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真疼啊,许婉婷心里默默感叹着。 本来她已经变成了一个鬼,而且作为一个在人间飘荡了十几年的老鬼,她是感觉不到痛的。但自从刚刚被一道莫名其妙的光线照射晕倒后,就好像全身骨头被打断一样疼。 可此刻的剧痛,却让她流下了喜悦的泪水,眼泪顺着脸颊曲线蜿蜒而下,上次感受到疼痛是什么时候?十几年前了吧。真好啊,疼痛,泪水,活着的感觉…… 等等,泪水,活着?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鬼好像是没有泪水的,那自己这是? 猛然一惊,心底里猛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这个念头在心里疯长,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她挣扎着动了动手,想摸摸脸上到底有没有泪水,急切的想要验证自己内心那个疯狂的想法,可这手却不知道为何,软软的抬不起来。 这时,她听到好像有人走了过来,便又动了动手指,如若真如内心所想又活了过来,那来的人应该就能看到自己的小动作吧。 许婉婷感觉那人停了停,随后就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快去找老爷和夫人啊,二小姐好像要醒了” 这声音穿出去之后,外面顿时杂乱起来,说话声,鸟叫声,脚步声穿插在一起钻进了她的耳朵,而她也在此时终于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梨花木打的床顶,上面四角挂着四个糖葫芦样子的香囊。她还记得这几个香囊,这香囊是娘亲和姐姐亲手画的花样,亲手缝制的,里面还专门找人配了和糖葫芦味道差不多的香料。 她四岁的时候最喜欢吃糖葫芦,可糖葫芦吃多了牙疼。娘亲便不允许她多吃,于是她就把床角都挂上了糖葫芦样子的香囊看着解解馋。当时姐姐还嘲笑她将画饼充饥的精神落实的一丝不苟。 她伸出自己的双手想碰碰那些香囊,却突然发现自己原本纤细的手指变得胖乎乎的,手背上还有五个小窝。可爱极了。 正在这时,一个身着桃色衣裙,头上插着几根素银簪子,眼含泪水,面色苍白的年轻妇人和一个面容同样憔悴的男子匆匆忙忙冲了进来。 她一怔,眼泪又不听话的流了出来,这是娘亲和父亲。哪怕她死了也看着家人十几年,可她们却看不见她。这时,许夫人已经扑到了床边,抱起了许婉婷哭个不停。“娘亲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偷溜去外面玩了,你可真是吓死娘了……”那男子也用疼惜的眼光看着虚弱的女儿,又转过头去偷偷抹眼泪。 许婉婷扑进娘亲怀里放声痛哭,哭自己飘荡的十几年,哭她父亲被人陷害自己却无能为力,哭弟弟在她玩耍的年纪却在军中摸爬滚打,每天浑身是伤。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不知为何回到了四岁的时候。当日自己偷偷溜出家门被人贩子打晕后差点拐卖。 又渴又饿了三日,被拐后第二日还发起了高烧,终于在第三日晚上被父亲带着京城守备军救了出来。回来当晚就烧晕了过去,又是一天一夜没睁眼,可吓坏了家人。 撒娇女孩最好命 过了一会,哭够了,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虽然现在表面上自己才刚四岁,可实际上辈子加起来差不多四十岁了。 于是许婉婷扭扭捏捏的从娘亲怀里爬了出来,脸上浮出一抹红晕。 见状,许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倒是冲散了不少紧张的氛围。 “以后还敢不敢偷偷跑出去了?嗯?抬起头告诉娘亲!”许婉婷虽然没敢抬头,但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把娘亲吓到了。 “娘~”许婉婷拉长了声音,用小女孩独有的娇娇软软的声音撒着娇“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偷偷跑出了,娘这次就原谅我嘛” 一直看着她们母女两个的许大人许思亮突然笑了起来:“你这小兔崽子每次惹了祸就会撒娇哄你娘亲。”关键他夫人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每次都被哄的服服帖帖,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爹爹每次都欺负我。”许婉婷傲娇的哼了一声,小模样又是惹得屋里众人一阵欢声笑语。 “你们这是笑什么呢?说出来让我这老婆子也开心开心。” 话音刚落,许夫人立马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从床沿边站了起来。 “娘,您怎么来了,本来儿媳准备晚些时候就带着婷儿去拜见您的。”许夫人立马柔柔的朝着老夫人拜了拜。 许老夫人闻言白了她一眼,语气中不自觉就带出了些不满:“你就知道为难我孙女,孩子身体都还没全好,你就想让她出门吹风,真是好狠的心肠。” 跟在后面的许国公刚进来就听到老夫人这番话,和自家儿子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些许无奈。这对婆媳平时关系都很好,可一旦涉及到这位小祖宗的事情,两个人就好像是天生不对付。 许婉婷看了看斗嘴的祖母和娘亲,又看了看无奈的祖父和父亲,感觉心里涨的满满的,前世祖母在她八岁生辰宴的时候突然 感染了风寒,没多久就去了,祖父也接受不了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妻离世,郁郁寡欢,在接下来的几个月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终于在年节之前也撒手人寰。后来她就不喜欢过生辰了,而是改在每年生辰就去法华寺为祖父祖母祈福。 谁知道在十四岁那年摔下山崖,结束了生命。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祖父和祖母出事了。 “我已经没事了亲亲祖母,婷儿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好不好嘛。”许婉婷又开始了撒娇攻势。 老夫人宠溺的摸了摸许婉婷的小脑袋:“好好好,婷儿饿了,那咱们就去吃饭饭啊乖乖。” 老夫人转过头看着自己儿子,语气里的温度立马降低了十几度,“没听到吗?我乖乖说她饿了,还不去快去准备,再把清儿接回来一起吃。” “知道了娘,您老消消气,我这就去。”许思亮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作为家里的独子,他自小也是父母宠大的,所以一点也不害怕自己娘亲冷嗖嗖的目光和语气。 许夫人见状就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扶着老夫人的胳膊:“娘,我们先出去吧,让婷儿好好收拾收拾自己来前堂吃饭吧。” 许老夫人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顺着儿媳妇就出了门。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过了好一会儿,前堂门口才出现了一个小小身影,细细看去,那小姑娘身着杏色衣裙,头发梳成了双丫髻,额前几缕碎发更显得俏皮可爱,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尤其一双桃花眼,四周略带粉晕,笑起来像月牙一样下弯,眼睛黑白并不分明,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来人正是许婉婷。她环视一圈,发现家里人都已经在坐在了饭桌旁,许婉清也被接回来了,她挑了挑眉,却终究没说什么。 许老夫人看着两个娇俏可人的孙女,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家孙女的容貌自然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好颜色。只是这清儿容貌清纯可人,平日里行为举止也是端庄大方,自是没有任何问题。偏偏婷儿,眼含桃花,不自觉的勾人,怕是一般的人家是看不上这样容貌的人做自家主母。 随即内心又是一阵好笑,清儿也才六岁,别说四岁的那个皮猴子,自己操心这个干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 许婉婷坐定后,看着自己左手边的许婉清,自家姐姐犹如老僧入定,也没开口问问她病好了没有。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心里就开始紧张。生怕这小姑奶奶又挑起事端。 犹记自己四五岁的时候真的很讨厌许婉清,因为娘亲总是说她不如姐姐端庄得体,而许婉清看她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不像别人家的姐姐,都会主动关心妹妹。哪怕她主动去亲近,多半也只能换来一个字:“哦。”就又没了下文。 小姑娘自尊心和攀比心齐齐发作,越看许婉清越不顺眼。甚至一度扬言:这个姐姐她不要了,谁爱要送谁,闹得全京都都知道,国公府大小姐和二小姐不和。 要不是后来她发现姐姐过于内向并且不喜与人交际,直至她死的消息传回京都,姐姐第一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还真能一直误会下去。 不过也因为这个性子,姐姐后来嫁到李家过得也不好,李夫人经常欺负姐姐,还骂她没良心,端架子,李宏毅也对娘亲的行为视而不见,反而和表妹打的火热,这种行为在自家倒台后更甚。后来姐姐实在受不了侮辱和别人的指指点点,在桃李年华投河自尽。 回过神来,许婉婷使劲掐了掐自己大腿,疼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面上悲悲戚戚,实则内心疯狂嚎叫,太他妈疼了! “姐姐,你为何都不看婷儿一眼。”许婉婷假意伸手抹眼泪,实则眨了一下眼睛,把里面的眼泪顺利的挤了出来。 许婉清:…… 现在她的内心就是抓狂 妹妹为什么突然就哭了? 该怎么办 抱抱她? 啊!怎么办怎么办 许婉清正僵着一张小脸不知所措的时候,饭上齐了,她偷偷松了口气,这样子不吵不闹柔柔弱弱的妹妹真是让人不知所措呢。 许夫人也拍了拍许婉婷的脑袋,不让她再逗弄姐姐。许婉婷也立马收起了哀怨的神色,揉了揉眼睛,接着笑嘻嘻的给许婉清夹了一筷子白菜。许婉清面色又是一僵,她最讨厌吃白菜了,但是这根白菜是亲亲妹妹亲手夹的,便快速扔进嘴里,嚼也不嚼就使劲咽了下去。大家看她们姐妹俩这幅样子,又都笑了起来。 老夫人笑骂许婉婷:“你这皮猴子,一天天就知道欺负你姐姐。” 许夫人却突然干呕了起来,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老夫人看她这幅样子,放下筷子便开口询问:“思亮,平灵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啊。”许思亮无奈的摇头“娘,不用担心。可能是吃坏了东西,最近一直这样。” 许婉婷想起来,自己回来不久后,娘亲就怀了孕。 “祖父祖母,爹爹,娘亲怀孕了。” 可惜根本没人接她的话。 许婉婷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娘亲怀孕了!” 初遇贺容 自从那日饭时许婉婷一通嚷嚷之后,许国公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让下人叫来了府医,结果果真诊出了身孕之后,国公府里一直都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许婉婷又说娘亲这次怀的是个弟弟。 老夫人喜的抱着许婉婷直叫心肝,夸她是个福气娃娃,一定能说什么成什么。 对此,许婉婷只能无奈一笑,她当然是选择顺着祖母啦! 娘亲这次怀孕吐的格外厉害,家里人开心过后都是不知所措,许思亮看着这才几日自家夫人就瘦了不少,更是心急如焚。 最近京都人家茶余饭后都在谈论国公府传出的消息,谁能让夫人吃下东西,赏银千两。 所有酒楼都跃跃欲试,可是许夫人依旧吃不了几口。 这天,许婉婷拉着许婉清带着琴棋书画四个丫头偷偷商量着从西院的狗洞里溜出府,她记得上辈子娘亲怀弟弟的时候最喜欢漱玉馆的梅子糕,当然也是为了出去买糖葫芦吃。 小书紧紧的皱着眉头:“二小姐,国公爷前几日刚下了禁令,谁敢放您出去,就赏他二十个板子。” 说到这里,小书停顿了一下“再说了,您要溜出去便溜吧,何故要拉着我家小姐。” 小画也跟着点头,“而且还是钻狗洞,夫人知道了,肯定又要责罚您了” 任府里谁都知道二小姐不喜欢大小姐,平时又以捉弄大小姐为乐,谁知道这次二小姐又抱着什么坏心思呢。 许婉婷任小书和小画谴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倒是也没有生气。以前她确实对姐姐不好,怨不得两个小丫头。 小琴小棋也不认同的看着自家小姐,上次出事都把她们吓坏了,这次竟然还想出去,哪怕小姐再撒娇卖萌,她们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许婉清看着拉着自己手的那个肉乎乎的小手,抿了抿嘴唇 啊啊啊啊,妹妹拉我的手了! 妹妹的手好软啊!! 妹妹奶香奶香的好可爱!!! 哪怕许婉婷重活一世也不知道自家姐姐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正在朝着宠妹狂魔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阵商量无果之后,许婉婷烦躁的扯了扯头发,“好了好了,我不会拉着大姐姐溜出去了行了没?小琴小棋,我们走,回房间睡觉去!” 转身之际,许婉清却趁着琴棋书画四个丫头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拉住许婉婷从狗洞快速钻了出去。 墙外面许婉婷看着姐姐一本正经的样子放声大笑。许婉清也有些尴尬,自己刚刚看着妹妹失望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拉着妹妹从狗洞钻了出来。不过妹妹开心就好了,而且妹妹笑起来也好可爱! 墙里面小书跺了跺脚,直说二小姐带坏了自家小姐。 许婉婷生怕有人发现自己和姐姐偷溜了出来。拉着姐姐朝街上跑了过去,等琴棋书画钻出去后,两位小姐早就跑没了影子。 许婉婷拉着许婉清在人群中跑来跑去逛了一刻钟左右,手上拿满了各种小吃,在两个人吃饱喝足后。又慢悠悠的去了漱玉馆买了梅子糕。这才才摸着小肚子准备回家。 许婉清觉得自己今天格外开心,看着身边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拿着小吃的小小身影,露出了少见的傻兮兮的笑容。 刚出了漱玉馆,许婉婷一时不查踩空摔了下去,就在她以为自己肯定要摔个屁墩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扯着衣服把她一把……拎了起来!? 许婉清提起来的心立马就放了回去,感激的朝那人福了福身,说了句谢谢公子。 许婉婷被放在了地上,转过身刚想道谢,看到男子的脸却楞住了,这不是…… “贺容?” “嗯?”贺容瞬间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却发现自己上辈子这辈子好像都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啊。 抓住贺容,吃定贺容 这厢贺容很懵逼,那厢许婉婷却激动的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大丞相啊,活生生的大丞相!帅的让人合不拢腿的大丞相啊! 许婉清暗地里无奈扶额,自家小妹这幅花痴的样子真是没眼看!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贺容心里烦闷不已,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想回到家中陪陪母亲。顺道过来买漱玉馆的糕点,却不成想被一个小姑娘拖住了,这谁家孩子,真烦人! 不过还有的礼数还是要有,随即略施一礼便道:“贺某实在是想不起来何时何地见过这位姑娘,今日家中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许婉婷听这话,知道贺容有些不耐烦了,上辈子陪着贺容那么多年,他的小表情小习惯自己都一清二楚。但是这种情况哪能放他走,好不容易能接触到活的恩人,说什么也不能。 许婉婷拉着自家姐姐走到一边咬着耳朵说悄悄话。贺容也就看了一眼,就进了漱玉馆,萍水相逢而已,她们做什么又与他何干? 等贺容买好东西出来的时候,就只见一个小肉团子坐在台阶上,脑袋垂着,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 肉团子抬起头看到他,一下子跳起来扑到他怀里,像极了他小时候养的小狗,每次他回家,那小东西就跑过来像这样迎接他。 “贺容哥哥”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贺容挑眉,看着把头埋在自己怀里的肉团子,淡定的把她一把拎起来放到一边。她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他毫不在意,估计是哪天和家人出来逛街偶尔碰到他和别人谈话听到了,不过他现在只想回家,母亲该等急了。 刚迈一步,就看到肉团子跑到他面前,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肉团子就“啪”的一声坐在了他脚上,抱住了他的腿。 “贺容哥哥,你带我回家吧。”许婉婷抬起头,只能看到贺容的下巴,看不清神色。 贺容终于无奈了,他知道自己招孩子喜欢,可这开口就要带回家的,还真是头一回遇到。一时之间,他也是一阵手足无措。 国公府。 “你说什么?”许思亮听了大女儿的话,差点惊的从椅子上摔下来,“婷儿真的说她今晚跟那个贺容走了,不回来了?她还让我帮她掩饰?” 贺容他知道,确切的说京都无人不知,十四岁夺得解元,今年才十六岁,就已经在会试中一举夺得会元。所有人都觉得他会连中三元,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自己女儿怎么认识他的?还跟着人家回家。他倒是不担心女儿的安全问题,首先,女儿才四岁,不是他贬低自己女儿,只是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对一个四岁孩子有啥想法。其次,他倒是和那贺容有过几面之缘,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可以看出是个稳重的孩子。 不过,他到底要怎么跟父亲母亲还有夫人交代。尤其是母亲那么疼爱婷儿。 许婉清看父亲一脸生无可恋,转头就走,动作流畅,看起来对老父亲没有丝毫留恋。 目前除了亲亲妹妹,她不想和任何人多说话。 许思亮见状捂住胸口。真他么疼! 一个两个都特么像别人家的孩子! 我要亲亲夫人抱抱! 这是你童养媳? 许思亮并没有头疼多久,因为很快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许夫人(赵平灵,以后就叫赵氏)最后一个到膳堂,还没来的及向二老告罪来迟,就发现有些不对,饭桌上的饭看起来一口没动,氛围也很是奇怪。 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看了看那空着的位置,又看了看神色淡定的大女儿,心虚四处乱瞄的相公,还有脸上带着明显恼怒神色的老夫人,以及好像在放空脑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国公爷。 赵氏趁着没人注意她,施施然的坐到了椅子上,又是一阵沉默,赵氏嫁人后脾气便收敛了几分,可始终是自小宠着养大的,娇蛮的性子哪能全部改掉。 憋了半天不住终于开口:“相公,你们怎么了?婷儿呢?” 这一句话把膳堂里所有沉浸在自己思绪的人都唤醒了一般。老夫人“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还好意思问婷儿?我知道,你们夫妻始终都想要个儿子,现在你又有了身孕,又有可能是个儿子,难免就兴奋了些,也难免就会忽略婷儿和清儿……” 老夫人话音未落,许思亮立马开口,“娘,您又想哪里去了,清儿和婷儿那不都是我们的心头肉吗?我对她们姐俩儿如何,府里众人都亲眼目睹,您更是清清楚楚。又何必说这些呢!” 赵氏张张嘴想说什么,许国公却开了口,赵氏只能尴尬的闭上嘴。 许思亮在饭桌下握住了自己夫人的手,捏了捏。 “夫人,”许国公隐隐有些吃醋,许老夫人每次遇到婷儿的事,反应都特别大。 “我和贺容打过交道,是个不错的孩子,婷儿跟着他你完全不用担心。贺容会护好她的。” 许思亮吃了两口豆腐突然出声,“不过,你们没人好奇,为什么婷儿会认识贺容吗?” 所有人愣了一下,随后不约而同的开始吃饭,谁都没有在意回答许思亮的问题。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确实没人好奇。 毕竟许婉婷实在不算乖,每周都会溜出去好几次,会认识贺容他们并不奇怪。反倒是觉得许思亮大惊小怪! 许思亮见状又郁闷的吃了几口米饭。 贺家。 贺李氏李嫣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李家老爷子的大女儿,现在掌权的是她亲弟弟,因为她和弟弟的关系深厚,所以哪怕相公早死,她依然没有再嫁,而是独自把儿子贺容养大。 哪怕是亲弟弟,李氏也明白不能太过于麻烦他,弟弟也有自己的家庭,弟妹也实在不是个好相处的,她也不想弟弟夹在她和弟妹之间左右为难。 不过所幸,儿子是个争气的,从小努力读书,十四岁夺得解元,十六岁就夺得了会元。她也算对的起早早就去了的相公。 “贺姨!贺姨!”篱笆院外面走过来一群青年。“贺姨,贺容呢?我们找他去马场骑马!” 李氏打开篱笆门,招呼着这群半大的孩子进门,“容儿去漱玉馆买糕点了,还没有回来,不过估计也快了,你们坐在这里等等,贺姨帮你们去倒茶。” 有一个少年忙大声道:“贺姨您别忙活了,我们都不爱喝茶。” “娘,别管他们,我来招呼,您去休息休息吧。”贺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随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我擦!这狗东西又帅了,不过还是没我帅!”南宫泽洋骚包的摇着扇子,得意开口。 所有人对他的自恋已经可以免疫了,所以也就自动忽略了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南宫泽洋聊没人理他,咳嗽一声,悻悻的合上扇子,却看到贺容腿上挂着的许婉婷。 终于还是没忍住想八卦的心,贱兮兮的开口,“贺容,你腿上挂这的这个玩意儿是你童养媳?” 一群二货 “不是,路上碰到的。她自己突然就黏上我了。” 说罢就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贺容把许婉婷往旁边推了推。许婉婷警惕的抬头看了看贺容,立马跳回去抱住贺容的腿。 所有人都被许婉婷这波操作惊呆了。贺容觉得今天自己无奈的次数已经够多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其实让众人震惊的许婉婷内心也是很崩溃,她还不知道怎么报答恩人,只能先想方设法待在贺容身边。看恩人有什么需求,他要什么,她就竭尽全力给什么。 一向很稳重的周成露出些许笑意,然后站起来走到许婉婷旁边蹲下平视她,“小姑娘,哥哥抱你好不好。” 许婉婷撇了撇嘴,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不过一瞬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眸子中满满的恶趣味, “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周成似乎没想到许婉婷会突然发问,顿了顿,“问吧。” “你是不是就是娘亲说的拐卖我这种可爱的孩子的坏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周成……哈哈哈哈……拐卖孩子……哈哈哈哈……” 南宫泽洋放声大笑,平时都是周成笑话他,终于逮到反击的机会,一定得好好嘲笑嘲笑他。 旁边的两个少年似乎和南宫泽洋的想法一模一样,笑起周成来也丝毫不含糊。 贺容在旁边看着像弱智一样开心的三个好友,叹了口气,都怪娘亲以前一直告诫他不能交不三不四的朋友,所以他的朋友才都这么二! 被好友嘲笑的周成:呸!三个二货! 贺容笑着笑着就皱起了眉头,等等……哪里不对的样子?! 三个? 从右往左数……一……二……三…… 从左往右数……三……二……一…… 艾玛,怎么好像缺了一个! 角落里从刚来就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爬起来伸了伸懒腰,“贺兄,你来了啊?”这就对了嘛,贺容心想,这下四个二货凑齐了。 赵文忠边甩着压了很久已经失去知觉的胳膊,边转脖子。 刚把脖子转了一半,忽然用余光看到了站在贺容旁边的许婉婷,立马尖叫:“她她她……她怎么在这里?!” 周成揉揉被吵的短暂失去听觉的耳朵,“嚷嚷什么,嚷嚷什么,吓到人家小姑娘怎么办?” “我吓她?!这小姑奶奶不要恐吓我我就谢天谢地了!就因为她,我才经常被长辈教训!”赵文忠不满的反驳周成的话,“你们知道她是谁吗你们就敢把她带来!” “表哥你在说什么?!嗯?”许婉婷咬咬牙,当着她的面!当着她恩人的面!诋毁她!真是好样的! 看来回去得寻个由头让舅舅收拾收拾他。 “表哥?”几个人整整齐齐的声音传出,可以听出里面的惊讶。 “人是我带回来的!” 赵文忠偏头盯贺容,有心想要质问他却不敢,他们几个小伙伴都知道,贺容不止书读的好,武功也很厉害,所以……怂死他算了! 贺容猜到了赵怂怂想问的问题,主动开口,“我不认识她,她非要跟来的。”语气微微苦涩,“我甩不掉,感觉人生好挫败啊。” 赵文忠瞬间做出决定,从相对比较弱的入手,“表妹,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还赖着贺兄!” 许婉婷张嘴:“我……” 赵文忠打断了许婉婷的话:“我不管你怎么来的,反正你碰到我了,我就得把你送回去,不然姑母要着急了!” 其实最关键的是如果父亲知道他带着小表妹在外面和一群男的待在一起,他的腿肯定会断的! 第二次了!好丢人! 想到此处,赵文忠更是坚定了想把许婉婷带回家的念头。 这厢赵文忠还在苦苦思索怎么威逼利诱把许婉婷带回家,那厢李氏却从房里出来道:“容儿,成儿,孩子们,都到屋子里来,这刚过正午,太阳正是最毒辣的时候,你们还是一会儿天气凉快些再去马场吧。” 赵文忠好像还在想办法,眉头紧皱,神情严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其实他只是在想,如果实在劝不回去,怎么样才能避免父亲的“疼爱”。 许婉婷看到自家表哥这幅样子翻翻白眼,丢人!不过几息之后,她找到了更好玩的东西,就不再关注那个表情丰富的傻表哥。 李氏说着话就把人往屋子里带,低头却见一小姑娘正在踩儿子的影子。看周身气质和穿戴她就知道,这姑娘身份可能不普通。 可按照自家儿子的性格,他不应该允许这小姑娘跟在自己身边啊,虽然儿子没说过,她也没问过,到底母子连心,儿子平时说起京都贵女时眼里的厌恶可不像是作伪。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小姑娘到底是谁? 许婉婷倒是没注意过那么多,她突然发现踩影子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可能是玩的太起劲了,没有注意到门槛,一脚踩偏摔下去,这下面可是贺容怕李氏下雪天滑倒而铺的石子路。 李氏慌忙之中就要过去接住,但她还是慢了一步。 许婉婷内心只有一个想法:第二次了,好丢脸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随着“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她也就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前面的六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就看到…… 许婉婷当即疼的龇牙咧嘴,有心想要揉揉屁股,可到底是多年教养,她生生的停住了马上要碰到屁股的爪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土,故作坚强的说:“没事,一点儿都不疼。” 众人:如果不是你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我们就信了! 赵文忠更是心疼的摸摸表妹的脑袋,虽然这是个混世小魔王,害他挨打,还经常捉弄他,但其实他心里最是疼爱这个小表妹。 而且表妹自小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这一摔很可能摔破皮了,还可能已经出血了,越想越心疼。 赵文忠的心里,一瞬间,对表妹的疼惜瞬间压制住了即将要挨打的绝望。 “贺兄,我就不去马场了,我带婷儿回家擦点药。” “嗯,赵兄去吧,改日再约你一同骑马。”贺容点点头说道。 赵文忠蹲下背对着许婉婷又道:“婷儿,来,表哥背你回家。” 许婉婷此时屁股疼痛难忍,也顾不上贺容。反正他家就在这里,他也跑不到哪儿去。 打定主意,许婉婷爬上赵文忠不算宽厚的背,犹记得前世家里出事后舅舅他们帮衬不少…… 少时,赵文忠明显感觉到趴在他背上的许婉婷往上爬了几下,怕自己不小心弄疼许婉婷就稍微放松了力道,却没料到她抬起身子往前探了探,脑袋一歪就在自己侧脸上响亮的“吧唧”一口。 隔阂初现 赵文忠呆住了,刚才不是他的错觉吧?婷儿主动亲了他?那个混世大魔王? 不过,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他倒是突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婷儿,告诉表哥,你到底是怎么认识贺容的?”赵文忠说着说着便有些生气。“知不知道随便跟男子回家有多危险。” 许婉婷被训的嘟了嘟嘴“表哥,我才四岁。” “姑父怎么会让你出府?”赵文忠把向下滑的肉团子往上颠了一下,砸吧砸吧嘴,表妹好像又重了啊~ “我溜出来的~”声音异常的小,很容易让人听出她在心虚! “屁股还疼不疼了?”赵文忠说着说着爪子就伸向了那个可能肿了的屁股,许婉婷感觉到一只大手在自己的屁股上揉了揉,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虽然没嫁人,但好歹也是个大姑娘了,表哥这是在干什么啊! 许婉婷红着脸把表哥的手拿开,“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 赵文忠听到这话笑的直抽抽:“不是我说啊小表妹,以我十三岁和你四岁的年龄差,你觉得我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半晌之后又说:“表哥喜欢肤白貌美腿长腰细的,你哪点沾边了?” 许婉婷在心里鄙视了一番自己的表哥,又看了看自己的肥爪子,绝望的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个五短身材,趴在赵文忠背上闷闷不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许婉婷听到自家祖母的声音,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趴在房里的大床上了,迷迷糊糊的问:“祖母,表哥呢?” “不用担心,忠儿已经回去了。”许老夫人爱怜的摸着许婉婷的背,“还疼不疼?” 许婉婷觉得自己老脸一红,“祖母,已经不是很疼了。” 许老夫人又安慰了她一番后就被许婉婷赶回房间休息了。 不一会儿许婉清来了,手里拿着她们上午买的梅子糕。 许婉婷好奇的看着糕点,“姐姐,你怎么没有把糕点送给母亲啊。” 许婉清没有说话,脸上写满了拒绝,她觉得母亲好像变了,自从母亲怀孕后,自己和妹妹就好像被母亲遗忘了,今日祖母就这件事说母亲的时候,母亲想反驳的神色也让她有些失望。所以她并不想把糕点给母亲。 不久后许婉清就因为有好友拜访就离开了。 一直到晚饭时间,除了姐姐许婉清来陪许婉婷坐了一会儿之外,赵氏一直都没露面,许婉婷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母亲一下午面都没露,甚至都没让身边的人来问问。哪怕她知道母亲如今怀着弟弟,还是忍不住的失望。 她早已经忘记了前世母亲怀孕后对她和姐姐是什么样子,可能和如今的态度一样,只是她年纪小没有注意罢了。 同一时刻,老夫人一把把茶碗摔在了地上,气的浑身发抖,转头朝许国公撒气,“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赵氏心大了,自己的女儿受伤了趴了一下午,她连面都没露!她怀的是个金疙瘩吗?她在防着谁?” 满腹委屈的赵氏 心里不痛快,饭也不吃了,许婉婷坐在梳妆台旁边双手托着下巴看铜镜里的自己,心里琢磨前世的事情。 那个陷害父亲谋反的小人她明明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当时弟弟也已经出生了。可具体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却实在记不得了,只隐隐记得那天好像满是香火味。 不过她也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想了一会儿以后就放弃了。说不定碰到那个人就自动想起来了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她绝对不会再让父亲受到小人诬陷便是了。 打定了主意后,唤来棋儿侍候她沐浴。当她泡在热水里时,立马发出一声满足的叹谓。 果然这个世上,唯有美食和热水不可辜负啊! 棋儿站在一旁,眼里的惊艳都快要溢出来了,姑娘才四岁就已经如此好看了,长大了那还了得。 可不到几息又觉得姑娘长得太好看真真是不算什么好事,尤其是姑娘这种娇媚的长相。她可在画本子上看到了不少红颜祸水的故事。 “唉…”棋儿叹口气,她怎么觉得自己跟了二小姐之后越来越像个爱操心的老妈子了呢。 在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心里活动中时,许婉婷已经从浴桶里出来穿上了里衣。看着自家小丫鬟时而皱眉时而嘟嘴的的诡异表情,许婉婷浑身打了个冷颤,快步跑回了房间床上把自己包在被子里。 等棋儿从自己的各种猜想回过神来时,小姐早就不见了踪影。 今儿个遇到了贺容,还见到了贺容的娘亲,抱了恩人的大腿。 不过……想到自己抱住贺容大腿时他憋闷的表情,许婉婷把脸埋在被子里痴痴的笑了起来,莫名觉得他好可爱怎么办! 被念叨着的贺容此刻也在和他李氏讨论许婉婷。 “容儿,今日那个小姑娘是?”李氏绣着帕子,假装不经意提起。 可贺容两世为人,哪里看不出母亲那看似不经意实则充满八卦意味的试探。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自家母亲总是想着看儿子的热闹怎么破? 在线等,挺急的! “娘,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说起来,我连她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李氏闻言极不淑女的翻了白眼,她就知道自家这是个榆木疙瘩。 虽然她也觉得小姑娘才四岁,如果儿子肖想人家的话也实在是禽兽,可现在这个情况,哪家女儿都看不上,甚至平日里透露出不娶妻的打算,这简直禽兽不如啊!! 室内一时无话,只剩下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又过了几日, 赵氏终于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家人排斥了,往常婷儿和清儿都会日日来向自己问安,最近几日就连聊天时一见她都会止住话头,继而寻由头离开。 她气急了也训斥过,老夫人以往听到她训斥婷儿清儿就会朝自己发好大的脾气,这几日却纯粹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赵氏越发觉得委屈,自己怀着身孕本就是辛苦,那日婷儿不也没事,再说了,自己去看了她就不疼了吗?她反倒觉得自己小女儿越来越不懂事了。 可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相公时,相公竟然也朝自己发火。 婷儿和清儿不理解也就算了,相公和老夫人又凭什么?她肚子里这个不也是他们许家的孩子? 这该死的蠢货 又是几日,赵氏仿佛钻进死胡同里,府里众人的态度从不赞同到鄙视又到忽视,谁都不知道赵氏到底在作个什么劲儿。 许思亮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劝说哪个都不管用,愁的头发都掉了几根。他倒是也想替所有人解开迷题:问娘子到底在作什么? 可他不敢! 许思亮:请叫我许怂怂! 许婉婷倒是无所谓了,坚定不移的走十六字方针路线:莫生气,莫生气,气死自己无人替。 反正娘亲后来对她们还是没得挑的,虽然肯定不如弟弟,那也不必太过在意,且等她自己想通了才好。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那就是,看恩人! 听父亲和祖父说还有二十日就要殿试了,也不知道恩人到底考没考上状元。 不过这种操心显然是多余的,看贺容最后官拜丞相就知道,这都不是事!她对恩人有信心,现在关键是抱紧这条大粗腿,为以后打好坚实的退路。 许婉婷觉得自己有把贺容当成儿子操心的倾向。其实这想法,也没有占贺容的便宜吧?毕竟她大他快两轮了,如果她真能活到这会儿,生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也委实算不得过分! 那么问题来了:鼓励儿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需要准备什么? 就这个严肃的问题,许婉婷邀请了许婉清和老夫人展开交流。 而被邀请来的一老一少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老夫人属实没有这个经验,毕竟许怂怂考上进士的那一年清儿都已经一岁了。换言之: 都有他媳妇替他操心了还要老娘干嘛? 不过这么暴力的话显然不太符合老夫人端庄典雅的人设,干咳两声:“文房四宝。” 许婉清在这事上那就更没有经验了,所以当许婉婷和老夫人的期待的目光快把她烤化了的时候,她终于憋出来三个字:“我同意!” 许婉婷虽然觉得这个礼物过于平庸,毫无新意,千篇一律,但是她也没有打算为难自己。 晌午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就磨着老夫人放她出府,拉着许婉清去京都卖文房四宝最出名的墨涟局挑礼物。 挑了半天挑中一只造型精致,姐妹俩都满意的毛笔,至此一切都进行的特别顺利,直到付账的时候出了纰漏。 许婉婷看着对面手放在毛笔的另一端的人,依旧是穿的像花孔雀一样,恨不得上衣服缀满珍珠,依旧是梳着夸张的发髻,头上恨不得插满金簪子。 这浑身散发着“我家富的流油”气息的少女,赫然是她的死对头,林晶晶。 这人从小和姐姐比美,长大以后恨姐姐长得比她美,又见心上人南宫泽洋求娶姐姐,气急败坏之下甚至雇人毁容。 不过为什么是她的死对头不是姐姐的,那当然是因为好妹妹就要保护姐姐! “掌柜的,这毛笔本小姐出双倍价钱要了!” 许婉婷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原来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一样讨人厌!“我先看到的,偏不给你!” 许婉清牵着许婉婷的手一句话没说,不想在蠢货身上浪费时间,还是妹妹的手好玩一点。 傲娇的老夫人 “我又没有跟你说话,果然跟你姐姐一样一副狐媚子样!”林晶晶叉着腰像泼妇一样,“到底许家不如我林家,出了个皇后又能怎么样,一样没教养。” 到底是家卖文房四宝的店,出入的一般都是通文达礼的读书人,最不济也是附庸风雅之人。 对这位从一进来就恶语伤人的姑娘委实都没有太多好感。 尤其此刻听她一边颠倒黑白说别人没有教养,一边又唾沫星子乱飞当众侮辱当朝皇后。 不少人眼里都露出扇形统计图,二分鄙视,三分复杂,五分不屑。 原本在她周围的人也默默挪远了一点,生怕自己接受唾沫星子的洗礼。 “那也比林妃好,不得宠又没地位!”许婉婷毫不犹豫果断反击,她向来信奉那句至理名言: 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 “站着别动,看本小姐打死你!” 眼看着林晶晶张牙舞爪的就要扑过来,许婉清本来是想保护妹妹,刚伸出脚就觉得有只脚在她脚边一磕,然后只听“嘭”的一声…… 店里表面在挑东西实则偷偷看热闹的人们也顿时齐齐一愣…… 眼前前一秒还在张牙舞爪的少女正趴在地上,头发上的簪子掉了一地,狼狈极了。 偏偏许婉婷还要雪上加霜,落井下石:“我也没动啊,你怎么就趴下了?” 得瑟的绕着林晶晶转了一圈,“不必向我行礼,快起来吧。” 哄堂大笑。 “还不扶本小姐起来!都不想活了吗!”林晶晶到底年纪还小,没有后来的心思狠辣,眼眶里瞬间通红,又不想在她一直看不上眼的许家姐妹面前输了面子。 起来后也顾不上仪态如何,咬牙切齿的撂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就跑出了店门,飞快的钻进马车里。 许婉婷看着疾驰而去的马车,得意的笑了笑。 “给我包起来吧。”吵赢了架,连语气里都透着几分愉悦。 “好嘞,一共五两银子,您下次再来啊!”看够了热闹的店小二也很干脆,他很喜欢这个言词犀利的小姑娘。 姐妹二人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以后就一起回了家。 刚过垂花门就遇到扶着肚子转圈的赵氏,二人皆停住行了一礼,却没和赵氏多说一句话,行完礼就与赵氏擦肩而过,也不管她脸色如何。 行至老夫人居住的浅云阁,许老夫人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旁边的老嬷嬷扇着扇子。 见此情景,二人心里皆闪过暖意,祖母对她们的疼爱她们心知肚明,并且满怀感激。 “祖母,我们回来了。” “哦,回来了就好,礼物买来了?”老夫人慵懒的声音随着扇子里扇出来的风吹了过来。 “买回来了,祖母,你看这个行不行啊。”许婉婷把手里提着的礼物盒子递给了老嬷嬷,老嬷嬷拆开后拿出里面的毛笔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很敷衍的瞟了一眼,“不错。”她能说什么呢?又不是送给她的。老夫人傲娇了。 许婉婷见状哭笑不得。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世人诚不欺我。 报恩路上最大的阻碍 “去看看忠儿也好,那孩子这会儿估计也食不下咽呢,毕竟这殿试也算是一辈子里为数不多的大事。”老夫人说着挥了挥手,嬷嬷行了一礼,放下扇子站在一旁。 贺容的名字在嘴边转了一圈,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算了算了,误解就误解吧,正好省了解释的时间,许婉婷这么想着。 许婉清倒是知道,可她能出卖亲亲妹妹吗? 那肯定不能够啊! 所以她摸了摸鼻尖,安安静静的挪到老嬷嬷旁边一起当背景板。 在老夫人院里呆了几刻钟后,姐妹两个相继离开回了自己院子。 趁着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许婉婷吩咐琴儿去叫赶马车的老徐在后院门口等她。 又收拾了一番后,许婉婷就提着礼物出了后门。 老徐看到许婉婷出来便很有眼色的把马凳放在了马车旁边,像他们这些签了死契的下等奴仆,如果主人家有任何不开心,打死都是没人管的。 许婉婷坐好以后开口:“老徐,去茶马巷。” 老徐坐在辕座上驾车的同时,心里涌起一股怪异感,他怎么觉得二小姐好像有些早慧啊。 而后摸摸脑袋讪笑一声,二小姐这样小仙童似的小姑娘,聪明些也没什么奇怪的,又不是他家那混小子。 不过反正也轮不到他操这个心,自有老爷和夫人,想到这里,老徐收了心仔细驾车。 许国公府的后门在皇宫西门口旁边,因为靠近皇宫,所以少有摆摊的商贩,相同的,也没有什么声音,很安静。 转个弯进入柏君路后渐渐地各种声音传入了耳中,许婉婷不耐烦从左侧瘫换成了右侧瘫。 啊~天啊~贺容家住的离自家也太远了吧!!!!! 又期待快点开始殿试,贺容快点当官,当了官就可以领俸禄,领了俸禄他就有钱买皇宫周围的房子了,买了皇宫周围的房子他俩就可以离得很近了。离得近去看他就不用坐马车如此之久了! 却不曾想贺容此时对将近十日之前偶遇的小姑娘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又怎么会想到她会坐马车来专门看自己呢。 不过……哪怕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又是一阵颠簸,许婉婷明显发现周围的声音小了下去,掀开帘子就看到前面的一段路坑坑洼洼的极不好走。 显然老徐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为难的转过身看着许婉婷,“小姐,这段路若是坐马车的话……” 许婉婷趁着老徐停顿的空隙,“无事,我自己走过去便罢,你驾着车回去吧,路上小心。” 老徐对许婉婷实在不是很放心,小小年纪,又没有带侍卫小厮,就连平时身边侍候的琴儿棋儿都不在。 这若是在今日他走后出了什么事,哪怕是摔伤了,别说别人,国公爷第一个不放过自己。 思量一番后,老徐还是坚持跟着许婉婷,刚要跳下辕座,就见让他纠结了半天的小姑娘突然朝一个少年跑了过去,紧接着跳起来扑倒了那个少年! 老徐觉得自己的嘴这会儿绝对张成了“0”型。 被围观了 许婉婷此刻趴在贺容身上,看着贺容的脸一点一点变黑。惊的不知道该继续若无其事的趴着,还是该跳起来道歉。 算了,装死吧,他总不能当庭广众之下打小孩吧。 贺容看着假装一切都没发生的某人,又感受了一下背上硌人的石头,拳头紧了又紧。 每次见这个小姑娘准没好事! 等了片刻,趴着的人依旧没有丝毫反应,背上的石头尖锐的一端又仿佛往肉里钻了一点,生疼生疼的。 贺容咬牙切齿,“敢动吗?” 许婉婷闻言立马摇头,“不敢动不敢动!” 原来怂是会遗传的,都怪爹爹! 贺容眼看着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他们讨论的主要话题: 这个少年当街抱着小姑娘躺在路上,他是不是个变态啊,以后给女儿议亲的时候可千万要避开他~ 贺容内心os:拜托,谁要和你家议亲啊,上辈子老子的夫人是当朝公主好吗??你以为你是谁啊!! 贺容几乎瞬间觉得自己背上的石头硌的更痛了。但是为了自己的形象,他不得不忍痛爬起来,顺便把怀里“等死”的肉团子拎起来扔出去! 转念一想又泪流满面,扔不得啊,自己现在又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在这京官遍地的地界,哪怕这肉团子的父亲是个五品官员,他今天敢当街扔人家小姐,明天就有人敢把他拖出去埋了! 就在此时,周围话锋又是一转, 围观群众A:你看吧,我就说他是变态,明明能站起来,非抱着人家小姑娘在这里躺了这么久。 围观群众B:别说了,抱好你家囡囡,我们快点离他远点,别再被盯上了。 围观群众C:啧啧,世风日下啊。 围观群众D:哎,这人像不像那个会元贺容? 围观群众E:不会吧,快殿试了,贺会元应该在家里读书吧…… 贺容听到此处掩面而过,偷偷祈祷:千万别认出来,千万别认出来。 这样被别人认出来他还有面子吗?! 走着走着觉得自己的左腿突然挂上来一个重物,感受到熟悉的重量,还有熟悉的抱腿姿势…… 贺容低头挤眉弄眼的示意许婉婷从自己的腿上下去,许婉婷充分发挥自己的厚脸皮,假装没看懂贺容的暗示,依旧我行我素。 贺容本想把她使劲甩下去的,却悲愤的发现周围的人又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不是我的错啊摔! 你们都看不到吗!! 她自己抱住我腿的啊摔!!! 贺容就这样保持着内心的悲愤,忍受着左腿的重量,背负着路人异样的眼光。终于走到了自家篱笆门口。 哆哆嗦嗦的打开门走了进去,关上门的同时把许婉婷从腿上抖下去。 许婉婷站在一旁看到贺容面色铁青,面如死灰,一副被糟蹋了的小模样良心发现,她决定: 给贺容送毛笔!冲喜! 却不料这一送换来了贺容的怒目而视。 “喂,你这小孩……”贺容颤抖着开口,似乎隐约能听到磨牙声。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许婉婷。第二,我不是小孩,我已经四岁了……” 操心婚姻大事的贺娘亲 贺容觉得自己可能是上辈子欠了许婉婷的。 碰见她两次,这两次真的都可以用多姿多彩来形容。 “姑奶奶,我求求你了离我远点,我是上辈子造了孽欠你的吗?” 许婉婷眨巴眨巴眼睛,很认真的回答:“没有啊,也许是上辈子是我欠了你的,我这辈子是来报恩的!” “报恩?”贺容怪叫道,“你管你现在这种行为叫报恩?” 许婉婷在贺容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下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贺容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在破音的边缘疯狂试探:“你这叫恩将仇报你知不知道?” 许婉婷也试探, 在贺容容忍度的边缘试探, “那……那……我以身相许?”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为了结束这个因为自己嘴贱造成的尴尬局面,许婉婷连忙从怀里掏出带着体温的礼物盒递给贺容。 贺容表示自己当时确实是有点傻眼。 毕竟他从来没想过有个与他萍水相逢的小姑娘会专门来给他送礼物。 胸腔里的怒气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复杂。 他并不认为许婉婷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因为他现在除了一个篱笆院,几间茅草屋以外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才觉得复杂。对一个小姑娘莫名其妙的善意弄的手足无措起来。 接过礼物盒,贺容别扭的对许婉婷说:“走吧,进房间吧。” 许婉婷安静的跟着他,也没多问什么。 走近茅草屋的时候,贺容突然朝西边的房间看了一眼。 窗户后,李氏被儿子的一眼看的赶紧低下了头。又觉得自己是做贼心虚了,说不定他没看到自己只是偶尔转头看了一眼而已呢。 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李氏开心极了。 自家铁树终于有要开花的迹象了,老母亲觉得心里甚慰。 近些日子她原本都快要接受自家野猪可能不喜欢白菜而喜欢别的野猪的事实了。 峰回路转啊~ 虽然这小姑娘年纪小了点,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好歹是个小姑娘啊,长长不就好了。 再说了,从小就和儿子在一起才好呢,长大了感情才牢固不是。 呀!快中午了,要给儿媳妇做午饭去了! 进了房间后,贺容也没说话。 许婉婷也没说话, 安静的看着贺容当她的面拆开了礼物,之后就坐在书桌旁拿着她送的毛笔在纸上不知道写什么。 看了一会儿,安静的氛围让许婉婷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贺容才和许婉婷接触了短短两次,他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尤其是今天她说她是来报恩的,这就让他更奇怪了。 许婉婷……许婉婷……许?贺容念叨着这个名字,忽然,他想起前世许国公叛国的案子。 当时为了帮他们翻案,还仔细研究过判案过程。自然而然就看过户籍。 他隐约记得户籍上有个姑娘,名字好像就叫许婉婷!但那时候那页户籍上已经写了注销两个字,刚及笄就死了么? 想到这里,贺容抬起头看看对面那个无聊的已经在“小鸡啄米”的许婉婷。 片刻后又收回目光,许婉婷过于早慧, 她会和自己一样是重新活过来的人吗? 那她想感谢他什么呢? 他帮她家平反的时候她已经去世了啊。 他想问,可关键他问了她就会说吗? 果真禽兽 如果是他的话,一个不怎么熟的人问这个问题他也不会说的吧? 还是别强人所难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贺容低下头,发现自己无意识间竟然画了许婉婷的画像,干咳了两声开口:“那个,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贺容突然出声,吵醒了已经放弃挣扎进入睡眠状态的许婉婷。 猛的抬头打着哈欠回复:“不用谢,你喜欢就好呢。” “不过,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呢?”贺容是真的好奇,就算是小姑娘要报恩吧。 可今日既不是他的生辰,他家又没有什么大事,许婉婷为何要选在今日送礼物? “我听祖父说,过些日子要殿试了。提前祝贺你,讨个好彩头。”小丫头片子的声音懒懒的,又有着小孩子专属的稚嫩。 贺容觉得好笑,这次殿试他确实得了状元,虽然周围的人对他都很有信心,可这直接敲定提前送礼的就眼前这一位。 看来,这姑娘确实也是重活一世之人。 如此说来,她最少也得十五岁了吧。 贺容看着眼睛半眯着还是不太清醒的许婉婷,身体里的顽劣因子让他起了捉弄的心思。 只见他快步走到许婉婷面前,一把把肉团子抱了起来,然后故作感激的在许婉婷脸上亲了一口,“多谢姑娘,承你吉言。” 只不过,小姑娘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反应,东蹭蹭西蹭蹭,在他怀里寻了一处满意的地方就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贺容黑线。 这反应也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啊,一个姑娘家家的,被陌生男子抱了起来好歹表现出一点惊讶啊。 转头一看, 对嘛,自家母亲这个表情才对嘛! 嗯?不对啊,好像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娘亲。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心里想是一回事,可亲眼目睹自己儿子抱着一个小姑娘,甚至还亲了人家一口,李氏还是忍不住的觉得: 儿子是个禽兽!!!!! “我来叫你们吃午饭。” 贺容也不知道母亲看到了多少,只能心虚的解释。 “不是,娘亲,那个,我就是觉得她很可爱。真的就……” 可爱你就能亲人家小姑娘吗?! 贺容磕磕巴巴的解释到一半就被自家娘亲看禽兽的眼神打断了。 许婉婷就在此时恰好醒了过来。 看到贺容心虚躲闪的目光和贺姨复杂的神情一头雾水。 作为一个不懂就问的好孩子,许婉婷果断开口:“贺姨,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氏瞬间变脸,换上一副开心中带点认命的笑容。 “贺姨做好了午饭,一起吃点吧。” “好啊,”许婉婷痛快答应,原来都到午饭时间了,怪不得这么饿。 拍拍抱着她浑身僵硬的贺容,“抱我去吃饭吧。” 贺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她当他是什么? 小厮吗?? 这么理所应当的语气是为了什么啊!! 许国公府的小姐牛逼吗?! 贺容铁了心一动不动,许婉婷疑惑的看向他。 还没等许婉婷说什么,李氏就恨铁不成钢的使劲在贺容头上拍了一巴掌。 “臭小子,没听到吗?快点抱着姑娘我们去吃饭啊。” 贺容很委屈, 但贺容不说! 贺委屈心想,以前自家母亲虽然也很暴力,但一直都是压制着的,最近这是中邪了么,这么明目张胆,一点都不像她了。 被两个女人同时指使,贺容也放弃了抵抗,听话的抱着许婉婷去了饭桌旁。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饭桌上李氏一直用公筷给许婉婷不停地夹菜,许婉婷也吃的很给力。 一时间,贺容觉得这个饭桌上母慈女孝,自己是个局外人。 贺委屈直勾勾的盯着还在给许婉婷夹菜的母亲,企图用眼神提醒她: 我才是你儿子! 你回过头看看我啊!! 你真的一点都不注重细节,毁了我好多温柔~ 午饭后,李氏细心的询问许婉婷需不需要把她送回家,一听这话,许婉婷脑子里浮现出昨晚她和祖父对话的场景: 许婉婷狗腿的给祖父奉上一杯茶后搓搓手:“祖父,我最近认识一个朋友。” 许国公端过茶,掀开盖子吹了吹,抿了一口茶才开口:“谁啊?人品好不好?祖父认识吗?家住哪儿?家境好不好?父亲几品官?” 说完后又抿了一口茶。砸吧砸吧嘴把茶碗放在了桌子上。 许婉婷小心翼翼的说:“贺……贺容。” 许国公顿了顿:“……哦” 许婉婷看了一眼祖父的神情,咽了口唾沫,开始替贺容辩解:“其实他很好的~虽然家住的偏了点,家境也不太好,父亲也去世了……呃……” 许国公淡定点头,仿佛没听出许婉婷停顿里的的尴尬:“我也觉得贺容很好。” 许婉婷松了口气:“那你觉得我能和他多接触吗?” 许国公语气莫名:“随便你,新年的时候记得回来看看祖父祖母就好。” 许婉婷一噎,这是不要她了吗? 不行,为了以后,她必须和贺容打好关系。 眼一闭心一横,许婉婷扑进许国公怀里,像条蛆一样扭来扭去:“祖父~我就是想和贺容一起玩嘛~” 许国公闭上眼睛,不想看面前这副会让人长针眼的情景。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格外想念年轻时候的夫人。 她撒娇的时候那才可爱,自己怀里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玩玩玩,祖父同意了。” 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且随她去吧! 回过神来, “不用了,贺姨,我想午觉睡醒了等不热的时候回去。” 李氏闻言对还在委屈的贺容说:“去,把姑娘带到你房间里去午睡。” 贺容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开了眼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是? 母亲现在都这么开明了吗? 到底是自己生的,李氏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 “想什么呢,把姑娘送回房间后你就去门口那个石桌上趴着凑合一中午吧。” 贺委屈又开始委屈了。 到底是谁娘亲啊~泪奔~ 他死了都想不到,李氏已经把许婉婷当成自己的儿媳妇养了。 更加不会想到,李氏已经开始幻想孙儿孙女的模样了! 贺容心不甘情不愿的对许婉婷说:“来吧,我带你去。” 进了房间,许婉婷一见到床就毫不犹豫的爬了上去。 贺容看到许婉婷这么不自觉,恼火极了,脸一黑开始赶许婉婷走。 他觉得许婉婷好歹两世加起来起码二十左右了,怎么能一点都不避嫌,在一个男子的房间里睡觉。 许婉婷胳膊撑着脑袋听着贺委屈巴巴的说了半天,打了个哈欠,实在有些听的不耐烦。 不就是觉得自己占了他的床吗?多大点事儿啊。 跳下床,走到贺容身边拉起他的手,走到了床边,把贺容使劲一把推倒到床上,然后自己爬上去在贺容身上睡了。 一套动作简直堪称行云流水。 吓人 贺容磨磨唧唧老半天,但怀里的温度实在太高了,暖的他也没坚持到一刻钟就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百鸟归林之时,贺姨敲门的声音吵醒了正在熟睡的两人。 贺容睁眼,掀开被子下床开了门,“娘?怎么了?” 李氏面色焦急,看到贺容开门就指责他。 “你怎么不告诉娘姑娘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呢?” 贺容大脑还没恢复清醒,一时间也没听懂李氏到底什么意思,但娘亲脸上的急切他看的一清二楚。 “我也是刚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国公府的仆人在外面等着带她回去呢。”李氏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看姑娘的穿着和通身的气派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人家,可我也不知道她是国公府的小姐啊,如果知道,我打死也不敢让她睡你房间啊。这要是被国公府的人知道了,会不会杀了我们保住二小姐的清白啊。” 贺容听着自家娘亲的哭腔,莫名的有些好笑。 “娘,您不是都说了吗?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又不是土匪头子,您怕什么。” “对对对,快把二小姐叫醒。” 李氏快步走到床边,轻轻的在许婉婷身上拍了拍,“二小姐,起来了。” 许婉婷正梦到许婉清出嫁的场景,忽然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许婉婷抱着枕头翻了个身。 “别吵了,奶娘,你就让我睡会儿吧。” 李氏一听到奶娘,更是心虚几分,想想人家小姐在家里过的肯定是锦衣玉食,仆人随行,而她今儿个中午竟敢拿那种东西给小姐吃。还敢把人家一厢情愿的定给自己儿子。真是造孽啊。 “二小姐,快醒醒吧。外面有人等着带您回去呢。” 贺容见状直接把许婉婷抱起来朝外面走去,反正今天已经抱了一中午了,再抱一会也没什么关系了。 李氏担惊受怕,要是门口那个仆人看见了回去在国公爷面前告一状可如何是好? 唉,这倒霉儿子,看上谁不好呦! 贺容抱着许婉婷走到了门外,外面停着一辆马车,上面坐着的中年人正无聊的掰手指。 中年人听到响动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怀里睡得昏天黑地的小姐。确认了他就是自家小姐当街扑到的那个少年。 跳下马车对着少年道:“贺容贺公子是吧。把小姐给我吧。” 贺容倒是想给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婉婷的手拽上了他的衣角。怎么扯都扯不开。 老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上前一步阻止了贺容继续扯着小姐的动作。 “贺公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先跟着我们一起走吧,你这样使劲扯我家小姐的手,小姐的手受伤了我们都担待不起啊。” 贺容听罢,一寻思也是,转头给自家娘亲说了声,就抬步上了马车。 没一会儿,马车就行驶到了茶马巷口那一片特别颠簸的地方。 许婉婷被颠醒了。 心里清楚是自家的马车,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看到贺容在马车上也一点儿都没惊讶。 一路无话,马车左拐右拐穿过闹市和街区,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老徐勒住马,转头朝车厢里说到。 “嗯,知道了老徐。”许婉婷说完话很自然的对着贺容点头示意。 贺容无奈,只得抱着她下了马车。 迎面遇到了骑着马的许思亮。 许思亮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模样。贺容是心虚。 毕竟怀里抱着人家闺女呢不是。 林七小姐 “许大人,我,她……”贺容手足无措,连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 许思亮觉得自己不舒服极了,尤其看到贺容抱着女儿的胳膊。 哪怕他知道这小子并不喜欢自己女儿,哪怕他知道女儿还小。 但是,这并不代表贺容可以抱着女儿下马车,且见到自己之后只是结巴了几句没有把女儿放下来。 那并不是十分强壮的少年,此刻在他眼里就是个要和自己抢女儿的恶鬼。 “还不把婷儿放下来!”许思亮大吼一声。 真是气死人了! 许思亮从马背上下来,把在贺容怀里看戏的皮猴子抱进了自己怀里。 狠狠地瞪了贺容一眼,又在不知避嫌的许婉婷屁股上使劲拍了一巴掌。 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后门。 “老徐,把我的马拉进来。” 老徐答了一声,对贺容一抱拳, “不好意思啊贺公子。本来打算送你回府,可我家少爷这……” 贺容善解人意道:“无事,徐叔,我知道的,不怪你。” 老徐听他如此回答,又行一礼,随后便面向后门处小厮笑骂道,“还不快过来把少爷的马牵进去!等你爷爷动手呢?” 小厮也嬉皮笑脸的跑过来奉承道:“徐叔,哪里需要您老动手,我来就行了,您老快进去歇着吧。” 贺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一抬头望见皇宫西门,略微呆了一瞬。 想自己以前也是出入皇宫毫无阻碍,而如今,自己只要表现出想进宫的意愿,只怕就会被门口守卫叉出来吧。 而后摇摇头笑了笑,有什么好着急的,今生按着上辈子的路走,何愁不进出自由?早晚的事儿而已。 林晶晶刚掀开马车帘子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眼里满满的皆是惊艳,又闪过一抹势在必得。这么好看的男子,只有她才配得上。 他……她林晶晶要定了! “停!” 林晶晶盯着看了一会儿,看贺容要走,焦急的对赶马车的小厮吼道。 “快。把他给本小姐拦下来!” 小厮懵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看清七小姐所指的男子面容后。 几个呼吸间就明白了小姐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可这男子身份家室不明,并且是在这里碰到的…… 想到这里,小厮立马劝道:“小姐,可万万不敢,这逍遥路上住着的人家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惹得起的啊。” 林晶晶听小厮说完冷笑几声,“本小姐有何不敢?哪个有头有脸家的少爷出门不带几个小厮护卫?更何况他身上的布料,一看就是出自下贱人家。” 小厮攥紧拳头,心里面恨意滔天。 下贱人家?她以为她林晶晶有多高贵?不过也是个下贱的女人罢了。 想想她才八岁就和好几个男子做了那种事,小厮又是一阵恶心。 马车离贺容并不远,不过几步之遥,林晶晶和小厮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是以他俩说的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当然也包括那句“下贱人家。” 心下不屑,这林府七小姐小时候就这么贪恋男色,与长大后一样不堪。 怪不得皇帝抄了林府,把林家众人贬为庶人后,她林晶晶还能在青楼混的风生水起。 “小娃娃。你怎的在此地?” 浑厚的声音在前方传来,贺容感觉到来人实在与他说话。 忙看向来人。 “许国公?”贺容诧异,今日这是怎么了?老是碰见许家之人? “贺家小子,今日为何没有在家研读书本,反倒在这里闲逛?距离殿试可没几日了。” 许国公面带笑意看向贺容,打量一番。 不错,气宇轩昂,相貌堂堂。 失望 不错,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国公爷满意点头。 “不知可否随我入府详谈?” 贺容听此邀约,果断点头,许国公的邀约正好解了他面前的尴尬局面。 “甚好!甚好!”许国公大笑几声,“请” “国公爷请。”贺容做足了礼数。 他对许国公的为人还是十分钦佩的。 想当年许国公在逆贼逼宫之时拼死保护当今圣上。 逆贼首领见国公爷骁勇善战,一时无可奈何,便抓来了当时身怀六甲,体质虚弱的许夫人试图威胁许国公交出圣上。 奈何许夫人虽是一介女子,却也是一心为国,直呼许国公一定要以圣上的安危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 逆贼一听许夫人如此话语,自知这个女人已经威胁不到许国公,发了狠,一刀刺入许夫人的肚子,当场胎死腹中,差点一尸两命。 许国公见状以为夫人被逆贼杀死,痛彻心扉。可当时身负重任,竟连替夫人收尸都做不到。 两刻钟之后,顾大将军率兵救援,他才放心把圣上交给大将军。自己则不顾逆贼还没绞杀完毕,奔向自己夫人的尸体旁。 尽管大男人顶天立地,可就在见到那个冷冰冰躺在地上的那一刻,许国公腿一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天公也不作美,大雨倾盆。血水混着雨水。大殿前血流成河。 许国公就跪在血水中大哭,使得周围所有人,闻之泪流。 直到地上之人突然抓住他的手。他才停止哭泣,转而大叫太医。 后来许夫人勉强救活,却也落了疾,再也无法怀有身孕。 可许国公却一生没有休妻纳妾。对许夫人不离不弃。 直到最后,许夫人身亡不久,许国公也郁郁而终。 谁说只有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人才值得钦佩,此等深清相伴的爱情故事同样也令人敬佩不已。 国公府。 许思亮扶着赵氏在花园里散步,嘴里说着刚刚的事。 “……我一看那小子就不爽……” 听着许思亮愤慨的话语,赵氏不屑的“切”了一声。 “人家贺容为何无缘无故抱着婷儿下马车?”赵氏摸着肚子,眼里满是对肚子里儿子的期盼和疼爱,嘴里说出的话却听起来恶毒之极。“肯定是你的好女儿不知检点,小小年纪不学好,学青楼里的女人那般狐媚子做派……” 话还没有说完,许思亮便在她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直把赵氏扇的头重脚轻跌坐在地上。 赵氏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摸着被扇肿的半边脸,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 “许思亮,你竟敢打我?”赵氏第一次挨打,歇斯底里。 许思亮也是怒火中烧,“赵氏,我警告你。你要再敢像今日这般口无遮拦,我定饶不了你。” 说完甩袖而去。 许思亮满心失望,怨不得两个女儿都不喜欢与夫人亲近。 自己以前也曾提点过女儿,说赵氏有了身孕劳累难免脾气大些。 让她们能让则让,能忍则忍。 今日才知,赵氏说话竟然如此恶毒。自己都忍受不了,更何况女儿呢。 许思亮前脚刚走,赵氏也被丫鬟扶起来回了房间。 谁都没有注意到到花丛后面捂着嘴泪流满面的许婉清。 归云阁。 许国公和贺容相谈甚欢之时,许婉清哭着跑了进来。 见家里来了客人,许婉清以最快的速度擦干了眼泪。 “是你!”待许婉清看清座上之人,惊喜出声。 贺容也跟着点头,“是我,大小姐。” 许国公看看许婉清,又看看贺容,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你们认识?”许国公明知故问。 “对啊,祖父,上次我和婷儿去给娘亲买糕点,出来之时婷儿差点摔下台阶,便是这位公子抓住了婷儿。” “哦,原来如此。”许国公连连点头,这么说来,婷儿便是那时认识贺容的? 要不要做我孙女婿 许国公思索了一下,猛然想起来,大孙女刚才是哭着跑进来的? “清儿啊,祖父问你,刚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婉清听到祖父的问话为难的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贺容。 许国公几乎瞬间就理解了孙女的意思,然后两个人默契的都揭过了这个话题。 贺容也善解人意的顺着许国公没多问。 许国公越聊越心惊,面前这个男孩子才刚十八岁的年纪,年纪轻轻学识已然如此渊博。 这样的人才是个人都不会放过吧。 这么说来…… “清儿,你先回去吧,祖父和你贺容哥哥有要事相谈。” 清儿乖巧的行礼出去了。 贺容有种不祥的预感。主要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许国公的两个词语 “贺容哥哥” “要事” 还有就是许国公脸上不时露出的奸诈表情。 定了定神,忍住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 贺容拱手:“国公爷有何要事要与小子商量。” 许国公略一沉吟:“贺容,我有一件大事要问问你。” 贺容察觉到许国公话里的郑重,也摆正了心态,甚至端正了坐姿,“您说。小子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你……可有婚配?” 许国公语出惊人,贺容黑线,他还以为真有什么大事要与他商量呢。 “未曾。”到底还是不太好意思,耳朵悄悄的红了起来。 这辈子自己是肯定不会娶四公主的,本来娶她就是因为她去求圣上赐婚,御赐姻缘无法推脱。 直到婚后过了四个月的某一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可能找不到心爱的姑娘了。 就算遇到了,他也舍不得让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还是他自己喜欢的姑娘做妾。 再退一步,哪怕他遇到了,他也舍得,并且人家姑娘也愿意。 那也不成,因为公主是个彪悍善妒的,这点从府里越来越少,越来越丑的丫鬟就能看出来。 所以他收了心,和公主补上了洞房花烛夜,又有了儿子。 本来以为日子就要这样过下去的时候,他撞破了公主的奸情。 儿子死了,他也死了。 “那我孙女你觉得怎么样?”许国公的话把贺容从思绪里扯了出来。 不知为何,国公爷明明有两个孙女。而且国公爷的意思明显是许婉清。 可贺容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许婉婷的桃花眼。 “国公府的小姐自然都是人中之凤。可小子这……”贺容略微一顿,“怕是配不上小姐。” 许国公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无妨。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贺容感到有些为难,干脆利落的说不喜欢会伤害人家小姑娘。说喜欢又实在不喜欢,只能低着头沉默。 许国公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可等到殿试成绩出来之后,估计自己想抢都抢不到了。 毕竟皇上的几个公主都还没有婚配,还有那几个老头子的孙女…… 忽然,门口有个小丫鬟说话了, “国公爷,夫人派人来传话,让国公爷和贺公子到饭堂用饭。” 小丫鬟的话冲散了室内有些尴尬的气氛。 许国公怕夫人的事情在京都早都传遍了。 所以许国公刚听完丫鬟的话就站起来走到贺容旁边拍拍他的肩膀。 “走吧,一起去吃饭。” “我……” “不去可就是不给我面子啊。” “那小子就却之不恭了。” 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来到了饭堂,赵氏不在,其他人都到了。 许国公让贺容坐在赵氏的位置上,贺容推辞,这个位置不是他这等小辈可以坐的。 许夫人不在意的说:“没事,府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就坐着吧。” 皱着眉头问许思亮:“赵氏为什么不来吃饭?” 许思亮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许夫人一见儿子这幅为难的模样,明白了几分。 赵氏如今是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 许夫人不愿意在这个她越发看不上的儿媳妇身上浪费时间,再说了,贺容还在,确实也不是谈论这事的时候,只能等贺容离开了再说。 “不来就不来吧,一会儿让小厨房把你姐姐送来的燕窝炖上给她吃吧。” “多谢母亲。”许思亮嬉皮笑脸的给许夫人道谢。 许夫人瞪了他一眼。 招呼贺容去了,许思亮也不在意,依旧笑嘻嘻的。 许夫人用公筷给贺容夹了一筷子肉道:“尝尝这道红烧鲫鱼,也算是府里厨师的拿手菜了。” 贺容谢过后夹起鱼肉,这鱼肉闻其香,心旷神怡;偿其肉,回味无穷,怎一个“香”字了得! 这边贺容还沉浸在鱼肉的香气中,那边许国公在饭桌下面使劲捏许夫人的手。 让你给别的男人夹菜,让你忽略我。他有我帅吗?他有我爱你吗? 许夫人感受到疼痛是又气又好笑,她知道自己夫君有多能醋,这会儿肯定又醋了。 许夫人使劲把手抽回来,反手捉住许国公的手,握住。 另一只手给许国公也夹了一筷子鱼肉,不过这次没换公筷。 许国公一看,得意的笑了,一口塞到嘴里。 “今天这鱼做的格外好吃,赏。” 话音刚落,身边的小厮就行礼退了下去。 两人面上都是一本正经,自以为遮掩的很好。 可在座的除了许婉清个憨憨,桌上别的几个人哪个不是人精? 不过都是见两人这个年纪还如此恩爱都不忍心拆穿罢了。 要说这把狗粮谁吃的最多,当属许国公右边的许思亮。 看着父母相处的样子,又心酸又高兴。 心酸在于赵氏,不知道怎么了,赵氏现在变得越来越尖酸刻薄。和当初刚成亲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当初第一胎生了清儿的时候,赵氏生怕他和父亲母亲不喜欢女儿。一个劲儿证明女儿的好。 可如今一会儿嫌弃清儿木讷寡言,一会儿又嫌弃婷儿狐媚子样,小小年纪不学好。 他是真的累了。 许婉婷倒是没多大感觉,她见过祖母驾鹤西去后祖父心如死灰的模样。 这种情况,一般般啦。 贺容也是羡慕。 只希望这辈子可以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吧。 一顿饭吃的到也算是宾主尽欢。 吃完饭后,夜幕降临。 贺容坐不住了,母亲还一个人在家呢。 贺容起身向许国公告辞,许国公本来是想留贺容在府里住一晚的。 可贺容说起自家母亲,许国公倒是理解贺容急切的想离开的心情了。 “那就让老徐送你回去吧,老徐驾车稳一些。” 贺容没推辞,国公府离自己家很远,走回去不现实。 “婷儿清儿,送送客人吧。” 许国公一提这一茬,许思亮立马从座位上跳起来说:“我去吧,婷儿清儿回房间去。太黑了。” 他还记得今日回府时在门口看到的景象,狠狠的瞪着贺容。 看到许思亮的表情,贺容也想起来今日发生的事。 “那就麻烦许大人了。” 贺容出糗 出了门,许思亮反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今日接触时他也仔细观察了身旁的这个少年,性情温和,待人友善。 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他本来想指责甚至大骂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所以他只能别扭的来口:“贺容,伯伯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伯伯也相信你和婷儿没什么。但男女有别……” 贺容听着许思亮絮絮叨叨的说着,不仅没有感觉到厌烦,反而还有些羡慕。 许思亮当然知道许婉婷才四岁,不可能和他有什么,但他还是说了这番话。 因为他是实实在在的爱着自己的女儿。 贺容突然有些落寞,他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父爱。 上辈子乃至这辈子,父亲都是在他出生没几天就故去了。 如果父亲能活着看着他长大,想必自己上辈子会少有很多弯路吧。 带着这种惆怅,贺容与说的嗓子快要冒烟的许思亮道了别,坐上马车回了家。 一阵沉默后。 老徐的声音从马车车帘外传来。 “贺公子,到了。” 贺容听罢下了马车。 在老徐心里,贺容已经舞象之年,马上弱冠了,下马车这么点高度肯定难不倒他,所以也就没有准备马凳。 不像小姐,小小软软的一团,别说是马凳了,要不是怕被国公爷治自己一个以下犯上之罪,他都恨不得亲手把小姐抱下来。看小姐肉肉的,一定很好抱。 而没放马凳的下场就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贺容,直接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李氏刚出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啧,太蠢了。 蠢到她都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 贺容摔在地上的一瞬间就清醒了,不过这种时刻他更希望自己晕过去了。 起码晕过去不用面对接下来不用想就知道会很尴尬的局面了吧。 他趁着老徐和娘亲还没反应过来,用自己可能这辈子里最快的速度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假装严肃的说:“娘亲,这么晚怎么还没注意?” 以李氏对自己儿子的了解,怎么会看不出来儿子看似严肃表情下的尴尬。 所以她也就顺着贺容的话说:“这不是等你回来嘛。” 又对老徐说:“这位大哥,多谢你送容儿回来,你看我们这孤儿寡母的也不太方便招待你……” 老徐完全不在意,他还得回去陪自己媳妇呢。 李氏和贺容站在门口目送老徐的离开。 看不见马车屁股的时候,李氏哈哈大笑。 贺容能怎么办呢? 自家母亲,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所以他的处理方法是:眼不见心不烦。 大步走进了院子里,进了厨房准备烧点水洗个澡。 男子远离厨房的世俗规矩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家里又没个小厮丫鬟,他不做难道让母亲做吗? 至于是不是趁机躲避来自自家娘亲无情的嘲笑,那谁知道呢? 李氏可没打算让贺容躲过去,儿子太过于少年老成,确实让她省心了不少,可也让生活失去了一些乐趣。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笑话他了,她又怎么能轻易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