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眼诀别 沈绍南死了,凶手是盛淮安。 “你这个贱人,杀了我的儿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闷雷带下雨点,滚滚砸在盛淮安的身上,声音暴戾而压抑。 她被人如同破布一般扔到了沈绍南的墓碑前,还没站稳便被人按下了双膝。 沈夫人哭得伤心,巴掌接二连三地落在她脸上,一张清冷艳丽的脸蛋儿高高肿起。 鼻血流出来便被雨水冲刷掉,喉咙里的腥咸则被她自己咽下。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高跟鞋踹在脊梁上,锥心之痛让盛淮安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不小心喷在了沈绍南的墓碑上,长发便被一把拽住。 “贱人!你居然还敢污染我儿子的墓碑!我杀了你!” 充血的眼看着沈夫人狰狞的表情,盛淮安的眼神一片木然。 她已经在灵堂上跪了七天,不吃不喝的情况下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 此时的她形容枯槁,摇摇欲坠。 看着墓碑上男人清秀儒雅的黑白照片,盛淮安心里只有一汪死水。 暴雨中,她觉得半个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一般,连睁眼都困难。 艰难抬头,暴雨中那道修长高大的剪影便落入她的眸中。 景寒年一手握着墨色的雨伞,轮廓干净利落,敛不下的锋芒狂肆冷漠,绝情又冰冷。 墨色的长眸动了动,看向她时是一片漆黑死寂的湖面。 触碰到他的眼,盛淮安觉得原本觉得已经麻木的心脏骤然一疼。 她笑了,满口的血迹粘黏在原本洁白整齐的牙齿上,表情血腥狰狞。 景寒年,原来这就是你给我的新婚礼物,果真是惊喜呢。 “你居然还笑!” 又是一脚踹在她的脑袋上,这次她终于支撑不住,脑袋狠狠地砸在了墓碑上。 即便如此,她还是紧紧地盯着景寒年。 男人深邃的五官隔着雨幕不甚清晰,滂沱大雨之下,他周围仿佛结了冰。 看着他站在不远处跟自己对视,盛淮安眼前一片模糊,张了张嘴,黑红的粘稠血液滴落下来。 为什么? 无声的发问,她知道景寒年能看得懂。 为什么,陷害我的人偏偏是你? 雨伞的阴影之下,景寒年半张脸晦暗不明,菲薄的唇颜色冷淡,崩成一条直线,始终没有开口。 “先把这个女人送进监狱!” 沈夫人发泄够了,歇斯底里地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她被人从地上往车上拖行,经过景寒年身边时,隔着雨帘她都能够闻到他身上的松针香气。 “景寒年……” 眼看着要擦肩而过,她没忍住开口喊了他一声,血拉成长线。 可惜,漠然笼罩着景寒年,他甚至连余光都没给她。 原来,这五年是我的一场梦罢了。 “我,走了。” 两个人擦肩而过,盛淮安被人扔到了车上,动作粗鲁暴力。 她恨自己为什么还是不甘心,竟然还要回头去看他。 目光所及,便看到女人钻进了景寒年的伞下,后者抬起修长的胳膊搂住了她。 像是感应到盛淮安的目光一般,景寒年忽然转过头来。 这一次的对视,便是永别吧。 第二章她的死因 “盛淮安,二十三岁,出生不详,职业不详。逃狱后畏罪自杀,死于坠崖。” 冷冰冰的男声钻进盛淮安的耳朵,让她原本便迷糊的意识骤然清醒。 她被绑在汽车后座,艰难抬头看向前座的黑衣男子,开口声音沙哑晦涩:“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中午,她被按着亲眼看沈绍南下葬之后,便被沈夫人的人给带走送往监狱。 八天前,她醒在沈绍南浑身是血的尸体前,那是她新婚的第二天。 在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沈夫人便带着人冲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景寒年。 杀人凶手的罪名被按在她头上,可她却连一句冤枉都没喊。 因为在景寒年进门时,她看向他,只见他抬起食指,放在紧绷的唇边摇了摇头。 他表情森冷,眼神如同高居天境的神祇一般慈悲又冷漠。 这是让她闭嘴的意思。 第二天他来看她,连原因都没给她解释,只说了一句:“沈绍南下葬之后,我送你出国。”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还在耳畔,导致她听到黑衣男子的话有些恍惚。 “盛小姐,这是景爷为你准备的死因。” 死? 这个字宛如一把利剑扎在她的心脏之上,让原本涣散的目光骤然凝聚,一把抢过了男人手上的“死亡报告单”。 “我不能‘死’!”盛淮安一把撕碎了报告单,赤红的双眼染上一层血腥。 她不是凶手,她只是替罪羊而已! 哪怕是为了感谢景寒年十八岁那年收留她回家,用这五年的时光来换她顶罪,她也是愿意的。 但是如果她‘死’了,哪怕只是身份死亡,这罪名也会永远跟着她,再也甩不掉了! 她倒是无所谓,但是…… 捂着平坦的小腹,她表情写满了慌乱:“景寒年呢?他在哪?我要跟他谈谈,即便要送我出国也可以有别的办法。或者……给我一个别的身份也行!” 伸手去拉车门的时候发现上了锁,正想让男人开门,抬头却发现汽车竟然真的停在崖边! 一股凉意从脊背一路爬上头顶,每一根头发丝都感应到了危险。 男人轻笑一声,看着恐惧蔓延她的脸,眼神变得格外血腥:“盛小姐,你只怕是误会了。景爷的意思是,报告上就是你的真实死因。他啊,要你死。” 他要你死! 恐惧好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从脚底一路爬上头顶,经过伤口时掀起剧烈的疼痛导致抽搐。 此时她才看到报告单最后家属签字上明明白白写着景寒年的名字! 是啊,他让她做替罪羊,怎么会给她翻案的机会呢? 死了,这个秘密就会被永远埋葬,他要保护的人就会永远安全了。 可是她不能,最起码现在不能死! “不,你告诉景寒年我现在还不能死,他在哪?你让我亲口告诉他,我怀……” 惊恐中,盛淮安疯狂地去拉车门把手,可是话还没说完她便被人从后脑一阵重击。 身体被人拖出汽车,暴雨中,她能够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她眼前还能看到初遇时景寒年的脸。 “你叫淮安?跟我走吧,我保你一世平安。” 第三章他是我爸 时间足以冲刷掉很多东西,五年,上京发生过的血腥往事都被冲刷。 入了夜,这又是一座纸醉金迷火树银花的城市。 喧嚣的高端夜总会,龙蛇混杂人声鼎沸。 舞台上的舞娘腰肢如蛇,轻轻一扭,便引起一片起哄声。 金色的纸片随着音乐达到高潮从天花板散落,尖叫声在华丽的霓虹之下达到了巅峰。 妖娆美艳的舞娘跳下舞池,抓紧每一个挥金如土的贵客。 此时一个趴在后台看得发了许久呆的小孩从椅子上跳下来,精巧如琢的脸蛋儿写满了兴奋,如星光漏入人间般的双眼闪过一丝狡黠。 他蹬着一双小短腿冲进了舞池里,还顺便拿过了早就准备好的玫瑰花,冲着每一个搂着女孩子的男人笑得异常灿烂:“帅叔叔,给你身边的漂亮姐姐买一束花吧?美人美酒还要有鲜花才行呀!” 孩子生得过于好看,虽然身上的童装质量普通,甚至手脚还有点短。 可他一笑起来,便让舞池里的光都显得暗淡了几分,实在是拒绝不了。 每个晚上盛唯靠着自己这张白瓷儿一般的脸蛋儿和能说会道的小嘴,能卖掉不少劣质玫瑰。 第二天在花店关门前再去收购剩下没卖出去的玫瑰,晚上再来卖出,屡试不爽。 但机灵鬼也有碰壁的时候。 “帅叔叔,给你旁边的漂亮姐姐买一束花吧!” 说完,他刚抬起小脑袋便没忍住小身子一怔。 这个叔叔看起来……不太好骗的样子啊!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下垂的长眸里是冰冷、是凛冽、是无情佛像一般的悲天悯人。 明明是一张勾魂摄魄的深邃脸庞,一双眼勾勒的气质却是拒人千里的凉薄。 “不用。” 嘈杂的音乐声中,景寒年的声音低沉冰凉,让盛唯没忍住咽了一口唾沫,缩了缩小脑袋。 “那……打扰了!” 妈呀,这个好看叔叔帅是真的帅,冷也真的太冷了吧! 眼珠子一转正打算寻找下家,还没动呢,他就被人拎着后脖提了起来。 “妈的小崽子又是你!在老子的场子里卖花,给保护费了吗?” 小短腿儿离地,盛唯哇地一声便叫了出来:“救命啊救命啊!有人绑架小孩拉!” 拎着他的是夜总会里老油头,长得凶,手段更凶。 “小兔崽子你少叫唤,你以为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一个瞎子的儿子,还有人能保你不成?今天老子非得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不是什么地儿都能给你赚零花钱!” 盛唯也不是第一次被抓住了,上一次妈妈出来给人赔礼道歉还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给赔了出去才解决问题。 不行,不能让妈妈再赔钱! “景爷,要管管么?” 景寒年身边跟着的保镖看到这头的喧闹,请示他的意思。 男人神色漠然,余光未曾停留,轻轻抬起右手,指节清晰可见。 保镖见状立马会意,正打算回身去救下盛唯,便听到小孩子稚嫩的童声脆生生地喊道:“怎么没人保我了?我爸爸可是景寒年!” 第四章我闯祸了 景寒年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森冷的目光落到了盛唯的身上。 悬空的小身体手舞足蹈,挣扎中脸蛋儿划破了一条小口子,可是漂亮的艳丽却全是坚毅。 “景爷,这……” 这下保镖不敢擅动了,毕竟他家景爷突然多出来一个“儿子”,阴晴不定的主儿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呢。 景寒年还盯着盛唯,深潭一般的眸中起了一阵微风,涟漪转眼即逝。 这个孩子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看起来……有点眼熟。 “哈哈,小崽子,你知道景寒年是谁吗?老子都只听过这个大名没见过真人,你要是他的儿子,那不就相当于是上京太子么?还会在这儿卖花儿?” 拎着盛唯的手笑得发抖,另一只手拍了拍他涨红的脸蛋儿,表情从嘲讽转为凶狠:“你爹要是景寒年,老子就是景寒年他爹!” 盛唯挥舞着小拳头,看着自己的花被人踩成泥,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我才没骗人,景寒年就是我爸爸!” “少废话,老子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 眼看着要挨揍,为了不给妈妈再添麻烦,盛唯只能忍着眼泪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之后,巴掌居然没落下来!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他发现眼前的无赖居然被人抓住了手! 扭头一看,是个高大严肃的黑衣服叔叔,好像……是跟在刚刚那个帅叔叔身边的人呢! “景爷说,想见见他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爹。” 保镖语气冷漠,吓得无赖赶紧放下了手,身子抖得筛子一样,脸色蜡黄:“景、景爷?是那位盛天集团的景爷吗?” “放眼上京,有几个景爷?”保镖看这无赖脸色由黄转黑,冷着脸挥了挥手,将他交给夜总会的保镖解决。 转头刚打算找刚才的孩子,却发现他竟然不见了! 闯祸了! 盛唯埋着小脑袋往夜总会后厨里面钻,小腿噔噔噔跑得很快,嘴里一直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 他不过就是随口喊了一句,却没想到他那位素未谋面的爸爸居然真的在夜总会里! 这下糟了,他跟妈妈只怕又要搬家了。 后厨跟前台不同,没有炫目的灯光和华丽的舞台,只有油腻的灶台和永远洗不完的杯子碟子。 女人的身影十分瘦小,锁在后厨的一角里,涤纶上衣沾染满了污渍,洗杯子的动作十分麻利。 看着女人的背影,盛唯咬着手指半天不敢进去。 “怎么了,又闯祸了?” 女人的声音清冷沙哑,没回头便听到了盛唯的脚步声。 她抬起头来,是一张绝艳孤冷的脸蛋儿,肤色有些苍白,却丝毫没能影响她的清丽媚人。 唯一的缺陷便是她的眼睛,明明是一双如月点缀的眸子,却偏偏瞎了一只。 突然睁着眼,瞳仁却是灰色的,不似另一只漆黑如墨。 盛淮安看着自己那位小祖宗头发凌乱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沉静的脸庞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怎么,卖花被抓了?” 盛唯搅动着手指,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妈咪,我好像碰到爸爸了。” 第五章躲着干嘛 “我们为什么要走啊!” 看着盛淮安慌乱匆忙地收拾放在夜总会的东西,准备辞职信,盛唯也跟着乱了,小脸蛋儿上还有疑惑。 盛淮安原本还柔和清淡的脸,此时眼底布满了血色。 是他,竟然是他! 五年过去,景寒年这个名字还伴随着恐惧无孔不入,每当想起她都觉得浑身的骨骼都在作痛。 最痛的,便是她这只瞎了的左眼。 五年间,每当她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灰色的瞳仁,她便能想起那一天。 她最爱的男人,想要她的命。 她停下了动作,蹲下身来紧紧地抱住了盛唯:“小唯你听我说,你跟妈咪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们不能留下来,更不能被你爸爸发现!一旦他知道我还活着,有可能……” 有可能他就会再杀她一次! 自己已经半个身子埋在地狱中了,不能让小唯继续生活在黑暗里! 思及此,她的手臂逐渐收紧,眼底的坚定显而易见,却很快消失了。 “可是妈咪,那不是我爸爸吗?你跟他不是已经结婚有结婚证了吗,为什么我们要一直躲着他啊?” 当初,她被扔下山崖,兜里唯一的东西便是她跟景寒年的结婚证。 挣扎之下她还是保存了下来,某天却不小心被盛唯给看到了。 照片掉了,盛唯只看到了景寒年的名字。 从那天开始,他知道了自己父亲的名字,没错,他就是景寒年,那个上京的太子,那个高傲孤僻的财阀,冷酷且无情。 但盛淮安没告诉他的是,他啊,差点死在了自己亲生父亲的手上呢。 听到盛唯的疑惑,过去不断地灼烧她的心肺,脸色骤然苍白冷漠下来:“有些事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再过两个月你的户口就能办好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幼儿园,好好活下去了!” 她攒了一笔钱,还差一点点,就可以托人给盛唯办下来户口,就差那么一点点! 正打算拉着盛唯去辞职离开夜总会,平时成熟得像个大人一般的孩子却突然抱住了她的腿,眼泪倔强地在眼眶打转:“不!我不想走!” “盛唯!”盛淮安严肃开口,眼里满是不容拒绝,相比平时凶多了。 “为什么啊妈咪?”孩子终究是孩子,见她这么严肃,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这几年,我们都偷偷摸摸地活着。你因为没有证件还怕被人找到,只能够打零工,过得好辛苦!我们好不容易在这里稳定下来,为什么你一听爸爸出现在这里就要走啊?他不是我的爸爸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躲着他啊?” 盛唯比一般的小孩子成熟得早,这些话只怕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 盛淮安原本因为恐惧而紧绷的脸松弛下来,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缓缓蹲下了身子。 她替孩子擦掉了眼泪,灰色的眸子冰冷得犹如一枚冰晶:“因为我欠他一条命要还,可是……” “我偷偷捡回了这条命。” 第六章这条命 盛淮安跟景南年相识在十年前,那时她蹲在黑市的人堆里,满眼戒备和沦亡。 而他被人簇拥在中心,光芒万丈又高高在上。 他向她伸了手,给了她全新的生命。 然后在五年后,又亲手将她推进了地狱。 她依稀记得沈夫人曾经恶狠狠地对她说:“你跟她长得真像,难怪景寒年要把你带回来,你们两个都是祸害!” 盛唯的小孩子脾气并没有维持很久,虽然脸上挂着眼泪,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帮着盛淮安收拾东西,然后乖乖在后厨等着她去辞职。 找人问了今晚老板在办公室,为了不走麻烦的流程,她打算直接去辞职。 老板办公室门口守着几名身穿西装的保镖,看样子似乎有客人,她刚一接近便被拦住了。 “站住,里面现在不能进去!” 保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惊艳之后又是惋惜,随之变作了轻蔑。 “我找老板有事。”她像是没看到保镖的眼神,声音平淡清冷。 “找谁你现在也不能进去!” 应该是保镖声音大了,惊扰到了里面的人,盛淮安刚想说自己在外面等等,办公室里便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声:“让她进来吧。” 毕竟还有半个月的工资在老板那里,她神色漠然地走了进去。 本来脸上满是冷意,在进入办公室的瞬间,换上了轻松的表情,盛淮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 老板正对着房门而坐,左手边的沙发上还有三个人。 不过她知道老板不喜欢别人对他的客人打量过多,所以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办公桌前:“老板,我要辞职。” 她话音刚落,老板还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听到沙发那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盛淮安守着规矩连余光都没给一个,只是看着老板小心翼翼的脸庞,声音平淡:“我今天就要走,希望您能够同意。” “淮安啊,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走呢?你儿子户口的事情不是还没搞定吗?” 老板对她还算不错,当初看她可怜才给了这份工作,如今盛淮安还有些愧疚。 “不好意思啊老板,小唯今天闯祸了,只怕我们不能再继续留下了,还请您理解。” 如今的情况已经让她身处两难,要是再继续干下去,估计只会给老板带去难堪,还不如她早点自己去辞职。 她语气十分坚持,让老板也有些不好意思挽留:“好,我这就给你安排。” 盛淮安心头一喜,正打算鞠躬道谢,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道男声。 明明是磁性平和的嗓音,却好似夹杂着十二月的风雪一般,让人从心肺到指尖都觉得寒凉。 那种冷,是凛冬之时才有的刺骨。 那种寒,是冰冻三尺才有的凛冽。 盛淮安缓缓转身,脸上一点浅淡的笑容都在瞬间凝固。 男人斜靠在沙发之上,矜贵如神祇,阴沉如鬼魅。 他看着盛淮安,唇角微微一勾,露出森白牙齿:“好久不见。” 第七章不再见 仿佛梦魇在眼前苏醒,朝着她张牙舞爪地扑面而来。 盛淮安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浑身上下的血液在瞬间飞速倒流,直冲头顶,一只墨色的瞳染上了猩红。 “景……” 恐惧卡在喉咙里,让她连景寒年的名字都不敢喊出来。 双腿发软,一双手也不住地颤抖起来。 看着景寒年阴冷的笑容,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跑! 慌忙转身打算走,还没等撞上门口的保镖,她自己便瘫倒在地。 一个人陷入极度的恐惧时,就连肢体都会变得僵硬。 “才刚见面,就打算走么?” 调笑的语气却带着风雪,伴随着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盛淮安瘫坐在地也连连后退。 老板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找了个借口退出了房间。 保镖自然也不敢留,跟着退了出去。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惊恐让盛淮安窒息。 男人起身走到她面前,冲着她伸出了一只清隽的右手:“不起来?” 他总是一副凉薄而绝情的样子,即便在深夜亲吻她时,眼神里也没有任何波澜。 五年之后再见,他也是如此。 垂着眼角,一脸淡漠的悲天悯人。 可盛淮安的心里却涌动着滔天巨浪。 看着那只伸向她的手,她又记起了五年前被推下山崖的痛感。 就是这只手,亲手将她送往了地狱。 “不!你不要过来!” 盛淮安坐在地上连连后退,惊恐的神色引景寒年微微皱起了眉头:“安安,冷静点。”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会叫她安安。 一瞬间的晃神,景寒年已经蹲到了她面前。 还是那股熟悉的松针香味,气息平稳淡然:“为什么要逃走?” 盛淮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她十分没有安全感。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后退时脊背抵到了墙壁:“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 如果再见,让他知道自己偷偷拣回了一条命会有什么下场? 更甚的是,如果让他知道了盛唯的存在…… 景寒年眉头一凛,可是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跟我回去么?” 回去? 盛淮安凄然一笑,五年前被他派人推下山崖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回去?景先生,你说笑了,跟您走,不叫回去。” 景寒年盯着她灰色的那只瞳孔,神色漠然,拇指却轻轻摩挲着手上的蓝宝石戒指,似乎……有些焦躁。 “你去哪儿了?” 他在问她这些年偷藏到什么地方,竟然连他都瞒过去了么? 身体逐渐回暖,盛淮安的表情却越来越冷。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忽然笑了,笑的停不下来,眼神里布满了嘲讽:“这要我怎么跟景爷说呢?我去了很多地方。在网吧睡过一个月,在医院大厅睡过,还在火车站睡过,然后是小旅馆合租房……可惜啊。” 盛淮安靠着墙稳定自己的身体,手指狠狠地抠着墙皮:“去了这么多地方,都没能摆脱得了你!” 第八章 我三岁 曾经她也想过在墓地的一眼便是诀别,可她没想过景寒年要的诀别是赶尽杀绝。 她曾经见过景寒年对付商场对手的手段,狠辣利落。 按照他的习惯,从刚才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该再一次送她下地狱才对。 毕竟自己还活着的话,当年的案情便很有可能再被翻出来。 虽然凭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但景寒年是个不会出一丝纰漏的人。 看她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景寒年收回了手,也不再靠近,而是回到了沙发上坐下。 即便现在他的目光从低到高,也还是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审视:“为什么不听话?你可以不跑。” 沁凉的声音落在盛淮安的耳朵里,让她勾起了嘲讽的笑容:“不跑?等着丢命么!” 她不明白景寒年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明明陷害她的人是他,要杀了她的人也是他,现在却让她别跑? 那张犹如不化冰川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深远的眉宇微微皱起,看着眼前的女人,墨色的瞳如漆。 刚才盛淮安进门的那一瞬间,这张消失了五年的脸再度出现,在一霎那他是惊喜的。 当初拿到她的死亡通知书时,他还专门派人去找了她的尸体。 尸体没找到,却在五年后见到了一个满眼木然的盛淮安,甚至……她还少了一只眼睛。 摩挲着戒指,他张了张口想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到了唇边却都咽了回去。 他怎么忘了呢,当初她替沈晓然顶罪的时候就对他说过,他们之间两清了。 “景寒年,你给了我五年的时光,现在我还了。以后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联。” 她一句话,宣告着他们之间成为了陌生人。 那个缠着他想吃蛋糕,穿着他衬衣在床上乱蹦的盛淮安,已经不属于他了。 这样,也好。 “景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您要是大发慈悲,还请放过我。” 景寒年靠在沙发一角,看着她没有任何光泽的眸子,默然良久,终究只是摆了摆手:“你走吧。” 这一次,还是再也不见。 盛淮安好像得到了大赦天下的圣旨,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打算离开,门口却突然响起了盛唯的声音:“你们放我进去,我妈咪在里面!” 听到妈咪两个字,盛淮安瞳孔骤然放大,转过头,果然看到景寒年微微眯着眼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审视:“你的孩子?” 她没法否认,只能点了点头:“是。” 景寒年高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惊讶,随后转瞬即逝,直接开口放保镖放人,盛唯一冲进来便一把抱住了盛淮安。 余光看向景寒年,她丝毫没有胆怯。 男人盯着这个刚才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父亲的孩子,目光里下着大雪,几乎要将两人同时吞没。 “你多大了?” 几秒钟后,他盯着这个长相周正的小朋友,冰冷的开口询问。 瘦小的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没有丝毫犹豫:“三岁!” 第九章我没有爸爸 盛淮安亲眼看到,景寒年原本逐渐灼热的瞳孔在一瞬间冷下来。 他从盛唯身上挪开目光,看向了盛淮安,口吻如同陌生人一般平淡:“父亲是谁?” “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她拉着盛唯就想走。 盛唯脚步顿了顿,目光忍不住朝着景寒年看去。 看到孩子迟疑,盛淮安连忙拉了拉他,盛唯则赶紧收回了目光,拉着她的手准备出去。 “我问你,是谁?” 景寒年的声音再度响起,盛淮安一回头便能对上他刺骨的眼神。 喉咙一哽。 “我回答了,跟你没有关系。” “安安,别任性。”景寒年没有起身,摩挲戒指的手青筋暴起,看得出来他在忍着情绪。 她逃走之后,跟了别人。 这样的想法诞生之后,便让景寒年觉得无比烦躁。 他盯着盛唯,眼底露出里丝丝暴戾:这个孩子明明跟他这么像。 “他刚才为什么会说我是他爸爸?” 听到景寒年的问话时盛淮安下意识地看向盛唯,正好孩子也在盯着她。 明澈的双眼里还有泪珠在打转,被划破的精致脸蛋儿可怜兮兮…… 亲生父亲就在眼前,却要他隐瞒真实年龄来否认,是不是有些残忍? 可如果一旦被景寒年知道盛唯的身份,只怕下辈子她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像是知道她的心思,还没等她开口,盛唯反而先一步答道:“我吹牛的呀!” 他转过头去,像一只小雏鹰一样将盛淮安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景寒年:“我听说妈咪以前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叫景寒年,所以就拿出来用用咯。” 景寒年看着这个模样跟盛淮安极为相似的小家伙,眉头微微一挑:“噢?那你的父亲又是谁?” “我没有爸爸!” 盛唯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答得干净利落。 来自孩子的话,让人起不了任何怀疑,更何况,他还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所以根本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不妥。 景寒年深潭一般的眼眸里熄灭了刚刚亮起的一丁点微光,看着他们母子二人,最终只是淡淡道:“你们走吧。” 他要放他们走? 恍惚之间,还是小唯拉了拉她的手,低声道:“妈咪你在想什么呢?快走呀!” “噢,好!” 她慌忙点了点头,跟着盛唯打算出门,连头不敢回。 可是才刚走到门口,她便听见了一道让她血气刹那凝结的女声:“陈老板,寒年在里面吗?” 是她!沈晓然! 她怎么会忘记这个声音呢? 就是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她在新婚第二天被自己的丈夫变成了杀人犯! 景寒年也是听到声音站起了身子,看到她僵硬在原地的背影,眼神晦暗:“你走吧。” 刚刚盛淮安巴不得离开,可是现在她忽然不想走了。 “怎么,你怕她见到我吗?” 她站直了原本因为恐惧而瑟缩的身体,转过头来看向景寒年时目光漠然。 “你怕她一看到我,就想起来自己当初是个杀人犯的事实么?” 第十章你不会做噩梦么 是她!沈晓然! 她怎么会忘记这个声音呢? 就是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她在新婚第二天被自己的丈夫变成了杀人犯! 景寒年也是听到声音站起了身子,看到她僵硬在原地的背影,眼神晦暗:“你走吧。” 刚刚盛淮安巴不得离开,可是现在她忽然不想走了。 “怎么,你怕她见到我吗?” 她站直了原本因为恐惧而瑟缩的身体,转过头来看向景寒年时目光漠然。 “你怕她一看到我,就想起来自己当初是个杀人犯的事实么?” 沈晓然,就是杀害沈绍南的真正凶手。 新婚第二夜,景寒年便为了她,伪造了自己跟沈绍南出轨被抓,心虚之下灭口的证据。 他果然是全上京最了不起的男人,速度之快,让沈晓然连一根头发丝都没被怀疑过。 景寒年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一瞬间的震动眨眼间便消散:“你随意。” “小唯,去外面等着妈妈。” 盛唯虽然担心,但是盛淮安的表情他从没见过,于是不敢拒绝,点了点头跑出了办公室。 出房间之前,恰好撞到了要进来的沈晓然。 沈晓然看了他一眼,一大一小擦肩而过。 “寒年,听说你在这儿,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我只好来找你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如同她的长相一般。 仿佛一朵盛开在静谧湖面的芙蓉,温柔可爱。 对比之下,从前热烈绝艳现在冰冷清丽的盛淮安则更像是寒梅,盛开于刺骨寒风之中,没有温暖可言。 “沈小姐,好久不见。” 原本沈晓然进来时还是笑着的,但是在听到盛淮安声音的一瞬,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惊恐肉眼可见地在她脸上扩散开来,瞧着她苍白的脸蛋儿,盛淮安冷笑一声。 她刚才说,等不到景寒年回家。 他们两个已经住在一起了啊,看了看沈晓然手上的戒指,胸腔里滚过的火焰不知道是怒还是痛。 怒的是,明明她才是那个凶手,却还能够这么悠然无虞地度过下半生。 痛的是……看着景寒年走到沈晓然身边来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自嘲般的指甲嵌入了手掌,面上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男人一瞬间温润柔和的眼神告诉她,她连痛都没资格痛。 “寒年,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回来了?”被景寒年搂在怀里,沈晓然原本苍白的脸色从慌乱变成了害怕。 是了,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向来都如同地狱走来的修罗,让人畏惧极了,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她就没有理,所以比较心虚,更多的就是害怕了。 “没事,无论她是不是活着,都过去了。” 景寒年安慰得十分平淡,好像事关人命的事情不过是沈晓然犯了一个小错。 多么讽刺。 盛淮安眼睛酸涩,怕自己不争气地落泪,只是不服气地看了一眼沈晓然:“过没过去,你自己心里清楚。罪名我替你顶了,可你就真的不会做噩梦吗?沈绍南,没来找过你吗?” 第十一章你心疼了 盛淮安一番话轻而易举地勾起了沈晓然埋藏多年的惊恐与不安。 “你胡说,你胡说!”沈晓然仿佛失了智般,满眼空洞地看着盛淮安,“是你杀了他……是你!盛淮安,你才是杀人凶手!” 沈晓然泫然欲泣的模样像只受惊惶惶不安的小白兔,景寒年将她拥在怀中,手掌小心翼翼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对于景寒年来说,这已经是他大的温柔了。 盛淮安站在对面,看着眼前这一对佳人,眸中漠然无波。 看着沈晓然,盛淮安的目光像火炬一般:“你以为给自己找只替罪羔羊,一切就能抹平吗?你错了,我的存在,只会不断地加重你所拥有的罪恶。你还要感谢我活着,否则,你身上背负的就不止一条人命了。” 沈晓然带着泪花的美眸倏地瞪向盛淮安,可哪怕她再凶,盛淮安都能精准地捕捉到她眼底的惊慌。 “说完了吗?”景寒年抬眸直视盛淮安,目光如刀,语气中蕴含无尽的冰冷。 盛淮安讥笑着看了景寒年一眼,满眼的仇恨与怨愤宛若利剑一样无声刺中他的心脏,让景寒年心神微动,随后又不适地敛了敛眉。 “我前后不过才说了几句话,你就心疼了?当初我自认没有对不起过你们任何一个,换来的结果是什么?景寒年,你好好想想你对我做的这些事,你扪心自问,你配做人吗?” “盛淮安!”景寒年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松开了沈晓然,害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伤害到了她。 平整了一下怒火,景寒年再开口时,语气已然冷若冰霜:“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把事情闹大对你没有好处。” “哦,是吗?可景先生是不是忘了,我本来就是个死人,死人哪管得了什么好处坏处的?”盛淮安勾了勾唇,一瞬间冷魅惊人,“我只想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还想美好地度过下半生,那就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 “盛淮安,你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出现!”沈晓然突然大吼一声。 为什么还要出现? 盛淮安脸上遍布嘲讽,“因为我不该死啊,老天不让我死。真正该死的人是谁,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是你啊,沈晓然!” 如果说一开始她是害怕再见到景寒年,害怕自己要再“死”一次,可在见到沈晓然之后,盛淮安心里的恨意早就超过了其他。 仇恨像黑暗中的猛兽一般,只是在一瞬间就吞没了她。 “盛淮安!我杀了你!” 沈晓然突然抓起一旁的烟灰缸,怒叫着砸向盛淮安,后者躲闪不及,被砸中了额角,鲜红的血液顺着她那双死灰沉寂的眼睛流下,滴在她洗得发黄的T恤上。 额角的疼痛比起四年前那场痛彻心扉的遭遇,只不过是一阵小小的酥麻。 轻轻挑动眉毛,盛淮安直直地看着沈晓然,忽地拿起早就不常见的按键手机,直直地打出了110。 在电话拨通之前,手机就被景寒年夺了过去,扔在地上,瞬间成了两半。 没有任何意外地,盛淮安平静地说道:“景先生的霸道还是一如往常。那么,医药费和损失费,麻烦两位结一下。” 第十二章莫名其妙 景寒年和沈晓然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错愕。 “你、你说什么?”沈晓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医药费和损失费,一共两千块,我不过分吧。”盛淮安依旧平静,像是没有看见两人惊愕的表情一样。 盛淮安从来不觉得自己向他们要钱就会让他们放松警惕,只是她现在急需用钱。假如能借此让沈晓然误会自己只是要钱而已,那就更好了。 她还有盛唯,她不能让盛唯出事。 景寒年在支票上唰唰地写下几个数字,长指一夹,冷傲地递到盛淮安面前,道:“两百万。” 垂眸扫了支票一眼,盛淮安对景寒年的这一出完全不意外。 接过支票,盛淮安说道:“多谢景先生的好意,麻烦给现金。” “盛淮安,你不是脑子坏了吧?”沈晓然的声音响起。 盛淮安却没有答话,只是一脸漠然地笔直站着,景寒年眉头紧皱着,心底里窜出一股莫名的怒火,但还是叫来了酒吧的经理,从他这儿拿了两千块的现金。 “谢谢经理。”盛淮安对经理说道:“还有我刚才说的事,经理不要忘了。” 辞职这事,已经没跑了。 收了钱,盛淮安也不想在这里看沈晓然的苦情戏,她转身直接离开,一刻也不想多待。 景寒年垂头扫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支票,灰色的脚印正正地落在两百万上面,仿佛是在对他的无声嘲讽,西装下的手紧握成拳。 盛淮安,四年就让你变成这样了吗? 出了门,盛淮安直接抱起盛唯,脸色阴沉得可怕,脚下匆乱的步子出卖了她强装的冷静。 刚才最后的那一番话,她是说给沈晓然听的。 既然景寒年都愿意放她离开,那只要沈晓然不死缠烂打,或许她和盛唯都可以安安稳稳地继续走下去。 没有办法,她只能赌一把,赌景寒年和沈晓然还存着那么一点愧疚。 盛唯双手勾住盛淮安的脖子,小嘴抿成一条直线,他的脚被盛淮安勒得生痛,可是他却不敢出声,因为他的妈妈现在看起来好可怕。 “妈妈,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我们不回家了吗?”眼看着离家门口越来越远,盛唯终于忍不住奶声奶气地问道。 明明已经路过家门口了,为什么妈妈不回去?还跟没看见一样。 盛淮安紧紧抱着盛唯,进了一家她经常关顾的便利店,把盛唯放下,语气中藏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宝贝,你在这里乖乖等妈妈,我回家拿点东西后就来找你,千万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可是……” “盛唯,听话!”盛淮安猛地皱眉。 “那好吧,妈妈要快点回来哦!”盛唯瘪嘴,点了点头,泄了气般地垂下头,然后自己乖乖地爬到了椅子上面坐好。 盛淮安松了口气,恢复神情,跟店内老板打了声招呼后,便火急火燎地赶回家里去。 她猜不准景寒年和沈晓然的态度,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跑路。 收拾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从柜子里拿起存下的现金,盛淮安起身就要离开,在关门时却忽地想起了什么。 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后,盛淮安又扭头跑回去,拉出柜子,拿起压在最下面的红色小本,里面写着她和景寒年的名字,随后便飞快地塞进了包里。 关上门,盛淮安刚从出租房离开,拐弯走进巷子,就听见身后有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第十三章高估人心 不知为何,盛淮安心中直觉奇怪,突地鬼使神差停下脚步,藏匿在墙身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着不远处的人。 正巧,她刚离开的出租房,此时外面站了许多黑衣人。但可以明显看出来,这是两批人。 一批统一身着闷黑色的西装和程亮的皮鞋,姿势一致;至于另一批——四年来,盛淮安一直在上京的底层辗转生活,所以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是社会上的混混。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派人追到她住所来的人,除了景寒年和沈晓然,她再也想不出其他人了。 果然,还是她高估了人心。 收回目光,盛淮安无声地笑了笑,她对他们的行为目的毫无兴趣,反正不用猜她也知道结果。 在往便利店跑去的路上,夏季晚上的风很大,有些闷热,盛淮安却感觉到自己浑身冰冷,脑袋也都是空白一片。 再回到便利店时,小小的盛唯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小短腿却还不安分地在空中晃悠着。 盛淮安感觉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在瞬间都被清空了。 轻轻地抱着盛唯,盛淮安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累了,就在附近公园的木椅上休息一下。 现在已经入了深夜,不过上京繁华,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 盛淮安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披在盛唯的身上。夜里的风很大,不能让盛唯着凉。 盛淮安仰望夜空,黑漆漆的一片,周遭见不到一点星光,显得月光薄凉。 像她一样,一个人在上京这座城市里,带着满身的戒备和伤痕生活,如果不是有盛唯在身边,也许她的生活也将是一片死寂吧。 第二天早上七点,盛唯准时醒来。 盛淮安依旧在附近的小摊贩买好了早餐,递给盛唯:“喝水漱口,然后吃早餐吧。” 在她“逃亡”的第一年中,几天不洗澡都是常有事,更何况是洗漱。 盛唯乖乖地漱好了口,然后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早餐来。 “妈妈,我们为什么在公园里啊?”盛唯塞了满嘴的包子,含糊不清地问道。 摸了摸盛唯的小脑袋,盛淮安回答道:“因为昨天晚上妈妈见你睡着了,就没有带你回家,怕吵醒你。” 昨晚,盛淮安一夜没睡。她不敢,也睡不着。 她不知道沈晓然知不知道盛唯的存在,对于盛唯的身份她倒是不担心。 当初小唯是在一个农村里出生,没有医院记录,没有身份信息,只要她矢口否认,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那我们现在赶快回家吧,我还要回去学习功课呢!”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又猛吸了几口豆浆,盛唯打了个嗝,一脸满足地说道。 每天他都准时七点起床,然后起来学习功课。 因为妈咪说,再过四个月他就可以上学了,他必须要努力学习功课。如果学习成绩好,不仅可以拿到奖学金,赚好多钱,还能不用交学费。 盛唯在心中乐滋滋地盘算着,越想越开心。 “现在还不能回去,等下午我们再回去。”盛淮安说道。 第十四章不能离开 “为什么啊?”盛唯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妈妈,你昨天从酒吧里面出来之后就很奇怪。不仅受了伤,还不敢回家。昨天那个男人,就是我爸爸对不对?” “不是!”盛淮安立马否认,眼中慌乱,连忙解释道:“因为有坏人最近在家附近作案,所以很不安全。妈妈昨晚回去看到有巡铺在抓人,等他们把坏人抓到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原本盛淮安是准备换个住所的,可昨晚她看了一夜,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她找房子的标准一直很低,只有一个标准——便宜。 “哦,那好吧。”盛唯叹了口气。 盛唯一向很机灵,他早就看出来了盛淮安是在对他说谎,但能有什么办法?毕竟是他的妈妈,他也只能配合。 他相信,妈妈骗他一定是有理由的。 等到了日落时分,盛淮安才牵着盛唯往出租房的方向走去。 黑衣人已经撤走,盛淮安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发现没有新装的摄像头后,才进了屋子。 转身,满地的狼藉映入盛淮安的眼底。 盛唯从街边捡回来悉心种植的野花被踩烂,尾数不多的衣服也都被剪得稀碎扔在了地上,仅有的几件小家具全被折成了几半,即便送给收废品的也不会有人要。 沉着怒气,盛淮安踩着一地的碎屑走到房间内,地上有一张照片。 看着照片,盛淮安心头一紧,她走时太紧张只拿了钱和衣服,忘记了这张她和盛唯的唯一合照。此时照片被剪成了两半,各自的上面都写了一个“死”字。 盛淮安阴沉着脸,眼眸中风波涌动。 拾起照片,扔进垃圾桶,盛淮安把盛唯叫到了身边来。 “小唯,你看,现在家里被破坏成这样,已经住不了了,而且妈妈要出去办点事情,明天才能回来。所以,你今晚就去房东姐姐那里住一个晚上,好不好?”盛淮安捧着他的小脸说道。 盛唯觉得奇怪,但也没有说什么,乖巧地点了点头。 随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妈妈,你是不是要去找爸爸?” “不是。小唯,不要乱说。”盛淮安皱着眉头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又要搬家了?”盛唯说道,“妈妈,你说的那个坏人,其实就是针对我们家的,对吗?而且那个坏人就是景寒年。” “……”盛淮安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知道盛唯很聪慧,但她没想过盛唯竟然能将这所有事情都给串到一起来。 看盛淮安脸色有些不好,盛唯咧开小嘴,露出一个奶帅的笑容,小大人模样地拍了拍盛淮安的手,似是安抚道:“哎呀,不用担心啦,我都懂的。” 其实盛唯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景寒年明明是他爸爸,妈妈却说不是?为什么家里会突然间被砸成这样?为什么妈妈见了爸爸后脸上多了伤? 很多疑问,可是妈妈说有些事情是他现在不了解的。所以,他只要相信妈妈就好了。 盛淮安抱着盛唯,眼角悄悄滑落下眼泪。 “听着,小唯,妈妈现在要去给我们两个办身份证。这座城市不安全,所以我们必须要离开,妈妈不能让你有危险。”盛淮安抓着盛唯的肩膀,告诉他。 “我们不是不能离开这里吗?”盛唯疑惑。 之前盛淮安大概地跟盛唯讲过,但没有讲得很仔细。 “不,只要我们有了身份证就可以离开了。”盛淮安沉声,眼神微变。 盛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按照景寒年的手段和昨天沈晓然对她的态度,盛淮安几乎可以确定,她此前做的种种依旧没能打消他们对她的杀心。 上京是待不下去了,以前的盛淮安不敢走,可是现在,景寒年和沈晓然逼得她不得不走。 打听到黑市的地点后,盛淮安立马打车过去。 手中拿着她和盛唯的一寸照片,找到了办假证的小破店,盛淮安出了一身的虚汗。 她是第一次办假证件,盛淮安当然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可她如果不打规矩,就一丝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十五章举报电话 深吸一口气,盛淮安走进了眼前这家破店。 “搞什么?”一个身穿白色背心和黑色短裤的男人躺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吐着烟圈,声音有些粗犷。 “办证件。” “什么证?” “身份证,两个人。” “两百块。” 盛淮安掏出钱放在破旧的桌子上,又把装着一寸照片的袋子放在上面,说道:“我要快,什么时候可以拿?” 男人睨她一眼,见怪不怪地起身,拿过钱和照片,转身进了一间狭小的屋子内,道:“半个小时,你坐那儿等一下。” 环顾四周一眼,所有物件都摆放得乱七八糟,由于天气闷热,空气又不流通,这里面还有一股奇怪的酸味,但盛淮安像没有闻到一样,无动于衷。 男人拿着证件照出来的时候,盛淮安看了一眼墙上破旧的时钟,半个小时刚刚好。 “你这儿有卖手机吗?”盛淮安问道,前两天她的手机被景寒年砸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闻言,男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两部手机来,看起来有七八成新,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换了零件。不过对盛淮安来说,能打电话就足够了。 “哪只最便宜?”盛淮安直接问道。 男人用手指夹住嘴里的烟,回答道:“价格倒是都差不多,一部六百,一部八百。两部一起给你算便宜些,一千好了。” 两部降了四百块,盛淮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成本估计也就三四百块。沉思了一下,盛淮安还是从包里拿出钱,数出十张,放在男人面前。 盛淮安从店里出来后,对面商铺门前坐着的男人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随后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回去之后,盛淮安又办了临时护照,订了最快的机票,和房东完成交接后,她便带着盛唯赶完机场。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啊?”坐在机场的椅子上,盛唯好奇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机场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只听过没见过的新事物。 盛淮安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护照和身份证,回答道:“去云城。” “云城!”盛唯大叫一声。 盛淮安微微皱眉,看向他,问道:“怎么了?小唯不想去云城吗?” 当天的机票只有去往云城的,盛淮安从来没有想过要确切去往哪里,她只想赶快离开。 盛唯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妈妈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是,云城那么远,我们要多久才能到啊?去了那边之后,我还能上学吗?” 听到盛唯的的话,盛淮安愣了一下,随后又笑出声,无奈地说道:“当然可以了。” “请飞往云城的旅客准备好证件与行李。”广播蓦然响起一道机械又标准的女声。 到他们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盛淮安眼底涌起难以抑制的欣喜,拉起盛唯的小手,准备去安检。 排队安检时,在轮到盛淮安的前一位时,安检员突然接到了一个举报电话。 “请问你是不是盛淮安小姐?”安检员将盛淮安带到一旁,问道。 盛淮安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紧抿着唇,道:“我是,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第十六章满是假意 “刚我们接到了一个举报电话,称您现在所持的是假证件。”安检员说道。 举报电话? 盛淮安心中蓦地一惊,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恶意举报,如果我用的是假证,为什么还能顺利办理护照?”说着,盛淮安晃了晃手中的护照,继续说道:“飞机已经快起飞了,这是今天最后一班,我有很急的事情必须赶去云城,等你们检查完就来不及了。” 安检员脸上闪过一丝纠结,盛淮安一看有戏,于是继续道:“还有十分钟。” “抱歉,盛小姐,用假证是违法的,所以对此我们必须彻查到底。”安检员态度突然变得坚定。 “既然这样——”盛淮安沉吟一声,环顾四周,突然大叫起来,“小唯呢?小唯!小唯!” 不远处的盛唯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出现不好的情况了,于是撒腿就跑。 安检员一脸疑惑,刚想询问是什么情况,却被盛淮安凶恶地瞪着,那只灰色的眼睛煞是吓人。 “还愣着干什么?我的孩子不见了!快点叫人找啊!”盛淮安对安检员大声吼道,丝毫不客气。 情况突然,安检员着实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盛淮安已经跑远了。安检员立马联系了保安队和监控室,一边负责抓盛淮安,一边找盛唯的下落。 顺着盛唯的身影跑过去,盛淮安很快就追上了盛唯。 此时,保安已经有条不紊地在机场内搜查起来,盛淮安来不及多说什么,见附近有一个衣着甚是儒雅的年轻男人,把事先准备的手机塞进盛唯手里,又将盛唯塞到男人怀中。 “这位先生,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孩子,拜托了!”匆匆说完,盛淮安就跑开了。 年轻男人和盛唯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疑惑。 盛淮安没跑多远,就被保安队找到了,随后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来了巡捕,盛淮安就被辗转送到了巡铺那里。 哪怕盛淮安不猜,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盛淮安是吧?”对面的巡铺把玩着盛淮安的身份证。 “是。” 把身份证放在桌上,推到盛淮安面前,巡铺说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就想不开搞这东西来了?知不知道这玩意儿是犯法的?” “知道。” “那行,还不算是个法盲。”巡铺说道,“但你这知法犯法也不行啊,买卖假证少则判刑几个月,多则几年,这你知道吗?” 盛淮安抿了抿唇,“知道。” “知道那你还干!当我们巡铺天天闲得慌,还是觉得要给人生寻点刺激?”巡铺拍桌而起,食指指着盛淮安,怒气满满地破口大骂。 坐在椅子上,盛淮安面无表情,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景寒年那张冷漠的脸。 “警官,非常抱歉,我真的不知道。”盛淮安调整情绪,理由信手拈来:“因为我有急事需要去云城一趟,身份证也丢失了,听人说有个地方可以快速办理身份证,我就去了,没想到……” “你不会去办理临时身份证?” “一时着急,没想那么多。” 巡铺翻了个白眼,明显不相信盛淮安的说辞,只见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是有意无意,巡铺那里自然会查清楚,你不要拿这些理由来搪塞——” “张警官,外面有人找你!” 巡铺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道声音打断谈话。 看了盛淮安一眼,巡铺起身离开。 没多久,就有人来通知盛淮安可以离开了,没有判刑,也没有罚款,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一个误会。 刚走出了盛淮安一眼就看到停在外面的灰银色轿车,里面坐着的人正是景寒年。 不出盛淮安所料,她被司机请上了车。 “景先生这是做什么?”盛淮安冷冷地开口。 景寒年长腿交叠,双手放在膝盖上,鼻子上架着墨镜,一身黑西装,看起来整个人冷酷至极。 “买假证。”像是不经意间地低语,景寒年语气里带着点嘲讽的笑意,“不过是见了一面,倒也不至于如此慌不择路。一不小心,下半辈子可就都搭进去了。” 盛淮安轻轻地嗤笑一声,满眼讥诮。 第十七章为什么救她 “那不是更好吗?在监狱里总是安全的。” 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景寒年看她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天真愚蠢的人,“不管在哪里,只要没死,你这条命就是我给的。” 盛淮安呼吸一滞,面无异色,胸前的起伏却越发急促起来,暴露了她的不安。景寒年淡淡地扫视她一眼,手搭在方向盘上,不免觉得好笑。 “景寒年,我求你给个准话。四年前我已经还过你一条命了,如今何必这样玩弄我?”咬着牙,盛淮安语气低顺起来,“既然将我送进了巡铺那,又为什么要保释我出来?” 如果进了监狱,在里面待着也挺好的吧,至少她不用每天担心受怕地如过街老鼠一样。 “你说什么?”景寒年敛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盛淮安无言,不知道他闹得的哪出,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你把我捞出来,又是想干什么?你答应过我的,会放过我。景寒年,我没有求你救我,所以我也不欠你什么。” 说完,盛淮安直接打开车门,又用力关上,整个车身都随之晃了一下。 见盛淮安离开,司机进了车,却发现景寒年脸色如冰窟一般,周身气氛几乎能凝结成冰。 眼见着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司机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问道:“景爷,这——” 景寒年紧抿着唇,微微颔首,司机便进了车内,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后座的景寒年从一侧掏出来一份产业文件,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其撕成几块碎片,冷漠地摇下车窗,大手一挥,成了满地纸屑。 好啊,盛淮安,那就自此两不相欠! 轿车停在城郊的一处别墅前,大老远地就看见别墅的灯亮着,景寒年一开门,沈晓然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接过他的外衣,温柔又自然地挽上他的小手臂。 如果忽略景寒年眼底的冰冷,两人看起来倒是像极了恩爱多年的夫妻。 “寒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沈晓然拿出早就为他准备好咖啡,加了点冰块,俨然一副贤良淑德的妻子模样,“我过来是想找你商量点事情。” 景寒年和沈晓然虽然已经订婚,婚期也将近,但两人并没有住到一起,只是偶尔到彼此家中过过夜。因为景寒年很忙,不常在家。 “什么事?”抿了一口咖啡,景寒年眉头微动。 “怎么了?”沈晓然问道。 “稍微苦了些,冰块太多了。”景寒年面无表情地答道。 沈晓然奇怪地歪了歪头,伸手探了一下杯身,心想这都是按照他的喜好调的,这么多年绝不可能出错,但嘴上却是说道:“啊,可能是我没有把握好用量吧。” 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刚刚说要商量什么事?” “寒年,你是不是去见了盛淮安?”沈晓然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你刚从巡铺那回来,是你把她给保释出来,对吗?你为什么要救她?” 景寒年看了沈晓然一眼,瞬间明白了盛淮安说的那番话。 第十八章我无所谓 他既然答应了让盛淮安离开,就不希望有人打破他的承诺。 “晓然,事情已经过去了,盛淮安也早在四年前就死了。”景寒年沉声道。 “寒年!难道你不知道她的存在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我没办法忘记当年那件事!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我们也快结婚了,可她却突然出现!”沈晓然没办法不激动,她本来就心细,经过四年前那件事后,又变得更加敏感多疑,“寒年,我感觉所有事情好像都慢慢变了。” 景寒年向来不屑于把时间精力浪费在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上面,此时面对沈晓然的怨念,心中突生了些烦躁,但终究是忍着性子。 “没有变,婚期依然是在三月后。”想到盛唯那张清秀帅气的小脸,景寒年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生活。” 沈晓然神情微顿,不是很明白景寒年这句话的意思,但她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好,但假证这件事必须有个着落。” 景寒年皱眉,“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要再操心了,好好养身子,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们的婚礼。” 从巡铺局出来后,盛淮安直接打车赶往机场,转遍了整个机场都没有发现盛唯的身影,不禁恨自己为什么把盛唯塞给一个陌生男人。 找到监控室,盛淮安粗暴推门而入,道:“我的孩子在机场不见了,麻烦你们调一下监控!” 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有些意外,见盛淮安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不过出于安全,他们还是将盛淮安赶出了监控室,并且叫来安保队。 “盛小姐是吧,能否提供一下您和孩子的身份证明?” 身份证明?她哪里来的身份证明! “我没有带身份证,而且刚刚就是你们怀疑我造假证,才害得我和孩子走散。现在我已经从巡铺局回来了,是不是还要我打电话跟上京巡铺那确认一遍?”盛淮安沉着脸一字一句说道,“这就是你们机场的做事方式?” 盛淮安气势逼人,安保队队长有些为难,最后还是让盛淮安进了监控室调取监控,自己则打电话去了巡铺局核实情况。 “A4区的洗手间那个地方看一下。”盛淮安说道。 在走之前她看了一眼挂牌,她就是在A4区洗手间附近遇到的那个儒雅男人。 “有没有——” “孩子是深蓝色背带牛仔裤,黑色上衣。男人——”盛淮安沉吟一声,在脑中回忆男人的打扮,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白色上衣,灰色西装裤,戴着一个眼镜。” 按照盛淮安所说的,他们看遍了那个时段内的所有监控,都没有发现盛唯和那个男人的身影。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机场的人也把盛淮安赶走,让她去巡铺局报失踪案件。 打电话去巡铺局,盛淮安得到的回答只有:“失踪案件必须要在失踪四十八小时以上后才能立案。” “如果孩子真的被坏人拐走了,你们知不知道四十八个小时可以发生多少事情!”盛淮安生气地大吼,这四年来她见过了太多疯狂又不堪的人,他们被生活压垮,又向生活报复。 对可盛淮安得到的回应只有断线的忙音。 第十九章我是甲方 盛淮安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是盛唯的消息。 当初她买手机时,由于疏忽,只在盛唯那部手机中存了她的号码,而没有在她拿的这部中存盛唯的号码。 如果盛唯安全的话,会打电话给她的。 可是,盛淮安越来越焦灼,一切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事情在她脑海中飞快地上演了一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盛淮安猛然起身,步伐匆忙地出了门。 凭她现在的身份,要踏进景氏集团一步都难,所以她只能在集团大门口等着,等景寒年下班。 盛淮安丝毫没有把握能不能等到景寒年,也没有把握他答不答应帮忙,可眼下除了景寒年,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望着高耸入云的大楼,盛淮安越发认识到钱权的重要性。 约莫下午四点,盛淮安终于等来了自己想找的人。 “景寒年!”赶在景寒年上车前,盛淮安大喊一声,大步跑过去,开门见山:“盛唯不见了,机场监控查不到,巡铺局不给报案,你……” “想求我帮你?”景寒年了然地微微挑眉。 对于盛淮安的出现,他还是蛮意外的。昨天还气势汹汹地对他说不欠他什么的女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低微地乞求他的帮助。 盛淮安抿了抿唇,声量弱了一些,“除了你,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景寒年冷冷地勾了勾唇,面无表情。 不可置信地抬眸对上那双淡漠无波的墨眸,盛淮安瞳孔猛地一缩,“景寒年!你还是不是人?孩子不见了,你反过来跟我讨好处?” 景寒年不知道盛淮安是从哪里来的自信用质问的语气来指责他,除了疑惑之外,更多的是觉得好笑。 “你要知道,孩子走失与我无关,寻找失踪人口也不是我负责的。当然,我是一个商人,你想求我帮忙也可以,但是不是得先拿出点诚意?”景寒年冷声道,“安安,那是你的孩子,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盛淮安呆愣在原地,景寒年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得她瞬间清醒,是啊,她怎么忘了景寒年并不知道盛唯的真实身份。 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盛淮安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痛恨自己的软弱,她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景寒年身上呢?可是,那是他的儿子啊! 眼见景寒年欲要离开,盛淮安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不管怎么样,现在找到盛唯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盛唯是——” “要想让我帮你也不是不行。”景寒年突然改变主意,打断了盛淮安还没说完的话。 盛淮安愣了一下,眼底掀起狂喜:“什么条件?” 她太了解景寒年了,典型的商人属性,在他眼里可能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拿来交易的吧。 景寒年轻哼一声,像是在笑,“把盛唯交给我养一个月。” “不行!”闻言,盛淮安眼底的欣喜迅速褪去,原本上扬的嘴角也在瞬间下沉,“换条件。” 盛淮安不知道景寒年在打盛唯什么主意,但盛唯和景寒年长得实在是像,偶尔看一两眼可能不会发现,可待久就不一定了。 第二十章你想怎样 言下之意,她只能听他的,别无选择。 盛淮安紧抿着唇,松了松语气,“除了这件事,其他我都可以答应你。不管是离开上京,还是……”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景寒年知道她想说什么。 “安安,对我而言,你身上唯一的价值,只有盛唯。” “他只是一个孩子,你不要将孩子牵连进我们的事情里面来!景寒年,盛唯是我的孩子,你说要养我的孩子,不觉得可笑吗?” “合眼缘,看着喜欢。” 盛淮安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废话,你的亲生儿子能不合眼缘,能不喜欢吗? “既然喜欢就跟沈晓然生一个,免得天天惦记别人家的儿子。”冷哼一声,盛淮安对他抛下一个冷眼,转身离开。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景寒年眉头微蹙,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派人去机场打听一下一个叫盛唯的男孩的下落。” 午觉醒来,盛唯的小腿在床上蹬了蹬,伸个舒服的懒腰,由于顺带发出了太大的声音,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小家伙,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进来一个身穿休闲服的男人,他伸手将小盛唯抱起,看了眼腕表,笑道:“二十分钟刚刚好,真听话。” “言哥哥,我妈妈还没来找我吗?”刚睡醒的盛唯声音奶里奶气的,“这都一天过去了,她不会是想趁机丢掉我吧!” 河非言把盛唯放下来,给他冲泡了一杯维生素水,说道:“当然不会了,怎么会有妈妈不要自己的孩子呢?而且你还长得这么可爱。” “我想也是,我就是开开玩笑。”盛唯一脸笑嘻嘻地,突然想起了什么,撒腿跑进房间里去,从衣服里面拿出来昨天盛淮安给他的手机,“言哥哥,我想起来了!昨天妈妈给我了这个东西。” 一部手机? 接过来,河非言有些奇怪地看着,按下电源键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手机问题还是没电关机了。河非言找来充电线,充了一会儿电后就可以开机了。 河非言第一时间就翻了通讯录,里面有三个号码,都是没有备注的。 “小家伙,你看看哪一个是你妈妈的号码。” 盛唯凑上前,只扫了一眼就摇头,“这三个都不是。” “你要看清楚哦。”河非言认真地跟他说道。 “我看清楚了,我妈妈是58结尾的,这里面没有。”盛唯仰着小脑袋说道,“我不会记错的。” 河非言觉得奇怪,他翻遍了整部手机,除了通讯录里面有这三个号码,其他软件里没有一点记录,什么都没发现。 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打电话碰碰运气了。 按照顺序,河非言拨通了第一个号码,很快就被对方接通了。 “你好,请问您是盛唯的家人吗?” 盛淮安刚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盛唯在哪里!” “呃……”河非言顿了一声,旋即柔声宽慰道:“盛小姐,你不用着急,盛唯现在在我家里,他很安全。刚睡醒起床,现在在喝水。” 第二十一章到底在哪 “盛唯在哪里!” “呃……”河非言顿了一声,旋即柔声宽慰道:“盛小姐,你不用着急,盛唯现在在我家里,他很安全。刚睡醒起床,现在在喝水。” “把电话给他,给盛唯!” 盛淮安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随后她就听到了盛唯的声音,“妈妈,你不用担心我啦,我现在在言哥哥家里,在等你来接我。” 言哥哥? 盛淮安此时没心情去研究盛唯口中的言哥哥是谁,听到盛唯没事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小唯,告诉妈妈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 “这里是——”盛唯挠了挠小脑袋,扭头看向河非言,河非言笑了笑,拿过他手中的电话,嗓音轻柔:“盛小姐,盛唯现在在华庭街,具体位置我发信息给你。” “好,谢谢。”礼貌性地道谢之后,盛淮安就挂断了电话,很快地就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应该是那个男人的。 华庭街算是小别墅区,一整条街都是房子,又是临江而建,周围空气与环境都很好,能住在那儿的一般都是经济条件还不错的,至少年薪需要上百万。 盛淮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随手一塞,还能把盛唯塞到华庭街来。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华庭街不远,所以盛淮安直接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一路导航过去。 在离华庭街还有一个路口时,盛淮安不清楚河非言说的是在前门还是后门,于是边骑车边给河非言打电话,“河先生,请问我要从哪一个门进去?” “你往西面走,从那个门进来就是了。” 西面?盛淮安探头望了望四周,她有点分不清方向,在她控制下的单车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转来转去,在她准备拐往反方向时,突然一道刺耳的喇叭声传进她耳中。 顷刻间,轿车撞上盛淮安,即便及时刹车了,但盛淮安还是被撞飞出了一段距离。 一切发生得太快,盛淮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大脑就一阵晕眩,紧接着是针刺般的阵痛,没多久,她就昏厥过去了。 河非言刚准备挂电话,却听到车子碰撞的声音,不由得皱眉。 “小家伙,你在家里乖乖待着,言哥哥出去一趟。”河非言叮嘱完盛唯,飞也似地离开。 盛淮安出车祸了。 河非言赶到的时候,撞人的司机刚准备叫救护车,盛淮安也有点迷蒙不清的。 蹲下身,河非言查看了盛淮安的瞳孔,又大致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暂时没有发生大出血的情况,也没有骨折,看情况是后脑勺受到撞击,造成了短暂性的昏迷,不过现在她已经有点转醒迹象了。 “盛小姐,盛小姐,你还好吗?”河非言整个人跪趴在地,附在盛淮安耳边轻轻地唤着她。 昏迷中的盛淮安听见一道非常好听的声音,像潺潺流水,也像春风暖阳。 盛淮安想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看这声音的主人。 “盛小姐?”河非言逐渐着急起来,撞到脑部可大可小,“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医院两个字直接刺激到了盛淮安,她艰难地从馄饨地意识中挣扎出来,身上的疼痛感也越来越清晰,“带我找盛唯。” “盛小姐,你现在受伤了,必须要去医院!” “我说了我没事!”盛淮安咬牙,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 河非言叹了口气,心中对眼前这个女人又添了几分疑惑,但最终还是搀扶着她往家里走去。 第二十二章带我过去 在此之前,盛唯跟河非言讲过他的妈妈,讲过他们的生活。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他们只需拥有一点快乐就可以感染融化所有的不快乐,所以盛唯讲给他听的有趣缤纷的日子,在河非言听来却是万分酸涩。 河非言小心仔细地打量着盛淮安,她身形纤瘦,头发被扎成可爱的小丸子,露出干净清丽的面容。她一直垂着眸,河非言的目光只是在她眼睛上停留了一下,心中便有了判断。 “小家伙,你的妈妈来了。”输入密码,河非言刚喊完,立马飞过来一团小黑影,直接扑到了盛淮安的身上,险些将她扑倒。 “妈妈!” “小唯!我的小唯!”抱着盛唯,怀中切实的触感像是银针,戳破了盛淮安心中装着不安惊慌的气球,情绪一瞬间爆发,哇哇地哭得像个孩子。 “妈妈哭鼻子好羞羞,我都没哭呢!” 河非言看了母子一眼后便识趣地走开,到厨房去拿吃的,又去取了医药箱,再回到客厅时,盛淮安已经平复好情绪了。 “河先生,谢谢你。”盛淮安起身,郑重地对河非言鞠了一个躬。 河非言只是笑笑,柔声道:“盛小姐身上的伤还没有处理,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吧,免得发炎感染了。” “不用了。”盛淮安想也没想就拒绝。 “盛小姐是怕我不专业吗?需不需要将我的医生执照拿出来给你确认一遍?”河非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语气却不容置喙:“口渴就得喝水,肚子饿就得吃饭,生病就得看医生。” 盛淮安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任由河非言拿出一堆药品在她身上各处涂涂抹抹。 “没想到你是医生。”盛淮安突然开口说道。 河非言愣了一下,而后笑着抬眸看她,“怎么,我长得不像吗?是头发太多了还是黑眼圈不明显?” 河非言歪着头,眉眼弯弯,满脸的笑意,看起来温暖极了。 盛淮安这才发现,原来眼前的人长得如此好看,俊逸儒雅,温润如玉。 “都是。”盛淮安也不自觉地跟着他扬了扬唇角。 “其实我以前头发更多,现在少了许多,没准再过两年就看起来像个医生了。” “嗯,注意休息。”盛淮安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并不是不想和河非言搭话,只是太久以来她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把自己逼进黑暗的角落中,像河非言这样的人,她一时间无法适应与他的接触。 河非言帮盛淮安上好药后,准备检查她的后脑,刚伸手,还未触及她的发丝,就被她躲了过去。 “河医生要干什么?” “你适才摔到后脑,我得帮你检查一下。” “不用麻烦了。”盛淮安抿唇,周身散发出疏离感,叫来盛唯,道:“小唯,谢谢哥哥,然后跟哥哥说再见,妈妈带你回家了。” “回家?”盛唯抱着河非言买给他的玩具,满脸疑惑,“妈妈,我们的房子不是还给房东了吗?” 盛淮安脸上闪过一瞬的尴尬。 第二十三章彻底离开 其实盛唯就是想赖在河非言家里,但是却意外地提醒了盛淮安他们现在的处境。 房子没找到,钱也没剩多少,原先的房子估计也被房东转租给别人了。 “妈妈会重新找房子的,走吧。”盛淮安硬着头皮说道。 盛唯却站在原地,丝毫不动,“妈妈,你现在受伤了,不仅没钱去看病养病,还没钱住房子,为什么不在言哥哥家里借住几天?这样你可以看病,我们也有房子可以住。” 盛淮安眼角微抽,盛唯这小子的小算盘倒是打得精细,什么都给算得明明白白了。 “言哥哥,你说是吧?”见盛淮安不理他,盛唯抬起圆圆的脑袋看着河非言,看得他脖子酸。 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巴着,盛唯疯狂地朝河非言释放信号。 “盛小姐,我房子刚好多出两间房,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暂住一段时间。平时我上班也比较忙,没什么时间打理房子,也不常回来,你和盛唯住下的话,倒是不会让这房子那么浪费。”河非言笑温和道,“不过,房租还是要交的哦。” 一男一女同住一室,说到底还是有些不方便,而且据河非言目前和盛淮安的接触来说,盛淮安对他是蛮抵触的,她的警惕性很高。 “对啊,楼上有一间房,妈妈你住楼上,我和言哥哥住楼下。”盛唯伸手指着楼上说道。 盛淮安这才注意到河非言的房子是Loft双层公寓,约莫有两百多平,东西不多,看起来很像新房子,空空的,没什么生气。 “那这段时间就麻烦河医生了,等找到房子我们立马就搬走。”盛淮安说道。 就这样,盛淮安独住二楼的超大号房间,河非言和盛唯则分别住在楼下的房间。说是一人一间房,可事实盛唯总是跑去和河非言睡觉,越来越粘他,都快忽略了盛淮安的存在。 每日盛淮安除了打扫一下房子和做做饭之外,就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就像河非言说的那样,他不常回来,所以家里东西少,也没什么可以清扫的。她和盛唯也不讲究,所以哪怕住多了他们两个人进来,房子依旧是空荡荡的。 不过,盛淮安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找房子和工作,但至今一周过去了,都没有结果。 由于之前疯狂的顶班加班,所以河非言被批了一个极其罕见的双休假期。 “身上的伤再上完这最后一次药就可以了,不过依旧不能沾水,洗浴的时候要小心些,避免沾到水。”河非言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瓶药,递给盛淮安,“这药要继续吃,要是再偷懒被我抓到就不客气了。” “河医生,我真的没事……”看到河非言手中那瓶药,盛淮安表情瞬间变得苦涩万分。 前几天她一直隐隐头疼,河非言说是之前磕到后脑没有及时处理,之后便天天要她吃药。拜托,那药几乎快跟她指甲盖一样大了,又苦又涩的,跟她此时的心情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盛淮安一直在偷偷扔药。 可明明她每天都很及时地毁尸灭迹,为什么河非言会知道? 第二十四章过于孤傲 “盛小姐,头疼可大可小,你不想年纪轻轻就痴呆了吧?”河非言挑眉看她,满眼得瑟。 痴呆——盛淮安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咽下药。 “盛小姐,你的眼睛——”河非言看着她,仔细地捕捉着她脸上有可能出现的神情。 但盛淮安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抬起头,看向他:“怎么了?” 河非言曾经听盛唯跟他讲过一些,但盛唯讲得很乱,且断断续续的,大意是说一切都是他的父亲,也就是盛淮安的丈夫一手导致的。 怕触及盛淮安的伤心事,河非言才有些许迟疑,见她没有过多的反应,这才安下心来。 “你的眼睛是有治愈可能的,目前来看受伤的并不是眼球。如果不是神经受损,是角膜受损的话,治愈概率非常高,只要找到匹配的眼角膜就可以了。” 盛淮安没有想到河非言竟然跟她说这些,心中有些复杂,“这么多年,我习惯了。” “你的眼睛这么漂亮,你可以选择看到更多。” “可是有时候,看得太多只会徒增苦恼,过生活不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盛淮安朝他笑笑,“谢谢你,河医生,但我这样就挺好的。” 身为医生,河非言想要让每一个人尽可能地摆脱病痛,可他也尊重盛淮安的选择。 城北郊区独栋别墅。 “上次让你找的人有消息了吗?”刚在家开完会议,景寒年突地想起某事,问了问身边的助理,“得有一周左右了吧,在上京找个人这么难?” 助理苏万回答道:“景爷,人已经找到了。” “什么时候?” “前两天。” 景寒年按摩太阳穴的手指停下,声音低沉,含着隐隐的怒气:“不是说了找到人第一时间通知我吗?这两天的时间干什么去了?” “景爷,那个孩子已经被他的父母找到了,所以我就……”苏万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下不为例。”景寒年冷冷地睨他一眼,又问道:“你说找到父母了?” 苏万忙不迭地点头,拿出一直放在身上的照片,放在降香黄檀制的桌上,再推到景寒年面前,“这是之前拍下的照片,应该是孩子的父母没错。” 景寒年长指轻轻一拨,叠得整齐的照片瞬间在桌上散开,每一张都被他纳入眼底:有的是盛淮安和盛唯,有的是河非言和盛唯,但更多的是三人在一起说笑的画面。 看着照片,景寒年生出奇怪的失落感,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了,孩子母亲前些天还出了车祸。”看到照片,苏万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景寒年眉头蓦地紧皱,“怎么回事?” “过马路时不小心被撞到了,不过似乎没有大碍,这男的是第一市医院的主任医师。” 主任医师? 景寒年神情微变,眸光越来越深邃。 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同时伴随着沈晓然的声音。 “你先回去吧。”景寒年摆了摆手。 苏万离开的时候,沈晓然刚好满脸笑意地进来,刚要说话眸光就触及上桌上的照片,盛淮安的脸清晰地映入她眼底,沈晓然呼吸猛地一滞。 指着照片,沈晓然声音微颤,“寒年,你、你为什么会有她的照片?” “有点事。”景寒年敷衍得明显。 若是说盛淮安曾经来找过他,她又该胡思乱想了。 “什么事?”沈晓然气得颤抖,细数桌面上的照片,怎么也不下百张,就那样赤裸裸地摆在他的面前,不管是盛淮安笑的、生气的、面无表情的,全都一览无余。 “你不是觉得有她在难以心安吗,我就派人去监视了。”景寒年声音淡淡的,“如你所见,这是她的生活,放心了吗?” 沈晓然摇摇头,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所有,到此为止。”景寒年背对着她,像一座孤傲的冰山,“我不想再重申一遍。” 第二十五章好的学校 推开门,盛淮安拉开窗帘,没了窗帘的遮挡,日光赶着涌进房间内,撒落了一半在盛唯身上,笼罩了他整个小身体。 “小唯,快起床了,你言哥哥都晨跑锻炼回来了。”掀开被子,盛淮安抱起盛唯,轻轻拍打着他肉嘟嘟的小脸,试图让他清醒起来。 自从来了河非言家中后,盛唯就变得医言医语的,每次她教训他什么,他总是怼一句“医生说……”,那所谓的医生自然就是河非言了。至于河非言到底有没有说过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盛淮安也没有去查证。 早餐时间,盛唯非要和河非言挤在一起,盛淮安则坐在两人对面。 “河医生,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房子也找到了。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今天下午我和小唯就搬走。”盛淮安说道。 对面的两人都有些惊愕地看着她,河非言倒是还好,只是觉得有些突然。盛唯就不一样了,一想到要离开河非言,他就难受得不行。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啊?言哥哥家里不好吗?”盛唯瘪着嘴,很明显地不开心。 盛淮安知道盛唯在不舍什么,住在河非言家里,每天不愁吃喝,不用在各种鱼龙混杂的场合中卖花赚微薄的收入,有河非言买的玩具,有河非言教他很多她教不了的新奇知识——她知道,这才是原本属于盛唯的生活。 可不管是河非言还是景寒年,都与他没有关系了。 “好啊,可是言哥哥的家并不是小唯的家,小唯不是言哥哥的家人,如果一直赖着不走的话,会打扰到言哥哥的,知道吗?” 盛唯皱起小眉毛,嘟着嘴巴,从盛淮安的话里提取到奇怪的逻辑关系,“那就把言哥哥的家变成我的家,把我变成言哥哥的家人,这不就好了?” 说最后一句话时,盛唯有着莫名的自信感,仿佛自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一样。 盛淮安嘴角微抽,“你怎么能变成言哥哥的家人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小唯不可以乱说话,会让言哥哥不好意思的。” “怎么会不可能?让言哥哥变成我的爸爸就好了啊!”盛唯眨着墨黑透亮的眼睛。 要不是看盛唯那一脸天真无邪,盛淮安就一拳下去了。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盛淮安满怀歉意地对河非言干笑了几声。 河非言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他一直将盛唯当成孩子对待,和盛淮安也仅是医患关系而已,从未多想什么,所以也不觉得尴尬。 不过,他确实有事情需要跟盛淮安商量一下。 “盛小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决定搬走了。我有位朋友是圣达菲的股东,前些天我才找过他,准备让小唯去那儿上学,还没来得及跟你商量,不曾想等来了这个消息。”河非言有些遗憾地说道。 盛唯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河非言不希望这样的小天才因为一些非自然原因错过错失教育的机会。 第二十六章年纪不小 盛淮安没想到河非言竟然给盛唯找了学校,十分意外。 “圣达菲……”盛淮安沉吟一声,抬眉问道:“是那个私立学校?” “是的。”河非言点头。 盛唯还没有上户口,身份证也没有办,所以要进公立学校基本是不可能的,私立学校没点关系更是连校门就进不去。面对这样的机会,盛淮安再次迟疑了。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让盛唯寄住在我这边,圣达菲离华庭街并不远,这样可以节省一大笔住校开支。当然,你想看小唯随时都可以来,我很欢迎你。”河非言给她提建议。 孩子的教育是很重要的,两人都明白这一点。 权衡利弊之下,盛淮安还是答应了。 她感觉自己亏欠河非言太多了,自五年前,她便再也不想亏欠任何人,生活完全可以靠自己的,不是吗?可如今,她却越欠越多。 当天下午,盛淮安就简单地收拾完东西离开了。 拿出一早就标记好的招聘的店铺,盛淮安走了一个下午和晚上,每家店的理由都出奇的一致:本店不招聘残疾人。 回到狭窄的出租房,盛淮安又重新在网上找了许多要招聘的门店,准备明天再跑一趟。躺在床上,盛淮安开始想念盛唯了。 不知道现在的他是否睡觉了,不知道他的梦里是大怪兽还是小白兔,不知道没有妈妈他会不会哭闹…… 想着,盛淮安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盛淮安准时起床,准时出门,一切都按照她昨天计划的那样。 跑了一早上,盛淮安都数不清自己被拒绝了多少次。 盛淮安正坐在奶茶店外边的椅子上休息,突然就接到了盛唯的电话。 “喂,小唯,怎么啦?想妈妈了吗?” “妈妈,我跟你说,我要上学啦!”听筒里传来盛唯兴奋的奶声,“言哥哥今天拿校服给我了,妈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我要第一个穿给你看!” 盛淮安轻笑出声,满眼的温柔:“好,妈妈现在就过去言哥哥家里找你。” 一上午的阴霾被一扫而光,盛淮安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华庭街走去。摁响门铃,来开门的是河非言。 “你好,河医生,又见面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如今面对河非言,盛淮安已经有一种特殊的信赖感。 盛淮安非常享受这种舒适的感觉,两人在距离之内,又在距离之外,既没有十分亲近,又不至于生疏。 河非言笑着点头,“是啊,又休假了。” “小唯呢?”环顾四周,盛淮安都没有发现盛唯的身影,不免问道。 “看见你来,就跑去换衣服了。我让他试穿尺码合不合身,说什么都不肯,非说要让你第一个看他穿校服的样子。”河非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在这瞬间,盛淮安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河非言的行为越发让她觉得,他才是盛唯的亲妈。 盛淮安不免认真打量起眼前一米八几的男人来。 河非言给她的感觉一直是儒雅、温柔的,今天的他摘下了金丝框眼镜,墨黑柔顺的短发乖顺地趴在他额头上,有些凌乱,但也随和。 他的五官长得端正,脸上又挂着笑,身着白T黑短裤。盛淮安觉得,这副打扮的河非言很有中学时代干净阳光又帅气的男生那种气质。 收回眼神,盛淮安说道:“河医生今天看起来很年轻。” “难道我平时很老气吗?”河非言好奇地问道。 “倒也没有。”盛淮安认真地想了一下,“但也不见得多年轻。” “再怎么说我也才二十六啊。” “二十六?”盛淮安惊了。 盛淮安从未问过河非言的年龄,单看他是主任医师,就断定他年纪不小了。虽说长得像小鲜肉,但盛淮安直接将他归为保养好加长得嫩的原因,从未想过他是本来就年轻。 第二十七章莫名其妙 “怎么,我真的看起来那么老吗?” 河非言的眸子不禁流露出几分挫败感,怎么说他也是正值小鲜肉的年纪。 “没有没有。” 盛淮安赶紧摆手解释,年龄这个东西,不管是对于男人还是女人,都很在乎,她只是觉得错愕。不过好在河非言并未多问,只因为盛唯已经穿好校服蹦蹦跳跳的来到了盛淮安的面前。 盛唯拽着盛淮安的书,脸上满是高兴,“妈妈,你看,怎么样?” 盛唯转了一圈,盛淮安看在眼里,这衣服的确很适合他,不经意间,眼眶染了一圈微红,眸子湿润,盛唯是该上学了,她一直都在想着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最好的学习去读书,而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河非言看出盛淮安的动容,故意挡住盛唯的视线走到她的面前细声安慰道,“没事的,以后都会好起来的,会越来越好的。” 盛淮安点点头,也正是这个想法才会让她一直坚持到现在,安排自己过得不好,也要给儿子最好的。 “现在我们去送小唯去学校吧。” 河非言其实没有告诉盛淮安的是,今天是他特意休假,就为了能够陪着她和小唯去学校的。 这一路上,就属盛唯最为活泼,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只要能够去学校读书,能够给妈妈减轻负担,他一定会好好的读书,一定不会让身后的两个人失望。 等到学校门口,盛淮安蹲下身子,为盛唯又理了理衣服,叮嘱他进了学校以后不要调皮一定要听老师的话。盛唯本就懂事,现在更加的清楚自己上学的重要性。 “妈妈,你放心吧,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我会好好学习,以后好好好好保护妈妈的。” 盛唯说着,伸手摸了摸盛淮安的头发,像是在哄着孩子一般的奶声奶语,“妈妈,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好好吃饭哦,好好休息,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盛淮安弄得哭笑不得,到底谁才是孩子? 而站在一边的河非言更是被眼前的母子情深感染,知道盛唯是个懂事的孩子,可今天的他倒是更加懂事了。 “言哥哥,我不在妈妈的身边,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妈妈哦。” 河非言也蹲下身伸出手来,“好,我答应你,那我们作为男子汉,拉勾勾一言为定好不好?” 盛唯伸出自己的小肉手,与河非言来了一个勾勾立誓。 盛淮安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百感交集,都说孩子开始上学后会很抵触,会舍不得离开家长,可盛淮安却发现,自己和儿子好像反过来了。 本来以为是儿子离不开她,她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她离不开盛唯。 三个人在门口,直到盛唯的老师过来接他进去。 “妈妈,我们晚点再见哦。” 见盛唯牵着老师的手走进去,盛淮安的眸子更加难掩不舍。 “小唯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以后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河非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盛淮安,只能这样劝道。 第二十八章问不出口 盛淮安点点头,“我倒是不指望他有什么大作为,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不要像我一样。” 正当河非言和盛淮安两个人在学校门口说起盛唯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早已有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学校的对面。 “老板,公司还在等着您回去开会。” 苏万只能再次重复道。 可景寒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他的视线从看到盛淮安和河非言的那一刻就没有移开过。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苏万,你刚刚看到没有,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孩子。” 景寒年还在看着盛淮安,看着她身边的河非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为何,他的胸腔里忽然冒起了一股怒火。 那个男人为什么要碰她,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万沉默了片刻,还是点头说道,“我看到了,那个孩子似乎与那个男人很亲近。” 苏万算是发现了,这个在A城里雷厉风行的男人,鲜少会对女人感兴趣,可现在,他盯着盛淮安看都已经错过了公司开会时间,这在之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们像吗?” 景寒年问出口来,苏万更是差异。 他刚刚倒是并没有过多的去想河非言与盛唯的关系,但现在想想,两个人似乎并不相像,反倒是盛唯更像盛淮安。 可不等苏万回答景寒年的话,就见身后的男人已经打开了车门朝着学校门口走去。 该死,这个男人为什么和她这么亲近? 盛淮安已经整理好情绪,准备和河非言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朝着这边走来。 “真巧啊,在这里还能遇见。” 景寒年看着河非言,眼眸里的敌意冷漠很是明显。 盛淮安楞了一下,还没有开口解释,就见河非言淡然一笑,“是啊,真巧,能在这里遇见景总。” 景寒年看着盛淮安的眸子,心里倒是泛起了几分柔情,可看到盛淮安拉着河非言的手臂,刚刚眼眸里涌现出来的温柔一下子全然不见。 “不过还真没想到,年轻有为的河医生竟然让自己的太太去给别人洗碗,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河医生是故意苛待自己的太太呢。” 河非言没想到,盛淮安为了找工作竟辛苦到了这个份上。 他正要说话,却被盛淮安打算。 “我去给别人洗碗,是我的事情,与他无关。” 盛淮安不想再和景寒年牵扯下去,再说下去,搞不好她就要说出河非言只是自己的医生并不是自己的先生。可她心里隐隐不想让景寒年知道,哪怕知道以景寒年的手段一定会查到这些。 “非言,我们走吧。” 说完,盛淮安便拉着河非言走过景寒年的身边离开了。 “刚刚,谢谢你。” 过了一会,盛淮安确定景寒年不会跟来后小声的感谢,也放开了刚刚一直抓着他胳膊的手。 河非言眸子温柔,他虽然没问,但他也能看得出来,盛淮安与景寒年的认识程度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没关系的。” 而此刻,回到车里的景寒年脸色阴沉,“好好查查那个孩子。” “好的老板。” 第二十九章他的刁难 将盛淮安送回到华庭街附近后,河非言便离开了,到了傍晚,他陪着盛淮安一起去接了盛唯放学。 “淮安,我给你找了一份工作。” 盛淮安抬头看着他,竟不知道这个男人这般的细心,今天早上的事情,纯粹就是意外,可他却放在了心里。 “不过工作并不是太好,是照顾一个奶奶的,只需要给她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就好。” 河非言眸子里带着几分歉意看着盛淮安,本来他是可以为她找到更好的工作的,只是时间太过于紧急,这个工作还是从一个病人那里知道的。 想着只是照顾老人,盛淮安应该是可以做到的,毕竟也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 只要有工作,盛淮安就已经很感激了。 “河医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感谢的,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我明天就带你去看看。” 河非言原本还担心盛淮安会看不上这个工作,但现在看来,似乎不用担心了。 盛唯听着两个人的谈话,他虽然未开口,但也明白妈妈这是找到新的工作了,就像是河非言说的,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等到第二天早上,河非言带着盛淮安去了那个老奶奶的家里后,盛淮安表现出来的种种都很让老奶奶满意,当即就让盛淮安留下来工作。 一连三天,老奶奶都对盛淮安赞不绝口。 可到第四天的时候,沈晓然却找上了门。 老奶奶被医院的工作人员接走去医院里检查,家里就只剩下了盛淮安一个人。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盛淮安还误以为是老奶奶这么快就回来了,正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沈晓然。 “你来做什么?” 盛淮安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这个时候,她最不想看到的女人便是她了。 “我来做什么,我看望我姨奶奶,怎么,这个你也要管吗?” 盛淮安一愣,这怎么会是沈晓然的姨奶奶? 沈晓然坐到沙发上,看着眼前的盛淮安,轻蔑的笑道,“客人来了,你连杯茶都不愿意给我喝吗?” 虽然不想搭理这个女人,但盛淮安还是倒了杯茶端到了沈晓然的面前。 “要不是我一个表姐跟我提到我这个无人问津的姨奶奶最近找了个保姆,我还真不知道那个保姆居然是你啊。盛淮安你可真会玩,跑到我姨奶奶这里混吃混喝,就欺负她老人家好欺负是吗?” 沈晓然红唇轻抿,那张殷红的唇仿佛是喝了血一般。 “沈晓然,麻烦你说话客气点,我怎么欺负老人家了?” 这不是污蔑么? 盛淮安照顾这个老奶奶的时候,可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简直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奶奶一样在照顾着,可这个沈晓然名义为是来看望老奶奶,却又偏偏挑了一个老奶奶不在家的时间来。 这不是明摆着冲着她来的么? 沈晓然可不理会盛淮安怎么说,她拿起自己的包包装作不经意间打碎了放在旁边的玻璃杯子,滚烫的茶水顿时烫到了站在一边的盛淮安的腿上。 第三十章无故缺席 盛淮安忍痛,赶紧去了浴室打开水龙头,腿上的烫伤火辣辣的,并没有因为这些水而减少疼痛。 “谁让你开了,多浪费水,你又死不了,装什么装?” 沈晓然走上前一把抢过盛淮安手里的花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沈晓然,你也太过分了!” 盛淮安是想要这个工作不错,可这个女人这般对待她,她还真的说不好自己会不会辞职不干了。 “我过分?盛淮安,拜托你照照镜子,你看看你这幅鬼样子,我不说你是来故意吓坏我姨奶奶的就不错了。怎么,你还想着在这里待下去呢?” 沈晓然的意图很明显,今天要是赶不走盛淮安,她就不走了。 盛淮安强忍着痛,那杯茶可是她刚刚煮好的滚烫的开水啊,沈晓然竟然如此心狠。想到她现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要是被景寒年知道的话,会不会感到害怕。 可是想要那个男人,将自己推到监狱里,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见盛淮安不再说话,沈晓然索性试图将她从浴室里拽出来。 “盛淮安我告诉你,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盛淮安腿上有伤,动作自然不能过大,而沈晓然还有意无意的撞在她的伤口上,这怎能不叫她痛上加痛。 “沈晓然,你就不怕你对我做的这一切被景寒年知道吗?” 盛淮安没了法子,只好拿出景寒年的名字来吓唬这个女人。 这一招对沈晓然还真的有用,她果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盛淮安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凭什么提我寒年的名字,你也配?” 可是沈晓然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继续去拽盛淮安,想着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这个女人带出去。 就在沈晓然很是用力的时候,盛淮安却忽然松开了同样也在拉着沈晓然的手,眼前的女人因为惯性,直接摔倒在地板上,而地板上还有那杯水流淌过来的水渍。 “盛淮安,你这个贱人!” 沈晓然生气极了,怎么也没有想到盛淮安会这么对自己,作为一直都是公主般生活的沈晓然而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沈晓然,我告诉你,我可以走,但你也最好记住,你今天对我做的一切,我以后一定会加倍的奉还给你!” 一定会的! 盛淮安说完,便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围裙,同样也狠狠地甩在了此刻还半躺在地上的沈晓然的脸上。 从老奶奶的家里出来后,盛淮安再次为没有工作而陷入了失望沮丧中,而现在,她的腿还烫伤了,医院是不能去了,这要是被河非言知道自己让他失望了,不知道他会有多难过。 而此刻的景氏集团里,景寒年坐在窗户边,看着苏万查到的种种资料,想起之前盛淮安出事时候的情况,心里不禁怀疑起来,她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景寒年抬起头,看着玻璃窗上印着自己的脸,忽然想起盛唯。 没一会,景寒年便拿了车钥匙走出公司去了圣达菲。 第三十一章证明自己 此刻还没有到放学时间,盛唯正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上音乐课。 没一会,校长把老师喊了出去,再一会老师回来的时候把盛唯叫了出去。 看着眼前虎头虎脑,那双眸子和盛淮安的眼睛极为相像的小男孩,景寒年心里确定,这个孩子肯定不是河非言的。 “你是什么人?” 盛唯见到陌生人,警觉性一点也不输给盛淮安,他提溜着眸子,将眼前的景寒年从头到脚细细打量,虽看不懂他一身衣着有多昂贵,但也能猜得出这个男人的身份可是不一般。 “你是盛淮安的儿子?” 盛唯看了眼景寒年,来找他还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跟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不知为何,景寒年越看着这个孩子,就越是觉得他是自己的,可现在最直接的办法就只有亲子鉴定了。 医院那边已经都准备好了,就等盛唯和他了。 盛唯更加机警了,“我不去,我要上课。” 他可不记得自己的妈妈还有这样一个朋友。 “你要是不去的话,那我就只好去问问你妈妈了,要是你妈妈工作丢了话,我可就说不好了。” 景寒年嘴角勾起,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笃定。 他就不信,搬出盛淮安来,盛唯还能不跟他走? 果然,盛唯的语气松软了下来,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跟在景寒年的身后上了车。 到了医院里,盛唯趁着景寒年不注意,凭着自己乖巧可爱的形象跟护士站的姐姐要了手机,赶紧给盛淮安发了信息。 而此刻的盛淮安正在路边看着招工启事,看到手机上的信息那一刻,整个人如雷轰顶。 景寒年动作竟然这么快,居然要带盛唯去做亲子鉴定,不,一定不能让他知道盛唯就是他的孩子。 她再也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盛淮安镇定下来,给河非言打了电话。 “淮安,怎么了?” 听着电话里盛淮安急促的声音,河非言不禁眉头皱起,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河医生,你能帮我造一份假的亲子鉴定吗,景寒年要带着小唯去医院做亲子鉴定了,我不能让他知道小唯就是他的儿子。” 河非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造一份假的亲子鉴定可是违法的事情,而眼下若是景寒年真的知道小唯的身世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啊。可是盛淮安却是这般坚持,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淮安,若是他知道小唯是他的亲生儿子,以后小唯就会有更好的家庭学习环境,你也不用再这么辛苦,这样不好吗?” 河非言将手里的资料放下,转身走向旁边的一个柜子,输入密码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单。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河非言叹了口气。 从他认识盛淮安开始,就发现这个女人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自己的身上,不论是盛唯的事情也好还是她自己,所有的委屈都是她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第三十二章亲子鉴定 “我帮你。” 河非言说完,听到电话里传来低低的声音哽咽声,心忽然间软了下来。 她越是这样凡事自己一个人扛着,他就越是心疼。 不过好在河非言正要帮另一个病人做份亲子鉴定,找来另一个病人的血液调换下盛唯的就可以了。 正当景寒年和盛唯从采血室出来的时候,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沈晓然。 沈晓然是来心理咨询的,遇见景寒年和一个孩子,很是诧异。 在看到盛唯的时候,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心理一个可怕的怀疑顿时冒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景寒年眸子里多了几分柔意,看着沈晓然左手上还包着纱布,误以为她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事,我就是来医院配点药而已。” 沈晓然说着,视线还是落到了站在景寒年身边的盛唯身上。 这么一看,忽然发觉这个小男孩和景寒年倒是真有几分相像,再看到景寒年手里拿着的两小瓶血样,心里更是大胆的揣测起来。 “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晓然问出口,可是眼前的景寒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来做个体检而已。 可是正常人谁会和一个陌生的小孩子来医院一起做体检,这摆明了就是来做亲子鉴定的。 “这样啊,那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找医生了。” 景寒年点点头,看着沈晓然的背影,转头看向盛唯,蹲下身子说道,“疼不疼?” 景寒年以防万一,做了两种检测,一种血液,一种唾液。 盛唯坐在小板凳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眨了眨如同洋娃娃一般的眼睛,“不疼,妈妈说我是个小男子汉了,这点痛算什么。” 想到刚刚在采血室里盛唯镇定自若的样子,景寒年就不免觉得这个孩子甚是可爱。 在别的孩子害怕针头嗷嗷大哭的时候,他却是很镇定,可是明明他也害怕。 这种小大人一样的坚强很是打动景寒年的心。 只是当他想到盛淮安现在的日子,心里不禁多了几分难过。 当年的她到底是遇到了多少事情,若是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 而走到楼梯边的沈晓然赶紧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她越想越觉得不对,那个孩子和景寒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正当她站在墙角边发信息让人去调查景寒年和那个孩子的事情的时候,两个护士从她的身边走过。 “你说这鼎鼎有名的景氏集团总裁竟然还带个孩子过来做亲子鉴定。” “可不是吗,不过我觉得那个孩子就是他的。” “我也觉得,长得好像好像,要说这不是亲父子,旁人哪里信啊。” …… 沈晓然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护士的话在她的耳边不断回响着,亲父子,那个孩子真的是景寒年的儿子。 不行,绝对不能让景寒年知道盛唯就是他的儿子。 沈晓然取消了手机短信,她已经决定了,眼下她要不计一切改掉那份亲子鉴定书上的证明。 第三十三章阴差阳错 景寒年吩咐司机把盛唯送回学校,自己则是在医院里等待结果。 两个小时后,结果出来,景寒年从一个护士手里接过那张亲子鉴定单,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他与盛唯并非是父子关系。 孩子不是他的。 景寒年的眸子越来越深,周身透着一股让人不敢接近的气场,饶是苏万也不敢上前。 而站在另一边的沈晓然将景寒年的种种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几分得意。 沈晓然走向另一边离开了医院。 苏万走上前,看着景寒年说道,“老板,公司还有个会在等着……” “今天公司所有的事情都取消。” 景寒年只留下这样一句话就离开了医院,他怎么也不相信,盛淮安竟然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想到这,他的心就狠狠地揪在一起,痛也不是,酸也不是,明明可以呼吸,却只觉得自己此刻根本无法呼吸。 那身深深的钝痛感让他愈发的不能承受。 到了傍晚,盛淮安接到盛唯,从盛唯的口中得知景寒年对他印象似乎不错。 “小唯,答应妈妈,以后再看到那个叔叔的时候,不要在理他了好不好?” 为了防止再有意外的事情发生,盛淮安不得不让儿子与景寒年一定要保持距离。 盛唯点点头,见盛淮安如此紧张,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是被人拐跑。 盛唯伸出手摸了摸盛淮安的头,奶声奶气的安慰道,“妈妈,你放点吧,以后我会保护你,要是有坏人过来,我就打跑他,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妈妈。” 盛淮安心里很是动容,就冲着儿子这么懂事,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与景寒年相认。 可是现在找工作又重新成为了她的新难题。 两天过去了,盛淮安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工作,不得已,她只好背着画板带着颜料去街边为路人画像。 由于盛淮安的画技不错,为人又温和,倒是有不少人过来找她。 一整天下来,收入不少,盛淮安正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早已盯着她许久的小偷瞄上了她的钱包,一个箭步跑了过来,从她的手里抢走了钱包。 盛淮安急的不行,当即喊着抓小偷,可周围的看客却没有一人愿意出来。 正当盛淮安气喘吁吁追着小偷跑到一个拐角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小偷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而帮着她抓住小偷的人竟然是景寒年。 景寒年抬起头看到紧张着急的盛淮安的时候,顿时明白了,手上不禁更用力一些,小偷连连求饶却并没有让景寒年因此松手。 “看看钱包里的钱少了没有。” 说着,景寒年便把钱包递给了盛淮安。 她站一边数了数,一分不少。 不到两分钟,路警过来从景寒年的手里接过小偷,对他连连道谢。 刚刚喧闹的场景也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可是盛淮安的心却在此刻剧烈的跳动着,不知是抓小偷的紧张还是因为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 景寒年今天本来只是来这边见客户,哪里会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更是不知道那个小偷抢的竟然还是盛淮安的。 第三十四章平白无故 “都已经是豪门富太太了还出来抛头露面,看来你这太太似乎做得并不幸福啊。” 尽管景寒年已经调查到盛淮安与河非言并不是夫妻,可是想到河非言对她的种种,景寒年还是不可抑制的怒火中烧。 这个女人她可真是四面玲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有河非言这样的人围在她身边。 “我凭着我自己的本事挣钱,有什么可丢人的?” 盛淮安也不甘示弱,自从回来后,每次遇见这个男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也着实是要感谢他。 “不过今天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抓到了小偷。” 这要是小偷还抓不住的话,她今天可算是白干了。 景寒年看着她,步子逼近,女人的一只眼睛虽然看不见,可另一只却是比清泉还要明亮,尤其是当阳光轻轻洒在她身上的时候,那双眸子更是明亮清澈。 他见过不少女人,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 干净的让人一眼便能见到底。 “哦?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景寒年忽然有了兴趣,既然她这么想躲着自己,那他偏要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他。 盛淮安步子朝后,不懂景寒年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猜测,可想了半天,景氏集团的总裁要什么没有,非富即贵的东西他怎么会缺? 就以她现在的经济能力,又怎么可能会买得起他想要的东西。 “你在这里做什么?” 景寒年声音冷冷。 “给路人画画。” 盛淮安老实回答。 “那好,给我也画一幅,画好了,我给你钱,画不好,那就请你重新画到我满意为止。” 盛淮安不敢置信,眼前的男人怕是在故意刁难她吧。 可眼下,她似乎也没有其他的理由拒绝。 算了,只是画画而已,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在这路边光明正大,还能怕景寒年欺负自己不成。 这么想着,盛淮安便带着景寒年去了自己画画的地方。 景寒年坐在盛淮安的对面,静静地看着这个女人,这段日子以来和她种种相遇,让原本已经沉寂的心似乎逐渐苏醒,他不由得更好奇在盛淮安发生的事情。 而盛淮安根本不敢多仔细的盯着景寒年看。 过了一会,盛淮安画好了,将画转过来给景寒年看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景寒年看着这张画,的确与自己很是相像,她的画技不输给那些名声在外的大画家。 盛淮安看着手机屏幕上陌生的号码,秀眉轻轻拧起,她的手机号除了盛唯和河非言知道外,就没有其他的人知道了。 可这个陌生号码又会是谁打来的呢? 景寒年看着盛淮安拿着手机却不肯接电话,误以为是河非言打来的,以为盛淮安是不方便接。 想到这,他墨黑的眸子中情绪难以察觉,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他不由得剑眉蹙起,语气冰冷,“怎么,电话都不肯接,难道是我打扰你们了?” 第三十五章一位故人 盛淮安刚想要解释,景寒年却又再次说道,“那我走,让你好好接电话。” 男人语气冷硬,尤其是那双剑眉更似比平日里还要恐怖阴森,好像盛淮安接了这个电话就是对不起他一样。 “不是的,是因为这个电话我不认识。” 景寒年的眸子顿时又舒缓了下来,所以,这不是河非言打来的。 看了眼盛淮安,景寒年的眸子里倒是温柔了不少,按着椅子的手,刚刚还是因为气愤而青筋暴起,现在也在逐渐的放平。 “给我看看。” 盛淮安慢吞吞的将手机递了过去,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明明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可是她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看着盛淮安的表情,再看着手机上的确是陌生的号码,景寒年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果真如此。 他将手机递了回去,却看到了盛淮安手上的微红的烫伤。 景寒年喉咙微动却又什么都没有再说。 “画已经给你画好了,你走吧。” 该报答他的事情她都已经做完了,若是可以,希望以后再也不要遇见这个男人。 可是景寒年却不是这么想。 男人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叠钱来,“好,画的我很满意,那这个钱你拿回去。” 盛淮安微低着头,她连景寒年都不想再看见,又怎么可能还会要他的钱。 她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要在这里继续画了,正好今天画画卖的钱已经让她很知足了。 “不用了,这幅画就当是我还你帮我抓住小偷的,我不要钱。” 景寒年停在半空的手又收了回来,只是看着盛淮安的背脊心里却涌起了一抹异样的情愫。 这么多年没见面,她消瘦了不少,可是当景寒年想到这么多年盛淮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有了孩子,他整个人顿时又变得极其的冷漠。 拿着手里的画也在不知不觉间死死地捏紧,好像下一秒画就变成了一堆碎纸。 可当盛淮安转过身来的时候,景寒年却又松开了手,刚刚的冷漠,暴怒似乎又一下子不见了。 “我该走了,今天谢谢你。” 盛淮安已经表达了自己最诚恳的谢意,可当她对上景寒年的眸子的时候,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不等景寒年回答,盛淮安就背着自己的画板拿着工具缓缓离开了景寒年的视线。 等到苏万过来的时候,景寒年还坐在凳子上看着手里的画。 “老板,您怎么在这里啊?” 看了眼眼下的这个商城,这里人流很多,怎么看也不像是景寒年过来办公的地方。 可当苏万看到景寒年手里的画的时候,顿时明白了。 “遇到了一位故人。” 景寒年轻描淡写的回答,将手里的画仔细收好,像是宝贝一般的装在了苏万带过来的一个长盒里。 回到公司里,景寒年正准备让苏万去找人把这幅画装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副早已等候在他办公室里的沈晓然。 第三十六章我来帮她 偌大的办公室里因为女人身上喷洒出来的香水儿变得异常香气扑鼻。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晓然是刚刚从香水池子里出来似的。 “寒年,你怎么才来啊,人家都等你好久了。” 沈晓然看到景寒年走进来,当即站起身像是没骨头似的朝着男人的身边贴过去,那张鲜艳的红唇在此刻更是吓人。 不知怎的,景寒年忽然想起盛淮安那张不经任何粉饰的脸,清秀可人,虽说消瘦,另一只眼睛也很是奇怪,但并不影响盛淮安的模样的确要沈晓然看的舒心多了。 见景寒年不说话,沈晓然视线瞥过男人手里的画。 “这是什么东西啊?” 说着,沈晓然就要去拿,景寒年步子朝后一退,装作无意走过沈晓然的旁边就将画像放到了旁边的书架上。 “没什么东西。” 本来沈晓然并未觉得有什么,可看景寒年这样表现心里不免生疑。 “你来找我做什么?” 景寒年露出几分笑意来,看着沈晓然旁边茶几上的东西,顿时明白了。 “寒年,你工作那么忙,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我就做了一些点心,你快来尝尝看,好吃的话我以后就多给你做一些,要是不好吃的话,那我就回去继续学习。” 沈晓然像是讨好般的看着景寒年,眸子里的笑意如同水波弯弯,怎么看都是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只是她的眸底里却藏着几丝让人不可察觉到的冷漠和心机。 “以后这些动手的东西,你就别做了,有佣人们做就行了。” 景寒年坐到沙发上,还是打开了点心盒子,里面做的点心看起来的确不错,可他并没有多少胃口。 “可是人家想给你做嘛。” “那要是伤到了你的手,以后可不要哭。” 景寒年拿起一块莲子酥,薄唇弯起几分弧度。 “我才不会哭呢。” 女人的娇嗲声像是蚂蚁一般缓慢的爬在景寒年的身上,他不禁顿起一层鸡皮疙瘩,可他表明详装淡定什么也看不出。 沈晓然的视线看向了书架上的画,她大胆猜测景寒年很有可能是遇到了盛淮安,不然从来不会迟到的他今天来公司可比平日里整整迟到了两个小时。 除了盛淮安那个女人外,她想不到其他的人。 “寒年,我最近遇见了淮安了,不过她好像过的并不是太好。” 沈晓然看着景寒年试探道,可愣是没有从这个男人的表情上得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所以呢?” “我想帮帮她。” 沈晓然继续说着。 景寒年抬起头,幽深的眸子印在沈晓然的瞳孔里,他放下手里还没有吃完的糕点,“你想怎么帮?” “我记得淮安的画画的不错,不如让她来公司上班吧,她很有天赋的,我相信她一定可以成为公司最顶尖的画艺师的。” 景寒年没说话,视线却是落在面前的糕点上。 在沈晓然的再三肯三恳求和保证下,他这才点点头,“好,那就依你的话去做。” 沈晓然当即给了景寒年一个大大的拥抱,装作兴奋地样子,“寒年真的太谢谢你了,我帮淮安谢谢你。” 而此刻的盛淮安,才刚下公交车,就遇见了迎面走来的一帮人。 第三十七章面试 “就是你欺负了我小弟?” 为首的男人一头黄发,眼角处一道月牙形的刀疤尤为的显眼。 一看就是这里“有头有脸”的痞子混混。 盛淮安将自己的包紧紧地护在怀里,眸子里的警惕丝毫不敢松懈,生怕自己稍稍倦怠了一下,自己一整天的辛劳挣得钱就被这些人抢走。 “老大,就是她,我看到是她欺负的老三,现在老三被关在局子里,这笔账一定要跟这个娘们算清楚了!” 站在黄毛身边的小弟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盛淮安看了眼周围,除了眼前的五个男人外,那些过路的人都是步子加快,生怕被连带似的。 而这一次,景寒年并不在她的身边。 “你们就不怕都被抓进局子里吗?” 盛淮安没办法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说话都带着颤抖,也很清楚自己一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这五个人的对手,若是想要跑,根本就不可能。 武的不行,那就只能智取。 看眼下的情景里,不论盛淮安说什么,这五个人似乎都不会听进去,毕竟这帮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你这个残疾娘们,哥哥我也不跟你废话,把你那个包给我,我就放你走。” 黄毛一眼就看出盛淮安把背包捂得紧紧地,里面肯定藏着不少钱,想到自己兄弟老三因为她进局子吃苦,更是生气。 盛淮安是真的慌了神,要是今天挣得钱再被抢了,她可能就要连房租都要交不上了。 不,绝对不可以,她死也要护着这点钱。 看着这帮人逐渐逼近,盛淮安眸子里氤氲的紧张,恐惧,绝望一瞬间全然涌上心头。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乖乖拿出来,我们保证不会动粗,可要是你不听话的话,那就怪不得哥哥们了。” 黄毛眼神示意,身边的四个小弟当即上前从盛淮安的怀里抢走了她的背包。 背包打开,只有一个小小的钱夹子,黄毛拿出来了所有的现金后很是鄙夷的看着被两个小弟架着的盛淮安。 “就这么点钱,你这娘们可真够穷的。” 盛淮安仿佛看到了希望,此刻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哭诉着,“大哥,你行行好吧,我要是有钱肯定会给你的,可是我真的没钱啊,我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 盛淮安把自己最近遭遇毫不夸张的说了一遍,可眼前的黄毛丝毫没有同情,反倒是将钱全部都装进口袋里。 “你甭给我卖惨,也不去打听打听大爷我的名号,我警告你,你要是还敢在我面前出现的话,我见你一次,就抢你一次,滚吧。” 黄毛伸手示意,架着盛淮安的两个小弟这才松开手。 五个人扬长而去,只留下盛淮安一人颓然的坐在地上。 而这一幕被坐在车里的沈晓然看的清清楚楚。 女人眼神里流露出嘲讽和鄙夷,她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盛淮安一个人坐在地上狼狈不堪,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上前帮她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 第三十八章变了 盛淮安看着洒落在地的画笔和颜料,她实在是委屈的不行,好像无论她怎么样的努力都始终得不到一点自己想要的回报。 明明已经尽力让自己不去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了,可是偏偏,毫不相干的人都可以把她的活路断掉。 鼻子发酸,眼泪也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只觉得喉咙滚烫,心底里好像忽然生长出一大片的森林,却又长出太多的藤蔓将她死死地抓住,动弹不得。 正当盛淮安缓慢的收拾着地上的画笔的时候,就见一双红色高跟鞋踩在了她最宝贝的一根画笔上。 盛淮安抬起头,竟是沈晓然。 “哟,怎么是你啊,盛淮安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可真是够惨的呢,啧啧啧。” 盛淮安低下头,将眼眶里的眼泪生生地憋了回去,尽量调整自己的声音情绪,“把你的脚拿开。” 沈晓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脚下更用力了几分,那支画笔一下子变成了两节。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间碎了一样,画笔被踩断的声音在她的耳膜边一遍一遍的回响。 盛淮安缓缓站起身,秀拳紧握,眸子里的坚定倒是吓退了面前的沈晓然。 “沈晓然,你不要忘了,我的手里可是有你的把柄,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搞不好我就会把那些东西拿给你最在乎的人。让他们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沈晓然被盛淮安这气势忽然吓到,收回了自己的脚,心里更是变得颤抖不安起来。 她的把柄? 莫非是那件事的证据? “盛淮安,你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我给你找了个工作,不用在这个路上给别人画画。景氏集团画艺师,你愿不愿意去做?” 沈晓然担心盛淮安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这个女人可向来都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 盛淮安楞了一下,景氏集团的画艺师?莫非是景寒年? 见盛淮安长时间不说话,沈晓然急了,星眸圆瞪,双手环胸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好,我去。” 既然已经逃不过,那就只好去面对,她已经逃避得太久了。 沈晓然白了她一眼,“那行,明天去景氏集团去准备面试吧。” 说完,她便走开了,独留盛淮安站在原地。 一阵风出来,发丝在耳边吹乱,她脸上清晰可见的泪痕像是她的自尊心一般,在这个傍晚,被践踏的毫无余地。 盛淮安将地上那支断掉的画笔捡了起来,仍旧当做宝贝一般的装进了笔筒里,这才在身边人可怜她的目光中走向了公交车站。 第二天早上,盛淮安准时到了景氏集团,前台小姐直接带她去了景寒年的办公室。 盛淮安正襟危坐,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只有一只健全的眼眸里更是看不到一点昨天的绝望眼神。 没一会,景寒年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景寒年忽觉胸口处有一股异样的情绪在流窜,刚刚还稳定平和的情绪,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局促起来。 她似乎变了,可是又好像没有变。 第三十九章矫正资料 盛淮安站起身,声音淡淡,“我是来面试画艺师的。” 看向景寒年的眸子依旧清澈见底,可只有盛淮安自己知道这一刻她到底等了多久。 “好,跟我来。” 景寒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直接带着她去了楼下的设计部,那里有最好的画笔和颜料,也有最好的绘画电子设备。 景寒年将她交给设计部的经理方晴便离开了。 方晴对盛淮安不以为然,随便安排了一个主题,便让盛淮安开始作画。 一个小时后,盛淮安完美收笔。 方晴看着盛淮安的作品,眸子里的惊讶神色并不比发现新大陆来的少,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才貌不扬的女人画技竟然如此高超。 而这个时候,景寒年和沈晓然走了进来。 盛淮安看着沈晓然挽着景寒年的臂弯,眸色动了动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就是你画的?” 景寒年明知故问的看着盛淮安。 从这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就一直是这幅表情,景寒年倒是很好奇,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这与昨天的她全然不同。 “是。” 盛淮安点头回答。 景寒年眸子幽深,再看着盛淮安的时候无意露出几分温柔,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好,通过了,现在就去工作吧,方经理,这个新人就交给你了。” 景寒年语气淡淡的说着,转头看向身边的沈晓然,转化了一副温柔的眸色,“走吧,陪我去吃早餐。” 沈晓然点点头,小鸟依人般的靠在景寒年的肩上,声音更是娇翠欲滴,“好嘛。” 随即沈晓然看向盛淮安,笑容温柔,“淮安,恭喜你哦,那你要好好加油,不要让寒年失望哦。” 等到景寒年和沈如熙离开了设计部后,方晴这才带着盛淮安走向一个角落里,“这个设计部已经没多少位置了,以后你就坐在这里就好了。” 盛淮安看着这个位置旁边放着两个垃圾桶,再看旁边是一个打印机。 她并未拒绝,只是淡淡的回应一个字,“好。” 早在盛淮安来公司之前,沈晓然就已经向方晴打过招呼。 餐厅里,景寒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沈晓然,她这两天的表现尤为让自己意外,若是在以往,沈晓然应该是最讨厌盛淮安的人,可现在,她却成了帮助盛淮安的恩人。 “你为什么要帮那个女人?” 景寒年一边切开面包,一边装作不经意间的问道。 “淮安吗?我帮她只是因为同情她,她也挺可怜的,给她一个工作不也挺好吗?” 沈晓然放下了手里的牛奶,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笑着说道,“寒年,以后我们呢就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好不好?” 沈晓然笑得眉眼弯弯,那双和盛淮安有几分相似的眼眸里却少了几分清澈。 景寒年看着眼前女人的眸子,有片刻的慌神,他迟疑了一下,“好。” 看着眼前的男人,沈晓然的心里当即涌生了不少得意。 把盛淮安放在眼皮底下,总好过她在外面还能和景寒年偶遇。 第四十章出现问题 而在公司里的盛淮安在把自己周围的区域打扫干净后,就被方晴喊到了资料室里。 “我告诉你,不管是谁来了公司都得从底层做起,你也不例外。” 方晴一边说一边从书架上搬下了一大叠厚厚的资料放到了盛淮安的手里,盛淮安险些没招架得住。 “把这些资料一一校正清楚,包括错字,信息错误,资料分类这些都要做好,明早上班之前交给我。” 盛淮安惊了,这么多的资料,少说也有二十份了,这资料校正本就是个耗时间的事情,竟然还要在明早上班之前交给方晴,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是这些是文秘的工作。” 盛淮安说出口,她很清楚自己应聘的可是画艺师,可不是文秘。 “怎么,给你安排工作,你还挑三拣四?好啊,那你要不然坐我这个位置上,给我安排工作怎么样?” 方晴鄙夷的看了眼盛淮安,见她一只眼睛灰暗,另一只眼睛却是极为明亮,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女人是个怪胎。 可偏偏,沈晓然把这个女人交到了她的手上。 盛淮安被方晴这一怼,眼眸也顿时暗淡了下来,她该想到的,沈晓然让她来公司,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只是校正资料,虽然是个费时间的活,但好在也不难。 可回到位置上的盛淮安翻开第一本资料的时候,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面的日期是二十年前。 也就是说,这些资料的真实性才是最考验她的。 可现在,又要去哪里找这些资料是否正确,上网查亦或者是去资料室去找别的资料对比。 盛淮安深呼吸,拍了拍资料上的灰尘,将这些资料一一擦拭干净后便开始了工作。 校正的工作乏味而冗长,为了能够在明天早上上班之前将这些资料整理好,她连午饭晚饭都没有吃。 到了晚上下班时间,她还在整理一一校对着资料。 从三十本到十二本,每本资料更是有半尺厚。 墙上的摆钟敲响了十点的钟声,盛淮安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可是她现在仍旧是抽不出一点点时间出来。 随着景氏集团各个部门的灯一盏一盏的关上,到十一点的时候就只有盛淮安所在的设计部还在亮着。 景寒年忘了第二天开会需要的资料,返回公司路过设计部的时候,无意往里看了一眼,盛淮安坐在那里很是认真的校正着资料,连公司里进了人都没有察觉到。 她好像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景寒年站在玻璃窗边静静地看着她,眸子里流露出的温柔与心疼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忽然想起从前的盛淮安也是这样,做事情认真到忘乎所以。 在楼下的沈晓然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景寒年回来,忽然想起盛淮安很有可能还在公司里,沈晓然心里一惊,赶紧走进了公司里。 而她刚巧看见了正盯着盛淮安看的景寒年。 沈晓然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眸里的妒意转瞬即逝,脸上挂着温柔的表情,甜甜的喊了一声,“寒年,资料拿到了吗?” 第四十一章滚出公司 景寒年转头看着沈晓然,眼角眸光看着里面对外面的事情毫无知觉的盛淮安。 “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拿。” 沈晓然依旧是脸上挂着笑,只是景寒年不曾注意到她的眸稍里正摇晃着妒火。 等到景寒年去了楼上的总裁办公室后,沈晓然这才走到景寒年刚刚站着的地方,看到里面还在工作的盛淮安,脸色平静的很,可眸子里的妒火却是在徐徐燃烧着。 就是这个女人,哪怕她现在瞎了一只眼睛都还能勾起景寒年的心思。 沈晓然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没一会景寒年拿着资料走了过来,见沈晓然在盯着盛淮安看,出声说道,“走吧,我拿到资料了。” 不知为何,现在他只想赶紧带着这个女人离开,好像再待下去就会发生其他的事情一样。 “寒年,都已经这么晚了,淮安工作可真的是够认真的,要不然让她先回家吧,工作留到明天再做。” 看着景寒年的眼眸,沈晓然试着找到他在心疼盛淮安的情绪,可是她失望了。 眼前男人的眸子深沉,在这片灰暗中她从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看到。 “今天的事情就该今天做完,要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的话,那这个景氏集团就不会有今天的成绩了。” 景寒年直接拒绝了沈晓然的提议。 正当外面的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盛淮安抬起头,扶了扶挂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看向左边的玻璃窗户,却与景寒年的眸子四目相对。 心忽然在这一刻倏然停了一下。 都已经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会在这里,而站在景寒年的身边竟然是沈晓然。 察觉到景寒年的目光,沈晓然也转眸看向盛淮安,眼神顿时变得深刻而冷漠起来。 她直接转身走向门口,走到了盛淮安的面前。 “淮安,你要不然先回去吧,工作做不完,明天我会帮你和方经理解释的。” 沈晓然在试探,她倒是要看看景寒年刚刚对她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盛淮安愣了一下,看着一起进来的景寒年,缓缓站起身,她还为开口,面前的男人便率先出声。 “晓然,我们该回去了,对于工作做不完的人,你帮得了她这一次,还能永远帮她吗?” 景寒年看着盛淮安,眼神深邃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到的温柔。 盛淮安喉咙微动却又什么都没有再说,看着眼前的沈晓然,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平和。 “寒年,你不要这么严格嘛,淮安第一天上班就让她加班,这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苛刻员工呢。” 沈晓然转过身,星眸含笑,红唇更是娇艳欲滴。 景寒年一把挽住沈晓然的细腰,唇角勾起,“景氏集团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如果她没有一点能力又怎么能够留下呢,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她这个机会的。” 说完,男人的眼眸看了眼眼前的盛淮安,他的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工作能力就趁早滚出公司。 第四十二章在做什么 盛淮安轻咬着红唇,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不由得紧紧地掐住陷在掌心里。 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就是要当着她的面和这个女人上演一副这样的爱情戏吗。 “讨厌啦,淮安还在呢。” 伏在景寒年怀里的沈晓然声音娇媚,丝毫不介意盛淮安就站在他们的身后。 “怎么了,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这公司里谁不知道?” 景寒年再看着盛淮安,眸子里的冰冷更似一条长长的枷锁一般,让她只能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宛如一个木偶。 “好了,我送你回家。” 说完,景寒年便放开了沈晓然,意味深长的眸子看了眼面前的盛淮安,又转头看着沈晓然,继续说道,“再不回去,家里人可就担心了。” 沈晓然点点头,总算是心满意足的跟在景寒年的身后离开了设计部。 “那,淮安,我就先走了,你加油哦。” 沈晓然笑着和盛淮安告别,可眉眼里尽是得意。 “好,我会加油的。” 盛淮安终于开口了,看着景寒年和沈晓然的离去,她花了好一会时间才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不禁怀疑,自己来景氏集团到底是不是个错误,想到以后像刚刚的事情会经常遇到,她的眼眸就不禁暗淡了下来。 可想了想盛唯,自己还是要挣钱养儿子的,她怎么样没有关系,只要盛唯好好的就好。 这么想着,盛淮安便又将自己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天色逐渐发白,眼前桌子上的所有资料也都一一校正完毕,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关了电脑,走向电动开关处,她刚抬手就见到这个办公室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可她根本就没有触碰到开关。 盛淮安试了下开关,办公室里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是停电了。 等到盛淮安走到公司大门的时候,看到大门紧锁,顿时僵在原地。 景氏集团的大门是电子锁,眼下整栋楼都停电,她就算是想要出去,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办法,盛淮安又回到了办公室里,眼看着外面的天空越发的明亮起来,困意却是慢慢袭来,一次比一次重。 她实在太困了,倚在墙壁上看着远方天色的时候都恍惚能够看到重影,盛淮安还是坚持不住,趴在桌子沉沉睡去。 五点刚过,景寒年便带着一包衣服来到公司。 办公室的灯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可趴在桌子上的盛淮安一点也不知道。 “咚”的一声,盛淮安吓得从梦中惊醒。 看到眼前的景寒年的时候,整个人都不敢置信,而此刻的办公室已然如同白昼一般,可天外还并未完全透亮起来。 放眼过去,这个公司里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便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这男人来公司这么早做什么? “景……景总。” 盛淮安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很是憔悴。 “用不了多久就该上班了,你还在这里睡觉做什么?” 第四十三章隐形贵客 盛淮安看着他,不敢置信,她这一夜都在这里,这个男人不是没有见到,可他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见女人眼眸里闪过片刻的胆怯,景寒年忽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凶狠了一些,看着刚刚他丢在桌子上的那包衣服说道,“去洗漱,把衣服换上。” 不等盛淮安回答,景寒年便走了出去。 看着男人的背影,坚毅挺拔,盛淮安竟然有一瞬间的动容,再看衣服上的尺码,还是她的尺码。 都已经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他却还能够对于自己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等到盛淮安去换了衣服回来办公室里,没多久公司便开始有人来了。 八点没到,方晴便来到了公司,看到自己办公桌上的摞得整整齐齐的资料,就连桌子上的一点灰尘都看不到。 感情是盛淮安交完资料后还顺便带她把桌子都打扫了干净。 “你真的做完了?” 方晴随便抽出其中一份资料,仔细看了看,这其中的校正功夫,每一样可都是极为消耗时间的。 再看到面前女人的眸子,浓浓的黑眼圈表明她昨晚是真的一夜未睡。 “既然你这么厉害的话,那索性去把资料室里的资料全部都整理好,现在你的工作就是这个。” 盛淮安吓了一跳,她光是整理这三十多份资料就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而景氏集团的资料室那么大,远远是整个设计部的四五倍。 要是想要把资料室里整理好,这没几个月的时间可能怎么呢。 可不等盛淮安拒绝,方晴白了眼她,语气更是不屑,“盛淮安,你别以为你是景总带来的你就可以拿景总来压我,我告诉你,这个设计部我才是老大,你得听我的。” 盛淮安看着这个女人,从自己来到这个设计部开始,她就没有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现在还说她拿景寒年来压她,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好,我会去做的。” 盛淮安看了她一眼,拿过桌子上的其他资料正准备走到资料室的时候,就看到一身红色包臀裙的沈晓然朝着她走来。 “淮安,你没有回去休息吗?” 沈晓然将盛淮安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她身上的衣服很是眼熟。 她忽然想起,前两天她和景寒年一起逛街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条裙子,当时景寒年还说这裙子不适合她,可现在却穿在盛淮安的身上。 以盛淮安的经济能力,根本就难以支付这条限量版五位数的裙子,除了是景寒年送的以外,沈晓然想不到还有其他的理由。 “你这裙子,很不错,很适合你。” 沈晓然笑着夸赞道,眸子里的却是冷冰冰的笑容。 盛淮安忽然察觉到什么,毕竟这衣服是景寒年给她的,“谢谢。” “不过我有件事情想要你帮我,淮安,你跟我来一下好不好?” 沈晓然从盛淮安的手里拿下那些资料,牵着她的手走到了一边的休息区。 盛淮安不明所以,只是跟在沈晓然的身后。 第四十四章看不起谁 “淮安,我知道你的眼光一向很好,公司有个钻石业务,我想了想,还是钻石比较好,可是我的钻石一窍不通,你帮我去店里挑五款钻石回来好不好?” 沈晓然撒着娇跟盛淮安说话,好像今天她要是不答应,她就说到盛淮安答应为止。 盛淮安眸子犹豫,沈晓然不懂钻石,她同样也不懂。 可架不住沈晓然这般苦苦哀求,盛淮安最后只好点头同意。 “淮安,就知道你最好了,给你,这张卡里有一千万,你随便用没关系的。” 沈晓然说着便把一张金卡放到盛淮安的手里,这才离开了休息区。 盛淮安看着这张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去这城里最大的钻石店面。 半个小时下来,陪在盛淮安身边的服务员将店里的大小,不同材质,不同切割工艺的钻石像盛淮安介绍了不少。 “小姐,你到底想好买哪种了吗?” 服务员越来越按耐不住,即便认出盛淮安身上这条裙子价值不菲,但看到盛淮安脚上的鞋不过才百十来块的平底鞋的时候,眼眸里还是充满了嫌弃。 之所以要接待盛淮安,就是因为盛淮安刚进来的时候,她只看到了她的衣服,误以为盛淮安是个千金小姐,以为她是真的有钱。 “我还想再看看,因为我要买五款。” 盛淮安只顾看着柜台里的钻石,并未注意到身边服务员,甚至是这个店里所有的服务员都在看着她窃窃私语。 “五款,呵,我看你是一款都买不起吧,裙子穿的限量款,鞋子却是路边摊货,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吗,挑挑拣拣买菜呢是吗?” 服务员也不乐意在盛淮安的身边继续讲解了,心里笃定盛淮安是没钱买,亦或者是如同某些女人一样,看上了哪款再过两天带着男人过来掏钱买。 盛淮安抬头看了眼这个店,她这才意识到,这些人似乎都是一个嘴脸。 “我作为顾客,来店里向你们请教钻石的知识不对吗?你们就这么对待客户的?” 真是可笑,见到客户来就捧着一张笑脸,可要是察觉到客户不买这表情可比冰山还要冰。 盛淮安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这家店,看着店铺大,打着客人第一的名号,可实际上却这样的势利眼。 “小姐,我看你也没什么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还是走吧,去找别家店祸害去。” 说着,服务员走上前准备把盛淮安推出去。 “所以,你是觉得我付不起?” 盛淮安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沈晓然给的那张金卡,店里的人几乎都惊住了。 vip卡大家都见过,可盛淮安手里的金卡却极为少见。 就是这家钻石店到现在,接待的金卡客户也是寥寥无几。 “你……你是……” 服务员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张卡要是想把这个钻石店铺买下来都是可能的,毕竟这张卡真正的用途可是无限刷,无上限。 而店铺里的另一个同样在挑选钻石的女人眼神却是变了变。 第四十五章第六颗钻 从盛淮安刚进店里的时候,杨丽丽就认识了出她,只是她一直不敢上前相认,毕竟今天的盛淮安与之前来到她家租房的人全然不同。 可现在,杨丽丽是越来越确定这个人就是盛淮安。 从盛淮安拿出金卡看来,她不由得怀疑,这女人是真的发财了吧。 服务员也不敢多耽搁,赶紧尽可能的将五款不同钻石装好放在盒子里,“小姐,真对不起啊,我……我是把你当成了……” “没关系,不过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盛淮安看了眼,这样势力虚荣的人她见了不再少数,本就也觉得并没有怎么样,可是想到的是这个店里的人竟然都是这样。 正当盛淮安和服务员说话的时候,杨丽丽凑到了盛淮安的身边。 “淮安啊,真的是你啊,哎哟,我刚刚站在一边居然没有认出你来。” 杨丽丽摆出一副笑意,可脸上却是一堆的褶子。 盛淮安认出来,这不就是半年前把自己和盛唯赶出来的房东么,只因为她交房租迟了两天,杨丽丽就把房子里他们的东西全部都丢了出来。 看着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盛淮安并未好感,可是表面的客套还是要做的。 “杨阿姨,您也来买钻石啊?” 盛淮安拿出金卡准备刷卡支付的时候,就见到杨丽丽拿着一个红色盒子放到服务员的手里。 “淮安啊,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阿姨都不知道你现在过得这么好了,要不然,你就帮我把这个钻戒买了吧,就当是报答以前小唯在我那里吃过的几顿饭好了。” 盛淮安看了眼杨丽丽手里的钻石,那价格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搞不好是她一年的工资都未必买得起的。 “反正这个钻戒也没有多少钱的,区区三十万而已嘛,淮安你不介意吧?” 杨丽丽笑意盈盈的看着盛淮安,可眸子里的算计贪婪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清这个老女人的真面目。 “小姐,那……” 盛淮安没记错的话,盛唯在杨丽丽家里一共就吃过四顿饭,代价却是三十多万。 “哎呀,淮安我知道你不会小气的。” 说着,杨丽丽便从盛淮安的手里拿过了那张金卡,催促服务员赶紧刷卡。 盛淮安顿时没了主意,要是真的这人情这么大的话,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找到杨丽丽家的房子。 “等下,她的钻戒刷这张卡。” 盛淮安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信用卡出来,她了解杨丽丽这种女人,心里默念,就当是为了还盛唯那四顿饭钱,更是念在自己上班没人照顾盛唯的时候,都是杨丽丽帮着她照顾的。 见盛淮安答应,杨丽丽脸上的笑更多了,嘴角简直都快要咧到耳边了。 等到杨丽丽心满意足的拿着钻戒离开后,盛淮安这才从服务员的手里的拿过那五样钻石。 回到景氏集团里,沈晓然早已在设计部等着她。 “淮安,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呢,生怕你出了事情。” 第四十六章到底是谁 沈晓然温柔的笑着,可除了盛淮安以外,在场的人似乎都觉察不出沈晓然笑容里的刻意。 “这是买钻石的小票,这是卡,都给你。” 盛淮安淡淡的说着,她可算是松了口气,只是想到被杨丽丽坑走的钱心里着实不服。 “这可是金卡,你自己就没有贪点?” 站在沈晓然身边的方晴白了眼盛淮安,很是不相信,继续嘲讽道,“我可不相信你去买钻石一分钱都没有进自己的口袋里。” 盛淮安刚喝了口水,险些没被方晴这些话气死。 “那方经理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尽管去查好了,反正小票在这卡在这,要是查出什么来,我人在这里,自然随便你们怎么办。” 盛淮安眸子坚定,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她什么也不害怕。 沈晓然见盛淮安这样的淡定,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早在盛淮安回来之前,她就与方晴串通好要好好调查盛淮安。 “好了,方经理,淮安都这样说了,我相信她不会的。” 沈晓然转头笑着对方晴说道。 方晴轻哼一声,“沈小姐,这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不用多说了,去查吧,我哪里都不去。” 盛淮安心里清楚的很,不去调查一下,这些人根本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不到十分钟,方晴再次回来的时候,刚刚还一步趾高气扬的神情顿时弱了不少。 “看来你还挺会办事的。” 卡里的钱加上钻石的钱,一分不少。 盛淮安轻笑,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动用公款的人。 “好了,钻石买回来了,淮安你也辛苦,这些钻石就交给你好好研究吧,明天早上写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就行了。” 沈晓然觉得无趣,她在钻石店里的眼线明明告诉她的是盛淮安买了六个钻石,可是盛淮安带回来的却是五个,钱还分文不少。 “好。” 盛淮安答应下来,看着这钻石风波总算是过去,这才长长的输了口气。 到了下午,苏万却来到了设计部,直接走向盛淮安。 “盛小姐,景总有实情找你,请你现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设计部的人都纷纷看着眼前的苏万,看到苏万这般尊敬的对待盛淮安,大家心里不禁揣测起来,景寒年找盛淮安能有什么事情? 一时间,流言蜚语在这个设计部里开始流传起来。 “好,我现在就去。” 等到盛淮安来到景寒年的办公室后,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正悠闲的喝茶。 “景总,您找我。” 景寒年抬起头,看着穿上他买下的新裙子的盛淮安,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动容,眼神微怔,又随即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那边桌子上有几颗钻石,你拿回去一起研究了吧,” 盛淮安看过去,走上前拎起盒子就要走出去。 “等会。” 景寒年又叫住了她,这才注意到她的脚上穿着和裙子极其不搭的平底鞋。 “没事了,你出去吧。” 景寒年挥手示意,将刚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第四十七章从前的她 见了眼这个男人,盛淮安也没有再说什么,打开门走了出去。 而站在不远处的沈晓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站在她身边的方晴倒是一脸的鄙夷。 “这个女人果然没安什么好心,这才来公司多久就开始勾搭景总了,沈小姐你可要好好的给她点颜色看看啊。”方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看着身边的沈晓然,心里只想让这个女人来充当对付盛淮安的刀。 沈晓然自然明白这个盛淮安和景寒年之间的关系,可是现在她暂时还什么都不能做。 转过身,沈晓然红唇轻抿,眸子里的精明一览无遗,“方经理,现在盛淮安在你的设计部,你是她的直系领导,怎么给她安排工作还不是你说了算?” 有沈晓然这话在,方晴顿时明白了。 “沈小姐,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晓然点点头,“好好做你该做的事情,好处不会少了你的。” 说完,她便转身走向了景寒年的办公室。 时间缓慢走过,很快就到了傍晚要下班的时候。 盛淮安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资料也做的差不多了,可是桌子上的这些钻石却让她陷入了沉思,一抬头便看到正朝着她走来的方晴。 她顿时有了一个新的法子。 “方经理,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盛淮安率先出声,看着方晴轻声问道。 方晴反倒是愣住,她本来过来是想要叫盛淮安打扫整个设计部的卫生再走的。 “你要干什么?” “我能请方经理帮我保管这些钻石吗?” 盛淮安将盒子放到方晴的面前,所有的钻石都在这里,这要是丢了,盛淮安在这公司里打一辈子的工都难以赔偿这些钱。 “我保管?” 方晴愣住了,她虽是这设计部的经理,可自己在这个公司里的权利还没有到可以保管这些价值近千万的钻石。 “是啊,我一直听说方经理你工作一丝不苟,虽然我才来公司两天,但我也是真的佩服你的工作态度,除了你以外,我想不到可以找别人来保管这些钻石了。” 盛淮安给足了方晴面子,清眸里更是带着温柔的笑意。 对于盛淮安说的这些话,方晴是自我肯定的,可保管钻石,这么大的事情,即便她工作再认真,真要是丢了,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这钻石,我保管不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说完,方晴便像是避难般的离开了盛淮安这里。 看着眼前女人唯恐不及的样子,盛淮安的眸子里不禁浮出了几分笑意出来。 可仔细想了想,在这个景氏集团里能够保管这些钻石的似乎也只有那个人了。 只是盛淮安一直踌躇不远过去找他,她不想去面对这个男人,即便自己很清楚在这个公司里想要避开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看下班时间越来越近,盛淮安索性鼓气去了景寒年的办公室。 敲响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后,她这才推门进去,见沈晓然并不在这里,倒也轻轻的松了口气。 第四十八章长的不错 景寒年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人,眸子里的冰冷深邃似乎并未因为她的出现而有所改变。 盛淮安将手里的盒子打开放到了景寒年的面前,这才解释道,“要下班了,可关于这些钻石的资料我还没有做完,我不敢把钻石带回去,所以想请求景总帮我保管一下这些钻石。” 看着这个女人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盒子里的钻石有多少颗,价值又值多少,他根本就不关心,反倒是这个女人这样子让他有点惊讶。 等到盛淮安说完了,景寒年这才放下手里的笔,拿起盒子正准备仔细观察的时候,忽听到相机一声清脆的“咔擦”声响。 只见盛淮安正拿着手机拍下了景寒年拿着盒子的情景。 “景总别误会,我只是留下一个证据,要是这些钻石真的丢了的话,我也好有个证据说明这丢了跟我无关。” “……” 景寒年眼神复杂,不经意间被这个小女人给逗笑了。 找他保管,还留下证据,这个女人还真的是“谨慎”。 看着景寒年轻笑的样子,盛淮安忽觉得有一瞬间的动容,曾经的她也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子。 “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就谢谢景总了。” 担心景寒年会反悔,盛淮安赶紧走了出去,不让景寒年有半点犹豫的时间。 走回设计部的路上,盛淮安的胸口都难以紧张情绪,她最担心的是要是景寒年都不愿意帮她保管这些钻石可该怎么办。 不过现在好了,她终于可以下班回家了。 而就在盛淮安离开景寒年的办公室没多久,沈晓然抱着资料门也不敲就走进了景寒年的办公室,她一眼便看到了桌子上的钻石盒子。 可沈晓然疑惑地是,这些钻石怎么会在这里。 “寒年,你慢慢工作,不要着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沈晓然将资料放到桌子,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放在资料上,眸光温柔如水,只需看一眼便仿佛能够坠入其中。 可景寒年头也没抬,只是低沉的回应了一声,“好。” 而盛淮安并没有直接回家,想到被杨丽丽讹走那三十多万,她心里这口气就是在是难以平静。 来到杨丽丽家所住的巷子口,盛淮安却停住了脚。 曾经她在这里呆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而杨丽丽说是她一直在帮着照顾盛唯,但事实上,在盛淮安交不出房租的那些天里,杨丽丽上门拿走了家里不少好东西。 想到那三十多万,盛淮安怎么也要不吃不喝的奋斗好久,她最终还是走进了巷子里。 内心万分纠结,脚上如同灌了铅一样,她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 可是不等盛淮安走到杨丽丽家门口,就听到从巷子里传来杨丽丽的炫耀手上钻戒的声音。 “你们还记得以前住我们家的那对母子吗,瞎了一只眼睛的那个女人,你们还记得不啦?” “记得记得啊,叫盛淮安吧,那女人瞎了只眼睛,不过模样还是长得不错的嘞。” 第四十九章一脸赔笑 “得亏她还长得不错,要不然的话啊,还不知道去哪里傍大款呢。我可告诉你们啊,我去买钻石戒指遇见她了,竟然拿了张金卡,要不是傍大款做了人家的二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钱。” …… 此类的话更是不绝于耳。 盛淮安站在暗处静静地站着,秀拳紧握,指甲陷在肉里她更是毫无知觉。 原本她还真的想着报答杨丽丽曾经对自己母子照顾的心理,可现在,她才发现,有点人,根本就惯不得。 真正的恶人或许并不仅仅是那些做了违法违纪事情的人,反而是那些脸上挂着笑,可心里却是黑暗丛生的人。 “不过也很正常,那个女人模样还是可以的,不过去破坏人家的婚姻做第三者可是不要脸。” 那些恶毒的话一句一句在盛淮安的心上生生地挖出了一个口子。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在这些人看来她就是个该死的坏女人。 这还不算完,那些女人最后将话题直接转到了盛唯的身上,纷纷猜测盛唯的亲生父亲。 想不到的那些恶毒话今日算是在盛淮安的耳朵里全部都听了一遍。 盛淮安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她可以,可是说盛唯不行。 “杨姐,原来你在这里啊,怪不得我去花店找你没找到呢。” 盛淮安紧紧握紧的秀拳在看看到杨丽丽的时候缓缓放开,可是掌心已经湿润一片,隐隐间有淡淡的血腥味。 杨丽丽看到眼前的盛淮安,忽然吓了一跳,刚刚还有说有笑的脸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像是白天见了鬼一般,脸色苍白的很不对劲。 “你怎么来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杨丽丽冷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盛淮安,详装镇定的问道。 “这不是今儿个在店里遇见您了吗,我刚下班顺手买了我公司楼下的最好甜品店里最好的蛋糕,您不是喜欢甜点吗,这个黑森林蛋糕口味可是一绝啊。” 盛淮安拿起手里的蛋糕,她原本是想着用这个蛋糕来说服杨丽丽将钻戒还给她,她好拿去店里退掉。 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将这么好的蛋糕送给这样的女人,真是糟蹋。 “这样啊,那行吧,看在你这么远过来找我,我就接受吧。” 杨丽丽刚刚的害怕心虚顿时不见,猜到盛淮安不敢在这些八婆面前说什么,趾高气扬的表情与方晴的如出一辙。 “对了,王阿姨,我记得您家有个青花瓷卖了不少钱吧,可是我怎么最近听说那个青花瓷您可能价格卖低了呢?” 盛淮安看着一头小卷发,年龄与杨丽丽相差不了多少的女人问道。 而站在一边准备拿过盛淮安手里蛋糕的杨丽丽脸色再次变得苍白,在这个王阿姨还未开口的时候,她便赶紧拉着盛淮安就要往自己的家里走。 “好了好了,什么低不低的,淮安啊你既然是来找我的,那快进来,我们家里坐,我给你倒杯好茶。” 杨丽丽一脸赔笑看着盛淮安,生怕眼前的王阿姨察觉出什么。 第五十章敲响警钟 可不等王阿姨想要拉着盛淮安问个清楚的时候,杨丽丽已经拉着盛淮安进了自己家的院子,还将门直接锁上。 屋子里,杨丽丽气急败坏道,“盛淮安,你什么意思,你跟王八婆说着是要干什么?” 杨丽丽心虚,是因为当初买下王阿姨家青花瓷的买家是她找来的,巷子门口的花店能够开起来,也是从这个青花瓷里的好处得来的。 若是被那个王阿姨知道杨丽丽在背地里做了这些事情,只怕她在这个巷子里可就待不下去了。 “怎么,现在开始怕了?” 盛淮安一改刚刚在门口时候的温柔模样。 既然别人对她不义,那自然不能怪她对别人不仁。 杨丽丽讹了她三十多万,盛淮安决定今天说什么都要把这笔钱要回来。 更何况,她知道的关于杨丽丽的秘密可不止这一个。 看着眼前的盛淮安,杨丽丽是真的有点害怕,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女人竟然成了最可怕的那个。 “盛淮安,你到底还知道多少事情?” 杨丽丽瞪着眼前的女人,可心里却是更加的紧张害怕,自己干的那些事情,真要是被盛淮安全部都知道的话,别说是这个巷子了,她可是要直接进监狱坐牢的。 “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把钻戒还我,我就不会把我知道的那些事情给你抖落出去。” 盛淮安看着她,不急不忙地将蛋糕放到了桌子上,而眼前的杨丽丽这才看到蛋糕上的血迹,她不由得更加害怕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什么证据?” 杨丽丽心存侥幸。 “你觉得我能够说出你干的那些事情,难道我就找不到那些证人了,或者是你们之前签署的那些文件?你真的觉得我有那么笨?” 盛淮安轻笑,这一刻的她不是温柔也不是善良。 杨丽丽彻底没话说了,她不敢赌,想到自己的那些证据真的要是被盛淮安告到局里的话,她这一辈子就到此结束了。 “好,我把钻戒给你,可是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以后你不会把那些事情说出去。” 杨丽丽再无刚刚的趾高气扬,这一刻的她除了求饶还是求饶。 “你只能相信我,只要你不要再到处说我的坏话,嚼我的舌根,我就不会说出去。” 盛淮安站起身,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她要拿到钻石在钻石店铺下班之前退回去。 杨丽丽无话可说,慢吞吞的从手指上拿下了钻戒,颤颤巍巍的放到了盛淮安的手里。 就在盛淮安要走出门的时候,杨丽丽忽然喊住了她。 “盛淮安,你真的不会去告发我吗?” 杨丽丽还是不敢相信,若是换做别的人,或许可以从这些事情上狠狠地讹她一大笔钱,可是盛淮安没有,她只是要回了钻戒。 “我说了,只要你答应我的,我不会去告发你,当然,若是你想对我做什么的话,最好也掂量掂量,以后再遇到就当陌生人,明白了吗?” 盛淮安并未回头,独留杨丽丽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放在桌子上的带着盛淮安血迹的蛋糕,更像是给杨丽丽敲响了一个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