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为落榜秀才 庆兆年,天齐国。 上午唢呐锣鼓声齐鸣,隔壁的赵家喜气洋洋,而沈家门可罗雀,冷清的很。 “恭喜赵家小子中举了!” 村民们围在赵家的院子里,沾沾举人老爷的喜气,几匹高头大马被拴在一边,报喜人对赵温良说着恭喜的话。 “可惜啊,沈家小子落榜了—” “刚才那小子的脸黑成了锅底,跑回屋里不敢出来见人了呗……” “听说赵家和沈家有个赌约,俩小子一起考乡试,落榜的就要当小弟!” “哈哈哈哈—” 村民们爆笑,中举的赵温良听见了,挽起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但看向沈家的眼神夹杂着一丝担忧。 沈家人扎堆站在房间门口,正望着禁闭的门面面相觑,无计可施。 “小宝,乡试落榜了也没关系,咱们下回再考。” “小宝,奶奶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出来吃一口吧!” 沈母和沈奶奶都在温声细语地劝说。 一门之隔的少年头发束起一半,黑直的发丝垂在胸膛前,微仰起完美无缺的俊脸,背抵黝黑的墙壁,眸底滑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 说出来别人都不信,原主竟然被自己活活气死了,然后芯子换成了她。 【主人,重生成功啦!没有任何副作用!】 沈彦君脑壳痛,听到小人参精的话,内心欣喜的同时生出一丝愧疚。 对,她成功重生了。 但也占据了原主的身体。 【主人,原主大限已到。如果你不到来,这具完美的尸体明天就会被拉出去埋了,多可惜啊!】 沈彦君:“……” 谁会想到一个在末世与丧尸同归于尽的机甲女王,幸运地得到了异能空间的赏识,从而重生到一本书里呢? 原主在书里的身份是个炮灰男配,作为穿越女主的可恶堂弟,受爷奶偏爱,小太爷作威作福,成了女主的眼中钉。 以至于分家并断绝关系。 穷困潦倒没饿死,却死在了自尊心作祟,原主请安息。 “唔……头疼……” 沈彦君一头扎倒在床上,密密麻麻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中,不消片刻便痛晕了过去。 沈二郎悄悄地来到房间的纸窗前,伸长脖子看了看,只见里面的沈彦君在蒙头大睡,别无异样。 “娘,小宝他睡着了。” 闻言沈奶奶化忧为喜,不忘叮嘱其他人: “那就好!小宝睡醒就忘记落榜的事儿了,你们都不许在他面前提!” 下午时分,一辆奢华的雕花马车驶入了梨花村。 “沈家人在吗?!”来人砰砰地敲着门,动作粗蛮。 “来了!” 沈母顶着胖胖的身体,从屋里走出去,疑惑地打开院门。 看到昂贵马车和几个男子时,她愣了愣,一脸茫然地发问: “你们是谁?” “我们是县府的人,奉县令大人的命令,前来退亲。” 沈母心脏蓦然咯噔一下,瞳孔猛缩,呐呐的反应不过来。 她“儿子”与县令千金有婚约在身,三年前小宝十二岁考上秀才,十里八乡都羡慕的很。县令大人更是一眼相中了沈彦君的才能,于是要求订亲。 今日乡试刚放榜,因为榜上没有小宝的名字,县府的人就心急火燎的来退亲了! 沈母内心一阵失落,本以为孩子的科举之路会一帆风顺,加官进爵,家里日子也会越过越红火…… 第2章 遭退亲 “不退,我们坚决不退亲!” 沈奶奶怒气冲冲地跑出来,一张脸拉得老长,黑沉得滴出水来。 “这可由不得你们的意思,县令大人开金口了,要是你们敢死缠烂打,以后沈小子就再也别想考举人!” 小厮脸色阴险狡诈,故意威胁道。 沈奶奶和沈母霎时间陷入了沉默,张着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喉咙干涩的痛。 “我愿意退亲。” 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清冽好听,仿佛小溪流淌而过,平静又能撞击人的心灵。 只见少年缓步而来,简朴的衣衫挡不住他周身的气场,气度不凡。妖孽般的脸庞,俊美得无可挑剔。 那浓密的眉毛弯弯,鼻梁高挺,唇妍犹花,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她是个长相帅气的女孩。 “小宝,你……”沈奶奶一脸的不敢置信。 门外的几个小厮,明目张胆地打量着沈彦君,随后纷纷露出惊愕之色,小姐的未婚夫长得可真俊呐,怪不得小姐哭闹着不愿意退亲! 可惜美男只是个落魄秀才。 沈彦君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一纸婚书,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它撕成了碎片。 刚才她已经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原主本是个女儿身,但因某种原因迫不得已假扮男子,她是不可能娶妻的。 沈奶奶大惊失色,却阻止不了沈彦君的动作。 “算你识好歹!县令大人还让我们给你带一句话:以后两家井水不犯河水,见面只当陌生人!” 小厮趾高气扬的嘴脸,落入沈彦君的眼底,激起了层层波澜。 沈彦君敛起长而卷翘的眼睫毛,挡住漆黑的瞳色,淡淡地回: “是在下高攀不起。” “小宝啊,这亲不能退!过完年你就十六了,要早些成家,安心读书才好!” 沈奶奶紧紧抓住沈彦君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沈母站在一旁默不吭声,她“儿子”其实是女儿身,又如何娶妻生子? 当初要不是被县令逼着订亲,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沈彦君微微抬眸,找了个说辞: “奶奶,孙儿这次名落孙山,应该以读书为重,儿女情长暂且放在一边。三年后的乡试,孙儿誓要考取功名!” 乡试三年一次,错过了这一次,又要等三年,熬的是读书人的毅力。 纷纷扬扬的碎纸,在空中随风吹散,落到地上,县府小厮们看着这一幕,大受侮辱,咬牙道: “婚书被撕一事,我们将如实禀告县令大人!弟兄们,我们走!” 马蹄声逐渐远去,院子里只剩下沈家三人。 退亲刺激到沈奶奶脆弱的神经,她抹着眼泪回了房间,干瘦的背影孤独萧瑟。 沈彦君别过脸,看着自家破落的泥土屋,稀疏漏风的茅草顶,这样贫苦的人家,耗子跑进来都是含着泪爬出去的! “小宝,你不要伤心,落榜不怪你,下回继续努力就好。”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沈母的脸撞入沈彦君的眼帘,母亲的安慰无奈却透出一股力量。 “娘,我知道了。” 沈彦君毫不紧张,她前世通晓天文地理,还有空间在手,科举对她来说就是小儿科,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赚钱养家。 第3章 赵家送肉 日落之时,晚霞照亮了天边,层层叠叠的七彩祥云光芒四射,给农家小院铺上一层橘纱。 “君哥哥、君哥哥!” 一个头扎两个小角的女孩,在栅栏处探头探脑,呼唤沈彦君的名字。 沈彦君回过头,好看的眉梢轻轻挑起,那是赵家的女儿赵灵儿,年方八岁。 “灵儿,你干嘛呀?” 只见小女孩吃力地提着一块猪肉,穿过栅栏递过来,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哥哥说这是送给你吃的!” 沈彦君思忖片刻,伸手接过来。 “明日早上,在门口等我。” 一道温醇的男声蓦然传来,害得沈彦君提肉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把肉扔到地上。 抬眸望去,身长八尺的男人,倚靠在赵家门边,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想到原主和赵温良的约定,沈彦君嘴角一抽,瞧不起谁呢? “行。” 这肉真香! 赵温良眉宇一扬,眸底噙着一丝笑意和惊愕,没想到她竟然那么爽快。 乡试落榜,自尊心极强的她不可能如此冷静。 沈赵两家紧挨着,他和她只相差了两岁,从小一起玩到大,读书考取功名。 至于他为何知道沈彦君是女的,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后话再提。 沈彦君没管赵温良想什么,只当是一起玩到大的兄弟送块肉,提回了自家灶房。 堂屋里,老爷子和沈父都在沉默地喝着粗茶。 “宝儿,来这儿坐!” 招手让她过去的老爷子,皮肤黝黑,身形干瘦,面容满是沧桑。 老爷子的手指轻敲着桌子,神情严肃中透出一丝失望:“宝儿,乡试落榜,你可知道错在哪?” 沈彦君看到了老人眼中的着急、彷徨,心底涌上一丝愧疚, “爷爷,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下次不会了。” 沈爷爷眼眶一红,浑浊的眼睛噙着泪水,这事也不能怪孩子,只是几年来家里所有心血都放在了小宝身上,就盼着他光耀门楣…… 沈家家徒四壁,银子全都用来付束脩,买笔墨纸砚等,还有考试的路费、各种打点费。 如今一朝希望变成失望。 “既然你有信心,那就下次再赴考。” 沈爷爷沉声说道,用力拍了拍沈彦君的肩膀,孙辈唯一的男丁,老天保佑啊! “可是小宝被退学了啊,他自学能行吗?” 一旁的沈父忍不住嘀咕道,镇子上的书院只招收秀才,但是对考不上举人的落榜秀才,一律采取退学处理。 所以沈彦君被退学了。 “这个…”老爷子犯难了,看着沈彦君不知所措。 “爷爷,我可以自学。” “让彦君跟我一起去桃源书院吧。” 赵温良走进来,成功把沈家人的注意吸引了去。 小姑沈圆屁颠地跟在赵温良的身后,很明显是她开门的。 桃源书院位居桃源县的风水宝地,是县城最有名的书院,汇集了整个县城及十里八乡的才子。 能进这个书院,无非就是靠才学考进去的举人,或者有钱没地花的贵家子弟。 典型的有银两不需要功名,有才识不需要银两。 “小宝哪有这本事进去?”沈父皱起眉头。 第4章 空间 “怎么没有呢?!小宝是沈家最出色的乖孙!就去桃源书院!” 老爷子猛拍桌子,一锤定音。 “可是咱们家没银两啊!” 众人陷入了沉默,家里就这情况,勒紧裤腰带都拿不出银子。 “二郎,你以后别再偷家里的银钱出去赌混,留着给宝儿读书去!” 老爷子一脸严肃地盯着沈二郎,拿出当家的威严。 “手痒痒嘛…” 沈二郎瘪了瘪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触及老爷子凶狠的眼神,讨好的话脱口而出:“嘿嘿!下次尽量忍住。” 沈彦君的爹好赌成性,经常偷家里的银子出去赌,窝里横,在外面怂的很。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彦君对着众人开口: “家人们,乡试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是小宝的不是。在这里向你们保证,三年后我沈彦君定会衣锦还乡!” 沈奶奶感动得老泪纵横,不停点头:“宝啊,我们都相信你…” 同时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凑够银子送小宝进桃源书院! —— 夜幕降临,沈彦君关好房门,确定家人不会来查房之后便进入了空间。 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空间里的一颗人参精在随风摇曳,仿佛在朝她招手。 【主人~】 人参精发出软糯糯的叫声,挥动着一丛嫩绿叶子,突然拔土而出,欢快地朝着她跑来! 人参精的根须如腿,一溜烟的蹿到了沈彦君的面前,然后那根须开始刨坑,往土里猛地一扎! 沈彦君摸了摸它的叶子,这颗小人参精还蛮可爱的,就是中看不中用。 “我去给你浇点水。” 闻言,人参精摇得更欢了,估计能蹦哒起来。 沈彦君走进空间里唯一的别墅,拿出洒水壶,给小参浇了水。 空间里除了别墅和草地,还有一座岿然耸立的金碧宫殿,一泡清澈见底的灵泉,遍地年份久远的珍稀老药材。 你能想到的,空间都有。 被喂完水的人参精,舒展着它的叶子,白白胖胖的身子似乎长大了一点,“咔嚓”一声脆响,埋着它的土地瞬间被撑裂…… 为掩饰尴尬,小根须快速地伸出来,赶紧往自己身上扒泥,盖得严严实实。 沈彦君蹲在灵泉边上,捧起泉水喝了一口,顿时舒筋活血,灵泉水还有美容的功效。 别墅一共三层,一楼有客厅、厨房,二楼包括衣帽间、浴室和房间,三楼还有游泳池、健身室、书房等。 沈彦君在别墅里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对自己的身材甚是满意,长得高挑匀称,一米七二的个子,有着笔直长腿,穿衣显瘦。 外形上,绝对称得上是个“美男子”。 翌日一大早 沈彦君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清秀的眉毛皱成一团,迷迷糊糊睁开眼。 天刚蒙蒙亮,昏暗的很。 “小宝,赵家小子在外面等你!”沈奶奶一边敲门,一边喊道。 赵家小子?! 沈彦君顿时睡意全无,睁开琉璃般的纯澈大眼,刚睡醒的皮肤细腻光滑如丝绸。 “小宝,要是赵家小子敢欺负你,奶奶帮你削了他!” 沈奶奶义愤填膺地开口。 沈彦君要当赵温良小弟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梨花村,所以沈奶奶很担心。 第5章 人参精当诱饵 淡淡瞥了眼站在外面等她的赵温良,沈彦君的清澈鹿眸滑过一抹兴味: “奶奶,他不敢。” 光凭武力值来说,沈彦君就能压他一头,谁当大哥还不一定。 赵温良多看了沈彦君几眼,总感觉她今天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说不上来的神秘,靠近还能闻到一丝丝淡淡的药香。 好像是人参的清香。 “走!” 赵温良却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要带她走。 “去哪?” 沈彦君猛缩回自己的手,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桃源书院。”赵温良考上了举人,今天要到县城入学,所以顺便带上沈彦君一起。 “不去。” 她不想白费家里的银子,一听桃源书院的名头,就知道不是吃素的。 沈彦君能自学考试,进不进书院也没关系。 “你…当真不去?” 赵温良拧起眉心,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彦君那张极致漂亮的脸,今天的她好像长得更水灵了。 沈彦君果断点头,她打算进山看看,给饿得瘦巴巴的家人们挣点口粮。 * 雾气蒙蒙的山上,茂盛的草丛在晃动,一个清秀的少年抬起了头,撩起袖子擦脸。 须臾,她露出一抹坏笑。 【主人,你这是要干什么?放开小参呀—】 被红绳绑住的人参精,扎在松软的黄土里,脑袋上的绿叶不断抖动,试图在挣扎。 “用你当野猪的诱饵。” 也就这点有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她凭啥养着这货? 【啊啊啊—不要!】 人参精惊恐地尖叫着,主人要把它送入野猪口啊,它要死了呜呜。 沈彦君淡定地掏了掏耳朵:“闭嘴。” 紧接着拉着红绳一溜烟爬上了树,森林里的猴子都没她生猛。 人参精是千年人参,香味浓郁,百里飘香,整个深山老林瞬间弥漫着它的香气… 很快就有野猪上钩了。 “噜噜—” 一头皮毛乌黑油亮的野猪,呼哧呼哧地走过来,两根长长的獠牙在地上四处戳,寻找食物。 人参精看到了天敌,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蜂拥而来,整条人参都被吓白了,想跑却动不了。 于是乎…两片叶子,挡住了眼睛。 看不见,它看不见! 看到白白胖胖的人参时,野猪眼冒绿光,两条后腿在地上刨了刨,做出向前冲的姿势,嘴里喷薄着粗气。 沈彦君轻轻晃着又长又直的双腿,笑容无邪。 待看到野猪的后面还有一头肥壮的野猪时,她的笑容更深了。 “嗷噜!呼哧—” 两头野猪对视,加速朝着对方撞了过去,颇有山崩地裂之势。 沈彦君看得兴起,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最后胜出的野猪,看到同伴倒地血流如泉,瘸着腿高高兴兴朝人参精跑去,却不知头上突然飞来横祸,被一刀了结猪命! 猪瞪大眼睛看着到了嘴边的人参精,还没吃上一口,死不瞑目。 【主人,吓死宝宝了!】 人参精白白胖胖的身上,沾了猪血,在沈彦君解掉红绳之后,它一下子消失在原地,嘤嘤啼哭地跑回空间洗澡去了。 沈彦君浅笑出声,准备将野猪收进空间时,一道清冷的嗓音忽然传来: “人参呢?” 这男人莫约二十,身长八尺有余,高鼻薄唇,肤色瓷白晶透得近乎透明,俊美的魅绝人寰。 只是瞧着美男惨白的脸,身子骨虚弱的很。 第6章 人参香气 赫连祁看着松软的黄土,徒留下一个洞,眼神越发幽深。 刚才待在这里的上了年份的老人参,不见了。 沈彦君轻瞥他一眼,目光却有点移不开。 这男人长得过分的惊艳,长眉秀绝入鬓,凤目斜飞上挑,长而卷翘的眼睫毛恰恰遮住了瞳色,影影绰绰间只看到一片清冷。 回过神来,沈彦君撇嘴:“人参跑了。” 跑进她空间了,但不可能告诉他。 “会跑的人参,已经成精了。” 赫连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人参的清香依旧浓郁,他感觉浑身舒畅多了。 看着沈彦君的脸,他顿了顿,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滑过一抹惊艳,少年的脸还没长开就一副妖孽样,漂亮的不像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两头野猪,你一头我一头。” 沈彦君随口一说,这人在这里,她也没办法把野猪弄进空间里,她自己搬两头大野猪……很辛苦。 “不需要,在下赫连祁,敢问小哥名字?” 也是,赫连祁看起来一副要倒不倒的病样,甭说搬野猪了,恐怕连沈彦君都抱不起。 “沈彦君。” 报上名字后,沈彦君就拿着砍刀将缠在树上的藤蔓扯下来,她要把两头野猪都拖回去! “好名字。” 赫连祁静静地站在一旁,闻着久久不散的人参清香,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他的病气是自娘胎带出来的,气若柔丝,要靠珍贵的药材吊着性命,但今日与往常截然不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你怎么还不走?”沈彦君奇怪地瞥他一眼,语气有点不满。 这个美男不走,她的空间就无法舒展! “我身体不好,在这闻着人参香气感觉很舒服。” 好吧。 沈彦君猜这人参气肯定是小参刚才被野猪吓得放屁留下来的,幸好她闻不到。 【宝宝才没放屁!】 人参精正在灵泉边上洗刷刷,闻言瞬间炸毛,急吼吼地反驳。 沈彦君用藤蔓编好了一个长长的网,刚好放得下两头野猪。 赫连祁看他清瘦矮小的身子,再看那两头野猪,剑眉一皱,立马上前帮忙。 沈彦君轻蔑地瞟着他:“你行吗?” 赫连祁挑眉,敢情质疑他的能力? 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年那张诱人犯罪的脸庞,薄唇微张:“试一试就知道。” 赫连祁抓住野猪的两条后腿,和沈彦君一起抬。 沈彦君翻了个白眼,这话咋听起来有点欲……咳,信不信她能单手把野猪扛起来? 两人合力将野猪运了下山,村子里正热闹的不行,据说是沈奶奶闹上大房家去了! “小宝,你奶为了帮你凑银子上书院,正在大房家讨要银子…” 刚进家门,小姑就心急如焚地告诉沈彦君。 要是能讨到银子,沈圆也不会告诉小宝,但沈雪晴那家伙扬言要报官,才把沈圆给吓死了! 沈雪晴是穿越过来的女主,凭着菜谱赚了不少银子,和沈老家断绝关系之后还盖起了全村最大的青砖瓦房。 沈彦君“哐当”一声放下藤蔓,野猪在沈家院子里滚了滚,发出沉闷的巨响声。 沈圆才看到死透了的野猪,吓得花容失色,但随即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小宝,你抓到的野猪?好厉害啊!咱们又能吃肉了!” “嗯,小姑你在家看好野猪,我要去找奶。” 第7章 与女主正面交锋 响午,深秋的气息还透出一丝缠热。 沈雪晴家门口里里外外围了一大圈村民,竟出奇的热闹。 “沈大娘,我们两家早已断绝了关系,你怎么还有脸皮上赶着要银子呢?” 一道冰冷的女声,噙着几分不屑。 青砖瓦房足足盖了两层,占地不小,是梨花村里的独一份。 “大郎是我和老头子含辛茹苦养大的,血浓于水的亲情可不是说断就能断了的!” 沈奶奶站在院子中间,梗起脖子跟沈雪晴叫唤,旁人竟觉得还挺有道理。 “呵…每年给你们两老的供银,我们一个铜板也不会少,但是凭什么要帮二房养儿子?” 沈雪晴身材娇小,但气势足足的。 当年她穿越过来时,爹娘两个老实人都被沈家人欺负得像头只干活不吃饭的驴,老太婆对她们三姐妹更是非打即骂! 后来趁机找了村长爷爷做主,才从沈老家脱身而出,在外面自立门户。 “奶奶。” 沈彦君在外面叫了一声,清脆好听的声音穿过层层村民,抵达众人的耳朵里。 “小宝?!” 村民们纷纷让开一条道,看热闹不嫌事大,沈家二房的儿子说来就来了。 沈雪晴目光炯炯地盯着沈彦君,看他想打什么鬼主意。 这个堂弟自小就赖皮的很,要不到想要的东西就扯开嗓子哭嚎,简直就是个熊霸王! “奶奶,我们回去。” 沈彦君拉住奶奶的手臂,瓷白的脸粉雕玉琢,面如冠玉,往院子里一站就成为了焦点。 “小宝,不回去!我要凑银子给你上桃源书院啊!” 沈雪晴嗤笑一声,谁的银两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她就算施舍给乞丐,也不会给沈老家。 “不走的话,我就拿扫帚赶人了!” 她恶狠狠地开口,对待恶人,必须用恶。 沈彦君轻瞥台阶上的女子一眼,存了个印象,“奶奶,孙儿能上桃源书院。” “真的?!”沈奶奶十分惊喜。 “嗯。”少年的鼻音上扬,手握胜券的自信。 沈雪晴被堂弟的那一眼看得莫名其妙,这个眼神很平静,不像以前带有的恶意,看她就像看陌生人一样。 奇了怪了… “哈哈,大伙儿听到没?!我家小宝能上桃源书院,就是县城里最出名儿的书院!” 沈奶奶高兴得一张脸笑成了菊花。 村民们虽然见识少,但桃源书院的名声还是听说过的,可厉害了! 从这个书院出来的人,非富即贵,离当官也不远了。 “沈家小子厉害啊,真的假的?不是说考举落榜了吗?” 有人崇拜,也有人质疑。 沈雪晴更是直接嘲笑:“桃源书院是举人才能进的高等学府,沈小宝,你只是个秀才吧?” 闻言,沈奶奶的脸立马虎了起来,瞪着沈雪晴: “你个臭丫头胡咧咧个屁,小宝是读书人才不跟你计较!” 沈彦君面色平静,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墨竹衣袖,淡淡地回: “那就等着,我一定能进桃源书院。” 本来她不打算进的,但奶奶闹到了沈雪晴家要银两,她怎么也得给奶奶长个面子。 第8章 赶人 “靠银子进去的学生也不在少数,只可惜你们穷的叮当响,别做白日梦了!” 沈雪晴眯起了她的眸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堂弟,隐约间有股老参的淡香… 沈彦君也不跟她费口舌,带着奶奶离去,免得讨嫌。 看着沈彦君遥遥远去的背影,沈雪晴若有所思,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 “宝啊,等你有出色了,奶奶就把棺材本都给你抬出来!” 回去路上,沈奶奶的笑容喜气洋洋。 她的乖孙儿就是当官的料子,进了桃源书院,可以吹嘘好一段日子了! 沈彦君眸色幽深,低头看着头发花白的奶奶,奶奶的缺点就是重男轻女,对没有儿子的大伯一家人都不好。 回到家,沈家人都在围着两头野猪,脸上堆满了笑容。 “唉哟,那是什么?!”沈奶奶一阵惊讶。 沈彦君还没进院子,一只手蓦地握住了她的手臂,微微惊愕,这个男人竟然能躲在她的眼皮底下? “沈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赫连祁的脸白得吓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但手却那么用力,握着她的手臂紧紧不放。 沈彦君目光下移:“赫连公子,劳烦放开我的手。” 她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但这个…美男,又奈他不何。 【呸!你就是好/色!】人参精躺在灵泉里面泡着,闭眼说实话。 沈彦君细看对方一眼,只见他的额头竟浮出一层细汗,嘴唇没什么血色,快要毙命的样子。 这不会是要死了然后赖上她吧? “抱歉。” 赫连祁松开手,俊脸较刚才红润了些许,黑眸定定地看着沈彦君,他可以确定人参香气就是从少年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太香了。 “要不要给你叫个大夫?” 沈彦君并不想多管闲事,但眼前的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可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烂船还有三根钉,暂且当他是个能宰的富羊。 赫连祁摇头,他没病,就是太虚了。 “小宝,圆儿说是你打回来的野猪?给奶奶瞧瞧有没有受伤!” 沈奶奶紧张不已,跑过来拉着沈彦君检查,那心疼的眼神骗不了人。 “毫发无损,我们把野猪宰了,留一些吃,再卖给村里人,剩下的就晒肉干。” 两头野猪死得透透的,搬到镇子上卖估计也没有酒楼要了,卖给村民们正好。 “哎,可以!” 沈奶奶出门吆喝去了。 赫连祁一步不离地跟在沈彦君的后面,就像条甩不掉的尾巴,沈家人都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宝儿,这位公子是?” 老爷子打量着赫连祁,这人虽长得高大威猛,但是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十分虚弱的样子。 “他叫赫连祁,在山上碰见的。” 赫连祁礼貌地颔首,薄唇微启:“老爷子,我是迷路走到了这里,恐怕要叨扰几天。” “迷路?你家是哪里的?!” 老爷子不信,一个大男人能迷路,不会是哄骗他孙子的吧。 “县城。” “那你明天坐牛车回去,我家屋小,不好招待。” 沈彦君毫不犹豫的要赶人了。 第9章 撞了狗屎运 赫连祁垂下眼帘,影影绰绰的瞳色滑过一抹暗芒,好不容易碰上了个珍稀极品。 他又不傻。 “咳咳咳…在下体质虚弱,坐不了牛车。” 男人捂着胸膛猛地咳了起来,脸如白纸,沈家人眼瞧着他都快把心头肉都咳出来了! 万一坐牛车,在半路嗝屁了呢? 沈母的脸上闪过忧色:“小宝,就把他留下来住几天,把身子骨养好再走吧。” 她娘就是心地善良,很明显这男人有装的成分。 “谢谢婶子的收留!” 赫连祁赶紧顺杆子往上爬,没等沈彦君说出拒绝的话,这里他是留定了。 沈彦君眼皮微掀,看着男人的眼神有点瘆人。 赫连祁觉得少年挺诡异的,心眼儿还贼多。 “既如此,赫连公子就帮忙宰猪。”沈彦君直接吩咐,没得商量的语气。 她家干活的人力少,要想住在她家,那就得好好劳动了。 赫连祁心头一堵,呼吸很是困难。 这不明摆着欺负病人吗? 沈彦君直接把冷森森的刀递到了他的手上,干起了指挥的活儿,别看赫连祁虚弱的模样,干活的力气还是有的。 两头野猪起码有几百斤,宰起来费劲的很,赫连祁在沈彦君的监督下,老老实实地剖了起来。 不一会儿,村民们陆陆续续上门买肉。 “沈大娘,你家小宝抓了两头大野猪,是唬人的吧?” 沈奶奶雄赳赳地走在前面带路,听到她们的质疑声,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老娘唬谁了啊?!小宝上山能打猪,下山能通文,说是梨花村最能干的小伙也不熊!” 在奶奶的心中,沈彦君再差也是排第一的。 “噗嗤…” 村民们掩嘴偷笑,沈小宝最能干的小伙?! 全村最懒就是沈家二房,老鼠生儿会打洞,懒人生儿照样是懒! 沈雪晴也听说了老沈家猎到两头大野猪的消息,脑子飞快地转起来,打着主意赚银子。 “小妹,你去老沈家说我们要买两百斤半肥瘦的肉,让他们留着。记住……猪下水和猪血也要了。” 说罢,从胀鼓鼓的荷包摸出了十两的银锭。 沈小妹用力点头,看着姐姐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她舔了舔唇,拿着银子一溜烟跑出去。 姐姐做的猪下水和猪血都好吃极了! 沈家的院子里站满了村民,有的等着买肉,有的则是来瞧瞧热闹,看看沈小宝打的野猪究竟是不是刚出生还没长毛。 这一瞧可不得了。 “小宝啊,这野猪又肥又壮,你是怎么打的?教教叔吧。” 沈彦君被一干村民叔伯围着,都向她讨要猎野猪的办法,额头顿时滑下了几道黑线。 “很简单,先把两头野猪引到一起,让它们两猪相斗,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抓到了。” 这不是哄人吗?! 村民伯伯们一脸不赞同,先别说能不能引到两头野猪,就光碰见一头,几个汉子都很容易没命! “你这小子肯定是撞了狗屎运,刚好捡到两头野猪……” 沈彦君但笑不语,那她接下来恐怕要撞财运、气运、桃花运了。 第10章 妖孽得晃了众人的眼 野猪肉被割成一条条摆在木板上,村民们馋急了眼,纷纷围上来,争着喊沈彦君给他们拿。 “都排好队,一个个排好。” 沈彦君站在木板前面,气定神闲地开口。 但村民们向来习惯了凡事都要争破脑袋,不守规则,叫嚷声甚至盖过沈彦君的声音,场面混乱。 “俺小宝叫你们排队!不排就不卖肉给你们!” 关键时刻沈奶奶出了马,袖子一撸,气势汹汹地喊,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奶奶是个狠人,平日里蛮横不带讲理的,她们都怕沈家不卖了。 紧接着村民们一窝蜂地排好了队! “肥肉三十五文一斤,五花肉三十文,瘦肉二十五文。” 沈彦君拿着杆秤,有模有样的称了起来,撸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手臂,漂亮的令人移不开眼。 赫连祁目光灼灼地盯着,总觉得有点碍眼。 但少年是男的,他不好说些什么。 “我要一斤…肥肉。” 刘婶子咬牙要了一斤肥肉,虽然贵了点,但奈不住它的油水足啊! 而且这个价格,比家养的猪卖得便宜一些,有总比没的好。 “我来。” 一只宽厚的大手伸过来,夺过沈彦君的杆秤,还顺手将她撸起的袖子扯了下来。 沈彦君垂眸,目光闪烁。 “沈小宝,我姐姐要两百斤五花肉,还有猪下水和猪血!” 一道颐气指使的女孩声音插了进来。 沈彦君抬眸一看,女孩身穿黄色碎花裙,头发绑着黄色的头绳,活生生的一朵大黄花。 原来是大房家的堂妹沈小妹,这穿着打扮肯定是村子里最富的。 沈雪晴想要那么多五花肉,莫不是在打着什么主意,沈彦君细细思索了一番,扬唇浅笑: “两百斤的五花肉太多了,先等村民们买完,看看剩下多少再说。” 沈奶奶眼尖地看到沈小妹,登时怒目圆睁: “哎呀呀,刚刚大房的还给老娘甩脸子,现在跑来老沈家买肉?我呸!才不卖给你们!” 沈小妹缩了缩脖子,受到惊吓,但鼓起勇气梗着脖子: “我有银子!” 姐姐说过,沈老家缺银子,笃定会把肉卖给她们的。 “哼,我们不缺银子!就不卖!”沈奶奶是一点就炸的暴脾气,对大房的几头白眼狼讨厌着呢。 奶奶不卖,沈彦君也乐得顺着她的意思,买卖讲求你情我愿,不愿也没办法。 而且两百斤五花肉,沈雪晴是想把它们做成腊肠,再转手卖给酒楼,赚大钱呢! 沈彦君猜到了,笑容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银子还是留给自家赚吧! 不能便宜了别人。 “你回去告诉你姐,这肉我们不卖。” 沈小妹急得跳脚,眼巴巴地盯着肉,再看到另一边的猪下水和猪血时,她咽了咽口水问: “那些呢?” 沈彦君瞟了一眼,摇头:“不好意思,那些要留着吃的。” “老沈家的,你们家还吃猪下水啊?!” 村民们觉得不可思议,打了两头大野猪,还抠门得要吃臭烘烘的猪下水… “没米下锅了。” 沈彦君的嘴角,溢出一抹狐狸般狡猾的笑容,妖孽俊美得晃了众人的眼。 第11章 人傻钱又多 沈小妹踢到了铁板,气呼呼地跑回家里,跟姐姐告状去。 看到妹妹空手而归,沈雪晴沉下了脸。 “小霸王要吃猪下水?” 这猪下水没有上好的清洗和烹饪手法,普通人是咽不下肚子的,除非…沈小宝是在故意隔应她们! “姐姐,我也好想吃~” 沈小妹一脸委屈巴巴,想到姐姐做的猪下水,口水就止不住的流。 “小妹,明天我到镇子上买给你吃。” 顺便,她要去找一下百香酒楼的掌柜,呵……沈小宝想进桃源书院,还是过了她这一关再说吧。 夕阳西下,微风吹拂而过添了几丝凉爽,梨花村萦绕着阵阵的肉香。 老沈家做了一大桌子的肉菜,好好犒劳一下打猪英雄沈彦君。 隔壁的赵家人被邀请过来,两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和乐融融。 “温良,我想进桃源书院。” 饭桌上,沈彦君吃相优雅,细嚼慢咽,比其他人狼吞虎咽的模样斯文多了。 赵温良的筷子一顿,黑眸闪过璀璨的笑意,早上谁还说着不愿意进桃源书院的呢? “秀才进桃源书院需要通过考核,还有三十两束脩。” 据说桃源书院的考核非常难,三十个人只选拔出前三名,落选的人打哪来就回哪去,先生都是不讲情面的。 沈彦君扬唇,考核难不倒她,三十两…也轻而易举吧! 今天卖野猪肉不多不少也挣到了五两银子。 剩下两百多斤的猪肉,做成腊肠还能赚一笔。 “小宝,奶奶这儿有银两,待会跟我到房间来拿!” 沈奶奶拍着胸口,毫不犹豫地说道。 “奶,不用,小宝过两日就能把三十两凑够。”沈彦君压根不需要用到老人的棺材本。 沈二郎大口吃着肉,闻言偷偷看了眼他老娘,嘿嘿直乐,房间里还有银子啊… * 沈家房间有限,赫连祁被安排到了柴房,他皱着眉头,洁癖让他无法接受脏兮兮的地方。 “沈公子,我能和你睡吗?” 沈彦君的房间自然是全家人最好的,空间大,光线足,配备书桌,摆满了整整齐齐的四书五经,文房四宝。 “不!” 她是女儿身,怎可能和他打双铺?沈彦君的眼神一片幽深,警惕地盯着赫连祁。 “你个小气吧唧的,还是男人吗?” 当然不是男人。 沈彦君翻了个白眼:“我有洁癖。” 另一层意思便是,嫌弃他脏! 赫连祁的眼眉骨猛地一跳,额头青筋凸起,他干净的很,自出生开始就没碰过女的。 “我也有洁癖,住不了柴房。我们两个大男人怕甚么?” 沈彦君古怪地打量他一眼,没当过断袖,应该也见过吧? 这男人细皮嫩肉的,住柴房恐怕还真不习惯。 可她…… 不怕,在末世的时候她还和战友们住过帐篷呢! 沈彦君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在月光下的纤纤玉手雪白的发光。 赫连祁蹙眉,看着他细长又小的手,瘦得像个娘们,就是个黄毛小子。 沈彦君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付银两。” 要进来住她的房间,付租金没异议吧? 赫连祁倒是大方,从怀里摸出一枚十两的银锭,放到沈彦君的手心里。 人傻钱又多。 她勾唇,笑得过分恣意。 第12章 桃源书院考核 赫连祁和衣靠在床头,衣衫敞开了一条缝,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小麦色的肌肤在摇曳的烛光下明晃晃的。 沈彦君的脸蓦然一僵。 她素手轻扬,薄被兜头盖住了赫连祁,盖得严严实实的。 “恶心,你躺地上。” 少年的嗓音一片清冷,语气强硬。 “啪”的一声,空闲的凉席被沈彦君扔到了地上,可见她有多么的嫌弃。 赫连祁觉得这少年有几分意思。 唇红齿白,长得一副勾人样,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人参香气。 难不成,山上的那棵人参是被他挖到手了? “我付了银子,这床不应该是我睡的吗?” 赫连祁好看的眉梢一挑,坐在床上不愿挪地方。 沈彦君拿过银两的手突然有点酸,她轻咳一声,卷着被铺到地上去了,专门挑的角落,离赫连祁远远的。 为了银子,她忍。 沈彦君的整个房间都充盈着人参的药香,赫连祁完全放松下来,就像置于棉花云上面,十分舒服。 躺在地上的沈彦君利用神识进入了空间,一进去就立即吩咐人参精: “你帮我盯着那个男人,一发现动静立马喊我。” 人参精晃着脑袋上的绿叶,奶声奶气地回答:【好的,主人!】 沈彦君前往了藏书阁,这里的书籍应有尽有,包括美食书、古典籍、医书、字画等等。 这里珍藏的字画,乃出自名家之手。 她将一幅字取了下来,忍不住惊叹,这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下面还盖着一个小小的红印章,青袅大师。 【主人,青袅大师在世间传闻是一位神秘的书法大家,可惜已经驾鹤西去了,但世人都以为他归隐于深山呢。】 人参精突然给主人科普了如此一句。 沈彦君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沈奶奶和沈母按照沈彦君的要求,把两百多斤的五花肉做成了腊肠,挂在屋檐下风干。 赵温良要带着沈彦君前往桃源书院了。 “我这儿有五十两,你先拿着。” 刚出门,赵温良就往沈彦君手里塞一个墨绿色的荷包,里面叮当作响。 “温良,不用。” 赫连祁自个儿走在两人的后面,身形颀长,影子拉得老远,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沈彦君的背影。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感觉神清气爽,和少年肯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乘坐牛车抵达县城,沈彦君斜睨着赫连祁:“赫连公子请回去吧,有缘再会。” 她已经恨不得赶紧把人甩掉了。 看着少年精致的眉眼,赫连祁吐出一个字:“好。” 桃源书院,再会。 恢宏古朴的书院伫立在西街的一角,“桃源书院”的四个字雕刻在石碑之上,龙蛇飞动。 赵温良领着沈彦君走了进去,因为她的长相尤为惹眼,一路上不少书生都盯着她看。 估计是在想,一个“男”子竟长得那么精致。 “考核的就在前面了,每天都有不少人排队,但基本上都丧气而归。” 赵温良还是把荷包塞到了沈彦君的手里,尔后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彦君,我在书院等你的好消息。” 第13章 先生使绊子 沈彦君排在队伍后面,气定神闲地等待着,前面的书生全都拿着一个小本子背诵,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唯独她,鹤立鸡群。 “沈彦君?!” 一只咸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男子身穿冰蓝的锦服,袖子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腰间系着一把骚气满满的红带子折扇。 沈彦君身形微动,撇掉了男子的咸猪手。 “李毅。” “沈彦君,你啥时候跟我那么生疏了?话说回来,嘿嘿…你也来参加桃源书院的考核啊?” 沈彦君淡定点头,这个李毅和他一样,都是落榜秀才,算是好几年的同窗了。 “都过来!考核了!” 队伍往前走,沈彦君快步跟上,来到门口的时候,需要签上自己的名字。 纤细修长的手握着毛笔,轻点几下,沈彦君三个字龙飞凤舞,跃然于纸上。 先生蓦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沈彦君,那眼神颇有意味深长。 全部人都进了学室,莫约三十人左右。 不知道是不是沈彦君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先生在盯着她打量。 “我们桃源书院是出了名的人才济济,所以考核有一定的难度,三十个人中,只有前三名才能通过考核。半个时辰的答题时间,我会准时收卷子。” “唉…” 李毅叹了口气,突然拿着折扇戳沈彦君的后背。 她皱起眉头,低着头装作不理会,看起来有几分漫不经心。 “沈彦君,你有没有把握啊?借我抄抄呗!” 李毅特地挑坐在沈彦君后面的位置,早就打定主意想抄他的,他长得牛高马大,伸长脖子就能看到沈彦君的桌子。 “那边角落的两个,你们吵什么?!” 先生指着沈彦君的方向,一脸严肃,甚至有点生气。 其实他在门口就已经把沈彦君认出来了,这人就是被县令大人退亲的穷酸秀才,名声败坏之人! 根本配不上桃源书院! 李毅撇了撇嘴,不再做声。 先生沉着脸把试题发了下去,等到最后剩下两张卷子的时候,他突然转身离去。 沈彦君和李毅两人,看着空空的桌子:“……” 学室里的其他书生已经开始了答题,李毅开始急了,想要找先生理论。 沈彦君这会儿,却一点也不慌。 莫约半刻钟后,先生才姗姗来迟,给了沈彦君和李毅一人一张卷子。 看到晦涩难懂的试题时,李毅瞪大了眼,倒吸一口冷气,再也无法忍让: “先生,这题那么难?!” 他严重怀疑他和沈彦君考的,比其他废物都难。 “书院考核本就难,你要是不懂,可以弃考。”先生一点情面也不讲。 “先生给我们的试题,确定和其他人一样么?” 沈彦君的声音无比平静,一点也听不出怒气,但是先生被她直白的提问弄得有点不自在。 没错,他刚才就是故意回去换难度更高的备用卷。 毕竟也是收了雪晴丫头的礼,可不能白收不干活啊! 看他浑身不自在的模样,沈彦君打心底明白了,这是明摆着要给她下绊子。 “这试题我可以做,但是我后面的傻大个,没有得罪先生吧?他应该和其他人做一样的试题。” 第14章 才智过人 李毅差点感激得涕泗横流,但仔细一品,听出了沈彦君在骂他傻! 先生瞥了一眼穿着上等的李毅,桌子上还摆着一枚翡翠玉佩,便松了口:“行。” 反正他只是要阻止沈彦君进书院,其他人随意,这张备用卷子…神仙来了也会觉得难。 而且剩下的时间也不够做了。 先生背着手,悠哉悠哉地离去,步子轻快。 沈彦君慢条斯理地拿起试题,认真地看了起来,后面的李毅看着自己被换回来的卷子,开始犯难,早知道就不换了。 还能抄一抄沈彦君的! 但现在,他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可把他憋屈死吧…… 先生翘着腿,坐在三尺讲台之上,静等沈彦君出糗。 估计只能考个零分,或是好运的一分。 避免发生不公平的现象,书院考核的卷子由三个先生批改,沈彦君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两刻钟后,沈彦君率先起了身。 在一众学子中,显得格外突兀。 郭先生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沈彦君肯定是做不下去,交的白卷! “先生,学生做完了。” 沈彦君举止有礼,显得文质彬彬,瓷白精致的面容更是夺目,长得过分妖孽。 做完了? 郭先生一脸的不相信,受刺激般抢过卷子,看到上面确确实实写下答案后,眼眉骨猛地一跳。 这份卷子是他的师父专门给他出的难题,至今还没想出来何解,沈彦君怎么会?! 郭先生顿时如坐针毡,赶紧站了起来,领着沈彦君走出学室。 “你先在那边的树荫下等着,我去去就回。” 他要去找师父,问问是不是这样的解。如果是,沈彦君这个人才,就必须收进书院里,好好争光! 此时此刻,郭先生早就把沈雪晴拜托他的请求忘于脑后了。 “先生慢走。” 沈彦君缓缓地走到树荫下,那里站了不少人,都是桃源书院的正式学子。 “噗…那不是沈彦君吗?听说你被县令退亲了哎,这下子从县令女婿变成穷酸秀才了哈哈哈—” 好巧不巧的,人群里面还有沈彦君以前的同窗。 被县令退亲一事,在前几天就成为了众人的茶余饭谈,耻笑的笑柄。 幸好沈彦君脸皮厚。 要是换作其他人,或者是原主,估计得钻地缝去了。 “对啊,退亲了,王兄想要把令妹介绍给在下?”沈彦君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副耿直的样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成怒不可遏,他妹妹以后肯定嫁给大富大贵的人家,泥腿子不配! 沈彦君扯唇,意味绵长地笑起来。 “你就是沈彦君?”一道沙哑的老人声音传来,听着中气十足。 “院长来了…” “学生们见过院长。”文人们齐齐行礼,甚是毕恭毕敬。 老人仙风道骨,白头发与白胡子相衬托,正瞧着沈彦君上下打量。 “确是在下。” 沈彦君淡淡瞥了一眼老者身后的郭先生,清眸滑过一抹了然,奔着她做的卷子而来。 “小家伙才智过人啊!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你的学识已经超过了小郭。” 院长口中的小郭,正是德高望重的郭先生,其他人纷纷愕然,惊诧地望着沈彦君。 第15章 破例收为弟子 郭先生的脸微微一红。 师父说得对。 “院长过奖了。” 沈彦君谦逊地开口,那份试题无非就是四书五经的内容,难度中等,她都没有动用空间。 树荫下的书生窃窃私语,甚至有人认为沈彦君是傻猫撞上了死耗子,凑巧得到院长的欣赏而已。 “哼,一个乡试都落榜的破秀才,能有多高的才华?” 院长目光沉沉地扫过众人的嘴脸,眉头一皱,这些人对沈彦君的恶意那么大。 烦。 “老夫出了一份会试的试题,你们郭先生做不出来的,沈彦君全做对了。” 院长的话犹如一惊雷,在学生们炸开了漩涡。 会试是举人才能参加的考试,难度仅居殿试之下,沈彦君连乡试都过不了? 又怎么会懂得会试的题?! 院长满意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缓缓开口:“今日老夫破例把沈彦君收成弟子,正式成为桃源书院的学生。” !! 书生们震惊了,众所周知,院长已经五年没有招收弟子了。 更不可能收一个学生为弟子。 竟然为了沈彦君而破了例? 在桃源书院内能拜到师,就相当于给自己找了个爹,人脉、资源不用愁! 沈彦君好看的柳眉一挑,没想到这个院长那么直接,她都没答应要当他的弟子。 “彦君师弟,恭喜恭喜。” 郭先生一改刚才的态度,满面红光地走上来和沈彦君拉近乎,前后的反差太大了。 沈彦君不骄不躁:“院长,你就笃定晚辈会拜你老为师?” “还叫什么院长!赶紧叫师父!” 郭先生拉着沈彦君,硬要带他到厢房。 院长露出一个老狐狸的笑容,缓缓地走在后面,其他学生眼红的不行,他们抢破头都想当院长的弟子啊! 没想到来书院的第一天,沈彦君的大名就传遍了所有学子的耳朵。 赵温良听到沈彦君的名字时,刚开始还怀疑听错了,再仔细询问一遍,确定是她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以后他又可以和她一起上学堂了。 * 听完拜师的所有好处之后,沈彦君的神色有所松动。 没错,她动心了。 原来当院长的弟子,不但可以享受同窗们的膜拜,还能免费吃食堂的饭菜。 膜拜算什么,主要是喜欢蹭饭。 “师父在上,请收弟子一拜。” 沈彦君跪在蒲团上,认认真真地磕了一个头,能带她吃饭的,就是再生爹娘! “彦君师弟,你忘记敬茶了,还有拜师礼也别忘哦!”郭先生小声地提醒。 这种破例成为院长弟子的学生,不用交束脩,但是拜师礼这一步还是要走的。 沈彦君表示认同,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袖,从空间里取出那幅字画。 院长对拜师礼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从小郭那里他已经了解过沈彦君的家境,一贫如洗,捉襟见肘。 拜师礼没那么重要。 “字画?” 郭先生帮忙接过来,轻轻展开… 看到上面“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的字迹时,他微微吃惊,再看下面的落款! “是青袅大师的真迹!” 院长浑浊的眼睛蓦然一亮,小心翼翼地将抢过来,凑近细细打量。 第16章 你好狂妄啊 桃源书院的藏书阁正好也珍藏了一幅青袅大师的字画,是院长的心头好。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擦它,所以对青袅大师的字迹早已十分熟悉。 毫无疑问地,沈彦君拿出的这幅字就是真迹! “彦君,听闻青袅大师归隐了山林,好几年没有新作品现世了,这是从何得来的?” 院长满脸疑惑,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难道沈彦君和青袅大师相识? 现如今青袅大师的真迹,在民间仅存三幅,其余的全都被权贵们送入了皇宫,可见其价值连城,书院能收一幅就是一幅了! 还能当作镇院之宝,妙哉。 沈彦君微微勾唇,她空间里好像还有十几幅呢……人参精也说过,青袅大师驾鹤西去了。 沈彦君突然想到了一个暴富的好点子。 “弟子曾经遇到过青袅大师,因为他欣赏弟子的才识,才特地赠予的字画。” 沈彦君现在编故事,都不用打草稿的。 “天大的殊荣啊!没想到老夫的弟子得到过大名鼎鼎的青袅大师的赏识,给为师争光了!” 院长特别高兴,对沈彦君的态度更加亲昵,郭先生看到都有点酸了。 “小郭,带彦君到班里,我把大师真迹收到藏书阁里去…” 桃源书院把学生分成了三等,第一等是拥有举人功名的才子,编成甲班。 第二等是通过考核的落榜秀才,编成乙班。 第三等则由富家子弟组成,功课不太好,但是家里富得流油,编成丙班。 甲乙丙下面还有各个小分班,比如甲壹、甲貮和甲叁,按照学识基础排行分班。 “彦君,你就到乙貮班吧。” 郭先生经过他的深思熟虑,决定把沈彦君送进乙貮班,这个班的底子居于中等,不是最优也不是最劣。 “好。” 沈彦君无所谓,能进桃源书院就等于给奶奶圆了她的梦,其他随意。 乙貮班进了个新人,还是院长破例收的弟子,沈彦君刚进去学室,犹如一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里,掀起一层浪。 “那个就是咱们书院出了名的沈彦君?他怎么会来我们班了……” 新人一般都是去叁班的,跳级进班大家还是第一次见! 当即有人不满了。 “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有院长撑腰,无视书院的规则么?” “没错!也不知道撞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让他得到了院长的赏识,老天太不公平了!” 书生们义愤填膺,唯独沈彦君出奇的平静。 她将送来的书本摆放整齐,靠窗而坐,微风从雕花窗户吹进来,迷了她妖冶漂亮的丹凤眼。 少年侧颜白皙俊美,尚还带着稚嫩。 沈彦君只当听不见别人的吱喳乱叫,闻着淡淡的墨香,格外舒适,但肚子有点饿。 “沈彦君,你不说两句话吗?” 一道尚且善意的男声传来,沈彦君扫了一眼过去,清眸浮上戏谑: “大家好,我叫沈彦君。请多多指教。” 好家伙,还真的只说了两句。 “你好狂妄啊!” 脾气暴躁的男子冲到沈彦君的书桌前,举起了拳头,他刘振最看不惯自大的人。 第17章 一犯病就会打人 来人长得牛高马大,双眼怒目圆睁,身体壮得跟头黑熊似的,气势汹汹,近看俨然就是一堵肉墙。 沈彦君的嘴角微微一抽。 这人乍一看就不是读书的料子。 “兄弟,在下并不狂妄,只是跟各位不熟,懒得打招呼。” 她就是懒,有错么? “你放屁!今日要是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乙貮班老子不混了!” 庄一牛挥起拳头,“砰”的一声巨响,沈彦君好端端的书桌硬是被砸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凹陷。 她的寒眸蓦然一沉,自己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面对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无需再忍。 “这颜色怎么瞧都是黑色。” 冰冷的话音一落,班里的人还没看清楚沈彦君的动作,一个大山般的黑影就以肉眼追不上的速度飞了出去。 惨叫声骤然响起。 啊— ?! “牛哥不见了?” 他们以为飞出去的只会是沈彦君,桃源书院谁人不知,庄一牛脾气暴躁,专治各种不服,强壮如牛,压根没人打得赢他! 沈彦君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在外面呻I吟的猛汉,犹如看一出好戏,修长白皙的手轻轻一撩衣袍,缓缓地坐回座位。 耳朵微动,她听到了快速赶来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 “夫子,沈彦君他打我,呜呜呜…” 庄一牛给同窗们表演了一出猛男落泪的戏码,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还紧紧抱着夫子的大腿,死死不撒手。 郭先生眉头深皱,眼底浓浓的不敢置信。庄一牛,人如其名,就是一头壮实的牛,能被人打? 更离谱的是,鬼才相信文弱的彦君师弟能打得过他。 “到学室里面说,别丢人现眼的!被隔壁班瞧见了,我们乙貮岂不是沦为一个笑柄?” 郭先生拉着哭哭啼啼的庄一牛进了学室,其他学子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都不敢做声。 内心则是掀起了暴风骤雨,实在不敢相信牛哥会变成一副小娇娘的模样…… “彦君,这是怎么回事?” 沈彦君的眉心拧了一下,肌肤泛起病态的冷白色泽,鼻梁弧度极美,薄唇血色尽褪,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少年本就长得消瘦,此时看起来十分孱弱。 跟沈彦君一比,还能站起来哭唧唧的庄一牛算什么? “夫子,你看看我的书桌,学生自幼身体不好,被庄一牛吓得心痛病犯了。” 沈彦君捏得青白的手指,颤抖指着书桌被砸出来的巨洞,少年的声音清澈无暇,宛若青受音。 庄一牛震惊得张大嘴巴,十分气愤: “你含血喷人!我刚才被你一拳头打飞,两股现在就像是被棍棒殴打的剧痛,你还装什么弱小?” 沈彦君抬眸,妖孽的丹凤眼尾微微上翘,莫名的勾人摄魄,嗓音清冷: “是我做的,忘记告诉你们,我一犯病就会打人,所以各位为了小命起见,还是不要招惹我。” 又是话锋一转,语气转轻,态度诚恳:“夫子,打了庄一牛是学生的不对,请惩罚我吧。” 其他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幸好没招惹沈彦君,要不然飞出去的就是他们了! 还有这变脸的速度,让人鞭长莫及啊! 第18章 倒打一耙 郭先生舒了一口气,对小师弟的态度十分满意,书院有明文规定不可打架,这事要是传出去,院长和夫子们都没脸见人了。 “庄一牛,你觉得呢?” “夫子,明明是沈彦君打我,还倒打一耙!我浑身骨痛,他要赔我医药费。” 庄一牛满脸不忿,别以为他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就能博得他的可怜。 虽然沈彦君长得比万竹楼的头牌小倌…还要蛊惑人心,但他绝不心软! 沈彦君的脸瞬间又白了几分。 虚弱得身子一颤一抖的,快要随时毙命一样。 “彦君,你没事吧?”郭先生被沈彦君的模样吓到了,立即喊人去请大夫,十万火急。 “牛哥,你把人家吓着了。” “庄一牛,看你能哭能走的,也不像浑身骨痛的样子啊!你看沈彦君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一边受到了同窗们的谴责,一边还被郭先生瞪了几眼,庄一牛有苦说不出,哭丧着一张脸。 站在窗外的冷峻男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停留在沈彦君的身上。 “五殿下,院长已经在厢房等候多时了。” 他身后的书童,小声地提醒道。 “嗯。”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闷闷的感觉深入骨髓,刺痛的难受,但二十年都习惯了。 没人留意到,沈彦君的眸底飞快闪过一抹灵动狡黠。 “夫…夫子,学生有药。” 他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了一颗乌黑的丸子,仰起头,动作帅气地投入嘴里,吞咽下去。 脸色才逐渐红润起来… 空间里的人参娃娃,把润喉糖的包装纸捡了起来,嘴里嘀咕着:【主人乱丢垃圾,扣分扣分!】 “幸好彦君随身带药,庄一牛,你皮那么厚实,就算被打十次八次都没有事,这事儿就扯平了。 但打架是书院不允许的,我就罚你们俩抄经书,明日打扫猪舍一遍。” 郭先生沉声说道,话语都是在责怪庄一牛,惩罚则不偏不倚。 沈彦君一战成名,在书院的地位犹如雨后春笋那样疯长。 中午吃饭的时候,已经没人敢招惹沈彦君了。稍微胆小的书生,还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他一巴掌拍飞。 桃源书院的菜式很多,各种各样,竟然还有一些现代化的菜品,比如酸菜鱼、糖醋排骨等。 沈彦君眸色幽深,盯着那几道菜品,再看价钱时,比其他的肉菜要贵。 “彦君。”赵温良来到沈彦君的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恍然大悟:“那几个菜就是你堂姐想出来的菜谱,在县城卖得红火。” 怪不得呢。 “你没吃过吧?我请你吃!” 赵温良修长的手,伸过去帮沈彦君拿盘子,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不用,吃腻了。” 沈彦君点了几个上等的宫廷御菜,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炒墨鱼丝,色泽诱人,看起来十分有食欲。 “那些…”很贵。 赵温良的后半句话噎在了喉咙,瞳孔微缩,因为他看到沈彦君拿出了院长弟子的身份令牌,不用付银子就能拿走。 他忘了,彦君早上得到院长的赏识,一跃成为高不可攀的关门弟子。 第19章 五殿下 赵温良呆呆地站在原地,内心五味杂陈。 他突然觉得,彦君离他的距离很遥远。 “温良,要不我请你吃?” 沈彦君的唇角扬起一抹纯澈的笑容,幽黑的眼瞳染着星点的笑意,自然微扬的眼眸更显得恣意,气质似尘非尘。 赵温良回过神,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摇头并温润一笑:“你先去那边坐着,我很快就点好。” 沈彦君颔首,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她喜欢吹风,因为风很温柔。 现代菜她确实吃腻了,但是宫廷御菜,皇室御用的尊贵至极,她正好尝尝味道。 一道阴影遮了下来,沈彦君以为是赵温良,头也不抬,继续静静地吃饭。 她吃饭的动作十分优雅,恍若出身贵族,骨子里透出的好看。 “你怎么不坐下来?” 沈彦君刚抬头,看到男人的俊脸时僵住了。 他身穿墨色对襟长袍,站姿笔挺如松竹,本该红艳妖冶的薄唇却没有一丝血色,那双黑眸有种高深莫测之感。 “五殿下,坐哪?” 赫连祁身后的书童,帮忙端着食盘,小心翼翼地问道。 男人的眉眼疏冷,一撩长袍,在沈彦君的对面坐了下来,顿时四目相对。 书童非常有眼力见地把食盘摆好,恭恭敬敬地退下去了。 沈彦君打量着这一幕,眸底的惊愕渐渐散去,她就猜到这个赫连祁不是普通人。 五殿下? 有意思。 “再会。”赫连祁的眸子染着似笑非笑,尾音慵懒打了一个圈儿。 “你也是桃源书院的人?” 沈彦君心头微堵,怪不得早上把他甩掉的时候,男人干脆利落地应好,原来早就在桃源书院等着了。 淦! 赵温良走了过来,发现属于自己的位置被人抢占,剑眉蓦地一皱,尔后不动声色地坐到了沈彦君的身侧。 “赫连公子,你是哪个班的?” 赵温良在书院都没见过赫连祁,越发觉得其中有怪,他最担心的事情,不会出现了吧? “甲壹。” 赵温良手指微抖,竟然是最厉害的甲壹班,他在的是甲貮班,和赫连祁一对比,显得有点难堪。 赫连祁吃的饭菜,和沈彦君的一样,都是宫廷御菜,两人的食盘摆在一起并不显得突兀。 而赵温良,为了省俭只点一个豆腐和青菜。 “哦,对了温良,银两还给你,谢谢!菜点多了一个,我没动过的,你要不要吃?” 沈彦君把荷包递给赵温良,对这位兄弟她还是蛮感激的,而且在书中他一直对原主伸出援手。 赵温良忍不住侧目看她。 她的脸白皙细腻,在窗户的光线照射下,宛如莹白的冰糕,让人有想咬一口的冲动。 脱口而出的是:“要…” 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 赫连祁的淡红薄唇紧紧抿着,一双狭长妖冶的凤眸闪着阴郁的暗芒,他捏着筷子的手逐渐收紧。 沈彦君把八宝野鸭这道菜全都勺给了赵温良,她对鸭子味不感冒,刚才要不是看它的卖相好,也不会点的。 “怎么有点冷呢?” 沈彦君扭头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奇怪地嘀咕。 第20章 殿下和她套近乎 “十月初冬,天气转凉了。” 赵温良思索着说道,瞥了一眼斜对面的冷峻男人,眉宇间闪过考究。 “五殿下,糕点蜜饯,请慢用。” 书童殷勤地将两碟饭后点心送上来,晶莹剔透的糕点,片薄色泽亮,上面点缀着好几朵桂花,散发着浓郁的清香。 沈彦君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 赫连祁细长的手指,落在桂花糕的碟子上,轻轻推到沈彦君的面前,淡粉薄唇抿成一根直线。 少年身上的人参香气,对他的体虚有效,所以要套点近乎。 “谢谢。” 沈彦君也不跟他客气,素手捻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入口即融的酥皮,淡淡的桂花香,在口腔弥漫开来。 * 放学后,沈彦君拿着卖野猪肉挣的五两银子,到集市上采购。 “彦君,听说你把庄一牛打了?” 赵温良想到下午同窗们津津乐道的事情,眉心拧紧,眼神打量着纤瘦的人儿,困惑郁结于心。 “对啊,他先动手的。” 先动手打的书桌,所以她就给了对方一拳头。 “你……你下次碰到这种事情,可以找我帮忙,那个庄一牛不是好惹的,听说他有个当土匪老大的舅舅。” “哦。” 与她何干? 只要不招惹她,她也不会动手。 沈彦君踏进了布庄,天气转凉,她想要买几匹布料回家,给爷奶和娘亲做一套厚衣服。 “两位公子,请问要挑什么布呢?” 布庄老板笑着迎出来,眼里闪过稀奇,平日扯布的只有妇人,今日倒是来了两位小兄弟! “老板,给我介绍一下。” “好咧!我们布庄里的布有好几等,最昂贵的要数蜀锦了,这布质地坚韧、色彩鲜艳,工艺精美……” 沈彦君冷声截断了他:“我买中等布。” 老板讪讪一笑,只好将棉布拿出来给沈彦君看:“棉布是中等的布料,质地柔软,也分粗细,细棉布会贵一点。” 沈彦君用手摸了摸,感觉还不错,比她奶奶穿的麻布柔软,点头: “要六匹棉布。” 家里就六个人,所以一人一匹,一匹布能做两套衣裳。 沈彦君挑了不同的几个颜色,小姑就选比较嫩的粉色,她自己则是墨竹的绿色。 “两百文一匹,共计一两二百文!” 赵温良帮她拿了四匹布,一并坐牛车回去。 当村民得知沈彦君真的进了桃源书院时,态度都友好许多,毕竟将来要当官的人物,他们得上赶着拍马屁才行。 沈雪晴站在青砖大房的门口,柳眉久久无法舒展,她明明拜托了百香酒楼的掌柜,一定要阻止沈彦君进书院的。 想起前几天对沈彦君的奚落,她的脸有点发烫。 “桃源书院是举人才能进的高等学府,沈小宝,你只是个秀才吧?” “靠银子进去的学生也不在少数,只可惜你们穷的叮当响,别做白日梦了!” 刚才牛车途径她家门口时,她一眼就看到了身姿如松的少年,和白皙俊美的侧脸。 堂弟自从上次老太婆闹到她家要银子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 第21章 赌债上门 沈彦君买了六匹棉布,沈奶奶嘴里直嚷着孙儿懂事,一张布满皱褶的脸笑成了菊花。 “小宝,进桃源书院的事儿成了不?” 沈母也追在孩子的身后,满脸紧张。 沈彦君勾唇一笑,毫无疑问地点头:“已经成了,孩儿还拜了院长为师,束脩和吃饭的银子都免了。” “太好了!” 沈奶奶高兴得猛拍大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谢天谢地,策计今晚把家里下蛋的老母鸡霍霍掉,给孙子助兴。 “小宝,粉色布料是给我的?” 沈圆欢欢喜喜地抱着嫩粉色的布匹,看着沈彦君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小宝现在好厉害,会打野猪挣银子,还进了桃源书院! 沈彦君点头,转脸看向她娘,“娘,紫色的布料是给你的,孩儿要墨绿色。” 记忆中,原主的衣裳都是沈母做的。 娘亲的绣工很好,刺绣精细。 沈母眼神温婉:“好,明儿就给宝儿做两身新衣裳,到书院里也长脸。” “沈二郎在不?!” 哐当— 院门被人从外面踢开,发出巨大的响声。 一伙彪型大汉来势汹汹,手持坚实的木棍,煞气铺天盖地而来。 堂屋里的沈家人面面相觑,沈二郎从早上出门,就没见着人影儿了。 “你们是谁?我儿不在家,他…” 沈奶奶刚出去,迎面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吓得失了声。 “他在哪儿,啊?!”为首的男子用木棍指着老太太,怒声质问。 沈彦君身穿墨竹长衫,衣袖上的精致绣纹,正是出自沈母的巧手,此刻她的淡红唇瓣紧紧抿着,挡在奶奶的前面,直视来人。 “诸位持棍上门,擅闯民室,已触犯天齐律法,还请说明来意。” 几个男子被沈彦君文绉绉的一席话弄得愣了愣,反应过后怒道: “黄毛小子给爷滚远点!我们是赌坊的人,沈二郎欠了三百两赌债,你们是他家人对吧?速速交出三百两!” 听到她爹欠了赌债,沈彦君的眼眉骨狠狠一跳,眸子沉下。 沈奶奶只觉眼前一黑,坐在地上痛哭: “三百两?!俺家穷得叮当响,哪来的三百两哟—” 闻言,为首的男子黑了脸,神色阴沉: “没有三百两,那就把你们家砸了!” 他扬起了手,准备下令。 后面的男子突然发出淫/笑:“头儿,这家人的模样长的不错,你瞧这个白皮少年,还有那个姑娘……嘿嘿卖到万竹楼和万花楼还行啊!” 被点名的沈彦君,那双丹凤眼噙满冷漠凉薄,瞳孔晕染开了血红色,像是一轮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月。 旁人仅仅只是看一眼,就有种被冻住了的感觉。 头儿满意地笑了,大手一挥: “来人,给我把两个小的抓起来。” “不要啊!求求你们,别抓小宝和圆儿!”沈奶奶一骨碌爬起来,要和他们拼命。 啊— 啊啊— 少年的身影穿梭在几个彪型男子之间,手起手落,尖叫声划破漫漫长空。 “小宝……不要打我们的小宝!” 沈家人着急极了,冲上去帮忙。 不消片刻,地上躺倒的全都是粗莽大汉,沈彦君站姿笔挺如松竹,衣摆翩飞,仿佛不沾染一丝人间烟火。 第22章 银子被偷光 沈家人纷纷傻了眼,但看到沈彦君毫发无损时,又扯开嘴乐呵呵地笑起来。 “小宝,你还会武林派的武功啊?” 沈圆围着自己的侄儿转圈,小姑娘的眼睛都快变成星星眼了。 沈家两老和沈母,都一脸疑惑地望着沈彦君,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 “以前在书院有学过剑道,就会一点。” 这个解释相对完美,沈家人恍然大悟,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看着地上呻/吟的汉子们茫然不知所措。 “如若你们说真的,我爹欠下赌坊的三百两,我必定会还。否则你们的小命……”就别想要了。 沈彦君字正腔圆,缓缓说道。 头子从怀里扣扣索索,摸出一张画了押的纸,哆哆嗦嗦地开口: “我没…没骗你,你爹沈二郎就是输了银两,拿着欠条去见官,我们赌坊也…也在理。” 莽汉都被沈彦君吓得说话不利索了,紧张个不停,生怕被按着打。 沈彦君一目三行,看完后周身的气息冰冷了几分,眼眸幽深不见底。 她爹,是时候该管教了。 “三日后我把银两送去你们赌坊。” 见少年尚且讲理,头子高兴坏了,“好!” 一行人抱手捂肚离开沈家,发誓下次再也不准让沈二郎进他们赌坊了,哼,惹不起还躲不起啊? “二郎这个臭小子!老子不打死他,就不姓沈,对不起列祖列宗!” 沈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身体摇摇欲坠,沈奶奶赶紧扶了一把。 只可惜,晚上沈二郎竟彻夜不归家。 沈奶奶有点着急,担心他是被赌坊的那些坏人抓走了,坐在门口唉声叹气。 老太太头发花白,浑浊的眼睛盛满担忧,微驼的后背沧桑萧瑟,看得别人鼻头一酸。 “奶奶,回房睡吧。” 沈彦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淡淡地唤了一句。 “小宝,奶奶不困,你快进屋里睡,明早还要上学堂呢。” 沈彦君知道她的所思所想,缓缓地在奶奶身旁坐下来,拿起一块小石头随手丢了出去。 “爹他怎么有银子去赌?” 沈二郎从不出去干活,在家下地都偷懒的人,荷包里一个铜板都不应该有的。 偏偏他还能在赌坊下注,输了债。 沈奶奶不由得沉思起来,最近家里手头紧,她也没给二郎银子花,儿媳妇更不会藏私房钱! 她脸色微变,猛地站了起来,跑回房间去。 半刻钟后 “嗷—该死的老二!把老娘的家底全都偷光了!” 沈奶奶抱着光秃秃的铁盒子,崩溃大哭,这些银两……昨天她还说要给小宝付束脩的!这才一天的时间,就全没了! 沈老爷子更气了,甚至乎万念俱灰,儿子不但欠了三百两的赌债,还把家里的银两输得一干二净… 连赔赌坊的银子都凑不出来,全都等死吧! 沈彦君眉眼疏冷,三百两她随便都能拿得出来,但是沈父,她不会原谅。 “爹他输了银子,肯定躲起来了,所以不用担心他的安危。至于赌债,我会想办法的。” 沈彦君的一番话,无疑是给沈家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第23章 人参精化形了 沈彦君回到房间后,立即进入了空间。 【主人,你…你要干什么?!】 人参精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主人蹲在它的徒子徒孙面前,摸摸这一颗,碰碰那一颗,就跟在集市上选鸡崽一样! 沈彦君玉葱般的手指轻抚着下颌,美眸浮现出一丝兴味的笑意,喃喃自语: “这些人参应该能卖不少银子。” 人参精炸起头顶的一簇绿毛,口吐芬芳: 【嗷嗷,不行!它们都是俺的孩子!】 一个激动,它拔地钻了出来,璀璨的金光大盛,刺得沈彦君睁不开眼,光芒过后一个萝卜小娃娃坐在地上,白白胖胖的。 人参精懵了懵,看着自己的白藕小手,胖乎乎的短腿,瞬间激动: 【主人,我化形了!】 白胖粉嫩的奶娃,头上长着一小撮绿毛,活像一只长了手脚的大萝卜,在地上蹦蹦跳跳。 化形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要经历各种摧残,比如五雷轰顶。 它太懒了,又怕死,所以一直维持人参的本形,还不能离开土地太久。 没想到被主人气了气,还能得到意外收获。 沈彦君看着圆润可爱的娃娃,内心生出一丝负罪感,小参能够化形,那其他的人参也可以喽? 她都不好意思把它们弄去卖掉了。 【嘿嘿……主人,这些都送给你,拿去卖掉、吃了、用药都没问题。】 人参精猛地拔出一颗百年人参,欢欢喜喜地送给沈彦君。 沈彦君眉梢一挑:“你不心疼你的徒子徒孙了?” 【不心疼,主人帮助我化了形,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参!】 沈彦君接了人参,在灵泉边上洗干净,白白净净的根须,保留完整。 忽地想起夫子罚抄的经书,她撩起眼皮,对着人参精笑得略显神秘: “小参,帮我抄一篇经书。” 人参精正在它自己砌好的泉水池里泡着呢,听到主人的吩咐,一个激灵坐直身子,浅棕色的瞳眼睁得老大。 【嘤嘤嘤—主人你欺负小孩!】 沈彦君的玉手托着下颌,纯澈的杏眸闪过无辜:“你不是千年老爷爷的级别了吗?” 人参精呆住,只听到一支破空的剑响,扎到了自己的胸口。 主人太伤它的老参心了。 清早,沈家人全都提不起精神,倒是沈彦君吃饱喝足,右手臂弯挂着一只绣着竹叶的布口袋,出门上书堂。 赵温良在门口等到了她,立马关心地上前,问道: “我娘说昨天傍晚你家来了好几个凶恶的大汉,你没事吧?” 他那时候在澡房里洗澡,都来不及穿衣出去,就听说那些莽汉灰溜溜地跑了。 再一次印证沈彦君的武力。 沈彦君展眉一笑:“没事啊,被我打跑了。” 赵温良语塞,忍不住问:“彦君,你以前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吗?怎么会突然…” 突然变得会武功,在山上猎到两头野猪,在书院里打倒庄一牛,现在还把几个大汉打得落花流水! 沈彦君笑容微敛,对,原主确实是个娇弱的姑娘,扮成男子也显得文弱,所以怎么会突然变了呢? “不瞒你说,我意外拜了个师父,正在练武。” 第24章 大反转 赵温良一阵惊愕,望着沈彦君久久说不出话来,但好像又无从反驳,她貌似越来越神秘了。 “彦君,我也想学武。” 他想要学武,深知也只有这样才能更靠近她。 沈彦君抿了抿淡粉的唇,眸光深邃,师父是她凭空捏造出来的,可不能让赵温良知道。 “我师父只收我一个徒弟,恐怕…” 未等她说完,赵温良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彦君,我跟你学。” 沈彦君的素指落在墨竹布口袋上,轻轻摩挲,思虑片刻后,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 “可以。” “谢谢彦君!”赵温良高兴得露出两排白牙,像傻乐的大个子。 “都是兄弟,说什么谢。” 沈彦君轻扬红唇,朝前面走了几步,落在后面的赵温良,眼神微微一黯,他才不要跟她当兄弟! * 桃源书院,因沈彦君的出现再次掀起了激浪。 今天的同窗十分奇怪,一看到她,不是面露惊恐地退下,就是远远地躲开了。 没有流言蜚语,没有嘲笑,只剩下躲避。 沈彦君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怕什么? 回到乙貮班,沈彦君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沈兄,请受大弟一拜!” “扑咚”的一声,庄一牛跪倒在沈彦君的面前,脸上满是崇拜,伸开双手就要抱住她的腿。 沈彦君眼皮一跳,灵活地闪开,忍不住皱着眉头,壮得跟座小山一样的糙汉子,挡了她的去路。 “庄一牛,你要干什么?” 沈彦君拧眉,一脸狐疑地盯着反常的壮男。 “沈兄,我昨夜想了一宵,实在想不通你为何能把两百斤的我拍飞!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后来总算想通了,原来你是天生神力,是个真男人啊! 沈兄,以后你就是俺一牛的大哥,你说一,小弟绝不说二。” 庄一牛满脸诚恳,咚咚地磕了两次头,沈彦君警惕性极强,对他不太信任,于是转身绕到自己的座位,没有理会庄一牛。 她冷漠的模样,在庄一牛眼里显得更霸气了! 同窗们窃窃私语,都道庄一牛是不是被打坏脑袋了,一向横行霸道的他竟然会给沈彦君跪下。 沈彦君把人参精抄的经书交给夫子,就被领到猪舍打扫去了。 庄一牛屁颠屁颠地跟在她的身后,舔着脸不停说话,只可惜沈彦君一直不冷不热。 打扫猪舍,真是个有味道的惩罚。 这会儿猪舍那边已经有几个男子候在那里了,全都是被罚来打扫的,此时看到沈彦君和庄一牛两人,他们纷纷露出了惊讶。 那不是昨日打架出名的沈彦君么? 走在庄一牛的身旁瘦瘦矮矮的,就像巨狼身边的小白兔,大家难以想象他能有如此大的力气,把庄一牛打飞… “牛哥,牛哥好!” 他们都是混惯的学生,对庄一牛十分敬佩,友好地打招呼。 庄一牛却铜眼一瞪,吼道:“叫什么哥呢?没看见咱们沈兄在?!都麻利点叫沈兄!” 空气中出现诡异的寂静。 沈彦君站定,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扭头直视管理猪舍的管事,问: “管事,请问要做什么?” 第25章 打扫猪舍 管事绷紧了一张脸,十分严肃,本想等他们几个人聊上几句,再出其不意的骂一顿,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谁想到这个长得极其俊美的学生,会如此懂事?好学生也被罚来打扫猪舍了么? “你们七个人,把猪舍全都打扫干净,一人一个猪圈,顺便帮猪洗澡,喂猪。” 管事的话音刚落,几个人齐刷刷地垮下了脸,更是浑身肉痛。 猪粪臭烘烘的,那些猪又饿得嗷嗷叫,蛮横不讲理,撞过来能要半条小命! 沈彦君的目光扫向猪圈,里面莫约十几头,正在伸长脖子嗷嗷叫,但猪身黑不溜秋,洗澡还是个大工程。 少年身穿素白锦袍,袖口绣着墨色丝线,两手轻轻整理着袖口,露出白皙修长的一截手臂。 “沈兄,我来帮你干活吧!” 庄一牛大步上前,义不容辞地开口,他强壮力气大,打扫两个猪圈都是小事。 沈彦君淡瞟他一眼,红唇吐出两字:“不用。” 说罢,她提着木桶去装猪食。 管事看着沈彦君十分满意,扭头吩咐剩下的顽劣学子:“你们赶紧干活,完不成的话,午饭都不用吃了,一直干到完成为止!” 众人嘴巴发苦,午饭估计赶不上了。 但庄一牛提起一个木桶,麻溜地追着沈彦君去。 “哎,牛哥!” 其他人都懵圈了,牛哥在桃源书院可是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但现在牛哥却追在瘦弱少年的屁腚后面跑,看来是要变天了… 沈彦君力气充沛,提着一桶桶猪食健步如飞,庄一牛都甘拜下风,再次坚定了要拜他为大哥的想法。 “哼哼—咕噜—” 十几头猪排着队站在猪槽前,低头拱了起来,吃得喷香。 沈彦君走进猪圈,悠闲地打扫起来。 “啊!别追我啊!” “嗷嗷—” 对面的猪圈,却突然响起了惊恐的叫声,只见男子被猪追着跳到了猪栏上面,死死抱着木桩不敢放手。 “救我…”男子朝着沈彦君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少年直起腰,面庞昳丽俊美,姿容清隽如松楠,那双丹凤眼却透着一丝凉薄。 男子无奈地左右看了看,其他兄弟的处境也十分艰难,不是被猪拱,就是被猪团团围住,脱不开身。 只有沈彦君一个人,干的十分轻松。 屁腚下的猪正用长鼻子撞着他,男子大急:“沈兄,救我!” 这时候叫沈兄,准没错。 沈彦君修长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衣摆,慢悠悠地走过去,“五两银子,不议价。” “啊?!” 顾长亭不懂少年的意思,救他还和银子扯上关系了? “五两银子,救你。” 沈彦君也不急,反正这些猪不会吃人,只是饿得喜欢乱拱而已,撞出几处淤青很正常。 顾长亭看着拱他的猪一阵头皮发麻,不就是银子么,他家里有的是,甚至称得上富甲三方。 “好!快救我!” 沈彦君把猪食倒进槽里,那些猪闻到猪食的味道,立马放弃顾长亭,扭头奔到那边去了。 顾长亭满头大汗跳下来,自幼丰衣足食的他,只在书院如此憋屈过,简直没脸见人。 “五两银子。”沈彦君伸出冷白的手掌。 第26章 五彩琉璃 顾长亭的两股痛得他龇牙咧嘴,从猪圈里爬了出来,看到沈彦君的手,心头火噌噌的往上冒。 只见他的十指修长白皙,素白衣袖绣着黑色云纹,衬的那双手如上等的瓷玉。 “不是吧,五两银子小爷不会拖欠你的,只是我身上没带银两!” 其实也不是他没带,而是早上出门的时候,碰见了一个漂亮的美人儿在街头表演,就把荷包都打赏给她了。 沈彦君的眸色渐寒,盯着他的云锦衣服,掠过不信任,富家公子会没有银两? “五两银子。” 她又重申了一遍。 顾长亭被他冰冷的眼神盯得犯悚,后背的汗毛炸起,试探地问: “要不…我打个欠条?” 谅他也没胆子欺骗她,沈彦君抬眸,意味绵长地笑了起来:“不行,允许你用劳力付银子。” “什…什么劳力?” 顾长亭咽了咽口水,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双手蓦地把自己抱紧,一副遇见了登徒子的模样。 “给我把猪洗得白白净净的。” 沈彦君才没有断袖的癖好,素指朝自己的猪圈指了一下,眉眼缱绻着一丝慵懒,刚才她已经把猪喂饱,猪圈打扫干净了,就剩下帮猪洗澡。 正好,省了她屈尊。 “啊?我…” 接下来的那个“不”字,顾长亭堵在了喉咙里,因为面前的少年正饶有兴致地瞟着他,仿佛只要他说了不,就会一拳把他打飞! 沈彦君悠哉地掏了掏耳朵,“你什么?” “我保证把它们洗得白白胖胖的!” 不错,上道。 沈彦君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猪圈门口督促顾长亭干活,五两银子呢,高兴一下才花得值当。 顾长亭被少年盯得心里发毛,干活越发利索,猪毛都差点被他搓掉了,把猪弄得嗷嗷叫唤。 为了午饭,众人卖力的很,终于赶在午饭前把活儿干完,管事检查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谁负责的猪圈?” 他指着沈彦君打扫的那个,回头问道。 其他人大气不敢出,生怕引火烧身,通常管事问这句话,都是因为活儿干的不好,惩罚要加重的! “管事,是学生。” 沈彦君主动承认,漂亮纯澈的眼睛看着干净整洁的猪舍,眸底潋滟着一丝疑惑。 “做的不错,其他人都要向他学习,这个月管治阁的琉璃就赏赐给你了。” 众人心头一窒。 竟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沈彦君看着那颗五彩琉璃石,虽然不懂它的用处,但是瞧着那么好看,系在腰间当饰品也不错。 “学生沈彦君谢谢管事。” 管事笑着点了点头,看他淡定的模样,心底更加赞赏,不骄不躁,乃大有作为之人。 庄一牛咋舌,满脸羡慕:“咱们桃源书院各阁每月都有一颗五彩琉璃,可以赏赐给一名学生,代表至高的荣誉呢!” 管治阁,则是负责管治受罚学生的机构。 而且管治阁的琉璃很少拿出来过,因为被罚的学生很难管教,还入不了管事的眼。 “得了五彩琉璃的人有一次进藏宝阁的机会,通过关卡就能获得宝物了!” 顾长亭十分兴奋,眼神灼热地盯着沈彦君手里的琉璃。 第27章 偷出书院 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下,沈彦君将琉璃石收回了荷包里,与管事行礼告辞。 管事摸着八字小胡子,笑容和蔼:“下个月的琉璃,就等着沈小友来了!” * 时值中午,骄阳照射着古街小巷,初冬的阳光不像夏日那样灼热刺眼。 素白锦袍的少年,身手利落地爬上书院墙边的老槐树,攀着粗壮的繁枝而上。 桃源书院的管理甚严,书院的大门只有辰时和傍晚放学时候打开,其余时间都关得严严实实,还有人把守,禁止学生外出。 两道身影隐没在亭阁的拐角处,视线盯着那抹灵活的白影。 “言风,你回去吧。” 言风蹙眉:“殿下,你身体不好,不回去午休吗?” 面如金纸的男人,在看到老槐树上的身影消失在墙头之后,紧跟着提气追了上去。 “殿下…” 言风气急,满脸担忧,却见身姿俊逸的殿下已经跃上了墙头,一眨眼无影无踪。 殿下跑这一趟,回来没有灵芝、老参、鹿茸都补不回来了! 沈彦君的臂弯挂着她的墨竹布袋,整理了一下起褶皱的长衫,乍一看就是个风度翩翩少年郎。 县城非常大,从桃源书院出去,穿过小巷汇入主街,就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铺子,酒楼、面馆、布庄等等。 赫连祁在后面尾随着沈彦君,打算看看他翻墙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八卦,但是双腿有它自己的想法,追着就出来了。 沈彦君溜达了一圈,没看见医馆的存在,她颠着几个铜板,来到卖糖葫芦的老爷爷面前: “老人家,要一串糖葫芦。” 老爷爷收了五个铜板,任由沈彦君挑选,红晶晶的糖葫芦,个头大,蘸了晶莹剔透的糖,色泽明亮。 沈彦君随便选了一串,放进嘴里品尝,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味蕾弥开,凉丝丝的口感。 “对了,老人家,这附近哪里有医馆?” 因着是客人,老爷爷高高兴兴地指路,距离不远就有个南山医馆,特意说了几句吉祥话。 沈彦君又买了一串糖葫芦。 老人家卖东西不容易,关键还对她那么热情。 南山医馆看诊的病人有点多,坐堂大夫只有一位,抓药的药童不慌不忙地站在药柜前,耐心等那些病人过来抓药。 沈彦君果断来到药童面前,墨竹布袋轻轻放到了柜台上,扑鼻而来的人参香气差点把药童给熏了过去。 药童耸了耸鼻子,暗觉奇怪,自家医馆的人参都被师父锁起来了,怎的那么香? “这位公子,你要抓什么药?” 沈彦君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我要卖药材。” 她如葱根般的玉手放在布袋上面,轻轻敲了敲,手感好的让她下意识摩挲了好几下。 药童微愣,凑过去嗅,一股清香直冲脑门,他瞪大的眼睛盛满了激动,如此浓郁的人参香气,最低也有百年了吧?! 他一个小药童还没见过年份高的老人参,医馆里卖的大多都是十年的,最多也就几十年了。 “公子,请等一等,我去叫掌柜的。” 第28章 第一桶金 沈彦君纤长卷翘的眼睫低垂,眼眸中盛满别人看不懂的情绪,其实她知道沈父在哪,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原书中沈父在外面养有外室,而且还育了一对儿女,隐藏得极深。 老沈家就是因为沈父而闹得家破人亡的,沈爷奶爱好面子,当儿子领着狐狸精进家门时,本就身体不好的两老被气得犯病,不久后便撒手人寰。 沈母更是愤怒,拿着砍刀要取了这对狗男女的命,结果被那个女人报官拉走,惨遭牢狱之灾。 “老掌柜,就是这位公子。” 药童的声音把沈彦君的思绪扯了回来,她敛起眉,把丹凤眼中的情绪隐匿好,露出淡淡的笑容。 老者身穿墨灰色的长衫,头发简单地束起,用一块干净的布扎着,体态微胖,慈祥和蔼。 果真闻到浓郁的清香,老者双眼炯炯有神,做了个“请”的姿势: “公子,请随老夫进来详谈。” 沈彦君点头应好,跟着进入后院,里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片落叶都没有,还有三两个小药童在院子里晾晒药材。 掌柜的视线落在沈彦君的布袋上,透出浓浓的兴趣。 “公子,小童说你要卖药材,可是人参?” 沈彦君的人参是在空间里长的,用灵泉浇灌,灵土供养,比在外面长的品性好太多了,药效和药香更胜一筹。 她打开了布袋,将一支半手大的人参取出来,掌柜陡然瞪大了眼睛,这是萝卜吧?! 但是天然的药香告诉他,这显然就是真人参。 “好参啊,好极了…” 老掌柜用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这个人参,生怕弄断一条根须,人参采挖得十分完整,药效保存完美,卖价才可以更高。 “这支人参应该有八百年了,公子,你开口要个价?” 掌柜笑容和蔼地望着少年宛如瓷玉的脸庞,忍不住暗暗打量,能挖到年份那么久的人参,必定历尽凶险… 沈彦君慢慢品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不疾不徐地启唇: “掌柜,你是识货人,还是你开价吧。” 实际上这支人参也就两百年,只是在空间长的比外面大,看起来更老。 “有道是,一百年一百两,公道价八百两。” 沈彦君挽唇,轻轻地放下青瓷茶杯,眸光深邃间有一种云山雾罩高深莫测之感。 “贵人都喜爱珍稀药材,掌柜转手卖出去,赚个几百两都不成问题,就动动嘴皮子的事。而我,冒着险到深山找到了它,着实不易……” 空间里的人参精听到主人的话,胖乎乎的身子跳进它的温泉,嘀咕: 【主人撒谎都不带眨眼的,还冒险进深山,就动动手的事。】 老掌柜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公道,咬牙提了价:“一千两!” 沈彦君展眉:“成交。” 十张一百两的银票,被她收进了空间,毕竟放在外面不太安全。 沈彦君不知道的是,待她离去后,赫连祁进了南山医馆,还以高价把这支人参买下。 一千五百两啊! 后来被沈彦君知道后,肉疼不已,这五百两竟然让利给了南山医馆,早知就抓住赫连祁这只大水鱼了! 第29章 外室 赌坊所在的位置是出了名的偏僻。 弯弯绕绕的小巷,差点没把沈彦君给难住,幸好她问了一个地头小赖,才直抵赌坊。 但她要去的并不是赌坊,而是沈父金屋藏娇的地方。 沈父是个聪明人,秉承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道理,他早在距离赌坊最近的位置租了间偏僻小院,既能好好赌钱,又能躲避追债的眼线。 可谓老奸巨猾哉。 “爹爹,你就带我和哥哥出去买糖葫芦吧~”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头扎两个总角,身穿嫩黄色小褂裙,双手扒拉着沈父的衣角撒娇。 沈父躺在老爷椅上,悠闲自得地喝茶。 沈彦君的眸子一沉,闪耀着妖冶的红芒,瞳珠晕染开血红,像是一轮诡异的血月。 输的赌债就盖在家里的头上,赢来的银钱全都给了外室,真是个令人钦佩的好父亲。 外室生的两个孩子是一对龙凤胎,沈父觉得他们是天赐,所以赢钱的时候都是沾了龙凤胎的喜气,而山旮旯的老家,穷酸! “梓月,爹爹现在不能出去,等过几天没风声了,爹再带你们出去玩。” 沈父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但眸光却闪烁着心虚,这次赌过头了,竟然输掉三百两,赌坊的人都找到梨花村了吧? 他压根不敢出去,生怕被赌坊的人抓住,打断手脚,或者把他卖给人贩子。 “爹爹,月儿现在就想吃糖葫芦!” 小女孩不依不挠起来,嘟起水润的嘴巴,撒娇的模样落入沈彦君的眼底,她内心深处竟然划过一丝苦涩。 好像是原主残留下的情感,对她爹失望了。 “小姑娘,你要吃的糖葫芦是这个吗?” 墙上的少年音传来,宛如珠玉落盘,媲美那清澈的泉水流淌声,把院子里的两父女给吓了一跳。 沈梓月抬起头,注意力瞬间被少年手里的那串透红色糖葫芦所吸引,目光灼热,迸发出星星点点的渴望。 “大哥哥,我想吃!” 她蹦蹦跳跳地跑过去,脖子仰得老疼都无法阻止女孩对糖葫芦的喜爱。 沈彦君冷冷地扯了扯唇,眼神定定望着沈父。 “小宝,你怎么在这?!” 沈父骇然,从老爷椅弹跳起来,心虚的脚在地上摩擦。 沈彦君挑眉,将糖葫芦放到淡粉的薄唇上,贝齿轻轻一咬,“咯吱”的一声,糖块断裂,入嘴香甜… “那你又如何在这?” 沈父眼神躲闪起来,不敢和沈彦君对视,打转的眼珠子在思索着对策。 但墙壁下的女孩,指着沈彦君尖叫起来,气愤地骂他吃了她的糖葫芦,犹如一只吱喳乱叫的土拨鼠。 沈彦君淡然的目光下移,漂亮的丹凤眼掠过一抹戏谑: “我的糖葫芦,凭什么给你,就算给小狗吃,它都会对我摇尾巴,而你…” 漏了一小截冷白的玉手撑着下颌,她眉眼缱绻着兴味,语气慵懒。 “梓月,爹去给你买糖葫芦,乖…先回房睡午觉啊。” 哄完沈梓月之后,沈父将深沉的目光转向“大儿子”,叹着气说要和他到外面聊聊。 PS:新书极需要数据,需要大家的帮忙,求票票和打卡,明天开始更新多一点! 第30章 逆子?他欣赏 沈彦君漠然地跳下了墙,在外面等着他。 其实她不会劝沈父回头,在沈父犯下错误的那一刻起,她就替娘亲做了永不原谅他的决定。 弃父保沈家,她不会再让老沈家,家、破、人、亡! 沈父打开院门,鬼鬼祟祟地偷看了一下附近,发现没有可疑的人时,才走出来。 “小宝,爹只是来看看好友,正好他出门办事去了,就帮人家带女儿,哈哈…” 沈父觍着脸解释,双手紧握着放在身前,带着一丝紧张不安。 沈彦君忍不住哂笑,都被拆穿了,还抵死不承认,脸皮实在厚比城墙。 “别人的女儿喊你爹?” 沈父心头一窒,慌慌张张地回:“那…那是干爹!” 沈彦君的清眸又是一沉,老老实实承认,她还敬他是个真汉子,但是反口不认他的种,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别再否认了。我来找你,只是为了赌债一事,你把家里奶奶的银子偷光,还欠下三百两赌债,呵呵—” 沈彦君动作缓慢地捋起了袖子,朝着她爹走过去。 沈父莫名感到一丝威压… “你、你要干什么?” 惨叫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巷子的寂静,惊起一行呱呱叫的乌鸦。 但下一刻,那高昂的痛叫变成了压抑的闷哼,沈父被堵住了嘴巴,趴在地上承受拳打脚踢。 沈彦君专挑肉痛的地方下狠手,清眸染着阴郁的暗芒,唇角却溢出了笑容。 沈父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沈彦君还是听清了基本意思,不就是咒骂她这个逆子、不孝子,殴打生父? 还说要把她告上衙门,毁了她的前程之类… 唉,无语。 沈彦君揍完后停下手,松了松骨头,冷眼盯着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红唇吐字: “你要是敢把我告上衙门,那么…就别怪我把你弄到赌坊那里。” 沈父颤抖不已的身子蓦然一僵,脸色大变,他竟然忘了这一茬! “我不告你了,你不要把我带到赌坊!” 沈父颤巍巍地喊。 沈彦君勾唇,随即给他留下一句话,转身扬长离去。 赌坊的债,让沈父自己想办法。 赫连祁站在不远处的老树下,狭长的凤眸划过云雾笼罩高深莫测的光,噙着一丝惊愕,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儿子打父亲… 沈彦君,你竟然违背伦理。 不过,他欣赏。 遛回书院后,沈彦君以为自己离开书院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被病秧子看到了。 下午的时候,庄一牛依旧缠着沈彦君和他拜把子,还说甘愿当小弟! 沈彦君嘴角一抽,对他有点无语,这人喜欢被虐吧? 被打之后,不应该找她报仇么,却变成了追着拜大哥,明显后者更加难缠,把她的一身鸡皮疙瘩都弄出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我不喜欢累赘。” 沈彦君的话音刚落,学室就陷入了寂静。 身强力壮,力大如牛的庄一牛是累赘?! 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是什么,翔么?同窗们面露不悦,虽然不敢明目张胆顶撞沈彦君,但在背后厌恶他,乃是常态。 “沈兄,我一定会努力练功,丢掉累赘的名字。待会上剑道课,沈兄要提携一下老弟啊!” 第31章 骑射 下午剑道课和骑射课同时进行,学生可以从其中二选一。 微挑上勾的眼角瞥见像条尾巴一样跟着自己的庄一牛,沈彦君果断选择了骑射课,剑道还是等下一次吧。 骑射比剑道的难度更高,因为学生要骑着骏马跑一圈,再开弓射箭,打中箭耙,方能拿分。 而剑道只要在夫子面前耍一遍,就能评级,故而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剑道。 “等等,沈彦君选了骑射?” “不会吧?骑射对他一个矮个子来说,不是很难吗?!” 偌大的操场上,学生分成两边排开,骑射居左,剑道居右。有趣的是,剑道人头攒动,骑射只有区区的十几个学生。 “牛哥,快过来,我帮你占了位置!” 庄一牛站在骑射和剑道的中间,正犹豫不决,他看了看拼命朝自己招手的小弟,又看向一脸漠然的沈彦君。 神色纠结地问:“沈兄,你真的要选骑射吗?” 选择骑射的人,基本都是高大个,十几人中沈彦君的个子最矮,看起来很是格格不入。 庄一牛虽然长得强壮,但他恐高,不太敢骑马,或是怕自己的重量把瘦马压垮了…… 沈彦君鼻音上扬:“嗯。” 她会骑马射箭,而且在末世的时候,每天都要参加极限训练,以抵挡丧尸潮,保卫家园。 “好吧,沈兄一定要旗开得胜!” 庄一牛给了沈彦君一个坚定的眼神,转身跑去剑道那边,其他人的议论声逐渐增大,都道沈彦君选择骑射就是不自量力。 还没到时辰授课,夫子们都没有制止众人的讨论。 直到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夺去了万众瞩目。 男人墨色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整个人透出与生俱来的尊贵,狭长的凤眸底冷似寒冰。 万籁俱寂。 赫连祁的眼神淡漠扫过众人,空气瞬间如坠冰窖,下降了几个度。 “殿下…” “听说五殿下的剑道耍得很厉害,我们能够一睹为快了!” 然而, 赫连祁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彦君,须臾抬起长腿,往骑射迈了一步。 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众所周知,天齐国五皇子的身子骨不好,自娘胎而生的虚弱,骑射这种激烈的运动,是他完成不了的。 沈彦君皱眉,看着走近她的男人。 “莫非殿下和沈彦君认识?”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乍然响起,勾起众人的猜想。 没理由啊?一个是乡试落榜的穷酸秀才,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五殿下,地上的野鸡和天上的凤凰,就不可能凑合到一起! 沈彦君瞥见了男人腰间挂着的墨竹布袋,眸色又是一深,她卖人参用的布袋,怎么在他身上? 正要开口询问,铜锣骤然敲响,上面的夫子情绪高亢: “武术课的时辰到!我们书院的武术分为骑射和剑道,隔三天上一次,具体的规则无需多说,这也是一种考核。” 考核关乎学生的评级,对所在班级也有偌大的影响,假如甲叁的学生想要升级到甲貮,那就必须拿到优秀的评级。 评级分别有优秀、良好、中等、及格、不及格五种。 第32章 仇人见面? 骑射一共只有十八个学生,其中赫连祁和沈彦君都是书院里赫赫有名的人物,所以大家对骑射榜首的关注度更高了些。 有人认为一拳闻名书院的沈彦君,极有可能成为榜首! 当然也有人认为屡屡争霸的王成,会依旧稳坐宝座。 谁为王谁为寇,颇受争议。 “咳咳,大家安静,因为五殿下初来我们的书院,县令大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激动,今日特地赶来与殿下打声招呼。所以各位,好好表现的机会也来了,要是被县令大人看中,谋个武职也好!” 夫子对着众人说道,虽然他们桃源书院主要培养的是文识,但武修也没有落后,因材施教,能人者上。 众人哗然,县令大人特地来他们书院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个好机会,被县令看上直接谋到官职,总比辛辛苦苦考科举自在多了。 书生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对了,县令大人的千金是个如花似玉的娇人儿,要是被县令看上了,还能娶到他的女儿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几十道灼热的目光落到了沈彦君的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这里还有个被退亲的前女婿,待会县令来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罢? 王成哈哈大笑,扭头轻蔑地瞟着身形单薄的少年: “沈彦君,或许待会你可以卖力地表演一下,说不准县令大人又看上你了,昔日的光荣失而复得了呗!” 沈彦君抬眸,眼睛染着妖冶的笑意: “哦,在下对那门亲事早就没了想法,不过王兄要是稀罕,恐怕卖力表演也轮不到你。” 王成的长相,实在不敢恭维。 必然丑得让县令千金落泪。 “县令大人来了!” 人群中响起一道惊雷,立即归于平静,沈彦君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淡漠的男人,蹙眉: “人家专程来看你,你应该出去。” 其实是沈彦君不想引起县令的注意,当初说好井水不犯河水,见面只当陌生人,但现在赫连祁都快贴到她的后背了! 挨那么近,很容易引起注目。 赫连祁岿然不动,也不想出去,因为他闻着少年散发出来的人参香,觉得心情无比愉悦。 县令身穿深蓝色的对襟长袍,露出白色衬袍立领,五短身材,背着手踱步而来。 他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了一个小家碧玉的姑娘,容貌中上,一袭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外罩烟笼轻纱,身段窈窕。 男子书院突然出现了如此一个美人儿,就像绿叶中长出一朵娇艳红花,书生们纷纷愣住,露出欣赏爱慕的眼神。 罗香玉是被她爹逼着过来的,此时脸色冷淡,还有点不好看。 “殿下呢?”县令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罗县令,我家殿下在这儿。”言风出了声,不卑不亢地开口。 县令笑容和蔼地看了过去,瞥见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时,眼睛一亮,扭头吩咐他的女儿跟上,这才快步走过去。 “殿下,下官久仰殿下的大名,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在桃李县这种小地方遇到殿下的……” 皇子们本应是在京城出没,但五殿下最近特地来桃源书院读书,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第33章 收获第一个迷妹 赫连祁身姿如松,肌肤泛着病态的冷白色泽,鼻梁弧度极美,那双凤眸却噙满了疏冷。 他略有耳闻,这个县令三年前逼迫沈彦君和他的女儿订亲,前些日子又突然反悔,上门退亲了。 只因为沈彦君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乡试的桂榜上。 他打从心底看不起这个朝三暮四的县令,反而觉得沈彦君是个隐藏实力的人才,思及此,赫连祁看着前面少年的眼神蓦地柔和下来。 县令热脸贴上了冷屁股,有点讪讪,顺着殿下的目光往前移动,映入眼帘的清冷少年却让他大吃一惊! 沈彦君? “你…你怎么在这?!” 县令瞪大双眼,指着少年白皙俊美的侧颜。 罗香玉跟着抬眸,只见少年一袭素白锦袍,阳光下的皮相英俊惊艳,冷白的肌肤在暖阳里镀上一层好看的橘色。 绝美少年,姑娘好逑。 她愣住了,捏着手帕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三年前她就见过他一面,自那起日思夜想,如今他的容貌更加出色,浑身散发着清冷孤傲的迷人气度。 沈彦君微微侧目,不卑不亢地对他作了个揖: “罗县令,别来无恙。” 县令万万没有想到,沈彦君一个又穷又落魄的破秀才,竟也有幸到桃源书院读书。 “呵呵…” 他冷笑,转脸看向赫连祁,都懒得再看沈彦君一眼。 罗县令顿时觉得女儿的这个婚事退得实在妙,不然怎么有机会跟五殿下拉个姻缘线呢? 虽然五殿下的身体不算太好,但好歹也是个皇子,穷乡僻壤的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五殿下这个金龟婿! “五殿下,这是小女香玉。咳…香玉,跟殿下打声招呼。” 罗香玉没有反应,她被沈彦君的俊美皮相迷住了。 罗县令斜瞥闺女一眼,眸底掠过不悦,真是个没眼力见的东西!眼巴巴的看着一个穷酸秀才,把五殿下都忽略了。 他不满地用手肘推了推女儿。 罗香玉回神,在爹的挤眉弄眼底下,呐呐地望向一脸病态的尊贵男人,委身行礼: “…殿下、殿下万福。” 五殿下长得虽好,但面无血色,一副病秧子的模样,罗香玉自是瞧不上的,她更喜欢面如冠玉的沈公子。 场面一度尴尬,夫子看得直皱眉。 “哈哈,县令大人请移步到高台,我们的武术比试即将开始,可以一睹殿下的风采!” 罗县令终于有了台阶下,露出微微笑容,转身到高台上面去了。 望着她爹离开,罗香玉赶紧抓住时机,和沈彦君搭话: “沈公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沈彦君挑眉,看她小家碧玉的样子,倒也算得上娇小玲珑,谁叫她沈彦君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呢? 轻挽薄唇,她淡声回答:“一样照旧。” 少年春风和煦的笑容,犹如灯火下的妖冶烟花,美呆了罗香玉。 赫连祁也微微一怔。 这雌雄莫辨的皮相,太招人惊艳。 罗香玉娇羞地笑了,忙不迭低下脑袋,小声踟蹰着开口: “等下了武术课,我在那边的湖畔边等你。” 第34章 等我回来 “香玉!” 县令扬起大嗓子吼了一句,阴戾的眼神紧盯着沈彦君,似乎在警告休想勾引他的女儿。 罗香玉用手帕掩面,莲步小跑离开。 沈彦君抿唇,清眸深不可测,县令千金约她到湖畔相会? 骑射比试正式开始,王成给了沈彦君一个挑衅的眼神,这次的头名肯定也是他的。 夫子们在高台上落了座,县令坐在最中间的位置,饶有兴致地望着下方的学生,看着五殿下的目光尤为灼热。 “第一个,就五殿下吧,殿下请。” 猜中了县令的小心思,夫子便笑眯眯地开口请出赫连祁。 沈彦君回眸一眼,那双漂亮凉薄的丹凤眼却藏着一抹忧色,“你…” 她觉得以赫连祁虚弱的身子骨,骑马恐怕会被颠散架了。 “等我回来。” 赫连祁打断了沈彦君的话,慢悠悠地走出去,高瘦颀长的背影,笔挺如松竹。 沈彦君的鸡皮疙瘩乍起,眉宇纠结,这话听着怎么像是一个丈夫对苦苦等待他的妻儿做出的承诺? 言风紧张兮兮地跟在殿下的身后,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要是殿下出了什么差错,皇上肯定饶不了他! 骏马只有一匹,没得挑,对众人也是一种公平。 赫连祁背上箭囊,走到枣红骏马的旁边,用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言风,蹲下。” “是!” 言风乖乖地蹲在马的侧边,后背猛地一痛,原来是殿下踩着他的脊背爬上了马,围观者无不掩嘴偷笑,上马还要人椅? 笑死人了! 沈彦君也是嘴角一抽,额头滑下几道黑线,她长得比赫连祁矮,都能翻身跳上马背。 赫连大少,你确定选骑射不是来搞笑的吗? “五殿下小心点啊—” 县令忍不住要表自己的衷心,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就冲去救人的模样! “驾!” 赫连祁冷冷地吐出一字,骏马嘶鸣,矫健的四蹄奔踏,枣红色的鬃毛被风洗刷而过,如利剑一样飞出。 沈彦君心神稍松,看来赫连祁也不是无能的病秧子,但原书中对五殿下的描写过少,只道他身娇体弱,无心参与夺嫡之路。 当朝皇帝已经年迈,一共育有七子,早早就立了二殿下为太子,而女主沈雪晴,则在机遇巧合之下成为了太子的侧妃,最后在太子继位时被册封皇贵妃。 但沈彦君对这些事并没兴趣,保护好疼爱自己的家人,比任何事都重要。 阴历十一月初二,沈父就会把外室带进门。 “啾”的一声,寒光乍现,利箭射中耙子! “哇!”四周一片惊呼声。 赫连祁骑在马背上,手持长弓,风吹起他额前的一小撮头发,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 夫子站起身,满意地点了点头,距离箭耙中心仅差一点距离,已能评上优秀的等级。 “不愧是殿下,这箭射得实在妙啊!” 县令赶紧抢在别人的前面拍马屁。 赫连祁却不领情,冷声道:“还没达到最高境界。” 他又抽出第二支箭,瞄准箭耙。 为公平起见,每人都有三支箭的机会,取最高的评级。 第35章 押注 第二箭,离耙心又近了一点。 最后一箭,直中耙心! “这次的彩头不会是五殿下吧?!” 有人惊讶地问,刚才他们都猜测头名不是王成就是沈彦君,妥妥的忽略了身体虚弱的五殿下。 “往常王成几乎射的都是二环,曾经仅仅一次射到了耙心,依我看来,彩头非五殿下莫属了。” 赫连祁逆着光骑马回来,绝美的轮廓在午阳的照射下镀上一层金色,英姿飒爽。 夫子摸着胡须,书院已经许久没有出过这样的骑射能人了,五殿下的表现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金色的御用布料,缓缓展开,放到桌子上面,清了清嗓子: “彩头。” 压轴的五彩琉璃都拿出来了! 众人心口泛酸,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吊儿郎当坐在地上的李毅,眼珠子乌溜溜地转了一圈,突然吆喝道:“不如我们也来赌一把,下赌注喽!” 他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沈彦君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看过去,只见手持红色骚折扇的男子,熟络地拉人押注。 原来那天李毅考核失败后,眼睁睁看着沈彦君成了院长的入门弟子,他羡慕极了,回家一哭二闹三上吊,嚷求自家老爹搬了三千两雪花纹银,买进桃源书院! 据说那天,三千两雪花纹银亮瞎了夫子们的眼。 他顺利成为了丙貮班的学生(土豪儿子)。 “一赔一押五殿下胜!一赔三押沈公子胜!一赔五押王公子胜!押定离手喽!” 李毅抬起头,笑嘻嘻地对着沈彦君露出了一口白牙。 谁的赔率高,就说明庄家不看好某人,王成听到一赔五的赔率,险些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 赫连祁已经射了三支箭,在众人面前夺了风头,所以大家都觉得五殿下稳赢,尽管赔率不高,但也毫不犹豫地将银子押在他的头上。 妥妥的稳赚啊! 也有一小拨支持者选择了王成。 唯独没人押沈彦君。 毕竟只是听说过沈彦君一拳打飞了庄一牛,但那也是道听途说,大家都不敢冒险。 倒是庄一牛默默地摸出一百两的银票,押沈彦君获胜。 李毅嘿嘿一笑,将自己荷包里的银票全都倒腾出来,眼都不眨地押了沈彦君。 光是他一个,就足足押了两千两。 众人傻眼,这个李毅莫不是个傻子吧?!五殿下都一箭射中耙心了,是不容置疑的必胜,难不成沈彦君还能两箭直中耙心? 白日做梦! 沈彦君站在那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妖冶的丹凤眼恣意微扬。 县令伸长脖子看了看,两眼大放光芒,暗道是个讨好五殿下的好时机,赶紧催促身旁的师爷: “一千两押殿下胜。” 罗香玉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心思,从袖管里摸出二两银子,“我押沈公子胜。” 李毅挑眉看了她一眼,眼神颇有不满,又多一个人来分他的银两,虽然只是几两,但蚊子腿也是肉啊! 夫子只当学生们在玩,没有生气,按部就班地喊: “下一个,王成。” 第36章 净会摆花架子 被点到名字,王成知道自己露威风的时机已到,下巴一仰,耀武扬威地给沈彦君轻蔑的一眼。 来到马前,他飞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 刚露这一手,不少同窗纷纷喝彩,上马的姿势绝了,比五殿下还要利落! “驾—” 王成一夹马背,骏马疾驰,气势如虹。 只可惜气势是出足了风头,但他拉弓的时候,动作卡顿了一下,利箭飞出,打中箭耙,却远远偏离耙心。 “五环。” 夫子将王成的成绩读出来,眼神不由得染了一丝失望。 王成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在骑射比试力压群雄,独占鳌头,每次都能射中二环到四环之间,这次倒是退步了。 “啊?” 王成的支持者们,不敢置信地倒吸一口冷气,才一箭,他们的押注就输了? 当即看着王成的眼神都不满了。 王成的额头渗出几滴汗珠,刚才只想着姿势潇洒,没瞄准一不小心就把箭射了出去。 “王兄,还有两箭呢,只要两箭都射中耙心,就赢了!” 沈彦君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挑眉看着马背上精神紧绷的某人,悠哉悠哉地开口。 王成脸色微变,一片铁青,沈彦君的话听起来是在安慰他,但实际上是嘲笑! 两箭射中耙心,谈何容易? “你…有本事你射两箭耙心,我王成就服了你!” 王成梗着脖子粗吼,强行掰回崩塌的形象。 沈彦君笑而不语,安静地等夫子念她的名字,好久没玩骑射,也不知道生疏了没。 王成又射了两箭,都在二环,总算是挽回了一点脸面,评上良好的等级。 “看来骑射头名是五殿下,我们就等着银两进账吧!哈哈哈哈…” 押赫连祁胜出的人最多,尽管是一赔一的赔率,都能把李毅赔亏了。 “沈彦君,你最厉害也就射个三环!” 回去之后,王成恶狠狠地对着沈彦君喊。 输给了殿下不可怕,他只要能骑在沈彦君头上就行。 “那王兄可要睁大眼睛看了。” 少年语速低缓,轮廓五官冷峻漂亮,面庞昳丽俊美,淡粉薄唇微抿,隐约可以窥见及冠后的绝代俊逸。 赫连祁低头睨着少年的纤细后颈,狭长的凤眸掠过一抹暗红,素白云纹衬的他后颈白皙好看,犹如上等丝绸那样细腻滑嫩。 赫连祁咽了咽口水。 要死,他怎么会对一个少年产生奇怪的想法? 沈彦君被安排到了最后一个,等到她的时候,所有人的评级都已经落定,赫连祁不容置疑的优秀,遥遥领先于他人。 她慢悠悠的走出去,清瘦的身形如弱柳扶风,但那步伐生风,走路时动作透出一股子凛然,凌人的气势。 就这矮个子,真会骑马? 可别被马一脚踢散架了! 众人正想着,却见沈彦君一跃而起,登上马背,素白锦袍在夕阳下闪着七彩光芒。 熟悉的感觉回来,沈彦君浅浅挽唇,骑起马来游刃有余,一举一动像是训练有素。 “呸!净会摆花架子。” 王成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罗香玉痴痴的看着马背上的俊美少年,素手轻抚心口,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第37章 鸦雀无声 枣红色骏马飞驰而过,风声鹤唳,沈彦君并没有让马儿停下来,而是凭空拉弓,眯起眼睛对准箭耙。 少年的侧脸尚还带着稚嫩,那桎梏长弓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白皙,冷白的肌肤在夕阳里镀上暖意。 “沈彦君这是要射箭了?!” “不是吧?他不会是想一边凌空马背,一边拉弓射箭吧?!” 同窗们不可思议地盯着。 陷入了震惊状态。 王成目光一沉,眸底嫌恶之意翻涌,从没见过如此爱出风头的黄毛小子,射个箭还要摆各种撩/人的姿势。 “沈彦君,你耍风头也要挑个别的时机,难不成是趁着县令大人在场,故意表现吗?! 哈哈哈哈…等着出糗吧!” 他冷嘲热讽的话音刚落,凝空破风声骤然袭来,一支箭从沈彦君的桎梏迸发而出,直直地朝箭耙飞去。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王成也有点紧张,目光紧紧追随那箭的残影,察觉到它偏离了箭耙的方向,缓缓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然而,那笑容蓦地僵在脸上! 利箭像是长了眼一样,竟会半空拐弯,“啪”的一声落在红火火的耙心上,入木三分。 夫子也惊诧了。 第一箭就旗开得胜,是个好兆头啊! 沈彦君继续骑马跑圈,没有停下来,风将她额前的两缕发丝吹起,露出清隽如松楠的姿容。 跑圈射箭,是她末世时经常训练的技能,因为丧尸攻击人类的时候,它们永远都是乱动的,不可能站在原地等待被杀。 所以为了能够更好地射死丧尸,机甲组的极限训练中就包括跑圈射击目标,骑马足足跑上几个小时,刚开始沈彦君都快被整吐了,幸好后面坚持下来。 “不…不可能的!沈彦君刚才只是投机取巧!” 王成呆在原地,震惊中着急呢喃。 然而由不得他天真的念头,沈彦君的第二箭、第三箭…… 全都是正中耙心! 一点角度都没有偏离! “吁—” 沈彦君叫停了马,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利落地跳下来。 拱手,作揖。 “夫子,学生已完成骑射考核。” 周围的人鸦雀无声。 还是夫子率先反应过来,看着耙心上面的三支羽箭,十分满意地拍手: “好,沈彦君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优秀中的优秀,属于上上等!” 沈彦君理所应当地拿到了头名,五彩琉璃石进口袋,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 李毅可高兴坏了,那些人押五殿下和王成的银子全都进了他的兜里,还包括罗县令的一千两雪花纹银! “嘿嘿,我的三百两呢?” 庄一牛兴致勃勃地问,一百两变成了三百两,托沈兄的福,今晚有钱喝花酒了! 李毅大大方方地分了三百两给庄一牛,还有罗香玉的六两,也亲自送到她的手上。 县令的脸由青变白,心都在滴血,一千两银子就这样没了啊……恐怕家里的母老虎都要发飙上房揭瓦了吧! 众人叹气,虽然输掉银两,心里不痛快,但也着实看了一场精彩纷呈的骑射表演,沈彦君乃实至名归。 第38章 湖畔相会 罗香玉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方手帕,时而抬起翦水明眸偷看沈彦君,盈盈秋水,撩人心弦。 “沈兄,小弟赚银两了,不如我们今晚去喝花酒吧!” 庄一牛兴冲冲地跑过来,脸上爬满了猥琐的笑容。 赫连祁不动声色地来到沈彦君的身旁,深不可测的寒眸紧紧盯着庄一牛,眸光里蕴着几分锐利,削薄的嘴唇紧抿着,目光略带不善。 重重地咳出声:“小君才十五,你把他当什么人了?” 庄一牛听出了五殿下不善的语气。 表情微僵。 沈彦君也有点意外地瞥了赫连祁一眼,他怎么知道她今年十五的? 呃,还叫得那么亲昵…小君。 “嘿嘿,殿下,十五已经不小了,不如咱们一起去万花楼玩玩?” 赫连祁周身的寒气喷涌而出,冰冻三尺。 他今年弱冠了,还一直洁身自好,他有洁癖,女人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有的存在。 “滚。” 赫连祁一拂衣袖,冷冷地转身离去。 沈彦君察觉到男人离开之前递给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好像是警告。 庄一牛讪讪,摸了摸鼻子,对着沈彦君露出傻笑,试探:“沈兄,那咱们去?” 沈彦君答非所问:“你赢了三百两?” 庄一牛猛拍胸脯:“对!” 少年狭长妖冶的丹凤眼缱绻着一丝兴味,意味绵长的目光落到他手里的三张银票上面,“我拿了头名,你才赢的三百两,既然如此,我们平摊吧。” 庄一牛傻里傻气地给沈彦君分了一百五十两,待少年清瘦的背影远去,他才迟迟反应过来,沈兄是在骗他银两! 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呜呜… 湖畔边微风吹拂,金黄色的柳条垂在湖面上,更添一丝意蕴。 罗香玉满脸红霞,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少年英姿,深深镌刻在她的心里。 沈彦君本来是不打算赴约的,但她记得原书中沈母惨遭牢狱之灾,罗县令功不可没,还故意加了酷刑… 所以她来了,奔着罗县令的爱女而来。 “沈公子—” 一看到沈彦君,罗香玉就深情款款地喊了出来,娇滴滴的嗓音更令人头皮发麻。 “罗姑娘。” “沈公子,小女子不想退亲的,都是因为我爹他……唉!我回去求求我爹,让他重新答应我们的婚事好不好?” 沈彦君嘴角微抽,怪不得面前的女子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原来是馋“他”的身子啊! “不用。” 罗香玉眼圈蓦然一红,情急地问:“雪晴说你不喜欢我,难道是真的吗?” 沈彦君眸底一沉。 沈雪晴? 看来沈雪晴是利用堂弟与县令千金的婚事,故意接近罗香玉,两人还成为了朋友。 沈雪晴因此扩大人脉,为将来一步步踏上高位打下了基础。 “罗姑娘,不是不喜欢,而是不合适。你是县令之女,在下一介莽夫,配不上你。” 罗香玉泪流满面,痴迷地望着沈彦君的妖孽俊脸,“没有不合适,小女子愿意下嫁给沈公子的!” 沈彦君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五彩琉璃,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但与此同时陡现的一声怒喝,打破了两人和谐的局面。 “姓沈的!你个卑鄙小人!” 第39章 打预防针 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奔来。 沈彦君眸子一冷,对这个罗县令,她只有憎恶。 且不说退亲而沦为他人笑柄一事,后来沈母被他行了酷刑,还在牢狱度过凄惨的下半生,都是罗县令一手造成的。 “爹…”罗香玉惊慌失措。 “姓沈的,你竟敢勾引我家女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配得上香玉吗?!” 罗县令一把拉着自己的宝贝闺女,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沈彦君怒骂。 “爹,不关沈公子的事,是女儿…喜欢了他,沈公子骑射好,长得仪表堂堂,配得上女儿的。” 罗香玉说到后面,脸都羞答答地低到了胸前。 但罗县令是什么人,妥妥的捧高踩低,现在有五殿下那样优秀的人在他面前,沈彦君早就不入他的眼了。 “香玉,你可千万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就是长的一张男狐狸皮相,就把你勾得分不清南北!” 沈彦君不怒反笑,长得好看也是一种罪。 叫做狐狸罪? “罗县令,在下对令千金没有任何想法,请你自重。不然…贵千金的名声会被你弄坏的。” 沈彦君妙语连珠,一语道破了罗县令最紧张的问题。 但是罗香玉却不这样想,她以为沈彦君故意如此说,是在维护她的名声,心里熨了蜜糖一样甜。 在她爹拉扯她离去的时候,又暗送了几道秋波。 沈彦君扶额,怎么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渣男? * 携着巨款,沈彦君回了梨花村,一想到渣爹将会领着外室进门,她就有点脑壳疼。 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对付。 “小宝!你在镇上有没有瞧见你爹啊??他都两天没回家了!” 还没进家门,沈奶奶就站在自家门口苦苦等待,她对沈父是溺爱的,不然也不会彻夜睡不着觉。 沈彦君眸光一闪,正好趁机给奶奶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承受不住气病了,气定神闲地开口道: “奶奶,我看见爹好像和一个女人走在一起。” 老太太眼睛一瞪:“什么?!” 沈彦君拉着她奶的干瘦手臂,思忖着解释: “我在县城里看到的爹,他和一个女人逛集市呢,我开始以为自己眼花,冲上去一看,果然就是他!” 沈奶奶顿时气得两眼发黑,身子摇摇欲坠,幸好有沈彦君拉着她,而且鼻腔里涌进一股股清新的药香,令她缓了口气。 “哎呦—家门不幸啊!” 沈奶奶用力拍着大腿,高声哀嚎。 沈彦君看她这个中气十足的模样,倒是松了口气。 “小宝啊,要是他真的在外面养女人,你的前程会被你爹毁掉的…呜呜…” 沈奶奶第一时间想的还是她,这让沈彦君的心底滑过一股暖流,被亲人记挂的感觉美极了。 “奶奶,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让那个女人进门的。” 沈彦君安抚着奶奶的情绪,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好孩子,你娘也是个好的,外面的那个,打哪来的滚到哪去!我和你爷爷都站在咱们这边!” 沈奶奶沉声说道,一双眼啐了坚定的眸光。 PS:新书前期的数据真的很重要,想进新书榜,需要小伙伴们的努力鸭! 第40章 娘就剩你一个了 屋檐下晾晒的腊肠已经风干了,色泽油亮,看着尤其喜人,微风一吹,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沈彦君看着枣红色的腊肠,杏眸闪过馋欲: “奶奶,咱们晚上吃腊肠吧!” 老太太对沈彦君可谓是有求必应,这些腊肠她以前从没见过,但是孙儿说那是贵人们的吃食,乡下很少见的,所以就不疑有他。 想着自己一个老太婆还能吃上贵人的好吃食,沈奶奶的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儿。 两祖孙没有留意到,躲在屋后角落的一个肥胖妇人身影,紧紧挨在墙边,浑身气得发抖。 沈二郎,你真是个好东西! 竟然在外面勾搭了一个女人… 沈母瞋目裂眦,手扣掉土砖的泥皮,内心五味杂陈。 沈二郎你敢做十五,也休怪我做了初一,幸好小宝不是你的血脉! 让小宝假扮成男孩,她是存了私心的,当初大房已经有两个女娃,她目睹了沈家两老对大房家厌弃的一切。 说是重男轻女也不为过。 她怀了之后,告诉自己一定要生个带把的,就算是个女孩,也要偷偷当成男娃养。 “奶,娘呢?” 沈彦君在堂屋里没看见她娘,又去房间找了找,四下无人,弦月眉轻蹙,走出来询问老太太。 沈奶奶正在灶房里洗腊肠,闻言回道:“她一直在屋里!” 正在沈彦君疑惑之际,蹿进一个胖乎乎的黑影,沈母憨笑着:“我在这儿呢,刚出去摘了几根蒜苗。” “蒜苗正好!可以用来炒腊肠!” 两婆媳很快就凑到一起干活,沈彦君默默看着娘亲厚壮的背影,男人向来喜新厌旧,她娘在家又不注重收拾自己,渣爹理直气壮地嫌弃糟糠之妻了。 晚上一家五口吃了顿香喷喷的腊肠饭,对于缺席的沈二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 夜深人静,沈母的房间还亮着昏暗的烛光。 沈彦君刚在空间里练了半个时辰的书法,出来的时候看到暗黄的房间,心神微凝,开门走了出去。 透过纸窗,她看见娘亲正在认真绣着一件墨绿色的衣服。 叩、叩。 房门被敲响,沈母被吓了一大跳。 这种时候,家人全都睡下去了,她才偷偷点着蜡烛,尽快帮小宝做好新衣服。 “娘,是我。” 沈彦君压低了声音,但熟悉她的沈母一下子听出来,这才稳住心神起身开门。 房间里,两母女对望。 “小宝,那么晚你还不睡?来找娘亲干啥?” 沈彦君坐到床边,将绣了一半的竹叶刺绣拿走,“娘,别绣了,光线那么暗,弄瞎眼睛不值得。” 沈母沉默,她就是想让孩子早点穿上新衣服,当然,沈二郎的破事逼得她睡不着! 低着脑袋的沈母,背微微伛偻,才三十二的女子却活成了老妇人的模样,穷苦使人变丑。 沈彦君有点心疼,虽然她只是半路来的,但沈母对她是实打实的好,大半夜还在绣衣服… “小宝,娘就剩下你一个了!” 沈母猛地用力抱住沈彦君,喉咙发出压抑的哭声,泪水决堤般淌了出来。 第41章 招护卫 沈彦君的丹凤眼掠过一抹异样的暗芒,被娘亲抱紧的身子微微僵硬。 她在末世是孤儿,从没享受过如此炙热的怀抱,爸妈也为保护她被丧尸啃食而死。 但令沈彦君惊讶的是,娘亲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娘已经知道爹背叛她的肮脏事了? “娘,小宝会一直陪着你的。不止我一个,还有爷奶、小姑。” 沈彦君的嫩掌轻轻拍着妇人的后背,与她紧紧相拥,尽所能给娘亲传去一丝暖意。 沈母拭干婆娑泪水,掷地有声: “小宝,你的女儿身一定要藏好,以后你爹肯定会后悔的!” 沈彦君并不打算暴露她的女儿身,反而觉得男儿身还蛮方便的,最起码能在书院明目张胆的看美男… 还不用背负末世时的女汉子“美名”! * 赫连祁住在桃源书院里的一个别院,空谷幽静,栽种了两棵君子树,别有一番雅致。 他其实是来养病的。 传闻桃李县的风水甚好,适合体虚的人居住,所以他从京城千里迢迢跑到这里,进入书院读书。 却没想到遇到了个稀世极品的人儿。 “言风,透露点风声出去,就说我要招一个书童。” 赫连祁慵懒掀起眼帘,棱角分明的俊颜在影影绰绰中更显深邃,光看一眼就觉得是种享受。 言风大惊:“殿下,是小的做错了什么吗?!” 言风跟随五殿下已经有好几年了,做事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但殿下说要招书童,那他该何去何从啊?! 赫连祁拧眉,“一个不够。” 言风都快要哭了,殿下的意思就是嫌弃他做事不利索,呜呜呜…以后他还能在殿下身边混下去吗? “殿下,我一个能干两人的活儿!求你别找新的书童了,我承受不了打击…” 小书童哭得雷声大雨点小,嘴巴还在叨叨个不停,赫连祁直接黑了脸,浑身冷飕飕的。 言风小心翼翼地偷看殿下一眼,察觉到他结冰的黑瞳,嚎哭声陡然刹停! 五殿下好可怕,他想死。 赫连祁如血月一样的寒眸冷森森地盯着可怜巴巴的书童,令人毛骨悚然。 “我需要护卫,把风声透露给沈彦君。” 言风呆呆的,眨了眨眼,其实他不傻,待在殿下身边那么久,察言观色是最简单的技能。 他陡然松了口气,幸好招的是护卫而不是书童,他的饭碗没被人抢! “原来殿下是想要招沈公子当护卫啊!小的马上去放风声!” 也难怪五殿下想要一个护卫,他的身子骨那么虚弱,磕着碰着就不好了,而且沈公子在骑射比试上大放异彩,完全能胜任护卫的职位。 言风屁颠屁颠地跑去找沈公子去了。 赫连祁抿唇,似乎想到什么,在言风身后说了一句:“告诉他,条件任开。” 以沈彦君的傲气,愿不愿意当他的护卫还另说呢? 沈彦君正在学室趴着补眠,昨夜和娘亲促膝长谈,困死她了。 少年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如同一把蒲扇,在眼底晕开一片阴影,窗外的百灵鸟欢欢喜喜地给她伴奏,哄她入睡。 第42章 偷懒 现在没有夫子上课,是自由看书的时间,所以学室里的同窗们正在各做各的事情,而且都很忙。 没办法,抄书的功课太多了。 整个学室也只有沈彦君一个人闲着睡觉的。 “唧唧、啾啾唧—” 百灵鸟站在窗柩上,歪着它的小脑袋,声如莺啼。 “好吵啊!”不满的男声骤然响起。 杨子安觉得他抄书已经不胜其烦,手骨头酸疼要命,今日还有一只破鸟在窗边吱喳乱叫,令他心烦气躁。 顺着声音扭头望去,那只黑褐色的臭鸟雄赳赳的叫唤,下面趴着睡觉的少年看起来恬静又美好。 看到沈彦君的慵懒模样,杨子安瞬间心理不平衡了,大家都在抄书,凭什么他沈彦君就能听着百灵歌唱入睡? 他腾地站起来,朝着沈彦君的座位走去。 “你想干什么?!” 庄一牛立马当起了护树使者,他特地把座位换到沈兄的后面,就是要万事护着他。 杨子安皱眉,庄一牛这个刺头儿,惹不起。 “我把臭鸟赶走。” 说着,他就跳起来,一巴掌朝着百灵鸟拍过去! 无辜的鸟儿躲跳了一下,还是被拍得脑袋眩晕,“咚”的掉在沈彦君的桌子上,把沉睡的少年惊醒。 沈彦君蓦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百灵鸟脑袋上的那簇栗红色的绒毛,小东西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像是傻不拉几的样子。 “都抄完功课了?” 夫子恰逢过来巡课,看到两个学生站在沈彦君的课桌旁,浓眉一皱。 杨子安转过身,看到夫子的时候露出一抹喜色,趁机告状: “夫子,沈彦君一直在睡觉,不做功课!” 沈彦君:……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搞笑? 快二十的人还玩这种小孩子告状的把戏! 她坐直身子,手轻轻一掏,把傻愣愣的百灵鸟塞进了桌肚里,坦荡的目光直视夫子。 夫子扫了一眼干净的桌面,连书本都没有,混浊的眼眸闪过不悦的神色。 “沈彦君,你的功课写了?” 沈彦君挺想说:没写,懒得写。 但是,在杨子安幸灾乐祸的眼神底下,她怎会允许自己当众出糗呢? 理所当然地点头:“写了。” 夫子舒了口气,沈彦君是院长的弟子,他只是问一句而已,并没有要计较,还算满意地点头。 “沈彦君,你怎么可能写了?从夫子出去你就开始睡觉,一点也不尊重先生!” 杨子安的心理正不平衡着呢,所以不想放过偷奸耍滑的沈彦君。 夫子皱着眉头瞥了一眼杨子安,台阶都给下了,还不赶紧下,哔哔赖赖的像个娘们! 为显示夫子的威严,他只能轻敲沈彦君的桌子:“你把写好的功课拿出来看看。” 沈彦君眼神纯澈如蓝海,把手伸到了桌肚里,只是动作有点磨蹭。 杨子安得意一笑: “沈彦君,你压根就没写!” 看他能拿出什么花样来? 在众人的目光下,沈彦君抽出了一沓宣纸,上面写满工整的字迹:“巧了,我写好才歇一会儿的。” ? 怎么可能? 那么多都写完了?! 第43章 碰瓷的小家伙 空间里的人参精甩着自己酸痛的两只小手手,龇牙咧嘴,气得口吐芬芳了! 本来以为化形是件好事,谁知道对主人来说是件好事,对它而言简直就是炼狱啊! 嘤嘤嘤— 白白胖胖的萝卜对着空气骂骂咧咧,喷出来的口水渣子却透出一股浓郁的人参清香,想必世间会有无数人求它喷的。 甚至乎趋之若鹜。 夫子把沈彦君拿出来的宣纸看了一遍,面露赞赏: “写得不错。” 虽然看上去有点潦草,但起码写完了不是么? 杨子安不敢置信地盯着那沓宣纸,傻愣在原地,他明明看着沈彦君趴桌子睡觉的,难不成这厮还有神识抄书的能力? 心底震惊。 庄一牛也觉得有点奇怪,沈兄好像没有写功课啊,这些东西哪来的。 夫子重重地咳了一声: “你们都回到座位上,认真写功课。”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庄一牛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沈彦君的后背。 沈彦君藏在桌肚的玉手,轻抚百灵鸟的棉软毛,回头:“嗯?” 那嗓音又苏又撩,还在庄一牛的耳朵里打了一个酥软的圈儿。 庄一牛的耳朵瞬间赤红,他耳朵要怀…怀孕了! “沈兄,你啥时候抄的功课?太厉害了!” 庄一牛化身为沈彦君的小迷弟,铜铃大眼都变成了星星眼,闪耀崇拜的光芒。 “我昨夜预习,猜到夫子会布置抄书,闲来无事就练了一遍字。” 庄一牛不疑有他,兴冲冲地举起大拇指: “沈兄真有先见之明!” 被拍了一巴掌的百灵鸟,闭着嘴巴不敢尽情歌唱,胖乎乎圆润润的身子紧紧挨着沈彦君,犹如受到了惊吓的小姑娘。 沈彦君把它放到桌子上,细长的手指逗弄它的下巴,百灵鸟胸前一身洁白绒毛,两条黑斑条纹对称连接,像是打了领带。 有点憨憨。 “小东西,去外面的天地吧。” 沈彦君摩挲着它的羽毛,淡粉薄唇一张一合,勾勒出极致诱人的弧度。 “啾啾…” 百灵鸟虚弱地叫出声,身子一歪,竟然两脚朝天倒在桌上,圆圆的小眼睛缓缓瞌上,怏怏的小模样。 碰瓷? 刚才还好端端的小家伙,突然躺倒一动不动的,除了碰瓷,沈彦君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主人,那家伙喜欢上你了!】 人参精无语地说道,动物能闻到主人身上的清香,所以死皮赖脸地黏着! 沈彦君不信:“它有神智?” 植物都成精了,动物或许也能? 人参精觉得主人在内涵它,气得双手掐腰(不,它没腰,就是圆滚滚的一圈肉肉): 【本宝宝是千年人参精,这只刚长毛的小东西能跟本大爷比?!】 不是本大爷,论辈分都是老祖宗了! 见它炸毛,沈彦君只觉得好笑,人参精在空间里那么孤独,她便大发慈悲,把小百灵鸟收进空间陪它吧。 “沈彦君,外面有人找。” 赫连祁的小书童伸长了脖子,在学室外面探头探脑,不大聪明的亚子。 赫连祁找她? 沈彦君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但一举一动都像是优雅到了骨子里,人长得好看,姿势也特别好看。 第44章 抱金大腿 言风是赫连祁身边的唯一书童,书院的人几乎都认识他,此刻看到言风,犹如觐见了殿下。 “殿下来找沈彦君?” 众人疑惑不解,纷纷猜测书童的来意。 昨日沈彦君在骑射比试赢了五殿下,后面还对身份尊贵的殿下不理不睬,风头过盛,估计是令殿下不悦了吧? 杨子安冷哼了一声。 坐好板凳看戏。 庄一牛也有点担忧,五殿下是书院里身份最高的大人物,人人都惹不起,沈兄不会要倒霉了吧?! “沈兄…” 沈彦君还没走出去,回头瞟了一眼他。 有屁快放。 “沈兄,你千万不要顶撞五殿下啊,君子能伸能屈,咱们总得巴结一下殿下是不?” 沈彦君眸光一转,她顶撞赫连祁是什么鬼?巴结她不懂,讹银两倒是挺有一手的! 她慢悠悠地走出去,不慌不忙地整了一下身上的长衫,神色悠闲自若,竟然一点也不害怕殿下。 “沈公子!”书童叫出声。 学室的同窗们齐刷刷地竖起了耳朵。 杨子安坐在靠门的位置,立即挺直腰杆,偷听他们的对话。 “什么事?” 言风嘿嘿一笑,挠着脑袋:“沈公子,我家殿下希望找个护卫保护他。” 哦。 与她何干? 言风以为自己暗示得十分明白了,便一脸期待地望着沈彦君的精致脸庞,突然眼神一滞。 他怎么觉得沈公子长得比殿下好看! 他言风是什么人,妥妥的容貌控,谁长得好看就喜欢谁的那种。 而且五殿下是京城的第一美男,他誓死追随那么多年,从没发现长得比殿下还俊美的男人,所以他对殿下是死心塌地的。 但今儿个他决定当墙头草了。 沈彦君被小书童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产生了不适,有种要把她拆骨入腹的既视感,秀眉轻蹙: “你到外面贴个告示,写上赫连祁的大名,招护卫,莺莺燕燕都会扑上来的。” 毕竟某人长得那么好看。 身子尊贵。 言风的脸色一垮。 “不不不,我家殿下说沈公子你玉树临风,武艺超群,必能胜此大任!” 他真的好想和沈公子共事啊,一想到以后能天天对着这张妖孽惊艳的皮相,言风就恨不得直接把沈彦君拉回去给殿下。 沈彦君眼睫微敛,她在这小地方没权没势的,还得罪了罗县令那个奸邪小人。 是不是得抱条金大腿? 五殿下,够粗。 “当护卫有什么好处?” 言风眼睛噌地一亮,沈公子问出这句话,肯定是动心了! “咱们家殿下说,条件任你开。” 沈彦君的表情缓缓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咱们家殿下? 谁跟这不大聪明的书童是一家啊! “带我过去见他。” 言风屁颠地走在前面带路,学室里的一众人瞪目结舌,敢情沈彦君不是被殿下弄死,而是要鸡犬升天? 杨子安也实在气的不行,打定心思看好戏,却看了一个揪心的结局,这不就等于脱/掉裤子半路痿了吗?! “嘿嘿,我沈兄出息了,等他当了五殿下的护卫长,俺也要混一个小职位当当!” 庄一牛傻乐着,扬眉吐气。 第45章 喝了本殿的茶 赫连祁的别院位于桃源书院的最东边,距离有点远,沈彦君和言风走了许久才到。 君子树下,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正在石桌对弈。 “殿下,沈公子来了!” 言风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候在一旁。 沈彦君停下来,不疾不徐地对院长行了个礼,“师父。” 仙风道骨的老头子露出和蔼的笑容,新收的弟子就是有礼貌,长得俊,左右家里还有两个孙女待字闺中,嘿嘿不错。 “小君,过来坐吧!” 师父大方让她落座。 赫连祁也抬起那双狭长深邃的黑眸,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的脸上。 “五殿下,你想找我当你的护卫?” 沈彦君在师父身边的石凳坐下,直视赫连祁,问道。 院长微微惊讶,祁小友要找护卫? 虽然赫连祁体质虚弱,但那身子也是打小练起来的,以一敌十都没问题,压根不差护卫。 赫连祁在棋盘落下一子,嗓音醇厚低沉: “正是。” 院长的眉头都皱得快夹死苍蝇了,问:“祁小友,你长得我家徒儿强壮,招他当护卫,纯属想欺负他是吧?” 师父护犊子的很。 赫连祁佯装虚弱地咳了一声,身子微侧,恰好露出腰间系着的那只墨竹布袋,沈彦君眸色一闪。 “殷老头,有些事情不能亲力亲为。” 赫连祁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堂堂一个殿下,怎么可能任何事都亲力亲为呢? “那行吧,你不欺负小君!” 沈彦君的额头滑下几道黑线,现在不应该是询问她的意思么?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她开口的份儿。 “五殿下,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当你的护卫。” 沈彦君的嗓音清冷,不急不慢地抿了口茶。 刚走出来沏茶的言风,眼睁睁看着沈公子竟然把殿下的茶水喝了! “这…”他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赫连祁低头看过去,目光落在少年白皙细长的手指上,青瓷茶杯衬的那双手宛如上等的瓷玉。 男人明显察觉到少年误喝了他的茶,心口一窒,神色略微别扭。 心底却滑过了一丝古怪。 像羽毛轻轻划过的悸动…… “沈公子,你把殿下的茶喝了!”言风终是耿直地开口。 沈彦君一怔,她喝了他的茶? 纵然她再淡定,但是一想到自己喝了男人喝过的茶水,脸色窘迫得想要钻进地缝。 院长并不觉得有何古怪,以为赫连祁的书童是想要责怪他的乖徒儿,于是帮忙出言解释: “小君一路走来口渴了,才不小心端到祁小友的茶,五殿下不会介意吧?” 赫连祁瞥了一眼脸红的少年:“不介意。” 沈彦君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是不介意,但她介意啊,这叫做间接接吻了! 肚子也开始不舒服,但是抬头看见男人淡粉紧抿的薄唇后,不适感骤然消失。 原来好看真的能够化解怒火。 “沈公子,既然喝了本殿的茶,那就是本殿的护卫。” 刚消散的怒气,又因为男人的一句话升了起来,喝了他的茶,就要当护卫?! 他的茶是香饽饽,喝了能升仙啊。 第46章 钻钱眼了 “五殿下的茶,在下可以吐出来。” 沈彦君一语惊人,把师父都吓得眼皮直跳,都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的好徒儿是不怕龙! 赫连祁拧眉,狭长漆黑的眼眸盯着少年红润的唇,这张小嘴吐出来的茶,会是什么味道? 要是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人参清香一模一样,倒是可以考虑。 “啪。” 几张银票被赫连祁砸在了石桌上。 莫约几百两。 沈彦君手指微动,显然是动了心,毕竟没人要和钱财过不去,过不去的,变成尸骨了。 赫连祁正留意着少年的动静呢,邪魅一笑: “当本殿的护卫,银财不愁。” 沈彦君继续不吭声,几百两收买她当护卫,还远远不够。 赫连祁一眼看穿她的心境,果真是个钻钱眼的小滑头!直接把身上的一沓银票也放到石桌上,“够诚意了吗?” 沈彦君勾唇,将银票拿起来,一边承诺: “五殿下,从明日开始,在下就是你的贴身护卫。” 言风看得眼睛发红,也肉疼的紧,殿下招个护卫竟然花了那么多银钱,他当小书童的月俸才十两银子! 沈彦君摸了摸银票的厚度,不低于一千两,心情大好,对着赫连祁的笑容都灿烂了好几分。 赫连祁被那笑容晃了神,胸口密密麻麻的炙热,像蚂蚁咬一样。 实在古怪。 “明日辰时,准时过来,顺便搬进来住。” 赫连祁沉声吩咐,其实招沈彦君当护卫,是因为少年的人参香气对他的身子有用。 既如此,正好留在身边。 “搬进来住?”沈彦君讶异。 不得不说,赫连祁住的别院很大,里面的空房也多,两个人住太冷清。 “嗯,贴身护卫。” 赫连祁重申了一遍,语气不容拒绝。 沈彦君觉得银票有点烫手,住进陌生男人的别院,她从没试过… 家人那边,她倒是可以说懒得天天两头奔波,就在书院住下来,休沐再回家。 银票烫手,但更烫心。 “行。” 等沈彦君离开之后,赫连祁也要赶客了,院长眼睛一瞪:“祁小友,咱们的棋局还没结束……” 话未说完,院长看到己方落败的棋局,震惊不满的话哽在喉咙,不上不下,差点喘不过气。 “言风,送客。” 老头子骂骂咧咧地离开,嘴里念叨着棋艺竟然输给了黄毛小子,颇有再战一局的劲头。 赫连祁端起沈彦君喝过的茶,沉思了一会儿,慢慢地移到唇边。 果然,人参的芬芳萦绕于鼻尖,沁人心脾。 享受地品了个精光,赫连祁日久积累的疲倦,竟消失一点点。 “好茶。” 不知为何缘故,胸口暖烘烘的。 * 阴历十一月初二,沈彦君提着一壶桂花酿回家。 不出意外的话,沈父已经领着外室进门了,因为那三百两的赌债,是外室帮他还的,所以理所当然要带回家了。 “沈二郎,你翅膀硬了,敢带一个狐狸精回家!” 沈奶奶的厉声穿破墙头,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都踮起脚尖趴在墙头看戏。 “瞧瞧沈二郎找的女人,真够骚的!” “长得确实比家里的婆娘好看咧—” 第47章 外室登门 躲在沈父身后的女人,身穿一条藕粉色的抹胸襦裙,梳着妇人盘发髻,头插银簪,在糙汉子面前俨然是个勾人的狐狸精。 龙凤胎兄妹背着包袱站在一旁。 沈父看着撒泼的老娘有点头疼,但他一个大男人,怎可能就此退缩呢? 而且为了帮他偿还赌债,梅娘的小院都押到当铺去了! “娘,梅娘帮我还清了赌债,现下没有银两傍身,所以我就把他们接到家里来住。” 沈奶奶盯着儿子就心烦,不忍地扭头看向儿媳妇。 沈母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拖家带口的狗男女,眼睛微微憋红,泪水倔强的没有掉下来,她就像个无依无靠的外人。 小宝,娘亲想你。 “赌!你就知道赌!追债的都来到家里了,你个黑心肝的东西躲在外面,原来是和别人逍遥快活?滚出去,以后沈家再没有你!” 沈奶奶怒斥儿子,被气得身体摇摇欲坠。 前几天她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小宝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不孝子今儿就把狐狸精带进门。 成何体统?! 梅娘很懂事的没有出声,因为她知道,这时候说话只会讨人厌烦,所以一直假装乖巧低眉顺眼。 她原本只是个漂泊无依的歌姬,在万花楼也有不少恩客,但风尘终究不是她想要的日子,后来遇到沈二郎,便被他的容貌柔情深深吸引。 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最终俘获他的心。 当沈二郎拿着银子替她赎身,她就以身相许了,且终生不悔! 鸠占鹊巢才是她的目的。 沈二郎的眼珠子滴溜溜打着转,突然回头把龙凤胎拉上前,觍着脸讨好亲娘: “娘,你瞧瞧梅娘给你生的两个可爱的孙儿孙女,模样好又懂事!比小宝那皮猴好多了…” 因着前几天被沈彦君暴揍,沈父还在气头上。 但这话一出,老太太立即不乐意了,小宝可是她心尖上的金疙瘩! “滚滚滚!小宝是沈家唯一的孙儿,这两个姓甚名谁都不关俺的事!” 十岁的俩孩子,听到老太婆嫌弃的话语,同时沉下了脸,女孩不满地呛嘴: “我们姓沈,我叫沈梓月,哥哥叫沈梓日!” 沈彦君站在外面听一小会儿了,觉得差不多时,才晃晃悠悠地走出去,桂花酿的青瓷酒壶格外惹眼。 清冷俊美的少年吸引了村民的注意。 “沈小宝回来了?真巧,你家闹翻天了!” “沈小宝真可怜,前有考举落榜,后有外室弟妹抢亲爹。” 沈彦君礼貌颔首,扬起春风和煦的笑容,墨绿色的袍裾沾染了尘埃,却有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推门进去,惊动全家人。 “小宝!” 沈奶奶大喜过望,赶紧迎出来。 沈母也亦步亦趋地跟过来,她的心千疮百孔,唯有女儿能给她慰藉。 沈彦君握上奶奶和娘亲的手,一片冰凉感袭来,她拧了拧眉,利用空间给两人送去暖意。 “是你?” 沈梓月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高她两个头的“大哥哥”,顿时面露厌恶。 很明显是记住了沈彦君吃糖葫芦之仇。 第48章 砍人 不知为何,沈母感觉到冰冷的身子突然变得热烘烘的,泪眼朦胧地望了眼身旁的女儿,燃起一簇炙热的火苗。 以后,她最重要的人就只有小宝! 沈彦君将奶奶和娘亲护在身后,冷眼瞥向几个外人,浑身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两个半大孩子吓得缩脖子。 梅娘也在偷偷打量着老相好的正房儿子,二郎不是说他是个胆小软弱的小子吗? 手无缚鸡之力,还害怕蛇蚁! 现在瞧着却不像那一回事,那双狭长妖冶的丹凤眼染着阴郁的暗芒,血红瞳孔仿佛一轮十五的血月,令人毛骨悚然。 “这位大娘,你带两个丑八怪进我们家,想讨水喝还是讨打啊?” 沈彦君漫不经心地开口。 大娘? 丑八怪? 梅娘扭头看了看,牛眼一瞪,院子里就只有她们几个,大娘定是叫她的! 她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 “二郎,你看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好歹也是个长辈,他却对我一点礼貌都没有。” 梅娘哭红了眼,趴在沈二郎的肩头上,摇摇欲坠。 沈二郎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楚楚可怜的小模样,顿时心疼极了,手一把将梅娘搂进怀里,低声柔哄。 吃瓜的村民们看得兴起,太有意思了! 沈母气得浑身打颤,目光一点点凶狠,垂在宽大衣袖下面的手,紧紧绷成了拳头,蓄势待发。 沈彦君没留意到娘亲的隐忍,气定神闲: “大娘不就是长辈么?还是特别年长的那种。” 年长二字加重了语气,把梅娘气得胸口一窒,沈小宝压根不是任人拿捏的黄毛小子! “你才是丑八怪!” 两个小的比较蠢笨,许久反应过来才懂得反驳沈彦君。 几人在院子里对峙,没留意到转身跑进灶房的胖身影。 “我要杀了你们!” 一声怒吼,面容狰狞的沈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力。 沈彦君眼皮一跳,是她大意了,以为娘亲能够放下情伤,没想到还来砍人的这一出! “啊,要杀人了—救命啊…” 梅娘拉着两个儿女,扭头便跑,外面围观的村民纷纷变了脸色,沈母动刀子要杀人了! “快去找里正!”有人机灵大叫。 原书里沈母将会被告上衙门,持刀砍人一罪,审都不审就直接定罪了。 实则是罗县令在从中作怪。 沈母胖乎乎的身体跑不快,但也红着眼拿刀追上去了,十分狼狈。 “娘。” 沈彦君手快地扣住了她娘的手臂,制止沈母的动作,砍人一事,绝不能再被那些恶人拿捏到把柄。 少年的声音清冷如流泉穿玉竹,轻而妙响。 沈母只觉得一个激灵,好像清醒了。 茫茫然地盯着前方蹿逃的人们,她呆呆的,啥也不知道的模样,只有被扣着的手臂还传来一股暖意。 “哐当—”砍刀掉落在地。 沈母吓得跳起,“小宝,我怎么了?!” 沈彦君一把将她搂过来,紧紧抱住,轻声安慰:“娘,没事,有孩儿在。” 少年的声音宛若魔咒,沈母一下子沉静下来,眼皮微微垂下,被催眠那般瞌上了眼。 第49章 反咬一口 “我娘被吓晕了,爷爷和小姑快来帮忙!” 少年的雪玉脸颊蓦然浮上一层薄红,焦急不已的样子,沈家人愣愣地跑过来帮忙。 奈何沈母太胖,爷爷奶奶和小姑合力都搬不动。 沈彦君眸光暗闪,转身进房找了块软布,垫在娘亲的后脑勺上,然后开始悲伤: “娘,你醒醒!都怪爹不安分,找了外室回来气你,现在被气得昏迷不醒—” 还没逃蹿离开的村民:? 不是要砍人的吗?! 巨大反转,唬的他们一愣一愣的,赶紧折返回来,继续吃瓜看戏。 但已经有人去通知里正了,待会很快就会上门擒拿“砍人”的沈母。 “各位叔叔伯伯,大娘婶子,你们都瞧见了,我娘多可怜啊,苦苦的守着这个家过日子,但谁知道摊上了这样一个负心汉…” 沈彦君垂着眼帘,一字一句地诉说,感人肺腑。 看着沈母躺在地上昏迷,不少人动了恻隐之心。 人之常情,会往弱者那边靠。 刚才沈母面目狰狞,扬言要杀人,大家才会被吓得要去找里正的,但现在不同,沈母是妥妥的受欺负而反抗啊! “小宝,你娘太可怜了,快找个大夫瞧瞧吧…” “千错万错都是沈二郎的错,还有拆散别人姻缘的狐狸精,绝不能放过了!” 局势终于扭转到有利于她的这一方,沈彦君勾了勾唇。 里正在众人的簇拥下阔步而来,听说沈母动刀要杀人了,他要是不抓急点,里正这个位置,都坐不稳了! 梅娘此刻犹如一个受惊的小媳妇,低着脑袋哭哭啼啼,诉说着沈母扬言要砍死她的坏话。 沈二郎的立场站梅娘这边,所以他也跟着一口咬定了沈母砍人的事实。 里正怒气更甚,村民之间和和睦睦的多好,动什么刀子,日子还用不用过了? 抵达沈家,本以为看到的会是沈母发疯追赶无辜的一幕,入目的景象却是令人大跌眼镜。 清瘦的少年蹲在昏迷妇人旁边,一脸沉痛,沈家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难受的模样。 “这…怎么回事?” 里正立定,一脸狐疑地问。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里正叔,你来的正好,我娘被气病了…现在躺着一动不动,爹你满意了吗?” 沈彦君像是吃力地站起身,如冠玉的俊脸一片苍白,血色尽褪。 旁边好心的村民,赶紧帮沈彦君把话一五一十都说了,全都是指控沈二郎和外室的罪名。 梅娘脸色大变,这是咋了? 离开一趟回来,自己就从受辱之身变成恶人了,实在接受无能。 “谢谢青叔替我说话。” 沈彦君行了个斯文的礼,简直涨满村民的好感。 有礼貌的孩子,他们都喜欢。 “嘿嘿,小宝不客气,你青叔也看不惯有了家室还在外面偷食的小人!” 明讽得太明显,沈二郎的老脸猛地涨红,一脸窘迫,在外面偷食… “小山,去找牛大夫来。” 里正对自家孙儿招了招手,吩咐他速去,尔后嫌恶地瞪了一眼佯装可怜的梅娘。 梅娘呆住,刚才里正还跟她说别害怕,立马前去抓拿砍人的毒妇。 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