎勋以为是她不适应,又比较听温暮的话,所以温暮不让他抱,他都会乖乖听话。 虽然牵手她没有拒绝,可于慎勋也能感觉到她的不自在,更不愿意和他十指相扣。 温暮自己解释是,有点排斥和异性的身体接触。 到了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意识到,她这不是排斥,而是不喜欢他。 就好像在于慎勋问过这个问题之后,她脑子里回忆起盛桉捏她手指的感觉,她的答案是,“不会,是他就不会。” 给他彻底的,判了死刑。 . 公司派下来一个紧急任务,大批量的翻译文件,需要一周内上交。 几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当中。 温暮分了一小部分给林瑞。 平时几乎没有加过班,连续三夜他们都在高强度工作,到了后边,咖啡味已经在办公室飘香四溢了。 终于在第六天的下午,众人松了口气。 “还好我们这几天夜以继日的工作,不然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做完。” 鱼丸舒展了下筋骨,对几人道:“等这事过去了,我们一起聚个餐吧?” 万臻附议:“可以啊,我们这几天几夜的工作,革命友谊都建立起来了。” “那你们有意见吗?” “可以。” “没意见。” 几人纷纷附和,连文珊都点头了,那就算定下了。 陆陆续续都离开,最后只剩下温暮和林瑞。 林瑞蹭过去:“温姐姐,我整理的文件你还没看,你要不要看一下?” 他看着温暮,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大任务,还是有点期待温暮能给出些评价。 她刚把电脑关了,闻言道:“我回家帮你看看。” “好。” 温暮到家后随便吃了个饭,然后就坐在床上翻林瑞翻译的资料。 刚打开,盛桉就发了信息。 盛桉:工作忙完了吗? 温暮:忙完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盛桉:那就好好休息,你最近一直在加班熬夜,身体怎么吃得消。 温暮:马上就可以睡了。 盛桉:不介意我打个电话吧? 温暮想,两人的确是很久没见了,以前偶尔通话,也因为最近她工作忙没什么时间,所以就直接给他拨了过去。 “在干嘛?” 温暮回道:“在床上了,看实习生的文件。” “你带的那个小实习生?” “嗯。” “听说实习生都很难带,这个怎么样?” “他还好,挺听话的。” 她点开文件往下拉,喝口水往下看,眼神顺着下移,本来含笑的视线渐渐变得凝重。 然后又点开了几个其他的文件,嘴边彻底没了笑意。 听不到她说话,盛桉问道:“怎么了?” 温暮眉心皱得死紧:“坏了。” 她坐直身子,把电脑放一边,穿上衣服就下床:“林瑞文件翻译的有问题,我要去公司一趟。” “这么晚…很多吗?” “很多,不知道能不能赶在明天下午之前送上去。” 她分给他的不多,可也是四天的量了,靠温暮一个人做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她现在只想着能做多少做多少。 七夕小剧场 有问必答环节。 卿卿:女士优先,温暮先来吧。 温暮:上次为什么让我摔倒? 这灵魂一问… 卿卿(一本正经):这是剧情需要,你体谅一下。 温暮:不能换个其他的方法吗? 卿卿(严肃):你的第一个问题已经问完了,下边该盛桉了。 温暮:qQq. 盛桉抓住她的手,微笑:我替你问。 卿卿:不许当着单身狗的面秀恩爱,不然把你们拆散。 温暮迅速撤回了手。 盛桉:为什么不… 卿卿:不许替对方问问题。 温暮:… 她一定是捡来的。 盛桉: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在一起? 卿卿:这里涉及剧透,不过看在七夕的面子上,大概还有两万字吧。 盛桉:这么久? 卿卿:哎,谈恋爱哪有那么简单嘛,暧昧期不挺好的。 盛桉(怀疑的表情):你是不是因为自己没对象所以才让我们这么耗着。 卿卿:??? 卿卿:盛桉因为说出不良言论,取消一次问话资格,温暮说。 温暮:你为什么对大女儿比对我好? 卿卿:凭良心说啊,我对你可太好了,她父母双亡,你父母健全;她还没有痛觉,你身体健康;她被绑架两次,你就摔了一次。你摸着良心感受一下,我到底对谁好。 温暮:是吗? 温暮:可能是因为姐夫对她太好了,把她的苦全补上了。 盛桉:你说什么?我对你不好? 卿卿:问这个问题之前你应该先和盛桉商量一下,看生气了吧。 温暮抱着他胳膊撒娇:还是怪卿卿,不让我们早点在一起,不然我就不会不平衡了。 盛桉摸摸她的头:暮暮说的对。 卿卿:??? 卿卿:听说盛桉喜欢吃素菜,我琢磨一下你们什么时候接个吻好。 温暮害羞:晚点也行。 盛桉:不行。 卿卿:行,就这么说定了。 盛桉直接拉起温暮:走暮暮,不录了。 卿卿:哎别别别,一年一度的七夕,下一年就是我的三女儿了,你们别错失良机啊。 盛桉:那你提前。 卿卿:提前,提前提前。 卿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温暮:你硬气一点,怎么他拉你你就走。 温暮:听老公的。 盛桉:暮暮好乖。 卿卿(憋气):下一个问题! 温暮:盛桉为什么喜欢我? 卿卿:这你应该问他啊。 盛桉:你说七年前的我像黄昏,而那时的你就像朝阳。人很容易喜欢上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存在,所以我喜欢你,从第一眼开始。 盛桉:后来你见到我说我现在是朝阳,可我是向着你而生的。 温暮:脸红ing. 卿卿敲了敲桌子:这还有个人呢,盛桉说情话一套一套的,惯会哄温暮这种天真的小女生。 温暮:不是你把我写成这样的吗? 卿卿(不承认):是你自己发展的,雨我无瓜。 盛桉: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 卿卿:还没在一起呢先想结婚了,男人,你想的太美好了。 盛桉:说好了有问必答。 卿卿:好,结婚也就证明快要结束了,你确定要早一点? 盛桉(犹豫):如果能早点结婚也行。 卿卿:你行读者也不行啊,多谈谈恋爱,还是挺好的,不着急不着急。 温暮:我们有什么其他技能吗?你大女儿有前世,我们有没有? 卿卿:你们这是一本正正经经的都市恋爱文,不掺杂玄学。 温暮(失望):哦… 卿卿:其实本来是打算玄学的,平行时空都想好了,又懒得动了,准备给我的第三个或第四个女儿。 温暮:你还说对我好??! 卿卿:神奇了有什么好,有生命危险的。 盛桉安慰她:没关系,有我不就够了吗? 温暮:好吧。 卿卿:…我一百句话抵不过他一句话。 盛桉:我们有几个孩子? 卿卿:你能不能问点有营养的问题?! 盛桉挑眉:这对我来说很有营养。 卿卿内心os:男主果然都是最难带的,还是女儿好欺负。 卿卿:你想有几个? 温暮:儿女双全好。 盛桉宠溺:暮暮想和我有两个孩子吗?我很开心。 温暮:再次脸红ing. 卿卿:闭嘴吧你们,这个问题读者决定,后续再定。 卿卿:好了,最后一个问题,把握机会。 温暮(仔细思考):替读者问一个问题,于慎勋有归宿吗? 卿卿重重叹了口气:于慎勋是太可怜了,放心,我一向不喜欢太虐好人,所以,他会有的。 盛桉:温暮什么时候说爱我? 温暮:我爱你。 卿卿:… 卿卿:七夕特别放送,七夕青蛙,下面开始叫。 卿卿: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 盛桉直接把温暮抱走:这个人憨憨的,我们不要理她。 卿卿:有问必答到此结束。 读者小可爱们还有问题可以问哦,我尽量回答。 最后祝大家七夕快乐。 第三十九章 初次牵手 这种文件出错问题很大,再加上林瑞是温暮带的,他出了问题,那温暮也会跟着受牵连。 “你先别急,在楼下等我,我去接你,很快就能到。”盛桉跟着也出了门,留下茶米油盐在后边直勾勾地看着他。 两人挂了电话,温暮紧接着就给林瑞打了电话,还好他接的快。 一听到是自己翻译出错,他吓得脸都白了,慌里慌张地问该怎么办。 温暮虽然现在心情也不怎么美丽,可语气还算镇定,除了比平时严肃点,“你去公司等我,把原文件带出来。” 后来完成时几人都比较兴奋,原文件堆放的乱七八糟,只有林瑞能看出来哪个是自己的部分。 下楼后盛桉的车刚到,温暮没想到他会那么快,直接上了车。 这是她第一次坐上盛桉的车,可她已经没心思去体会这个了。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和你打完电话就下来了。” 他穿着休闲装,额前发丝还有点湿,应该也是慌忙下出来的。 温暮用手支着腮帮子,愁眉不展:“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 盛桉余光看了她一眼,“不麻烦我你还想麻烦谁。” “而且我说过了,我很喜欢你需要我,虽然这次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她歪头看他,他下颚线紧绷着,唇角的线拉平,白皙的脖子露出来,还能看到一侧的锁骨,能养鱼的那种。 有些人可能就是有这种魔力,即使什么都没做,只要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很安心。 本来紊乱的心跳突然缓了下来。 后来再没说话。 下车后,林瑞一看到温暮就哭丧着脸跑过来,脸色惨白,“姐姐,对不起…我没想过自己会出错,我一直很认真翻译,就不知道…”说着说着自己都要哭了。 温暮打断他:“好了,去找文件。” “姐姐…”可能太愧疚,连温字都省了。 盛桉掀眸看了他一眼。 温暮回头:“盛桉,我先进去,你…”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她愣了下,疑惑地看着他。 握着的手有些紧,大手一下把她的手攒进了手心里:“我陪你进去,别着急。” 她没有挣脱,就这么被他牵着过去了。 悸动的心跳将刚刚焦虑的感觉完全磨灭,两人相牵处的热度一点点传遍她的全身,让她胳膊都好似泛了红。 原来,和喜欢的人牵手是这样的感觉。 林瑞也不在哼哼唧唧了,睁着大眼看两人:“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温暮没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本来想好的下次见面说,结果没想到再见面是这种情况。 时机不好。 盛桉更不愿意回他,因为他温暮大半夜要这么折腾,只这一点他就不会和他多说。 林瑞看没人理他,也意识到了尴尬,拉下唇角,又换上了愧疚:“对不起啊姐姐。” 温暮侧头看他:“你今天已经说了很多对不起了,一会儿努力把文件尽快找出来,我们还能尽快补救。” “好。” 林瑞果然找的很用心,额上都出了汗,在一大堆文件里扒着。 温暮站在一旁,手还和他连在一起,手心出了汗,她动了动,盛桉松开了她。 她抬头看他。 他低笑着:“还紧张吗?” 她摇摇头。 盛桉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我帮你做,会完成的。” “你…” “你忘了?我是在法国呆了七年的人。” 温暮想起来,虽然知道他没做过这个,可竟然莫名相信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那你明天白天做,我快一点,明天应该可以完成。” “姐姐!找完了!” 温暮过去抱一部分放到自己的桌子上,然后指着剩下的:“带回去这些,那些我明天做。” 林瑞自觉抱起一摞:“这些文件可以带出公司吗?” “可以。” 到家后温暮也没有和盛桉多说话,直接就开始着手翻译。 说是让他白天做,但盛桉怎么可能让她自己熬夜,温暮虽然心里不安,也没多说什么。 盛桉看起来温柔好说话,其实骨子里也是一个强势的人,就好像这些事,他不会给她留退路。 刚开始翻译时,盛桉给她打了电话,她以为是他那边有些困难。 结果他说:“就这样通着,不要挂。” 大概一个小时,温暮都快忘了他们还连着线,他清透温润的声音突然传出来:“温暮,去喝点水。” “我不渴。” 他温柔道:“听话。” “…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了凌晨两点钟,温暮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 小声道:“盛桉?” “我在。”可能是很久没有熬过夜,他的声音有一点点的沙哑。 温暮有点心疼:“要不你去睡觉吧。” 对面沉默一会儿,说:“好。” 她终于挂上笑,“不用担心,我可以整理完。” “我很厉害的。” 他轻笑:“我知道温暮很厉害。” “那你快去睡。” “嗯。” 对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温暮听着动静舒展了下眉头,又开始做自己的事。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轻喊了声:“盛桉?” 没回答,她放心了。 昏黄的灯光从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房间,同样的颜色,同样坐着的两个人。 在温暮叫完他后,盛桉看着手机没有说话。 茶米油盐被他隔绝在外面的房间,他坐在椅子上,抿唇喝了口刚泡好的咖啡。 中间电话里断断续续的有动静,盛桉每次都会停下低头看一眼,眉心的浓愁一次比一次挂的深。 天空泛起鱼肚白。 拨云见日。 盛桉喝口水润了润嗓子:“温暮,早…” 对面过了很久,略含疲惫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早啊…你醒了吗?你不用上班就多睡会儿吧,我马上就要去公司了。” 他敛眸,青紫色在眼下看得很清:“吃饭了吗?” “吃了面包和牛奶,这里的我差不多做好了,剩下的到公司鱼丸肯定也会帮我,所以你不用担心。” “好,路上注意安全,叫个车吧,不要疲劳驾驶。” 温暮嗯了声:“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抱歉,今天不能去送你。” “啊没关系,你也应该很累了,好好休息。” “我把我这里的文件给你发过去。” 温暮惊讶:“你做好了吗?” “嗯,你给我的本来就不多,昨晚睡觉前就好了。” “这么棒啊。” 他笑了笑,“温暮也很棒。” 第四十章 是暮暮呀 温暮拖着疲惫的身子到了公司,林瑞早就来了,看到她就迎了上去,把温暮手里的文件接过来:“姐姐…”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温暮摆了摆手:“没事,能做好,只剩一点了。” 她刚坐位子上,鱼丸赶忙倒了杯水给她:“你看你这黑眼圈,你不是熬了一夜吧?” 余光中看到林瑞紧张的脸,她淡声道:“没有,后半夜睡了。” “就是没休息好,没事,明天睡一觉就好了。” 鱼丸把她桌子上的拿来一部分:“你应该和我们说,让我们一起做啊,怎么自己就把事给揽下来了。” 丁悦涵:“是啊,温暮,下次这种事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分担的。” “这几天大家都挺累的,林瑞我负责,我多做一点也没什么。” 万臻也过去拿了点:“我们再努力一下,半天应该就可以了。” 温暮也没有拒绝,主要是她自己估计真的做不完,能完成最好,她感谢道:“那麻烦你们了,还要让你们再忙。” 林瑞摆手:“是我的错误,是我麻烦了温姐姐,也麻烦了大家。” “好了别说了,都到这一步了。” 鱼丸看向林瑞:“翻译文件很严谨的,出一点错都是问题,你才刚来公司,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我知道了鱼姐姐,以后我会认真的。” 温暮翻了翻盛桉发来的文件,发现他的翻译真是很不错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给盛桉发了个赞赏的信息,心情都好了很多。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分担了点,到了中午除了温暮那还有少部分,其他人也都做完了。 吃饭时鱼丸看温暮还在弄,就让她休息会。 温暮对着手里的文件估量了下,觉得下午自己一个人能完成,终于起身。 忙忙碌碌一天一夜,终于安稳交差,温暮松了口气, 从上司办公室出来,林瑞捧着一杯奶茶过去:“温姐姐,辛苦你了。” 大概是神经终于松懈,她扯了扯唇角,正准备接过就觉得突然胸口泛起一阵恶心,再然后就是眼前发昏。 “温暮!” “姐姐!” 她晕倒了。 . “姐姐怎么还不醒?” “这个葡萄糖有用吗?” “我想和姐姐一个病房。” 林瑞站在温暮床边哭丧着脸碎碎念,鱼丸头都要大了,按着他的肩膀:“你不也是刚醒,去隔壁吊个水。” 温暮昏迷后,林瑞紧跟着也晕了。 这可把众人惊到了。 温暮高强度的工作,昨晚又一夜没睡,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突然放松昏倒还情有可原。 万万没想到的是,林瑞也跟着晕了。 后来鱼丸意识到,这孩子身体原来是真的不好,保健品也不是随便吃吃的。 只是两人刚被送到医院,林瑞就自己醒了。 醒来就对着温暮哭哭啼啼,鱼丸想,就算温暮醒了,也是被他这样吵醒的。 盛桉这时刚好进来,鱼丸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盛桉,你来了就行,照顾下温暮,我出去给她买个饭,省得醒了没东西吃。” 盛桉视线移向闭着眼的温暮,嘴唇苍白,眼底的乌青清晰可见。 “对了,刚刚医生说了她只是太累了,再加上营养跟不上,精神持续亢奋,身体先吃不消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她可能该醒了,只不过太累了又睡着了也说不一定。” “嗯。” 鱼丸抬眼看了眼盛桉,他倒是没什么表情,就是这眼底的黑眼圈,怎么…也这么清晰夺目。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晚上一块做什么了。 她走之前又指着林瑞:“还有你,去隔壁吊水,别打扰你温姐姐休息。” 林瑞张了张嘴,遭到鱼丸的警告,他就委屈屈地“哦”了声。 鱼丸走后,病房再次陷入安静当中,盛桉过去坐到了温暮旁边。 把她额上的冷汗擦了擦,手心贴着她的额头,眸光暗沉。 林瑞又蹭过来,小声说:“姐姐嘴巴也挺干的,要不要用棉签沾点水擦一擦。” 盛桉回头眼皮微掀看他,林瑞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咽了口口水。 “林瑞!” “林瑞在哪?” 林瑞猛地回头:“我…” 意识到声音大了,又捂着嘴出去:“我在这。” “去吊水。” “小瑞!” “妈?你怎么来了?” “你都昏倒了我还能不来吗?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不知道照顾自己,你怎么…” 盛桉站起来,一把关上了门,隔绝了外边一切嘈杂的声音。 又坐下把另一只手塞进了被子里,上边还有没有完好的疤,也一并盖了进去。 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手抚向她的脸颊,清润的嗓音发哑:“暮暮…怎么这么不省心。” 她睫毛轻颤,相交的睫毛突然分开,视线朦胧,没有焦距地定了一秒,慢慢转头看向他。 大概是太困了,她还是很迷茫。 但是晕倒后刚醒时会特别脆弱,她那么一刻觉得很想依赖一个人,她突然抬手抓住了盛桉的手腕:“盛桉…” 他回握住她的手:“嗯?” 她眼皮掀了掀,又感受到自己困得睁不开眼,刚刚突然醒了是因为,是因为… 眼皮又合上。 好困。 盛桉低声说:“困了就睡吧。” 她没睁眼,嘴唇开合,嘟囔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凑近问:“什么?” “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轻笑,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暮暮。” 温柔地呢喃了一遍,像是情人间的呓语:“是暮暮。” 温暮手松懈,睫毛颤动几下恢复稳定,像是终于得到了答案陷入了沉睡。 … 鱼丸过来把饭盒放桌子上:“还没醒呢?” 盛桉本来也支着头昏昏欲睡,鱼丸进来都没听到,她一说话他就醒了,眼神很快恢复清明:“刚刚醒了一次,又睡着了。” “那就好。” “对了,你吃点东西吧?我买了四份。” “谢谢。”却没动:“我现在没胃口。” “那好吧,我去给林瑞送一份,你饿了就吃。” “嗯。” 鱼丸带两份饭走了,看样子是要给两人单独留个空间。 第四十一章 他的弱点 温暮再次醒来时,已是半夜。 鱼丸撑不住回去了,剩盛桉一个人在这守着。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两人手握着就没松开,还是后来他又握上去的,她醒来时能感觉到自己手背被贴着,有点麻木,就没有动。 盛桉趴着睡着了。 呼吸很浅,睫毛长而浓密,本来就温和的五官显得更加柔和,这样观察他,他的鼻梁真高,皮肤也是真好。 手不那么僵硬了,她试着动了下手指,从他手间缓缓抽出。 他没醒。 应该也是太累了。 温暮从另一侧慢慢下床,自己倒了杯水喝,润了润喉咙,那种发涩的感觉才抹去。 轻手轻脚过去,拿着被子往他身上扯,刚放上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顿住:“你醒了。” 盛桉闭了闭眼,又睁开,也只是怔忪一瞬,就像没有睡着那样,漆黑的眼瞳看着她。 “你如果困的话可以躺床上再睡会儿。” 静止了很久,他才松开手,扶着床沿站了起来。 本来居高临下的感觉瞬间被压下去了,温暮指了指旁边的水杯:“要不要喝口水啊?” “好。” 温暮走过去俯身端起来给他,他刚拿起放嘴边,温暮才想到这是刚刚她用的,她盯着他的喉结,看它一下一下的滑动,自己也很没出息地咽了咽。 他放下水杯递给她,温暮也跟着接了。 等这些做完,温暮才觉得奇怪,明明他离桌子更近,为什么要让她拿? 而且刚刚他为什么还要给自己? 她狐疑地看了看他。 室内黑,除了窗户缝隙透过来的月光,只能看到他眼里的光了。 刚刚因为她担心光太刺眼把他惊醒了,就没开灯,结果现在两人都醒了,他也没有提出开灯的事。 而且…从刚刚开始,他好像就没说几句话,应该说只说了一个字。 她看着他不动,盛桉也不动。 “盛桉?” “嗯。” 温暮跨一步一把打开灯,他抬手遮了下眼又睁开,黑曜石般的瞳孔聚在一起,汇聚成光点聚在她的脸上:“你身体觉得怎么样?” 这才对。 两人在一起一直是他说话多,像这种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气氛真是太诡异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挺好的。”温暮走过去,掐了掐他的胳膊。 盛桉低头看着她的手指,接着笑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刚睡醒,就比较…” “什么?” “就是…”温暮在脑子里过了遍,也想不出该怎么形容刚刚的盛桉,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想了个比较通俗的说话:“比较听话?或者反应比较迟钝一点。” “也不能说反应…应该说适应期。” 看她在这绞尽脑汁地想形容,盛桉闷声笑出来,“是。” “我刚睡醒时会需要反应时间,尤其是在黑暗下,如果半夜醒来没有灯光的情况下,我会很容易跟着别人的思路走。” “换句话说,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温暮讶然:“还真的会这样吗?” “会,这算是我的弱点。” 这说起来还真的算是一个弱点了。 如果不是今天,她可能要过好久好久才会发现盛桉这一个技能。 “那你多久才可以适应?” “如果一直不开灯的话,五到十分钟都有可能。” “那开灯呢?” “一秒。” “这么快?” 盛桉笑道:“不然你还想多久?” 她也笑:“只是没想到灯光对你的影响这么大。” “嗯。”他眸光闪了闪:“我不太喜欢黑暗。” 他对黑暗有排斥感,也是和他那些经历有关,在黑暗下一个人待着,会让他有种生命渐渐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温暮不知道,只是蹙眉问他:“你平时也看不出来。” “现在好多了,只是如果半夜醒来就很容易有那种排斥感。” “那你平时一个人在家怎么办?” “我很少半夜惊醒,不然就自己适应。” “不会想到要开灯吗?” “可能需要两分钟才会想到旁边有灯。”他摸向她的头顶,帮她把有些乱的头发理了理:“我家里除了茶米油盐就只有我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 温暮眉心皱的很紧,虽然知道这并不能算是一种病,她也觉得很难受。 如果真的哪天因为这个出了意外。 即使知道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盛桉伸出手指在她的眉心处点了点:“好了,不要再想了,没什么大问题,你就当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小毛病。” 他低头弯眸逗她:“不觉得刚刚我很听话吗?” 她上下唇抿了抿,“是很听话。” 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她也挂上笑道:“也很可爱。” 他眼底带着宠溺,夸赞道:“暮暮真乖。” 温暮猛地低头。 啊… 暮暮! 原来今天的那些不是幻觉,他真的这样叫她了。 他又笑着叫她:“暮暮。” 明明有很多人这样喊她,许橙厌,秦谟佳,还有她爸妈,偶尔也会这样喊,怎么在他嘴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软软的,黏糊糊的,两个暮叠在一起,往她耳朵里密密麻麻地钻,喊的她骨头都酥了。 她红着脸:“你别这样喊我。” “暮暮不好听吗?” “就是不行。” “啊…”他俯身,眼皮轻敛,略微受伤地看着她:“那就是你不喜欢我这样叫。” 她抬头,心脏一颤:“不是…” “那就是喜欢?” 他勾唇:“暮暮。” 温暮退后一步。 “暮暮长得真好看。” 温暮一把捂住了嘴,想把通红的脸都盖住。 盛桉笑得眼里都是光,荡着涟漪一圈圈地滑动,“好了我不叫了,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这么收放自如,只有她被撩得说不出话。 是不是在这方面男人都比较有天分。 还是说他经验太丰富了! 不止一次这样想了,她就直接问出来:“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他答的快:“没有。” “那有喜欢的人吗?” “吃点东西垫垫,然后回家睡觉,这里睡不舒服。”他把面包拆开递给她:“公司给你批了一天假,你明天可以好好在家休息了。” 她抓着面包啃了口,又不死心地道:“你怎么没回答我问题。” 他顿住,然后看她:“之前是没心思想,等有心思的时候,就遇到了你。” 第四十二章 嫉妒的火 温暮到家后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终于恢复了那个精神满满朝气蓬勃的温暮。 一醒就看到盛桉的信息,大概就是叮嘱她吃热食,如果不听话就要过去给她做饭了。 为了表示自己这次真的好好吃饭了,温暮特意把做好的粥和米饭拍了照给他发过去,他这才满意。 然后下午就去上班了。 到公司后,林瑞不在。 万臻看到她问:“怎么不多在家休息会儿?” “我好多了。” “还是要多注意。” “嗯,谢谢关心。” 几人又随便寒暄了几句,鱼丸就把椅子滑过去和她咬耳朵:“哎,昨天你和盛帅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感情有没有发生什么进展啊?” 温暮又想到盛桉那声“暮暮”,还有昨天那句话,她真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么? 这话能不能当真。 “呦呦呦,话都还没说你先脸红什么?” “你们不会…” 温暮推她:“没有,什么也没有。” “还没在一起?” “唔。” “这你们也太磨叽了吧。” “本来想的是这两天,结果出了这样的事,就把这事忘了…” 主要是昨天被他那声暮暮黏糊地厉害,她只知道脸红了,哪还有心思确定什么关系。 “昨天你昏迷后,我也不知道你家里电话,就给盛桉打了,他当时不知道在做什么,听起来精神不太好,结果听到你出事一下就精神了。” “这是真对你上心,我是把你当朋友才提醒你,你别错过了再后悔。” 她抠了抠手指,垂眼:“我挑个好时间和他说。” 鱼丸提前姨母笑:“看不出来你还注重仪式感。” 她笑了笑没说话。 昨天盛桉那句话给她的触动很大。 有些人不用强调,就能让别人对他产生依赖和信任。 不着痕迹地表达爱意,让她反应不及,等真正回忆起来时,那些小细节已经渗透到了所有关于他的回忆,避无可避。 所以他对她好,她就想也给他些什么。 至少要配得起他的爱。 . 即将入冬,天气转凉,夜晚在外面待久了有扑鼻的凉意。 本来说好的聚餐改成了公司聚会,因为他们这次工作完成的不错,上级领导决定带他们一起去吃个饭。 林林总总来的人也不少,很简单,喝烧酒,吃炸串。 这种公司大聚会,从衣服上看几乎看不出季节,露背露肩的多的是。 温暮裹了件彩虹色的针织外套,穿着宽松的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散在背后,笑起来酒窝若隐若现,眼睛亮亮的。 “今晚吃好喝好不醉不归啊,反正明天不上班!” 说话的是另一个部门的总管,是个胖子,笑起来看不见眼睛,却很喜庆,也很好说话。 庄新晴坐在他旁边的位置,笑道:“我说田总,公司都请大家吃饭了,怎么还不去吃顿好的。” “哎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看要是去高档酒店,我们哪还能这么放肆的说话?” “公司聚餐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提升感情啊,不说话怎么提升感情?” “是是是,您说的是!” 众人笑着附和,不一会儿就又闹了起来。 同等级的领导也只来了田总一个,还是因为他比较亲民随和一点,其他人不过来也是怕这些下属不自在。 不多久就有人来打听温暮了,连田总都看出来了,笑问:“这是哪个部门的啊?长成这样怪不得遭人惦记。” 温暮其实单看称不上特别惊艳,是属于耐看的类型。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很容易感染人,眼睛一弯像会说话,整个人又透漏着一股贤妻良母的气质,在这个年龄,自然很吸引一些单身男士。 “我替广大男同胞问一下,有男朋友了吗?” 温暮略微顿了下,就笑着答:“有了。” 田总扬声道:“我可替你们问过了,美女有对象了,你们再看看其他美女吧,我大眼一扫,我们这里美人还是挺多的。” 亮眼的算上温暮是有那么几个。 有一个长得很有风情的美人,就挺吸引人的,在另一桌上,长得是真的好。 如果让别人看,可能先一眼过去,会觉得她更惊艳一点,再看才会觉得温暮很耐看,越品越有味的那种。 唏嘘一阵,大家又欢欢喜喜过去了。 玩游戏拼酒,温暮输了两次,喝了两杯烧酒,觉得胃里暖烘烘的。 脸上挂了红,眼底也上了色。 鱼丸摸了摸她略烫的脸:“温暮你是不是酒量不好啊?” 温暮说话还正常:“我喝酒容易脸红,可能酒量也不怎么好,我没喝过很多,所以不知道酒量在哪。” 鱼丸掐了把她的脸,笑得欢快:“也太可爱了吧,不行得拍个照。” 说着拿起手机对着她拍了两张,温暮推了推她,喝了口水。 温暮觉得这烧酒还挺好喝的,主要是喝了身上暖,风吹过去,她紧了紧衣服,又慢慢品了好几杯。 鱼丸偷偷把照片给盛桉发过去,又打字。 [你家温暮快喝醉了,盛大帅哥不来接一下吗?不来可就要被其他男人捡走了。] 盛桉言简意赅。 [谢谢,地址在哪?] 鱼丸把地址打过去,就收了手机,勾着温暮的脖子:“别怪姐妹我不帮你,这次可是机会,一举拿下!” 温暮没听懂:“什么?” 她眯着眼笑:“没什么,一会儿给你送个大礼。” 接近尾声,是有不少人喝得醉醺醺的。 清醒的人把不清醒的安排走,剩寥寥无几几个人。 鱼丸酒量好,还很清醒,拉着温暮:“你怎么样了?” 温暮掀了掀眼皮,“嗯?我没事。” 她扬唇,风吹得发丝跟着飞,抬手撩了下头发,边走边说:“没事鱼丸,你走吧,我可以到家。” “你这…” “温温!你怎么在这?” 温暮应声抬头,于慎勋一身黑色风衣大跨步过来:“你喝酒了?” “嗯。” 他左右看了看,语气略带不爽:“他呢?” 温暮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盛桉的车刚好停在她面前。 温暮眨了眨眼,“怎么都来了。” 鱼丸小声指着盛桉道:“这个我通知的,那个…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巧合。” 于慎勋一看见盛桉,心里那股嫉妒的火就熊熊燃烧。 “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出来喝酒呢?你怎么照顾她的!” 鱼丸:“???” 合着我不是人? 刚刚那一堆也都是空气了??? 第四十三章 温暮醉了 盛桉轻飘飘瞅了眼火冒三丈的于慎勋,就像眼神随便飘了过去,又顺其自然地转向温暮。 她的脸红通通的,鼻尖也红,应该是被风吹的。 手上拿着外套,给她披身上:“回去?” 温暮乖顺地点头。 于慎勋可气死了! 好在盛桉又良心发现地回了他:“下次我会注意。” “…”他有股重拳出击,结果被他轻飘飘躲过的感觉。 好草泥马。 看着温暮身上属于盛桉的外套,他刚熄灭的火又腾腾地往上涨:“你要是照顾不好她,就换我来。” 他又威胁道:“如果你再晚来一步,今天接走她的就是我了!” “阿勋,你不是来接我的吗?”身后一道软绵的声音响起,声线是撩人的古风音。 于慎勋身体一个僵硬,缓慢回头。 温暮也抬了头。 露脐装,高筒靴,大波浪,惹眼极了,是那个让人惊艳的大美人。 鱼丸倒吸了口气,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只想说,好刺激啊这剧情! 窦烟迈着大长腿过来,直接站在于慎勋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像是存了水光:“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于慎勋挠了挠头,张了张嘴,只觉得后脑勺发凉。 窦烟红唇一开一合,盯着他:“不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吗?” “…是。” 妈的,他都忘了。 刚刚一看见温暮什么都忘了。 是窦烟一直打电话让他过来接她,他碍不住她一直骚扰,就过来了,可没想到她竟然会和温暮在一个地方。 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窦烟这才侧身看温暮,面无表情道:“原来是你。” 温暮听不懂。 她看了一会儿,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巴,温暮眼神迷蒙,盛桉蹙着眉把温暮向后拉了下。 窦烟收回视线,回身做了个令众人都震惊的动作。 她抬起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一把捏住了于慎勋的下巴,硬生生让他低头对上了她的脸。 “看清楚一点,我哪点比她差了?” 于慎勋抬手抓住她的手,把她扯了下去:“窦烟,你喝醉了。” 她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不说,我酒量顶三个你都没问题。” 于慎勋第一次觉得头大,抓着她的手腕:“走了。” 又欲言又止地看了温暮一眼,还是没忍住道:“温温…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本来准备乖乖走的人,突然回身扯着于慎勋立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你竟然叫她温温!” “同样是前女友,凭什么我差那么多,你从来不这样喊我!” 于慎勋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了,捂住她的嘴:“你闭嘴!” 她扯着他的手哼唧,最后终于拉开,张嘴就喊:“凭什么!我很见不得人吗!不我就说我就说!” “你失恋那段时间是不是我陪你的?!你没良心5555…我掏心掏肺的对你好,可是你连我的存在都不愿意承认,那你要是不喜欢我555…你干嘛和我谈恋爱,分手了还告诉我忘不掉她…你个渣男!你还我的心!” 说着说着她就开始哭,哭得眼妆掉了,眼周黑了一圈。 鱼丸看得目瞪口呆。 刚刚在酒桌上别人还说这美女特高冷,这特喵的是高冷??? 这不就一御姐小作精吗? 于慎勋一个头两个大:“你别哭了,走走走。” “不行,你喊我烟烟我就跟你走!” 于慎勋把她拉开:“你不走我就走了。” 她死扯着他不放:“你现在不仅要做渣男,你还要做一个不顾女人死活的烂人!” “…” 就这么一刻,于慎勋觉得自己和温暮彻底没戏了。 他最后看了眼温暮,咬牙回头:“你走不走?” “你喊我烟烟!” 她就是较真,就是想有一个称呼。 于慎勋一把把她扛起来:“你回家给老子做梦去吧!” 本来还闹闹哄哄的人,突然安静了,趴在他的肩膀上颠簸,被于慎勋一把塞进了车里。 身后三人像是看了一场闹剧,温暮茫然地看了眼盛桉,盛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 鱼丸默默评价了句:“这姑娘,挺有意思的。” 盛桉护着温暮的肩膀往前走,转头对鱼丸道:“我也把你送回去。” 鱼丸摆手:“我打车就好了。” 温暮突然回头抓住她的手:“一起回去。” 鱼丸微愣,接着笑了:“行。” “温暮喝醉了果然很可爱。” 盛桉眼底浮上暖色。 把鱼丸送回了家,盛桉又带温暮回去。 温暮把他的外套顺手挂衣架上,然后回头看他:“你走吧,我自己可以。” 盛桉满眼都是笑意,摸着她的头:“你可以做什么?” “喝水,洗澡,睡觉。” “还挺有经验?” 她骄矜地点点头:“当然,我妈妈告诉我的。” 他低头,哄小孩子的语气:“那暮暮怎么这么棒。” 她脸色酡红,可口齿十分清晰,走路也很稳,一点也不飘。 对于他的夸奖非常受用,酒窝瞬显:“小时候爸爸也喜欢这样夸我。” “哦?是吗?” “是。” 他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那你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煮醒酒汤好不好?” “汤?”她眼底迷茫一瞬,摸了摸肚子:“我不饿,不喝。” “哈哈哈…暮暮怎么这么可爱。” 他牵着她的手往里边走,温暮突然开口:“盛桉。” “怎么了?” “你还没给我看你的画。” “你说要给我看。” “对。”盛桉安抚她:“明天给你看。” … “盛桉。” “什么?” “我的手背有点痒,你给我看看。” 盛桉抬起她的手,给她轻轻抓了两下:“好了。” … “盛桉。” “嗯?” 她睁着会说话的大眼睛:“你做的什么?” “醒酒汤。” “多久可以好?” “你数一百个数就好了。” “一…”她顿了下:“我不数,小孩子才数数。” 盛桉的嘴角一直上扬,“那我替你数。” “那你…”她咳嗽了下,绷着脸非常矜持地夸他:“那你真好。” 如果不是趁人之危不好,盛桉真想抱着她亲一口。 这也太可爱了! 他突然解锁了温暮喝醉时的特点。 思维跳脱,话特别多。 尤其,特别,可爱。 第四十四章 谋一个她 盛桉真的一下下地数着数,数到八十就好了。 哄着她喝了汤,就要哄着她睡觉。 其实不用哄,因为温暮特别乖地说:“吃饱了,该去洗澡了。” 盛桉问她:“那自己可以吗?” “可以。” 盛桉姑且相信她。 温暮稳步进了浴室,盛桉就在沙发上坐着。 很快传来水声,盛桉拿起手机看,看了会儿自己耳尖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他抬手放到唇边咳了下,去倒了杯凉白开推入口中,水流顺着喉咙进去,凉意并没有冲淡了他耳尖的红色。 浴室内动静没了。 三分钟,她没出来。 他侧眼向着门口看过去,依旧没动静,然后过去敲了敲门:“暮暮?” 她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出来:“唔…盛桉。” “怎么了?” “…没事。” “那你穿好衣服快出来,别着凉了。” “好。” 盛桉在门口等了会儿,浴室门被打开,她裹着浴巾出来了。 大片锁骨暴露在他的视线中,细长的腿一览无余。 她湿濡的睫毛微翘:“睡衣忘拿了。” 盛桉移开视线,喉结滚动,清润的嗓音有点低:“那暮暮自己去卧室换睡衣,然后躺床上睡觉。” 她抬手拉了拉盛桉地衣袖:“你怎么了?” 他被迫又将视线移了回去,看着她的眼睛更亮,却又像是蒙了一层雾,盖住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大概是自然反应,被这样一个男人盯着,即使现在脑子混沌,她也感觉到了危险,突然松开了手。 他抿唇,过了很久,很轻地叹了口气,“暮暮,要有点安全意识。” 可能是醒酒汤发挥了作用,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点点头,“那我去睡觉了。” 走了两步又回头:“你要回家吗?” 还知道关心他。 盛桉抬手遮住眼睛:“有没有觉得肚子不舒服?” “没有。” “那好,你睡着了我就回去。” “哦。” 盛桉放下手看她进房,几分钟后关了灯。 老实了。 盛桉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遗憾,替她关了灯锁上门。 再多来几次,他都要怀疑自己真的是柳下惠了。 因为太喜欢,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怕唐突了她,怕让她觉得自己受欺负了,又怕哪天控制不住自己。 有时候真要佩服自己自制力惊人,能在每次她迷乱自己时,控制着把理智拉回来。 他这辈子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出来了,只为了谋求一个她。 . 温暮一觉睡到大天亮,睁眼先是懵逼了一会儿,接着就回忆起昨天的事。 一头栽近了枕头里。 昨天那个人是她吗!! 老天爷,杀了她吧!!! 温暮捂着通红的脸,闷声思考了会儿人生。 她拿起手机查看日历,立冬。 原来今天是立冬。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她和他从七年前的盛夏相遇,到如今的秋天重逢,冬天该有结果了。 就今天吧。 她爬起来紧张地给盛桉发信息,刚打了两个字,又删除了。 “你在家…” “不行,直接去他家吗?” 她还没有去过,直接过去表白像不像羊入虎口,直接送上门? 她删除,又打几个字——你有空吗? 看了这四个字几眼,又觉得不好。 昨天都说了去他家看画的,在外面她难免会紧张,正好可以趁机看看他住的地方什么样。 想明白后,她这次终于把字发出去了。 温暮:我能去你家看画了吗? 没有立刻回复,她捧着手机等了会儿,结果他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 原来真的会只和一个人打电话就会紧张,她心脏砰砰砰的跳,声音都有些飘忽:“喂?” “酒醒了吗?” “醒了。” 他又开始笑:“昨天的事还记得吗?” 温暮睁眼说瞎话:“不记得。” “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她不说话,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今天想看画吗?” “嗯。” “可是我有点事不在家,你自己去看吧,好不好?” “啊?”她愣了下。 以前他一直都在,很少有有事的时候,偏偏在她准备表白时,他有事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温暮垂眼,兴致也不那么高了:“那我过几天再去吧。” “暮暮,你去吧。” 可是她的目的也不是看画啊,虽然本来是对画感兴趣,可现在她对他这个人更感兴趣啊!! 他人都不在了,她去还有什么意思。 “今天出来的急,茶米油盐都还没喂,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去,就当是帮我看看狗。” “你不在家,我去会不会不太好?” 盛桉轻笑:“家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且是你。除了茶米油盐,如果你喜欢可以牵走。” “你的画那么宝贵,我不小心弄脏弄乱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压着嗓音蛊惑她:“你难道就对我住的地方不好奇吗?” “我不在你刚好可以随便看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他成功了,她心动了。 “那好吧。” 盛桉报了下地址,又告诉她:“大门密码一会儿发你手机上,省得你忘了。” “好。” 挂断电话,紧接着收到他的信息。 盛桉:293668 盛桉:这个密码我用了七年了,暮暮记下来不要忘了。 温暮掐了把脸,给自己降降温。 让她记住他家里密码什么的,太暧昧了太暧昧了。 温暮对着这串数字看了又看,完全没看出来有什么特点。 她还以为会是他的生日,这看起来又不像。 温暮:有什么寓意吗? 盛桉:有,你猜一下。 温暮:猜不到,你直接告诉我。 盛桉:现在还不能说,你那么聪明,会猜到的。 温暮:“…” 她猜不到。 既然他不说,她就不问了,爬起来收拾收拾,直线去了盛桉家里。 刚踏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好大的客厅,墙上布满各种各样的画,让她有种进了小型艺术展的感觉。 卧在不同地方的茶米油盐都纷纷抬头,在看到温暮的一瞬,都站起来向她扑过来。 温暮一下被四只大型犬围住,她挨着抓了抓它们的脑袋,心情瞬间明朗:“有狗就是好,简直是小天使。” 突然觉得她想要养狗的愿望提前实现了,他的就是她的。 茶米油盐也是她的。 第四十五章 藏的宝贝 温暮一看到它们,就忘了来这的目的,找到桌子上的狗粮,挨个投喂。 顺便还拍了视频给盛桉发过去。 温暮:好可爱。 此时盛桉站在机场,看到消息一下挂了笑。 他能想象到那个场景。 一个温馨的家里,光线柔和,她弯眸浅笑,蹲在地上,身边围着茶米油盐。 这就是他向往的生活。 他盯着手机发起了呆,今天是他的最后一步,让温暮看那些画。 那是他所有的爱意,现在摊开了全部暴露在她的视线下,如果她能接受,那这个人他抓住了,就真的再也不放了。 他给她留出逃跑的时间。 当然,有信心一点,她会接受的,对吧? 因为沉思,他唇角的笑意趋近于无。 “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盛桉抬头,面容疏离:“抱歉,有家室了。” “啊…”小姑娘露出失望的表情,最后又看了盛桉一眼,遗憾离去。 盛桉的家其实不算大,两室一厅,只是每个房间都很大。 客厅安排成这样大概也是因为养了四条大型犬的原故,方便它们撒欢。 这也是温暮能很好找到画室的原因。 画室也宽阔,右侧是一排书架,上边堆了满满当当的书,复古式的装修,进去时有很浓郁的檀木和书香味。 墙上依旧挂满了画作。 窗户旁支着画板,一副未完成的画还在上面,篝火与她,上了色,连她眼底的光都能看得清楚。 她抬头看墙上贴的画,这才注意到,原来那些都是她。 全部,都有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紧张,心脏狂跳不止,像是要蹦出嗓子眼。 温暮从第一幅画开始看,都是白裙子。 记忆被拉开,她喜欢穿白裙子,可那是七年前。 七年前她尤爱白色,后来去了法国,眼光也跟着变了,开始喜欢彩色鲜艳的东西。 墙上的她青涩而美好,笑容盛放的很大。 有一个猜想在她脑子里成型,又不可置信地不敢深想,答案呼之欲出,她的手心却湿濡一片。 温暮低头看到书桌,上面有一个小本,是摊开的。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看时,不自觉瞄到了上面的字,一下定住了视线。 “二十二岁, 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子。 是我穷途末路时的唯一心动。” 她呼吸微窒,盯着穷途末路四个字,竟觉得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胸口发闷发涨。 她扶着椅子的扶手坐下,往后翻,中间空了好多页,全是空白。 温暮摩擦了下纸张,发现中间有被撕掉的痕迹,她抿着唇,在撕掉的地方触了触,耐着性子一页页地往后翻。 终于。 “二十九岁的盛桉, 心里偷偷藏了一个宝贝。 她姓温,单名一个暮。” 温,暮。 他的字体很隽秀,收尾很干净,像他这个人一样的干净。而“温暮”两个字写得尤其深,就像是在认真写字时,更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将这两个字描摹上。 温暮手捏着页脚,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眼眶却偷偷存了水,一股冲动从心底冲出,让她想现在就见到他,问他,你是七年前就开始喜欢我的吗? 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不是吗? 他真的偷偷喜欢了她七年。 在她不知道的这些年岁里,在她以为这个人已经与这个世界分离,却是一个人守着两个人初遇,默默等她回来的时间里。 是这样吗? 所以那么巧的,在她去了广场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他,以为是久别重逢的他。 一滴泪吧地滴到纸上,她紧张地拿衣服袖子擦了擦,站起来抹了把眼泪,颤抖着双手要给盛桉打电话。 她大概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突然很想见一个人,突然想给他一个拥抱。 只是在刚拿起手机的一瞬,公司的电话骤然响起。 温暮挂断,结果庄新晴又锲而不舍打了一次,刚刚的一番热涌被冷水瞬间泼灭。 她敛了敛眸,声音很低:“晴姐。” “公司需要接待一个从法国回来的人,柯总点名道姓让你去。” “我?” “对,听说她脾气不太好,性格古怪,让你去交流。” “晴姐,能换一个人吗?我这里有点事。” 对面停了下,是庄新晴问了什么,她听不真切,等她出来画室时,庄新晴也无奈道: “柯总说必须你去,这是对方要求的。” 温暮蹙眉:“知道是什么人吗?” “目前还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女人。” “…现在过去吗?” “好像已经下飞机了,你尽快赶过来吧。” “好。”温暮回头看了眼画室,过去把门关上了,出了盛桉家的门。 离开之前给他发了信息。 [公司有急事我先离开了,茶米油盐我也喂了,所以不用担心。] 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有事要说,忍了忍又算了,等忙完她就带着自己来见他。 盛桉收到信息时沉默了好久,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一个好字。 回到家后,盛桉先是大眼扫了扫,忽略拥过来的四条,径直进了画室。 其实看不出什么痕迹,他不知道是失望更多还是那股压在心里的石头松懈了,结果在走到书桌前看到桌子上的日记本。 他瞳孔瞬间变得十分漆黑。 她看了。 可是她又走了。 他压着唇线,拿着笔记本放进抽屉里,锁上,出来时小盐围了过来,坐他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盛桉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目光涣散地放在地板上:“暮暮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小盐蹭蹭他的手。 “暮暮还要我吗…” 不远处的小油抬头看了看他,又趴下去拱了拱嘴边的球。 他突然站起来,小盐扑过去按住他的脚,盛桉低头:“乖,让开。” 它直起身子往上扑,盛桉退后一步,它扑了空,蔫巴巴地趴地上不动了。 他只看了它一眼,就转而进浴室,很快洗完澡躺床上拉过被子睡觉。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钟。 不知道多久陷入了沉睡。 睡梦中,他梦到温暮穿着白裙子,在鸽子群中对他笑,正当他伸手去抱她时,她突然变成白鸽飞走了。 盛桉瞬间惊醒,一头的冷汗,掀开被子低头看腹上的白鸽。 安慰自己似的。 “没飞走。” 第四十六章 姑姑盛艺 温暮接到人时,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绝对绝对不认识她。 她戴着墨镜,口红涂的很艳,腿长腰细,很有韵味的一个女人,看样子大概三十岁。 但提前了解过的温暮知道,这位看起来年轻的女人已经接近不惑之年。 温暮伸手:“您好。” 盛艺捏住镜框,露出一双大眼睛看她,没有什么表情地又带回去,抬手握上她纤细的手指:“你好。” 温暮出来的匆忙,也没有穿什么正式的服装,庄新晴说了,随意就好,结果她就真的随意地过来了。 现在身边站着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她竟然有一丝的后悔。 不过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你叫温暮?” “是。” “好听。”为了以防她听不懂,盛艺又强调一遍:“名字很好听。” “…谢谢。” “我可以叫你小暮吗?” 她没笑,说出这句话时特别冷,这个亲昵的称呼仿佛不是从她嘴里出来的。 “你也知道,在法国待久了,就会变得比较…直来直去。” 她还和她解释。 温暮点头:“当然可以。” “那小暮,你带我转转吧。” 很快适应了这个称呼,也适应了她古怪的性格,温暮对答如流:“您想去哪里?” “你最喜欢的地方。” 温暮蹙眉:“这个…抱歉,我一时还真的想不起来。” 盛艺勾起红唇,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现在你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地方是哪?” 她… 就这么一瞬间,她想起来的也就是鸽子广场。 《玛格丽特小镇》里有这样一句话:“某种程度上,你在一个地方认识的人,定义了那个地方对于你的意义。” 所以,在温暮知道了一些事后,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一个地点了。 “看来是想到了?” “嗯,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但是对我的意义很大,您愿意去吗?” 盛艺笑道:“你做主。” “还有,不用对我用敬语。” 温暮扯了扯笑:“好。” 古怪是真,脾气不好还有待商酌。 车上,温暮开着车,盛艺坐在副驾驶。 她已经摘了墨镜,窗户开的很大,这样的天气,她也不怕冷。 温暮以为她会坐后排,没想到她拉开副驾驶就坐了上去,温暮还惊了下,毕竟这样的场景,两个人身份就真的变了。 到了广场,盛艺下车后,挑了挑眉:“还真是这个地方。” “你知道吗?” “知道。” 她看了看广场,鸽群亮眼,不远处的平桥,白色栏杆,金色阳光。 她挑了挑眉:“我有一个侄子,他也很喜欢这里,经常拍照给我看。” 然后对着温暮上下看了看:“年龄应该和你差不多。” 温暮对上她含笑的视线心里一跳。 “今天我本来是喊他来机场接我的,结果临时改了主意,我放了他的鸽子,来找了你。” 这些信息组合在一起,一个大胆的猜想冒出来:“您的侄子是…?” “盛桉,他叫盛桉。” 她伸手,面带微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盛艺,是盛桉远在法国的姑姑,也是他唯一血缘关系上的亲人。” 温暮压下心跳和慌乱,抬手再次握了上去,与第一次完全不同的心情。 两人坐在长椅上,打扮精致,穿着时尚的盛艺在这里格外亮眼,她却毫无形象的胳膊搭在长椅上,就像是坐在自家沙发上那样闲适。 与之相比,温暮正襟危坐,显得拘谨多了。 “小暮,你不用紧张,把我当作普通的长辈就好了。” 毕竟是要准备和盛桉在一起的,第一次见家长是这种情况,她怎么想都没办法不紧张。 “我们就随便聊聊。” 温暮又坐正了些:“好。” “那我给你讲讲小桉吧。”她笑了下:“好久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她说起话来毫无长辈架子,温暮也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 温暮点点头,洗耳恭听。 “小桉以前很阳光,也很乐观,是一个…用小女生的话来讲,就是自带光环到处发光的一个人。” “从初中就有女孩子和他表白,一直维持到大学,他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这让我感到很骄傲。” “他爱笑,阳光,温柔,有礼貌,谦逊…”盛艺笑了笑,眼底有柔和的光,语气全是骄傲:“所有能想到的美好的词,都能放在他的身上,毫不夸张。” 温暮附和:“我知道,他很优秀。” “他很爱交朋友,大学是学生会的主席,得过很多奖项,到现在B大还有他的照片在荣誉榜挂着。” “然后二十岁的时候。” 盛艺脸色变得黯淡,笑容也跟着消失:“他被查出了再障,也就是再生障碍性贫血。” 温暮跟着心揪了一下。 “然后呢?” “你知道当一个骄傲惯了的人突然查出这种病,就像一个常年站在高处的人突然被推了下去,他再好的心理素质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且医生说,他这是重型再障,很难治愈,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翻译过来也就是让他安心等死的意思。” 说到这,盛艺笑了下:“这是他的原话。” 温暮抬眸,手心猛地收紧。 盛艺到现在都记得那时的场景,一个永远干净,永远在笑的少年,眼里的光暗了又暗,对着她看似无所谓地笑道:“就是让我安心等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了很久,他又说:“可能老天看我以前过得太顺利,年纪轻轻就站在了很多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所以就想把我的命收回去。” 他眸光闪了闪:“这是上天对我的肯定。” 盛艺脾气不好,当时就含着泪把他臭骂了一顿,对着他吼道:“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你给我好好活着,我当你爹当你妈的把你拉扯大,你走了谁他妈给我养老送终!” 盛桉看了她好久,才握着她的手说:“姑姑,找个对你好的人照顾你,是我没这个福分给你养老。” 盛艺回忆起来容易感性,抬手遮了遮眼,又笑道:“臭小子知道我是不婚主义者,还让我找个人嫁了,真的是存心气我。” 第四十七章 他的七年 温暮觉得喉咙发紧,跟着盛艺的情绪,眼前也上了雾。 “因为这个我让他辍学了,他的大学读了三年。而他得了再障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几乎引起了全校的轰动,接着就是很多人陆续来看他。”她把中间的过程全部省了去,只留下一句:“然后他回了Z市。” 一个曾经很耀眼的人,在得知他即将辞别于人世时,众人更多的是唏嘘。 而盛桉回来后,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也得了消息,周偬一看到盛桉就开始吧唧吧唧地掉眼泪,收都收不住。 当时盛桉还拿着画笔,就任他在旁边哭,周偬气急败坏地瞪他:“你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画画?” 盛桉手都没停一下,头也没回:“我还没死呢你就在这哭丧哭了十分钟,帮森和阿允见我就没哭,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周偬噎住,被咽回去的眼泪让自己打了个嗝,最后喊了句盛哥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就是那句盛哥喊得特别像缅怀。 然后盛桉把他轰出去了。 后来再有人看他,他让盛艺留下一句谁也不能再来打扰他,他们就都安静了。 可能一个骄傲惯了的人,就算离开也想安安静静,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 他自己买了个房子住,所以他现在住的地方,并不是他真正的家。 温暮疑惑道:“那为什么他后来没有回去?” 盛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因为他在等你。” 她愣住了。 “我那段时间不放心他就没有回法国,除了我没人知道他真正住在哪,除了我偶尔去看他,他从来不会主动来找我。”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真的是在慢慢等死,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等待岁月流逝。” 盛艺看着远处的鸽子群,仿佛看到了七年前的场景。 那天,盛桉风尘仆仆赶过来,进门时眼里全是光亮,那是从他知道自己得了病之后,第一次剥开云雾,把眼底的光亮盛放出来。 就那么一刻,盛艺觉得他的小桉又回来了。 “姑姑。”他手指攒紧,看着她,缓慢地问:“我有被治好的可能吗?” 盛艺被定住,不可置信地问他:“你说什么?” “我想治疗,我想活下来。” 她敢确定,他眼底坚定又希冀的光,任谁看了都会动容,盛艺捂着嘴哭了出来。 “治!姑姑给你找全世界最有名的医生,倾家荡产也要把你给治好了!” 盛艺回头,把视线定在温暮错愕的脸上:“后来我才知道,他遇到了你。” 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所以小暮,我今天来见你,也是为了要说谢谢你,是你救了他。” 温暮悬在眼眶的水珠瞬间顺流而下,一股股往下坠,像是砸在了她自己的心上。 一切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盛桉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会喜欢她,为什么明明才见没多久,他就对她有了那么深的感情,为什么她一回来就遇到了他。 原来他真的,在这里等了她七年。 盛桉那天说:“命运其实很奇妙,我在法国呆了七年,又用了七年的时间才又遇到你。” 七年,人生有多少个七年。 他在人生最好的年华里,都用来去爱一个人,默默无闻地等待,空守无望,又满怀期望。 如果她仔细回味一下他说过的话,会发现处处都是蛛丝马迹,就像,对,他那天讲的那个故事。 因为昏昏欲睡,她半梦半醒的状态几乎理不清具体内容,可现在回忆起来,濒死的狼和兔子,说的不就是他们。 “后来我去给他找医生,找到了让他和我去法国治疗,他却说再等等。”盛艺笑了笑:“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你的存在。” “他每天回家都很开心,画室里从原来单调的风景画景物画渐渐被人物画所代替。” “我看他的心情一天天好起来,眼底的光也越来越亮,竟然有种他已经恢复了的错觉,可是每次…我都被他突然的昏迷而打回现实。” 谁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将沉浸在情绪里的两人打破,盛艺拿起手机看了眼,又笑了:“是他。” “要不要说我们在一起?” 温暮立刻道:“不要,先不要说。” 她敛眸,把未干的泪一并掩去:“我想亲自和他说。” “我也不打算说,毕竟前段时间他还不让我插手,如果知道我来找你,不知道又是什么反应。” 盛艺说完按下接听键:“这是看我放了你的鸽子来讨伐我?” 盛桉的声音有点哑,清了清嗓子,问她:“你现在在哪?” 她没听出来他哪里不对,“有老朋友约我,我和她一起出来转转,晚上去找你。” “好。”他顿了顿,“注意安全。” 盛艺看着挂断的电话脸上也笑了:“他以前没事从来不给我打电话,真是难得,还知道关心我。” “他和我说过你,他说你是他最亲近的人,我能听出他对你很关心也很尊敬。” 盛艺有点开心:“那当然,他还是有点良心的。” 她抬手把她脸上的泪痕擦了擦:“如果知道你被我弄哭了可能真得和我急,你不知道他多宝贝你。” 温暮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酸胀得厉害。 “你当初在这里呆了多久?” “大概两个月的时间。”温暮回忆起来:“是暑假,开学就去S市了。” “那就对了。” 盛艺叹口气:“大概也是那个时间,他心情很不好,回家后什么话也不说,只知道画画。” “拿着画笔熬到半夜,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我都要以为他可以接受治疗了,这一下又回到原地了,甚至比以前更甚,我因为这个和他闹过,那段时间真是把我气的够呛。” “然后呢?” 有一天晚上,盛桉依旧在画画,扔了一张又一张。 盛艺进去时,室内一片狼藉,地上堆满了废纸,垃圾桶周围数不清的废纸团,她捡起来看时,全是温暮。 盛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抢过他的画笔就扔了:“我以为她能让你重新振作起来,结果没想到你却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是这样你就不该遇到她!” 第四十八章 我喜欢你 盛艺说完这句话,他低头安静了很久,再抬头时眼底一片猩红,哑着嗓子,像从喉咙里溢出的呻吟:“姑姑,我怕我找不到她了…” 她就那么闯入他的世界,让他灰暗的世界里有了色彩,是他穷途末路时唯一的救命稻草,可她又突然消失了,让他无迹可寻。 盛艺当场就湿了眼眶。 “小桉,你总得治好病才能去找她,不然你怎么等到她?” 他胡乱地点头,手指尖都在颤抖,却重新扬起了笑:“你说的对。” “对不起姑姑,这段时间让你费心了。” 那是盛桉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示脆弱。 喜欢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盛桉心里有多绝望她不能感同身受,却能体会到他的茫然无措。 如果温暮真的只是在那里路过了三个月。 那盛桉的这份喜欢,就变成了虚无缥缈,即使后来的等待也几乎是遥遥无期。 那天过后,盛桉去法国进行了治疗,只有必须时才会过去,其他时间依旧住在这里,这是他的要求。 盛艺知道,他是在等温暮。 “他的那些年过得很苦,治疗阶段更是苦不堪言,有好几次我觉得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都笑着坚持下来了。” “然后再回到这个地方,满怀期望的等你出现。” 原来她以为的久别重逢,不过是他寸阴若岁的等待。 温暮突然站起来,红着眼睛道:“我可以去找他吗?” 盛艺笑着抬头看她:“不等我把故事讲完吗?” 她手捂着心脏的位置,摇摇头,语气还算镇定,只是有点抖:“对不起,我想见他。” 她怕自己再听下去心脏会疼死。 盛艺也跟着站起身:“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心疼他?” 温暮扯了扯嘴唇,可怎么也扯不起一个笑来:“是因为喜欢才会心疼。” 她满意了:“你去吧,他等太久了,该等到了。” “谢谢。” 温暮把车钥匙给了盛艺:“这个给你。” 盛艺蓦然笑了:“你真是…这时候还知道考虑一下我,我不用,我打个电话有的是人接我,快去找他。” 她顿了下,然后点点头转身就跑。 “等等!” 她回头。 盛艺举起一根手指,“最后一个问题,突然想起来,你后来去过法国吗?” 温暮怔愣。 车的速度很快。 温暮手上扶着方向盘,手指握得很紧,脑子里还充斥着盛艺的话。 “大概是五年前的冬天吧,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唯一一次联系不上他。回来时他双眼通红,说看到你了,我再问他他就不说了,他那段时间精神很不好,人瘦得几乎脱了相,所以我就以为…他是精神恍惚,又加上太想见你,所以出现了幻觉。” 温暮记得。 明明记忆那么久远,而且,如果不是盛艺提起来,她真的一点也不会记起这么一件,对她当时来说很小的一件事。 那天雪下的很大,她没带伞,裹得严实也能感受到浑身的冷意。 脚下一深一浅踩出脚印,身边人来去匆匆,突然有一个人跑过来,戴着口罩围巾和帽子,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定定地看着她。 温暮扶着帽檐,“你是…?” 他像是回过神来,把手里的伞一把塞进了她手里,转身跑进了雪中。 很快淹没了人影。 温暮几乎记不清当时的场景了,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天雪很大,他的双眼是否明亮,情绪到底怎么样,她都记不得了。 可现在的她,却只觉得心尖都是颤的。 “它走进了森林,好像看到了兔子的身影,就想追过去,可是它想到,自己的毛发不够干净,眼睛也不够明亮,万一把它吓跑了怎么办。” 有时候记忆就是那么奇妙,该回忆时回忆不起,等无意识时,记忆就会蜂拥而上。 他为什么要管自己毛发干不干净? 这是温暮睡着时最后的想法。 一个人在思念另一个人至极时,终于见到了她,却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他有多难受又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克制自己没有与她相认。 这些,温暮全部不知道。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以防模糊了视线,牙齿咬着唇瓣印出了印子,在渗出血丝前松了口。 盛桉家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茶米油盐也因为主人的低沉而软趴趴地卧在地毯上,盛桉一直垂着眼,睫毛打下来,投射出一片阴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门铃响起时他刚把狗粮扔进狗盘子里,小茶先站起来蹲在了门边。 盛桉拉了拉因为蹲下去而滑落的衣领,压着唇线直接开了门,抬头只觉得一股馨香扑了满鼻,视线恍惚时就被一个娇小的身影搂住了腰。 他错愕地低头看去。 他刚刚还以为是盛艺回来了… 待反应过来,他才抬起手抚向她的背,声音还有点不可置信:“…暮暮?” 温暮嗡着鼻子,埋在他胸前:“盛桉…你先别说话。” 在这安静的三分钟里,盛桉终于像是从梦中醒来般,从不可置信变成了惊喜,又怀着仅剩的理智低声道:“暮暮,你在做什么?” 温暮终于放开他,抬头时脸上全是泪痕。 他一瞬心跳都停了,捧着她的脸低头给她擦泪:“哭什么?别哭…” 她摇摇头,抬手擦了擦泪,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哽着嗓子道:“盛桉,我喜欢你。” 他手顿住:“什么?” “我喜欢你,可能没有你喜欢的那样多。”她仰着头,眼里全是认真和坚定:“你再等等我,我会很喜欢很喜欢你,像你喜欢我一样的喜欢。” 盛桉视线在她脸上定了很久,绷着神色,漆黑的眼底久久回不过神。 她松了手带着哭腔喊:“你不理我我就又哭了!” 他突然回神,黑曜石般的瞳孔骤缩,又一瞬盛放光彩,像本来漆黑的夜空,骤然点满了万千星辰。 “别哭,没有不理你。”他蓦然笑出来,摸着她的脸看了又看,软着嗓子:“别哭,暮暮。” “暮暮。” 他叫了声又笑了,眼底的光亮得惊人,声音依旧温柔至极:“再给我抱一下?” 温暮跟着笑出来,又含泪扑了上去。 盛桉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从刚开始的轻拥到最后完全将她纳入怀中,闭上眼,胸膛微微耸动。 她在他怀里。 不是做梦。 第四十九章 温柔本身 这次两人抱了很久,久到温暮的腿都麻了,膝盖跟着发软,用手轻轻推了推他:“盛桉…” 他松了点力气:“嗯?” 温暮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腿麻了…” 他好像愣了愣,把放在她背上的手移到了腰际,在她反应不及时,俯身一把抱起了她。 她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抬头看他,眼角还是通红的,脸也红,这大概是羞的,可也依旧直勾勾地望着他。 也就一会儿而已,她就坐在了沙发上。 盛桉俯身给她捏了捏小腿:“再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温暮抿唇拉着他的手:“不用了。” 他带着笑,又捏了几下:“是我没有注意时间,我惹出来的我负责。” 等差不多了,她又低头:“好了。” 盛桉放了手,也没动,就这么抬头看着她,温暮被他看的脸红,“怎么了?” 他低笑,抬手理了理她鬓角的头发,最后手定在她的耳侧,暖融融地望着她:“有种不真实感。” 温暮抓着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那你好好感受一下,真实吗?” 他低声笑出来,拇指在她耳侧摩擦了几下,心脏一下下地跳动,强劲有力。 这是他那么清晰的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暮暮,是因为今天看到了那些画吗?” 温暮摇头,又点头。 怕他多想,直接道:“我是因为看了那些画,才确信自己喜欢你。” 说完她手心都冒虚汗了,毕竟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露骨的话,可能是刚刚太过于感触,以至于想把所有的话都告诉他。可到了真正开口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些匮乏的词汇在脑子里打转,最终只能汇聚成一句喜欢你。 她懊恼地咬了下唇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从见到你就是不同的,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 “没关系的。”盛桉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喜欢我就够了。” “还有,上次我说要试试的话收回去。” 温暮眼神希冀,动了动唇角,挤出一个酒窝来:“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永远不分开的那种。” 她眉眼弯弯,周围晕着红色,脸也红,不着粉芡,却柔嫩非常。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然后唇角缓缓扬起,起身在她通红的眼睛上印上一个珍重而微凉的吻,轻声道: “我求了许久的东西,现在终于到了我的面前,连一个好字都显得不足够。” “当然可以。”他俯身与她平视,盛满暖融春光的眼眸,带着暖风过境的温柔笑意,字字清晰击在她的心上: “我叫盛桉,是温暮的男朋友。” 她笑着将额头抵过去,又扑在了他的身上。 在这一天,温暮明白了一件事。 盛桉是一个形容词,与温柔划等号。 . “我以为你们得多腻歪一会儿呢,怎么还能想到我?”盛艺坐椅子上笑看他们。 温暮低头笑:“我知道你在,怎么会把你忘了。” “那要是你不说,这臭小子指定会把我忘了。” 盛桉也不解释,反而应声道:“嗯,是暮暮提醒的我。” 温暮在下边扯了扯他的衣摆,被他抓在手里反握住了手。 “哎哎哎,注意一下,这还有个人呢。” 温暮脸色微红挣了下手。 盛桉松开,把三人的餐具擦好,撩着眼皮看盛艺:“什么时候回去?” 她啧了声:“我这刚过来,你就问我什么时候走?怎么?怕我打扰你们?” 其实盛桉一直这样,公事公办,也不会说什么温情的话,能做的从来不会多说,盛艺知道,也就是过个嘴瘾,可温暮不知道。 她下意识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应该是问清楚了想让你多留几天。” 看她这么认真地替他解释,盛艺和盛桉一块儿笑了。 盛艺坐在两人对面,扬着下巴对温暮毫不吝啬地夸奖:“小暮比你懂事多了。” 温暮红了脸,他们相处那么久,压根不需要自己这多此一举的解释。 “暮暮很好。”盛桉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眼底全是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三人吃着菜,盛艺问道:“小暮家是哪的?” “L区,坐车大概要五个小时。” “在Z市的最南边?” “对。” 盛艺点点头:“刚好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听说那里风景很好。” 温暮提起家乡眼里上了暖色:“嗯,很美。” “有时间去看看,正好和温暮家人见个面,再定个亲。” 温暮惊愕。 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刚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见了家长,接着就谈起了定亲的事。 盛桉看出她的紧张,笑道:“姑姑,你别吓她,我们才刚在一起。” “难不成你们没打算结婚?” “打算。” “那不就成了,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我就是展望一下未来,有什么不好。”盛艺剥了个虾,擦擦手:“而且我也是有事在这里,呆一周就走了,下次再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估计就是你的终身大事才会回来。” 温暮还没来得及脸红,听她这样说就问道:“怎么不多留几天?” “小暮舍不得我?喊声姑姑我就多留几天。”她笑着,表情像在调戏良家妇女。 温暮又红着脸语塞了。 明明就是“姑姑”,怎么在她听来像是要喊“妈妈”。 盛桉最会心疼女朋友,开口替她解围:“你别为难她,才刚第一天见你。” 盛艺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 然后就听到一声特别细小的“姑姑”。 喊出来,三人都愣了。 谁都没想到温暮真的会叫出来,说完温暮自己都愣了很久,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心里还有点开心。 她就是觉得,想多给盛桉付出一点,只要能让他开心的,都可以算进去。 盛桉是真的开心了,心里的愉悦藏都藏不住,在上扬的嘴角上完全呈现出来,奖励似的捏了捏她的手指,在下面与她扣住了。 盛艺回过神来,笑着道:“小暮也太听话了,可别被这小子欺负了啊。” 盛桉接话道:“疼她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欺负。” 温暮动了动手指头。 这人,怎么这么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