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使小白
夏末秋初的正午，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
云海市的秋老虎向来厉害，虽然到了秋天，但太阳依然炙热。
高铁站外的柏油马路被晒出一股焦糊味儿，林小小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等待有人来接站。
林小小是云海大学医学院预防专业大四学生，虽然她名字叫小小，但人长得一点不小，1米72的个子，瘦瘦高高，五官清秀，乌黑的披肩长发此时被简单在脑后扎成马尾。
今天是9月20号，已经过了开学报到日子两个多星期。
因为暑假发生车祸，她不得不在老家住院休养，等完全康复之后，林妈妈才让她回学校，而且回来之前提前联系了家住云海市的妹妹也就是林小小的小姨，嘱咐她平时照顾小小。
按照约定来接站的就是小姨。
林小小拖着行李到了出站口，远远的看见小姨和表弟夏雨下正等在那里。
“姐！这里！”表弟夏雨个子本来就高，此时他双脚离地向上蹦，挥舞着双手在人群中朝林小小打招呼，格外醒目。
表弟夏雨比林小小小三岁，也在云海市读大学，他读的计算机专业，今年大一，不过两人不在同一所大学。
表弟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搬上车，小姨开车，表弟和林小小坐在后排。
“姐，你一个人咋带这么多东西？”表弟夏雨拍了拍副驾驶位置上的行李箱，这个行李箱是车后备箱装不下，放到车前排去的。
“都是些家乡特产，这一箱给小姨带回家，剩下的都带给我同学们。”
林小小所在的学校有这么个风俗，每次放假返回学校，同学们都会大包小包带一些家乡特产回来，林小小也不例外，带的都是一些牛肉干，炒花生之类的特产，虽然带的多但带回学校分一分，几天就能吃完。
“小姨，行李箱里有我妈亲手做的辣牛肉酱，她说你最喜欢吃这个味道，所以给你带了6瓶。”林小小低头用手机发的信息，同时跟开车的小姨说话。
小姨：“我们姐妹三个，就你妈这手艺得了你外婆真传。”
“我妈这一批的牛肉酱做了很多，给二姨也寄了一些过去。”
林小小说着话，手上消息发不停，表弟夏雨凑上来，看到跟表姐发消息的网友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
“天使小白？！这名字真奇怪，是姐你的同学？”
“不是，是网友。”
“姐，你网恋？”
表弟尽量压低声音，但语气夸张，还是被开车的小姨听见。
“小小，你恋爱啦？”小姨惊问。
“没！不要听我弟瞎说。”林小小急忙否认，转头问表弟，“夏雨，你怎么乱说？这只是我网友。”
“网友？我不信！你刚才笑那个傻样，明显就是谈恋爱。”表弟夏雨的语气非常确定。
“你又没谈过恋爱，你怎么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样？”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们班上的女生谈恋爱，都跟你一样，笑的傻乎乎。”
夏雨继续探头探脑地盯着林小小手机，追问，“姐，你这个天使小白网友长得帅吗？年龄多大？家里是干什么的？现在做什么工作？”
“网友！只是网友！聊了很多年，但没见过面，也没打听具体情况，我们现在是精神交流，你这个小屁孩儿根本不懂。”
姐弟俩平时说话一直这个风格。
“姐，要不我帮你？侵入他电脑，把他所有资料都查出来。”
“别！你千万别黑人家电脑，我们现在真的只是网友，如果姐谈恋爱肯定跟你说，让你帮着参谋参谋。”
夏雨相信表姐的话。
正在开车的小姨，听到这姐弟俩的谈话，立马提醒儿子，“小雨，妈跟你说，黑人家电脑的事不能再干了，妈可不想再被警察找去谈话！”
姐弟俩相视一笑，都记起很多只很多年前那件事，夏雨从小就是个电脑天才，自己看书自学精通计算机网络，后来无师自通做了电脑黑客。
有一次入侵某集团重要部门电脑，警方循着线索找到家，那时夏雨年龄很小，又没对那集团造成重大损失，警方只是对其进行了安全教育，并对夏雨父母进行谈话，让他们之后好好监督管教夏雨。
“妈，不要再提小时候的事，我现在是守法公民。”
车停在云海大学校门口，林小小的三个室友早就接到电话等在那里。
跟小姨和表弟道别之后，宿舍4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返回宿舍楼。
云海大学c区女生宿舍楼住着医学院和动科院的女生。
林小小的宿舍在4号楼的6楼，也是顶层，夏天特别热，没有电梯，几个舍友搬着大包小包爬楼梯到宿舍已经是满头大汗。
“林小小，这次你带来的东西怎么这么多？”宿舍老大抱怨。
宿舍4个人，除了林小小，还有老大沈玉琪，人称“琪老大”，简称“老大”。
老二张玲玲，昵称“玲玲”。
老三陈子莲，昵称“莲子”。
林小小虽然个子最高，但年龄最小，宿舍人称“小小”。
琪老大把几个包裹归拢到宿舍房间中央桌上。
林小小：“都是土特产，还有我妈做的牛肉酱，我是按照咱们宿舍四个人的战斗力带的东西，一个星期内保证能吃完。”
“一个星期？”老二玲玲伸出三个手指，“三天！最多三天就能消灭干净。”
老三莲子对微胖的老二竖起大拇指，“相信你的能力！不过这么多吃的应该会分给其他宿舍一些吧？”
按照之前每年的惯例，林小小拿出其中一包，“这些是给别宿舍的，我去送，你们把其他的先拆开。”
同楼层宿舍里住的大多是医学院的同学，还有两个动科院的宿舍，因为大学四年混在一起，颇为熟悉，每次也都有她们的份。
走廊尽头，动科院女生宿舍。
门半掩着，但林小小还是习惯性敲了敲门。
“咚、咚、咚。”
门敲三下，突然，一个黑影从下门缝窜出来。
黑影沿着墙角往楼梯口逃窜。
仔细一看，竟是一只灰色大老鼠。
“啊！有老鼠！”林小小一声尖叫。
第2章 对话天使
尖叫声响彻整个楼层。
612房间门被彻底打开，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头发披散、眼睛红肿、穿着睡衣、脚上只有一只拖鞋。
看到有人出来，还是一副没睡醒的鬼模样，林小小从见到老鼠的震惊中回过神，“李萍？！你们宿舍有老鼠！”
李萍是动科院的学生，同样读大四，听到有老鼠，既不害怕，也不担心。
“老鼠？哦！难怪我的花生米少了。林小小，你来找谁？”
“我刚从老家回来，带了些特产，给你们送点过来。”
林小小说着，透过李萍身旁看向宿舍内，发现里面除了李萍还有两个人躺在床上，而李萍床铺上的被子被揉成一团，明显是刚起床，床头还放着两包开封的薯片，床底下堆着许多杂物，床旁桌上用过的碗筷堆在一起。
李萍的宿舍卫生检查中多次被点名批评，现在看来果然很乱。
“谢谢，进来坐会儿？”李萍接过牛肉酱和干果，象征性地客气一番。
“不了，不打扰你们休息。”
现在正是吃午饭时间，李萍宿舍的人却已开始午睡。
李萍解释，“不打扰，都睡了半天了，我们宿舍四个人，有三个感冒，今天上午都请假在宿舍休息呢。”
林小小注意到，李萍通红的双眼不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而是生病。
现在再仔细看，她的脸和脖子都异于常人地发红。
“李萍，你在发烧？”
“嗯，这次感冒厉害，我都吃退烧药，以前感冒从没吃过药。”
林小小是预防医学专业的学生，知道云海市夏季很少有流感流行，李萍宿舍三人同时生病，流感的可能性低。
“你吃的什么药？”
“就普通的抗生素和退烧药，我们宿舍虽然是动物医学专业，但也跟医学挂着边，用药方面也懂点，吃啥药还是知道的。”
林小小不放心，嘱咐说：“好多病的初始症状都跟感冒相似，你们宿舍三个人同时生病，还是去看医生保险一点。”
“医学生就是啰嗦。”李萍不以为意，“感冒吃药两个星期好，不吃药14天痊愈，为了减轻症状，我已经吃药了。”
无奈，林小小不再多说，回到自己宿舍。
回宿舍后，担心有老鼠闯进，她翻箱倒柜扒床底。
舍友见她这么大动静，都好奇。
“我刚才在走廊里见到一只老鼠，从612房间跑出来的，沿着楼梯跑下楼，我担心还有别的老鼠藏在这层楼里，我又刚带回这么多好吃的，得仔细检查。”
宿舍四个人都接触过实验小白鼠，不害怕小白鼠，但是害怕不可控的野生老鼠。
“老鼠？会不会是哪个宿舍养的宠物？”玲玲天真地问。
“那只老鼠是灰色的，尾巴很长，应该是褐家鼠。”林小小回忆当时见到老鼠时的情形。
琪老大：“有人养仓鼠、豚鼠，咱医学院的学生还有养小白鼠的，就是没见人养过褐家鼠。”
莲子：“褐家鼠？不就是城市下水道里最常见的老鼠？又脏又狡猾，谁会养那东西？”
林小小继续翻箱倒柜，“所以，我们宿舍千万不能跑进那玩意儿，还不赶快跟我一起收拾，小心刚带回来的东西我们没吃完，先被老鼠啃了。”
四个人齐动手，很快，宿舍被清理一遍，没有老鼠踪迹。
“虚惊一场，没有老鼠，不过还是要加强防范。”
当天夜里，舍友们已经熟睡，林小小还在盯着手机。
她正跟网友“天使小白”线上聊天。
小林子：“回学校安顿好了，新学期，新开始。你这么晚还没休息，在干嘛呢？”
天使小白：“在跟你聊天。”
小林子回复一个可爱表情包：“天使都这么调皮么？”
天使小白：“是的，天使小白今天很忙。”
小林子：“小白今天又救了很多人？”
天使小白发送一个开心表情包：“是的，所以小白虽然很忙很累，但感觉浑身充满能量。”
小林子发送一个爱心表情包：“用爱发电！小白你是做什么的？”
天使小白：“小白的职业：天使。”
小林子：“好吧，小白天使，以我专业人士的推断，小白在现实中的职业应该是医生。”
天使小白：“小林子真聪明！从广义上说，小白也算是医生。”
小林子：“广义上？也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医生，那是……病毒捕手？”
短暂沉默，天使小白又有消息发来。
天使小白：“你怎么得出我是‘病毒捕手’这个结论？”
小林子：“从跟你聊天内容推测的。你有丰富的医学知识，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开始我觉得你是博物学家，又觉得你是探险家，但你聊天的内容偏向疾病，尤其是病毒和细菌，还有非洲热带雨林地区治病救人经验，所以有时我觉得你可能是无国界医生类公益组织的成员。不论具体职业是哪一种，称你为‘病毒捕手’总没错。”
天使小白：“原来小林子已经这么了解我。”
小林子：“当然，这么多年网友不是白当的。今天中午给你发消息时，被我表弟看见，他说我在网恋。呵呵，我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怎么会网恋？”
天使小白：“感情分很多种，亲情、友情、爱情，这些感情掺杂在一起有时让人难以分辨，而且这些情感通常跟性别无关。”
小林子：“爱情也跟性别无关？！”
天使小白：“有些情况下是的。”
小林子：“我去！？$&#？这就是我怕见网友的原因。”
天使小白：“女孩子不要说脏话。”
小林子：“我没说脏话……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生？”
天使小白：“也是根据我们的聊天内容推测。”
小林子：“！！！这么厉害！你不会也是女生吧？”
天使小白：“？？？天使不都是男生么？”
林小小松了口气，感觉很开心。
小林子：“哦。今天聊天暴露很多个人信息啊。”
天使小白：“是根据线索推理。”
林小小正要回复，突然，门外响起惊悚的尖叫声。
第3章 半夜惊魂
宿舍楼各房间的的灯陆续亮起。
大半夜的，谁在那儿鬼哭狼嚎？
林小小放下手机，下床，打开宿舍门，探着脑袋朝外望。
走廊尽头，612房间门口站着几个人。
正是住在612房间的三个人：张怡、杨佳佳、孙婷，李萍却不在其中。
林小小中午刚给她们送过家乡特产，宿舍四个人中有三个人生病，现在到了晚上，又出了什么情况？
林小小有不好的预感，披着外套走出宿舍门。
612房间门口。
林小小问：“发生什么了？你们怎么站在门口？”
张怡头发凌乱、双眼红肿、神色惊恐，指着宿舍内声音颤抖，“李萍……李萍死了！”
死人了？！
612房间内，灯光大亮，李萍躺在床上，床头和地上满是血污。
林小小壮着胆子走进房间，发现李萍满脸血污、双目圆睁无神，伸手试探鼻息，没有一丝气息。
危重病人经常试探不出鼻息，林小小又摸她的颈动脉，没有搏动。
果然是死了。
而且李萍的体温开始变凉，推测死了一段时间。
林小小努力稳住心神，退出房间，拨打110.
十几分钟后，警方出勘现场。
612宿舍门口拉起警戒带。
有警察对6层宿舍的学生们进行问询，死者李萍的舍友和林小小是重点调查对象。
做完笔录，林小小准备回宿舍休息，隐约听到警察中有人小声汇报，“排除他杀，怀疑是病死的，具体原因要做进一步尸检。还有，死者同宿舍的三个舍友都发烧生病，建议通知疾控中心……”
林小小竖着耳朵逗留警戒线外，想听更多消息。
警察开始赶人，“大家不要围观，都回去休息。”
回到宿舍，林小小打开玻璃窗，探头看楼下。
警车的灯光闪烁，李萍的尸体被运走，同宿舍的三个女生也被120急救车带走。
这一番折腾后已经是凌晨两点。
惊吓一场，林小小和舍友们都睡不着。
宿舍四个人又开起卧谈会，不过这次卧谈的内容不是平时的家长里短、八卦明星，而是这次612宿舍的李萍。
老大：“李萍平时虽然有点二，但人缘还算好，应该不会有人寻仇害命吧？”
玲玲：“难道是谋财害命？”
莲子：“咱们都是穷学生，哪来的财让人去图谋？”
林小小：“刚才我听警察说，好像是病死的。”
“病死？”琪老大从床上翻身坐起，盯着林小小床铺位置，“怎么会是病死？李萍虽然平时有些邋遢，但人很壮实啊。”
玲玲：“昨天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刚好碰到李萍，当时她就在抱怨头疼、眼睛痛、腰疼，现在想来，她的病那时已有征兆。就是不知道什么病进展这么快？仅用两天时间就能让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病死。”
莲子想起一件事，“中午的时候，小小说过在李萍宿舍发现老鼠，会不会跟老鼠有关？”
“鼠疫？！”
四人异口同声。
宿舍4人都是预防医学专业的学生，聊起传染病头头是道。
林小小最先发表不同意见，“鼠疫又叫‘黑死病’，如果是鼠疫，患者会因为缺氧浑身发紫发黑。我见过李萍死后的样子，虽然有出血症状，但没浑身青紫症状。”
琪老大：“跟老鼠有关传染病种类太多，鼠疫、流行性出血热、钩端螺旋体病、地方性斑疹伤寒……随便数数就有30多种。”
“是流行性出血热！”林小小突然开口，颇为确定的语气。
“为什么？你是不是还知道其他线索？”琪老大追问。
“嗯，中午的时候，我给李萍宿舍送吃的，发现李萍脸、脖子、上胸和眼睛发红，她自述发烧，玲玲也说昨天碰到李萍抱怨头疼、眼睛痛、腰疼，所有症状综合一起：发热、三红、三痛……”
话未完，其他三个舍友又是异口同声，“流行性出血热！”
发热、三红、三痛，是流行性出血热的典型症状。
书本知识运用到现实，舍友们都有些小兴奋。
玲玲：“老大，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警方？”
琪老大正在犹豫，林小小开口：“不必，警方应该知道是传染病，而且已经上报疾控中心。”
聊了一段时间之后，舍友们困得厉害，陆续睡着。
林小小拿出手机，发现天使小白还处于上线状态。
现在已经是凌晨3点，这家伙还没睡？
林小小发消息过去，“天快亮了，还没睡？还是已经睡醒？”
过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难道是小白家里又出事了？
林小小想起在网上跟天使小白认识的场景。
三年前，林小小参加自闭症团体志愿活动，还在网上加了群，群里有一个叫天使小白的网友，是一位自闭症患者的家属。
两人就是那时在网上认识，虽然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面，但两人在网上聊的很好，相互加了好友，这一聊就是三年多。
小白有一个患自闭症的哥哥，双亲在多年前去世，这几年一直由小白照顾哥哥。
哥哥的症状时好时坏，小白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哥哥，难免有心力交瘁的时候，每当遇到哥哥发病时，小白就会在网上找小林子聊天。
小白心情苦闷，小林子来开导。
小白心情好时，也会将好事与小林子分享。
时间久了，小白称小林子为树洞小姐。
小林子也说小白是哥哥的天使。
之前哥哥发病时，小白也会三更半夜给树洞小姐小林子发消息，现在他又在线上，但没反应，难道又是哥哥发病了？
林小小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是在陪哥哥吗？”
不久有消息回来。
“不是，在加班。”
什么工作？凌晨3点还要加班？
紧接着又有一条天使小白发来的消息，“你怎么也没睡？”
小林子：“宿舍楼发生一些事，忙到现在，不过舍友们现在已经睡着了。”
天使小白：“女生熬夜不好，你也早点休息，我这边正忙，下次聊。”
手机上天使小白的头像暗淡，他下线了。
第4章 树洞姑娘
林小小有些失落，她还想着跟他详细聊一下宿舍楼里的事。
“我这个树洞小姐，现在也需要个树洞。”
无人倾诉，林小小开始胡思乱想，李萍的死很可能是传染病，她的舍友有相似症状，被送去医院。
林小小想到接触过李萍的尸体，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想起不禁全身发毛、睡意全无。
以此同时，几公里外的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大院内灯火通明。
办公大楼顶层，疾控中心应急办公室。
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正站在窗前，俯瞰城市灯光。
办公室内还有其他几个成员，都在等待下一步指令。
手机铃声响起，男子瞬间接通，“张科长，结果怎么样？”
“李主任，我们检验科接到通知连夜过来加班，结果终于出来，警方送来的死者李萍标本，医院送来的她三个舍友标本内均检测出汉坦病毒核酸阳性，这次的疫情应该就是汉坦病毒引起的流行性出血热。”
“好的，辛苦了。接下来我们应急小组回去现场流调，预计凌晨5点左右第一批现场环境标本能送去实验室。”
“明白，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咱们都是24小时在岗，标本什么时候来，我们检验科什么时候做。”
挂断电话，男子对组员做了一个常用的出发手势，应急小组成员去现场。
——
从凌晨3点挨到凌晨5点，天开始变亮。
宿舍楼里陆续有学生起床洗漱的声音。
一夜未睡的林小小起床准备洗脸。
“咚咚咚！”有人敲宿舍门。
散着头发，顶着双熊猫眼，林小小开门。
一个身穿防护服、带着口罩、只露一双眼睛在外的高个子堵在门口。
防护服捂得这么严实，这是电影《生化危机》里出现的场景，如今出现在现实中，林小小被吓一跳。
相比让人生畏的防护服，眼前这个高个子的眼睛像黑夜里的星星。
四目相对，林小小莫名觉得安心。
林小小已有1米72的个子，对面的高个子竟还比她高半个头，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
高个子亮出工作证，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云海市疾控中心工作人员，正在对一起传染病聚集性暴发疫情进行流行病学调查，请配合我们的流调工作。”
声音很好听。
疾控的人？
疾控真接手调查李萍的事了？
看来果然如昨晚的推测，是传染病。
林小小仔细看了高个子的工作牌——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主任，李白。
李白？
竟跟诗仙李白重名。
这高个子的爸妈是对他寄予多大的期望，才会取这个名字。
正无边无际联想着，李白出声提醒，“同学？你之前跟死者李萍接触过么？”
“嗯，接触过。”林小小点头，“昨天中午跟她说过几句话，是站在走廊里说的。”
林小小走出宿舍门，指向走廊尽头612方向，继续解释，“就在612房间门口，今天凌晨2点左右，李萍的舍友发现她死了，我当时好奇，进入612宿舍摸过李萍的脖子，确定颈动脉没搏动。”
走出宿舍门，林小小才发现，走廊上还有很多同样穿着防护服挂着工作牌的疾控人在忙碌。
612宿舍外的警戒带被扩大一圈，有疾控人拎着采样箱在里面涂涂抹抹。
这是林小小第一次见到疾控现场工作的模样，比警方来现场勘测时还有气势。
李白发现眼前这个女学生对什么都很好奇，说话的同时还不忘观察周围，对疾控人的现场工作似乎很感兴趣。
“近距离接触过死者？”李白的声音微微有些提高，“有没有接触过死者的体液？”
“没有。”林小小摇头，盯着李白胸前的工作牌，紧张地问：“李白……主任，我会不会像李萍一样，也被汉坦病毒感染，得流行性出血热啊？”
李白吃惊，他确定疾控中心的实验结果没外传，这个女学生怎么会知道这次疫情时汉坦病毒引起的流行性出血热？
“你怎么会这么怀疑？”李白追问。
“我有依据啊。”林小小说起昨天的经历，“昨天中午我从老家回学校，给612宿舍送吃的，刚开门就碰见一只老鼠从里面窜出来，加上尾巴有这么大个儿。”
林小小比划着老鼠的长度，“灰色的，应该是褐家鼠。李萍说她发烧、眼睛痛、头痛、腰痛，我观察她眼睛红、脸红、脖子红，流行性出血热典型的三痛三红症状。”
能分清老鼠的种类，知道流行性出血热的典型症状，还能根据各个线索推断出传染病的种类，应该学过相关专业的知识。
李白：“你在612宿舍见过褐家鼠？在宿舍楼周围有见过老鼠么？”
“嗯，以前在宿舍楼周围也见过，但很少跑进宿舍里。”
另一个身穿防护服的疾控人过来跟李白汇报，“李主任，在612宿舍的衣柜里发现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小老鼠。”
声音不大，但林小小听得清楚。
“走，过去看看。”
李白离开，林小小悄悄跟了过去。
612宿舍警戒带外，林小小不能再跟进去，却发现里面的疾控人从李萍床铺旁边的衣柜里拿出一件被咬碎的棉衣，衣服里裹着一窝皮肤红彤彤没长毛的小老鼠。
这个李萍，衣柜里有老鼠做窝了，这是多久没收拾里面的东西？
盯着小老鼠，一阵头皮发麻。
林小小低声嘀咕，“褐家鼠下的崽儿，野生、不可控、危险！”
李白带着手套将李萍的棉衣还有整窝老鼠塞进大号采样袋，嘱咐同行的人，“带回实验室，这窝老鼠很可能携带汉坦病毒，跟检验科交接样品时，提醒他们注意生物安全。”
同行人：“宿舍里的环境样品都收集完毕，接下来？”
李白环视四周，“终末消毒，达到作用时间后，门口的警戒带就可以撤了。”
望见林小小跟到612宿舍门口，李白心中微动，真是个好奇的姑娘，于是出声提醒，“这里危险，回宿舍去，今天上午会有人来给师生们紧急接种出血热疫苗。”
打疫苗？还是紧急接种出血热疫苗！
看来这次的传染病真是流行性出血热。
林小小向来热心，这次又遇到跟自己专业相关的疫情暴发，立刻凑上前，“我叫林小小，是云海大学医学院预防医学专业大四学生，我可以帮忙。”
第5章 我来帮忙
林小小觉得刚才太热心，疾控现在干的事情很专业，她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可能会被嫌弃吧。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我愿意帮忙，非常愿意。”林小小补充说。
李白知道现场流行病学调查需要现场群众的帮助，眼前这个姑娘是个热心肠，找她帮忙会事半功倍。
正当林小小以为对方会拒绝的时候，李白微微点头，“我这里有流行病个案调查表，你发给整栋宿舍楼的每一个人，人手一份，把上面的选项都按照实际情况填好，填好之后再收上来交给我，一个小时内能完成吗？”
“半个小时就能完成。”林小小自信满满，接过个案流调表，一溜烟地跑下楼。
她先找到宿管阿姨说明情况，之后每个楼层敲门，叫醒其中一两个宿舍，把流调表分给她们，再由她们传遍每个楼层。
半个小时后，所有填写好的流调表都集中在林小小手里。
“给，填好的流调表，一共214份，用时刚好30分钟。”林小小跑的急，将流调表交给李白时有些微喘。
李白惊讶，没想到她真能在半小时内将整栋宿舍楼200多份流调表整理好。
“姑娘，这速度可以呀。”李白身旁同行的疾控人赞叹，“毕业后可以考虑来我们疾控工作。”
林小小惊喜，她知道本专业学哥学姐有进入疾控工作的，但都是以研究生学历考入疾控中心，像这种本科毕业的要进去很难。
“我明年才本科毕业。”林小小认真回应刚才的问题。
“没问题，那就明年再考，最近几年我们中心也招本科生，尤其是流调员，非常紧缺，就你刚才的工作速度完全合格。”
刚才说话的人继续鼓励林小小，但林小小有些不相信，觉得这只是一般性鼓励话语，这里官最大的应该就是李白，他胸前挂的牌子标明是应急办公室主任，而其他的疾控人员都是普通的科员。
林小小的目光定在李白身上。
四目相对，李白明白眼前姑娘的意思，也点头鼓励，“欢迎报考。”
林小小宿舍四个人，老大正在备考公务员，老二和老三在备考研究生，只有她在考研和工作之间犹豫不定。
4个人曾在夜间卧谈会时讨论过考研和工作这个话题。
老大认为，读再多书出来还是为了工作，不如趁年轻，本科一毕业就考个公务员铁饭碗，考上之后一辈子衣食无忧。
老二玲玲也觉得读书是为了工作，但现在工作不好找，很多公务员岗位也要求研究生学历，至少硕士甚至有的还要博士，所以读完研究生，就业机会会更大一点。
老三莲子从小有个梦想就是当科学家，学历自然是越高越好。
林小小没想那么多，当初考大学时她报的是临床专业，梦想着以后当一位白衣天使临床医生，可是因为分数差了一分，被调剂到预防医学专业。
通过四年学习，她了解到虽然都是医学专业，但毕业后的就业方向天差地别。
对她来说，去疾控中心工作是个不错的选择。
“疾控中心是公务员吗？”林小小追问，如果是公务员，那么她就跟老大一样要参加公务员考试，得提前准备。
“不是，我们是公益一类的事业单位，也要参加考试，但不是全国公考。考试之前市人事部门和我们单位中心网站上都会发布招聘公告，你到时关注就可以。”
“哦……那我现在还能帮你们做点什么？”
林小小心里默念，这些可都是我将来的同事，要提前打好关系。
“目前没有，去吃饭吧，吃完饭还要准备上午打疫苗。”
林小小目送疾控一行人离开，心里竟有些小期待。
——
上午8:30。
云海大学东区宿舍楼旁的操场上搭起两个临时医疗帐篷，有医务人员在这里给全校师生进行出血热疫苗接种。
因为疫情来的突然，出血热疫苗是紧急调拨过来，又抽调了当地社区医院的医护人员过来帮忙接种。
林小小排在队伍当中，四下观察，期待某人出现。
宿舍4个人排在一起，林小小排在最前面，老大看她东张西望，问：“小小，你在找什么呢？”
“没，我只是在想疾控的人怎么没给我们来接种疫苗？”
琪老大：“接种疫苗好像都是社区医院的事，疾控忙着呢，估计他们还在医院调查。”
林小小有些失望，但眼睛里转瞬又出现希望。
不远处学校操场周围绿化带里一个熟悉身影，正穿着白大褂指挥着人群在草丛里放置什么东西。
凌晨那人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如今太阳升起，改穿着白大褂，依然戴着口罩，但林小小还是一眼望出这个瘦长的身影正是李白。
是在放捕鼠板抓老鼠吧，林小小心里推测，同时感慨只见过一次就能分辨出他的身影，自己果然是学医的。
林小小看得目不转睛，琪老大戳戳她的脸，“看什么呢？人都愣了。”
“那儿，凌晨天刚亮的时候去我们宿舍做流调的疾控工作人员。”
琪老大、玲玲和莲子顺着林小小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在绿化带里忙碌。
玲玲：“小小，你是怎么看出是早晨那拨疾控的人？我怎么认不出？”
莲子：“我也看不出。”
琪老大：“或许是学校后勤的，因为疫情临时穿了白大褂呢。”
“不是，真的是疾控的，我认得他们应急办公室主任的身形。”林小小一急说出口才发现不妥。
舍友三个人好奇地看着她，平时脸盲的竟也会认人了？
琪老大干笑两声，明显不信，“小小，就你那个脸盲症晚期，能认出只见过一次的人？”
“而且还是穿着厚重防护服的人。”玲玲补刀。
“现在人又离得远，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我都认不出来。”一向严谨的莲子也发出疑问。
“我真能认出来，那个瘦高的人就是，他叫李白……”
林小小正努力解释着，舍友们还是不相信，突然，瘦高身影向这边走过来。
走到林小小面前，摘下口罩，露出棱角分明的五官和浅浅的笑。
林小小只觉心跳好像漏了一拍，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递过来，“这是你的笔吧？”
一只带着卡通兔子头的圆珠笔，是林小小常用的，早晨填流调表的时候落在走廊，没想到被李白捡走。
第6章 来自天使小白的第1封情书
林小小接过圆珠笔，点点头，道了声“谢谢”。
本以为李白会转身离开，可他却又嘱咐说：“李萍的舍友在住院治疗，因为这次的出血热传染性强，你们最近别去医院探望。”
他的话竟跟林小小心中所想一致。
今天早晨在食堂吃早饭时，有几个要好的同学过来找林小小商量去医院探望生病的张怡、孙婷和王佳佳。
当时，林小小直接劝人别去，用的理由跟李白刚才说的一样。
“哦，好的。”林小小答应之后，李白带上口罩转身离开。
“天啊，是个大帅哥！”琪老大望着李白离开的背影，感叹出声。
玲玲和莲子一旁一个挽住林小小的胳膊，“快交代，什么时候认识的大帅哥？”
“今天凌晨刚认识，他就是市疾控中心应急办公室主任——李白。”
玲玲疑问，“就今天凌晨疾控来流调时认识的？”
“是啊。”
莲子也疑问，“这么多人配合他们的流调工作，大帅哥为什么只注意到你？”
琪老大上下打量林小小，也疑问，“小小是比我们高了那么一点点，但长得也不是倾国倾城，系花都没评上，最多算是朵班花，大帅哥怎么就注意到你了？”
“肤浅！”林小小为李白辩解，“人家是堂堂疾控中心应急办公室主任，怎么会以貌取人？他能注意到我是因为我帮他收集过流调表。”
“哦……原来是咱们小小乐于助人的性格吸引人啊。”舍友们了解小小的性格，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乐于助人，但有时乐于助人过头，经常被人说成好管闲事。
紧急接种完疫苗，学校很快恢复正常教学秩序。
下午上课，晚上自习，很晚回到宿舍准备洗漱休息。
躺在床上，林小小胳膊针孔附近微疼发麻。
注射疫苗的不适感陆续出来。
以前注射其他疫苗时也有过类似情况，只要不发烧就不碍事。
拿出手机转移注意力，聊天软件上天使小白的头像是亮的。
小白在线，太好了。
小林子：“胳膊疼！”
天使小白秒回：“怎么了？”
小林子：“上午打过针，现在针孔附近麻麻的。”
天使小白：“生病了？”
小林子：“没病，打的是预防性疫苗。”
天使小白：“？？？你这个年纪打疫苗，乙肝疫苗？还是狂犬疫苗？”
小林子：“我这个年纪？难道我不能是打卡介苗或流脑之类疫苗的年纪。”
天使小白发来一张小娃娃叼奶嘴的卡通图，“咱国家的儿童在7岁之前就完成基础计划免疫接种，而且卡介苗是给刚出生娃娃接种的，你的年龄，肯定成年了。”
小林子：“好了，小白大侦探不让你猜了，我接种的是出血热疫苗。”
天使小白：“你在云海大学？”
小林子：“？？？小白，你不会真是天使吧？你怎么知道的？”
天使小白：“你给我的线索已经不止蛛丝马迹，云海大学发生汉坦病毒引起的肾综合征出血热疫情，一名学生死亡，多名学生感染，全校师生紧急接种出血热疫苗，这是今天的新闻头条。”
接着是一连三条的科普推文转发。
林小小一一看过之后，发出一张无聊表情包，“都是关于出血热的科普推文，感觉小白你突然变成我的老师，而且是高中班主任的既视感，每天拿着教鞭督促学习。我现在想看小说，而且是女生喜欢看的言情文。”
天使小白又发来一个连接，“你可以把这个当成情书看。”
点开链接，又是一片科普推文，不过内容相比之前有意思，全文如下：
我，汉坦病毒......[1]
林小小抱着手机，脸色变了又变。
小林子：“这是你发给我的第一封情书，先表示一下小感动，可是，这封情书会不会太没诚意？是科普文就算了，还是转发别人的。”
天使小白：“这种形式的‘情书’喜欢么？”
小林子：“如果是你亲自写的，我会更喜欢。”
天使小白：“好，下次我亲自写给你。”
小林子：“期待ING”
第7章 蓝色的血
周六，清晨。
五点多钟，天已大亮。
云海市连云区大庆路农贸市场，人群熙熙攘攘。
农贸市场内货品种类繁多，蔬菜水果农产品，海鲜河鱼水产品，各种品类分区买卖。
来市场买东西的大多是老年人和中年人，大包小包拎在手里，采购周末做饭用的食材。
林小小的小姨——梁英霞，一大早就骑着小电驴从家里出发到农贸市场买菜，先买了一些蔬菜和水果，之后又到肉类区买了猪蹄和里脊肉，最后到海产品区转了一圈。
采购好两大袋东西，拎出菜市场，放进小电驴的后筐，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见到一个中年女人骑着三轮车在农贸市场隔壁小巷子里摆摊，三轮车上放着几个大塑料盆。
见到有人朝这边张望，中年女人吆喝：“过来看看啊，刚捞上来的马蹄蟹，全农贸市场仅此一家。”
中年女人的摊子刚落定，再加上吆喝了两声，立刻有人围上来。
小姨放下手中的菜也挤进摊子里，这马蹄蟹可是好东西，平时都没得卖，只有这种流动商贩才敢趁天早无人管理的时候来摆摊。
两个红色塑料盆里，十几只圆头尖尾的马蹄蟹正在爬动，是活的，很新鲜。
“哟，这不是马蹄蟹吗？现在查的严，没想到还有卖的。”围观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喜的疑问。
中年女人也不生气，朗声说，“这是自家出海打得，非常新鲜，现在这个季节煮马蹄蟹汤最滋补，就十几只，要买的快买，手慢无啊。”
小姨伸手抓到两个，差点被马蹄蟹尾部的尖刺给扎破了手，“我要这俩个头稍微大点的。”
“好嘞，马上给您称。”中年女人手脚麻利地打开电子秤开始称东西。
围观人群开始对塑料盆里的马蹄蟹挑挑拣拣，议论纷纷。
“我以前也吃过马蹄蟹，个头比这个大呀？”
“现在马蹄蟹越来越少，能捕捉到这么大个的，已经算不错了。”
“就是，我最近一直在农贸市场附近转悠，就今天碰到一家卖马蹄蟹的，而且数量还这么少。”
“要买快买，再不买小个的也没了。”
5分钟不到，十几只马蹄蟹被人抢购一空。
——
上午8点。
锦绣花园小区，小姨的家。
买菜回来，做好早饭，夏雨还未起床。
夏妈妈闯进卧室，掀开亲儿子的被子，大声吼，“夏雨，都几点了，太阳照屁股了还不起床？昨天又玩到半夜，快起来！给你姐打电话，让她中午过来吃饭，妈特意煮了猪蹄汤和海鲜汤给她补身体。”
夏雨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一阵凉，耳朵一阵疼，被老妈给揪了起来。
“妈妈妈……您轻点儿，再拽我耳朵就掉了。”
夏妈妈直接把被子叠了起来，放到床角，又把手机塞进儿子手里，催促说，“现在就打，而且今天中午你傅叔叔也来家里吃饭，快点起来收拾。”
“傅叔叔，哪个傅叔叔？”
“就你爸的同事，警队的法医傅博。”
“傅博？他怎么就变成傅叔叔了？他只比我大9岁，平时我都会喊他哥。”夏雨拿着手机小声嘀咕。
“大9岁也是大，再说他跟你爸是同事，你喊他一声叔也是正常。”夏妈妈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催促儿子赶快打电话。
刚按完电话号码，准备拨打，夏雨突然想起一件事，反问夏妈妈，“妈，既然叫我姐来家吃饭，怎么又叫傅博哥也来？你是不是还安着别的心思？”
夏妈妈看儿子的眼神充满赞许，不愧是亲生的，脑袋就是聪明，“给你姐相亲。”
“相亲？！”夏雨惊的差点把手机掉地上，“给我姐相亲？可我姐还没毕业呢？再说傅博哥比我姐大6岁，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大了知道疼人，而且他俩都是医学专业，肯定有共同话题。再说你姐也不小了，你大姨这次特意来电话嘱咐，希望你姐毕业之后留在云海市工作。要留下，除了找个好工作之外也要找个好婆家，现在就要早做打算，趁年轻好好挑，否则年龄大了就不好找了。”
夏雨心中叹气，为表姐担心，这表姐还没毕业呢，就开始应付相亲了，自己老妈也是个操心的命，对外甥女比对自己这个亲儿子还上心。
“好吧，我现在给表姐打个电话，是不是要让她提前打扮打扮？”
“千万别告诉你姐今天午餐是相亲宴，否则我担心她不来。”
本来要提示一下表姐，看来也没戏了，老妈的心思还是非常缜密。
听着儿子给外甥女打完电话，又亲眼看着儿子进入卫生间洗刷，夏妈妈才回到厨房，准备中午的饭菜。
从卫生间出来，夏雨闻到一股饭菜香，不是餐桌上的早餐，而是中午午餐的香味儿。
挤进厨房，发现灶台上正煮着猪蹄汤，冒出一阵阵浓浓的肉香。
水池里，老妈正在处理两只庞然大物。
扁圆的头，分节段的腹部，还有尖尖的尾巴，形状很奇怪，更奇怪的是被菜刀砍断的伤口处往外冒蓝色的血。
“妈，你在弄什么？这东西怎么是蓝色的血？”
“马蹄蟹，用它来熬汤大补，专门给你姐买的。”
“马蹄蟹？螃蟹吗？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算是螃蟹吧，也有人叫他夫妻鱼，但壳子太硬，比螃蟹壳子还硬。”
“哦，海洋生物还真是奇怪啊，吃过那么多种螃蟹，还是第1次见到长这么奇怪形状的螃蟹，咱家以前吃过吗？”
“吃过，但次数很少，我嫌它处理起来麻烦，很少煮。你姐之前不是出车祸撞断腿了么？喝它熬的汤好的快。”
“以形补形，这螃蟹的腿还真多。”
“猪蹄汤也熬着，多喝点总没坏处。你别在厨房挤了，赶快去吃早餐，吃完早餐把你自己的屋收拾一下，中午的时候你爸和你傅叔叔应该会先到。”
“是傅博哥，妈，你既然要把傅博哥介绍给我姐，那以后我俩就是同辈了，这个称呼要改。”
“对对对，小雨有时候想的比妈周到，以后你就叫傅博哥。”
第8章 相亲宴会
云海大学，图书馆自习室。
林小小吃过早饭去图书馆占位置，刚坐下，手机显示表弟夏雨来电。
小声接起电话，“喂，小雨，这个时间点你竟没睡懒觉？”
“被老妈从被窝揪起来的！姐，跟你说正事，我妈让我给你打电话，喊你中午回家吃饭，特意给你煲了猪蹄汤和海鲜汤，记得一定要准时。”
猪蹄汤？又是猪蹄汤！
在家生病住院的那一个月，老妈天天煲猪蹄汤，喝得林小小胖了一圈不说，现在一听猪蹄汤就反胃。
“额……我跟室友约好一起吃午饭的。”林小小想找理由拒绝。
“不行，你必须来。跟室友吃饭哪天都可以，可今天老妈已经把汤煮好了，不仅有猪蹄汤，还有海鲜汤，平时喝不到的那种，要不我开车去接你？”
夏雨知道这次是相亲宴，而且是老妈为表姐安排的第1次相亲宴，老妈把饭菜和人都准备好了，如果表姐不来，老妈肯定让他亲自去接，所以这边打电话时夏雨急切要求表姐过来。
林小小和表弟夏雨虽然平时关系要好，但表弟这次不睡懒觉，特意打电话给她，急切地还要亲自接她回家吃饭，这让林小小受宠若惊。
“好吧，我中午过去，不用你来接，我坐公交车方便。”
——
中午12点。
林小小准时到达小姨家门口。
敲门，片刻过后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三十岁左右，中等个头，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走错门了？林小小的第一反应。
向后退一步，抬头看门牌号。
1202，是小姨的家，没错啊。
陌生男子微笑，“你就是小小吧，你好，我叫傅博，是夏队长家的客人。”
林小小的小姨夫曾是市局刑警队的队长，后来在一次抓捕匪徒的过程中受了伤，养了半年，但腿还有些后遗症，后来调了文职，不过曾经跟他共事过的同事一直喊他夏队长。
既然是小姨夫的同事，那也是警察了，林小小很礼貌的打招呼，“傅警官好！”
林小小自小对警察很是崇拜，当年第1次见小姨夫的时候还有些害怕，如今在小姨夫家里又见到一个警察，心情似乎回到第1次见面时，打招呼的方式很特别，说“傅警官好”的同时还微微鞠躬，像小学生一般。
傅博一愣，紧接着被逗笑，“你我年龄差不多，叫我傅博就好。”
年龄差不多吗？你看上去明明快30岁了，而我不过23岁而已，林小小在心里嘀咕，不过嘴上还是按照傅博的要求改了口，“好的，傅博警官。”
傅博嘴角微微抽动，看来眼前这个姑姑娘对他有些害怕和抵触，难道自己长得很凶吗？警队里的警花对他青睐有加的可是很多。
“小小来了吧，不要在门外站着，快进来。”夏妈妈听到声音，在厨房里喊。
客厅内，小姨夫给两人做介绍。
“小小啊，这是我警队的同事——傅博，研究生毕业来我们警局工作，现在刚29岁，已经是我们法医科的科长。傅博，这是我外甥女——林小小，云海大学医学院大四学生，明年就毕业了，准备留在云海市工作。”
一番介绍完，傅博脸上微红，不知是天热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林小小突然意识到这节奏不对呀？
以前来小姨家蹭饭，小姨夫大多在加班，就算在家也是打个招呼就去阳台看报纸，今天却笑容满面，和蔼可亲，还带了同事来。
林小小对表弟发出一个求救的眼神。
夏雨瞅瞅自己的房间门，林小小会意。
简单聊了几句学习上的事情之后，林小小话题一转，对表弟说，“小雨，我的笔记本电脑有点问题，你帮我看看。”
“好，去我房间，我仔细看看。”
林小小庆幸自己多亏带着笔记本电脑过来，这时正好以此为借口，拎着笔记本电脑去了表弟房间。
电脑桌前，夏雨佯装查看笔记本电脑，小声说，“姐，你把我喊起来啥事儿？”
“今天什么情况？”林小小同样低声问。
“鸿门宴。”
“嗯？！”
“哦，不，是相亲宴。”
“相亲？我？跟外面那个法医傅博？”
“是啊，这可是我妈让我爸特意从他们单位选的。这个傅博条件算好的，人长得不错，学历也高，家事也好，跟你专业又相近……”
“等等，谁说我要相亲了？小姨为什么给我安排相亲？我还没毕业呢。”
“这个嘛，我听老妈的口风，好像是大姨的意思。”
“我妈？！”
林小小这次相信了，因为暑假的时候老妈就曾经跟她提过，让她毕业后留在云海市工作，再在云海找个对象结婚定居。
现在还没毕业，工作也没影儿，相亲就已经开始了。
林小小欲哭无泪状。
夏雨拍拍表姐肩膀，安慰，“姐，我看傅博哥人也挺好，要不你俩接触接触看看？”
“不，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我还不想谈恋爱。”
夏雨的手停在半空中，“额……好吧，希望我妈和大姨能理解你的星辰大海。”
夏妈妈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上桌，看到儿子和外甥女两人躲在房间里说悄悄话，傅博却被晾在一边，顿时来气，朝房间吼道，“小雨，你又拉着你姐做什么？”
“哦，我给我姐修电脑。”
“电脑什么时候修不行？让你姐出来吃饭，跟傅博聊天。”
夏雨朝林小小眨眼，“姐，我就帮你到这儿啦，人都来了，就跟傅博哥聊聊你的星辰大海，说不定你们的目标一致呢。”
餐桌前，五个人坐定，夏妈妈特意把林小小和傅博安排坐在相邻位置。
一场普通家宴变成相亲宴，吃饭气氛变得有些正式，小姨夫端着果汁杯准备在开宴前说几句。
突然，傅博手机铃声响起，是最近某流行悬疑网剧的背景音乐，听着很是有悬疑的气氛。
接听电话，傅博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林小小推测，看来是有事情发生，今天的相亲宴是吃不成了。
果然，傅博接完电话后立刻起身道歉，“夏队，嫂子，对不起，警局突然有事，我要去一趟现场，今天午饭就不能陪你们吃啊，下次我请。”
需要法医出堪现场，看来是有命案发生。
第9章 远古物种
小姨夫站起身，亲自送傅博出门，“工作重要，饭有的是机会吃。”
夏妈妈也送到门口，“小傅，路上注意安全，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小小，到时候你们可以单独联系。”
小姨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很钟意眼前的傅博，林小小却觉得很尴尬。
傅博很开心，临走前特意望向林小小，“好的，小小有时间可以联系我，我的微信就是我的手机号，一般24小时在线。”
相亲宴虽然没吃成，但已经达到相亲的目的，夏妈妈还是很高兴。
送走傅博，4个人重新围坐到餐桌前。
“小小，你对傅博感觉怎么样？小姨觉得这小伙子很不错，你可以跟他接触看看。”夏妈妈看到小小盯着眼前的猪蹄汤发呆，知道她不喜欢喝，立刻又给她换了一碗海鲜汤，同时不忘追问刚才相亲结果。
不想说话，吃饭来挡。
林小小闷头喝汤，一口气就是半碗海鲜汤下去。
“小姨，今天的汤真好喝是什么做的？”林小小故意转移话题。
“马蹄……夫妻鱼。”夏妈妈本想说的是马蹄蟹汤，但是想到今天是相亲宴，故意用了另一个别称夫妻鱼，这个兆头好。
夫妻鱼？鱼汤？
林小小在脑海中搜索已积攒的词汇，夫妻鱼？之前没听过，不会是小姨为了这次相亲宴特地起了个好兆头的名字吧？
按照小姨的性格，很有可能。
“你这孩子，被你一打岔，把正事忘了，你对傅博感觉怎么样？你要是感觉还可以，我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
要怎么回答？直接说不愿意吧，好像是对小姨的热心泼冷水，若说愿意吧，可直觉上很不情愿，小姨的这个问题把林小小问住了。
表弟及时解围，“妈，姐有自己的星辰大海，傅博哥也是。现在年轻人脸皮薄，又要求有自己的空间，你这样追问姐她多不好意思啊，你只要给牵线搭桥就好，两个人联系方式互换，接下来的事就让年轻人们自己解决。”
夏雨不愧是夏妈妈的亲生儿子，相处久了知道怎么对付老妈，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
夏妈妈转念一想，也是，这么直接问小小，是很尴尬。
在转移话题方面，夏妈妈也是老手，立刻给每个人盛好汤，“来来来，先吃饭，所有事等饭后再说。”
一顿午饭吃了半个多小时，餐桌上鸡鸭鱼肉蔬菜种类齐全。
林小小知道，这顿饭小姨费了不少功夫，虽然是来蹭饭，但也不能白吃白喝，于是吃完饭就急忙去洗碗。
“小小，让你弟去洗碗，你坐下来跟小姨聊会儿天。”夏妈妈正在准备饭后水果，关于外甥女的终身大事，她有很多话要说。
林小小可不想再聊这个话题，跟表弟一起挤进厨房，“小姨，我先洗碗，洗完碗再聊。”
洗完碗再找个机会开溜，今天相亲宴太尴尬，林小小心里暗暗打算。
厨房内，夏雨按照老妈的要求像模像样地洗碗，林小小突然注意到洗碗池旁边的灶台上有一些形状奇怪的甲壳。
扁圆的壳子带着倒刺，还有一根又细又长的尾巴。
螃蟹壳？
从没见过这种螃蟹壳。
“小雨，这是什么壳子？”
“马蹄蟹，今天中午喝的海鲜汤就是用它煮的，里面的肉老妈已经剃出来，专门炒了一盘蒜黄蟹肉。”
“中午喝的海鲜汤不是鱼汤吗？”
“这个马蹄蟹又叫夫妻鱼，你如果说它是鱼汤也行。”
夏雨从小在海边长大，对马蹄蟹的各种别称了解一二，林小小却不知。
翻动剩下的甲壳，林小小脑海中出现一种奇怪生物图像。
青褐色扁圆的头，长长的尖尾。
远古物种——鲎！
这个东西不能吃啊。
不仅因为是保护动物，有的还有剧毒！
“哐当！”夏雨手滑，手中的碗摔地上打碎。
“姐，我手麻！”
刚才不是不小心，而是手麻没拿稳。
夏雨脸色苍白，不知是因为惊恐还是其他。
林小小嘴唇发麻，眼前景物都出现重影。
我去！想什么来什么，不会真中毒了吧？
“小雨，去客厅，打120叫救护车……”林小小舌头已经开始不利索。
客厅内，正在看报纸的小姨夫也出现恶心症状，扔下报纸跑去卫生间呕吐。
小姨正在跟客厅的一盆花聊天，“小小啊，吃饱了吗？要不再来碗猪蹄汤？”
气氛很诡异。
小姨出现幻觉，看来一家人都中毒了。
夏雨：“姐，要不我开车带一家人去医院？”
“不行，现在我们都中毒了，开车很危险，还是等急救车来，他们有专业急救设备。”
十几分钟后，急救车到达锦绣花园，林小小在被医护人员抬上车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从厨房带出来的甲壳。
——
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
林小小和小姨一家三口都躺在急诊床上。
林小小午饭时喝了很多海鲜汤，又吃了半盘蒜黄蟹肉，中毒症状最深，躺在急救床上，虽然能听到医生说话，但浑身动不了。
她想告诉医生，中午吃过马蹄蟹，但开不了口，只能一动不动的在急诊床上干着急。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医生拿下她手中的袋子，解开袋子，看到里面的甲壳，传来医生轻飘飘的声音，“患者手里带过来的东西是鲎甲壳，应该是鲎中毒，按照河豚毒素中毒治疗……阿托品……血液灌流……”
林小小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轻盈到似乎可以飘进天堂，她很想睡着，但下意识里努力保持清醒。
她知道万一睡着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
身体里似乎有冰凉的液体在流淌，脑袋又非常灼热，抵不住无边的困意，她终于昏睡过去。
——
与此同时，下午2:30。
连云区大庆路农贸市场旁的一栋待拆迁民房里。
警方在民房周围拉起警戒带，有警察正在里面做现场勘测。
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人死在院子里，地上有一滩褐黄色的呕吐物，死者老婆正在一边抹眼泪一边跟警察做笔录。
法医傅博蹲在地上检查死者。
“梁队，死者死亡时间在3至4小时，怀疑是中毒。”傅博跟队长梁翰汇报。
第10章 病毒捕手
另一边正在跟警察做笔录的死者妻子哭诉，“我跟我丈夫平时就倒卖海鲜，一大早去海边码头渔船进些便宜海鲜到这个大庆路农贸市场附近摆摊卖，赚个差价，市场里面的摊位费很贵，我就跟丈夫两个人分开摆摊，在城管出来之前赶个早市。
今天早晨出摊回来之后，他就说头晕恶心，可能是吃坏肚子了，让我去药店给他买点治拉肚子的药。
我出去买药的时候被一辆电瓶车撞了，当时腿流了很多血，被送到医院，在医院处理伤口，用了一段时间，又去交警队处理车祸，又用了一段时间，等我买完药回来我发现我丈夫倒在院子里，我打120急救车，人家来了之后说没救了，所以我又打了110，你们就来了。”
既然是中毒，可能是死者不小心吃了毒物，又可能是别人下毒。
队长梁翰问死者妻子，“你们早晨吃的什么？”
“自家煮的稀饭，我又买的肉包子回来，我丈夫喜欢吃海鲜，早晨他把剩的一些海鲜煮熟吃了。”
正准备去厨房查看，守在警戒带外的警察跑过来汇报，“梁队，疾控中心的人来了，他们说是来调查一起贩卖野生鲎，导致多人中毒的疫情。”
“后？什么后？”梁队一时没反应过来，疑问。
“是鲎中毒，一种海洋节肢动物，远古物种，在云海市民间有食鲎的风俗，经常会引起中毒。”傅博在梁队耳边解释。
“哦，食物中毒啊，那疾控中心应该管，把人放进来吧。”
一位高个的年轻男子，身穿白大褂，拎着现场采样箱，之后跟着四五个同样装扮的年轻人进入现场。
“哟，李主任，又见面了。”梁队笑着上前打招呼。
警局的梁队对于市疾控中心应急办主任李白印象不错，两人在之前的案子中合作过。
李白点头回应，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梁队，我们市疾控中心接到疫情报告，大庆路农贸市场附近小区居民发生多起鲎中毒事件，我们根据线索找到贩卖野生鲎的商贩这里。”
“你们是找王二吧，他已经死了，不过他老婆还好好的。”
梁队指指地上的死者王二，又指指旁边正在跟警察做笔录的王二老婆。
“你们要做流行病学调查，也就是流调吧，有问题问王二老婆，她能提供不少线索。”梁队很热心地帮忙。
李白给疾控应急小组成员分配任务，“于飞，你对死者家属进行问话；
高猛，你对死者进行采样；
张林，对外环境进行采样；
杨乐跟我去厨房。”
应急小组一共5个成员，李白是小组队长，也是应急办的主任，剩下4个组员清一色都是20来岁的年轻人，而且都是男生。
厨房内，法医傅博正看着锅里没吃完的马蹄蟹。
“圆尾鲎，跟无毒的中华鲎很像，但外形上有细微差别，这里有倒刺，而且体型偏小。”李白说。
“是的，王二早晨吃了三只圆尾鲎，吃剩下的甲壳都在这里。”傅博观察的很细致。
“疾控要带一部分标本回去，你们警方也要留标本吗？”李白问。
按照以往惯例，出现疫情而且有死者时，警方和疾控都会采集标本各自做检测，有时候还会结果共享，不过大部分都是疾控提供结果给警方。
“当然，警方的实验室可以检测河豚毒素。”
“疾控实验室除了河豚毒素，还能检测几种亲水性贝类毒素。”
“好的，老规矩，结果共享。”
“没问题，只要符合流程，我们疾控愿意提供最大的帮助。”
李白和傅博见过两次面，而且都是在案发现场，之后也电话联系过几次，都是交流检测结果，这次是第3次见面，又是在案发现场。
工作上的接触，让两人很有默契。
傅博：“你们疾控还有什么要查的吗？我们警方现场勘测工作基本结束，准备把尸体带走。”
李白：“我们还得根据死者老婆提供的线索寻找圆尾鲎的去向，防止更多人中毒。”
梁队处理完院子的事，也来到厨房，“李主任，我有时候觉得你们疾控跟我们警察工作性质差不多，也像侦探一样，只不过我们追踪罪犯，而你们追着细菌、病毒、毒物这些东西。前两次我们打交道一次是细菌，一次是病毒，这次又是有机毒物。”
傅博补充，“梁队，他们疾控的人还有另一个名字——病毒捕手！”
“病毒捕手？高大上啊，比我们这些传统警察强多了。”
对于恭维话，李白一向坦然处之。
“梁队，傅法医，我们疾控就先离开了，隔壁大庆路农贸市场里还有很多摊点要查。”
——
大庆路农贸市场，水产品交易区。
市疾控应急小组、连云区疾控现场工作人员，以及食药监部门的人一起检查。
所有摊位都查过一遍，没发现售卖马蹄蟹的商户。
应急小组成员每次都是一边流调一边普及疫情知识，这次是鲎中毒，说的最多的当然是鲎，也是民间俗称的马蹄蟹，说它体内含有河豚毒素，不能食用。
有的商家提出疑问，“以前这片水产品交易区也有卖马蹄蟹的，经常有人买，也没听说吃中毒的。”
“马蹄蟹分很多种，其中一种是圆尾鲎，人吃了之后会中毒，严重时会死亡，市民以前常吃的是中华鲎，不过现在鲎在我们云海市被列为保护动物，不管吃哪种都是犯法。”
普及科学知识，又普法。
从大庆路农贸市场出来，应急小组的于飞先把采集的标本统一送到疾控实验室。其他人继续去追踪售卖出的野生鲎的下落，并对购买人家进行流调。
——
市疾控实验室，收样处。
于飞拎着满满两大箱子的样品，正在填写样品接收单。
负责收样的是一位40来岁的大姐，疾控中心的老职工——张娜。
她向来喜欢打趣年轻人，尤其是应急办公室里一群20来岁的年轻小伙子，这次也不例外。
“于飞，你们光棍团的其他人呢？”
“医院和病人家里做流调……不对！张姐，你怎么又叫我们光棍团啊？我们应急办公室几个人虽然年轻，而且都没有女朋友，但我们也算是单身贵族啊。”
第11章 意外相遇
“行，以后改口叫你们贵族团。”张姐笑道。
“哎……其实改不改口也无所谓，关键是张姐要给我们介绍女朋友，要不把单位新来的几个萌妹子调到我们应急办公室也行。”
“往你们应急办公室调人？我可没那么大权力。不过介绍女朋友倒可以，上星期给你们李主任介绍，人姑娘都到咖啡馆了，可他没去。”
“给我们李哥介绍了？”看来这个张姐也是蛮有眼光，要介绍对象，也先挑着应急小组里人最帅、学历最高、人缘最好的介绍。
于飞想起上周的情景，他们正在处理一起疫情，整个应急小组忙得团团转，李哥又是应急小组的头儿，自然没有心情去相亲。
“我们上周忙疫情呢，李哥没时间。”于飞替李白解释。
张姐叹气，“这就是我叫你们光棍团的原因，你看你们一个个自身条件这么好，就是工作太忙，连相亲的时间都没有，我们单位新来的女孩子也都不愿去你们应急小组，主要是工作经常加班还要各地跑，有危险冲在最前面，每次发生疫情，别人都是跑得越远越好，而你们总是逆行而上。”
“张姐，我就把这当成是夸赞我们的话喽，而且我们李哥也不喜欢往应急小组安排女生，毕竟在外跑流调的确是很吃苦的差事，这种差事男生上。”
交接完样品，于飞又返回医院对病人进行流调。
到傍晚的时候，流调有了大体结果。
同时，现场收集的标本送到实验室后，结果相继出来。
在死者、中毒患者以及野生鲎体内均检测到河豚毒素，证实这是一起食用野生鲎引起的河豚毒素中毒事件。
——
第2天上午8:30。
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李白看看流调资料，将这次疫情作出初步总结。
市民王二与妻子租住在大庆路农贸市场附近待拆迁区的民房内。
两人以倒卖海产品为生。
周六清晨，两人去海边码头进货，从渔民手里购买打捞出海的野生鲎26只，以及其他小海鲜若干。
夫妻二人分别在大庆路农贸市场附近流动售卖，26只野生鲎卖出22只，其中4只死亡，被王二带回家煮熟当早餐吃完。
饭后15分钟，王二出现口唇麻木，腹痛，头晕等症状，怀疑是吃坏东西，让老婆去附近药店买肠胃药。
王二老婆在路上发生车祸，去医院处理伤口，4小时回家后发现丈夫晕倒在院子内。
120赶来，证实王二死亡。
经疾控实验室和警方检测，在王二体内发现河豚毒素残留。
在王二家中厨余垃圾中收集到的甲壳，经形态分析证实是圆尾鲎，在体内检测到大量河豚毒素和少量亲水性贝类毒素。
购买过王二售卖的野生鲎的市民有9家，其中有7户人家食用后出现中毒症状，22只野生鲎全部被追踪到下落。
中毒市民被送到附近医院接受治疗。
目前除了王二，无其他死亡病例。
李白翻看流调资料，目光突然停在其中一张个案调查表。
姓名：林小小
性别：女
年龄：23
职业：学生
住址：云海大学医学院女生宿舍楼
症状：口唇麻木、视物模糊、呼吸抑制
流行病学史：午餐食用野生鲎汤、蒜黄鲎肉，饭后15分钟出现症状
再看填写个案流调表的是连云区疾控。
区疾控做的流调。
李白眉头微皱，问负责收集流调资料的张林，“云海大学内也有鲎中毒疫情？”
张林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前流调的地方，确定没去过云海大学，协助调查的区疾控也没去过，“没有啊，老大怎么这么问？”
李白抽出林小小的个案表，用手指点了点，“林小小，云海大学医学院的学生。”
听到这个名字，张林立刻想起，“哦，她是锦绣花园小区食物中毒的当事人，中午在锦绣花园小区亲戚家吃饭，但住的地址是云海大学宿舍，区疾控在流调时填的常住地址。我会跟他们说下次流调时要填仔细。”
“林小小现在情况怎么样？”李白问。
张林奇怪，老大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多患者，怎么单单对其中一个感兴趣？
“区疾控一大早上报信息时说她在医院还没醒，是中毒患者中症状比较严重的一个。老大，这个林小小有问题么？”
李白没直接回答，只留下一句，“我去医院做二次流调。”
——
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病房。
病床上的林小小悠悠转醒。
周围很安静，一张好看的脸在模糊的视线中逐渐清晰。
是幻觉么？
住院之后，林小小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有时又像是半梦半醒。
这么好看一张脸，难道是在做梦？
难道是中毒死后进了天堂？他是天使？
天使真好看！
好看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很帅气，深邃的眼神中似乎有一股期待的小火苗。
“醒了？”轻缓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温柔。
林小小这次是真的清醒过来。
她认得这个天使般的面孔，前几天刚见过。
李白？！他怎么会在这儿？
清醒之后，林小小脑袋也活跃起来，既然他是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她又因食物中毒住院，他应该是来做流调的。
“还记得我么？”李白轻声问。
林小小纳闷，这个李白怎么这么健忘，两人上次在云海大学见过，她还帮他整理过流调资料。
“记得，你是李白，市疾控中心应急办公室主任。”林小小推测李白或许只是在试探她有没有真正清醒，“我醒了。”
大难不死，林小小正在庆幸，却突然发现李白眼中希望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又是幻觉么？
小火苗虽熄灭，但李白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暖，“醒了就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感觉还好，手脚能动，脑子也清醒。李主任，你是来做流调么？要我填流调表么？还是直接问我问题？”
一连串问题，看来脑子是清醒了，李白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来随访，没问题。”
“我小姨一家呢？”林小小突然紧张起来，当初跟小姨一家一起进的医院，她走了趟鬼门关，不知其他人情况怎么样。
李白正要回答，突然，病房门口响起一个声音：“他们在隔壁都很好。”
傅博拎着一篮子水果走进病房。
“李主任？”
“傅法医？”
第12章 来自天使小白的第2封情书
李白和傅博都对对方的出现感到惊讶。
“李主任在这儿做流调？”傅博把水果放在床头柜，疑问。
“嗯，傅法医来这儿？”李白推测王二的案子应该不会跟林小小有关吧？看傅博的眼神和动作，明显不是工作状态，难道他跟小小认识？
“我是……”
不等傅博说完，林小小抢先介绍，“傅警官是我小姨夫的同事，应该是来医院看我小姨夫的。”
“我来看你。”傅博纠正。
病房内一阵寂静，林小小觉得尴尬，李白可能是她未来的同事，她可不想让李白知道没毕业就被家里人安排相亲。
为了避免尴尬，林小小决定去隔壁看望小姨一家，双脚下床，刚站起来，竟有些头晕。
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四只手同时扶上来。
李白和傅博一旁一个，还异口同声，“你要去哪儿？”
“隔壁，看我小姨。”
“我扶你过去。”又是异口同声。
林小小更尴尬了，一个大姑娘让两个男生扶着，虽然都是大帅哥，但还是感觉很别扭。
表弟夏雨及时出现，虽然穿着病号服，但身体矫健，见此情形，几步冲上来，挽住表姐的胳膊，“姐，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去躺着。”
“小雨，你没事了？我想去看看小姨和小姨夫。”林小小被表弟重新扶回床上。
“他们好着呢，咱家就你症状最重，乖乖躺床上。”
夏雨左右望了一圈，傅博他认识，另一个大帅哥又是谁？
表姐今年桃花旺啊，一次开两朵。
可是要留下哪一朵？还得看表姐的意思。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再看表姐。
林小小大病初醒，神情憔悴，这不是谈恋爱的好时候。
夏雨替表姐拿主意，把两人都劝走。
“咳咳，姐，你现在是不是还想再睡一会儿？”
姐弟俩相处久了，立刻心领神会。
“嗯，好困，我想再睡一会儿。”林小小顺势躺倒拉上被子。
两个男人都是聪明人，很快离开病房。
人走之后，夏雨立刻凑上前，好奇地问：“姐，刚才那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是谁？”
“我未来的同事。”
“嗯？！同事？你找好工作了？”
“我有想去的地方——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疾控？倒是跟你专业相符。姐，你为什么想去疾控，听说疾控工作挺危险。”
“职业理想，跟你这个小屁孩说了也不懂。”
“哼！姐，别再叫我小屁孩，刚才可是我帮你把人支走的。”
“好的，谢谢，亲爱的表弟，能帮我把手机拿来么？”
夏雨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手机塞给林小小，“姐，你刚醒就要刷手机？还是有重要的人要联系。”
“秘密！夏雨，帮我去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大四课业忙，不想耽误太多课。”
“好咧，我现在就去。”
支走表弟，林小小解锁手机，打开社交软件，天使小白的头像亮着，还有几条未读信息。
阅读完信息，林小小回复一条，“昨天鲎中毒，今天才醒，刚看到信息。”
天使小白秒回，“现在怎么样了？”
小林子：“好多了，估计明天就能出院。”
天使小白：“鲎好吃么？”
小林子：“好吃！初尝是天堂般地美味，之后是地狱般的体验，哎，我是在用命吃美食，若再多吃一点，或是再晚来医院一会儿，我真要去见你了。”
天使小白：“我在人间。”
小林子：“其实，昨天吃午饭时，小姨只跟我说是夫妻鱼汤、蒜黄蟹肉，我根本不知道是鲎这种远古物种。”
天使小白：“又一种远古物种快被吃灭绝了。”
小林子发来一个委屈后悔的表情包：“早知道，我一定不会吃。”
天使小白：“嗯，我相信。”
很快，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提示，“天使小白向你发来第2封情书”。
点开，一篇文字出现。
鲎（hòu）：我是这个星球上最古老的物种之一。
——
10分钟前。
（点赞）河豚，水螅虫，火珊瑚，水母，甲藻，海葵，海绵，环节虫，海胆，海星，海参，鸡心螺，章鱼，黄貂鱼，石房蛤，牡蛎，扇贝，贻贝，鸭嘴兽
鸭嘴兽：我也是这个星球上最古老的物种之一，可惜，我快灭绝了。
鲎：哎……我也快灭绝了。
火珊瑚：古老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被人类吃得快灭绝了？
河豚回复鲎：鲎大哥，你身上不是有毒素么？怎么还会被人类吃得快灭绝了？
鲎回复河豚：说多都是泪啊。
河豚回复鲎：鲎大哥，自传贴上来！
鲎：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是鲎。
我有很多别称：三刺鲎，两公婆，马蹄蟹，鲎鱼，王蟹，六月鲎，爬上灶，夫妻鱼……
我是一种大型海洋节肢动物，属节肢动物门，有螯肢亚门，肢口纲，剑尾目，鲎科。
我的祖先早在这个星球古生代的泥盆纪就已出现。
当时，恐龙尚未盛行，原始鱼类刚刚出现。
我与三叶虫一样，是这个星球上最古老的物种之一。
历经4亿多年，我依然保持着祖先的样貌：宽阔扁圆马蹄形的头胸部，小而多节段的腹部，以及一根长而尖的尾剑。
我鲎家族成员很少，目前地球上只剩下四种：美洲鲎、圆尾鲎、中国鲎和南方鲎。
我家族兄弟们身上带毒，尤其是圆尾鲎。
圆尾鲎体内有河豚毒素和某些亲水贝类毒素。
人类一旦食用，轻者四肢麻痹、恶心呕吐、腹泻；重者头痛、口唇麻木、失语，甚至死亡。
虽然我有毒，样子又吓人，但浑身是宝。
我的血液是蓝色，人类抽取我的血制成鲎试剂，用于检测毒素。
我身体里含有甲壳素，人类喜欢将我杀死提取甲壳素。
就因为我太有价值，又有各种天敌存在，最近几年，我已经快变成濒危物种。
鸭嘴兽：我也有毒。
火珊瑚：有毒又怎样？还不是照样被人类吃得快灭绝了？
鸭嘴兽：我是受保护动物。
鲎：我也是受保护动物，吃我犯法！
火珊瑚：呵呵，受保护又怎样？还不是照样快灭绝了？
河豚回复火珊瑚：小珊瑚欠抽啊。
扇贝回复火珊瑚：你是羡慕鲎大哥和鸭嘴兽是远古物种。
火珊瑚：羡慕个毛刺！我的历史也很长，看到海里的珊瑚礁群了么，都是我的杰作。
鸭嘴兽回复火珊瑚：鲎大哥是活化石！火珊瑚你个小不点，Youcanyouup，nocannoBB!
火珊瑚：我死后就是化石！
小林子：“你写的？”
天使小白：“是，这封情书怎么样？喜欢么？”
小林子：“喜欢！不过，我俩聊天不过几分钟时间，你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写出这八百多字类似朋友圈的科普推文？”
天使小白发来一个调皮表情包，“因为我是天使。”
第13章 绿皮火车
十一国庆小长假。
南疆，某绿州。
冰峰与沙漠共存，瀚海与绿洲相邻。
沙漠内的绿洲景观宏伟奇特，吸引大批游客。
林小小和舍友们很早之前就为这个十一小长假做了打算。
今年是大四，她们的专业不同于其他医学专业的本科五年制，专业改革后，林小小所在的预防医学专业变成四年制。
也就是说，今年是她们大学的最后一年。
之后，因每人志向不同，有人工作有人考研，大家在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少。
因此，每个人都珍惜这次一起出来玩的机会。
四个人出行之前商议是报旅游团？还是自助游？
看过几个旅行团之后，四人决定自助游。
至于出行方式，四个人一致同意坐火车。
从云海市到南疆，直线距离三千多公里，飞机是最快的出行方式，但机票价格贵，又不能看沿途风景。
坐火车最好，铁路横穿整个中国，从东方的江南小镇，到中部山区的丘陵梯田，再到西部的戈壁荒漠，一路上能领略不同风景。
提前买好火车票，定的是绿皮火车，车票便宜但车速最慢的那种。
云海市直达南疆的票，路上时间两天一夜。
提前预定，四个人坚持买的卧铺，要不在火车坐硬座坚持两天一夜，等下车的估计骨头也散架了，哪还有力气玩儿。
绿皮火车上人员形形色色，有回乡探亲的，有去北疆摘棉花的民工团，有出差买不到高铁票半路下车的……
林小小和舍友们四人，正值青春年华，笑容阳光，穿着朝气，是人群中靓丽的风景。
四个人床铺紧挨着，都是中铺和上铺，下铺是一对60来岁的老夫妻，回南疆老家的。
旅途时间除了看窗外风景，其他时间有些无聊，老夫妻和林小小四个人搭话。
“姑娘，你们去南疆？”
“是啊。”
“上学？探亲？还是旅游？”
“旅游。”
“旅游没跟团么？”
“没，我们自助游，出发前都做好了攻略。”
“你们去南疆哪个地方？”
“巴仁乡。”
大爷大妈很惊讶，“巴仁乡？我们老家就是巴仁乡的。”
“真的？”林小小也很惊讶。
按照之前做过的攻略，巴仁乡的居民大多是维族和哈萨族人，汉人很少，眼前这对老夫妻是典型汉族人面孔。
舍友玲玲打量老夫妻，好奇地问：“叔叔阿姨，你们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大爷笑着摇头，“不是，几十年前我跟老伴儿去当地支教，就留在那儿，现在啊，我们已经把那儿当成自己的家。”
大妈也笑着，“虽然我们老两口定居在巴仁乡，但儿子回了东边老家工作，兜兜转转，下一代又回去了。”
“您老家是云海市？”舍友莲子问。
“是啊，云海市连云区的。”
沈玉琪琪老大感叹，“从东部经济发达区到西部支教，几十年如一日，最后还定居在那里，这奉献的境界是我们后来年轻人的榜样啊。”
被恭维，大爷大妈有些不好意思。
大妈：“嗨，哪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就是当初有机会去支教，到了当地之后发现那里民风淳朴、空气又好、风景优美，呆了一段时间就结婚买房子生子，这一呆就是几十年。”
大爷：“这次回云海市还是因为儿子结婚，他们小两口结完婚就去旅游了，我们老两口就回南疆去，家里的胖胖还是邻居在照顾着。
“胖胖？您还有一个孩子在南疆？”玲玲好奇地问。
“哈哈哈……”大爷爽朗地笑，“胖胖不是个孩子，它是一条宠物狗，养了七八年了。”
大妈：“为了参加儿子的婚礼，我都一个多星期没见到胖胖，真是想的厉害，也不知他吃不吃得惯邻居家的饭。”
大爷安慰说：“别操心了，咱不是给胖胖留狗粮了么，饿不着。”
大妈：“唉，我更担心胖胖被邻居家的大黄带成流浪狗。”
大爷看起来也开始有些担心，“这真有可能，大黄上次还从野地里抓回一只野兔。”
“抓野兔也就算了，有一次我还看到大黄抓野老鼠。”
大爷大妈你一句我一句，话题中心一直围绕着宠物狗胖胖。
林小小：“叔叔阿姨跟我爸妈真像，他们也是从我离家上大学后就养了一条宠物狗，还说是我弟弟。”
几个人都笑了，大妈笑的厉害，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嗽声不断，一时间竟喘不上气来。
大爷急忙给老伴儿拍背顺气，“老伴儿啊，慢点慢点，你这生病刚好没多久。”
林小小仔细打量大妈，她面色苍黄，皮肤发黑，脖子和手臂上还有些小红点，“大妈，您生病了？什么病？”
林小小只是单纯的想了解病情，话问出口才觉得不妥。
病情是患者隐私，这么直接问，会有冒犯之嫌。
林小小说明身份，“叔叔阿姨，我和舍友们都是云海大学医学院的学生，看人生病就想问一问，您别介意。”
“不介意，知道你们好心。”大爷一边给老伴儿拍背一边说，“我老伴儿她这几个月来身体一直不好，胃口不好，体重轻了好几斤，还经常莫名其妙发烧，在南疆本地医院查了几次，都没查出原因，这次回云海市，找了大医院，挂了专家号，抽了血，做了各项检查，结果说是噬血细胞综合征。”
“噬血细胞综合征？原发性还是反应性的？潜在病因找到了么？”林小小追问。
“医院做了各种检查，没发现具体原因，可能是原发性的。”
大爷说话间脸色都是担心，虽然老伴儿吃了药症状有缓和，但没查出病因就无法根治。
大妈安慰说：“我就是年纪大了，人啊，这年龄一大，身体各个部件就会出毛病，我回去养养就好。”
林小小感觉无能为力，有些气馁，当初如果学的是临床专业，说不定此时就能帮上大妈的忙。
琪老大心思细腻，看一眼林小小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14章 古老绿洲
沈玉琪：“大爷大妈看过那么多医生，做过那么多专业检查，就算我们现在是临床医生，也没办法，有些病，目前医学无解。”
玲玲：“或许，再去别的大医院做检查，总有一家能查出病因。”
莲子：“咱云海市的医疗条件在全国已经是数一数二。”
林小小：“又或许有些病很罕见，大医院的医生没见过。”
玲玲：“大医院的医生都没见过，那小医院就更没戏。”
琪老大：“呸呸呸，不说不吉利的，我们几个学预防的，帮不上忙，换个话题。”
接下来的行程，四个人帮忙照顾大爷大妈，打热水、扔垃圾，还聊到南疆的风土人情。
说起旅游，大爷自豪地介绍，“大家都觉得南疆很神秘，其实主要是因为以前南疆基础设施薄弱，地域广阔，交通条件却跟不上，游客们到了南疆交通不便、住宿不便，所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现在不同了，机场、铁路、公路，还有村村通工程，大马路一直通到村头，市县乡里都有宾馆，住宿也方便。”
玲玲：“我们这次旅行预订的民宿。”
大爷：“对了，跟旅游配套的其他设施也都很完善，就拿我们巴仁乡来说，因为地处戈壁绿洲内，风景优美，近几年招来的游客越来越多，很多游客不住酒店，就喜欢跟当地人住一起，就是你们说的民宿，我的邻居就开民宿的，每年从春天到秋天，能接待不少游客，收益丰厚。”
大妈也跟着说：“你们现在这个季节去南疆是去对了，秋天各种果子都熟了，巴仁乡最出名的是香梨，还有苹果、核桃、石榴、红枣，刚好能尝个鲜，现在的风景也美，到处绿油油的。”
林小小：“我在网上看过巴仁乡的风景照，绿洲边缘是广袤的戈壁滩，绿洲内树林密布、溪流交错，雨天时很有江南水乡的感觉。”
“这感觉就对了，这也是当初我跟老伴儿决定留在巴仁乡的原因。”
一路聊着天，两天一夜很快过去。
四个人顺利到达南疆某古老绿洲内的火车站。
下车前，林小小四个人换上了轻薄的长袖和长裤衣衫，还统一把裤脚掩袜子里。
大爷大妈看着奇怪，林小小笑着解释：“听说南疆蚊虫多，这是防虫咬的。”
火车到达车站已经是下午5点30分。
云海市下午五点半已经是傍晚，可南疆跟云海市有两个小时的时差，此时巴仁乡的太阳还是明晃晃挂在天上。
按照约定，民宿派了车到车站接人。
一辆老旧的四轮面包车，民宿主人亲自当司机。
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典型的维族人样貌，深眼眶、高鼻梁、黑头发带着自来卷。
民宿老板先自我介绍，名字一长串，最后担心这些汉族姑娘记不住，贴心地嘱咐说：“你们叫我买买提就好。”
老板的普通话蹩脚，但也能勉强听得懂。
火车上的大爷大妈竟跟民宿老板认识，一见面就打招呼，买买提热情地让大爷大妈搭便车。
大爷：“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买买提：“不麻烦，能给李老师帮忙，大伙儿还羡慕我呢。”
大爷姓李，因为支教留在巴仁乡，在乡民中口碑很好。
民宿老板买买提聊起李老师回东部老家参加儿子婚礼的事，寒暄一阵之后才开出出发。
路上，宿舍老大沈玉琪问民宿老板，“买买提大叔，到民宿还有多远？”
“不远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四个人惊了一会儿，在地图上看，民宿离火车站的直线距离很近，实地走起来却要一个小时么？
林小小警惕地问：“为什么要这么久？”
老板买买提耐心解释：“今年秋天雨水多，前面一条季节河发水，路不通，要绕道30多公里外的一条公路桥。”
原来如此，多雨的秋季对这里的农民来说是好事，只是交通不便，要绕路。
小面包车行驶在戈壁滩公路上，周围景色广阔苍凉，茫茫公路上看不到一辆车。
戈壁滩上有稀稀拉拉的灌木丛生长，不远处有骆驼群，有人在放牧骆驼。
林小小摇下车窗，头伸出窗外，意想不到空气竟然很湿润，呼吸间带着一丝水润。
极目远望，前方群山绵延。
山上有树，颜色如黛，山前有河，水声潺潺。
“好美啊。”舍友玲玲望着远方景色大声感叹。
“玲玲，这么美的景色，你就没点好词来形容。”琪老大笑嘻嘻地说。
“好美啊，这词不美么？”玲玲不满地反问。
“美！还非常接地气。”琪老大，“眼前这么美的景色让我想起一首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莲子：“我怎么想起的是，谷水潺潺，木落翩翩。”
玲玲：“我也想起一首，大漠风沙里，长城雨雪边。”
琪老大：“还有一首，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林小小：“春风浩荡暂徘徊，又踏层峰望眼开。
风起绿洲吹浪去，雨从青野上山来。
尊前谈笑人依旧，域外鸡虫事可哀。
莫叹韶华容易逝，卅年仍到赫曦台。”
几个人都对林小小竖起大拇指，“还是咱们小小牛！”
买买提家的民宿，位于巴仁乡的东南角，依山傍水，环境清幽。
一排砖瓦房，还有很大的院子，后院养了些牛羊和骆驼。
“哇哦，果然跟照片上一样，风景太美了。”玲玲感叹。
老板买买提一家5口都住在民宿内，除了买买提夫妻，还有他的儿子儿媳和一个刚两岁的小孙子。
预定好的房间有两间，类似酒店标间的两张单人床放在里面，但条件比酒店差一些，不过有典型的南疆住户特色。
洗脸刷牙和洗澡的地方是公用的，安装着热水器。
买买提给4个人简单介绍了民宿的大体情况，以及周围景点及旅行时应该注意事项，接着嘱咐她们，“你们可以先放下行李休息一会儿，晚饭过一会儿就好。”
玲玲早感觉饿了，追问，“买买提大叔，今天晚饭吃什么？”
“羊肉手抓饭，拉条子，大盘鸡，水果随便吃。”
都是新疆特色饭菜，光听着就想流口水。
“大叔，要我们帮忙吗？”玲玲是真饿了。
“不用不用，你们玩儿，院子石桌上有洗好的苹果和葡萄，还有石榴和巴旦木，你们随便吃。”
买买提家的民宿除了接待外来游客，还经营着一个小超市，卖日用百货和自家做的吃食。
一家人分工负责，平时儿子儿媳照顾超市的生意，买买提和老伴儿洗菜做饭打扫卫生。
第15章 小癞皮狗
有客人到，买买提老板开始忙活晚餐。
林小小从石桌上拿了一个苹果，玲玲抓了一把巴旦木，琪老大拿了个石榴，莲子拿了一串葡萄，一边吃一边在院子里晃悠。
院子里收拾的还算整洁，只是后院养的牛羊和骆驼散发着粪草味儿。
琪老大揉了揉鼻子，“在乡下，这粪草味儿是个特色。”
臭味儿挡不住四个人对动物的好奇，尤其是东边不常见的骆驼。
“哎，你们快看，双峰骆驼和单峰骆驼都有唉。”莲子开心地喊。
牲畜棚里几只骆驼正在悠闲地吃草。
莲子抓着一把青草逗引骆驼。
一只单峰骆驼似乎更喜欢吃嫩青草，被莲子引到棚子栅栏边缘。
莲子趁机摸着单峰骆驼的皮毛，感叹：“它的毛很滑，真可爱。”
骆驼周围有蚊虫飞舞，接近傍晚，蚊虫越来越多。
林小小抓住莲子的胳膊向后拉，“别靠太近，小心被叮。”
飞舞的虫子比蚊子个头小，是林小小之前没见过的飞虫。
宿舍四个人都是学预防的，知道这些咬人小虫子的厉害。
玲玲：“我们还是离牲畜棚远一些，喜欢呆在这里的蚊子一般都嗜血咬人。”
琪老大：“嗯，蚊子是头号杀手，这些小飞虫看着小，估计也是些厉害的。”
说话间，已经有一只小飞虫落在莲子手上。
“啪！”莲子反手一掌，将虫子拍死在手背上。
“我去！这虫子真咬人。”盯着手背上飞虫的尸体，莲子一阵恶心。
虫子已经被拍扁，看不清本来模样。
飞虫尸体所在的位置，皮肤看不到任何破损。
“有被咬到吗？”林小小一边拉着莲子远离牲畜棚，一边关心的问。
“刚才感觉到疼，我才把它拍死的。”
“那就是咬到了，涂点药膏。”
“我没带。”
“我带了，丹皮酚软膏，应该可以缓解症状。”
林小小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软膏，给莲子手背涂了涂。
药膏很凉爽，莲子感觉手背上舒服多了。
几个人又出了院子，到民宿周围转悠。
民宿对面有一家普通的民房，门口蜷着一条大黄狗。
听到有声响，大黄狗抬起头，朝路上张望。
四个人都被吓一跳。
门口的大黄狗皮毛稀疏，眼睛和耳朵周围有很多溃疡。
“天啊，这狗病得不轻。”玲玲往林小小身边靠了靠，似乎这样安全一些。
“不会有狂犬病吧？”莲子也感觉害怕。
“应该不是，如果狗得了狂犬病，一般会有流口水、狂躁症状，这只狗精神萎靡，还很瘦，应该不是。”琪老大分析道。
“狂犬病也有麻痹型的，还是离这只狗狗远一点好。”林小小拉着同伴们离开。
几个人在民宿周围转悠，在路上竟遇到火车上的李大爷。
李大爷正拎着半篮子石榴往回走。
林小小热情打招呼，“李老师，摘石榴啊。”
再次偶遇，李大爷也很高兴，“哦，邻居送的，顺便把胖胖带回去。”
胖胖是李大爷夫妇养的宠物狗，体毛细长，看体型和毛发颜色，应该是泰迪和中华田园犬杂交的品种。
李大爷怀里抱着宠物狗胖胖，林小小平时喜欢小动物，好奇凑上前摸摸。
胖胖却往李大爷怀里缩，明显有些怕人。
李大爷尴尬解释：“胖胖平时不怕人，可能是最近离家久了，有些认生。”
认生的狗可能会咬人，林小小收回手。
李大爷又寒暄了几句，邀请四个姑娘去家里做客，老大沈玉琪婉拒，李大爷离开时，林小小盯着他怀里的宠物狗发愣。
沈玉琪轻轻推了一下愣神的林小小，“小小，发什么愣呢？那只宠物狗有那么好看么？”
“那只狗的眼睛，你们注意到了么？”
“有什么问题？”
“它眼睛里有浓水，而且有脱毛迹象，李大爷身上沾了很多狗毛。”
“你的意思是狗病了？可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李大爷夫妻很宝贝那只宠物狗，会帮他看病的。”
“可是……”
“没啥可是的，我都饿了，快回去吃羊肉手抓饭和大盘鸡。”玲玲拉着林小小往回走。
回到买买提家的民宿，晚饭已经做好，肉味飘香。
四个人和买买提一家围坐一桌。
晚饭很丰盛，买买提的儿媳妇和小孙子却不在。
林小小关心地问：“不等孩子一起？”
孩子爸爸：“不用了，你们先吃，孩子这两天不舒服，洋刚子照顾他，我给她留了饭。”
第一次吃到正宗南疆特色美食，林小小四个人都很开心，其他的异样都没在意。
吃完饭，天色渐暗。
回到屋里，林小小发现床上没挂蚊帐，只有蚊香。
“这不行，没有蚊帐会被蚊子咬死的，我去找买买提大叔要四个蚊帐过来。”
老大沈玉琪和林小小一起去找老板，他正在后厨收拾卫生，听说来意，立刻解释，“这里晚上天气冷，蚊子不出来。”
琪老大：“就算没有蚊子，可是还有别的虫子。”
买买提：“好好好，有蚊帐，全新的，我一会儿去给你们挂。”
“蚊帐给我就行，我们自己回去挂。”
拿着蚊帐回去，挂好，几个人又开始卧谈会。
从旅途见闻到南疆的风土人情，从不同民族人的长相到对未来人生的憧憬，聊了半个多小时，几个人渐渐睡着。
半夜，林小小睡得迷迷糊糊，朦胧中听到有小孩儿的哭声，狗叫声，还有忙乱的脚步声。
出门在外，林小小格外警醒，听到声音立刻清醒。
仔细一听，声音就在隔壁。
难道是买买提一家出事了？
林小小掀开蚊帐下床，推醒旁边的沈玉琪，“琪老大，醒醒，买买提大叔家好像出事了。”
沈玉琪闭着眼，用手使劲揉揉脑袋，过了一会儿才醒过神，“大晚上的，能出什么事？”
“晚饭的时候，买买提大叔家的小孙子就不舒服，是不是病情加重了？你陪我去看看。”
“小小，你管的太宽了，我们只是预防专业的学生，又不是临床医生。”
“预防专业也是医学，咱们以后也是白衣天使，快起来陪我去看看，说不定真有事。”
沈玉琪驱赶睡意，挣扎着坐起身，“好，我穿件外套，这就陪着我们的林小天使去看看。”
第16章 生病小孩
隔壁买买提大叔的屋内，一片混乱。
两岁的小孙子正在哭闹，一家人急得团团转。
屋门敞开着，林小小和沈玉琪象征性地敲敲门，直接进入。
小孙子被妈妈抱在怀里，脸色蜡黄，鼻孔有血迹。
地上还有沾满血迹的纸巾。
“孩子怎么了？”林小小担心地问。
“突然发高烧、流鼻血。”孩子妈妈泪眼婆娑、六神无主。
买买提大叔知道今天新来的这四个姑娘是学医的，可能帮上忙，于是仔细解释：“孩子最近一直不太好，不喜欢吃东西，时不时就发烧，吃点药烧退了，隔段时间还会烧，一开始身上还起疹子，买了皮肤药膏，涂了几天好了些，没想到今晚又开始发烧，还流鼻血。”
林小小仔细检查小男孩，他精神萎靡，哭声断断续续，额头滚烫，但手脚冰凉。
触摸各处淋巴结，腹股沟淋巴结有肿大。
林小小又检查了小男孩之前吃的药和用过的药膏，都是些退烧和激素类药物，治标不治本。
可是这个病因又是什么呢？
“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皮疹和发烧症状的？”林小小追问。
“大约一个多月前，平时就去乡里的卫生院看病拿药。”
现在是十月份，一个多月前，也就是八月底的时候开始发病。
那时天气正热，会是那时候留下的病因么？
什么病会持续一个多月，而且病情越来越重？
从皮肤症状到淋巴结肿大，从不规则发热到血凝障碍，仅从症状看，各种原因都有可能。
没有相关检测结果，从症状判断不出病因。
“孩子情况比较严重，现在送去市医院。”林小小建议。
“去市里？现在？”孩子爸爸疑问。
南疆地域广阔，巴仁乡到市医院有一百多公里。
现在半夜三更，现在叫救护车来回要近4个小时，只能自家开车去医院。
买买提给自家面包车加满油，老婆留在民宿看店，带着儿子儿媳小孙子、林小小和沈玉琪去往市区。
南疆秋季的夜晚，天气已经变得寒冷，与白天的气温相差十多度。
林小小裹着外套坐在车里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小孩子因为不舒服时不时啼哭两声，林小小和沈玉琪帮忙照顾着。
夜路难走，两个多小时后，凌晨四点，小面包车到达市医院。
市医院的条件比县医院好很多。
急诊医生检查过后，将小孩子收治入院。
入住科室——血液科。
之后又是一系列检查：血常规、B超、CT、骨髓穿刺……
第二天上午，结果陆续出来。
医生的诊断也出来了——噬血细胞综合征。
噬血细胞综合征？！
林小小突然想到火车上遇到的李大妈。
她也被医生诊断为噬血细胞综合征。
食欲差、面色苍黄、皮肤发黑、无明显诱因的不规则发热、流鼻血……相似的症状，相同的诊断。
两人难道有相同的病因？
是地方病么？又或是传染病？
“医生，我想看看详细的检测报告。”林小小跟主治医生要求。
报告单都拿了过来，林小小站在病房外的医院走廊，一张张仔细看。
看到其中一份骨髓涂片镜检照片，她目光停住。
增生性骨髓象，可见吞噬型组织细胞。
仅从这张片子看，诊断为噬血细胞综合征也没错。
可是，林小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骨髓涂片的其他片子还有么？”林小小问主治医生。
“有，但都在检验科，要看原始片子需要去检验科找。”
一般情况下，医院不会让病人家属进检验科，但主治医生对自己的诊断也有疑虑，也决定亲自去看看。
医院检验科，检验师找到孩子的骨髓涂片。
显微镜下，几近破碎的细胞内有黑色的轮廓。
林小小脑海中闪过寄生虫课上看过的图片，跟其中一张非常类似。
原虫！
具体是什么原虫？
又想到从昨日到现在的经历，牲畜棚中大量比蚊子还小的飞虫，叮咬莲子的手背，民宿邻居门口的癞皮狗，李大爷家眼睛流脓的宠物狗胖胖，皮疹淋巴结肿大的孩子，皮肤发黑、不规则发热的老人……
白蛉！
对！民宿牲畜棚中叮咬莲子手背的小飞虫就是白蛉！
白蛉传播黑热病！
买买提大叔家的小孙子是感染了黑热病。
黑热病的病原体是杜氏利什曼原虫。
此刻，显微镜下骨髓涂片中的黑点就是杜氏利什曼原虫。
“是黑热病！”林小小确定地说。
主治医生微微一愣，亲自看过片子之后，追问家属关于病人的流行病学史，“孩子之前被白蛉叮咬过？”
“乡下蚊虫多，可能被咬过。”孩子妈妈不确定。
医生似乎也觉察到是多此一问，夏天乡下孩子哪有没被蚊虫叮咬过的。
只是黑热病在巴仁乡已经消失了几十年，怎么会突然出现？
这个问题比较严重。
锑剂治疗是常规疗法，因为黑热病已经消失多年，医院没有储备药，还要联系别家医院。
主治医生改变诊断，更换治疗方案，紧急联系药物。
买买提小孙子这边有医生盯着，林小小担心李大妈。
“医生，患者的邻居大妈可能也感染了黑热病。”林小小主动汇报情况。
“哦，你让她尽快来医院检查。”
医生们照顾医院的病人已经很忙，根本顾及不上医院外没确诊的人。
怎么通知李大妈？
黑热病是地方病，也是传染病，买买提周围的邻居中是否也有感染黑热病？
这件事医院不管，可是疾控会管。
黑热病是法定丙类传染病，在疾控的监测范围内。
林小小找用手机网络找到当地疾控的电话，打电话说明情况。
电话刚挂断，舍友玲玲来电。
那边沈玉琪也接到舍友莲子的电话。
“喂，小小，你和琪老大现在在哪儿？走的时候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市医院，陪买买提大叔给孙子看病，我们走的时候给你们门上留了字条，没看到吗？”
“刚起床，才看到。”
“两位姐姐，现在都十点啦，才起床？”
“有时差，现在不过相当于咱们云海市早晨八点，周末这个点起床很正常，再说坐两天一夜的火车，很累啊！你和琪老大那边情况怎么样？孩子病严重么？”
“已经找到病因，情况还算稳定，只是……”
林小小犹豫了。
“小小，只是什么？难道情况不乐观？”
“不是。”
“孩子究竟是什么病？”
“黑热病。”
第17章 飞虫出没
电话两头都是一阵沉默。
手机里传来玲玲惊恐的声音，“天啊，是鼠疫！”
林小小倒吸一口凉气，急忙纠正，“玲玲大姐，出去千万别说是学医的，鼠疫是黑死病，跟黑热病毛关系都没有！”
“咳咳……”玲玲反应过来，很不好意思，“额……刚才是我听错了，黑热病嘛，我知道，杜氏利什曼原虫引起的，白蛉是传播媒介……等等！白蛉！天啊，我们昨天在民宿牲畜棚里看到的那群小飞虫不会是白蛉吧？莲子还被它们叮过，怎么办？怎么办……”
“别急，长袖长裤穿着，我们不是带了驱蚊花露水了么，出去的时候浑身喷一点。”
“那我们还出去玩么？”
“当然要玩，不能因噎废食，原定行程不变，你和莲子先去景点，我和琪老大一会儿买票坐公共汽车回去。”
孩子的治疗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林小小舍友一行人在巴仁乡只有三天行程，第一天行程已经过去一上午。
跟买买提告别之后，林小小在病房门口准备用手机订票回巴仁乡民宿。
“林小小？！”一个熟悉的带着磁性男子声音。
抬头，四目相对。
“李白？！”
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主任——李白，他怎么会在这儿？
而且身穿白大褂，一看就是工作状态。
李白身形瘦高，样貌也很出众，突然出现在医院里，引来一群小护士围观。
“林小小，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哪里不舒服么？”李白眼中隐约带着一丝惊喜，还有一丝担忧。
林小小指了指身旁的沈玉琪，“跟舍友来南疆旅游，民宿老板家的小孙子病了，我们过来帮忙，正准备走了。李主任，你怎么在这儿？”
“疾控系统有个对口支援行动，我要在这里呆一个月。”
原来是援疆行动，李白是云海市疾控的，现在到这里应该也是对口支援当地疾控工作。
疾控？难道李白就是当地派来调查黑热病疫情的人？
“你来查黑热病？”林小小问。
“是你打电话上报的疫情？”当初是李白接的电话，电话中就觉得里面声音很熟悉，如今见面更加确定。
“嗯，是我，你们打算怎么查？要我帮忙么？哦，对了，我需要你的帮忙。昨天来南疆的火车上，我遇到一对老夫妇，那个婆婆有黑热病症状，还有我住的那个民宿里有很多白蛉出没，民宿就是今天这个小患者的家，你们疾控应该对病人的住所进行流调和消杀吧？”
一连串的问题，李白却没回答，而是反问：“你是怎么判断小患者是黑热病？”
林小小将过程详细说了一遍，尤其是把骨髓涂片的镜下照片找出来。
李白看过，语气赞许，“不错，能从片子中找到病原体，还能从流行病学史找到传播途径，专业知识扎实，专业、细心、热心，这些都是成为疾控人的素质。”
他这是在鼓励我进疾控工作吗？
自从上次在云海大学宿舍查出肾综合征出血热疫情之后，林小小坚定了进入疾控工作的信念，可是李白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他只是随口一说，就正中了林小小的心事。
“嗯，我是想进疾控工作，过完年下个学期就进入实习期，我打算申请去市疾控中心，李主任，你看我有机会吗？”
“有，欢迎，不过现在有事情要你帮忙，会耽误你的旅游行程，可以吗？”
“没关系，我愿意，帮什么忙？”
“去巴仁乡现场流调，外环境采样，抓白蛉，做消杀，普查有黑热病症状的人群。”
林小小很兴奋，这是提前进入实习期啊，机会难得。
“好，什么时候出发？”
“很快，先处理完市医院里的事。”
李白和当地疾控的人分头行动，找到买买提一家人问清情况，采了样，当地疾控人员把标本送到当地疾控中心，李白带队准备去买买提老家民宿做进一步流行病学调查。
这个过程中，林小小和沈玉琪一直跟在李白身旁。
林小小看李白的工作方式，默默记在心里，趁着空隙，跟沈玉琪窃窃私语。
“琪老大，等一会儿回到巴仁乡之后，你一个人去找玲玲和莲子她们逛景区，我得给李主任帮忙。”
“不，我陪着你，我也想学习。”沈玉琪笑眯眯地凑到李小小耳边，低声问：“这个李主任怎么对你这么特别？你们私下有联系？”
“没有。”林小小忙解释，“这次是我们第3次，不，第4次见面，而且每次见面说话都不超过几句，他对我特别可能是因为我专业能力强。”
“切！你的专业课成绩在我们班是上游水平，可是我总觉得这不足以让咱们云海市疾控中心的应急办主任对你刮目相看，他是不是为色所迷？”
“别乱讲！”林小小急了，“你说我没关系，这话要传到李主任耳朵里，太尴尬了，再说，我这点色能迷住谁？”
“别妄自菲薄，小小你可是咱们的系花！”
“系花是咱们学校八卦论坛上胡乱评的，我从来没承认过，而且李主任不是那种会为色所迷的人。”
“你们不是刚见过4次面吗？你这么了解他？”
“嗯，凭感觉推测，有些东西要靠直觉，直觉告诉我李白是个很专业的人。”
沈玉琪偷笑，“好吧，你都直呼名字了，我也不说什么。”
从市医院到巴仁乡，林小小、沈玉琪和李白一起坐在疾控流调车上。
下午4:30。
疾控流调车停在买买提家民宿门口。
舍友玲玲和莲子没去景点，而是等在那里。
“你们俩怎么没去景点？”沈玉琪一下车就问。
“有黑热病疫情，我们不想到处乱跑，而且我们也担心你和小小。”
玲玲看到李白觉得眼熟，很快想起他的身份，疑问，“李主任怎么在这？而且跟当地疾控的人在一起。”
“说来话长。”林小小搭话，“我们现在要协助当地疾控的人做现场流调，也就是抓白蛉，还有挨家挨户统计有黑热病症状的人，并现场采样。”
流调车上除了李白、林小小和沈玉琪之外，还下来三个当地市疾控的人。
要做这么多工作，人手很不够。
玲玲和莲子都皱着眉头，心想着这趟旅游估计要变成应急演练了。
李白看出他们的心思，“我已经联系了县疾控和乡卫生院的人，由他们挨家挨户普查有黑热病症状的人，只需要你们提供一些消息，比如有黑热病症状的李大妈家在哪里，还有在哪里发现的癞皮狗。”
林小小给李白指路，疾控人去李大妈家采样，并抓了很多白蛉，将宠物狗胖胖以及民宿邻居家的大黄狗带去检查。
傍晚的时候，疑似患者家里的外环境标本采集完毕，李白亲自对民宿牲畜棚进行了彻底化学法灭蛉。
林小小想帮忙，但李白并没让她上手，只让她负责一些简单询问工作。
跟预期的一样，当天黑的时候流调工作还没结束。
李白：“小小，你跟舍友们回民宿休息，那里已经做过彻底灭蛉，不会有危险。”
“你呢？”
“我还要加会儿班。”
“我帮你。”
李白微笑拒绝，“不用，天黑了也做不了太多事，接下来的流调工作等明天继续进行。”
“那我明天继续帮忙。”
李白犹豫了一瞬，但最后没拒绝，“好，明天有任务交给你们。”
第18章 来自天使小白的第3封情书
第2天一大早，林小小接到的任务是去附近景区抓白蛉。
是抓获白蛉，而不是灭白蛉。
这个活算轻松的，而且是在景区内。
不用门票就可以进景区免费参观，林小小觉得李白这是为她们谋福利。
在巴仁乡的三天里，第1天在医院和民宿里度过，第2天和第3天都在几个景区内度过，虽然是以抓白蛉的名义去的，但风景没少看，而且都有景区工作人员陪同。
离开南疆的时候，沈玉琪感慨，“这次南疆之行太精彩了。”
玲玲：“这是一段让人终生难忘的经历。”
莲子：“而且还很有意义。”
林小小却有些落寞，离开的时候没来得及跟李白当面告别，只发了条短信。
不过又一想，李白始终要回到云海市，到时又有见面的机会，她便释然了，也跟着舍友们感叹，“是啊，这个国庆节过得很难忘。”
回云海市的火车上，林小小登录聊天软件，天使小白的头像亮着。
小林子：“小白，很多天没见你上线，是不是很忙？”
天使小白：“嗯，在外地出差。”
小林子：“十一国庆节也要出差？”
天使小白：“嗯，工作需要，而且要很长时间。”
小林子：“很长？多久？”
天使小白：“一个多月吧。”
小林子：“辛苦了，抱抱安慰一下。”
天使小白：“不辛苦，这边风景很美。”
小林子：“这两天我跟舍友们去了南疆，那边风景也很美，很壮丽。”
天使小白：“南疆是个好地方，虽然总体干旱，但有许多古老的沙漠绿洲，值得一看。”
小林子：“是很美，但这次我跟舍友们遇到黑热病疫情，我觉得我是柯南体质，到哪都能遇到各种疾病，之前是食物中毒，这次又是地方病加传染病。”
天使小白：“那是因为你专业、细心、热心的缘故，你从另一个角度看，各种疾病就在那里，别人没发现，而你发现了，这是专业和细心的原因；因为你，疾病被发现、被治疗、被遏制，更多人的生命受到保护，这又是热心的结果。”
小林子：“被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敞亮好受多了，你以前说我是你的树洞姑娘，现在看来你也是我的树洞先生。”
天使小白：“我还是喜欢做你的天使小白，还有，第三封情书。”
天使小白发来一个在线文件，林小小点开。
黑热病：骑着白蛉，飞向人间。
——
半小时前。
（点赞）疟原虫，隐孢子虫，利什曼原虫，旋毛虫，丝虫，血吸虫，猪囊虫，弓形虫，卫氏并殖吸虫，肝吸虫，包虫，毛滴虫，蛔虫，钩虫，绦虫，阿米巴，鞭毛虫，疥螨，毛囊螨，艾滋病，流感，鼠疫，黄热病，登革热，流行性乙型脑炎，
艾滋病：哇哦，鼠疫大神什么时候改成骑白蛉了？鼠疫不是骑老鼠的么？
鼠疫回复艾滋病：？？？
黑热病回复艾滋病：？？？
艾滋病：鼠疫不是又名“黑热病”？
鼠疫回复艾滋病：不不不，我又名“黑死病”。
黑热病回复艾滋病：我“黑热病”跟“黑死病”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相差甚远。
鼠疫：“黑死病”的病原体是鼠疫杆菌。
黑热病：“黑热病”的病原体是利什曼原虫，我又叫做“利什曼病”或“利什曼原虫病”。
疟原虫：小黑是我们原虫家族导致的疾病，利什曼原虫是我的亲戚。
艾滋病：黑热病的病原体原来是团小虫子，难怪朋友圈点赞的大多是寄生虫。
鼠疫：差点跟本大神重名的黑热病，自传贴上来。
艾滋病：求黑热病的自传。
疟原虫：小黑，自传贴上来。
黑热病：以下是我小虫子的自传。
我是利什曼原虫，是导致黑热病的病原体。
我属于动物界，原生动物门，鞭毛纲，动质体目，锥体虫科，利什曼原虫属。
我本尊卵圆形，个头很小，在细胞内寄生。
很久之前，我就存在这个星球上。
我在人间流行的历史也颇为久远。
白蛉是我的传播媒介。
狼、狐狸等犬科食肉类动物时我的自然宿主。
我也偶尔感染鼠类和人类。
当雌性白蛉叮咬被感染的动物时，我的无鞭毛体随着血液进入白蛉胃内，经过发育，变成前鞭毛体，继续发育后进入白蛉的食管和咽部。
当白蛉再次叮咬动物时，前鞭毛体随着白蛉唾液进入动物体内。
我在动物体内继续发育繁殖，进入下一个繁殖周期，生生不息。
我利什曼原虫家族有很多兄弟，能对人类致病的就有十多种。
我能寄生在人体不同部位，并引起不同的临床表现。
原虫寄生于人体的脾、肝、骨髓、淋巴结等内脏，引起内脏利什曼病，又称“黑热病”。不及时治疗，会并发其他疾病导致死亡。
原虫寄生于人体皮肤组织，引起皮肤利什曼病，会留下永久性瘢痕，造成伤残。
原虫侵犯皮肤组织后，经过一段时间，能在侵入鼻、咽等部位的软组织，破坏粘膜，形成鼻咽黏膜利什曼病，严重时会毁容。
虽然我的致死率低，但我能给感染的人类造成伤残和严重的心理伤害。
人类发明对付我的药物——锑剂。
人类还大规模对白蛉进行灭杀，我在人间的流行被遏制。
不过，只要有白蛉和自然宿主在，我就能形成自然疫源地，长期潜伏在自然界中，生生不息。
麻风：皮肤型利什曼病也能引起人类毁容，跟我麻风的症状倒是很像。
艾滋病：不同的病原体造成相似的症状，好神奇。
鼠疫回复艾滋病：没啥好神奇的，我肺鼠疫和肺炭疽症状也很像。
登革热：我的初期症状跟流感也很像呢。
艾滋病：哎……我的初期没有任何症状。
小林子发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天啊，写这么快！肯定不是刚才写的。”
天使小白：“是刚写好的，但是在你我这次聊天之前，网上有关于南疆黑热病疫情的报道，我就顺手写了一篇，这次上线就是想发给你，没想到你也正好遇到，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小林子：“嗯，树洞姑娘和天使小白很有缘分。”
第19章 寺庙风波
云海市，千佛山。
千佛山上有一座千佛寺。
最近几年，云海市发展当地旅游业，千佛山被开发成景区。
千佛山离市区不过几十公里，山上空气清新，景色优美，再加上一座民间口口相传很灵验的寺庙，使这里游客和香客络绎不绝。
千佛寺规模很大，几乎占了千佛山半个山头。
千佛寺的前院是烧香拜佛的地方，设有大的香炉，千尊大小各异的佛像。
后院有很多厢房，也是客房。
经济时代，寺庙也与时俱进，增加可以为寺庙多添香油钱的项目。
后院的客房就是为平时香客们准备。
有的香客因为各种原因想留宿寺庙，只要简单登记就可住进后院客房。
短得住一两天，有的甚至住个一年半载都可以。
寺庙为住宿的香客准备素斋，并定期换洗被褥，若不是披着寺庙外衣，这里活脱脱就是一个对外营业的旅馆。
很多游客来这里除了烧香祈福，有的游客还为了千佛寺出名的素斋特意跑来。
碰到周末和节假日，也有游客小住一两日。
千佛寺后院客房有几个常住香客，其中一个叫朱倩倩的女人已经在这里住了近小半年时间。
朱倩倩，36岁，家住云海市郊区，几年前做了一个胃部手术，接下来的日子身体一直不好。
朱倩倩信佛，觉得一定是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所以这辈子来人间受苦，在的跟家人商量之后，她坚持住进千佛寺后院客房，这一住就是小半年。
跟朱倩倩一样是千佛寺长住香客的，还有其他4个人。
女宾客房的王老太和张婆婆。
王老太是一个豪门老太太，儿子做生意赚了很多钱。
去年，王老太的老伴去世之后，她就搬来千佛寺。
对外宣称想在这里清心静养，实际上是对老伴过于思念，早晚跟随一群和尚念经，想让老伴在奈何桥前等一等，将来投胎又能投在一起。
张婆婆，70多岁，是一名退休舞蹈演员，家也住云海市。
张婆婆终身未嫁，几年前给父母送终之后就来这里长住。
长住原因很简单，纯粹是觉得这里空气好，环境清幽。
男宾客房部常住的是一位60多岁的李大爷和一位20多岁的小伙子。
李大爷，本名李开元，几年前妻儿因为一场车祸去世，退休之后本想找一家养老院待着，可是又不满意各处养老院的条件，最后选择环境好的千佛寺，常住在这里。
常住在这里的小伙子名叫高小鹏，年龄25岁，是个无业大学生。
他大学毕业后找工作接连碰壁，又跟女朋友分手，遭受精神打击，一蹶不振，夜夜失眠，看过很多家医院，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后来没办法他爸妈带他来千佛寺求佛烧香，结果症状竟有所缓解。
高小鹏的妈妈觉得寺庙的氛围可以净化心魔，于是让他住进千佛寺，这一住已经5个多月。
住的久了，大家相互熟悉，偶尔也会聊聊天。
中秋节前后是千佛寺香客最多的时间。
大多数香客除了旅游，还为了来求家人团圆平安。
香客多了要住宿的人也增多，后院客房变的紧张。
平时一人一间的客房，临时加了简易床，变成两人一间，甚至三人一间。
住进这些加床客房的都是临时香客，几个常住在这里的人依然守着自己的房间，但是感觉还有不便。
因为客流量增加，寺庙的膳房忙上加忙，经常忙中出错，斋饭出现迟供少供的情况。
周六傍晚。
寺庙后院留宿的香客数量又刷破历史记录。
吃晚饭的时候，斋堂里人满为患。
平时常驻的香客都有专人把饭斋饭送到房间内，现在寺庙人手不够，他们只能来斋堂吃饭，可是现在斋堂内都没有位置。
看到乌央央一片人，平时清静的环境被打破。
更糟糕的是，有些临时香客自带了食物，其中有刺激性气味的，有的竟带了烧鸡烤鸭这种荤食，而且在斋堂内自顾自地吃起来。
平日一向和善的朱倩倩突然暴跳如雷，跑到吃荤食的那名香客跟前，抓起烧鸡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还大骂：“佛门净地，你敢吃荤食？滚滚滚，你不能住在这里！”
正在吃烧鸡的是一名40来岁的中年男人，旁边还坐着他的几个朋友。
被人抢了食物扔掉，还被辱骂，中年男人也是怒火中烧，回骂道：“哪来的疯女人？凭什么管我？这里的和尚，哪个是真和尚？白天在这上班，晚上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吃酒喝肉，谁还不知道啊？”
“瞎说！滚滚滚……”朱倩倩声嘶力竭，情绪激动。
“我瞎说？我看你这个疯女人是瞎的吧，你是尼姑？还是和尚的相好？这么替他们说话？不管是哪种，今天你得把烧鸡赔给我，否则不会这么放过你。”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朱倩倩竟扇了中年男人一耳光。
本来嘈杂的斋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中年男人和朱倩倩。
中年男人丢了食物，又丢了面子，气不过，要动手打人，“我吴力平时不打女人，今天你就不算个女人，我揍死你……”
中年男人吴力一拳打在朱倩倩鼻梁上。
她的鼻孔瞬间血流如注。
朱倩倩也不示弱，虽然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被打的，但依然往上扑，用嘴死死咬住吴力的胳膊。
一男一女，大庭广众之下斗殴，精彩程度不亚于电视剧武打情节。
这架势再继续下去，不死也会重伤。
周围的人死命拉住，才将两个人分开。
王老太劝道：“倩倩啊，咱不跟他们计较，心中无佛的人也不会受佛祖保佑。”
朱倩倩鼻子还在淌血，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沾染了血迹，头发也被扯乱，很狼狈。
她浑身发抖，看来被气的被打的不轻。
常住香客高小鹏也上来帮忙，“倩倩姐，要不要报警把他们抓起来？”
在寺里吃荤食最多算是违反寺庙规矩，警察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如今吴力把朱倩倩打伤，伤势还不轻，说不定要有拘留，可能还要坐牢。
听到要报警，吴力心里害怕，毕竟自己理亏在。
而且刚才打架的时候，朱倩倩只是扇了他一个耳光，又咬了他胳膊，但其他时候都是他下力气打对方。
看朱倩倩满脸是血，外伤是肯定有，刚才打她几下胸口和肚子，说不定还能打出内伤。
第20章 诡异诅咒
本来周末出来旅游散心，咋就遇到这倒霉事？
烧鸡被扔了，还跟疯女人干了一架，千万不要引来警察才好。
但想要他道歉又拉不下面子。
唉！打女人本来就是不光彩的事，再被警察带到警局，那就更丢人了。
吴力同行的朋友，不想事情闹大，代替吴力给吴倩倩道歉。
“大家都先消消气，佛门重地不能打架斗殴，否则惹怒了佛祖，对大家都不好，我哥们儿打人是不对，但也是这位女士先扔他的东西扇人家耳光，大家都有不对的地方，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有随声附和。
“就是，报啥警啊，警察来了又要挨个问一遍，咱出门过来烧香也是求个心安，求个庇佑，不要把事情闹大。”
“对对对，报警就算了，各退一步。”
“这个大小伙子烧鸡扔了就扔了，这是寺庙，吃素！吃荤是不对。那位大姐也是，有事好好说，哪能上来就扔人家东西，扇耳光咬人的。”
大家七嘴八舌都是劝架。
现在是所有人都不想事情闹大，目光都集中在朱倩倩身上。
朱倩倩似乎从刚才的愤怒中缓和下来，但她的眼神此时竟有些迷茫，其中还带着一丝恐惧。
“倩倩？”张婆婆扶着朱倩倩的肩膀，轻轻摇了摇，想让她回神。
“不不不，不要杀我，我没干坏事，我要回家，赶快回去，快……”朱倩倩突然语无伦次，闭上眼，似乎眼前的事情让她很害怕，身体抖得厉害。
现在她身旁的人可以确定此时她身体发抖是因为恐惧。
刚才一个愤怒无比飞扬跋扈的人，怎么突然就如此惧怕起来？
她是被打傻了吗？
朱倩倩这个样子，看来是本人没打算计较。
围观人群开始各忙各的。
朱倩倩被几个常住香客带回她自己的房间。
安慰了一番之后，几人又跟寺庙商量，将几个长住香客的饭菜依然按照之前的规矩送到各自房间，只是时间晚了很多。
熬过周末，到了工作日，香客数量明显减少。
几个长住香客的生活又恢复到之前的规律，只是朱倩倩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
每到晚上朱倩倩的屋里总会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喊叫声。
白天，几个常住香客问朱今天发生了什么？
她却回答晚上一直在睡觉，不记得发生任何事。
事情变得有些诡异。
难道是产生幻听了？
可是不会所有人都产生幻听吧。
王老太和张婆婆找到寺庙住持，把晚上发生的诡异事请说了一遍，主持虽然信佛，但不相信晚上的喊叫声是鬼神之说。
安慰了几位常住香客一番，之后决定加强寺庙及后院客房的巡逻保安工作。
晚上巡逻的人发现诡异的喊叫声的确是从朱倩倩屋里传来。
几个人破门而入，发现朱倩倩正在屋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精神恍惚。
张婆婆担心地问：“倩倩，你怎么了？”
“有人要害我。”
“什么人？在哪里？”
几个人四周观察，并没有外人的影子。
刚才屋外也有人巡逻，并没有发生陌生人。
她出现幻觉了？
是上周末打架的后遗症？
还是精神病犯了？
可是之前没听说过朱倩倩有精神病史。
寺庙打电话联系朱倩倩的家人，一番沟通之后，她的家人决定这周末过来把人接走，带去医院检查。
接下来的几天朱倩倩的情况时好时坏。
白天跟正常人一样，但到了晚上就有点精神恍惚。
张婆婆和王老太有些担心，但是虽然担心，朱倩倩有家人，她的家人既然说周末来接她去看医生，那就只能等到周末。
又到周末。
周五晚上的时候，香客游客数量就开始猛增。
平日安静的千佛寺又嘈杂起来。
上周末的一幕又在上演。
虽然寺庙在斋堂内挂了警示牌，禁止香客在此食用荤食，但还是有临时香客把这里当成了聚餐场所，不仅带了肉，有的竟带了酒。
一向和善的李大爷也开始发飙，“佛门清净地，岂容如此胡闹！”
高小鹏心情也很差，他本来就有失眠症状，上周因为朱倩倩的事，他晚上也经常睡不好。
现在香客数量增多，连吃饭都成问题，忍不住发脾气。
高小鹏和李大爷上前找人理论。
张婆婆和王老太上前帮腔。
几句话下来，双方争执不下。
之后，从动口变成动手。
这次的围观人群不像上次是劝架，而是在旁边煽风点火。
最后竟演变成打群架。
还好被增加的巡逻人员给及时制止。
几个常住香客都受了点皮外伤，但不严重。
其中一个带了酒肉的香客愤愤地骂道：“最近听说千佛寺后院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估计就是你们几个常住香客搞的鬼，怕是之前亏心事做多了，住在这里遭了鬼神报应吧。”
同行的一个香客附和，“对，他们一定是受了诅咒，所以才会在这里待的越久脾气越差。”
辱骂的话语差点让双方再次打起来。
住持出面才平息了风波。
当天晚上朱倩倩的屋子里又发出怪声音，不过大家都没在意。
每个人都觉察到自己最近脾气不太好，难道真如刚才那香客所说受了诅咒？
到了后半夜，朱倩倩的屋子里不似之前那样，怪声没了，非常安静。
第2天清晨。
张婆婆担心倩倩的情况，主动敲门喊她一起吃早饭。
敲了几下，屋内无人回应。
难道还没睡醒？
手上用力，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倩倩晚上睡觉没锁门？
张婆婆有不祥的预感。
希望是忘记锁门，而不是半夜有小贼潜入。
探着脑袋向屋内张望，地上有被打翻的物品。
窗户旁边的木床上，朱倩倩斜躺在上面，衣衫凌乱，双手环捂着脖子。
糟了！真出事儿了。
张婆婆冲开房门，跑到床前，这次看得仔细。
朱倩倩双目圆睁双眼，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从面色和表情上看，是死人。
“啊……死人了……”
张婆婆惊声尖叫。
尖叫声很快引来围观人群。
一早来上香的游客，以及昨夜小住在客房的香客们都来围观，发现朱倩倩死状恐怖。
有人报警，有寺庙工作人员封锁现场。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像是自己掐死自己的。”
“正常人能自己掐死自己吗？”
“不能吧，所以说不是正常人，难道真跟传说的一样，这里受到了诅咒？”
“诡异诅咒啊？”
“咋这吓人呢？不是说千佛山的千佛寺很灵验吗？咋还会出现诡异诅咒死人的情况？”
“听说就这女的上周扇了一个香客耳光，还扔了人家的食物，这么个暴脾气，估计是之前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
第21章 法医傅博
张婆婆、王老太、李大爷和高小鹏也在围观人群中，听到这样的议论，都为朱倩倩感到不平。
“闭嘴，不知道就不要乱说！”高小鹏吼道，“倩倩姐平时为人很和善，上周是那名香客带着荤食在斋堂里吃才会被扇耳光。”
围观人群中还有昨天吵架的另一拨人，见到高小鹏维护死者，上前挑衅，“吆，你的倩倩姐为人和善？那她能自己把自己掐死？就是坏事做多了。”
“你再乱说，我揍死你。”
高小鹏之前抑郁的症状已经明显好转，但最近有了暴躁倾向。
眼见又要打起来，高小鹏的后衣领突然被人拎住。
他本以为是几个常住香客拎住了他，一回头竟发现是一名身穿警服的警察。
“闹什么呢？都退到警戒线外！”
一大群警察出现，将死者房屋周围拉起警戒带，所有人都被驱赶到警戒线外。
勘测过现场之后，梁队和法医傅博、痕检科的小李讨论。
小李：“梁队，门窗没有被撬过的痕迹，现场脚印凌乱没有多大价值，不过经过对最早发现者的询问，是一位姓张的婆婆，她说早晨来敲门的时候门没锁。”
“千佛寺治安这么好？香客晚上睡觉都不锁门？”
小李：“也询问了这里的工作人员，最近治安并不好，因为香客游客数量明显增多，寺内东西经常有被顺走的情况，而且最近香客住的后院客房部很诡异，经常有瘆人的喊叫声。”
梁队：“什么喊叫声？别是寺庙自己装神弄鬼。”
小李：“了解过情况，喊叫声就来自死者朱倩倩，她在几天前出现精神症状，寺里已经跟朱倩倩的家属联系过，家属承诺这周末来接她去医院做检查，只是家属还没来人却死了。”
“精神症状？”傅博疑问，联想到刚才检查尸体时的情况。
朱倩倩的双手紧紧扼住她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的勒痕与她双手完全吻合，是自己掐死自己的。
一般清醒正常的人不可能自己掐死自己，当达到窒息状态的时候，会本能的松手，如果朱倩倩患有精神疾病，这就能解释的通。
“死者是被自己掐死的。”傅博确定地说。
“自己掐死自己？”梁队和小李异口同声地疑问。
傅博从医学理论上解释了一遍，梁队觉得理论上是有可能，但实际情况太诡异，还需要更多证据支持自杀这个结论。
围观人群被驱散之后，又有几个人围上来，其中主要是几位常住香客。
张婆婆很关心里面的情况，更担心几个常住香客的身体情况。
因为自从上次跟临时香客吵架之后，张婆婆自己也感觉身体无力，晚上还会出现鬼压床的情形。
张婆婆担心这里莫不是真受到了诅咒？
“警察同志！”张婆婆朝警戒带内的警察们喊，“我有情况要反应。”
梁队一个眼神，守在警戒带外的年轻警察给张婆婆让路。
张婆婆犹犹豫豫不敢往里面走，毕竟若真有诅咒，还是离死者越远越好。
梁队和傅博走出警戒带，张婆婆才开口说：“警察同志，朱倩倩真是被自己掐死的？”
“你怎么知道？”梁队反问。
张婆婆脸色瞬间煞白，喃喃自语，“真是自己掐死自己的，完了，完了……果然这里被下了诅咒。”
“什么诅咒？”法医傅博反问。
“千佛寺被下了诅咒。”张婆婆情绪激动，“真的被下了诅咒，常住这里的香客都被诅咒了。”
高小鹏被张婆婆的情绪感染，“倩倩姐从来没干什么坏事，就被诅咒了，一定是上周吴力那帮家伙把霉运带到这里。”
李大爷也跟着附和，“对，很有可能，上周吴力他们在斋堂里吃烧鸡，这周又有临时香客在斋堂里吃肉喝酒，一定是他们触怒了神灵，所以这里才会被诅咒。”
王老太：“警察同志，朱倩倩真是被自己掐死的么？她上周跟吴力打过架，她是不是被吴力打出的毛病？”
王老太信佛，但不迷信。
相比朱倩倩受了诅咒掐死自己，王老太更相信是有人谋害了她。
梁队对身旁的警察使了个眼色，“查查那个吴力，把当天的事情弄清楚，还有吴力最近一个星期的所有行程查仔细了。”
有警察去查吴力，傅博的眼神却在说话的几个人之间转来转去。
梁队心思缜密，发现傅博的异常。
难道这几位常住香客身上有问题？
傅博观察到眼前几个人都面色暗沉。
高小鹏脸上和脖子上有鲜红色的斑片，而且斑片对称。
皮肤病？还有暴躁的情绪。
李大爷脖子上也有异常颜色的斑片，只是颜色更深一些。
王老太脸上也有棕红色的斑片，类似老年斑，但又不一样，有脱皮现象。
“能把手伸出来么？我检查一下。”傅博语气确定地对张婆婆说。
警察的话，就算是询问的语气，民众也会当命令来之行。
张婆婆伸出手，双手粗糙，手背上布满大大小小斑点，棕褐色，有的已经开始脱屑。
“张开嘴。”傅博要求道。
张婆婆的舌头呈亮红色，口腔黏膜有溃疡。
“可以了。其他人也伸手、张嘴。”
其他人按照傅博的要求一一照做。
情况都有类似。
“你们平时住在寺里，要干活么？”傅博问。
王老太：“不干活，我们住在这儿都是交钱的。”
李大爷：“名义上我们是香客，实际上就是顾客，怎么会让我们干活？”
高小鹏：“顾客就是上帝，只是有些临时上帝的行为很差劲。”
张婆婆：“警察同志，你怎么这么问？从面相上能看出问题？”
“你们都有相似的症状，皮肤暗沉，有脱屑的斑片，口腔炎、舌炎……”
不等傅博说完，张婆婆惊声尖叫，“天啊，是传染病？！”
傅博微微一愣，传染病这个结论不能轻易下，“是什么病还需要医生做详细检查，这个可能跟死者的精神症状有关。”
其他几名常住香客已经自行脑补出接下来的画面：
他们感染了某种不知名的传染病，先是皮肤病，再是口腔病，最后精神病发作把自己掐死……
还有比这更恐怖的诅咒么？
不，不是诅咒，是更恐怖的传染病！
警察不管传染病，去医院？
在路上发作怎么办？
医院会管这种神神忽忽的事么？
而且，现在他们都没有很严重的症状。
就算管，那也是住院治疗，做各种检查。
高小鹏之前住院住怕了，第一时间有了其他打算。
“打电话通知疾控中心，这么诡异的传染病，疾控的肯定管。”
第22章 山林秋景
云海大学，图书馆自习室。
林小小正低头看书。
手机响起，来电显示表弟雨。
林小小心中咯噔一下。
有了之前小姨突然安排的相亲宴经历，这次莫非又有什么陷阱？
千万别是鸿门宴，林小小心中默念。
低声接通手机，“喂，小雨，什么事？”
“姐，中午一起吃饭？”
我去！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不去行吗？小姨是不是又给我安排了相亲宴？”林小小问的直接。
“不是不是。”表弟立刻解释，“我妈最近住在千佛寺，家里都没人做饭，我爸在单位食堂吃，周末我回家都没饭吃，又不想点外卖，所以想约你一起去千佛寺。听说千佛寺的斋饭很出名，要不要一起去尝尝？顺便看看我妈。”
原来如此。
这样的约会，林小小还是非常愿意的，既能探望小姨，表一下孝心，还能吃到远近闻名的斋饭。
于是当即答应，“好，什么时候出发？怎么过去？”
“要不我开车？我爸最近减肥，今天骑着公共自行车去的单位，家里的小轿车一直停在楼下。”
“算了，咱俩也低碳出行，还是坐公共汽车吧，我们学校东大门有游2路公交车站点，直达千佛山山脚下。”
“好，我去你们学校东门口等你。”
姐弟俩约好，坐着游2路公交车去往千佛山。
一个半小时后，公交车到达终点站千佛山。
从千佛山山脚下到位于山顶的千佛寺，沿着山坡上的石板路还要步行半个小时。
山中小路，树荫遮蔽，走在石板路上，很是清爽。
“姐，这个天爬山感觉还不错。”表弟夏雨平时走路飞快，如今看到优美的山中景色，脚步明显慢下来，但依然走在林小小的前面。
“感觉是很好，难怪小姨喜欢住这儿。”
“我妈名义上是为了给外婆和全家人祈福，所以住在寺里，其实她就是休公休假没地方去，我爸忙又休不了公休假，不能陪她一起出去玩，她才选来这里。”表弟夏雨跟表姐说话，向来都是大实话。
“咋能这样说自己亲妈？小姨向来很关心全家人，小姨住在这里多久了？”
“8天，我妈这次公休假一共10天，她说她要住满10天再回家。”
林小小算了一下，今天是周六再住两天，也就是周一回家，回家之后直接去上班，这时间算的也是刚刚好。
越往山顶走，周围树木越粗壮。
空气中渐渐可以闻到一股檀香气味。
看来离寺庙不远了。
山顶有一棵千年银杏树。
树后便是千佛寺的山门。
刚才爬山还不觉得，如今到了山顶才发现千佛寺的人非常多。
山门前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游客，很多人正在焚香祷告。
“这里是上香的地方，好多人啊，小姨住在哪里？”
林小小不喜欢嘈杂的环境，来之前觉得寺庙应该是个清静的地方，没想到人这么多，吵吵闹闹，还烟雾缭绕。
她被焚香的烟雾呛的嗓子疼，只想尽快去到小姨住的地方。
“后山，在半山坡新建了一处客房部，我去过一次，规模很大，环境比这里好。”
“哦，那我们直接去后山找小姨。”
“姐，你不烧香拜佛，求个姻缘？”表弟夏雨指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那里是烧香祈祷的中心地，不远处还有求签解签的地方。
“姻缘这东西，不是靠求的。”林小小被这个嘈杂的环境弄得有些不耐烦。
“那靠什么？”
“靠抢！”林小小还觉得刚才的话不够震撼，又补充道：“遇到喜欢的人要主动，这比求什么签都管用。”
表弟夏雨被林小小的话给噎住，愣了两秒钟才竖起大拇指，“姐，厉害！你又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
来这的香客除了烧香拜佛，很多还对千佛寺的斋饭慕名而来。
去后院斋堂也有不少人。
走在人群里，林小小和表弟被挤散。
“夏雨，等等我。”
通往后山的路只有一条，而且是山顶的石板路，路窄人多，人群拥挤的厉害。
林小小挤在人群里，不知被什么人推挤到路边，脚下一滑，眼见就要摔下旁边的陡坡。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将她拦腰抱住。
惊魂未定，四目相对。
林小小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李白？！”林小小脱口而出救她人的名字。
李白松开手，微微一笑，“今天人多，走路小心。”
他的笑像秋日的阳光，温暖中又有一丝炙热。
林小小突然意识到怎么能直呼其名呢，立刻改口，“李主任，谢谢，你怎么在这儿？也来上香拜佛？”
“不是。”李白左手微微一动，林小小看清那是一个现场采样箱。
这行头，应该是现场流调啊。
可是，怎么穿着便装？
疾控人出现场不都是全身防护服的外星人装扮么？
林小小此时表情正如她心中所想，上下打量李白。
李白被一个年轻姑娘这么看，有些不好意思，心跳加快，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解释说：“接到群众举报，千佛寺发生疑似传染病，我们过来调查，根据电话中描述的症状判断，传染性不强，很可能是食源性疾病，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们穿着便装过来查看。”
原来如此。
再看李白身后，跟着几个年轻小伙子，人手一只现场采样箱。
若是都穿上防护服出现在这里，的确够吓人。
“哦，李主任，你们是去千佛寺后院客房部吧？”
林小小这样推测，是因为，如果是传染病，那么一定会发生在人员集中的地方。
虽然寺庙前山门烧香的地方人也很多，但人员流动性太大，就算出现传染病，人们也很难将传染源聚焦在那里。
常住香客都住在后山客房部，那里更有利于传染病的发生，出现问题更容易被人们注意到。
“嗯，是去后山客房部，你呢？去后山干什么？”
这条路是去往后山的唯一小路，李白似乎很在意林小小去哪里，林小小也感觉到这份注意。
林小小在心里推测，或许是因为后山可能有传染病，他是职业性关心疫情扩散，真是敬业啊。
“我小姨住在后山客房，我和表弟来看她……”
提到小姨，林小小突然意识到，如果后山发生传染病，那么小姨可能有危险。
“小姨，我小姨住后山，她会不会有事？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第23章 素斋食谱
林小小心急，往前挤。
可是人太多，人群缓慢向前移动。
表弟夏雨在前方人群里，时不时回头，看到表姐正在跟一个帅气的男人说话。
那男子的样貌似曾相识，好像是之前表姐住院时，来医院做流调的疾控人。
夏雨朝林小小做鬼脸，此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表姐虽然没求姻缘签，但桃花还是跟来了千年古寺。
林小小：“这样不行，如果真有传染病，这么多人会让疫情扩散。”
李白没想到千佛寺会有这么多香客，看来之前的预计有误，“适当的恐慌不是坏事。”
李白对身后的高猛使了个眼色。
高猛立刻会意，从采样箱拿出一件白色连体防护服，往身上一搭，对人群大声喊：“疾控现场流调，无关人员回避！”
熙攘的人群瞬间安静。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高猛，尤其是他身上的那件白色防护服，更是扎眼。
疾控人穿着这种防护服出现，意味着有传染病。
所有人都有这个常识。
人群安静地无所适从。
李白说话，“后山发生疑似传染病，请无关人员不要进出后山。”
人群自动为疾控一行人让出一条通道。
——
千佛寺，后山客房部。
死者朱倩倩房门前，疾控和警方的人相遇。
夏雨一眼看到警察中有傅博的身影。
“傅博哥也在，看来有命案发生。”
林小小发现小姨梁英霞在围观人群中。
心情着急紧张地找到人，却发现她正一脸兴奋地朝警戒带里面张望，竖着耳朵听消息。
难怪姐弟俩都好奇心重，原来是家族遗传的。
“小姨！”林小小拉住小姨的手，“小姨，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雨在路上已经听说事情经过，此时也非常担心老妈，“妈，你有没有跟死者接触过？有没有被传染？”
小姨还是兴奋脸，“我好得很，吃得好，睡得好，没接触过死者，我就是听到消息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帮忙？我看是来凑热闹！夏雨心里嘀咕，他太了解自己的老妈了。
那边，疾控正在跟警方沟通。
梁队笑呵呵：“李主任，又见面了。”
李白：“梁队，真巧，我们疾控接到群众举报，这里发生疑似传染病聚集性病例，疾控来现场流调。”
梁队：“是很巧，我们警方接到群众举报，一名常住香客死在千佛寺后院客房，我们现场勘查，初步排除他杀，具体情况让我们法医跟你沟通。”
梁队觉得疾控属于医疗系统，每次遇到都会让法医傅博跟他们沟通。
傅博先带着疾控一行人检查死者。
疾控的现场流调跟警方的现场勘测有很多相似之处。
观察死者、采集标本、发现异常之处……
傅博：“李主任，有什么发现么？”
“死者脸、颈部、手臂皮肤有斑片脱屑，生前有口腔溃疡和舌炎症状，无出血症状，眼球有血丝，从目前情况看，死因窒息，不能确定是否有传染性疾病。我还要检查一下其他与死者有接触的人。”
李白给死者朱倩倩采完样，又在傅博协助下，找到其他几位常住香客。
疾控一行人对常住香客分头询问。
面对疾控的人，张婆婆把自己最近经历说的详细，包括一日三餐，接触过哪些人，就连出去散步在树林里遇到几只野生松鼠都说了。
高小鹏更是，对询问的于飞毫无保留，包括什么时候解大便，一天上了几趟厕所，晚上何时入睡，早晨何时醒来，尤其说到上周吴力在斋堂吃肉的事情，更是发起牢骚。
李大爷回答问题有些语无伦次，虽然能把之前的经历说个大概，但有些地方明显有冲突，这更像是老年痴呆的早期症状。
王老太回忆近期异常情况，饮食跟之前一样，只是最近经常拉肚子，晚上睡眠没之前好。
一一检查过后，李白比傅博发现更多线索。
除了皮肤损害、黏膜炎症之外，还有胃肠道症状，更重要的是神经系统症状。
疾控应急小组几个人凑到李白跟前，小声讨论常住香客的病情。
于飞：“张婆婆说她每次晒太阳皮肤症状就会加重，会不会是日光性皮炎？”
高猛：“也可能是变异性卟啉病。”
张林：“Hartnup综合征？”
杨乐：“会不会是药物疹？几个常住香客都有吃奇怪的保健品。”
几个人议论纷纷，李白先是沉默，后来突然说，“千佛寺常住香客平时的食谱在哪里？”
小姨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听到李白问话，立刻主动上去帮忙，“我知道，食谱在斋堂管事手里，就是后山餐饮部的副经理，姓张，叫张宇。”
李白发现林小小和夏雨一左一右的站在刚才说话女士的身边立刻猜想到女子的身份。
傅博主动跟小姨打招呼，“嫂子，你也在这儿？还有小小和夏雨？”
夏雨：“傅博哥，我妈来这里吃斋，已经来了一个多星期，我和表姐来看我妈，顺便来吃斋饭，刚到没一会儿。”
“小小喜欢吃斋饭？”傅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小小身上。
林小小的目光却一直盯着李白，看他迅速找到斋堂的负责人——张宇。
张宇拿来食谱，李白仔细看着，林小小也凑上前，发现每天食谱各不相同，一个星期轮转一次。
因为是斋饭，都是素食。
几位常住香客的食谱跟临时香客的食谱又有不同。
“主食是玉米？”李白问张宇。
“是啊，我们的斋饭以玉米为主食，为了照顾临时香客的口味，可以提供部分面食，但常住在这里的香客都是以玉米为主食，主要也是为了修行。”
没有肉鱼蛋奶这些荤食也就算了，还以玉米为主食，辅食中豆类也很少。
李白想到一种病——糙皮病，也叫烟酸缺乏症。
如果人长期吃素食，尤其是以玉米为主食，无其他豆类或荤食的搭配，就容易引起体内烟酸缺乏，引起糙皮症。
有时人有某种疾病导致摄入障碍，也会引起这种疾病。
“可能是烟酸缺乏症，我要对死者还有几名常住香客进行采样，重点采集尿液。建议几位常驻香客去医院接收烟酸补充治疗。”李白给出建议。
第24章 来自天使小白的第4封情书
“烟酸缺乏症？不是传染病？”张宇疑问。
“不是传染病，而是因为饮食中缺乏烟酸引起的糙皮病。”
张宇不知应该高兴，还是担心。
不是传染病，就说明不必限制香客来寺庙烧香拜佛，这次疫情解除。
可是常住香客们生病就是因为它们的食谱有问题。
“疾控的同志，我们寺庙用这个食谱已经很长时间，也没出问题啊，你确定这病跟食谱有关？”
“糙皮病经常发生在营养不良和长期素食主义人群中，死者朱倩倩以及常住的其他4名香客，不论皮肤症状、黏膜症状、胃肠道症状以及精神症状都符合糙皮病的定义，而且糙皮病要发病需要一段时间的积累，这也是你们寺庙长期使用这个素食食谱的结果，我建议将食谱中的玉米主食更换成面粉或大米，辅食中参加添加豆类制品。”
疾控一行人采样离开，警方也结了案，几名常住香客立刻去了医院，一检查，果然如李白所说，是烟酸缺乏症。
糙皮病不难治，只要及时补充烟酸就能痊愈。
一场寺庙内诡异诅咒的谜案就这样被解开。
——
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李白在写这次疫情的总结报告。
千佛寺对外供应素斋，并收留香客长期居住。
因为素斋中以玉米为主食，又无其他豆类制品等辅食，导致香客们长期食用后体内缺乏烟酸，出现皮肤、粘膜、胃肠道及精神症状。
死者朱倩倩生前患有肠道疾病，吸收本就不足，加上摄入减少，导致出现严重精神症状直至自杀。
其他常住香客经过住院治疗，症状好转，陆续出院。
写完总结报告，李白正准备归档，手机聊天软件中小林子的头像闪动。
小林子上线，发来消息，“小白，最近一直想减肥，可是今天突然就不想减了。”
天使小白发了一个疑问的头像，“为什么？”
小林子：“千佛寺的事你知道吗？”
天使小白：“知道，网上传的沸沸扬扬。”
小林子：“唉，本以为是神秘诅咒，原来就是吃素斋惹的祸。”
天使小白：“很多人吃素也没有发病，其实只有搭配合理，吃素完全没有问题。”
小林子：“其实，我更喜欢吃肉。”
天使小白：“好吧，喜欢吃肉的树洞姑娘，荤素搭配，健康不累。我这里还有给你的第4封情书，接收。”
天使小白发来一个文件。
接收，点开。
跟以往情书的风格一样，全文如下。
糙皮病：烟酸烟酸，我爱你。
——
半小时前
（点赞）烟酸，维生素A，维生素B1，维生素B2，维生素PP，维生素B4，维生素B5，维生素B6，维生素B9，维生素B12，维生素C，乳酸清，潘氨酸，维生素D，维生素E，维生素K，肌醇，生物素，干眼病，脚气病，佝偻病，艾滋病，流感，
艾滋病：哇哦，第一次看到朋友圈里这么多维生素来点赞的。
糙皮病回复艾滋病：我就是维生素缺乏导致的。
艾滋病回复糙皮病：你缺哪个？
糙皮病回复艾滋病：我缺烟酸。
烟酸：缺少我烟酸就是糙皮病的致病因素。
干眼病：我是因为缺少维生素A。
脚气病：我是因为缺少维生素B1。
佝偻病：我是因为缺少维生素D。
艾滋病：维生素这么重要啊，一旦缺乏导致的疾病还不少呢。
糙皮病回复艾滋病：维生素缺乏导致的疾病一点不比病毒、细菌造成的危害小。
艾滋病回复糙皮病：你有多厉害？
糙皮病回复艾滋病：人体一旦缺乏烟酸，就会消化不良、食欲不振、腹泻、便秘、失眠、皮肤出现红斑、随之形成疱疹，结痂，皮肤变得粗糙，严重时会有精神抑郁、精神错乱、谵妄，甚至昏迷。
艾滋病：哦，烟酸也是维生素？
烟酸回复艾滋病：嗯，我是维生素B族的。
艾滋病：想看烟酸的自传。
糙皮病：烟酸自传贴上来。
烟酸：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是烟酸。
化学名：3-吡啶甲酸
别名：尼克酸、尼古丁酸、抗癞皮病因子
我属于维生素B3家族。
我广泛存在于蔬菜、水果、蛋、奶、动物内脏中。
纯净的我是白色晶体。
我的用途广泛，能作为医药中间体，也能用于染料、电镀、发光材料制造等领域。
我还是各种生命体的重要组成成分。
作为人体必需的维生素之一，我有着重要作用。
我在动物体内能转化为尼克酰胺，是辅酶Ⅰ和辅酶Ⅱ的成分，参与生命过程。
我还能影响机体的造血功能，维持皮肤正常功能及其他各项基础生命活动。
机体一旦因为各种原因造成我的缺乏，就会出现各种症状。
皮肤功能受损，变得粗糙。
内分泌紊乱，消化功能受影响。
精神变得抑郁，甚至精神错乱。
这些症状被统称为烟酸缺乏症，也叫做糙皮病。
对于缺乏症的治疗，除了口服烟酸或烟酸等B族维生素，只要是饮食治疗。
在日常膳食中增加肝脏、瘦肉、蛋奶类、豆制品、绿叶蔬菜。
只要不偏食，保持良好生活习惯，不滥用药物，因为我的缺乏而引起的疾病就很少出现。
艾滋病：糙皮病也不怎么厉害嘛，致死率不高，流行规模也不行，只是偶尔在人群中出现。
糙皮病回复艾滋病：在很早之前，人类生产力不发达，经常吃不饱，或是只能吃玉米等某几种特定食物，烟酸摄入不足，那时候人群中我的发病率很高。
佝偻病回复糙皮病：是的呢，很早之前，人类还在为填饱肚子努力，经常导致各种维生素摄入不足，我佝偻病就是因为维生素D摄入不足。
艾滋病：哈哈哈，维生素缺乏症就是吃不饱呗。
糙皮病回复艾滋病：不不不，吃不饱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摄入不足、偏食、药物干扰、先天性缺陷或胃肠道疾病都能影响烟酸的吸收。
流感：维生素缺乏引起的疾病很复杂啊。
烟酸回复流感：是的，维生素是一个庞大家族，每一种的缺乏都能引起机体出现异常。
小林子发来一个大拇指符号，“厉害了，我的天使小白。”
天使小白：“所以，减肥可以，但要注意饮食搭配。”
小林子：“健康的减肥食谱，有么？”
天使小白：“有，还很多，但搭配有一个原则，减量不减种类。”
第25章 杂货小店
云海市西郊，城中村。
与周围高楼林立形成鲜明对比，城中村还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
几条主要水泥路两边是两三层高的自建楼，还有一些破旧的砖瓦房。
建筑虽然老旧，但居民一点不少，甚至比主城区还拥挤。
城中村有一条横贯东西的主干道，街名——北渠路。
路如其名，常年失修的路上坑坑洼洼，一到下雨天，水坑连在一起，就像一条水渠。
在北渠路中段路北，有一家坐北向南的杂货铺——陈记杂货铺。
老板姓陈，名叫陈家明，50多岁，跟老婆李小花一起经营这家祖传的杂货铺。
杂货铺是一座两层自建小楼，几十年前小楼建好，陈家就住在这里，算是陈家的祖屋。
城中村有自己的行政村名——幸福六村，当年城区改造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拆迁绕过这里，几年来这里一直保持着原样。
住在城中村的人，除了原来幸福六村的一部分村民，大部分是周围工厂和写字楼的年轻租客。
城中村房租便宜，消费低，很受周围租客的欢迎。
陈记杂货铺上下两层，1楼卖日用百货，2楼住人。
老板陈家明为人和善，周围的邻居都叫他老陈。
杂货铺的生意不好也不坏，勉强糊口。
老板陈家明觉得应该给杂货铺增添点增加收入的项目。
考察过后，他发现卖早餐不错，于是在自家杂货铺门前支起一个煎饼摊，每天早起做鸡蛋煎饼。
时至深秋，天气越来越冷，但他的早餐摊儿生意却越来越红火。
虽然早餐项目单一，只有鸡蛋煎饼和豆浆，但从凌晨5点开始就有人陆续排队，7:30左右的高峰期，有时能排近十个人。
又是一天清晨，天蒙蒙亮。
昨晚下过一场小雨，早晨起来地面结霜。
路上行人已经戴起帽子，围上围巾，与路边小吃店冒起的炊烟一样，呼吸间从嘴巴鼻孔冒出缕缕白雾，与人间烟火融在一起。
陈记杂货铺前的早餐摊已经有6个人在排队，老板夫妇忙碌着。
老板娘是大厨，熟练地摊煎饼、打鸡蛋、加葱花……
老板打下手，帮忙将做好的鸡蛋饼装袋儿，时不时地招呼一下进杂货店买其他东西的客人。
“老陈，做一个鸡蛋饼，放两个鸡蛋，不放辣椒，我先去别的地方转转，一会儿回来拿。”邻居李大妈拎着布包出门去隔壁菜市场买菜，经过杂货店前跟老板打招呼。
她经常在这买鸡蛋饼，时间久了老板夫妇已经习以为常，打个招呼之后有空闲就给她备下。
“好嘞，两个蛋不放辣椒。”老陈答应着。
又有两个骑自行车的小姑娘经过这里，闻到香味停下车。
“吃鸡蛋饼？可是排了很多人啊。”其中一个女孩儿抱怨。
“今天排这么多人已经算少的，而且时间还早，可以等等。”另一个女孩很想吃鸡蛋饼，坚持等。
“老板，前面还有几个？”女孩问。
“还有7个，做起来很快，两分钟一个。”
7个也就是一刻钟，等起来也挺快。
“哦，那帮我们做两个，一个不放葱，一个不放香菜。”
两个女孩口头下了单，左右张望了一圈，发现早餐店后面就是杂货铺，刚好有些东西要买，于是进了杂货铺闲逛。
“老板，有502胶吗？”一个女孩问。
老板老陈正在给最前面一个顾客打包豆浆和刚做好的鸡蛋饼，一边忙一边答话，“有，在最西边倒数第2排货柜的最下面层。”
按照老板的提示，女孩找到最西边的倒数第二排货柜，俯下身又找最下面一层。
突然，一个小黑影从货柜最底下窜了出来。
黑影速度极快，爬过女孩的脚背，又躲进另一处货柜底下。
黑影有灰色的皮毛，长长的尾巴。
女孩一声尖叫。
“啊……老鼠！”
同行的高个女孩好奇心重，胆子大一些，“哪里？”
“那个货柜下面，刚才从这里窜出来躲进了那里。”女孩指着黑影窜走的方向。
女孩轻手蹑脚追了过去，晃动货架，一只大老鼠从货架下窜了出来。
“天啊，真有老鼠！”
老鼠见到人，慌不择路，从杂货店窜到大街上。
排队买鸡蛋饼的人受到惊吓。
灰毛大老鼠不仅吓人，还非常恶心。
本来排队有6个人，看到老鼠之后有三个人悄然离开。
老板夫妇面色很尴尬，这也能理解，一个早餐摊儿竟然跑出老鼠，任谁也感觉心里不舒服。
“老板，你们店有老鼠啊？！”刚接过鸡蛋饼的一位顾客语气抱怨。
老板忙陪笑解释，“我这店平时卫生做的很好，昨天刚大扫除过，可能是昨天打扫卫生的时候，门口的挡鼠板没放好，被外面的老鼠钻进店里的吧。”
这个解释听起来还能让人接受。
“啊，有死老鼠！”
又是一个女孩惊声尖叫。
刚才在杂货铺里找502胶的两个女孩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其中高个子女孩顺着气味翻开一个木头箱子，发现里面有一只死老鼠，而且老鼠皮毛散乱，眼睛嘴巴开始腐烂，模样很瘆人。
老板慌了，这有死老鼠可怎么解释？
而且现在门外顾客很多，这要传出去招牌可要砸了。
实际情况是，这家杂货铺每年都会有老鼠光顾，尤其是秋冬季节野外能吃的东西少了，很多老鼠都会搬进城中村的低矮民房。
陈记杂货铺是几十年的老建筑，地基下很多老鼠洞。
老板也试过很多灭鼠方法：下老鼠药、放捕鼠夹、放粘鼠板、养猫……但是老鼠就是赶不尽杀不绝，总是时不时地冒出几只。
现在可好，竟有老鼠死在店里，而且被顾客给翻了出来。
莫不是之前老鼠药起效用了？
可是那老鼠药都放了大半年，早不毒死晚不毒死，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把老鼠毒死了？
老板在脑海中飞速找借口，脱口而出，“店里放了很多花生米，老鼠是昨天闯进来被撑死的吧。”
话一出口，老板都觉得滑稽，有被撑死的老鼠吗？
老板紧接着补充说，“是放了耗子药的花生米，应该是被毒死的。”
店里不是没有老鼠吗？为什么放老鼠药？
越解释越糟。
队伍中又走了两个顾客。
刚才的两个女孩也出了杂货铺，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最后撂下一句，“老板我们的鸡蛋饼不要了。”
顾客走光了，老板娘手里正在摊的鸡蛋饼就是隔壁李大妈的。
“该死的老鼠又来闹腾！”老板娘咒骂，“老陈，快把那只死老鼠扔进街边的垃圾桶，真晦气！”
第26章 会有妹子
老板找到木箱子里的死老鼠，这个木箱子平时很少打开，用来存放一些废弃的碎布条、旧麻绳，死老鼠就平躺在碎布条上方。
看来这只老鼠是把这里当成老鼠窝了。
碎布条被咬的稀碎，做成了一个半圆形的窝。
老鼠身上有腐烂迹象，看来死了已经有几天，它皮毛完整，没有外伤，应该没被捕鼠夹粘鼠板之类伤害过，难道真的是吃了老鼠药？
老板找到之前放拌了老鼠药花生米的地方。
他清楚地记得一共放了12颗花生米，现在数一数，还是12颗，并没少。
没吃老鼠药？那这只大老鼠是怎么死的？
还死在自己窝里？
老板心里纳闷，但也没深究。
找来一个废塑料袋，将死老鼠和箱子里的碎布条一起打包，扔到街对面的垃圾桶里。
几天后。
老板陈佳明感觉不舒服，身体乏力，肌肉酸痛。
一开始他觉得这是最近起早贪黑累的，休息了一晚上之后，第2天早晨起来症状更严重了。
头痛、恶心，还发高烧。
老板娘李小花找来体温计，放入老板腋下一量38.4℃。
“老陈，你可能是感冒了，家里刚好有感冒药，你吃点。”
老板娘从家里抽屉里翻出之前吃剩的感冒药，几包中成药的感冒冲剂还有头孢类抗生素。
两种药混合服下，一连吃了两天。
两天内，老陈的症状却越来越严重，也越来越奇怪。
他胸前和脖子上的皮肤开始变得潮红。
用手按一下潮红的皮肤，颜色褪去，松开手，又变成红色。
以前感冒从来没有这个症状出现，而且这次头疼的非常厉害。
更严重的是老板娘李小花也开始发热头疼。
跟老伴儿一样，吃了家里剩的感冒药，症状没缓解反而变得严重。
两人意识到事情不对，或许他们并不是感冒，这种情形，还是去大医院比较保险。
——
连云区医院。
老板陈家明夫妇两人挂号就诊。
挂的专家号，接诊的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医生。
接诊医生，仔细询问了病史，并查看二人体征。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
“两天前就开始了，一直38度以上，吃了抗生素也没退下来。其实三天前就开始感觉不舒服，浑身没劲儿，胳膊腿儿酸疼，不想吃饭。”
医生用手按了按陈家明脖子上的皮肤。
随着手上用力，皮肤颜色由潮红变成黄色，松开手，又由黄色变成潮红色。
“脖子和前胸的红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也是两天前，我老伴出现的比我晚一些。”陈家明回答。
医生的眼神突然停在陈家明肩头的一处结痂。
“这里是怎么回事？”
“哦，就是几天前被虫子咬了，当时痒的很，我用手挠，挠破出血后就结了块血锅巴。”
被虫子咬过，全身乏力，酸痛，发热，头痛，有神经症状，这让接诊的老医生想起很多年之前云海是流行的一种病——斑疹伤寒。
接诊医生追问：“记得是被什么虫子咬的吗？”
“不知道，等发现的时候就感觉胳膊这儿很痒。”
医生又检查李小花身上，发现在李小花手臂上也有小块儿结痂，而且不止一个，结痂周围有些红肿。
“这些结痂的小红点也是被虫子咬的，你记得是被什么虫子咬的吗？”医生问李小花。
“不清楚，我跟老伴住在城中村，那里卫生条件比较差，蚊子蟑螂臭虫多，但现在已经快到冬天，蚊子也没有，应该不是被蚊子叮的。”
住在城中村？
老医生曾去过城中村，知道那里的环境，都是自建民房，家家户户都有院子，院子里花草树木也多。
这种环境适合各种虫蚁滋生。
“你们再回忆一下，有没有被蜱虫或者是恙螨之类的虫子咬过？或者是小动物身上的跳蚤、虱子之类的虫子咬过？”医生尽量提示。
陈家明想起什么，“医生，我记起来了，前几天我的杂货铺里死过一只大老鼠，我用手把老鼠扔进垃圾袋，从那之后我身上就起了红疹，当时很痒。”
接触过死老鼠！
老鼠身上会有跳蚤之类的寄生虫，当老鼠死亡之后，跳蚤就会离开老鼠的尸体，再在周围生物寻找寄主。
看来这个眼前的病人是被鼠蚤叮咬过。
有鼠蚤叮咬经历，发热，身上斑疹，头痛，恶心，有神经系统症状，所有这些都表明一个结果——鼠型斑疹伤寒，也叫做地方性斑疹伤寒。
接诊医生以“发热待查，疑似立克次体病”收治入院。
病人入院后，接诊医生立刻打开网报系统，将刚才接诊的疑似地方性斑疹伤寒的病例上报大疫情网。
——
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工作日时间，应急小组几个人在各自忙碌。
自从上次千佛寺风波之后，云海市这两天很安静，既没有食物中毒，也没有大的传染病事件发生。
李白正在打电话跟健教科沟通过食品安全宣传日的宣传活动。
组员于飞和高猛正在讨论指导县区鼠密度调查的具体细节。
张林正在整理今年夏天云海市各个地方的布雷图指数。
杨乐拿着手机悄悄的靠近张林，“哎，张林，好消息！”
张林头也不回，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表格，“啥好消息？你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哥现在也是单身汉狗呢，不过这个消息跟介绍女朋友差不多。”杨乐说的神秘兮兮。
张林终于有了兴趣，回过头看他的手机。
手机上是中心网站里刚公布的一则消息。
关于今年实习生的安排问题。
“又到实习生来实习的时间了，这算什么好消息？实习生来是学习的，只要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干多少活呢？”
张林对带实习生有阴影。
去年的时候，云海市暴发过一次大规模的食物中毒事件，应急办公室带队去调查。
当时正好有一批医学院的学生来实习，几个正轮转到应急办公室，就把那批实习生一起带上去现场流调。
结果有一个女生因为操作不小心，被饭店后厨滚烫的开水烫伤。
为了这件事张林心存内疚，同时也对实习生，尤其是女实习生有了心理阴影。
“谁想让他们帮忙干活了，我是说实习生中肯定有妹子。”
“那跟我们有关系吗？每年都有实习生来中心各个科室轮转，不管怎么轮转，最后留在我们应急办公室的没有一个。”
“不用她们留下，就短短几个月的实习期已经能提供足够的相处机会，你应该不想找另一半也是跑现场做流调的吧。”
杨乐憧憬。
张林却不抱什么希望，反而微微有些抵触，“希望轮转过来的都是男生。”
杨乐无可奈何地拍了拍张林的肩膀，“兄弟，难怪你一直是单身狗，有机会都不知道把握。”
第27章 实习报到
咚咚咚……
应急办公室外敲门声。
门是敞开着的，敲门声只是象征性的提醒一下里面的人。
两男两女，4个年轻人站在门外，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张表格。
看这架势，是第一批实习生来轮转。
有两位女生，而且都是大美女。
杨乐看的两眼发直。
等等……其中一个瘦高个的女生感觉怎么这么眼熟？
“请问，李主任在吗？”
其中瘦高个眼熟的女生开口说话。
看到人，再听到声音，杨乐一下想起这个瘦高个大美女就是之前在千佛寺遇到的林小小。
之前也见过，当初云海大学发生出血热疫情时，就是林小小帮忙收集流调表。
杨乐正要热情上前迎接，李白开口说话，“进来吧。”
林小小4个人循着声音找到李白办公桌前。
云海大学预防医学专业，今年的实习计划提前。
按照往年的经验，预防医学专业实习包括几个部分，一个是临床实习，就是去医院的临床科室，一般是内科、外科、妇科、儿科，跟临床专业实习的要求差不多。
另一个就是专业实习，一般是去疾控中心、卫生监督所、海关相关单位，跟着他们出去现场流调、采样、实验室检测之类的。
还有的是去研究所或跟着高校老师的课题组做研究。
预防医学专业的实习地方越来越多，选择面越来越广。
同学们根据各自将来的就业打算选择不同。
玲玲和莲子决定考研，一个选择去研究所，另一个选择留在学校跟着一个出名老师的课题组干活。
老大沈玉琪想考海关的公务员，所以去了海关实习。
林小小想考疾控中心的事业编，所以就选择去市疾控中心实习。
林小小，还有同班的两位男生一位女生，四人一组被分到市疾控中心，轮转的第一站就是应急办公室。
4个人将报到表交到李白桌上。
李白一一看过之后在上面签字，同时做实习前的培训交代，“中心会给每个实习生配备一张门禁卡，门禁卡的可用权限只限于中心大院大门的门禁和轮转所处科室大楼及具体楼层的门禁
轮转科室改变之后，门禁卡的相应权限也会改变。
你们在应急办公室实习期间，要听从办公室的安排，上下班时间遵照中心工作时间。
如果有事要及时请假，否则在实习小结上会如实说明，按缺课处理。”
李白虽然平时文质彬彬，但此时给学生们训话严肃又很有气场。
实习期间注意事项说完之后，李白指着旁边一张圆桌，平时做小会议室使用，中间有半透明的隔断。
“实习的这几个月你们就坐在那里，我们应急办公室平时工作很忙，主要负责各种现场流调，没有现场流调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坐在那里看资料。”
4个人初来乍到，有些陌生，既然主任都放话了，他们几个人就带着各自的东西坐在小圆桌旁。
刚坐定，同学杨玉凤就凑到林小小身旁，小声说，“没想到应急办公室的主任是个大帅哥，长得是我喜欢的型，只是说话有点凶，哦，不是凶，是有点冷，不过我就喜欢这种冰冷帅哥，是我的菜。”
林小小作出噤声手势，“别花痴，小心他给你的实习小结上写差评。”
“不会吧，我看应急小组里都是男生，就我们两个女生，还是实习的，应该会照顾一下吧。”杨玉凤痴痴的想。
“你想多了，我之前打听过，应急小组里之所以没有女生是因为这里工作很辛苦，而且这个主任不太喜欢带女生干活。”林小小故意提醒。
“啊，真的？”
“千真万确，而且我还听说去年有一个来实习的女生跟他们去做现场流调的时候被烫伤了手，结果实习小结里他还给了差评。”
林小小也是从上一届学哥学姐中打听到的消息，虽然消息真实性有待考证，但林小小深信不疑。
“长得这么帅，人却冷酷无情。果然，越是好看的皮囊越危险。周末我应该去千佛寺拜拜，让佛祖保佑我顺利通过实习。万里长征我都过了，不能毁在最后这一小步上，我的毕业证啊。”
杨玉凤的目标是考回家乡当公务员，来疾控中心实习，纯粹是听说疾控中心比较清闲。
没想到现实与传说有出入，来这轮转的第一个科室，就是疾控中心中最忙最危险的一个科室。
杨玉凤还在抱怨，林小小已经开始打量办公室周围，这里放了很多资料。
“李主任，这里的资料我们实习生可以看吗？”
林小小主动跟李白说话。
“除了上锁的柜子，其他资料都可以看。”
林小小开心地在文件架上翻找想看的资料，毕竟已经做好打算要来疾控中心工作，有些事情了解的越早越多越好。
其他两个同来实习的男生学着林小小的样子开始找资料看，打发无聊的时间。
杨玉凤跟在林小小身旁，竖起大拇指，“这方面我要跟你学习，至少要在领导面前摆出虚心好学的姿态。”
林小小微微摇头，唉，现场流调多风险，希望这位同学平安通过实习期。
叮铃铃……
李白桌上的办公电话响起。
电话接通，李白表情变得严肃。
林小小竖着耳朵想听对话内容，但只能听到李白这边说话的声音。
“嗯……多少人？……症状？……居住地……患者主诉……好……我现在立刻带疾控应急小组过去。”
挂断电话，李白站起身宣布，“连云区发现疑似地方性斑疹伤寒病例，我们现在过去做现场流调。”
来实习的第1天就遇到疫情发生，林小小心里莫名的有些兴奋。
杨玉凤却是一张苦脸，唉，没想到来第1天就有活干。
“实习生跟我们一起去，记住，到现场之后多看多听，现场流调最重要的是细心，还有最后一点，做好个人防护。”
——
连云区医院。
区疾控的人跟市疾控应急小组的人在医院门口汇合。
按照属地管理原则，病例出现在连云区，所以连云区疾控出动。
市疾控应急小组现场指导。
应急小组找到上报疫情的医生——于医生，一位有30多年从医经验的老大夫。
“疾控的办事效率是越来越快，我打了电话，又在大疫情网上报了信息，不到半个小时你们就过来了。”于医生介绍说，“这是两名病人的病历档案，现在他们被安排在单独的隔离病房，我带你们过去。”
快速看完病历档案，疾控一行人被带到隔离病房外。
第28章 灵魂三问
病房门口有一个黄色袋子，袋子上有生物安全标识，里面放着几件衣服，带口被扎紧。
“这是两名患者换下来的衣物，我担心里面有跳蚤，所以单独用生物安全垃圾袋装着，准备交给你们疾控。”于医生之前也参与处理过不同规模的疫情，所以对疾控工作有一定了解。
针对不同疫情，流调方法各不相同。
疾控要流调，要现场采样，这次是疑似地方性斑疹伤寒疫情，肯定要查传播媒介。
老鼠和鼠蚤是传播媒介，患者身上可能有鼠蚤，所以医生提前做了准备。
于飞最先疑问，“患者的衣服还要吗？”
于医生微微一顿，“额……没说不要。”
李白吩咐于飞，“用大号采样袋封装，带回实验室，查找媒介，小心点，给衣服消完毒之后还要还给患者。”
于医生带着疾控一行人推门进入隔离病房内。
简单介绍之后，李白先看了病人症状，然后直奔流调主题。
发病前后在哪里？干了什么？接触了什么？
灵魂三问。
之后是更具体的细节问题。
林小小4个实习生跟在一旁听着看着。
杨玉凤在心里嘀咕，疾控工作也没想象的那么难嘛，就是问问题，怎么还兴师动众这么多人来？
问完问题，疾控一行人从隔离病房出来。
李白：“从病人症状和流行病学史推断，可以初步判断为地方性斑疹伤寒。
于飞、高猛，你们两个人把病人标本送去市疾控实验室，详细情况跟检验科杨科长仔细说明，尽快出结果。
剩下的人跟我去城中村做现场流调。”
杨玉凤小声嘀咕，“天啊，要去病人家里？”
林小小同样小声回应她，“当然要去，病人家里是重点流调场所，抓老鼠是必须的。”
杨玉凤心里一阵发毛，天啊，她不要抓老鼠，她从小最怕老鼠。
这边杨玉凤和林小小小声讨论着去别人家里可能要干的事情，那边李白又有了新的吩咐。
“连云区的同志注意了，到了城中村之后大家分工合作，你们负责病人周围邻居人群斑疹伤寒样病例的调查，市疾控应急小组的人跟我到病人家里检查外环境情况。”
正准备出发，区医院大门口呼啸驶来两辆救护车。
刚才的于医生跑过来拉住李白，“李主任，不好了，又有几个有斑疹伤寒症状的病人送过来。”
李白眉头微皱，看来发病不是个案，疫情有扩大的趋势。
“别急，先把所有有斑疹伤寒症状的病人集中收治，我让人过去采样流调。”
于医生：“行，我先给病人按斑疹伤寒下治疗方案。”
林小小本以为李白会亲自留下来查看新来病人的情况，没想到他却另做安排，让连云区疾控部分人和市疾控的杨乐留下来，他带领其他人继续去往城中村。
去往城中村的路上，现场流调车开的飞快。
杨玉凤坐在林小小身旁，时不时地问上几句。
“小小，听说城中村环境脏乱差，你去过吗？”
“没。”
“小小，我知道你之前跟疾控的人有接触，那你知道到病人家里的外环境调查都要做哪些工作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次肯定要抓老鼠。”
杨玉凤突然安静了，每次从林小小这里得到的答案都让她心里发毛。
——
城中村，陈记杂货铺。
两辆现场流调车停在城中村主干道上。
下车前，疾控人都统一更换着装，穿的是防蚊虫的长衣长袖工作服。
这种工作服不比连体防护服扎眼，但现场流调车上醒目的疾控标志，以及疾控人手里拿的装备，还是引起不少人围观。
4个实习生在张林指挥下在陈记杂货铺门口拉起警戒线，防止围观人群拥挤进去。
陈记杂货铺上下两层小楼，一层售卖百货，还有一个临时支起的早餐摊，因为主人住院，早餐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已经开始散发出异味。
2楼卧室，1楼百货柜台、早餐摊、厨房，前后院的草丛花坛都是检查重点。
连云区疾控的人都在周围邻居家检查是否有出现班长伤寒症状的人，留在陈记杂货铺里的只有李白、张林还有4个实习生，所以现场环境采样4个实习生也要分担一些。
“你们4个，跟着张林放粘鼠板。”李白给4个实习生交代任务。
现场流调车里带来不少粘鼠板，4个实习生，每人拿着几个跟在张林后面，看着他按照某种规律有序摆放。
从楼上到楼下，从屋里到屋外……
当张林一行人在1楼百货柜台附近摆放粘鼠板的时候，突然，一只黑影从柜台下面穿了出来。
“啊……”
杨玉凤一声尖叫，下意识地抱住身旁实习男生，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上面。
其他人没被老鼠吓着，却被杨玉凤的尖叫声和行动给吓了一跳。
李白面色不善，冷着声音问杨玉凤，“你害怕老鼠？”
“嗯，从小就害怕，我最怕老鼠了。”
杨玉凤的声音发颤又发嗲，如果是一般男生见到这种柔弱的女生，一定会心生怜惜，但李白却冷着声音说，“你可以回流调车上休息了。”
杨玉凤的第一反应是心生欢喜，没想到这个李主任看着面冷，还挺怜香惜玉的。
但当她准备出去，却看到同行的林小小还有另外两个男实习生朝她摇头，眼里尽是同情。
她一下反应过来，这次要真出去了，那么实习报告可能就通不过。
杨玉凤壮着胆子，硬着头皮，摇头，“不，我是来实习的，这点恐惧我能克服。”
一个小插曲之后，所有人继续忙碌。
李白盯着早餐摊旁边的各种小料，发现其中一盘花生米有被啃过的痕迹。
既然有老鼠出没，那老鼠来就是为了觅食。
老鼠最喜欢的食物稍微有些硬度的花生米。
这盘花生米可能被老鼠啃食过。
打开采样箱，将部分花生米装进采样袋。
“李主任，其他小吃要采集吗？”林小小放置完粘鼠板，自觉地跟在李白身旁。
“可疑的都要采集一些。”
李白的话让林小小感到困惑，这里可疑的具体指哪几种？
林小小困惑的眼神引起李白的注意。
李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地方性斑疹伤寒的传播途径是什么？”
“通过鼠蚤传播。”
“只有这一个途径吗？”
林小小想了想，恍然大悟，“不是，除了鼠蚤叮咬，还有很多其他途径，如果食物或环境被感染了莫氏立克次体老鼠的排泄物污染，人再吃了被污染的食物、接触过被污染的环境也可能被感染。”
李白眼神赞许，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一点就通。
第29章 一只大猫
林小小也立刻明白李白的用意。
不直接告诉她答案，而是告诉她解决问题的思路，这也是现场流调人员需要具备的素质。
李白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时，市疾控检验科杨科长。
“李主任，最早送来的两份病人标本结果出来了，荧光PCR方法检测到莫氏立克次体，确定是地方性斑疹伤寒，第2批送来的标本核酸检测正在进行中。”
与此同时，在连云区医院的杨乐也把第2批疑似地方性斑疹伤寒的病人名单和详细的流调资料发了过来。
第二批病人都是城中村居民，有幸福六村本来的村民，也有临时租客。
其中一个姓李的女士就住在陈记杂货铺隔壁，其他病人也都以陈记杂货铺为中心，散在分布。
“我这里有新的病人名单和病人住址，这里放置完粘鼠板之后，再去这些地址。”
很快，疾控小组每个人手机上收到新的病人名单和地址。
杨玉凤看过地址，感叹：现场流调，果然是个体力活。
林小小：“的确，看来今天是干不完了，估计明天开始可能要在城中村开展大规模的灭鼠行动。”
陈记杂货铺隔壁，李大妈的家。
李大妈家也是1栋两层小楼，1楼租给了临时租客，2楼是李大妈老两口住的地方。
租住在1楼的是一对年轻的姑娘，在隔壁写字楼上班。
见疾控的人来调查，年轻的姑娘主动反映情况。
“城中村这边环境很差，我们在这里租房子就是因为房租便宜，租了之后我们自己又稍微装修了一下才勉强能住人，经常有老鼠出没。”
另一个姑娘：“前些天隔壁陈记杂货铺早餐摊就跑出来一只大老鼠，反正这附近卖的东西我是不敢吃，我都到公司楼下的早餐店。”
李白问：“屋子里有没有出现过老鼠？有没有被虫子叮咬的经历？”
“没有。”两个姑娘同时摇头，“刚才已经来过一波疾控工作人员，问过这个问题，我们在门口放置挡鼠板，墙角在装修时也都用水泥重新抹过，至少我们两个的屋子很干净，我们身上没有被虫子叮咬的包，也不发烧，也不难受，没生病。”
“楼上李大妈的情况你们了解多少？”李白追问。
“了解的不多，虽然她是我们的房东，但平时只是见面点头打招呼，大家都各过各的生活。不过，我经常看到他们老两口傍晚的时候在顶楼天台乘凉。”
另一个姑娘补充说，“我倒是去过2楼几次，虽然城中村总体环境差，但李大妈家里打扫的非常干净，而且养了猫，应该不会有老鼠。”
从1楼上2楼，到了李大妈生活的地方。
果然如年轻姑娘所说，李大妈家里很干净。
一只大狸猫正蹲在门口晒太阳。
猫吃老鼠，如果被吃的老鼠身上有跳蚤，那么很可能会跑到猫身上。
“抓猫！”李白小声说。
张林刚要动作，林小小已经用大号采样袋将狸猫给套住了。
杨玉凤吓得连退两步，心想，这个林小小果然跟传闻一样，死人都不怕，更别说老鼠和猫了，真彪悍！
“要把猫带回去？”林小小问。
“不用，现场检查它身上是否有跳蚤。”
怎么检查猫身上是否有跳蚤？林小小不知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给老鼠检测身上是否有跳蚤。
李白亲自动手，从采样箱里拿出一把细齿梳子，顺着大花猫的毛逆向梳理，梳了几下之后，梳子上出现了一只跳蚤身影。
梳了几下，已经收集到5只跳蚤，所有跳蚤都被装进小号采样袋。
林小小在一旁帮忙撑着采样袋，等李白说采样完毕之后，立刻把采样袋口封上。
杨玉凤看的头皮发麻，等一下回去之后不会让她给老鼠梳毛吧？
其中一个实习的男生提问题，“李主任，这家的病人应该是被猫身上的跳蚤叮咬，所以才会感染的吧？”
杨玉凤撇撇嘴，心想，不要在领导面前面前卖弄，这是一眼就知道的事儿，还用问吗？
李白不答反问，“还是刚才的问题，地方性斑疹上海的传播途径有哪几种？”
男生被问的一愣，刚才林小小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
除了鼠蚤叮咬，吃了被污染的食物或有伤口接触被污染的外环境也有可能，但后两者几率比较低。
李白又问：“李大爷和李大妈平时生活在一起，只有李大妈发病，李大爷却没有，这个原因怎么解释？”
“跳蚤不咬李大爷？”男生小声说，自己感觉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林小小试着分析，“饮食不一样，刚才从连云区医院发过来的现场流调资料中显示，李大爷和李大妈虽然生活在一起，但李大妈有一个特别的习惯，早晨喜欢吃陈记杂货铺的鸡蛋饼，李大爷喜欢吃街头的豆浆油条，这是两者差异之处。”
另一个实习男生反应过来，“陈记杂货铺的早餐有问题？难怪刚才你们在早餐摊儿那儿采了很长时间的样。”
李白：“具体是哪种传播途径，还要把样品带回实验室检测之后才清楚。”
第2批名单中的病人一共8个人，基本分布在以陈记杂货铺为中心半径为2公里的城中村区域内。
调查完陈记杂货铺和8个人的家已经是傍晚。
市疾控中心检验科杨科长已经打过电话，第2批病人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确认是莫氏立克次体引起的地方性斑疹伤寒。
除了粘鼠板要第2天收集，其他外环境标本都采集完毕。
回到市疾控中心，李白和张林跟检验科交接样品。
交接完毕之后，李白让4个实习生回去，一天的工作暂时结束，第2天早上8:30准时来上班。
同时，将第2天要做的工作做了简单说明，因为今天只是对病人家里进行外环境采样，明天还要去收粘鼠板，同时还要对整个城中村进行灭鼠工作，工作量不少。
杨玉凤暂时松了口气，第1天实习终于结束，又惊又险，她要回去好好睡个觉。
几个实习生商量着搭伴一起坐公交车回学校，林小小：“我还想看实验室是怎么给老鼠捉跳蚤。”
“天啊！”杨玉凤感觉不可置信地盯着林小小，“你确定要留下……学习？”
“嗯，我查过了，云海市已经好多年没出现过地方性斑疹伤寒病例，机会难得，你们要不要一起留下来学习观摩？”
杨玉凤直摇头，“不不不，明天还要在城中村抓老鼠，我得留点力气，否则我真的会晕倒。”
实习生小王：“听说疾控实验室晚上经常加班到通宵。”
实习生小张：“小小的亲戚住在这附近吧，我们不行啊，坐公交车回学校要一个多小时呢。”
杨玉凤：“而且实验室有其他同学在轮转，我们现在轮转的科室是应急办公室，你就算想去可能也去不了。”
两个实习男生一商量也不打算留下，毕竟他们也没想留在疾控工作，不要这么表现，也不用那么拼命。
三个人离开后，林小小找到李白说明情况。
第30章 来自天使小白的第5封情书
本以为进实验室会有困难，没想到李白答应的很痛快。
“可以，我刚好有一个课题项目正在进行，平时白天要现场流调，没有时间做，经常晚上在实验室赶进度，你可以跟我一起进去。”
有了李白同意，林小小一个人留下来观摩实验。
看完给老鼠抓跳蚤，又看样品提了核酸，上机等待出结果。
等关于这次地方性斑疹伤寒检测实验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
林小小从这边实验室找到李白做课题的实验室，他还在里面忙碌。
实验室玻璃门上贴着几个大字“测序中心”和云海市疾控中心的logo。
“李主任，你在做什么？要我帮忙吗？额……确切的说是我想学习。”林小小站在实验室门口问。
李白看了一眼时间，“我在做测序，今天的工作基本结束，如果想学的话，下次带你过来。”
李白整理了一下实验室，跟林小小一起出了实验大楼。
林小小匆匆忙忙往门口的公交车站点跑。
李白喊住她，“天太晚，我送你回学校。”
林小小边跑边挥手，“不用啦，还有最后一班公交车，我坐公交车方便。”
望着林小小的背影，李白不放心，开着车跟着她出了疾控中心大院，远远看着她上了公交车，又开车追着公交车到了云海大学门口，见人下车，李白才调转车头方向回家。
——
第2天一大早。
林小小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应急办公室。
李白到的更早。
“李主任，昨天的实验结果出来了吧？”
实验结果应该昨天晚上十点多就已经出来。
实验室不会把结果告诉林小小，但会把结果及时反馈给李白。
“嗯，已经出来，第2批病人血清检测到相应抗体，证明感染了莫氏立克次体，在陈记杂货铺早餐摊的花生米和芝麻中检测到莫氏立克次体核酸阳性，李大妈家猫身上找到的跳蚤核酸阴性。”
林小小觉得有些小兴奋，看来昨天的推测是正确的，李大妈果然是因为吃了陈记杂货铺被污染的早餐才被感染。
听到实验结果，林小小充满了干劲，昨天布置的粘鼠板一共抓了十几只老鼠，收获颇丰。
接下来的两天又跟街道合作对整个城中村进行了大规模的化学和物理灭鼠行动。
——
几天后。
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李白在写这次疫情的总结报告。
云海市连云区幸福六村是一处城中村，卫生条件脏乱差。
村中老鼠横行，老鼠体内携带莫氏立克次体，通过鼠蚤叮咬感染了陈记杂货铺老板陈家明夫妇两人。
陈记杂货铺早餐摊的花生米和白芝麻被感染了莫氏立克次体的老鼠粪便尿液污染，吃过早餐的李大妈和部分顾客被感染。
城中村还有其他6名村民和租客被鼠蚤叮咬，感染莫氏立克次体，出现地方性斑疹伤寒症状。
经过灭鼠灭蚤，传播途径被切断，疫情被控制。
经过治疗，感染者陆续出院，无死亡病例，无严重后遗症。
——
疫情结束后，林小小终于有时间在网上跟天使小白讨论这次的事情。
小林子：“小白，云海市发生地方性斑疹伤寒聚集性病例暴发疫情，这件事你知道吗？”
天使小白：“知道，各个疾控公众号都在推这篇消息，疫情具体经过介绍的少，大部分是怎么预防这种疾病的科普消息。”
小林子：“我参与处置过这起疫情。”
林小小的话外音——快来夸奖我。
果然，天使小白发了一个钦佩的表情，“好久没给你发情书了，第5封，接收。”
接受，点开，依然是之前的模式。
地方性斑疹伤寒：小跳蚤，真可爱，蹦蹦跳，叮咬闹，传疾病，最在行。
——
10分钟前。
（点赞）Q热，流行性斑疹伤寒，恙虫病，猫爪病，斑点热，白蛉热病毒，立夫特山谷热病毒，汉坦病毒，手足口病，脊髓灰质炎，卡萨奇病毒，猪水泡病病毒，猪脑脊髓炎病毒，鼻病毒，口蹄疫病毒，乙肝，丙肝，丁肝，戊肝，猴痘病毒，T细胞白血病病毒，猴泡沫病毒，禽流感，非典型性肺炎（SARS），猴免疫缺陷病毒（SIV），百日咳，登革热，麻疹，风疹，伤寒，狂犬病，布鲁氏菌病，鼠疫，霍乱，寨卡，埃博拉，流感，疟疾，甲肝，血吸虫，炭疽，森林脑炎病毒，新疆出血热，埃立克次体病，人粒细胞无形体病
艾滋病：伤寒听过，地方性斑疹伤寒没听过。
伤寒：我的病原体是伤寒杆菌，跟地方性斑疹伤寒没毛关系。
地方性斑疹伤寒：我的病原体是莫氏立克次体。
流行性斑疹伤寒：我的病原体是普氏立克次体。
艾滋病：真复杂，被你们仨的名字弄混了。
地方性斑疹伤寒回复艾滋病：其实，我们仨有相似的症状，只是病原体不同。我和流行性斑疹伤寒属于立克次体病。
恙虫病：我也是一种立克次体病。
猫爪病：立克次体病+1
Q热：立克次体病+1
黑龙江蜱传斑点热：+1
北亚蜱传斑点热：+1
内蒙古蜱传斑点热：+1
人粒细胞无形体病：+1
人单核细胞埃立克体病：+1
艾滋病：OH!MYGOD……排队刷存在感啊，立克次体病家族成员不少，但我想看小地的自传。
地方性斑疹伤寒：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是地方性斑疹伤寒。
我通过鼠蚤传播，所以也叫鼠型斑疹伤寒、蚤传斑疹伤寒。
我的病原体是莫氏立克次体，昵称：小莫。
小莫属于立克次体目，立克次体科，立克次体属，斑疹伤寒群。
小莫平时寄居在鼠蚤体内。
鼠蚤又寄居在老鼠身上。
当鼠蚤离开老鼠，到其他动物身上，叮咬其他宿主，就会将小莫传染给新宿主。
小莫还能通过宿主的粪便和尿液传播。
所以当被感染的老鼠的屎尿污染食物和环境，其他动物再进食被污染的食物或接触被污染的环境，也能被感染。
小莫感染人类，人类所患疾病就是我——地方性斑疹伤寒。
人类被感染之后，小莫会现在局部繁殖。
然后进入血流，产生立克次体血症。
再到达身体各器官组织，出现毒血症。
人体组织出现相应病理变化，主要是心血管炎症。
人类就会出现高热、头痛、皮疹、肝脾肿大、胃肠道出血、肺炎……等症状。
虽然我的症状看起来很凶猛，但我的致死率很低。
很多抗生素都能将我的病原体小莫杀死。
多西环素、大环内酯类抗生素……
抗生素，让我瑟瑟发抖。
艾滋病：哇哦，地方性斑疹伤寒也害怕抗生素。
地方性斑疹伤寒：细菌有不怕抗生素的么？
伤寒回复地方性斑疹伤寒：你是细菌么？
地方性斑疹伤寒回复伤寒：广义上讲，立克次体也是细菌大家族的一员。
艰难梭菌：我已经闯过抗生素迷阵，进化成超级细菌啦。
地方性斑疹伤寒回复艰难梭菌：你是个例。
艰难梭菌回复地方性斑疹伤寒：人类若是抗生素用多了，咱们都有变成超级细菌的潜能。
小林子：“这样的情书真特别，我很喜欢，你打算写多久？”
天使小白：“一直写到人间再无疾病痛苦，或者你不想再看时。”
小林子：“哦，那就是天长地久。”
第31章 人间烟火
隆冬季节，大雪纷纷。
云海市位于石棚山脉的最东端。
石棚山脉与大海相接处，有云海市最繁华的区。
石棚山脉西端，有一座凤凰山。
这里四季分明，入冬来已经接连下过两场大雪。
凤凰山虽然海拔不高，但风景优美，是云海市凤凰县内最著名的一座山。
几年前，凤凰山被开发成景区，附近山民也得到实惠。
宽阔的马路修到山脚下，之前泥泞的山路也变成石板路。
凤凰山下建了一道山门，门旁边是景区管理处和售票厅。
外地来的游客来凤凰山游玩都要从这里买票进山。
凤凰山上有一个凤凰村，土著村民们却有自己上山的小路，景区规划时，村民们在山上的宅子都没动，也是一道风景。
凤凰山下的村落，村民们喜欢聚族而居，而山上的凤凰村因为地势原因，村民们的房子离得都很远，有的在古树下，有的在山溪旁，有的在悬崖边……
从山脚向上望，可以看到几栋青砖红瓦的房子掩映在树林中。
虽然山上村民家中早已通上水电，但一到冬季，村民们都有烧木头烧煤的习惯。
山上昼夜温差大，尤其是冬天，温度比山下还要冷上几度。
凤凰村的村民们在山上盖房子时，都建有火墙。
到了冬天，升起炉子，既能烧水做饭，又能利用炉灶的烟气加热火墙，让整个屋内保持温暖。
秋天，村民都会备好过冬用的柴火。
以往的时候，村民们会在凤凰山上捡一些枯老树枝当柴火用，但自从凤凰山被划为景区管理之后，山上的树木都变成受保护资产，树木不能随便砍，捡来的枯树枝也只够引火用。
所以住在山上的村民都备好几百斤，甚至上千斤的煤炭。
凤凰山上又下起大雪。
雪花纷飞，下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地上的雪已经能没过小腿肚。
家住山溪旁的李建国一家只有老两口住在这里。
李建国和老婆张翠今年都五十多岁，唯一的儿子在隔壁省读大学，只有寒暑假才回来。
跟所有住在山上的人家一样，李建国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炉子填煤。
晚上睡觉前虽然都给炉子加满了煤封上盖儿，但经过一晚上，煤也烧的差不多，再添上新煤，掏煤渣，炉子就又热起来。
新煤开始燃烧，拿掉炉子盖儿，李建国将灌满凉水的水壶放上，先烧点热水洗漱。
“翠儿，你看外面的雪，下的比上次还厚，这次要全化掉估计要两三天时间。”
云海市虽然冬季多雪，素有“雪窝”之称，但雪下的多，融化得也快。
云海市濒临的是不冻海，小雪落在陆地上，当天就化，大雪也不过两三天时间就能全部消融。
老伴儿张翠最近几天不舒服，一向早起的她接连睡了三天懒觉。
“咳咳……”张翠咳嗽了几声，努力稳住呼吸之后才起身。
拉开窗帘，玻璃上结满霜花。
透过窗玻璃边缘可以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
张翠穿好衣服，打开窗户透气，一股冷风吹进屋里。
“咳咳……”张翠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李建国本来在厨房捣鼓煤炉子做早饭，听到咳嗽声立马赶到卧室。
见窗户大敞着，立刻关上窗，“你身体不好，怎么把窗户打开了？”
张翠还在咳嗽，这次比之前的咳嗽都厉害，因为憋气，脸色潮红。
李建国给老伴儿拍背顺气。
过了几秒，张翠的咳嗽症状缓解，“憋得慌，喘不上气，开窗通通风。”
李建国很担心老伴儿的身体，“是不是晚上炉子漏烟被呛着了？”
张翠摇头，“倒没闻到烟味，就是感觉闷，已经有一段时间。”
李建国也觉得可能不是炉子的问题。
今年冬天起炉子之前，他把所有管道都修整了一遍，应该不会存在漏烟情况，晚上封炉子的时候也不是全封，而且烧炉子的厨房跟卧室之间的门平时都是关着，应该也不会是一氧化碳中毒。
张翠把窗户又打开，“还是多透透气，闷了一晚上，屋里都是怪味儿。”
冷风灌进屋里，李建国打个寒战，他随手拿起一件外套给老伴儿披上，“天冷，小心感冒。”
张翠虽然身上难受，但心里很暖，老伴儿对她的关心溢于言表细致入微。
“可能就是小感冒，不碍事，我去做早饭。”张翠安慰老伴儿。
“你别动，好好休息，早饭我来做。”李建国去厨房忙活。
透过敞开的玻璃窗，可以望见半个凤凰山的风光。
雪后初晴，清晨的太阳从东方升起。
凤凰山银装素裹，树枝上堆着雪，鸟儿飞过，惊动雪花纷落。
早晨的阳光柔和，因为刚下过雪，空气清新凛冽。
缕缕炊烟在山中各处升起。
每一处炊烟下都是一个温暖的家。
凛冽的空气因此混合着烟火味儿。
人间烟火，就是此时情景。
张翠喜欢眼前的景象。
若在以前，她会在多看一会儿，可是今天她难受的厉害。
总是感觉闷，就算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也不能缓解。
胸闷之余，还开始头疼。
她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计，放入腋下量体温。
难道真是感冒？
五分钟后，拿出体温计，36.8℃。
体温正常，没发烧。
也没流鼻涕，嗓子也不疼。
以前感冒的症状都没有。
应该不是感冒，那头疼胸闷是怎么了？
张翠合衣躺下，准备再休息会儿，或许能好受一点。
重新躺进被窝里，不过两分钟，她突然觉得浑身痒得厉害。
抓挠发痒的地方，可是越抓越痒，尤其是脖子和胳膊。
起身照镜子，张翠发现脖子、胳膊上长出许多小疱，刚才一阵抓挠，很多小疱已经被抓破，有液体从破溃处流出。
皮肤病？
咋会得皮肤病呢？
张翠心里慌张又纳闷，虽然是山里人，但一直注意卫生，三天前刚洗过澡。
“翠儿，吃饭了。”
李建国喊人去厨房吃饭，见老伴儿正对着镜子抓脖子，立刻上前，“翠儿，咋了？”
“痒！”
第32章 无法呼吸
张翠痒得厉害，脖子上的破溃处已经有血丝渗出。
“翠儿，别挠，都挠破了。”李建国抓住老伴儿的手，“我给你拿药膏抹抹。”
李建国在半个月前已经出现全身瘙痒的症状，嘴巴周围、脖子、手臂、大腿根周围的毛孔痒得尤其厉害。
当时从山下药店买了几只药膏，涂了之后症状缓解了一点，但时好时坏。
李建国找到药膏给老伴儿涂上，心里犯嘀咕，两口子咋都得了皮肤病？
不会是传染的吧？
李建国：“翠儿，等天完全好了，我把被子拿出去晒晒。”
“你是说被子有问题？不应该啊，被套都洗过，被芯都是新棉花。”家里的被子都是张翠整理，很干净。
“唉，不管了，先吃早饭。”
两口子最近胃口都不好，早饭很简单，煮鸡蛋、杂粮粥、咸萝卜干、馒头。
张翠喝了半碗粥就吃不下。
“不吃了，有点头疼，恶心，我去再躺一会儿。”
“家里还有感冒药冲剂，要不要喝点。”李建国还是觉得老伴儿是感冒。
“好，冲一包。”
重新躺回床上，张翠感觉被子比之前重，裹在身上，压得透不过气。
因为喝了热粥，又吃了药，身上发汗，头晕乎乎的，头痛症状似乎减轻。
她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睡梦中，她似乎感觉鼻子酸疼，抬手揉了揉，但昏沉睡意阻止她醒来。
李建国收拾完厨房，回卧室看老伴儿情况。
“啊……”
床上的情形把李建国吓一跳。
老伴儿张翠侧躺在床上，满脸血迹，枕头、枕巾、被子上也是血迹斑斑。
“天啊……翠儿，你是咋了？”
李建国被吓掉魂，慌忙摇晃张翠。
这么恐怖的样子，别是死了吧？
他伸手试探老伴儿的气息。
还有气，没死。
张翠悠悠转醒，刚要张嘴说话，却剧烈咳嗽起来。
李建国将人扶起，拍背顺气。
“咳咳咳……”一口鲜血从张翠嘴里喷出来。
血迹喷在被子上，颜色暗沉。
“翠儿，你咋了？”李建国已经慌神，不知如何是好。
“没法喘气……闷……去医院！”张翠断断续续说出这几个字，她实在太难受，就算拼尽全力呼吸，还是感觉憋闷，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遏住她的脖子。
“好，咱这就去医院。”
打了120，可是救护车上不了山，李建国找来两个邻居，搀着老伴儿踩着大雪走向山脚下。
一段山路走了半个多小时，到山脚下时救护车已经等在那里。
——
一个多小时后。
凤凰县人民医院，急诊科。
张翠正在接受检查。
李建国陪同在旁，面色焦急。
急诊医生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大夫，按照流程问诊听诊。
“听着问题不大，等一下去拍个肺片。”医生开始在电脑上开单子。
李建国一听急了，“医生，怎么会没事？我老伴儿刚才都咳血了。”
“那不是咳血。”急诊医生纠正，“估计是鼻血回流造成的呛咳。”
“可是她不仅流鼻血，还胸闷得难受。”李建国对医生看不出原因就让拍片感觉不满。
“所以才让你们先拍片，这样才能找原因。”
李建国准备去交钱拍片，临出诊室之前，他又折回来，伸出胳膊在医生面前。
“医生，我胳膊和身上起了很多这种红点，我老伴儿身上也有，这会不会是传染？”
急诊医生检查李建国，发现果然如他所说，脖子、手臂上很多小疱疹，有的已经破溃结痂，手掌皮肤角质化严重，手背上许多突起的绿豆粒大小的硬结节。
再检查张翠，她身上也有小疱疹，脖子和手臂上毛囊炎症状明显，手上也有许多绿豆粒大小的硬颗粒。
再检查指甲，竟发现夫妻俩的指甲上都有米白色的横纹。
正常人的指甲都会有粉色光亮，偶尔也会出现异常的条纹，但像这种米白色的横纹非常罕见。
一旦出现这种横纹，指示可能出现某些特定疾病。
急诊医生每天微皱，问：“你们在哪里工作？是不是药厂或矿场？”
李建国夫妇觉得莫名其妙，他们的工作跟这次生病有关么？
“我家在凤凰山上种茶园。”李建国解释说，“从没去过药厂和矿场。”
“有吃过什么特殊的中药么？”急诊医生追问。
“没有。”张翠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之前喝过板蓝根冲剂，在镇上药店买的，这个算么？”
急诊医生摇头，这个板蓝根冲剂肯定跟眼前症状无关。
年轻医生拿不准自己的推断，拿起手机打电话，“主任，我这里正接诊两名特殊病例，需要您过来会诊。”
很快，一位头发灰白的男医生走进诊室。
又是一遍检查。
夫妇两人心惊胆战，年轻医生不能确诊，让个年纪大的主任医生来，看来果然是疑难杂症。
“双手向前伸直。”主任医生命令道。
夫妻俩照做。
本来平稳的双手此时竟都微微发颤。
检查过后，两名医生目光相对，异口同声，“砷中毒？！”
“砷中毒？啥是砷中毒？”李建国一头雾水。
“砷中毒就是砷元素引起的中毒，最常见的是三氧化二砷，也就是砒霜。”年轻医生解释。
“砒霜？！你是说我两口子被人下毒了？”张翠惊问，这不可能啊，他夫妻俩平时为人和善没得罪什么人。
“也不是。”主任医生解释，“很多外环境都有砷元素存在，比如某些特定矿场，某些制药企业，有些区域的地下水也含高剂量的砷。”
夫妻俩越听越糊涂，不管外环境怎样，他们一直生活在凤凰山上，咋就会中毒呢？
“医生，你确定我们俩个是那个什么砷中毒？”
“症状很像，你们手上的硬结节是砷疔，指甲上的米白横纹是砷中毒的典型症状，不过要确诊，还要做砷元素测定。我先给你们开个单子，做一下尿中砷元素含量。”
“那还拍肺片么？”
“肺片还要拍！除此之外还要查血和肝功，砷中毒会引起全身性症状，要检查的全面一些。”
结果很快出来。
李建国尿中砷元素含量15.71微摩尔每升。
张翠尿中砷元素含量12.71微摩尔每升。
均超出卫生标准1.74微摩尔每升。
夫妻二人砷中毒确诊。
第33章 组内讨论
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应急小组5个成员，加上新来的4个实习生都在应急办公室内各自忙碌。
林小小主动询问几个正式职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李白给她安排了一项工作，整理历年的流调资料。
其实每次有疫情发生，流调资料都会及时整理归档，李白把资料翻出来，让林小小重新整理，也是一个让她熟悉的过程。
林小小心领神会，守着会议桌上一大堆资料认真整理。
其他三个实习生也加入其中。
整理了半个多小时，消杀科打电话过来借人。
因为最近疾控正在指导进行全市范围内的冬季除三害行动，消杀科人手严重不足，知道各个科室有实习医生在轮转，于是想借调实习生。
李白答应，两个实习男生被派去消杀科帮忙。
又忙了一会儿，杨玉凤在那小声抱怨，“整理资料好无聊呀。”
林小小没什么反应，继续低头整理，而且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杨玉凤凑到林小小身旁，“小小，你干的这么卖力，不会是想留下来工作吧？”
“是啊，我打算报考疾控中心。”林小小一点不掩饰自己的职业理想。
杨玉凤开心地朝她竖起大拇指，“好，那这些资料你都来整理，为以后的工作打基础嘛，我打算考公务员，我就悄悄看公务员的书了。”
“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书，主任没要求这些资料必须什么时候整理完，也没要求我们所有人都过来整理这些资料，这个工作是我主动要求来的，你不干完全没关系。”
杨玉凤悄悄拿出考公务员的书开始看，李白那边桌上办公电话突然响起。
电话接通，林小小竖起耳朵听到李白的声音，“砷中毒？确诊了吗？……多少人……好，我在大疫情网上查看，一会再联系。”
其他几个应急小组成员耳朵竖的比林小小还尖，李白刚挂断电话，于飞就疑问，“头儿，又有疫情？”
“登陆大疫情网，上面有具体信息。”
应急小组成员每个人都有电脑和大疫情网账号，新来的实习生虽然有电脑，但是没有账号。
林小小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凑到李白旁边，但又不敢凑得太近，保持一段距离，歪着脑袋盯着李白的电脑界面。
李白注意到林小小的行动，没有阻止，身体似乎还向旁边歪了歪，露出整片电脑屏幕方便林小小看到。
林小小本就聪慧，察觉到李白的态度，又开心地向前凑了凑。
打开大疫情网的界面，一条消息弹出来。
上报单位：凤凰县人民医院
病人姓名：李建国
性别：男
年龄：44
住址：云海市凤凰县凤凰村
入院前症状：全身皮肤骚痒，斑丘疹，头痛，流鼻血，胸闷，咳嗽，指甲有米氏线
住院后体检：胸部x片显示肺部有弥漫性阴影，肺通气障碍，血常规正常，肝功能正常，尿中砷含量15.71微摩尔每升。
诊断：砷中毒
流行病学史：不详
接下来还有相似症状的三名病人，其中张翠是李建国的妻子，另外两名病人李大壮、李一鸣也都住在凤凰村。
林小小看完资料的第一反应是，几个病人都住在凤凰村，莫不是因为什么恩怨导致下毒事件？
如果真是下毒，那应该归警局管吧。
如果不是下毒，那引起中毒的原因会是什么？而且这次是聚集性病例，疾控中心应该管。
其他几个应急小组成员已经在大疫情网上看完上报的疫情消息。
于飞：“头儿，现在去现场流调？”
高猛：“砷中毒啊，好多年没见过了。”
张林：“小高，感觉你之前见过似的，你比我进单位还晚，我都没见过你能见过？”
杨乐：“我以前实习的时候见过一次，记得是一位年纪大的老婆婆，身体不太好，听信村里神医的秘方，拿了一副中药回去吃，结果那副药里含有少量的砒霜，吃了几天就出现砷中毒症状。”
高猛：“这次不会是凤凰村的那几个村民集体集体吃了砒霜？”
杨乐摇头，“不会吧，现在智商还有那么低的？迷信神药的几乎没了吧。”
于飞：“没现场流调之前我们什么都不能确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白身上，他是应急小组的头目，所有行动都要听他指挥。
李白从会议室拖出一张白板，用中性笔在上面写字。
“砷中毒的几个原因，大家都说一下。”
这是开始讨论环节的节奏。
应急小组其他4个成员已经习以为常，每次遇到疫情，在现场流调出发之前李白都会以这种形式提出几种可能的原因，以便大家在现场流调时有所侧重。
林小小和杨玉凤还是第1次遇到这种形式，都非常感兴趣。
林小小踊跃发言，“砷中毒主要是由砷化合物引起的，三价砷化合物比五价砷毒性强，在我国，砒霜是最古老也是最常见的砷化合物，主要成分是三氧化二砷。还有其他砷化合物，比如二硫化砷也就是雄黄，三硫化二砷也叫雌黄，以及砷化氢，这些砷中毒也比较常见。”
李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书本知识掌握的不错。”
杨玉凤本来想也说几句，可是在脑海中一搜索，自己知道的已经被林小小都说完了。
于飞参与讨论，“根据最近文献记载，现实生活中最常见的砷中毒一般是用误食了含砷的药物所致，比如误服了含砷的毒鼠药、灭螺药物以及杀虫药。”
高猛：“前几年，我们云海市农村地区还保留着在春季种花生前用含有红信石也就是含三氧化二砷的农药办花生种的习俗，当时每到农耕季节总会有人因为误食拌了药的花生而出现中毒的情况。”
张林：“这方面咱李主任还发表过相关论文呢，不过这种情况最近几年发生的少，更常见的是职业性的砷化物中毒，一般见于熔炼砷矿石制造合金、玻璃、陶瓷，以及制造含砷医药、农药及印染的生产工人中会发生。”
杨乐：“刚才张林说的那几种情况是职业性砷中毒，还有几个地方性砷中毒的可能，比如水源性的和燃煤型的。”
张林：“地方性砷中毒有明显的地方性，咱们云海市还没有发现过水源性和燃煤性的砷中毒，这两种情况可以排除，现在应该主要考虑职业性砷中毒。”
杨乐：“职业性砷中毒有明显的职业特点，可是发病的几名凤凰村村民都是以种植茶园为生，没有职业接触。”
张林：“现在我们能得到的信息也只是从大疫情信息网上报的信息，你怎么能确定他们没有职业接触？他们是茶农，那么肯定要给茶园喷洒农药，或者是给茶喷洒农药的药物里面含砷，这些都是可能摄入的途径。”
“哥，冬天下雪呢，现在凤凰山整片都被雪覆盖着，会打农药吗？”
“就算不打农药，但家里可能会储存农药，有些农药具有挥发性，含砷的化合物经皮肤和呼吸道都能被人体吸收。”
张林和杨乐争论着，李白把各种原因都写在白板上。
第34章 凤凰村民
林小小很喜欢这种学术讨论的氛围。
虽然讨论到最后也没有定论，但把几种可能都列了出来，的确有助于现场流调时有所侧重。
李白用笔圈出白板上几个重点，“这几方面就是我们现场流调时要重点注意的，好，现在大家出发。”
应急小组加上两个实习生，将现场采样需要的东西装上现场流调车，先赶往凤凰县人民医院。
——
凤凰县人民医院。
雪天路滑，等市疾控应急小组到达县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多。
县疾控现场流调的人员接到李白的通知，已经提前赶到县医院。
上报疫情的县医院急诊科主任接待李白一行人。
几名中毒病人被安排在一间病房。
先看过病人的病历档案，再到病房内看病人的具体症状。
一眼能看到的是病人的皮肤症状。
林小小之前只在课本上看过砷中毒病人的症状图片，没想到来疾控实习第一次见到真实病人的样子，跟书上的图片还是有所不同，感觉微微有些震撼。
4个病人皮肤上都有米粒样的颗粒。
指甲上也都有米白色的横纹。
病人张翠因为流鼻血，左鼻孔还塞着一团棉花。
正当林小小盯着病人看症状的时候，李白已经开始了流调经典的灵魂三问。
根据引起疫情原因的不同，灵魂三问也不尽相同。
如果是病毒或细菌类的传染病，灵魂三问一般是：从哪来？到哪去？接触过什么？
如果是中毒事件，灵魂三问就会变成：去过哪里？吃过什么？用过什么？
不过林小小觉得所有流调基本上也可以总结为通用的灵魂三问：从哪来？到哪去？接触过什么？
就算是中毒事件，那么中毒的方式可能分为空气接触，食物摄入，皮肤粘膜接触等等，这些都可以归类到接触过什么中。
李白的灵魂三问结束，总结出4个病人的流行病学史。
4个人皆是凤凰村村民，自入冬以来活动范围就局限于凤凰山上。
偶尔会去山下集市购买一些生活日用品。
村民职业皆是茶农。
近期都没有给茶园喷洒农药的行动。
凤凰山附近也没有金属冶炼厂，未接触过跟砷元素相关的制造业。
但在日常生活用品中，不排除有含砷的搪瓷制品。
日常用水来源于自家深水井。
患者家中也有烧煤的习惯。
进入秋冬季，4名患者都曾有过头疼脑热症状，吃过药，但药的种类不尽相同。
单从刚才询问到的流调资料来看，很多常见的砷中毒因素可以排除，但也有不少其他线索。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患者家里实地勘察，这也是现场流调最重要的环节。
——
凤凰山上凤凰村。
因为刚下过大雪的缘故，通往凤凰山上的路异常难走。
从县人民医院到凤凰山脚下又行驶一个多小时。
凤凰山上山路陡峭，又被积雪覆盖，汽车无法进入，疾控一行人只能下车步行。
拎着采样箱、空气采样器等现场采样工具，从山脚下踩着被积雪覆盖的青石板路，一步一步到达半山腰的凤凰村。
现场流调最重要的目标是4名患者的家及周围环境，但凤凰村其他村民也要检查。
为了防止村民已有砷中毒症状，但没有去医院就诊，所以疾控一行人还要对其他村民进行体检。
先找到凤凰村的村长，由他通知凤凰村所有村民关于疾控一行人来到目的，通知村民在家里等候疾控人去体检和检查家里周围环境。
至于4名已经住院的患者，由村干部带领疾控人打开他们的家门进入检查。
李白也将市疾控应急小组和凤凰县疾控现场流调人员分成两个大的行动组，李白带领的一组去4名患者家里，其余一组对所有村民进行体检。
悬崖边，李建国的家。
院子里的积雪没被清扫，只留下几行杂乱的脚印。
除了5间主屋外，还有东西厢房各两间，两个人住在这里，空间非常宽阔。
于飞、高猛，还有两个实习生跟在李白这一组。
高猛在院子周围转了一圈，直摇头，“这么大的地方，要采集所有的外环境标本得费不少时间。”
于飞已经蹲在地上打开采样箱，熟练的取出现场采样所需的各种材料，“那就加快速度，天都快黑了，否则下山都受影响。”
现场外环境采样的三大要素：空气，水，土壤。
土壤采集好说，多点分布采集就可。
空气有专门的空气采样器收集。
至于水，因为李建国一家的饮用水主要来自于自家的深井水，所以要打开深井水泵抽取地下水。
在院子西南的墙角跟上，有一口直径不过20多厘米的圆口深井。
井口被石板覆盖，一根水管通过石板上的圆孔通出地面。
水管直通井旁边一个水泥池子。
池子里面有一块洗衣板。
于飞想要采集水样，但却找不到水井开关。
像这种深水井一般都是有电机水泵深入井底，要找到开关才能将水泵出。
还好有村干部同行，他打开李建国家厨房的门，那里有一个电闸，伸手推上电闸，有水冒出。
村干部介绍说，“我们凤凰村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井，这种深水井是前几年村里请的施工队统一来钻的，以前也用过自来水，但因为地势太高水压不行，后来在山顶建了自来水池子，又因为引水太麻烦，所以都改成了深井水。”
现在外面天寒地冻，但从深井里抽出来的地下水却冒着一股热气。
井水从管子里泵出，进入旁边的水池子里，氤氲水雾飘散起来。
采集完水样，进入厨房，于飞发现李白正围着已经熄灭的煤炉子查看。
李白身旁还跟着林小小，林小小身旁站着杨玉凤。
“会不会是煤的问题？”林小小发表自己的意见，“我看李建国后院棚子里储存了很多煤，按照村干部的说法，凤凰村家家户户都烧煤，村民们生病很有可能跟燃煤有关。不过村干部也说了，他们村烧煤的历史悠久，以前不发病，为什么今年突然就有村民发病？我想了一下，可能跟煤的来源有关，所以要问清楚今年过冬的煤村民是从哪里购买的。”
杨玉凤不解，疑问：“燃煤型砷中毒不是有明显的地方性吗？”
“是有地方性，而且在我国主要发生在贵州、陕西等省份，他们发生这种砷中毒情况是跟当地燃烧的煤中砷元素含量超标有关，而且这些砷元素含量超标的煤矿大多来自于他们本地，如果万一有这种不合格的煤被运到咱们这儿，又被村民们购买燃烧使用，那发生砷中毒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林小小的观点跟李白的想法不谋而合。
李白眼神赞许，吩咐说，“采集一些煤炭和煤灰标本，还有把厨房周围的灰尘也都采集一点。”
厨房家具上的灰尘大都是煤炉燃烧沉降的粉尘，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会吸入大量这种粉尘，采集这些灰尘标本进行检测也很有意义。
第35章 雪地车祸
林小小和杨玉凤已经见过李白采样，这次开始亲自动手。
按照李白的指导，两人配合动作轻柔地从煤炉下面挖取部分煤灰，放入采样袋，又将煤炉旁边还没燃烧的煤块捡了部分，也放入采样袋保存。
这边厨房采样完毕，众人突然听到西厢屋的高猛大声喊，“头儿，你快过来看，这里好多农药！”
疾控一行人赶到西厢屋，发现高猛正围这一堆农药检查。
这里农药的瓶瓶罐罐还真不少，看来是李建国平时用来存放农药的地方。
同行的村干部也被吸引过来，看到这场面，解释道：“嗨，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凤凰村所有村民都是茶农，经营茶园要给茶树打药，家家户户都多多少少有些农药，我看这里很多瓶子都是用光的，估计是李建国还没来得及扔。”
李白一一检查过每个药瓶，最后摇头，“没有含砷的农药，而且药瓶上都标识清楚，应该是从正规厂家购买。”
村干部：“我们哪敢买假药啊，平时都是到镇上一个大店里去买的农药，如果是买了假药，那茶树岂不是遭殃，而且白干活了。”
高猛左右为难，现在这些可疑的农药要不要采样？
李白问村干部，“你知道今年李建国都给茶园用过什么农药吗？”
村干部从一堆农药中拿出4个农药瓶子，“我们村里给茶园用药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应该就是这4种。”
李白：“这些农药带回去。”
高猛按照李白的要求，将村干部拿出的4个农药瓶子用采样袋封装好，小心地放入采样箱内。
回到李建国夫妇俩常住的卧室，从抽屉里找到常吃的药，在之前医院的询问中知道，夫妇俩发病前吃过中成药，所以抽屉里的药也被采样带走。
查完李建国夫妇的家，又去了其他三位病人家里。
采集范围跟之前的一样，空气，水，土壤，家里的日用品，还有每家每户的确如村长所说都生着炉子。
与此同时，另一组给村民们体检情况也陆续出来，有不少村民出现皮肤症状，身上有典型米粒样的砷疔。
情况汇报给李白。
李白发觉事情严重，在脑海中搜索刚才流调的经历，目标锁定水源和煤。
李白采样的同时，问陪同的村长，“村里的深井是什么时候开挖的？”
“四五年前吧，怎么？村里的水有问题？”
“不确定，需要带回去检测？村民之前有没有过皮肤症状？比如身上有斑丘疹出现，或者是嘴里有金属异味，恶心呕吐，头痛头晕浑身乏力？又或者有没有癌症发生？”
村长立刻摇头，“没有，我们凤凰村位于凤凰山上，你也知道凤凰山是我们县有名的景区，环境好，空气好，村民身体都很好，别说癌症了，连头疼脑热的都很少。”
村长微微一顿，又补充说，“就是今年冬天开始，有的村民说身上痒，不太舒服，大家都以为是今年冬天天气太干的缘故，像李建国夫妇俩这么严重情况需要住院的还是头一家。”
症状是今年冬天刚出现，那么就要从今年冬天变化的条件开始找线索。
“您知道村里的煤都是从哪里购买的吗？”李白追问。
“以前都是从隔壁县的煤场里直接拉煤，每年我们村统一派车去拉回来，大家伙分一分。今年冬天嘛，来了一个外地小贩，有一卡车的煤很便宜，质量也还不错，村里的煤都是从他那里买的。”
煤产地发生变化，紧接着村民们就出现砷中毒症状，看来这批煤很可疑。
“那个小贩的煤是从哪里进的？”李白继续追问。
村长想了想，“好像是从陕西那一带一个小煤矿拉出来的，具体啥煤矿我就不知道了，听那个小贩说，他这批煤本来是送给别人的，后来不知因为啥原因没卖出去，所以才便宜卖给我们。”
看来这次村民砷中毒的原因找到了，十有八九就是这批有问题的煤。
李白推测，可能是这批煤被检测出有问题，小贩他又不舍得处理掉，所以悄悄拉到远处卖给这里的村民。
“那个小贩的联系方式您还有吗？”
村长摇头，确定地说，“没有，当时我特意跟他要联系方式，心想着这么便宜的煤等明年还从他这里买，可是他各种借口推脱，说如果还想买煤的话，明年秋天他还过来，就没留联系方式。”
看来小贩果然是心虚，怕留下联系方式找到他。
虽然追查煤源的线索断了，但只要检测这批煤是否砷含量超标，就能确定这次村民砷中毒的原因。
疾控行动组采集村民的头发和尿液，准备带回疾控实验室做发砷和尿砷的检测。
李白又对村长建议让有症状的村民及时去医院进行驱砷治疗。
结束凤凰村的现场流调，已经是晚上8点。
天色全黑，山上没有路灯，漆黑一片。
疾控一行人用手电筒照明，踩着青石板路，拎着重重的采样箱，深一脚浅一脚摸下山。
山脚下，两辆现场流调车驶向不同方向，一辆回凤凰县疾控中心，另一辆去往市疾控中心。
去往市疾控中心的路上，李白开车，于飞坐在副驾驶位置，应急小组其他几个人，还有两个实习生依次坐在后面几排。
在离市区还不到几公里的路上，迎面驶来一辆大货车。
天黑路滑，货车突然方向不受控制，进入反向车道逆向驶来。
李白紧急调转车头，避免与大货车相撞。
大货车侧翻进路旁的麦地。
现场流调车撞到路边的一棵杨树。
速度过快，撞击力过猛，而且撞击的位置正好是驾驶位，前的安全气囊被弹开，李白被撞晕。
——
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李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2天中午。
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林小小正神情关切地望着他。
见他醒来，林小小脸上露出笑意，急忙叫来医生。
医生检查过后，嘱咐说，“醒来就好，因为是脑震荡，还要住院观察几天，如果有恶心呕吐症状及时通知医生，这期间家属要注意照顾病人，清淡饮食，不要过度运动。”
林小小连连点头。
她还清楚记得当时发生车祸时的情形，李白当场晕倒，车内其他人受了惊吓，但都无大碍，叫了120急救车将李白送到医院，应急小组其他几个人拿着样本送去疾控实验室。
林小小想联系李白的家属，却被应急小组几个人拦住，经过了解才知道李白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但这个哥哥是自闭症患者，平时需要人照顾。
李白这一生病住院根本不会有家人在身旁照顾。
还好他的双胞胎哥哥之前就一直有专门照顾他的阿姨，疾控应急小组商量过后决定几个人有时间轮流过去照应一下住院的李白。
现在是中午，林小小正好在医院。
李白醒来第一件关心的事情不是自己的病情，而是问样品怎么样了？车祸中样品有没有受损？
“样品都很好，及时送到了实验室，检验科的同事连夜加班，检测结果估计已经出来了。”
第36章 来自天使小白的第6封情书
两人正说着实验结果，于飞敲了敲门急匆匆走进来。
他手里还拿着一摞报告单，“头儿，你终于醒了，我知道你醒来的第1件事就会问结果，所以实验室那边结果一出来我就送了过来，还有我写的总结报告，模式是按照你之前每次疫情结束之后的总结报告来写的，你看写的怎么样？”
于飞一副等待夸赞的表情。
看完报告，李白眉头舒展开，跟预测的一样，凤凰村村民家中的煤中检测到高含量砷元素。
引发村民们身中毒的根源就是燃烧这种高砷煤。
“后续处理……”
李白正要问，于飞立刻说了应急小组的安排，“我们已经通知凤凰县疾控中心协助村民处理那些高砷煤，村民们也都被送到定点医院接受治疗，咱们中心杨主任还夸赞我们应急小组现场流调做的好，一下就找到了中毒源头。”
李白也适当鼓励于飞，“做的不错，总结报告也写得很好，可以归档了。”
——
两天后，李白出院。
高砷煤引起的凤凰村村民中毒事件也告一段落。
回到学校宿舍，林小小发现暗了几天的天使小白头像突然又亮了起来。
天使小白发来消息，“小林子，在吗？我最近又做噩梦了。”
小林子：“怎么？最近遇到了什么事？”
天使小白：“前几天发生车祸。”
林小小的心提到嗓子哑，急忙发来消息，“车祸？你有没有受伤？”
天使小白：“还好，晕了一会儿，已经出院，只是出院后晚上睡觉时经常会做噩梦。”
林小小想起之前跟天使小白聊天的内容。
天使小白的父母死于车祸，因为这个童年创伤，他经常晚上做噩梦，看过一段时间心理医生，再加上网络里小林子这个树洞姑娘开解，他的症状已经好了很多。
没想到这次发生车祸，一定是这次车祸又引起了他小时候的伤心记忆，才会做噩梦。
小林子：“要我再发一首我亲自唱的安眠曲过去吗？”
天使小白发了一个笑脸，“不用，你之前给我唱的安眠曲录音，我都保留着。”
虽然如此，林小小还是清唱了一首，用手机录完之后，将录音文件发了过去。
天使小白接收，过了一会儿，“你这次的声音有点沙哑，感冒了吗？”
小林子：“嗯，最近我们这里下雪，前些天刚好出去野外工作，可能是被冻着了，不过最近我这里也是流感流行季节，有可能是流感。”
天使小白：“多注意身体，吃药了吗？”
小林子：“嗯，我可是学医的，小感冒几天就会好。对了，你知道燃煤性砷中毒吗？”
天使小白：“知道，你上次推荐给我的疾控公众号，上面有关于云海市爆发一起燃煤性砷中毒的报道。”
小林子：“所以，如果家里要烧煤的话，买煤的质量一定要过关。”
天使小白：“放心，我这里用电取暖。还有给你的情书。”
天使小白发来一个在线文件，文件名——来自天使小白的第6封情书。
砷：我是非金属元素，但我可以有金属元素一样的外表，我是砷，我也是砒。
——
两分钟前。
（点赞）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钪，钛，钒，铬，锰，铁，钴，镍，铜，锌，镓，锗，砷，硒，溴，氪，铷，锶，钇，锆，铌，钼，锝，碘，铯，钨，金，汞，铀，铟，铊，铅，镧，铈，镨，钕，钷，钐，铕，钆，铽，镝，钬，铒，铥，锕，钍，镤，镎，钚，镅，锔，锫，锎，锿，镄，钔
铊：厉害了，化学元素兄弟们！
砷回复铊：铊兄，最近在人间闹腾的很欢啊。
铊回复砷：砷老哥，你最近在人间也很威风嘛，毒死毒残不少人。
金：砷兄弟，久闻大名。
砷回复金：金兄弟，久仰久仰。
金：砷兄弟作为非金属元素，毒力响当当啊。
氢：砷在地球上不常见。
砷回复氢：氢大哥是宇宙中最多的元素，我们跟您相比都是稀有元素。
铊：虽然数量少，但作用一点也不小。砷兄弟，自传贴上来。
砷：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是砷。
原子序数33.
我广泛存在于自然界。
我有多种形式。
仅仅我的单质就有三种同素异形体：灰砷、黑砷和黄砷。
我的化合物种类更多。
在地球上，我多以硫化物形式存在于多种金属的矿石中。
信石、雄磺、雌磺、黄铁矿……我无所不在。
我和我的化合物被人类从自然界中提炼出来，运用在农药、除草剂、杀虫剂中。
我的化合物中名字最响亮要数三氧化二砷。
在很早之前，人类从各种天然矿石中提炼出含杂质的三氧化二砷，并给它起名“砒霜”或“砒石”。
砒霜是剧毒物，从古至今，人类把这种性质发挥地淋漓尽致。
我的三氧化二砷可以通过呼吸道、皮肤或者口服进入人体。
一旦进入人体，我可以通过血液分布到全身的组织和器官中。
大部分砷存在于肝、肾、脾、胃肠道和肌肉等处。
我还能在皮肤、毛发、指甲和骨骼中形成贮存库。
在指甲上形成一道道白色横线，人类称之为“米氏线”。
经过代谢，我通过尿液排出体外。
在代谢过程中，我能抑制人体内巯基酶，使体内参与细胞代谢的主要巯基酶失去活性，影响细胞正常代谢。
人类因接触我的方式不同，会表现出不同症状。
当人类接触含有我的粉尘或烟雾，会出现皮肤、粘膜刺激症状：皮炎、咽喉炎、结膜角膜炎、气管支气管炎、肺炎……
皮肤在接触我之后。24小时或更短时间内发生红斑和红色粟粒状丘疹，多密集成片，严重时可有疱疹、脓疱和溃疡。
我能攻击人类的神经系统，除脑和脊神经外，可引起中毒性脑病和脊髓损伤，周围神经病最常见。
我还攻击人类的肝脏、心血管。
我是致癌物，肺癌、肝癌、膀胱癌、皮肤癌，这些都是我的杰作。
铊：厉害啊，砷兄弟！我们都有剧毒。
砷：我们化学元素都有毒！
氢回复砷：元素有毒这种说法其实不恰当。只有一个具体的物质作用于一个具体的生物，才能说它是否有毒。
氯回复氢：氢大哥说得对，比如我氯元素家族，氯气和氯化钠都是我的家族兄弟，氯气对人类来说有剧毒，但氯化钠对人类来说不仅无毒还是必需元素。
砷：嗯，我也是某些动物体的必须微量元素。
小林子：“这情书什么时候写的？”
天使小白：“看到公众号上的文章就想到你，想到你就想起写这封情书，还想到这样的情书要写到天长地久。”
林小小心中一阵甜蜜，脑海中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李白发生了车祸，天使小白也在这几天发生了车祸，会不会……
林小小立刻摇头，将这种想法从脑袋里赶走，怎么会这么巧？一定不会这么巧。
第37章 万家灯火
云海市，连云区。
中央商务区，某高档写字楼。
晚上10点，本应该是熄灯睡觉的时间，这里依然灯火通明。
写字楼的第22层有一家天使网络公司。
公司职员不多，只有30多人。
此时，所有职员，包括老板都在加班。
公司最近接了一个项目，正在赶进度，老板承诺职员只要项目完成的好，每人都有可观的年终奖和加班费。
王小川，23岁的年轻小伙子，大学刚毕业，入职不到半年的新员工。
大学毕业后应聘到这里，能得到这样一份工作，王小川一开始还是很满意。
可是过了几个月，他感觉吃不消。
这里虽然工资高，但工作强度也大，像这种加班到十一二点的情况已经连续了两个星期，不仅没有周末，有时候还要通宵住在这里。
更让王小川感觉糟心的是，若是工作稍微做得不好，就被老板骂。
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让王小川心生倦意，打算跳槽。
唉，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应该听老爸老妈的意见，回家乡小县城考个公务员，虽然钱拿的少，但生活一定比现在轻松。
不过虽然现在又疲累又厌倦，但想到年底的年终奖，王小川还是忍了下来。
心想，等拿到年终奖，过年回家再另做打算。
时间到了晚上10:20，王小川肚子饿的咕咕叫。
想吃夜宵又担心发胖，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变成大肚汉。
想到公司几个中年男同事，头发少了肚子变大，当年的精神小伙变成油腻中年男。
据说这些都是加班吃宵夜惹的祸。
唉，还是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王小川去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端回自己的办公桌。
咖啡的香气弥散到整个办公室内。
闻到香味儿，别的同事似乎也感觉饿了，陆续有几个人站起身去咖啡间冲泡咖啡。
紧挨着王小川办公桌的是李大川。
两个人的名字虽然都有一个川字，但没一点亲戚关系。
李大川40多岁，是这家天使网络公司的元老级员工。
在王小川眼中，李大川就是那种油腻中年男员工。
发量稀少到秃顶。
肚子油腻凸起，衬衫都遮不住凸起的胃和小腹，再扎上皮，带出一个游泳圈。
李大川虽然是元老级员工，但工资并不比新员工多多少，而且每次加班都是加到最后。
王小川曾悄悄问他为什么这么卖力？
李大川很无奈：上有老下有小，人到中年不敢失业啊。
现在网络技术更新换代，他在技术上比新人没什么优势，学历也只是普通本科，又没什么过硬的技术特长，唯一的优点就是资历了，但有时候资历也是缺点。
为了不被淘汰，李大川每次加班都加到最晚，但似乎并没有得到老板的青睐，他最近越来越焦虑。
“大川哥，喝咖啡吗？我帮你去泡一杯？”
王小川看到坐在旁边工作桌上的李大川正盯着电脑屏幕发呆，似乎遇到了问题，于是想给他泡杯咖啡，活络一下工作思绪。
李大川回过神，摇头苦笑，“谢谢，不用了，我老婆让我减肥，咖啡能量太大。”
“要不给你泡杯绿茶？还能提提神。”
王小川觉得李大川的精神状态不好，基于同事爱，主动关心一下。
李大川从自己包里掏出一袋板蓝根冲剂，“我喝这个，你要不要喝？”
“板蓝根？这是药啊。”
“嗯，包治百病的板蓝根，有病治病，无病预防，而且我最近嗓子总是痒，怕是要感冒了，喝点板蓝根预防一下。”
李大川撕开板蓝根冲剂的袋子，倒进自己的空水杯，拿着水杯去茶水间倒满一杯热水，回到办公桌叹气，“人啊，到了一定年纪就浑身毛病，以前我加班不管加到多晚，第2天早上起来都跟没事人一样，不像现在，头也秃了，肚子也鼓了，还浑身疼。”
“大川哥，你没去医院查查？”王小川低声问。
“不用查，没啥大毛病，都是些小毛病，就算去医院了，医生也是让多注意休息，开点药就算了，上次开的药还没吃完。”
李大川从包里拿出两瓶药给王小川看，是都是一些调理脾胃的中成药。
“你看的中医？”
“是啊，浑身不舒服，但又没有具体哪里不舒服，都不知道看哪个科，就去看中医调理一下。”
说起身上的毛病，李大川觉得嗓子又痒了，咳嗽两声，赶紧用刚冲好的板蓝根压下去。
突然，老板单独办公室的门打开，外间大办公室里本来在喝咖啡、小声谈话工作人员立刻安静下来。
“大川，你过来一下！”老板声音不大，但很威严。
李大川忙放下手中的板蓝根，小跑进老板的办公室。
这个时间点，被老板喊进办公室，准没好事。
果然，几分钟后，李大川从老板办公室出来，垂头丧气。
等他刚坐定，王小川就伸过头来，“怎么了？老板找你什么事？”
“哎，催我进度，看来今晚又要通宵了。”李大川一边说又灌了一大口板蓝根。
“你的进度不是赶上了吗？”
“老板又要提速，唉，总之今晚一定要加班的。”
“大川哥，你都连熬了三晚上通宵了，今天还能熬得住吗？”
李大川苦笑，“没关系，我这里都有被褥，实在饿了就点外卖，只是老婆说过让我少吃外卖，现在看来不吃是不行了。”
“大川哥，你这边如果提速，那我这边肯定也得加快速度，老板虽然没找我谈话，不过今天我跟你一起都留在这里加班。”
凌晨1:30。
中央商务区写字楼内大部分灯光已经熄灭。
22楼的天使网络公司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回家，但还有几盏小夜灯亮着。
李大川和王小川桌上的小夜灯就是其中两盏。
王小川刚才吃过一盒泡面，如今犯起困来。
揉揉眼睛，伸个懒腰，还是挡不住无边的困倦。
“唉，不行了，大川哥，我得眯一会儿。”
王小川在办公桌旁的小走廊上支起自己的简易折叠床，用从柜子里拖出一床被子，准备睡一小觉。
李大川盯着电脑屏幕，神色麻木，听到王小川的动静，才知道有人正在跟他说话。
“哦，你先休息，我再赶赶进度，我把灯光调低。”
光线再次变暗，电脑屏幕的光亮照在李大川脸上，像僵尸一般发青发白。
第38章 一睡不醒
凌晨3点，城市夜晚中最安静的时刻。
写字楼外面马路上的车辆稀少，偶有一辆车经过。
写字楼内，有几个房间有灯光依然亮着。
王小川睡得迷迷糊糊，翻个身，感觉旁边有灯光。
隔壁办公桌上的李大川正趴在办公桌上休息。
唉，这个大川，又不好好躺着休息，每次都是趴一会儿再接着忙。
虽然很早之前已经买了小折叠床，但也没用过几次。
王小川实在太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李大川，很快又睡着了。
凌晨5点。
天色渐亮，写字楼外的马路上已经有清洁工开始起来扫大街。
王小川醒来，断断续续睡了近4个小时，但身上依然乏力。
他准备收起折叠床洗漱一下，趁早晨脑袋还算清醒，把昨天没做完的工作赶一下进度。
李大川还趴在桌面上。
有自然光通过窗户透进来，李大川办公桌的小夜灯没熄灭，此时显得更加光线暗淡。
“大川，醒醒，你不会这样趴了一晚上吧？现在还早，你要不在我的折叠床上再躺半小时？”
李大川没有回应。
“大川？”
王小川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按照对李大川的了解，他平时睡觉很警醒，就算是起床翻动的声音，都会把李大川吵醒，可是今天却没有。
李大川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
别是出什么事了吧？一股不祥的预感在王小川脑海中出现。
他走近李大川，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身体僵硬，触感冰冷！
再看他的脸，侧在一边，眼睛半睁着，双目无神。
王小川努力使自己镇静，伸手试探他的鼻息。
没有一丝温热的气流。
“天啊……死……死了？！”
——
上午8:30。
中央商务区，写字楼。
楼外被警方拉起警戒带。
李大川的妻子在外面哭得撕心裂肺，身旁还跟着两个孩子，也都在抹眼泪。
一位女民警正在安抚她的情绪。
平时熙熙攘攘的上班人群在警戒线外围观，议论纷纷。
“听说死人了。”
“是啊，22楼的天使网络公司的一位职工。”
“怎么死的？”
“不知道，警方正在查。”
“既然警方来管，会不会是他杀，谋财害命？”
“应该不会吧，我们这里虽然人人穿的光鲜亮丽，但都是工作狗，身上哪有很多钱？”
“我知道点情况，死的人是我同事。”
“你是天使网络公司的？”
“是，死的那个叫李大川，我们公司的老员工，最近天天在加班，我觉得是累死的，咳咳咳……”
“你不舒服？”
“嗯，最近嗓子痒，不光我这样，我们公司很多人都不舒服。”
围观人群自动远离刚才说话的人。
死者的同事，还有咳嗽症状……
传染病？
围观人群自动想到传染病，刚才说话的人似乎察觉到周围人的异样，急忙解释，“我没传染病，不是传染病，应该是猝死，大家别害怕。”
“猝死也有很多种，而且如果是相同的病，人死之前都有相似症状，你现在就有症状，传染病的可能性更大。”人群中有人小声抗议，又向后退一步。
“咳咳咳……”死者同事面色苍白，本来他只觉得李大川是累死的，可是被围观人群这么一说，他突然感觉症状加重，喘不上气儿，浑身无力。
莫非真是传染病？所以才会导致他最近几天浑身无力。
天啊，如果真是传染病，那么李大川就是他的下场。
不不不，我不能像李大川那样死去，我得把这个情况告诉警察。
他试图闯过警戒线，却被警察拦住。
抬头向公司内张望，发现王小川正在跟警察说话。
“小川，小川，王小川，是我呀，张力，我有事情要跟警察反映，你让他们把我放进去。”
死亡现场，法医傅博和梁队正在讨论案情。
听到围观人群中有人喧闹，梁队眉头皱起，正要驱散围观人群，王小川主动凑上来，“警察同志，他是我的同事，叫张力，他说有情况反映。”
本来警方已经现场勘测基本完毕，初步确定死者李大川是猝死，但猝死原因还要详细调查，现在又有同事反映情况，梁队点头让人进来。
张力小步进入现场，眼神左顾右盼，似乎在害怕什么。
“警察同志，我有情况要反映。”张力声音颤抖，“我怀疑李大川死于传染病，而且我也被传染了。”
梁队直摇头，唉，本来以为会有什么线索，原来是个心理病。
“为什么这么怀疑？你们之间有接触？”梁队问。
“我跟李大川坐同一个办公室，天天呼吸同样的空气，李大川最近一直说身体不舒服，嗓子痒，我也是，而且不仅我有这个情况，王小川还有其他几个人也都是这样。”
多人同时出现症状，难道真是传染病？
“傅法医，给他查查。”梁队吩咐傅博。
仔细检查王小川、张力，还有天使网络公司的其他几名围观的职工。
检查过后，傅博凑到梁队跟前汇报，“没发烧，没中毒，没明显外伤，生命体征良好，总之就是没症状，不像是生病，更像是心理问题。再说，我是法医又不是临床医生，他们真要有什么传染病或者是慢性病，还得到医院检查才行。”
傅博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恰好能被梁队和在旁边的张力和王小川听到。
张力瞬间来气，警察咋这样呢？不管也就算了，还说是心理病。
“警官同志，这真是传染病，你们不管？”
傅博：“建议你去医院做检查。”
梁队：“把尸体运回法律中心，做进一步尸检，我就等着尸检报告结案。”
眼前警方态度很明显，只管死者，不管这些活着无明显症状的人。
张力气呼呼，在心里嘀咕：哼，不管算了，你们不管总会有人管。
去医院？可是又要做一堆检查，之前体检就没查出什么原因，再去医院，说不定医生也查不出什么。
对了，大家都生病，可能是传染病，而且有一个人已经一睡不醒，这种情况疾控会管。
张力掏出手机拨通疾控的号码。
第39章 体检档案
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应急小组5个人，还有4个实习生都在各自忙碌。
马上快到放寒假时间，4个实习生也要结束应急办公室的轮转，到别的科室去。
林小小在总结这两个月的科室实习报告。
杨玉凤悄悄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报告写完借我抄抄。”
“没问题，不过你要把心得稍微改一改，否则一模一样会被认出来。”
“谢了，晚上请你吃饭。”
“不用，我晚上要去姑妈家。”
“哎，羡慕啊，有亲戚在云海市就是好，而且你姑妈对你也关心，经常去你们宿舍送吃的，我也跟着沾光。我记得有一次是你表弟把东西送到楼下的，小伙子长得帅气又精神，你跟你姑妈长得很像，你们家基因真好。”
“我妈姐妹三人长得很像。你快看书，我这个总结报告再有几个字就完成了。”
4个实习生在小会议桌这边忙着，隔壁李白的手机突然响起。
每次应急办公室内座机响起，或者是李白的手机响起，一般都会有疫情发生。
林小小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听着内容。
“简叔叔？你在楼下？……不用上来，我下去找你。”
李白出了应急办公室，去了楼下。
叔叔？李白还有亲戚？
林小小觉得纳闷，之前听应急小组成员说，李白只有一个哥哥，两兄弟相依为命，哪来的叔叔？
林小小本来好奇心就重，对于李白的事更加好奇，借着喝水休息时间走到窗户前向下张望。
楼下，李白正在跟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说话。
这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李白电话中的简叔叔。
因为楼层太高，离的太远，听不清对话内容，但可以清楚看到两人的肢体动作。
两人站立距离不超过0.6米，是一个毫不设防的距离，这说明两人关系不错。
简叔叔手里拎着一包东西，看着像吃的，递给李白，李白很自然地接着。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中年男人离开，李白转身上楼。
原来李白也有亲戚，看样子还挺关心他。
林小小突然想起这个简叔叔很眼熟。
在脑海中思索，她想起当初李白发生车祸的时候，这个人就曾去过医院探望，只是当时李白还未苏醒，他没表明身份，是站在门口张望，看了一眼之后又跟医生聊了两句就离开。
林小小当时正趁工作闲暇时在医院陪护，对这些人员也没太在意，现在想起来才知道原来是亲戚，只是这个简叔叔当初为什么看起来是偷偷摸摸地去探望？
摇了摇脑袋，林小小把自己一切疑问挤出脑海，谁家还没有一些隐秘之事呢？
喝完水快速回到座位上，等李白进入应急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他手里拎着一包水果。
李白把水果放在会议室的桌上，吩咐林小小，“新鲜水果，去洗一下，给大伙分着吃。”
林小小发现，李白最近吩咐她做事的频率越来越高，像这种洗水果的杂事也经常吩咐她做。
“好的，马上去。”上班时间还有免费水果吃，这种好事可不常有。
林小小拎着水果去隔壁茶水间清洗。
回来的时候，李白正在接电话，声音严肃，林小小意识到应该有疫情发生。
果然，刚挂断电话，李白就宣布，“连云区疾控接到市民举报，在中央商务区写字楼内发生不明原因集体暴发病例，其中一人死亡，多人有症状，据上报人描述症状主要是浑身无力，嗓子疼。”
于飞：“现在是冬季，写字楼内应该是启用中央空调，不会是军团菌感染吧？”
高猛提出反对意见，“去年中央商务区里就有一栋写字楼发生了军团菌感染，当时我们去查是因为中央空调清洗不彻底导致军团菌大量繁殖，当时已经督促做了整改，今年难道会再犯？”
“现在治疗条件好，抗生素种类多，感染军团菌的死亡率并不高。”
“先别猜了，我们这里知道的资料太少，没有死亡病例的流调，也没有生病人群的资料，任何推测都要有一定的依据和线索。先去现场采样，检测才能确定病原体。”
——
连云区，CBD，写字楼。
警方之前拉起的警戒带已经被撤去。
疾控小组找到上报疫情的张力。
张力是一位20来岁的小伙子，本来应该是精力旺盛的年纪，现在跟疾控一行人说话时却满脸憔悴。
“疾控的同志，我觉得我们真是传染病，李大川都死了，我们公司几十号人，近这一半都有类似的症状，嗓子痒，浑身无力。”
王小川附和说：“的确是这样，最近我们公司的职工都感觉不舒服，李大川是连续三天晚上都在加班，死在办公桌上，我们不想也这样。”
杨玉凤在一旁小声嘀咕，“听起来更像是累死的，不像传染病。”
王小川：“一开始我也觉得是加班累的，可是不仅我们天使网络公司，我在写字楼其他公司打听了一下，好多员工也都这种情况，我怀疑是这个写字楼刚建成不久，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传染病？或者是空气质量不行之类导致的？”
李白：“去医院检查过吗？”
“去过，医生都是对症治疗，皮肤痒了给开点药膏，嗓子疼了开点中成药去火，浑身酸痛就让多休息，也说不出具体原因是啥。”
虽然症状不严重，但集体发病，而且发病人员都集中在这一栋写字楼内，的确是有问题，需要查清原因。
李白给应急小组成员分工，有的去采集空气样本，有的采集中央空调及各管道内的环境标本，有的对有症状员工进行鼻炎拭子和血液采集。
林小小和杨玉凤一组，对写字楼内的员工进行个案流调，填流调资料表。
调查普通职工时都很配合，但调查到天使网络公司老板时，他满嘴怨言。
“不可能是传染病，一定是有些人嫌工作压力大，胡闹的。你们看我，我整天跟职工们在一起，我就没事儿，若真是传染病，我肯定也会有问题。”
林小小不理会这些抱怨，按照流调个案表上的问题继续问，“近期有没有发热症状？”
“没有，而且我的员工也没有生病请假的。”
林小小：“没有请病假的，不代表没有生病，员工有定时体检吗？”
“有，一年一次体检，免费的，公司福利，员工们的体检档案都在人事部存着，我可以让他们给你拿过来。”
“好，现在都拿过来。”
公司老板一愣，他没想到疾控的人还真要看员工的体检档案。
“怎么？有问题？”林小小疑问。
“没，没问题，我这就让人事部的人把体检档案拿来。”
第40章 疑神疑鬼
很快，所有员工的体检档案都放到林小小面前。
最近一次体检刚好是在两个月前，时间比较靠近，林小小一一翻看，发现一些问题。
几十名员工中，有很多人在这次体检中发现有不明原因发烧，喉咙痛，淋巴结肿大，食欲不佳，有的还有反复的上呼吸道感染，胃肠道不适，关节疼痛，全身肌肉酸痛，睡眠障碍，有的还对，光敏感，记忆力变差。
其中有几名员工被医生诊断为轻度抑郁症。
有的体检医嘱中写着精神压力大，引起身体机能障碍，建议缓解精神压力。
这么多障碍？心理、身体、运动系统、消化系统、神经系统……每个人的症状虽有不同，但都会涉及到这几个方面。
林小小脑海中突然跳出一种疾病名字。
高度怀疑，但又不敢确认。
她立刻把整理好的所有员工体检资料拿给李白看。
“李主任，这几名员工的体检档案中显示他们都有慢性的咽痛，淋巴结痛，肌肉酸痛，头痛等症状，身体疲劳症状持续半年之久，有的甚至时间更长，所以我怀疑他们是……”
“慢性疲劳综合症！”
两个人异口同声。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是一愣，没想到两人对这种病的判断非常一致。
“李主任，现在怎么办？如果真是慢性疲劳综合症，那么接下来的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们是否要对有症状的职工做出建议？”
李白：“慢性疲劳综合征也只是我们目前的推测，要确诊还有一系列的指标，这个交给医院的医生，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对这次人群和外环境标本进行检测，如果没有其他病原体检出就可以辅助诊断，而且最重要的是要确定这次死亡病例的死亡原因。”
问题又回到死者李大川身上。
李大川已经被警察带回法医中心，要拿到他的死因，必须跟警方联系。
李白直接打梁队的私人电话，因为之前有过接触，所以彼此都有私人号码。
一番沟通之后，李白得到确切回复，等尸检报告出来之后，会跟家属和疾控反馈死因。
结束现场流调，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张力拦住李白。
“疾控的同志，你们能不能给整栋写字楼做一下辐射量检测，我怀疑这里是不是辐射超标？”
“为什么怀疑辐射超标？”李白问。
“我在网上查了，我的症状跟辐射病很像，我怀疑这栋写字楼里，可能有人放了放射源在这里。”
张力身边还有一个职工，也跟着附和说，“是啊，这么多人同时生病一定有问题，我也觉得放射的可能性比较大。”
大家都开始疑神疑鬼，连放射病都想到了。
李白安抚众人情绪，“大家不要惊慌，我们可以现场测定这里的辐射量。”
现场流调车里配备着辐射检测仪，于飞快速下楼，将辐射检测仪带到写字楼内，各个角落检测一遍，很正常，没有辐射超标。
排除了这个原因，写字楼内员工们的情绪稍稍稳定一些。
——
当天夜里。
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实验大楼依然灯火通明。
实验室连夜加班，将从写字楼带回来的人群及外环境标本一一做了检测。
李白在应急办公室内等待检测结果。
夜里10点。
各项检测结果陆续出来。
在写字楼外环境及空调水样中，未发现军团菌。
有两个员工体验发现肠道病毒感染。
其他无异样。
——
第2天上午。
上班时间，市疾控中心应急办公室内。
梁队通过手机及时反馈李大川的尸检结果。
李大川死于心梗，未发现其他感染及中毒症状。
根据昨晚的检测结果，以及警方提供的李大川死因，李白正在跟连云区疾控和接诊写字楼患者的医院联系，指导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慢性疲劳综合征的治疗是一个长期过程，除了医院方面的治疗还有心理干预。
医院负责身体治疗，疾控指导心理疏导和心理干预。
而且这次慢性疲劳综合征疫情也归入到疾控慢病科管理，进行长期追踪观察。
上午快下班的时候，应急小组5个人，还有4个实习生在讨论昨天的检测结果。
于飞：“没有特殊病原体检出，不是传染病。”
高猛：“之前推论就不是传染病，是慢性病，而且是长期环境压力引起的慢性疲劳综合征，检测结果也辅证这一点。”
“从目前情况推测李大川应该也是慢性疲劳综合症患者，慢性疲劳导致心梗。”
“根据李大川同事王小川和张力反映的情况来看，的确如此。”
“慢性疲劳综合征有那么严重？会死人？”
“当然，可别小看这种慢性病，这已经是现代人猝死的重要杀手之一。”
“别看在CBD上班的那群人穿的光鲜亮丽，实际上压力山大。”
“有时候压力要自我调整。”
“能自我调整的压力也要有一定的范围，如果超出能调适的范围，人就会生病，那个李大川死之前就连续加班三天，而且这之前的大半年通宵加班是常态，这是个什么概念？咱们应急小组也有加班的时候，但仅限于疫情期间，目前还没有哪个疫情需要晚上加班应付半年之久的，让一个普通人连续加班半年试试，就算身体不会累垮，也会有心理疾病。”
“听李大川的同事说，李大川人到中年，虽然是元老级职工，但职位一直没上去，工资也不算高，加班可能也有自身原因。”
“李大川也是名牌大学毕业，能力不会差到哪里，归根到底他需要加班还是公司压榨劳动力，万恶的资本家！”杨玉凤为李大川感到愤愤不平。
大家讨论的话题从这次慢性疲劳综合症集体暴发到平时健康的生活方式。
应急办公室外有人敲门，众人望去，发现竟是法医傅博。
傅博一身警服，格外英武帅气，杨玉凤看的两眼发直。
“傅法医？！”李白打招呼。
傅博穿的如此正式来疾控中心，看来是有公务。
“李主任，我来送李大川的尸检报告。”
李白受宠若惊。
疾控跟警方合作还从来没有这种待遇，最多就是网上共享消息，从来没有一个警官来亲自送报告的。
“真是太麻烦傅法医了，梁队已经把李大川的死因反馈过来。”
“我知道，梁队给你的只是部分结果，我给你的是详细尸检报告，希望对你们疾控处置这次疫情有帮助。”
第41章 异姓叔叔
正当应急小组的几个人感叹，现在各单位之间的协作越来越融洽时，只见傅博走向林小小。
“小小，晚上有时间吗？”
林小小一愣，其他几个人也都愣住。
小小？称呼这么亲密，看来两人早就认识。
不等林小小回应，傅博上前一步，递上两张电影票，“听夏雨说，你喜欢看科幻片，这是最新上映的科幻大片，我觉得你应该喜欢看。”
约会邀请？！
表弟这家伙，竟然把她的喜好都告诉了傅博。
林小小觉得很尴尬，这是在办公室啊。
而且还在李白这个领导面前。
林小小下意识地拒绝，“不好意思，最近应急办公室比较忙，我可能走不开。”
林小小觉得这个理由非常好，这也是事实，最近连云区写字楼内的慢性疲劳综合症疫情的确需要处理，虽然不是很紧急，但也是应急小组的职责范围。
这回傅博尴尬了。
他本以为林小小对他比较满意，他来正式邀约，也是想表明态度，发出一个正式追求的信号，没想到却被拒绝。
李白：“这次的事情要对人群进行心理干预，可能要占用晚上休息时间，不过林小小是实习生，要不要加班她可以自己决定。”
李白的一句话像是给林小小解围。
林小小自然顺着往下说，“既然是实习生，当然一起参加应急行动。”
一切以工作为先，傅博开始知道林小小的风格。
“好吧，那我们改天再约。”
傅博拿回电影票，离开。
等傅博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电梯口，应急小组讨论话题从疲劳综合症转到林小小身上。
杨玉凤最先问，“小小，刚才的帅哥是谁？”
“傅博，市局的法医。”
一向比较八卦的杨乐追问，“看刚才的样子，你跟傅法医之前就认识吧？他在追你？”
林小小急忙摇头解释，“不是，我们只见过两次面，其实要严格说起来，可能朋友都算不上。”
杨玉凤心里发酸，这么个大帅哥主动上门示好，你却说朋友都算不上，“小小，之前听你宿友莲子说，你姑妈给你相亲了，不会就是这个傅法医吧？”
莲子这个大嘴巴。
林小小当初从姑妈家的相亲宴回到宿舍后，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没想到莲子竟把这事传出去了。
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是越解释越糟，林小小保持沉默。
在杨玉凤眼中看来就是默认。
杨乐默默摇头，本以为来两个实习女生还都是那美女，没想到最漂亮的一个已经名花有主。
不对，看林小小的态度应该是没同意，要不怎么会不答应去看电影？
于飞一直跟在李白身边，知道李白与林小小两人在当初云海大学出血热疫情时就已经认识，还有之后千佛山的诡异诅咒事件，他们又再次相遇，到现在林小小进入疾控实习，李白对她的不同之处。
于飞为李白捏一把汗，咱们头儿的恋爱之路恐怕不太顺畅。
于飞问李白，“头儿，今晚咱们真要加班？”
“随意，没有硬性要求。”
应急小组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回答？以前可从没这种情况。
当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本以为不需要加班，却又来了陌生访客。
李白去中心主任那里汇报工作，还没回办公室。
几天前来找李白的简叔叔，出现在应急办公室内。
他先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简义，是李白的叔叔。”
于飞自认为跟李白关系最好，李白有什么亲戚他都清楚。
除了双胞胎哥哥李墨，还有一个常联系的保姆，就没听说过李白还有别的亲戚，况且这个自称是叔叔的亲戚还姓简，不是同一个姓。
不过既然自称是亲戚，那么一定有联系的，于飞客气地给简义让座，“您请坐，李主任一会儿就回来。”
杨乐向来八卦，听到李白有亲戚找过来，立刻给人倒茶打听消息。
“简叔叔是吧，看着您眼熟，之前是不是来过？”
简义接过茶水，放到桌上，没有喝，只是微笑，“第一次来。”
实习生李木一拍脑袋，兴奋地说，“我想起来了，简义，是不是那个宝义药业集团的董事长——简义？”
简义微笑默认。
杨玉凤掏出手机上百度搜索简义的档案。
百度百科内有简义的个人简历，上面的人物照片，跟眼前应急办公室内的大叔一模一样。
真的是同一个人！
一个集团的董事长出现在这里，身家几十亿，还是李白的亲戚。
应急小组成员和4个实习生简直快惊掉下巴。
没想到李白还有这么NB的亲戚。
于飞问简义，“您来这里是公事还是私事？”
“有公事也有私事。私事主要是来看看李白这个侄儿，公事与你们正在处理的CBD写字楼事件有关。”
跟工作有关？
于飞正想细问，李白进入办公室，见到简义，神情明显一愣。
李白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并不很想看见简义出现在这里。
“简叔叔？”
“小白。”简义站起身，“我来找你是因为公司的事。”
简义拿出一叠资料放到李白桌上，“这家分公司是你父亲生前最在意的，你也有这家公司的股份，现在公司出了问题，我希望你帮忙解决。”
应急小组几个人在旁边，虽然看着是各自忙碌，但都竖着耳朵听两人对话。
于飞心里呐喊，以前还以为李白带着一个自闭症哥哥，生活困难，会拖累他找不到老婆，没想到这家伙背景这么强大，还有宝义药业集团的股份。
李白瞟了一眼资料就知道是什么事，因为当初在CBD写字楼调查慢性疲劳综合症的时候，其中就涉及到一家公司，是宝义药业集团下的一个子公司。
“公司的职员出现问题，很大一部分原因跟公司管理制度有关，我已经很久不参与公司管理，企业制度和文化这一方面还需要简叔叔亲自督导。”
“小白，你确定不回来帮我吗？”
“当初我离开集团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明白，宝义药业集团是您和我父亲的心血，我父母已经离开，集团的重担就落在简叔叔身上。简叔叔如果有什么生物制品技术上的事要我帮忙，我可以，但集团管理还是算了，现在我的事业在疾控，不会再回去。”
第42章 来自天使小白的第7封情书
两人又聊了几句，简义有些失望的离开。
下班的时间到了，但应急小组几个人都盯着李白。
李白的表情明显沉重，心事重重的样子。
“下班了，你们怎么还待在这？不回家吗？”李白抬头，对上几双关切的眼神，忍不住说。
于飞：“头儿，今晚不加班？”
“不加班，心理疏导又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事儿。”
于飞壮着胆子追问，“头儿，你真是宝义药业集团的股东？”
“无关的事别打听。”
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之前听你说来疾控中心工作之前，你在药企工作过一段时间，是不是就是宝义药业集团，是做技术工作的？”杨乐八卦地追问。
“嗯，做生物制品，这么关心宝义药业集团的事？怎么？你想转行？”
“不不不……”杨乐赶忙解释，“我是疾控人，不打算转行。”
——
当天夜里。
云海大学女生宿舍。
林小小没有应傅博的电影约会，也没有加班，早早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被窝里放着毛茸茸的暖水袋捂脚，手上拿着手机跟天使小白聊天。
小林子：“小白，这么晚了还没睡？在加班吗？”
天使小白：“没有，在看书，顺便考虑一些私事。”
小林子：“一心两用啊。”
天使小白：“没办法，想看书却又静不下心，一些事情想不通。”
小林子：“跟我这个树洞姑娘说一说，虽然可能没办法帮你解决问题，但有人分担心事总会舒服一些。”
天使小白：“父母的意愿和自己的理想哪个更重要一些？”
小林子：“都重要，但万事万物皆有取舍，就拿我来说，上高中的时候，我爸妈想让我学文，觉得女孩子学文会轻松一点，但我坚持学理，后来考大学了，我爸妈又让我报考一些将来工作轻松的专业，但我又选了最累的医学专业。现在我马上要工作了，对于工作单位的选择又开始意见相左。父母总是为孩子好，想让孩子过上更好的人生，我坚持自己的理想就是我觉得最好的人生，虽然过程有不一样，但结果是一样的。另一个方面说，坚持自己的理想也是实现父母的愿望。”
一阵沉默之后，天使小白发来可爱熊一家三口拥抱在一起的表情包，“谢谢，我想他们会支持我的选择。”
小林子发来一个可爱小熊睡觉表情包，“想通就好，不管什么理想，不管从事什么工作，只要你活得开心，爸妈就会开心！这么想是不是舒服了很多？快睡吧，不要熬夜，小心熬成慢性疲劳综合症。”
天使小白：“你也没睡，小心跟我一样熬夜熬出雅痞病，给你的第7封情书，接收。”
天使小白发来一个在线文件，接收，打开。
慢性疲劳综合征：咳咳咳……好累啊……
——
半小时前
（点赞）艾滋病，流感，狂犬病，癔症，乳腺癌，癫痫，急性应激障碍，精神分裂症，类狂犬病癔症，
艾滋病：慢性疲劳综合征是啥？病原体是哪个？
慢性疲劳综合征回复艾滋病：我没有具体病原体，我只有诱因，我只是一组临床综合征。
艾滋病：跟之前的癔症一样？靠眼神杀人？
慢性疲劳综合征回复艾滋病：不不不，虽然我的诱因中也有心理因素，但我的主要诱因是疲劳。
癔症：我癔症家族靠精神力量传播，经常来势凶猛。
慢性疲劳综合征：我不传染，经常是悄无声息地出现。
艾滋病：又是一个神秘的，想看小慢的自传。
慢性疲劳综合征：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是慢性疲劳综合征。
我是人类现代医学新认识的一种疾病。
当人类在长期快节奏生活方式下，机体会出现极度疲劳为突出表现，以无力、疲劳、睡眠质量差、认知功能下降、反复咽痒、肌肉痛、头痛、关节痛为特征的临床综合征。
这些临床综合征便是我——慢性疲劳综合征。
英文名：chronicfatiguesyndrome
简称：CFS
我与健康人出现的慢性疲劳不同。
我的出现是因为患者由于极度疲劳使其工作活动和身体健康受到严重影响，长时间持续或反复处于无法正常工作和学习的状态。
我的发病原因目前人类尚不清楚。
对于我的诊断标准也有多个，其中最权威、最被认可的是1988年CDC提出的。
后来经过修订，我的样子变成这样：
机体持续或反复出现原因不明的严重疲劳，时间超过6个月，充分休息后疲劳症状仍不能缓解，活动水平比健康状况下降低一半以上。
同时具备下述4个及以上症状：记忆力下降或注意力难以集中，咽喉炎，颈部或腋窝淋巴结触痛，肌痛，多发性肺关节炎性关节痛，新出现的头痛，睡眠障碍，劳累后持续不适。
除此之外，还要排除一些实验室检查：血尿常规、肝肾功能、血电解质、血糖、促甲状腺素，均无异常。
当然，有时人类患某些疾病，比如甲状腺功能低下、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恶性肿瘤、肝炎、精神分裂症、妄想、痴呆、神经性食欲下降、酗酒、严重肥胖等，也会出现跟我类似的症状。
这些情况下的患者不能诊断为我慢性疲劳综合征。
随着人类文明发展，生活节奏加快，身体和心理压力增加，我在人群中广泛流行。
目前，我的诱因主要是长期脑力或体力过度劳累，饮食生活不规律，工作压力和心理压力过大，环境因素，神经、内分泌、免疫、消化、循环、运动等系统的功能紊乱。
我的发病人群比较年轻，集中在20-50岁之间。
人类对我的易感性也有差异，受教育程度高的、女性，更容易出现。
虽然人类知道我的诱因，但发病机制尚未弄清楚。
对于我的治疗，人类仍在摸索中。
先进的医学技术阻挡不住我流行人间的脚步。
艾滋病：又一个原因不明的综合征。
慢性疲劳综合征回复艾滋病：不不不，我有诱因的。
流感：在这个朋友圈点赞，突然好累啊。
艾滋病：身心俱疲，好疲劳……
小林子：“小白，你真是天使啊，我想什么你就能发来什么。慢性疲劳综合症，好吓人啊，不敢熬夜了，也不敢想太多。”
天使小白：“所以，现在开始关机睡觉，想象有天使小白陪在身旁，会有无限安全感。”
小林子：“你也是，现在开始关机睡觉，要想着我入睡，有树洞姑娘在，帮你消掉一切烦恼。”
第43章 诱人美味
腊月二十六。
离春节还有4天时间。
云海市刚下过一场雪。
雪将云海市周围的山区染白，市区内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但街道两旁的绿化带上还是有一层积雪。
小区内的广场上有人用积雪堆出雪人，街道两旁的商家都挂上春联，有几个顽皮的孩童在街上放鞭炮。
大街小巷都充满年味儿。
各大超市内人满为患，人们进超市抢购年货。
很多货架早被抢购一空，尤其是几个存放礼盒的几个货架。
超市内的生鲜货品区也挤满了人，以前都一斤两斤买肉制品的人们现在都翻倍往家里买，每次过年除了自己吃，还要招待亲戚。
家住西小区的张有利张大爷也在采购人群中，过年的时候他的儿子女儿从回从外地回老家探亲，所以要提前准备好食材。
刚称好一面排骨放进采购车，就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
“张大爷，买这么多排骨啊？”
说话的是一位40来岁的中年男人。
张大爷很快认出此人，他就是小区楼下开菜馆的老板——李强。
“李老板，你这是给饭店采购食材？”
李老板正在生鲜区仔细挑选牛蛙，大个子的牛蛙很活泼，虽然是冬季，但一点没有冬眠的意思。
“是啊，快过年了，超市里的牛蛙搞特价，比我批发的还便宜呢，过来选几只。”
李老板家的私房菜馆经营各种野味，招牌菜是蛇煲，还有爆炒田鸡、萝卜兔头，
除了成品菜，也收购批发零售活体的野生食材。
张大爷喜欢吃野味，经常光顾李老板的私房菜馆，时间久了两人也变成了朋友。
李老板选了几十只牛蛙装进袋子里，准备过称。
超市生鲜区的工作人员问，“要帮忙处理吗？”
以前有人来买牛蛙，一般都买两三只，过完称之后，超市工作人员会帮忙宰杀处理干净像，这样一下买几十只的，真是少见。
“不用。”李老板摆摆手，“我就是开饭店的，处理这些牛蛙，我熟练着呢。”
李老板将称好的牛蛙放进自己的购物推车，心里想：你们这里的处理技术没眼看，把蛙的精华都给处理没了，还是回去自己做。
张大爷看着李老板车里的牛蛙，笑着说：“李老板生意不错啊，买这么多食材。”
“这不是要过春节了嘛，人流量一下增加不小，多备点食材，有备无患。”
李老板又看了一眼张大爷手推车里的年货，比他的饭店采购有多不少。
“张大爷，你最近可很少去我店里啊，备这么多年货，是不是都在家里吃了？”
“我最近胃口不太好。”张大爷眉头皱了皱，“儿子女儿过年要回来，最近忙着采购年货，又整天听我家那老婆子唠叨，操心的事有点多。”
李老板爽朗地笑，“是不是馋我家的蛇羹了？”
“好几天没吃，是有点馋。”
“最近进了一批新的山货，很新鲜，要不晚上去尝尝？”
“有新鲜蛇胆吗？”张大爷面目露期待。
“有从山里抓的蛇，不是养殖的，今晚准备杀几条，现取的蛇胆，给你留着。”
“野生蛇？现在是冬季，咱这儿还有野生的蛇？”张大爷疑问。
“现在只要你想吃，我就能给你弄到，冬天怎么了？冬天也有蛇，除了养殖的，野生的也能抓到，冬眠嘛，更好抓。”李老板颇为自豪地炫耀。
张大爷被说得心痒痒的，新鲜的野蛇胆很难遇到，只是最近家里除了大扫除，还要置办年货，而且他最近有些小感冒，鼻子总是莫名发痒，喷嚏打的厉害，胃口也不太好，老伴觉得他生病了，坚持让他吃的清淡，连酒都不让他喝。
他要是说去吃野味，肯定又要被老婆子唠叨。
准备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老伴儿的电话突然打来。
“老头子，今晚我陪我一个姐妹逛街，她儿子要带女朋友回家，她心里激动，让我帮忙参考选衣服，不回家吃了，晚饭你自己解决。”
“好好好，你去忙，就不用操心我了。”
挂断电话，张大爷神色兴奋，拉住李老板，“蛇胆帮我留着，今晚去你的私房菜馆。”
当天傍晚。
张大爷把年货送回家，收拾完毕，下楼到了李家私房菜馆。
菜馆内已经有几桌客人，正在喝酒聊天吃饭。
张大爷一进门就冲后厨吆喝，“李老板，一份蛇羹、一盘爆炒田鸡，再来半斤蛇胆酒。”
“好勒，马上给您准备。”老板在后厨回应一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张大爷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像他这样一个人专门为了吃菜喝酒单坐一桌的还是少数，其他大多数客人都三两成群围着桌子喝酒谈天。
李老板从后厨门帘探出脑袋，朝张大爷招手，“来，进来，给你留的好东西。”
张大爷心领神会，立刻小跑进后厨。
撩开门帘，一股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后厨里堆满各种笼子，其中放蛇的笼子就有五六个。
各种颜色的蛇纠缠在一起，一般人看了都会头皮发麻。
张大爷喜欢吃蛇，胆子也大，看到眼前情景，不以为然，倒觉得微微有些兴奋。
李老板正拎着一条土黄色拇指粗的蛇，拿起剪刀开膛破肚，手法甚是熟练。
掏出内脏，取出蛇胆，血淋淋的，还冒着微微热气。
“老张，知道你的爱好，这蛇胆还热乎乎的。”
张大爷眼神兴奋，用手指捏起蛇胆，放在嘴里，一仰脖，生吞下肚。
没有苦味，只有满嘴的血腥味。
他点点头，啧啧称赞，“够劲，比之前吃的养殖蛇胆好。”
从后厨灶台上扯过两张面巾纸，擦过手和嘴，他的眼神注意到一排排自制药酒上。
这里的药酒五花八门，有各种草药泡的药酒，但更多的还是蛇胆酒。
老板很细心，将不同蛇的蛇胆泡制成不同的药酒，透明玻璃制成的药酒瓶外贴着不同的标签，标明蛇胆的种类。
据说喝了这种蛇胆酒，可以强筋健骨，滋阴补阳。
李大爷指着其中一个色泽发黄透亮的酒罐儿，“这种蛇胆酒，来一斤。”
“好勒，您先回座位上等着。”
张大爷回到座位上，李老板很快先上蛇胆酒，又送了一盘油炸花生米上来，“老顾客，油炸花生米是送的，您先喝着，蛇羹和爆炒田鸡马上来。”
等主菜上来时，张大爷已经把酒喝了大半，花生米也快见底。
果然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就着花生米都能喝半斤酒。
蛇羹味美，蛙退肥嫩，主菜配着蛇胆酒，美味加倍。
吃饱喝足，张大爷拍拍肚皮回了家。
回到家后，他觉着鼻子发痒，打了几个喷嚏之后似乎又没什么感觉，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休息，等老伴回来。
面前电视中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困意来袭，他迷迷糊糊睡着。
第44章 一团棉线
睡梦中，他觉得老伴儿在喊他，似乎还在用手摇他。
半梦半醒间，鼻子发痒，猛的一个喷嚏，瞬间完全清醒。
此时已经夜里10点多，老伴儿逛完街回来，看到老头子在沙发上打盹，鼾声震天，于是想推醒他，没想到人还没推醒，就来了一个大喷嚏，一团东西从老头子的鼻子里喷出来。
这团东西没完全掉出来，而像鼻涕一样挂在张大爷的鼻孔上。
夫妻两人都愣了一下，张大爷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张大妈已经随手从茶几上抽出一张面巾纸，给张大爷擦鼻涕。
这团鼻涕黏黏糊糊，像一团湿了水的棉线，擦完这团棉线，张大爷揉了揉鼻子，结果又有鼻血流出来。
“鼻血？我流鼻血了？哎呀，是不是晚上吃的太补了？”张大爷自言自语，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晚上去吃野味儿是瞒着老伴儿的，这下要露馅儿了。
一向精明的张大妈却没注意到老伴的话有问题，目光反而都集中在刚才的那团鼻涕上。
鼻涕中的棉线在蠕动。
活的？！
张大妈用手戳了戳纸巾，发现那条棉线蠕动的更厉害了。
果然是活的！
张大爷的鼻涕中竟有活的东西。
张大妈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向后退了两步，指着被扔在茶几上一团鼻涕，“老头子，你刚才打喷嚏打出一条虫子！”
张大爷的鼻子还在流血，他用纸巾堵住鼻孔，眼睛看向刚喷出来的鼻涕。
果然如老伴儿所说，鼻涕中有一团白线，被裹在纸巾中微微蠕动。
的确是活的。
这种虫子从来没见过，而且是从他鼻子里喷出来的。
是什么时候被吸进去的？还是一直寄生在他的鼻孔里？
越想越头皮发麻。
张大爷头皮发麻，这种麻痒的感觉似乎因为想象逐渐深入脑子里，整个脑袋开始疼，疼痛逐渐加剧，脑袋似乎要裂开。
“老头子，你咋啦？”张大妈看张大爷捂着脑袋在沙发上打滚，非常担心。
“疼！头疼，头疼的厉害……”
话未说完，张大爷从沙发上滚下来，滚到地板上，两眼上翻，口吐白沫，身体不停抽搐。
——
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
张大爷被120急救车送来这里，张大妈随行，手里还拿着那团从鼻孔里喷出来的棉线样虫子。
接诊医生仔细检查在路上已经恢复神智的张大爷。
“之前有过癫痫发作史吗？”接诊医生问。
“没有，我家老头子从来没有发作过癫痫。”张大妈抢着回答。
“我身体一直很好，这次不知怎么了突然头疼，接着就没了意识。”张大爷跟着解释说。
他脸上有很多血迹，是刚才打喷嚏之后流鼻血，未擦干留下的痕迹。
头疼，接着是癫痫发作，很可能是大脑出了问题，医生给开了ct单子，让先去交钱之后做检查。
张大妈似乎想起什么，急忙将带来的那团棉线样的虫子递给急诊医生看。
“大夫，这是我老头子打喷嚏时喷出来的东西，您给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医生打眼一看，心理咯噔一下，这种虫子最近可见过不少。
之前有一个患者眼睛疼，眼球突出，流泪，到急诊这边来就诊，他从患者眼睛破溃的脓水里掏出一条虫子，就是这种棉线模样的，当时经过检验科的鉴定是曼氏裂头蚴。
还有一例病人皮肤上有多个结节可以移动，当时他接诊的时候怀疑是寄生虫，当即行寄生虫活体取出术，从皮下结节中掏出的也是这样的虫子，经过检验科检定，也是曼氏迭宫绦虫的幼虫——曼氏裂头蚴。
眼前的这位病人张大爷从鼻孔里喷出虫子的情况还真是少见，这是接诊医生从医几十年来第一次见直接喷出活体虫子的病例。
曼氏裂头蚴寄生，一般都有多个病灶，张大爷除了鼻子有虫体溢出，还有头疼癫痫症状，很可能寄生虫已经感染到他的脑部，情况很不乐观。
各项检查很快出来，在张大爷脑部ct片子中可以见到两个明显的病灶。
若是普通病人出现这种症状，医生第一推测可能是肿瘤，囊肿或其他病因，但有了张大爷的流行病学史，医生推测，这两个病灶很可能就是曼氏裂头蚴寄生的巢穴。
医生：“目前的情形看，我怀疑你是寄生虫感染，最近半年或一年内有没有吃过青蛙、蛇、鸟类等野生动物，又或者是喝过野外的生水？”
张大爷眼神躲闪，这些野生动物他可都吃过。
张大爷不敢回答，张大妈气呼呼地说，“他吃过，他平时就是嘴馋，蛇羹、爆炒田鸡这些东西他常吃，山里的野鸡也吃过很多次。”
张大爷心虚的小声说，“也没吃过很多次，而且都是煮熟了吃，如果有寄生虫的话应该被杀死才对。”
张大妈立刻怒怼，“外面餐馆做东西能保证都煮熟了？再说你不是还经常吃喝药酒吗？那个药酒是熟的吗？”
“酒能杀菌。”张大爷不死心，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我呸，杀个屁菌！能杀菌，你现在会躺在医院里？”
张大爷不敢再出声。
医生：“准备住院，需要开颅手术。”
张大爷躺在病床上，一听医生说要给他开颅，非常紧张，“医生同志，我的病这么严重，需要把脑袋打开？”
“是的，我们怀疑你脑子里有寄生虫寄生，从ct片子上看有两个明显的病灶，其中一个接近生命中枢控制区域，这种开颅手术有风险，但如果不尽快手术的话，癫痫可能再次发作，到时也有生命危险，你们考虑一下，需要患者本人和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手术进行中。
张大爷的脑壳被打开，病灶暴露在视野下。
医生小心切开病灶，果然与预想中的一样，一条白色虫子被从病灶中拿了出来。
两个病灶，两条白色的虫子。
手术很成功，接下来便是康复治疗。
主治医生翻看张大爷以及最近几名类似患者的资料，陷入沉思。
医生手中的几份档案，患者都是曼氏裂头蚴感染者，最奇怪的是这几名患者发病时间相近，居住地都在连云区。
曼氏裂头蚴感染，在以前多发生在农村或者是卫生条件差的地方，云海市已经多年没有市民集中感染的情况。
虽然很担心再有类似病例发生，但医生的职责只是治疗病人，预防是疾控的职责。
医生打开大疫情网，让病历信息上报。
第45章 蛇蛙一窝
腊月二十八。
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临近春节，应急小组几个人心思浮动，都在讨论春节假期的安排。
桌上办公电话响起，杨乐离电话最近，接电话之前，嘴上碎碎念，“快过年了，千万不要有疫情发生，让我们轻松过个春节。”
接起电话，是寄地防科的毛科长。
云海市疾控的科室分布跟省级疾控各个所不同，按照职能寄生虫地方病的防治，单独划成了一个科室，成为寄地防科。
应急办公室平时跟寄地防科打交道比较少，突然来电，杨乐感觉纳闷。
“哟，毛科长啊，这么早打电话来，是不是要拜早年？”
“拜啥年呀，有任务，这个年估计过不清闲了，你们李主任呢？让他接电话。”
原来要商量工作，而且是必须主任才能商量的事，像他这种小兵只配传个电话。
杨乐撇撇嘴，把电话交给李白。
几分钟后，李白挂断电话，站起身，面色沉重宣布，“好了，大家先停止讨论春节的安排，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上报了一起疑似寄生虫感染集体爆发事件，需要我们应急小组前去调查。”
于飞疑问：“寄生虫的事不都是归寄地防科管吗？怎么要我们应急小组去？”
李白：“常规监测由他们管，但这一次是不明原因集体爆发，为了查找传染源和传播途径，需要我们应急小组帮忙，而且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范围。”
于飞已经起身准备去仓库拿现场采样箱，杨乐在一旁念叨，“可惜几个实习生都不在，咱们光棍团又要出发喽。”
应急小组兵分几路，按照大疫情网上的消息分别追踪，因为有的病例已经出院回家，所以要去病人所在的小区进行现场流调，目前还在住院的就统一去云海市人民医院进行流调。
当天下午，各个小组的流调结果陆续反馈到李白这里。
分析流调结果，李白发现这一批患病的人群有的食用过牛蛙，有的吃过蛇羹，而且这些牛蛙和蛇羹都来自同一家菜馆——李氏私房菜馆。
所有病人的联系点在这家菜馆，对李氏私房菜馆的检查非常有必要。
——
当天傍晚5:30。
李氏私房菜馆。
市疾控现场流调车停在菜馆门口。
现在正是吃晚饭的高峰期，李氏菜馆儿内坐着许多客人，基本算是满座。
李白亮出工作证。
菜馆的李老板一脸懵，“疾控的？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怀疑你的餐馆跟一起寄生虫感染集体爆发事件有关，根据相关法律要求，要对你的餐馆进行采样，请予以配合。”
李老板朝餐馆里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一个身体强壮的服务员堵到门口。
“你们不能进去检查，至少不能现在这个点儿进去。”李老板也堵在门口，语气生硬，“你们疾控的不是管打疫苗吗？怎么连我们餐馆都要管？平时管我们餐馆都是卫监所的人来，你们凭啥来管？”
高猛脾气火爆，一听老板的说辞立刻火冒三丈，拿出自己的工作证在老板面前晃，“您看好了，这是我们的工作证，我们疾控有权对有问题的餐馆进行采样，别说你的餐馆是服务行业，就算是市民家里，只要有疾病发生，我们都有权去调查处理。”
老板气势也不弱，“你说查就查？就没听说疾控能查我们饭店的，我不让你们进去，你们还想硬闯怎么着？”
之前也遇到过不讲理的，没想到这次遇到正面刚的。
高猛这暴脾气正要发作，被李白拉住。
“别急，学会跟别的部门合作。”
李白打了一通电话，几分钟之后，卫监所的人穿着制服来到餐馆门口。
这次很顺利进入餐馆内。
有卫生部门来检查，几名食客探头探脑，想打听细节。
李老板心虚，担心真被查出问题，那他的招牌可就砸了，于是赶忙找了个理由想让客人把饭菜打包带走。
“不行，东西不能带走。”李白制止，“这些东西我们要采样带回去化验。”
有顾客看到李白身胸前挂着工作证，问，“你们是疾控的？你们不查卫生吧？这里是不是有传染病？”
不管是什么问题，疾控的人出现在餐馆里肯定不是好事。
老板很担心，刚才他言语上得罪了李白，现在担心李白说影响不好的话。
李白：“正在做检查，目前不确定，有检测结果之后，我们会在疾控中心的网站及相关卫生部门的网站上进行通报，你们可以关注网站或者是公众号。”
老板的心稍稍安定，果然是正规部门，说话都是讲证据的。
顾客相继离开，老板问李白，“你们怀疑我店里有传染病？顾客们吃了我的东西有得病的？啥病？”
“张有利，记得吗？”
李老板跟张有利非常熟悉，他是这里的常客，前两天还在这里吃了一颗新鲜蛇胆，又点了一份蛇羹和一份爆炒田鸡。
“记得，他怎么了？”
“寄生虫感染，住了院，还开了大脑。”
李老板被吓了一跳，开脑手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
“老张没事儿吧？他前几天来我店里吃饭时还活蹦乱跳呢。”
“命是保住了，但康复训练要很长时间。”
李老板觉得张大爷的病跟他没关系，“来我店里吃饭的人那么多，就老张有事儿，应该不能说明是我店里饭菜的问题吧。”
“只有一名顾客有问题当然不能说明什么，但多名顾客都在你店里吃过饭后发病，这就有联系了，我们现在就是找证据，等做完检测之后结果会反馈给你，你也不要太担心，根据我们的指导做好整改措施就行。”
李白又问老板：“平时储存的食物原材料都放在哪里？”
“都在后厨。”
餐馆后厨内有很多野生动物。
放青蛙的大水缸有两个，放蛇的笼子有六七个堆在墙角，还有放野兔的笼子。
最里面还有一排玻璃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液体浸泡着蛇和各种中药材。
灶台天然气正烧着火，几个砂锅里煮着蛇肉，几盘炒好的青蛙腿放在灶台上还没上桌。
厨余垃圾里有带血的皮毛，还有蛙类的残躯，开肠破肚只取走了腿，剩下的头和躯干散落在垃圾袋里，血淋淋一片。
现场采样，已经烧好的食物和活的原材料都是采集重点。
高猛抢先一步，拿着采样袋要采集已经烧好的食物。
杨乐取笑他，“高猛，你这是害怕蛇吧。”
高猛反怼杨乐，“你不怕蛇你上啊，墙角的那几笼蛇，估计我们要带回去很多，你可以一条一条的抓。”
这么多蛇纠缠在笼子里，杨乐也感觉头皮发麻。
第46章 彪悍姑娘
杨乐尴尬一笑，“我看蛇就别抓了，整笼子带回去，让检验科的同事一条一条做检测。”
于飞：“如果这样，我们是省事，检验科的要累死。”
老板听着害怕了，疑问：“要把我的存货都带走？那我明天怎么开张？”
李白：“这些货都是从哪里进的？进货点相同吗？”
李老板摇头，“不同，大部分是从同一家养殖场购买的，也有从山民手里收的野生蛇，野生蛙和野兔子。”
“进货单子给我看一下。”
老板拿出进货单子，是一叠小票，皱皱巴巴地用一个铁夹子夹在一起。
从养殖场购买小票还算正规，有具体时间地点和交易量，其他从山民手里购买的只是手写的单据，写了物品的种类，数量以及交易价格。
“按照购买渠道不同，分类采样。”
活物采集的重点对象是蛇和蛙。
蛙的采集相对容易，挑选几只放入采样罐里。
蛇抓起来就很麻烦，最后还是用饭店里的铁笼子，没有大号的采用袋，最后又生物安全垃圾袋包裹着铁笼子搬上现场流调车。
李老板站在一旁看着疾控的人一直忙活着，心里既焦急又担心。
担心万一真从这些野生动物里查出什么疾病，那可糟了。
李氏私房菜馆的门口就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楼上是居民，楼下是商业街，旁边还有一个大超市，平时人流量很大。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暗，路上行人却不少。
疾控一行人采样完毕，正在将各类采样箱往流调车上搬运。
这么大的动静，引来围观人群。
人群中有人跟李老板打招呼。
“李老板，我又来送山货了。”
那人戴着皮帽，穿着草绿色的大棉衣，典型的山民进城打扮。
他手里还拎着两个竹篓。
李老板面色紧张，冲那人摆手，“今天不做生意。”
那山民面色焦虑，“咋不收了？之前不是都说好，我有多少你就收多少，我今天是赶了几十里路送过来，你让我在原样带回去？天都黑了，这两篓蛇卖不出去，我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
李白朝山民招手，“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山民朝李老板望望，又看一下李白，觉得他是个领导模样的人，连李老板都有些怕他，于是走到李白跟前，“你想问啥？”
“把竹篓盖子打开。”
山民照做，小心打开两个盖子，可以看到里面几十条蛇纠缠在一起。
高猛躲在李白身后，于飞站在李白身旁，瞧得仔细。
山民见李白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立刻解释，“这些时候都没毒，是我亲手抓的。”
于飞：“现在是冬天，还能抓到这么多蛇？”
“蛇冬眠才好抓呢，找蛇窝，一下能刨出很多条。”
李白问站在一旁的老板，“你店里的野生蛇都是从他手里收购的？”
“嗯，一部分，他是我的老顾客。”
山民也跟着附和，“我经常给李老板送蛇过来，而且我们村很多人抓到蛇也都送到这里，李老板给的价钱很公道。”
山民把两只竹篓放在地上，就放在李老板脚边。
李老板左右为难，若是拒绝了，以后货源有问题，若是接收了，万一这蛇真有寄生虫，那就卖不出去也是赔本。
李老板拎起竹篓，递给山民，“这次不能收，等疾控的检测报告出来之后，确定你的蛇没有问题我才能收。”
山民不乐意了，硬让老板收下，两人推来推去，竹篓突然掉在地上，里面的蛇一涌而出，在地面上爬行。
围观人群受到惊吓，四散奔逃。
李白遇到这种场景也是头皮发麻，高猛更是一脚跳到流调车的车厢里不想下来。
围观人群散去，只留下一个瘦高的身影站在最前面。
一个瘦高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手里拎着两大包东西，站在那里，有几条蛇正向她游动过去。
李白目光定在女孩子身上，那不是林小小吗？
她已经放了寒假，现在应该在老家才对，怎么会在这里？
“姐，快跑啊，有蛇！”夏雨手里也拎着两大包东西，跑远了一段距离之后发现表姐没跟上，回头看到林小小还呆站在原地。
莫不是表姐被蛇吓着，走不动路了？
不对呀，表姐平时性格很彪悍。
不过这些蛇也真是恐怖，一个女孩子被吓着也情有可原。
夏雨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快跑回来拉住表姐的胳膊，往回拉。
林小小甩掉表弟的手，“你先离远点，这些蛇中有的是有毒的，不能让他们跑走，否则会咬伤附近的人。”
林小小不是被吓呆了，而是在观察蛇的种类，以她现在的架势，是要抓蛇。
果然还是那个性格彪悍的表姐。
只见林小小从右手的手提袋里拿出两根细长筷子，这本是买来用来油炸的长筷子，没想到第一次用竟是用来抓蛇。
她下手快准狠，轻松夹起一条蛇，扔进竹篓里。
山民被林小小的架势给吓到。
林小小大喊一声，“愣什么，赶快抓蛇啊，否则都跑了。”
山民回过神，拿起他的专业工具，开始把蛇往回抓。
很快，几十条蛇又被抓回竹篓里。
林小小收起筷子，打量山民和李老板，静静地说，“有一条赤链蛇，是保护动物，不能随便乱抓，更不能吃，还有一条五步蛇，有毒啊，剧毒，是保护动物，抓它吃它是犯法的。”
山民脸色铁青。
李老板有了说辞，赶忙拒绝，“老乡，你看不是我不收，是你送给我的是保护动物，咱这么交易犯法，快回去吧，把那个保护动物放生。”
山民拎着两个竹篓往回走，心里嘀咕，看来这条生财的路子是被堵上了。
李白走到林小小面前，“你怎么在这里？没回家吗？”
林小小微笑解释，“没，今年我爸妈来云海市过年。”
李白又瞅见林小小袋的东西，很多崭新的锅碗瓢盆，这些一般都是安置新家的用品。
“买了新房？”
“你怎么看出来的？”林小小惊讶，“我爸妈听说我打算报考云海市疾控中心，就在附近买了房子，等他们通知我的时候，房子都买好了。”
高猛凑上来，刚才大家抓蛇的时候，他一直躲在车上，如今蛇都被抓干净了，他才敢下车。
“小小学妹。”高猛毕业于云海大学医学院，林小小是他的学妹，在应急办公室的时候一般都直呼名字，现在高猛觉得有这么个彪悍的师妹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学妹，我有个提议啊，你看你胆子这么大，是不是考虑回来帮忙？我们应急小组可能还要去别的地方抓蛇，你这抓蛇的才能不用白浪费。”
第47章 送到楼上
高猛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就算我们应急小组不再去别的地方抓蛇，检验科也要解剖这些蛇和蛙找虫子，这些可是有技术含量的，你不想看看吗？”
林小小想也没想，立刻答应，“我帮忙，我也想学习，现在就跟你们回去。”
“姐！”夏雨拉住林小小，“你真要回去上班啊？这么多东西怎么办？”
林小小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都塞到夏雨怀里，笑道：“这些东西就麻烦你带回去啦，而且我晚上就会回家，应该不会加班到太晚，帮我跟我爸妈和小姨小姨夫说一声。”
夏雨手里拎着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无奈地看着林小小上了疾控的现场流调车消失在街角。
——
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实验大楼。
检验科的同事正在对现场采样带回来的蛇蛙类进行检查。
林小小也在其中。
蛇被处死，从皮下和肌肉组织中检查是否有裂头蚴寄生。
解剖蛙类的工作也是类似。
林小小看着一条条棉线样的白虫子从鸡肉中被挑出，放到盛满生理盐水的器皿中。
“小小，看到这么多虫子，是不是感觉头皮发麻？”检验科的小高正在操作，把一条刚取出来的虫子故意靠近林小小。
当初林小小在检验科轮转的时候，两人关系就不错，如今又在一起工作，小高想故意吓一吓她。
李白不知何时出现，将小高的手推回实验台，声音严肃，“注意操作规范！”
“李主任？您怎么来了？”小高觉得奇怪，李白是应急办公室的主任，平时都跑现场，很少来实验室，若是来的话也是做他的课题，像这种给蛇和青蛙取虫子的小活应该不会过来监督才对。
李白的眼神从林小小身上飘过，“我来看一下实验进度，什么时候出结果？”
这么小的一次寄生虫感染事件，就让应急办公室的主任亲自来催进度？
不可能啊，而且这结果也不急着要，医生那边已经知道病因，会针对治疗，疾控这边也知道初步检测结果，按照寄生虫防治的相关要求推进各项措施就行。
小高的眼神在李白和林小小之间转了一圈，立刻明白。
这位大神哪里是来催进度，明显是来要人的。
外面天色已晚，他们检验科经常加班，但人家林小小是实习生，还是女生，是来学习的，总不能让人加班到深夜。
小高立刻催林小小回去，“小小，这里的活已经忙的差不多，整个实验流程你也都看了一遍，没什么可教你的，刚才多亏了你帮忙抓蛇固定蛇，天色已晚，你快回去吧。”
林小小看了一眼时间的确该回去了，否则爸爸妈妈们该等着急了。
“好勒，那年后见，先祝你新春愉快。”
“行，也给你拜个早年，记得回去看复习资料，很多都是我们总结的历年考试真题，特别是技能考试的真题，预祝你考试顺利，咱们以后就是真正的同事。”
从实验大楼出来，林小小准备坐公交回自己的新家。
李白也准备下班回去，拦住林小小，“回学校？还是回你亲戚家？”
“回我爸妈的新家？”
“新家的地址？”
“新华公寓小区，离疾控中心不远，公交车只有4站路的距离。”
“我送你。”
“不用不用，不用这么麻烦，我坐公交车很方便的。”
林小小向来是个不喜欢麻烦人的性格。
李白伸出手，腕上手表的时间已经指向22:20。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公交车已经结束营业，再说是我把你带来加班，如果你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我也要负法律责任。”
这个劝人的理由很有分量，也说到林小小在意之处，她可不想连累李白。
“好，那就麻烦李主任了。”
李白开车，林小小坐在副驾驶位置。
系好安全带之后，林小小一直保持沉默。
林小小想说话，但又想到李白平时是一个蛮严肃的人，说不定他喜欢安静的环境，于是看了一眼李白，又扭头看窗外风景，时不时地悄悄瞟一眼李白的表情。
“小小，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啊，没……”偷看被发现，林小小有些尴尬，但很快转移话题，“李主任，这么晚还麻烦你送我，不会耽误你事情吧？”
“不会，疾控工作已经安排好，明天早晨可以继续做。”
“下班时间应该陪家人，这样还是会耽误你跟家人相聚的时间。”
李白看向林小小，若有所思，“不会，我哥哥平时有阿姨照顾，每次我加班都会住单位附近的单身公寓，不回老宅。”
“哦。”
林小小转念一想，也是，李白是应急办公室主任，经常加班，有时半夜三更接到疫情消息就要出门，住在单位附近更方便一些。
很快，公交车的4站路距离，李白开车仅仅用了10多分钟就到达新城公寓小区门口。
林小小本想让李白将车停在小区门口，她下车就行，谁知李白一路开进小区内，还将车停在小区内的一个停车位内。
“你住在哪一栋楼？”
“14号楼。”
李白下车锁了车门，直直往14号楼方向走。
林小小跟在李白身后，心里纳闷，不会吧，李白这是要送她回家？
领导送下属回家，可没有送到家门口的道理。
进了14号楼电梯，林小小按下8层按钮。
李白站着不动，看他这样子是真要送到家门口。
“李主任，我家住8楼，802，到这里已经很安全了，我自己回家就行。”
“嗯。”
李白面无表情，直到电梯到了8楼，林小小出了电梯，心想李白这次应该坐电梯下去回家了吧。
没想到李白竟跟着林小小一起出了电梯，还往802方向走。
802房间门口，林小小站住。
李白还跟在她身后，林小小不知所措。
李白这是要跟她进家门？
这可不好呀，大晚上的……
爸妈还在屋里，一个陌生男人大晚上的跟她回家，怎么跟他们解释？
林小小硬着头皮，转身对李白说，“天太晚了，不方便……”
话未说完，只见李白径直经过她身边，走向801房间，用钥匙打开801房间的门。
？？？
“我住这里，以后就是邻居，明天见。”
李白说完，关上房门，最后留给林小小一抹微微笑意。
林小小愣在原地。
天啊，真有这么巧的事！
刚才真是糗大了，还好话没说完，要是全部说出来，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48章 来自天使小白的第8封情书
进入家门后，林小小爸妈正在看电视，见女儿回来，妈妈抱怨，“你们疾控工作那么忙吗？要加班到这个时间？”
“没有，只是偶尔。”
林小小轻描淡写地解释。
林爸爸和林妈妈这次只是暂时过来，给林小小收拾房子，过完年他们还要回老家，两个人都没退休，有各自的工作要忙碌，但女儿这边的事情优先，当初女儿决定在云海市工作，林爸林妈就立即决定在这里买房，也好等以后退休了，来女儿身边有个地方住。
林妈妈从厨房端来一碗面，“小小，赶快去洗洗手，先吃点宵夜再休息。”
等林小小从洗手间出来，发现餐桌上两碗面。
“妈，面太多了，我吃不完。”
没等林妈妈回应，一个身影从小卧室里窜出来。
夏雨坐到餐桌前，“有我一碗面。”
“小雨，你怎么在这儿？”
“来提前给你温居啊，下午你让我一个人带那么多东西回来，我当然要多吃几顿，补充一下体力，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今晚住这里陪陪大姨和大姨夫。”夏雨一边吃面一边说。
面吃到一半，夏雨开始抱怨，“大姨的手艺太好了，我若是再多住几天，肯定要胖一圈。”
“我有办法帮你减肥。”
林小小坏坏一笑，掏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放到夏雨面前。
照片是今天下午在实验室里随手拍的，是从蛇和蛙体内取出的曼氏裂头蚴。
一条一条棉线样的虫子聚集在一起，光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恶心想吐。
夏雨看照片的同时，林小小还不忘补充一句，“这虫子是不是跟你正在吃的面条一模一样？”
如林小小预料的一样，夏雨看过之后立刻抛下手中的面，跑到洗手间呕吐，吐了一阵，朝林小小大吼，“你……你还是不是我亲姐？”
“哈哈哈，是表姐，哈哈哈……”
——
当天夜里，吃完夜宵，洗漱过后，林小小躺回自己的卧室小床。
一切都是新的，新买的枕头，新买的被褥，还有崭新的台灯。
新鲜的环境让林小小有些睡不着，她拿起手机打开聊天软件发现天使小白的头像亮着。
小林子：“小白，还没睡？”
天使小白：“嗯，今天加班，回来有点晚，现在刚躺到床上。”
小林子：“我也一样，今天发生了一件让我很兴奋的事，我抓了很多条蛇。”
天使小白：“蛇可以抓，但不能吃，小心有寄生虫。”
小林子：“知道，我今天抓蛇也是为了科学研究，我从来不吃蛇。”
天使小白：“情书，接收。”
天使小白发了一个在线文件，林小小点击接收。
点开之后，一如之前的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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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氏迭宫绦虫：扁扁的我啊，细细长。
——
半小时前。
（点赞）广州管圆线虫，秀丽隐杆线虫，松材线虫，甘薯茎线虫，旋毛虫，利什曼氏原虫，旋毛虫，丝虫，血吸虫，猪囊虫，弓形虫，卫氏并殖吸虫，肝吸虫，包虫，毛滴虫，蛔虫，钩虫，绦虫，阿米巴，鞭毛虫，疥螨，毛囊螨，艾滋病，流感，黄热病，登革热，流行性乙型脑炎，登革热，
艾滋病：哇哦，小曼是条大虫子。
曼氏迭宫绦虫回复艾滋病：嗯，我在寄生虫界是大块头，我最长能长到100多厘米。
血吸虫：我经常在水里见到小曼的卵和钩球蚴。
曼氏迭宫绦虫回复血吸虫：血吸虫老弟，我的裂头蚴也经常在宿主体内见到你。
颚口线虫：我经常在鱼、蛙、蛇、猫、狗体内见到小曼。
卫氏并殖吸虫：小曼，我的好亲戚。
艾滋病：？？？小卫和小曼是亲戚？
卫氏并殖吸虫回复艾滋病：嗯，我、血吸虫和小曼都是扁形动物门的。
艾滋病：哦，想起来了，之前在小颚的朋友圈，小卫和线虫门的旋毛虫吵架来着。
旋毛虫：变形动物门的小曼，自传贴上来啊。
卫氏并殖吸虫：小曼，自传贴出来，让他们瞧瞧。
曼氏迭宫绦虫：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是曼氏迭宫绦虫，扁形动物门的一员。
我的成虫细长呈带状，宽约半厘米，长能达到60～100厘米。
我的一生有多种形态，同时需要3～4个宿主。
我从一颗卵开始，在水中发育成钩球蚴。
剑水蚤吞食，我穿过肠壁进入血腔，长成原尾蚴。
带有原尾蚴的剑水蚤被蝌蚪吞食，随着蝌蚪逐渐发育成蛙，原尾蚴也发育成裂头蚴。
蛙被蛇或鸟类吞食后，裂头蚴不能在其肠中发育为成虫，而是穿出肠壁，移居到腹腔、肌肉或皮下等处继续生存。
猫、狗等吞食了带有裂头蚴的蛙、蛇、鸟等之后，裂头蚴逐渐在其肠内发育为成虫。
剑水蚤是我的第一中间宿主。
蛙是我的第二中间宿主。
蛇类、鸟类等多种脊椎动物是我的转续宿主。
猫、狗等是我的终宿主。
人类可以成为我的第二中间宿主、转续宿主或终宿主。
人类若误食原尾蚴或裂头蚴，我偶尔在小肠内发育为成虫，此时是曼氏迭宫绦虫病。
这时的感染一般无明显症状，只含有轻度腹泻、恶心、呕吐等消化道症状。
但当裂头蚴在体内发生移行，寄生于眼、皮下、口腔、面部、中枢神经系统和内脏时，经常引起严重后果。
寄生于眼，会眼睑红肿、结膜充血、畏光、流泪、微疼、奇痒或有虫爬感，严重时会失明。
寄生于皮下，会出现游走性皮下结节。
寄生于口腔，会有裂头蚴小白虫逸出。
寄生大脑，会出现脑瘤症状，阵发性头痛、间歇性口角抽搐、肢体麻木、瘫痪，甚至昏迷死亡。
虽然我经常感染人类，但人类发明吡喹酮等杀虫药，大幅降低我的致死率。
艾滋病：小曼和小颚的成长过程好像啊。
曼氏迭宫绦虫回复艾滋病：嗯呢，我们都在剑水蚤、蛙、猫、狗和人类体内发育。
颚口线虫回复艾滋病：我虽然跟小曼不是一个门的，但我们的成长过程真的很相似，连感染人类的途径都相似。
艾滋病：你们不仅成长过程像，长得也像，都细细长长。
曼氏迭宫绦虫回复艾滋病：不不不，我小曼扁扁的，小颚圆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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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子：“现在真怀疑你就在我身边，为什么我每次遇到事情你都能及时发来一篇相关的科普情书？”
天使小白：“我这里有很多科普文章性质的朋友圈，都是提前写好的，今天你提到了这个事情，刚好发给你。”
小林子：“原来不是专门为我写的。”
林小小发去一个伤心表情包。
天使小白：“是为你写的，写这些情书的时候，我想到的都是你。”
小林子：“受宠若惊……可是你发给我的这些情书不是病毒就是细菌，要不就是虫子，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想到的是我，怎么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啊。”
天使小白：“喜欢抓蛇的女生应该都很彪悍才对，细菌病毒小虫子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小意思。”
小林子：“我不彪悍，我很女神！”
天使小白：“好的，我的小林子女神，晚安，好梦。”
第49章 给猪吃的
云海市，西郊。
黄洋村。
住在村西头的黄有发一家经营着一家生猪养殖场。
养殖场规模不大也不小，最多的时候有100多头猪。
刚过完年，猪卖了大部分，现在也有80多头猪在圈里。
黄有发40多岁，有一个孩子在隔壁省上大学，平时跟老婆张小米，还有老父亲黄继业住在一起，一同打理生猪养殖场。
正月十六。
刚过完元宵节，走亲访友基本结束，儿子也要开学，黄有发送儿子去市里火车站，坐火车去隔壁省上大学，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一些日用品，还去兽药店买了些常用的兽药。
傍晚，回到家里。
老婆张小米开始唠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儿子是中午的火车，你在市里逛了一下午？”
黄有发将一大包日用品放在客厅，又从中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里面是一些干枯的草叶子。
“我哪里有闲着？先送走儿子，我又去超市买了这些盐味精酱油，对了，还有你指定品牌的蚝油，之后又去了兽医站旁边的药店，这是里面的兽医推荐给我的中药。”
“你要吃兽医给你开的中药？”老婆张小米惊问。
“呸呸呸，这是给猪吃的！”
“给猪吃中药？咱家猪又没病。”
“那个兽医说了，这种中药叫大炮叶，是专门给猪吃的，有病治病，没病防病，猪吃了保证肚满肠肥、膘肥体壮。”
“怎么个吃法？直接把草叶子喂给猪？这量有点少啊。”
“跟人吃中药一样，加水煎熬，熬出来的汁，再添到猪饲料里，你今天晚上就把它熬出来，明天早晨我按照比例加到猪饲料里。”
“行，就按你说的办。”
吃过晚饭，张小米把大炮叶儿放进锅里加上水，煮了半个小时之后，把药汁盛到一个大盆里，剩下的草叶子扔进垃圾桶。
凌晨1点。
老父亲被尿憋醒，半夜起来上厕所。
从厕所回来路过厨房，发现灶台上有一大盆淡黄透亮的水，水底还沉着几片叶子，像极了平时喝的茶叶水。
老父亲盛出一碗尝了尝，微微带着苦味儿。
“这凉茶味儿够浓啊，儿媳妇真是越来越贤惠，还知道煮一大锅凉茶，知道过年吃的油腻，煮点凉茶去去油。”
老父亲一连喝了两大碗，感觉喝饱解渴了，才又回屋休息。
半个小时后。
他感觉很不舒服，恶心想吐。
挣扎着伸手打开床头灯，却发现屋里所有东西都是重影，眼睛看不清楚，而且头疼的厉害。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大量胃容物吐了出来，床上地上到处都是。
他想起身出去呼救，却浑身颤抖。
勉强爬到床边，想站起来却摔在地上。
他面色苍白，口唇和四肢开始发紫，两侧瞳孔慢慢散开，呼吸渐缓，最终没了反应。
凌晨6点，天微亮。
黄有发起床准备喂猪。
披上外套，先去仓库拿猪食，准备熬猪食，经过老父亲的卧室门口，发现里面灯亮着。
父亲起床了？
按照以往惯例，黄有发是全家起的最早的，天微亮时起来先熬猪食，熬完猪食父亲才会起床，帮忙开始喂猪，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爸，你咋起得这么早？天还没亮呢，您再多睡会儿，我去熬猪食就行。”
屋里没有回应，而且卧室的门是半敞着，门缝里散出一股酸臭味。
这味儿不对呀？
像人呕吐时掺杂的胃酸味儿。
黄有发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老父亲病了。
推开门，他被眼前景象吓呆。
老父亲仰面躺在地上，床上还有地上到处都是黄褐色的呕吐物。
“爸，你咋了？”
黄有发冲上前，却发现地上的老父亲双目紧闭，面色青紫。
手指放入鼻下，没有气息。
再触摸身体，体温冰凉，肌肉僵硬。
人竟已死去多时。
黄有发伤心不已，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放声大哭。
哭声引来老婆张小米，她见状又惊又惧。
公爹平时身体很好，咋说死就死了？
而且死状很惨，脸色发青，死前还呕吐了很多东西，弄得床上地上到处都是，莫不是食物中毒？
可是公爹平时都跟他们在一个锅里吃饭，如果公爹有事，为什么他两口子没事儿？
不管死因是什么，现在人都死了，最重要的是丧事要赶快办。
按照黄洋村的风俗，家里有老人去世，周围亲戚邻居都会过来帮忙。
报丧之后，来了几十个亲戚邻居帮忙。
现去市里买来寿衣棺木，联系好殡仪馆。
等接回骨灰已经是下午。
按照风俗要摆流水席，招待前来参加葬礼的亲戚朋友。
流水席从下午4点开始，吃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吃完，就有人开始不舒服。
“有发啊，我肚子疼。”
“我也肚子疼。”
“我感觉恶心，喘不上气儿。”
“我也是，好难受。”
……
几桌客人都有症状出现。
黄有发和老婆张小米慌了，莫非饭菜有问题？
“大家别吃了，快，快去医院。”
没有症状的人开始打120叫急救车，有头脑清醒的决定开着自家车去最近的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有人挺不住，已经断气儿。
——
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快到下班时间，应急小组几个人正在各自忙碌。
整个春节假期，应急小组都在忙曼氏裂头蚴引起的感染事件，如今各项工作告一段落，应急小组成员有的忙着写总结报告，有的忙着跟个县区疾控联系年初工作计划。
李白桌上办公电话响起。
接起电话，是一个熟悉的男声。
“疾控中心的李主任吗？我是人民医院急诊科的高小明，我们急诊科刚接诊了十几位食物中毒病人，目前中毒原因未明，需要你们疾控中心协助调查。”
高小明是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的主任，之前跟李白有过业务接触，所以李白记得他的声音。
“中毒人数是多少？流行病学史问过么？”
“目前送来医院的有11人，都是西郊黄洋村人，所有人都是在参加一次葬礼聚餐时发病，在聚餐后半小时内出现症状，症状以恶心呕吐、眼睛视物障碍、身体紫绀等缺氧症状为主。”
“好的，我现在带人过去。”
挂掉电话，李白站起身，“大家先停一下手头的工作，有公共卫生应急事件，人民医院接诊了一起疑似集体食物中毒事件，需要我们去处理。”
疾控中心处里的各种应急事件中，大多数是食物中毒事件，不论是微生物性的还是化学性的中毒事件，他们处理起来都很有经验。
应急小组成员立刻准备东西，去往现场。
第50章 喝点茶水
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
从黄洋村送来的十几名中毒病人被安置在病房内，因为床位不够，走廊里也临时加了床位。
因为中毒原因不明，医生只能对症治疗，催吐灌肠，血液灌流，吸氧。
疾控应急小组穿着普通的白大褂，胸前挂着工作证，拎着采样箱进入急诊室内。
高医生见到李白，急忙凑上来，“有一个病人在送来的路上已经没有生命体症，还有两个病人症状比较严重，正在抢救，其他人症状轻微，正在对症治疗。”
李白给应急小组成员分配任务，“于飞高猛，你们两个去找意识清楚的病人询问，把流调问题全部问清楚；杨乐，你们两个去给病人采样，呕吐物血液尿液，如果有洗出的胃容液，也都采集。”
几个人分头行动。
李白站在走廊上，看着一屋子一走廊的病人，心想，按照发病时间和发病症状来看，化学性中毒的可能性比较大。
突然，一只手拉住李白的胳膊。
“医生同志，我有情况反映。”
说话的人也是这批中毒病人之一，正躺在走廊病床上，脸色憔悴。
“什么情况？”
“我怀疑就是传染病！”病人说的信誓旦旦，仿佛有很确切的证据。
“为什么这么怀疑？”
“我们村今天都是去参加黄有发他老爹黄继业的葬礼，黄继业就是昨天死的，而且死的不明不白，当时没多想什么，现在想想很可能是传染病，要不怎么我们几个帮忙的人都病了？”
隔壁病床的一个人接话，“我觉得应该不是传染病，我没接触过黄继发老爷子的尸体，但我发病比你们还早，这咋解释？肯定是饭菜有问题！”
刚才说话的人立即反驳，“咱们同桌吃饭这么多人，都吃相同的饭菜，咋有人病有人不生病？”
“唉，不知道，可能吃的饭菜不同。”
“我荤菜基本都吃过，素菜也吃了两个，喝了点小酒，喝了点茶水，你呢？”
“我跟你差不多，我看咱桌上的人也都吃的差不多唉，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倒霉呀。”
“听说黄立山在送医院的路上就没了，咱会不会跟他和黄继业一样，死的莫名其妙。”
“吃流水席的时候，黄立山在我们隔壁桌，听说他也没吃多少东西。”
这时，在走廊上坐着打吊瓶的另一个人搭话，“我知道黄立山就坐在我们那桌，他一坐下就说口渴，灌了两大碗凉茶之后又吃了几口凉菜，很快就说头晕肚子疼，我帮忙送他去医院，路上他开始头吐白沫，我也感觉不舒服，唉，他没挨到医院，现在想想太吓人了。”
“医生同志，我们究竟是咋了？会不会再死人啊？”
李白对几个人的谈话听得仔细，但他现在也无法回答。
“你们先配合调查，我们会很快找到原因。”
很快，疾控小组几个人把填好的流调表都反馈到李白这里。
“头儿，现在怎么办？”于飞问。
“杨乐，先把标本送回市疾控实验室，剩下的人跟我去黄洋村现场。”
杨乐拎着采样箱，追问，“检验科问检测项目，我怎么说？”
“几种常见的化学性食物中毒，先筛一遍。”
杨乐在心里抱怨，化学性食物中毒元素也太多了，这要跟检验科说，肯定又是一顿抱怨，不过以目前的线索看，也不能更好的缩小范围。
——
傍晚6:30。
云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实验大楼。
检验科的收样处，林小小和检验科的王婷正在收样。
杨乐已经把采样箱放在收样处的台面上，人正在填写收样单，当填到检测项目一栏时，写着“化学性毒物”。
王婷见他写完，眉头紧锁，抱怨：“又是化学性毒物，你知道化学性毒物有多少种吗？”
杨乐尴尬地笑一笑，“知道，成千上万种，就先从咱们云海市常见的几种化学性食物中毒原因查起，我们头儿正带着应急小组赶往黄洋村进行现场流调，等到了那里会有更多线索，一定会给你们缩小检查范围。”
提到李白，王婷脸色缓和，“你们李主任还这么忙于工作，辛苦啊。”
杨乐知道中心很多未婚女生都对李白有兴趣，但李白平时很严肃，清冷的气场拒人千里之外，所以她们也只是有心，真正表白好像没有。
杨乐撇撇嘴，“我们应急办公室所有人都很忙，你怎么只关心我们头儿，也关心关心我们啊。”
王婷瞥他一眼，“人家李主任从来就不抱怨，你每次来送样都要抱怨一番。”
“我去，天地良心啊，我什么时候抱怨过？”
“现在就在抱怨啊，抱怨我没关心你，我怎么没关心你了，你每次来送样，我是不是都好好的把问题都问清楚？”
杨乐自认为平时还挺招女孩子喜欢，但就是对检验科收样处几位大姐没办法，每次都被怼。
杨乐填完收样单，对在一旁帮忙的林小小说，“小小，你如果考我们疾控中心，千万别来检验科？”
“为什么不能来我们检验科？”不等林小小发问，王婷先疑问。
“因为三个女人一台戏啊，你们检验科有多少女生啊？十几个吧，那岂止是一台戏，简直就是个大戏台。”
王婷没好脸色，“那也比你们应急办的光棍团好。”
杨乐比被挤兑的多了也不生气，微笑着对林小小说，“小小，来我们应急办公室呗，之前你在我们那里实习，表现非常好，我们头儿对你可是赞许有加。”
“小小，不能去。”王婷凑到林小小耳朵边，又小声说，“虽然他们的头儿——李白长着帅，但抵不住工作辛苦啊，而且李白这人对工作要求非常高。”
林小小只是微笑默默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
当天晚上8:20。
云海市西郊，黄洋村。
死者黄继业的家。
儿子黄有发、儿媳张小米正在处理父亲的丧事，还有葬礼流水席上人群中毒事件。
疾控中心的现场流调车停在黄继业家门口。
李白亮出工作证，说明来意。
家主黄有发，让疾控一行人进入院子内。
张小米神色憔悴，跟李白抱怨，“你说我家最近是冒犯了哪路神仙？怎么倒霉事一件连着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