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烦躁的梦 幽暗的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并不浓烈的腥臭味,影影绰绰的烛光晕开了周围的黑暗,从那些脱落了壁纸的墙壁上看得出,这间房子在过去某个时候非常的奢华。 壁炉中的柴火已经熄灭,只剩下明灭不定的一些红光。 桌子上摆放着的几本书,一个脏到已经失去了它本来颜色的铁饭盒里散发着微微酸臭的味道。 夏尔拍了拍额头,从难闻的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他第七次做同样的梦,梦境大致是相同的,一间破败的房间,和一些快要腐朽的家具,这个梦境真实的就像是穿越一样。 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穿越了,直到疲倦如潮水上涌完全淹没了他,然后在另外一个世界醒来。 他好奇的拿起桌子上的书,随意的翻了翻。 在梦中他似乎无法离开这个房间,前几次来到这里之后他阅读了那些书,一开始他的想法是通过阅读一些细节的东西来判断自己编织的梦是否是连贯性,然后他吓了自己一跳。 不管是哪一次他进入这里,书中的内容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他翻开了第一页,他甚至已经能够背出第一页大多数的内容,这一页说的是有关于食尸鬼的内容,一种怪物。 它更像是一种具备了科学性质的观察研究报告,从食尸鬼的诞生,到它生性喜好,从它的攻击方式,到任何找出它的弱点,这一页上写的非常的详细,并且配备了一些手绘的图片。 看得出,这本笔记的撰写者很擅长画画,画的的栩栩如生。 在这一页的最后几行,还介绍了一些食尸鬼进阶的变种,比如说巨食尸鬼、狂暴食尸鬼之类的亚种。 甚至还有一个特别的,拥有自己独特的名字,并且被世人所承认的超个体——超食欲者·安格瑞丝。 这几本书每一页都是这样的内容,从食尸鬼到骸龙,从缝合兽到瘟疫领主,有一些是夏尔听说过的,有一些他连停都没有听说过,比如说最后一本书的最后几页上的怪物之一——以太行者,以及界壁撕裂者。 他很好奇,到底是谁编写了这些书,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作者一定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至少他在见识了如此之多的可怖生物之后还能活着,并且在没有疯的情况下把他所见所闻都写出来,他一定是一个精神坚韧的人。 就在他放下这本翻阅了许多遍的书本时,意外的看见了手边多了一个撒上了某种汤汁风干之后,还有半片菜叶子的笔记本。 上一次他进入这个梦中的时候,并没有这个东西……,是新出现的吗? 他明知故问的拿起笔记本,不计较上面的污渍,直接翻开了第一页,这是一本日记,夏尔好奇的读了起来—— “最近我一直觉得非常的不对,连续经手了两个案子都出现了异常情况,我有一种感觉,有一些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我发现了它,却无能为力!” “安息日时凯琳娜找到我,她又接了一个任务,我觉得她疯了。凯利尔的僧侣们都不敢靠近凯利尔修道院,她居然敢接下这个任务,居然还想要拉着我一起去,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去,那里太危险了。” “她只是露出了一条腿我就控制不住了,当然这可能也和我最近没有很好的放松有关系,我痛恨我自己!” “我就知道,我不该来,不该上了那个该死的贱人,她是一个骗子!” …… 接下来的日记中大多数都没有记载什么具体的内容,多事日记主人的抱怨以及对周遭环境的怀疑,从这些越来越癫狂,越来越潦草的文字看得出,日记的主人到最后已经快要疯了。 他随意的翻了翻,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有人相信我,地狱正在沸腾,炼狱已经沉沦,更可怕的是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正在侵染这个世界!” “它们在害怕,和我一样害怕,我看不见阳光,这个世界终将毁灭!” “我能感觉到,它已经发现了我,它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我!” 在这段文字下面,是一副非常潦草的画——它更像是孩子们在开小差时的信手涂鸦。 全部由一笔连成的线条来回勾勒组成,可是夏尔却能非常清楚的读懂理解这本日记撰写者所要描绘的东西。 那是一只眼睛,在黑色的不知名的虚空之中,竖起的瞳孔正在……夏尔猛地合上了笔记本,在最后那一瞬间他感觉那只眼睛居然动了动,就好似真的能够看破虚妄的宇宙和空间,看见了以笔记本为媒介对面的他。 瞳孔的留白变成了深邃的星空,一股古老又神秘的力量注视在他的身上。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突然间感觉到一种类似心虚的心烦意乱,胡乱的在房间里走了走。 这间房间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已经厌烦了这里的一切,包括了这个梦。 他用力的捶打了几下房间里唯一的门,发泄着心中的愤怒,也许还有一些恐惧,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间开了。 白炽的阳光带着些许能够温暖人们身体的圣洁力量从门外照射进来,让夏尔睁不开眼。 他微微眯着眼,在阳光中,有一个人影离他越来越近,“你总算出来了,谢天谢地,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大约过了好几秒,夏尔才适应了此时的光线,屋外是繁华的城市,街道上到处都是行人,看上去有些像是……中世纪时期的风格,或许不是,他对这方面不太了解。 为什么……能出来了? 他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可是入目的并不是那个破败的如同流浪汉的居所,而是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 紫色的壁纸上用金色的丝线勾勒出了一些庄严尊贵的线条,他壁炉中猎猎作响火焰外是崭新的铁栏,旁边还放着一把不错的火剪。 精致的木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银质的托盘,里面有一瓶酒,还有几个银质的杯子…… 房间里的一切都说明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一个有品位,关键是有钱的人,可是这样的变化却让夏尔一个激灵,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刚回过头,那人就拉着他的手,朝着远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希莉尔修女正在等着我们,让美丽的女士等待并不是绅士们的作风,我们应该快一些,正好,路上我也把这次的任务和你说一下。” “从希莉尔修女那边得到的消息,凯利尔修道院外的生活区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有人闻到了腐臭的味道,但是找不到源头,你是这附近最好的猎魔人,莱特主教直接点了你的名。” “我知道你不是很乐意见到那些神官,可是看在丰厚的报酬的份上,我相信你会改变一些看法。” 夏尔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这个人的手就像是手铐一样牢牢的禁锢了他的手腕,巨大的力量拽着他向前走,他连反抗都做不到。 他觉得人类不应该有这样大的力气,亦或是现在正处于梦中强制性的剧情当中,就想很多时候你明知道你在做梦,却无法在梦中改变什么。 两人跑了一段路后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内居然还有两个并不完全相通的空间,在后面一个空间里,坐着一名修女。 “这位就是我们这一片最有名的猎魔人,夏尔。” 身边不知名的同伴的吹捧让夏尔有些脸红,他知道这是在梦中,亦或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他没有表现出反抗的神色,反而微微点了一下头,打了一个招呼,“很高兴认识你,希莉尔修女。” 第二章 梦在继续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使人能够安下心来的香味。 这股子香味正是从希莉尔修女身上飘散出来的,大多数修女和神官身上都会有这样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夏尔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些凭空出现的想法—— “他们用带着迷人心智的香味和有催眠作用的声音来麻痹信徒,从他们的身体上吸取信仰和力量” 这种想法来的非常突然,甚至有点像是谁把它塞进了自己的脑子里,夏尔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周围,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阳光依旧明媚,光线穿透了窗帘上镂空的花纹照进车里,车厢内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肆意的飞舞。 带着一些泥土的味道,植物的味道,还有一些体脂被烤焦的味道。 把这些统合在一起,那就是阳光的味道。 夏尔身边的同伴正在和希莉尔修女讨论接下来的任务,凯利尔修道院是亚希提特地区最大的修道院之一。 据说它的诞生源于神明降下的神迹。 许多年前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人们生活在黑暗之中,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每一次眨眼前留在脑海中的画面,都有可能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 神明感受到人们的苦难和绝望,于是降下了神光,破开了黑暗,让人们看见东西,耳朵听见福音,驱逐邪祟,保佑人们的安全。 凯利尔修道院就是那时建立的,一点带有神性的光辉点燃了一棵树。 整棵树被焚烧之后并没有化成灰烬,反而变成了一种如同宝石一般质地的东西。 它能驱逐黑暗,能驱逐恶魔,能够让人心中充满光明,心向善良。 从那之后,很多神官就聚集在这处神迹之地进行修行,凯利尔修道院也是整个马提亚森聚集修女神官最多,潜在影响力最大的修道院。 至少在几十年前是这样,这些年里凯利尔修道院的影响力正在快速的衰退,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以及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太大的关系,在凯利尔修道院外有一些信徒和普通人搭建的混居之地。 在这个社会中总会有人想要通过一些奇怪的言论获取关注甚至是利益,比如说灭世预言。 老实说从千百年前黑暗还笼罩着这个世界的时候,灭世预言就已经存在了,并且每一年都是最后一年,都是灭亡之日,可千百年过去了,每天太阳都会和以前一样会从东边升起。 有人不相信这些,但是也有人相信这些,相信这些的人都居住在了凯利尔修道院的外面。 对于他们来说,马提亚森地区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安全可靠的地方了。 但是就是在这个地方,出了一些问题。 从红枫叶镇到凯利尔修道院的路程并不算太远,大约四十分钟,马车停在了离修道院还有一些距离的居民区。 一下马车,离开了希莉尔修女身上香味笼罩的范围,顿时一股子不那么明显的腐臭味道飘进了夏尔的鼻子里。 他仔细去嗅的时候,又完全发现不了,就像是前一秒他闻到的味道,完全是一种错觉。 他偏头看向了大约一公里多远之外的一座小山坡,山坡上光洁明亮的大教堂即使在白天都散发着某种圣洁的光芒。 在这种地方,连老鼠都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又怎么会有肮脏的东西? “之前……有人调查过这里吗?”夏尔摸了摸腰上的火枪以及其他东西,紧接着他愣了一下。 因为他刚才的动作就像是做了千百万次那样,就像是一种已经沁入骨髓,成为了本能的习惯。 一把只能击发四次的火枪,这是用来杀死普通生物或者人类的。 三把阴刻着守墓人符文的飞刀,或者说匕首,这些东西对食尸鬼之类死后反生的怪物有非常可观的伤害。 一条收束成某种装饰品的鞭子,上面挂着一些只有花生米大小的铃铛,它是用来对付那些幽魂之类的玩意的。 当然,还有他最重要的武器—— 他摸了摸右手的手背,手背上有一圈像是纹身一样的东西,淡淡的红色。 外面是一圈荆棘一样的花纹,里面是一个有些古怪半镂空圆形花纹,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花纹都是细小的扭曲的文字。 其实这个东西是来自地狱的“合同”,行业内的人习惯把这东西叫做“契约”。 拥有这样纹身的人大多都可以和地狱沟通,通过这样的一份契约或者说合同,获得使用恶魔力量的权力。 有些愚蠢的凡人把这种人类无法拥有的力量称作为魔法,魔鬼的法术,或者恶魔的方法。 大量的信息霎时间的涌入,时间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定格,无数的画面在夏尔的身边转瞬即逝,又诞生新的画面……。 “你怎么了?” 恍惚之间夏尔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对自己说话,身体也被推动了两下,他眨着眼睛回过神来,眼中逐渐有了焦距。 他的助手,也是他的好朋友杰克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你的鼻子流血了,是因为天气干燥的原因吗?” “哦……是的,我没有注意……”,夏尔连忙仰着头,把脖子上的方巾扯了下来,擦了一下下巴和嘴巴附近的血迹,然后用它按住了鼻子。 希莉尔修女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回答着刚才夏尔的提问,“我们组织了一些僧侣和神官到处检查,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腐臭的源头,而且这种臭味越来越浓烈……” 这意味着一定有什么事情在这里发生,并且开始快速恶化。 这样的事情大多时候都会和恶魔以及地狱有关系,有恶魔来到了人间,或者有人愚蠢的和魔鬼做了交易。 当然,也有可能会有一些怪物隐藏在这里,甚至有可能是人为的。 毕竟,任谁发现家中刚刚死去的亲人又活了,除了惊喜和一些恐惧之外,他们更不希望有人知道这些,虽然很可怕,但毕竟是亲人。 在过去发生过许许多多这样的案例,虽然每一次的结果都是悲剧的,可是人们总是难以迈过那道坎。 总之凯利尔修道院里的神官僧侣们对此无能为力,莫名的夏尔就感觉到一阵爽快。 他尝试着将方巾拿离鼻孔,血已经不流淌了,他一边把方巾系回到脖子上,一边继续说道,“好吧,我想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会调查清楚,关于佣金……” 希莉尔修女脸上露出了修容,她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钱袋递了过去,牛皮的那种,巴掌大,里面有些东西碰撞时会发出金属的声音。 “非常抱歉,我以为这应该是在事情结束时给你们的……” 杰克吹着口哨把钱袋接了过来,他耸了耸肩,“没关系,只要钱不少就行。”,他一点也不照顾希莉尔修女的面子,当场打开并清点了一遍,五个金圣杯,二十个银圣杯,非常的合理! 第三章 凯利尔修道院 “我始终相信凯利尔修道士们的品德比金子更高洁……”,杰克说了一句废话,在他拿到钱之前,他和夏尔的态度出奇的一致——那些神官们没有一个好人。 他们总是在说金钱是诱导人们堕落的主要媒介,可是抬头看看那个金碧辉煌的修道院吧,据说修建这个地方时,红叶镇上的富豪们,包括了其他地方的富豪,捐了至少五百个金圣杯! 那个时候他们可没有考虑金钱会使人堕落,而是把凯利尔修道院修的非常壮观。 金圣杯并不是真正的圣杯,是一种流通的金属货币。 其中有百分之四十多的金子以及其他一些金属,正面是亚斯兰德联邦总统府,反面是一个用来盛放圣水的圣杯。 所以人们习惯把金子做的钱币称之为“金圣杯”,用银子做的则称之为“银圣杯”。 希莉尔修女就像是听不出杰克话里小小的冒犯,保持着微笑看着夏尔。 刚刚从“夏尔”的脑袋了接受了大量信息的夏尔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东西,他本想招呼一声杰克,张开嘴觉得有些别扭,又闭上了,闷着头朝着半山坡走去。 凯利尔修道院建造在一个小山坡上,不是那种让人们止步仰望感叹的山,就是一个小土坡。 高度不超过一百米,宛如大地上的一个粉刺,在粉刺泛白的尖上,就是凯利尔修道院。 在修道院的周围,围绕着四分之三圈棚户,东边那四分之一的那块地方则居住着有钱人。 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是穷人怕死,有钱的人更加的害怕,接近凯利尔修道院能够让他们变得安心,所以他们买下了那块地皮,建造了大量的豪华建筑物。 就连这次夏尔工作的酬劳,都是来自那些慷慨的有钱人。 随着进入棚户区,那股子隐隐约约的臭味开始变得稍显清晰起来。 只是它的来源,还有待发现。 一行人在棚户区的主干道上转了两圈,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那些臭味没有任何规律的出现埃不同的地方。 三人第二圈绕弯回到马车边的时候,夏尔的精气神恢复了不少。 他已经开始带入到这场梦境之中,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消极的等待着自己睡足了醒来。 “也许是时间的缘故……”,他掏出了一块银怀表拨开表盖看了一眼时间,又将它合上塞了回去,“我们也许应该晚上再过来,有一些恶魔和魔鬼不会在白天出现。” 他说这话,看向了希莉尔修女,后者略微思索了片刻,点了一下头,“我相信这一点……,那么夏尔先生,还有杰克先生,或许你们会对凯利尔修道院有点兴趣,我们可以在那休息,并且吃晚饭。” 夏尔瞥了一眼杰克,后者点了一下头,“我们没有意见。” 一行人上了马车后很快就进入了凯利尔修道院,作为马提亚森地区曾经享有盛名的修道院,夏尔和杰克都是第一次来。 不是他们不喜欢这里,其实两人和教会还是有一些交情的,夏尔的退魔枪使用的退魔弹就是教会的拳头产品。 纯银的子弹中灌注了圣水,并且在圣主的雕像下下接受圣光的照耀至少七十二小时。 每一颗子弹都能够给“下面”的那些家伙们足够大的伤害,有时候只要一颗,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不过这不意味着夏尔和杰克就会和教会打成一片,对于整个社会来说,像夏尔这样可以沟通地狱的人早已被认为是异类,放任他自由的活着完全是看在他平日里消灭那些怪物的份上。 进了修道院,每一道来自某处的目光都让夏尔本能的有一些不适。 希莉尔修女和本地的大神官汇报了有关的事情之后,大神官允许他们两人在这里休息,但是在晚上十二点来临之前,必须离开。 除此之外他们还限定了夏尔与杰克可以活动的范围,只在他们临时居住的客房以及走廊的范围内,如果要去其他地方,必须有修道院的人陪同。 他们就像是在提防着两个人,可又像是在隐藏什么,夏尔并不打算探索凯利尔想就道远没落的原因。 凯利尔修道院之所以能够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造成一定的影响,就是因为这里曾经出现的神迹。 整个修道院都以神迹之树为核心,围绕着这个神迹建造。 即便是夏尔所居住的房间,打开窗户的那一刻,也能够清楚的看见中庭院里的神迹之树。 用他醒来时那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温润如玉,洁白,泛着一些柔和的荧光,有一点点透明的感觉,如果仔细看,还可以看见一些光华在树皮下流转。 只是……,夏尔皱了皱眉头,这棵树有一部分被遮挡了起来,特别是根部那一块,居然有一块底座,非常突兀的感觉破坏了这个神迹的自然和谐,总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可是什么地方让人不喜,他又说不上来。 这时一名苦修士出现在中庭,他似乎察觉到了夏尔的目光,遥遥的对视了一眼。 从这名苦修士的目光里读出了“麻烦”两个字之后,夏尔就收回了目光,也关上了窗户,这是一个有问题的修道院。 当然,他不会担心有什么脏东西入侵了这里,不管是头上长角的,还是尾巴尖尖的,只要他们出现在神迹的周围,只有变成飞灰一条路。 晚餐是修女专门送来的,希莉尔修女原本表示他们可以一起去餐厅,和大家一起用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计划被改变了。 希莉尔修女一脸的歉疚,再三道歉之后离开了房间,并且嘱咐夏尔,他们离开的时间提前了——晚上十一点之前。 夏尔强捺住心头的好奇心,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但又觉得好像没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吃完饭后,稍稍睡了一会养精蓄锐,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二十五分。 “哆哆哆……” “夏尔先生,您醒了吗?” 夏尔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应答了一声,“是的,修女,请稍等一下。” 他揉了揉眼睛,把床边的防御措施收回到随身携带的手包中,打开门后希莉尔修女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似乎是看出了夏尔的困惑,她主动解释了起来,“我晚上会陪着你们一起,如果有凯利尔修道院的人陪着你们,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会很方便。” 毕竟是晚上,棚户区那边很多人应该都已经休息了,这些人虽然居住在修道院旁边,却不意味着他们就一定是好说话的人。 夏尔道谢了一声之后踏出了房门,杰克正好也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低着头跟在希莉尔修女的身后,离开了修道院。 三人这次没有坐马车,除了修道院走不到两百米就能进入棚户区。 就在他们即将步入棚户区的时候,夏尔心里似乎有什么感应,回头瞅了一眼。 黑夜中的凯利尔修道院弥漫着乳白色的圣光,层层叠叠向周围浸透。 可不知怎么的,看着修道院上方的圣光,夏尔打了一个寒颤。 棚户区和修道院的边界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阻挡了棚户区内的臭味向修道院蔓延。 夏尔一脚踏进去,淡淡的臭味便萦绕在他的身边, 第四章 下水道之谜 三人这次没有坐马车,出了修道院走不到两百米就能进入棚户区。 就在他们即将步入棚户区的时候,夏尔心里似乎有什么感应,回头瞅了一眼。 黑夜中的凯利尔修道院弥漫着乳白色的圣光,层层叠叠向周围浸透。 可不知怎么的,看着修道院上方的圣光,夏尔打了一个寒颤。 棚户区和修道院的边界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阻挡了棚户区内的臭味向修道院蔓延。 夏尔一脚踏进去,淡淡的臭味便萦绕在他的身边,隐藏在这些臭味之后,还有一丝丝他非常熟悉的味道——硫磺味。 很多时候人们都把硫磺的味道和地狱中的恶魔或者魔鬼联系在一起 有一些和谣言有关系,但是有一些未必是人们虚构出来的内容,来自地狱的客人身上总是带着浓浓的硫磺味道。 黑暗中的世界在普通人的眼中只剩下黑暗,但是在夏尔的眼中却变得斑斓多彩起来,空气中有一条条人们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他停住脚不到十秒钟,看向了右边被圣光和月光微微照亮的街道,“这边走……” 棚户区内无数的眼睛都在门缝后或者某种缝隙的背后偷偷的观察着这一行人,这里隐藏着恶魔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尽管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未必是真的,可总会有人相信。 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理智的分析不会有人听,偏偏疯言疯语却能够钻进人的心里。 一种诡诞的气氛正在棚户区蔓延,说不上来,有些怪异。 在目光注视之中三人一前两后在如同迷宫一般的棚户区中饶了好一会,才来到一块空旷的广场上。 说它空旷,只是相对来说,大约三四百平方的空地上有一个喷泉,池子里浑浊的水散发着淡淡的臭味,很多人把这里当成了洗漱的地方。 一开始时那些富人们还会命人来收拾这里的脏水,几次之后他们就放弃了。 本来用于调剂棚户区的小景观,也彻底的荒废了下来。 失去了清理之后这里的池水里布满了深绿色的某种藻类,或者是苔类,会有一些细小的虫子在里面若隐若现,加上恶臭,很少有人会在这里休息或者玩耍。 原本应该纯白色的喷泉圣女雕像也爬上了一些苔藓,变得破旧不堪,此时在月光和圣光之下,透着一股苍凉。 “就在这下面……”,夏尔掏出了一把退魔枪,“硫磺的味道来自喷泉的下方,里面可能有些不友好的朋友……” 他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最终在离喷泉大约十多米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井盖。 杰克此时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口中含含糊糊的说着“不”,他按着头顶上的帽子遮住了脸,可此时已经迟了。 “我们下去……”,已经走到井盖边上的夏尔看着黑洞洞的下水道,莫名其妙的并不是很恐惧,甚至黑暗让他感觉到一丝亲切。 这个梦境持续到这里已经开始不讲道理了,他也沉浸到这个梦里,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影响着这里。 他甚至此时有了一种感觉,一种明悟,如果不解决这个“故事”,他可能不会醒来。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自己也不清楚。 杰克一边骂一边走到了井坑边,麻利的挤进去一大半的身体,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地面上,“希莉尔修女,你似乎并不能照顾自己,对吗?” 不等希莉尔回答,夏尔很自然的抬起脚,把杰克踩了进去。 他耸了耸肩,也跟着跳了进去。 在凯利尔修道院的外面担心修女的安全? 这真的是想太多了。 两人进了下水道,惊动了这里的虫子和老鼠们,到处都是淅淅索索的响动。 夏尔掏出了怀表,那是一枚纯铜的怀表,看上去最少有四五十年的历史,玻璃内外都已经沾染了一些污垢,这让表盘看起来不那么的清楚。 他举起表链,怀表在空中摇荡着,一股从虚空之中出现的力量涌入了怀表中,紫蓝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下水道。 杰克回头奇怪的看着夏尔,夏尔也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这枚怀表实际上是一种媒介,根据他和地狱中某位存在签订的契约,他可以按照一定比例借用对方的力量,如果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更多的获得恶魔之力,但相应的,他也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在过去,正常的“恶魔照明术”只能够照亮他身边的地方,像这样能够让整个下水道都变得通明的“照明术”,显然已经超过了契约中的约定。 魔鬼也好,恶魔也罢,都是贪婪的,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当然,这可能和之前的“夏尔”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工作有关系,在双方没有互通的时候,夏尔就不需要献上祭品支付使用魔法的代价,也就是自己的血肉。 地狱里的那个家伙,可能已经饿了,并且对此非常不满,所以他加大了力量的输出,也许只是想要敲自己一笔。 没有继续考虑这些事情,两人开始顺着下水道朝着硫磺味更加集中的方向走去,周围的墙壁在这种紫蓝色的光线照射下,逐渐的出现了一些莹绿色的爪痕。 杰克凑到管壁边上摸了摸,嗅了嗅沾染了一些莹绿色粉末的手指,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是恶魔,那股子臭味我永远都忘不掉,而且数量似乎很多……” 是的,数量很多,多到整个下水道的管壁上到处都布满了这样的爪痕。 “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这显然已经超出了我们工作的范围!”,说话间杰克佝偻着身体,他的上肢开始膨胀,裸露的身体上出现了浓密的毛发。 他的嘴变得尖长,牙齿也变得尖锐,耳朵更是变成竖起的三角形,就像是……传说中的狼人。 夏尔看着他,他也看着夏尔,大约过了十多秒的时间,杰克举起双手,满口抱怨的继续向前走去。 此时,在远处下水道的深处,传来了一些尖锐的声音。 第五章 小东西挺别致的 “听起来……像是在唱歌?” 杰克回头看了一眼夏尔,继续向前走去,下水道伸出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止一个声音组成的大合唱正在哼唱着夏尔并不熟悉的歌曲。 按照道理来说,地狱中来到现实的恶魔们并不会在一起唱歌,要知道恶魔们的关系并不好,无论是魔鬼还是恶魔,彼此之间能不聚集在一起,就不聚集在一起。 非常有什么特别强大的个体以绝对的力量镇压了这些小恶魔,才能够让他们以某一只恶魔为核心,形成一个类似临时军团之类的结构。 但这里是凯利尔修道院外的棚户区,神迹之光——那些圣光,还在层层叠叠的向外蔓延。 别说稍稍有些强大的恶魔落在这里会不会被神迹散发出来的圣光波动直接净化,仅仅是修道院内的僧侣、神官就能够让这些恶魔明白为什么叫做残忍。 更别说,夏尔还在修道院里看见了苦修士。 苦修士,还有圣光十字军,那可是教廷的中坚力量,也是针对地狱的最强力量。 夏尔此时的脑子有些乱,有一些知识并不是来自他本身,而是来自于这具身体的主人,这会让他在针对某些问题的认知上出现一些误差。 这种情况会持续一段时间,直到他以自己的方式完全理解,接纳了“夏尔”脑中的消息,才能够更好的利用这些东西进行分析。 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非常的奇怪。 一群恶魔聚集在拥有神迹的修道院外? 这是嫌小命太长了吗? 还是说地狱以及人间的伙食不好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继续向前走去,杰克手上的指甲已经弹了出来,每一个都像是一把爪子刀,如刀刃一般。 夏尔紧了紧手中的退魔枪,虽然他还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这是他的梦境,但是他开始紧张了,手心里都是汗。 那些尖锐扭曲的声音所哼唱的歌曲透着一股苍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月光洒落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上,从心底透着一股荒寂和绝望。 就在两人已经靠近臭味最多的地方时,突然间哼唱声停止了,紧接着两只尸婴出现在夏尔和杰克的眼中。 尸婴是一种并不常见的恶魔形态,算是一种比较特殊的个体,它是由堕胎引发的来自地狱的邪恶侵占并形成的特别怪物。 每当有女性堕胎,她们偷偷的把已经形成了躯体的婴儿丢进下水道或者充满了污垢的地方,这种在恶魔的口中带着香甜的味道会吸引来不少脏东西东西,尚未完成的灵魂充满了可怕的憎恨和怨愤,与来自地狱的力量结合之后,最终就会变成尸婴这种怪物。 为此教廷在教法中已经规定且要求,堕胎是违法的行为,全面禁止了这种行为。 这种行为难以禁止,好在尸婴的产生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年上报的尸婴案件不会超过一百件,大多数时候一年内发现的也就五六十宗,有时候不足二三十件。 但是刚才的合唱显然不是两个尸婴可以做到的,更重要的是,这些尸婴和夏尔曾经见过的那些不一样。 他的脑海中突然多了一些对尸婴的描述—— 这种怪物看上去有两岁到三岁的婴儿大小,赤身果体,皮肤呈现青紫色,眼睛外拓,充血,并且发黑。 身上会有数量不同的紫红色伤口,伤口越多,尸婴的力量也就越强。 他们的武器就是他们的指甲、脐带、还有他们的哭喊声。 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朝着他们的脑袋来上一枪。 这是夏尔脑海中的描述,他也处理过两次尸婴案件,但是这次的尸婴显然和以前所有见到过的都不同。 他们的体型更大了一些,皮肤的颜色也更加的青紫,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们的嘴巴。 他们的嘴巴被一条最少有成年人小腿粗细,一节节递进,一头大一头小,像是吸管一样的东西撑开,在这奇怪的吸管嘴……姑且这么叫吧,在吸管嘴的每一节上都布满了细碎泛黄的牙齿。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看着就令人倒胃口。 这些小东西在地上,墙壁上,甚至顶上快速爬行的时候,他们的口器会拖在身边,将坚硬的石料轻易的刮出一条条新鲜的痕迹。 夏尔在那么短暂的恍惚之后直接抬手举枪瞄准以及扣动扳机,这一切就像是融入他骨子里的习惯。 银色的包裹着圣水的退魔弹在瞬间的火光中喷射出枪管,它打着旋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射进了一个尸婴的脑袋里。 随着那个尸婴刺耳的像是婴饥饿时发出的哭喊声……等一等,为什么那个小东西在哭喊,而不是死亡。 已经落在地上不断翻滚的尸婴脑袋上破开了一个拳头大的口子,微弱的带着神圣气息的光芒从他的脑袋破口里放射出来。 但是他没有死,而是在地上翻滚,挣扎,他的口器突然从一尺多长扩张到了两米多长,疯狂的拍打着周围的地面。 每一次拍打,由整块石材敲打出来板材就会被抽碎! 见鬼! 夏尔弯着腰一步上前,错开他的攻击,一脚踩着他的身体,然后把枪口塞进了他的鼻孔里。 嘭! 随着一声枪响,小东西彻底的不动了,夏尔这个时候才看向另外一边。 很显然比起他这种具备了时代气息的灭魔方法,杰克还在遵守着最蠢的灭魔方式,用他的身体。 当然绝对不是大家想想的那样啪死怪物,他用自己强大的力量和具有一定抗魔特性的皮肤,用力的殴打并且手撕来自地狱的客人。 他的情况不好,但也不坏,身上受了一些伤,被撕裂的皮肉随着他的动作甩来甩去,鲜血就像不要钱的到处乱喷。 莫名的,夏尔突然掏出了一个小罐子,开始收集这些血液。 狼人的血液是狂暴药剂的主要材料,此时的夏尔突然间有了一种猜测,这具身体的主人和杰克结成伙伴,不会就是为了方便他收集狼人的血液吧? 随着杰克抓住了机会拼着受伤抓住了尸婴的口气,将那玩意从小东西的身上生生撕扯下来,还没有来得及不上一下,小东西居然就不动了。 “这和我们以前见过的……是同一个东西吗?”,杰克拿着裤带上装着的小瓶,也开始收集自己的血。 曾经有一段时间夏尔和他很长时间没有找到工作,两人的生活全靠他“卖血”来支持。 夏尔瞥了一眼已经结痂不在有新鲜血液渗出的杰克,略显惋惜的把装了大半瓶的狼人血液塞回了腰带上。 他蹲下身子用匕首挑了挑地上尸婴的尸体,在一股熟悉的地狱气息外,似乎还隐藏着一种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力量。 就像是……。 第六章 千万……别多事!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夏尔直起身,地狱的力量正在缓缓的消散,散发着浓烈的臭味,在这股臭味的最深处,隐藏着一种他似乎很熟悉,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的东西。 也许他能想起来,只是本能拒绝让他想起。 下水道的深处就像是被一层迷雾所遮盖,无法一眼看穿,让人心生恐惧。 一人和一狼对视了一眼,杰克看着夏尔,很认真的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这两个小东西已经值回票价了,再往深处走,可能会遇到危险。” 他身上浓密的毛发正在缓缓的收缩进毛孔里,整个人也从狼人的模样,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凯利尔就在旁边,那些僧侣、神官什么的会解决剩下的麻烦,我们不应该自作聪明……” 杰克一直在劝说夏尔,他是一个聪明的狼人,当然他也拥有着夏尔并不具备,且非常敏锐的嗅觉。 他嗅到了危险,让他害怕的危险。 夏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深处连地狱之光都无法照亮的黑暗,他有些意动,可又有些不安,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正在召唤着他,让他有一种冲动。 “去看一眼,就看一眼……”,他竭力的解释着,“不管里面有什么,我们都不会和他们战斗,我们只看一眼,然后立刻就走。” 两人对视了一眼,杰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我真特码的下贱!”,说着朝着远处走去。 夏尔笑了笑,也迈步跟了上去。 事实上在成为猎魔人之前,他们的前辈,带他们入门的人会告诉他们,在狩猎地狱来客的规程中千万不要好奇,千万不要好奇,以及千万不要好奇。 如果因为你的好奇,拿起一张制片诵读了上面的内容,或者好奇在某些器具上擦了擦,甚至只是多看了某个东西几眼,都有可能引发巨大的灾难! 他们甚至会用一些真实的案例警告这些新手们,好奇的代价会有多么的惨重。 可是……,总会有些人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比如说夏尔。 两人顺着漆黑的下水道继续前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夏尔熄灭了怀表中的地狱之光。 他和杰克两人轻手轻脚的凭借着偶尔一缕不怎么明亮的光线,顺着下水道继续深入,直至耳边再次响起了某种荒凉的哼唱声。 没有任何的语言能够形容他们哼唱的内容,更像是一连串没有任何意义的怪异音节连在一起,透着一股令人心慌的诡诞。 尸婴能发音,这一点夏尔还是清楚的,他脑海内丰富的猎魔人知识让他在地上时就明白了很多。 但是在这些有关于尸婴的记忆中,并没有任何关于尸婴会大合唱的内容,更别说今天他们发现的那两个别致的小东西,和以前他们见到过的完全不一样。 两人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在一处明显下降的通道尽头的转弯处,发现了一些光亮。 两人轻手轻脚的探出了一个脑袋,他们所看见的东西深深的震撼着他们! 那是一个巨大的低下空间,大概有两三百平方的面积,很高,十几米高。 在这个并不天然的洞**,到处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尸婴,这些尸婴们彼此牵挂着对方干枯的,散发着恶臭的脐带,围绕着一块石头哼唱。 那块石头看上去并不像是某种人类或者恶魔的雕像,甚至看不出任何倾向性的轮廓,但偏偏却非常直观的让夏尔,杰克,都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他不具名,没有准确的形状,甚至是否存在于这片天地之中都不确定,但他的确是存在的! 两人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他们慢慢的退出了这处溶洞,轻手轻脚的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他们的皮肤上布满了鸡皮疙瘩,每一根寒毛都笔直的竖立着。 今天晚上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让他们感觉到可怕,震撼,以及惊恐。 可就在他们刚刚爬上了斜坡之后,身后传来了像是一块小石子落地的声音。 夏尔和杰克的颈椎此时此刻就像是生锈的机械,咯噔咯噔的慢慢转着头,回头看了一眼。 目光所及之处,整个下水道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尸婴,他们鼓着紫黑色透着猩红,快要瞪出来烂掉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夏尔和杰克。 拖长的口器像是触须一样在空中扭曲,摆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随着一声宛如小孩高声啼哭的撕裂声响起,霎时间难以计数的尸婴朝着他们飞快的扑来。 杰克顿时化作一只狼人,一手抓着夏尔的胳膊,另外三肢并用,疾跑起来。 “我就知道不该相信你,我们会被他们吃掉!” “闭上你的嘴!” 夏尔抬起了自己的手腕,手背上的契约开始发红发亮,如同荆棘一样的文字开始撕咬着手周围的血肉。 一股浓郁的地狱之力从虚空中灌入到他的手背上,夏尔微微一愣,但此时不容他多想。 他的掌心被一股力量撕裂,鲜血如同雾状被喷了出来。 令人惊奇的是这些血雾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失,失去了力量缓缓下落,它们就像是被某种力量固定在了空中。 当尸婴们冲撞而来,几乎每一只都沾染了些许的血液时,夏尔口中低沉的用恶魔的语言喊了一句“血焰”! 刹那间,所有离开他身体的血液都开始升腾起紫蓝色的地狱之火! 狭小的空间里如果发生爆燃…… 轰的一声,小小的下水道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正在地面上为一些普通人赐福的希莉尔修女猛地转身,看着不远处的棚户区被炸上了天,一股充满了邪恶力量的火焰窜上了天空。 在火光的照亮下,许多丑恶的恶魔在圣光的侵蚀下惨叫着。 他们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烟雾,整个棚户区都被惊动了! 就连凯利尔修道院里,都有许多的人在向棚户区张望。 已经褪去毛发的杰克和夏尔狼狈的从下水道口钻了出来,两人回头望了一眼,眼里都充斥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某种不为人知的恐惧。 第七章 体制之外 摆脱了麻烦的夏尔狼狈不堪的扶着杰克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出来的地方恰好离希莉尔修女并不远,只有大概十多步的距离。 爆炸声,还有冲天的地狱之火所散发的邪恶力量已经激活了凯利尔修道院内的神迹,乳白色如同粘稠液体的圣光骤然间照亮了半边的天空,这些光线并不是某种虚指意义上的光线。 它们的确是一根根发光的线组成,透着圣洁,飘荡着神圣的气息。 这些神圣的光线在天空中凝结成了一根根箭矢,在如同能够呼吸一样的圣光开始收缩时,调转了方向从空中笔直的落下来。 被爆炸惊醒的人们慌乱的跑了出来,站在街道上,他们此时仰头望着天空璀璨的神迹,心中的惊慌逐渐的消失,被安宁喜乐所取代。 他们低着头,双手合十,口中念着祷词,似乎只要这么做,所有的苦难与灾厄都会远离他们。 天空中落下的是一种叫做“光之箭”的神术,它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一种很普通的神术,普通到类似希莉尔这样的修女经过两年的修行都可以轻松的掌握。 但如此大规模,并且是通过神迹催发出来的光之箭,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光之箭,而是神迹。 明天早上天亮之后,有关于这场神迹的消息就会传遍附近所有地方。 一些四处躲藏着的尸婴已经本能的感受到天空中的传来的巨大威胁,他们四处的躲藏,却躲不过光的速度。 这些光之箭似乎有着神奇的,能够辨别好与坏的能力,它们即使穿透了人类,也不会对人类造成任何的伤害。 但是当它们碰到和地狱力量有关系的东西,特别是尸婴的时候,就能够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一股股浓烈的泛着硫磺气味的浓烟伴随着圣洁和凄厉的惨叫声遍布整个棚户区的上空,毫无疑问,这次神迹再次展现了它无与伦比的灭魔能力,被炸出来,或是主动冲出来的尸婴无一幸免,全部死亡。 此时从凯利尔修道院赶过来的大神官和一众僧侣们面色难看的看着地上残留的躯壳,谁又能够想到,在凯利尔这个神迹降临之地的外面,居然隐藏着如此之多的可怕怪物? 大神官面色阴沉的斜睨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夏尔和杰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吩咐身边的神官清理这些麻烦。 他似乎并没有和夏尔说话的意思,其实神迹没有把夏尔也当做目标,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他们两人此时就像是局外人一样被刻意的忽略了,但夏尔和杰克却感觉到了一阵阵的侥幸,只有他们知道,他们刚才面对了什么—— 邪神! 很多无知的乡下仆妇把“邪神”当做是“邪恶的神明”,并且这种观点已经开始向更多具有教养,接受过教育的上流社会蔓延。 人们似乎已经在没有任何公开的确认下,就把“邪神”和“邪恶的神明”画上了等号,并且将这种等号带入了“邪恶的神明”等于“恶魔”、“魔鬼”之类的称呼当中。 但这并不是正确的称谓,因为在地狱语中,一样存在着“邪神”这个词。 难道他们用“邪神”来称呼自己? 不,这个词正确的解读方法,应该是“邪异的神明”,虽然只是改变了一个读音,但是它的意思却变得截然不同。 无论是神国中的神明,还是地狱中的神明,他们严格来说都在同一个体系之内。 可是有一些东西,并不属于他们这个体系,却拥有和他们相近,甚至要超越他们的力量。 这些不被人所知,不知道来自何方,具有神秘力量的神明,被称作为“邪神”,在地狱中也会被称作“异神”—— 由此可见事实上地狱中的底层恶魔和魔鬼们也接纳了“邪神”等于“地狱”这种错误的观点,当然,在各种契约中大家还在遵守最古老的说法。 刚才在地下,那些适应围绕着的石块,或许就是邪神的雕像。 它不知道从何而来,为何出现在这里,或许它的存在,和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如此之多的尸婴有直接的原因。 这些邪异之神总是具备了重重超出常理的能力,每一次邪神的出现,都是一场灾难。 希莉尔修女跑到了他们的身边,稍稍关怀了一下他们是否受伤之后,有些担忧的看着那些僧侣和神官们进入了下水道。 夏尔一边包扎身上因爆炸击飞的碎片而擦伤的伤口,一边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让苦修士下去?” 在教廷的体系中,神官之类的神职人员,在战斗力方面远远比不上圣光十字军,以及苦修士。 特别是苦修士们,他们在最艰苦的环境中锤炼自己的肉身和精神,也包括了灵魂,这让他们变得无比的强大。 只有不被教廷承认的狂信徒才能在战斗力方面和苦修士扯平,在教廷内有一种不怎么正规的说法,说是一名五十年以上苦修士的战斗力,等于一名两翼的天使。 由此可见苦修士在整个教廷的战斗体系中,担当着怎样的地位。 夏尔在晚上的时候,在凯利尔修道院内曾经看见过一名苦修士,他不认识那名苦修士,但他认识苦修士的穿着打扮风格,以及他们脖子上用最纯粹的信仰凝结出的神威吊坠。 可此时希莉尔却一脸茫然,“凯利尔并没有苦修士,这里不是苦修士们钟意的地方,而且近期也没有到这里落脚的苦修士。” 凯利尔修道院的环境和设施……,是有一点过于奢华了,那些有钱的富豪们才不会在乎花费更多的金钱来妆点这里的一切。 加上有神迹存在,圣光无时无刻不再向周围蔓延,这种奢华舒适的环境对苦修士没有丝毫的帮助,反而会成为他们修行的阻碍,也可以叫做考验。 夏尔怔了一下,他打了一个哈哈,笑了两声,“我还以为凯利尔这样著名的修道院里会有一些苦修士……” 希莉尔修女笑着摇了摇头,“但我们并没有……” 第八章 塞哈喽 凯利尔修道院不愧是马提亚森地区最负盛名的修道院,地面上的尸婴都已经被神迹解决掉,神官带领着僧侣们涌入下水道,不一会时间就结束了所有的战斗。 来自于充满光明正能量的神辉,对于充满了地狱邪恶力量的尸婴有很大的抑制作用,那些别致的小东西没有太多张牙舞爪的机会,就被毫不留情的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不过神官首领,也就是大神官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在大概十多分钟后,他在一处民居内,与夏尔见了一个面。 “我在下面看见了一个溶洞,里面有一处祭台,你看见了什么?” 大神官的态度并不是非常的友善,语气中带着一丝厌恶和烦躁,对于他这样向往着光明的信徒来说,夏尔身上肮脏的,散发着臭味的血液让他非常的不安。 让他有一种抬手使用神术把夏尔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冲动,可偏偏他又不能那么做,因为夏尔并不是一个作恶的人,至少他现在没有作恶。 就像是神官不喜欢猎魔人一样,猎魔人一样讨厌神官,那种莫名的香味也许会让无知的平民和信徒感觉到神圣,但只会让猎人莫夏尔恶心的想要呕吐。 他让开了一些距离,脸上带着嫌弃的表情看着同样嫌弃自己的神官,低声嘟囔了一句,“我看见了邪神的雕像,他们在围绕着邪神的雕像唱歌。” 大神官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邪神的入侵从来都没有终止过,似乎这个位面颇受邪神们的喜欢。 来自于任何虚空的邪神总是想要钻进这个世界里,这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总是能够吸引这些外来神明的目光。 他来回走了几步,更进一步的问道,“那么夏尔先生,你能够描述一下你所见到的邪神雕像吗?” 他的措辞稍稍礼貌了一些,如果不是眼神里的厌恶没有丝毫的减轻,也许夏尔会觉得这名神官与众不同。 他摇了摇头,“抱歉,我对那座雕像……”,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恍惚了片刻,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顿了片刻,他又回想起了地下洞**的那座雕像。 不具名,没有具体的相貌,更像是一块随便从某处捡起的石头。但它的轮廓,它的线条,总是会给人一种感觉,如果有这样一尊神明,也许他就是这样不规则,捉摸不透,难以参悟的模样。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稍稍怔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对那座雕像并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我很难描述出来,它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石块……” “我并不对尸婴这种低级魔物的审美观抱以任何期待!” 神官皱了皱眉头,事实上他们进入地下洞穴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就连尸婴都没有了多少,更别提什么邪神的雕像。 如果不是洞穴中间凸出的一块平台彰显了这处的不同,让经验丰富的神官意识到了什么,他甚至未必会觉得那是一处祭台。 心中愈发烦躁的神官瞥了一眼夏尔,略显深邃的眼廓使他看上去有些阴沉,“你可以离开了,带着你的小狗,立刻离开这里。” 夏尔松了一口气,点头称是,“这也是我所希望的……” 看着夏尔离开之后,大神官立刻回到了凯利尔修道院内,在神树的边上,他看见了夏尔之前看见的那名苦修士。 这名苦修士从外表上很难分辨清楚他大概的岁数,简单到简陋的着装以及不修边幅的样貌,说他三十岁没有什么问题,说他四十岁也不太错,就算说他五十岁了似乎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事实上这名苦修士已经七十多岁了,日积月累的修行让他的肉身、精神和灵魂比普通人更契合的融合在一起。 紧致的皮肤、饱满肌肉和坚硬的骨头,让他看上去非常非常的年轻。 如果不是胸前挂着的神威吊坠,可能很多人只会把他当做普通的苦修士。 看见大神官快速走来,隐藏在神树边上的苦修士睁开了双眼,平静的眼神似乎永远都不会被任何意外惊扰。 “我们已经清理完了那些邪恶的东西,不过我从猎魔人那里得到了一条非常重要的消息,这些尸婴似乎在下面举行了某种邪恶的仪式,而他们祭祀的对象不是地狱中的任何一名已知领主,而是……邪神。” 苦修士的眸子有了一些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大神官有些猜疑不定的问道,“那尊邪神……会和我们目前所遇到的麻烦有关系吗?” 苦修士摇了摇头,他的声音极为的沙哑,“我不清楚。” 大神官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末了,他又问道,“那两个猎魔人的谈起了你,你们见过面吗?” “还是说你们之前就认识?” 实际上他在召见夏尔之前,就听人希莉尔修女谈起了她和夏尔之间简短的对话,并且询问大神官,修道院内是否有苦修士。 所以大神官才有了这样的疑问,也许这位苦修士和夏尔见过面,甚至有可能他们彼此认识。 但是苦修士摇了摇头,“我从不和地狱的代言人交朋友。” 大神官眼神顿时透出了一些危险的光芒,凯利尔修道院里存在苦修士的事情知道的人非常的有限,基本上都是教廷中最重要的人士。 牧首大人特意交代过,不要让人知道事情已经败坏到了如此程度,也不要让人知道凯利尔修道院中存在着苦修士。 他来回走了几步,虽然心中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假装的不舒服,但很显然,他必须履行自己的责任。 “那么我能劳烦您,去击杀了那两名知情者吗?”,似乎是为了让苦修士也下定决心,大神官还补充了一句,“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 苦修士缓缓的站了起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他没有奔跑,没有跳跃,没有飞翔,就像普通人行走那样,赤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外。 但奇怪的是,他每一步落下的同时抬起另外一只脚时,时间和空间仿佛都有微微的扭曲,看上去他明明走的很快,但是眨眼间已经消失在大神官的视线内。 望着中庭通往前庭的大门,大神官叹了一口气,站在神树下久久无语。 另外一边,夏尔和杰克乘坐马车离开了凯利尔修道院外的棚户区。 他们行经通往红叶镇的郊外土路上,夏尔和杰克正在讨论车厢内地上那具有异于普通尸婴的小东西。 猎魔人公会会为此再额外给他们一笔钱,要知道对于猎魔人来说,经过登记的魔物往往都已经不具备危险性。 那些东西的习性之类的都早就成为了教科书上的知识,只要猎魔人能够耐下心来把书都看完,那么猎魔工作就并不会太难。 真正能够提高猎魔工作难度和危险性的,则是一些魔物的亚种群体以及超个体。 所以公会常年回收这些亚种和超个体的尸骸,用于研究以及发布新的资料。 但就在这个时候,摇摇晃晃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第九章 梦的结束 “怎么了?” 杰克从车厢里探出了头,询问着马车夫。 这条路平时不会有太多的车辆往来,红枫叶镇和凯利尔修道院之间基本上都是野外的土路,在这个时代之中野外往往也意味着危险。 危险并非全部来自于那些会伤害人们的魔物,更多的则是来自于人类本身。 抢劫、杀人,或者更过分的一些事情在这个时代屡见不鲜。 有些人知道如何让自己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有尊严的活着。 但有些人,他们并不习惯通过劳动获取财富。 夏尔此时也推开了车门,从马车中跳了下来。 刚刚经历过那些东西,甚至还看见了地狱的力量和邪神们混在了一起,他的神经一直都在紧绷着。 夏尔下了车,杰克也跟着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他们看见了站在马路中间的那个家伙。 一个非常特别的家伙,他的头发都是灰白色的,看上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经过打理,乱糟糟的压在头上。 他还有一脸浓密的胡子,同样的灰白色,蓬松,没有形状,遮盖住了他的脖子,只露出少量的锁骨。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打了不少补丁的缠巾,裸露的肌肉反射着健康的光泽。 他的下身有一条破旧同样打了很多补丁的短裤,赤果着双脚。 他看上去和路边的乞丐,流浪汉没有任何的不同,但是又有着鲜明的差距。 在这个人的身上找不到那种颓废的东西,他看上去似乎很和那些人差不多,但又有着本质的差别,那就是干净。 头发很干净,胡须很干净,身上的衣服尽管有破口的地方,有许多的补丁,但依旧是非常干净的,没有丝毫的灰尘。 即便是他赤果着的,本应该被泥垢包裹着的双脚,也非常的干净。 特别是他的双眼,晶莹剔透的没有一丝尘埃,就像是这片蔚蓝的天空一样干净,透明。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那人的胡须,露出了他脖子上的一枚吊坠。 夏尔怔了一下,下意识的骂了一句转身就跑,他逃跑的同时,还不忘提醒杰克,“苦修士!” 是的,苦修士,当苦修士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并且拦住他们的去路时,毫无疑问绝对不是来送上祝福的。 夏尔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名苦修士,一定是凯利尔修道院里的苦修士,他一定是来找麻烦的。 凯利尔修道院处处都透着诡异的气氛,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大量的神官和僧侣离开,也许是危险,或者其他什么。 他不想知道,也无意探究,可现在大神官和这名苦修士可能认为他发现了凯利尔修道院的秘密,所以来追杀他了。 用了一秒钟脑补了一下苦修士追杀他的原因,他已经逃出去十几米的距离。 人类的巨大潜力在这一瞬间爆发,与此同时手背上的“荆棘”又开始撕咬他的血肉,一股来自地狱的力量狂暴的灌输进入他的体内。 站在原地的苦修士微微有些讶异,像夏尔这样可以勾动地狱本源力量本源的猎魔人,在整个猎魔人的历史上都极为的少见。 这也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平静——异端! 下一步,苦修士迈出一步,居然就追上了跑了很远的夏尔,他的抬起胳膊挟在腰间,面对着夏尔打出了平白无奇的一拳。 平白无奇到就像是站在一个沙袋或者标靶的面前,用非常仪式化的姿态打出了一拳。 缓慢,普通,不像是有杀伤力的样子,似乎随便歪一下脑袋,侧一下身体就能躲掉。 可就是这样一拳,在夏尔的眼睛里不断的放大,甚至拳头都开始发光,宛如阳光一样的圣光开始消融他的身体,他奋力的嘶吼,挣扎! 死亡的气息从来都没有如此的强烈过,夏尔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他知道,该拼命了。 其实大多数时候他说起拼命更像是一种调侃,他好像没有真正的拼过命,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拼命了。 从虚空中接引而来的地狱之力疯狂的灌入他的手背,契约已经被撕裂,但是来自地狱的力量不仅没有终止,反而越来越多。 他整条胳膊已经彻底的被地狱之力侵蚀,皮肤变成了深深的紫黑色,有鳞片,散发着浓烈的硫磺气息。 他奋力的抬起手,鼓荡起全身的力气,用这只明显非人类的手臂和拳头,去迎接苦修士那要命的一拳。 在不断绽放的光芒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只持续了不到一刹那的时间,黑暗被光芒所驱逐。 光芒依旧是光芒,温暖,明亮。 呼哧…… 黑夜中,夏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此时他浑身是汗,床头柜上的台钟显示的时间是午夜两点十三分。 在黑夜中,他的眼睛透着一丝恐惧,慢慢的,他看是观察周围的情况,大概用了十多分钟时间,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是的,他做了一场梦,所有的都是一场梦,就像以前那样。 只是这一次,他的梦境比以前每一次都要更长了一些,内容也多了许多。 他拍打着额头,大口的深呼吸,梦境中最后一刻他被圣光彻底的淹没,肉体连同灵魂都彻底消融的恐惧还在影响着他。 他翻身下了床,打开了台灯,拿起水杯喝了一些水。 已经凉透的水让他稍稍精神了一些,窗外的夜晚不像是他梦里的那个世界,那么的安静,那么的深沉。 两点多,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他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夜景看了好一会,心绪才逐渐的抚平,就在他转身准备再休息休息,以更加饱满的精神去迎接新的一天和工作时,心脏突然间剧烈的震颤了一下。 噗通! 他的眼睛僵硬的转动着,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了他端着水杯的左手手背上。 一个针眼大的灼点出现在他的手背正中间,紧接着这个只有针眼大的灼点开始快速的向周围蔓延,大约十多秒之后,他的手背上有鸡蛋大的一片皮肤都被点燃。 在这些被灼烧点燃的火光中,隐隐有一个宛如荆棘的标志……! 第十章 入侵现实 也许,我还在梦中。 夏尔坐在了床边用力抹了一把脸,他听说过,在网上看见过,甚至也亲自做过这样的“梦中梦”。 在最深层的梦醒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回到现实的世界里,而是在第二层梦境中醒来,这个时候很容易被自己的梦境欺骗,因为你刚刚“醒”过一次。 但如果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这里是一个梦境,那么问题就不大了。 他瞥了一眼手背上的契约,那些地狱文字扭曲在一起组成的荆棘就像是在嘲笑他。 空气中飘荡着微微有些发臭的蛋白焦糊味,手背上的灼痛也还没有消退,现在的梦都已经这么真实了吗? 他攥了攥拳头,绷紧的手背下隐藏着某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此时的夏尔再次看了一眼床头柜的台钟,然后站了起来。 他要出去转一转,三点钟的天京并不是每个人都见过,他要出去见识见识。 天京是联邦三大“首都”之一,为什么会有三个首都,这其实和星球的统一有关系,那是一段很长的历史,他不想温故这段令人头疼的历史。 穿好了衣服,锁好了房门,幽静野外非常的幽暗,几乎看不见十米之外的地方,但远处一些灯光闪烁,正在营业的店铺,以及那些通过简单的交易就可以获得简单快乐的场所却非常的醒目。 暧昧的霓虹灯在夜里就像是夜里游荡者的灯塔,把四面八方口袋里装着忧愁想要寻找快乐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夏尔走在小路上,他所居住的公寓离附近的商业中心有一公里多一些距离,需要他走上一会。 黑暗的夜里寂静无声,微微泛黄的天空令人觉得有些压抑,他的脑子有些乱。 大概走了有五分钟左右,在路边的巷子里突然摇摇晃晃的走出了一个人影,夏尔驻足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影。 “朋友,我可能需要一些帮助……”,那个人影走出了巷子,是一个流浪汉,“钱,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夏尔能够嗅得到空气中的一些馊臭和刺鼻的气味,他后退了一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讨厌这些味道,“不,你不需要,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离开。” 自从整个世界在形式上完成了统一之后,政体之间的敌对就再也不是限制人们自由旅行的枷锁,很多外国人都跑到天京这边来生活。 大概是因为这边的物价消费水平要稍微低一些,但是工资收入却并不比其他地方少。 流浪汉愣了一下,这是这几年中他第一次被拒绝,有些恼羞成怒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夏尔踉跄着冲撞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 他发誓,他只是想要吓唬对方一下,他知道这边的法律比他的祖国要严格的多,杀人会被吊死,因为他要赎罪,也要偿命。 只要对方被他吓住了,他就能得到一些金钱用于个人享受。 这个时候,他肯定不会明白,表达和行为的不一致所带来的后果绝对是严重的,而这个教训也将是惨重的。 夏尔很冷静,也许这里真的只是梦,所以他非常的冷静,当然也有可能和之前他死过一次有关系。 他侧身向前一步踏在了流浪汉的双腿中间,肩膀撞的对方向后退了半步。 就在流浪汉拿着匕首的手下意识的收缩回来想要防御或者进攻的时候,夏尔的眼睛就像是能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观察那样,一只手准准的抓住了对方持刀的手,顺势一拽,一推。 下一秒,他紧紧的搂住这个流浪汉,半抱着,流浪汉奋力的挣扎,抽出,却无能为力。 夏尔的双臂牢牢的把他所有的动作都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他将流浪汉送回到了巷子里,然后把他抵着墙放在了墙角处。 流浪汉手中的匕首从他的下颚插了进去,大约十六七八公分长的刀刃完全没于下颌的皮肉里,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彻底的变红,匕首已经从里面刺破了眼睛的球体外壳。 他不断抽搐着,抓着匕首的手无意识的抓的更紧了,并且随着抽搐不规则的乱捅,这让他的伤势不断的扩大,以至于有些红白色的东西,从鼻孔中缓缓的流淌了出来。 夏尔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离这流浪汉大约三五步的地方,直到这个想要持械抢劫的流浪汉彻底的平静下来。 不是梦…… 那么真实的触感,以及对方喷洒出滚热的,粘稠的,略带着腥甜味道的鲜血,这不是梦。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离去,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让他感觉稍稍舒适了一些。 这天……越来越冷了。 天亮的时候夏尔从家门口的小路离开时已经看见了两辆警车,一些警察正在观察现场,提取必要的证据。 夏尔在一边站着看了看,用随身携带的照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并和一位已经退休的老年朋友谈论了一会案情,才不慌不忙的离开了这里。 自从三年多前一个富有人家的千金小姐,因为梦游时没有穿衣服就跑到了马路上,被一些监控设备录取了她梦游的整个过程并发布到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关于公共监控设施是否会侵害到个人隐私,对被侵害者的身体、情感会不会造成一定或可怕的伤害,一下子就成为了当时讨论的热点,整个世界都在讨论这些东西。 以至于在半年后通过了一条名为《监控设备使用标准》的法案,从那时候开始,大多数地区禁止安装并使用任何监控设备,据说有很多人都为此欢呼不止。 很明显,夏尔家门外的这条小路每天都有人来人往,并且靠近居住区,所以这里也是监控的禁区。 上午九点半,夏尔准时的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自己之前拍摄的凶案现场相片,以及和他老大爷的聊天录音交给了他的上司,今天他的工作就算做完了。 夏尔是一名记者,每周只要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就会有一笔颇丰的工资。 其实大多数时候他都能在最后一刻完成——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语言杜撰一些荒诞离奇的内容,并且从网络上寻找一些相片打上厚厚的马赛克,谁又敢说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当然,如果想要更多的钱,就必须要确保新闻的真实。 就在他有些走神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一个代号,那是他的一个新闻线人的代号,干这一行就是这样,如果什么都那么符合规定,什么都守法,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什么刺激的新闻。 他拿起电话,本想要拒绝对方的内容,他还在考虑为什么自己梦境中的力量会入侵现实世界,对方的一席话让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听着,这里发生了一些离奇的事情,我需要帮助……” 第十一章 玩个游戏 半个小时后,夏尔推门进入了一家古董店,这家古董店的老板,就是他的线人,代号“掘墓者”。 是不是很耳熟,没错,但是这个掘墓者和他梦境中那个世界里的“掘墓者符文匕首”是完全不同的。 古董店的老板看见夏尔进来,有些神经质的紧张神情立刻放松了许多,他打开了横在柜台上的门栅,把夏尔迎了进去。 这名老板是夏尔在一次巧合中认识的,他一边经营着这家古董店,一边参与地下世界的销赃活动。 夏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恰巧他正在盗挖一处坟墓,所以夏尔给他的代号就是掘墓人。 能和这样的人认识,并且有着稳定的联系,对于记者们来说其实完全属于基本操作。 比起那些整天老老实实上班下班,一有空就带着孩子出去亲子活动,每次谈起见闻时,口中的“新闻”可能永远都离不开他们愚蠢的上司和漂亮的女秘书的老实人,显然这里能够得到更多的新闻。 夏尔进了柜台之后,小个子古董店老板反锁了店门,拉上了窗帘,他表现的非常不安。 不一会,他就追上了夏尔,两人一起进入了他在仓库后面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连椅子都没有,这个空间空空荡荡,墙壁上、地上还残留着一些家具曾经存在的痕迹。 关上门后,小个子老板就抱着胳膊来回的走着,他的身体正在微微的颤抖,看得出他此时非常的恐惧。 夏尔没有说话,站在一边看着他。 过了一会,他哆嗦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你得帮我!” 大多数人对于记者的认识都类似“神通广大”,因为记者可以认识很多人,和很多人都有着一定的关系与联系,当这名小个子老板想要解决自己的麻烦时,他就想到了夏尔。 他联系夏尔之前,他其实已经找过了其他人,可是问题并没有解决。 夏尔点了点头,“我会尽力帮你,先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他隐隐觉得,小个子老板和他猜测的事情,或许有一些联系。 小个子老板很快就把他的一些麻烦说了出来,非常的详细,甚至能够让夏尔感受到他当时面临这些问题时的恐惧。 在小个子老板的口述中,大约是上个月中旬左右,离现在有二十多天了,他接到了一个不错的任务。 有一位陌生人拿着他的名片找到了他,告诉他希望小个子老板能够把一件东西从天京运出去。 他经常接触这类工作,干这一行的人,总会有自己的销赃渠道和运输渠道。 小个子老板接了对方的活,那个人也把他要送走的东西交给了小个子老板。 那是一个木头打造的盒子,里面装了一些东西,小个子老板也算是一个古董专家,可他认不出盒子的材料和年代。 虽然很好奇,但作为口碑一直不错的销赃商人,他并没有好奇的去打开那个盒子。 他用了一种特殊的方法,把这个盒子处理了一番之后,在外面抹上了石膏,把它变成了一件很寻常的艺术品,然后交给了快递公司走正常的托运。 很多人还在自己携带货物运输,但是小个子老板很清楚,没有必要那么做,不仅具有很大的风险,也不是很有意义。 在快递业兴盛之后,他的东西不少都是通过快递走出去的,但是在走出去之前,如何把他要走的东西伪装的能过检查,就是他的独门绝活。 本以为这件事很快就结束了,谁知道他把东西交给快递员的第三天上午,这个东西又出现在了他办公室里的橱柜中。 外面的石膏不仅脱落了许多,就连盒子都裂开了一缝隙。 当他的目光触及盒子的裂痕时,盒子中似乎发出了某种呼唤,让他无法抑制想要窥探其中奥秘的冲动。 他到现在都无法得知,到底是自己失去了理智,还是自己的身体被什么力量控制了,以至于他做出了违反自己职业道德的事情。 虽然说,他的职业道德并不值钱。 等他能够自己思考的时候,盒子已经被他打开,在商店的橱柜上,摆放着一尊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一尊巴掌大的,带着一些宗教色彩和神秘性质的雕像……。 小个子老板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处于一种……,夏尔很难形容,就像是快要窒息时的绝望与挣扎,他每一个动作,甚至是呼吸都非常的用力。 他两只眼睛的眼角都因为他的恐惧,过度用力睁大眼睛而裂开了口子。 鲜血就像是红色的泪水那样顺着他的泪道缓缓的落下来。 “我把它……重新加工后按照那个人的要求,有让人托运了出去……”,夏尔注意到当小个子老板说到“它”的时候,突然咬了一下舌尖。 这让他说出“它”这个字眼的时候非常的模糊不清,一小块舌头也被他的牙齿切了下来,掉在地上。 他说话时鲜血混杂着从嗓子喷吐出来的空气,时不时就会喷一口血沫,可他自己似乎却没有注意到。 “但是每隔三天,它就又会出现在我的橱柜中……” 夏尔低头看了一眼,又是一块舌头,这是第二块被他自己咬掉的舌头,这也让他说的话变得更加模糊不清起来。 “我甚至用火去焚烧它,把它装进填满混泥土的箱子里丢入到海中,可每隔三天,它都会出现在这里!!” 小个子老板猛地抬起手臂指向的夏尔身边的橱柜,夏尔头皮微微麻了一下,因为这间房间里,就在这一秒钟之前,并没有任何橱柜模样的东西。 但是现在,它就在夏尔的身边,就像是它一直存在那样。 那是一个古董样式的橱柜,并不是本地的风格,类似奥斯亚地区,也就是西方的风格。 古铜色不知名的框架非常的精美,每一寸的雕刻都让人赏心悦目。 橱柜分为上下两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有三层。 在上面部分的最上层,有一个雕像安静的拜访在那里。 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夏尔并不清楚。 小个子老板面目全非的朝着橱柜走去,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每次喘气之间都会发出“嘶嘶”的声音。 血液的倒灌和呼吸的作用,让他鼻腔中也开始向外溢血,他自己却不自知,并且有些亢奋的走到了橱柜边上。 他转身面朝着夏尔,神情狂热的,像是在迎接某种神圣时刻一般展示着那尊雕像。 他的神情似乎已经开始变得迷糊,口中发出了毫无意义的音节,在夏尔的注视下,他把那尊雕像取了出来,然后解开上衣的口子,将雕像最上端尖锐的地方,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用力一拍! 也许是疼痛让他的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七窍都开始流血的他露出了阴森扭曲的笑容,丝毫不在乎雕像在他不断的拍击下,几乎快要全部插进他的胸口。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你把它藏起来,然后我去找……” 夏尔非常的冷静,他板着脸摇了摇头,“我拒绝!” 第十二章 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十分钟之后,夏尔站在古董店外的隔离带后,和一大群人看着小个子老板被警察抬了出来。 小个子老板的胸口有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胸骨完全的破碎,一些碎片扎进了心脏里,是造成他死亡的主要原因。 那尊有些异常的雕像并不在其中,可能是掉了,或者发生了其他什么怪异的事情,夏尔并没有看见它。 抵达现场的法医拿着一只类似订书机一样的手动钉枪正在瞄准小个子老板的耳朵,上面有一条塑胶卡片,卡片上记载了一些小老板的个人信息,以及这起案件的一些信息。 他随手在小个子老板的耳垂上轻轻扣动了一下扳机,突的一声轻响,信息卡就像是耳链一样挂在了他的耳朵上。 他拿起胸口挂着的一个小型照相机,对着殓尸袋里的老板照了一张相片。 可他似乎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一眼微型相机模糊不清的屏幕,又抬头看了一眼小个子老板。 恰好站在他身后的夏尔也看见了他手中相机屏幕上的画面,画面中躺在殓尸袋中的小个子老板,似乎正在对着镜头微笑。 可实际上,他此时的面容非常的恐怖,扭曲,狰狞。 从眼角、鼻孔、耳朵和嘴角流出的血迹已经干枯发黑,此时看过去,就像是有一只如同腐朽枯木的手掌,覆盖在他的脸上。 死亡让他的身体变得失去温度,肌肉早就开始僵硬,就算撕掉他整张脸,他都不可能做出笑的表情。 法医似乎有些迟疑,揉了揉眼睛,又擦了擦镜头,为小个子老板又拍了一张照片,这次照相机屏幕上的成像变得很正常,至少看不出已经装入了殓尸袋的小个子老板在微笑。 这张照片会作为尸检档案第一页用的相片,主要是证明法医接收尸体的时间,和当时尸体的情况。 这次的拍摄没有任何问题后,法医为殓尸袋拉上拉链,然后和他的助手一起,把小个子老板丢到了车上。 他摘掉了手套,靠在车边点了一根烟。 这座城市并不安全,或者说整个世界都不安全。 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正常或者不正常的死去。 有些是因为意外,有些是因为别人的伤害,也有一些死的比较不自然。 这些无法通过外在的观察就能够决定他们死亡原因和方式的尸体,最终都会送到法医这边来进行解剖,然后寻找到他们死亡的具体原因,然后交给警察们参考,是否要立案调查。 小个子老板是今天的第七具尸体,法医有些累,一上午解决了六具尸体的解剖工作让他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正好,来自警察局的电话响起时,他抢先一步站了起来,主动承担了这次运输工作,趁机出来喘口气。 两分钟后,他丢掉了只剩下烟屁股的香烟,抬脚碾了碾,就在他准备拉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仿佛是有一种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力量,让他的动作稍稍停顿了片刻,然后扭头看向了人群。 在人群之中,夏尔感受到了一对目光的注视,这种感觉非常的神奇,他明明并不知道有人在看自己,但是他的大脑却给了他一个非常明确的提示,不仅告诉他有人在看他,还告诉了他那个人所在的位置。 他转头朝着目光所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看见了站在车边已经把车门拉开的法医,法医也看见了他,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空中相遇。 他不认识这个医生,就像医生也不认识他,偏偏就是这两个互相都不认识的人,因为别人的死亡,有了见面的机会。 两人对视了大约有七八秒,法医莫名的笑着点了一下头,向夏尔致意,夏尔也点了一下头回礼。 两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在没有任何语言交流的情况下,完成了第一次的问候。 “师父,你认识那个人?”,法医的小徒弟好奇的问了一句,“他在那边站了挺长时间的……” 坐上车后发动起了汽车,法医微微怔了一下,一边摇着头,一边切换档位,“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他在那站了很久?” 小徒弟透过车窗外的后视镜,瞥了一眼人群中的夏尔,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我们来的时候他就站在那,有半个多小时了,他好像都没有动过。” 法医皱了皱眉头,他隐隐的感觉到夏尔可能会和这起致死案件有关系,等他做完尸检之后,会把自己的想法连同报告一起递交上去。 在过去破获的很多起谋杀案中,有接近百分之十几左右的案件凶手就是报警人,有接近六成以上的凶手在作案后偷偷回过现场对警察们的破案进行近距离观察。 现场围观群众被列为调查对象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单位里,在同事的帮助下,将装有小个子老板的殓尸袋送进了解剖室中。 “这次你来还是我来?”,法医换了一副手套,并且开始系围裙,解剖这种工作并不像是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精致”,当习惯了这份工作之后,更像是一种令人有些压抑烦躁的流水线工作。 小徒弟顿时来了精神,“我来我来,师父你帮我看着点……” 法医点了一下头,走到了殓尸袋边上,并且推动一个有支架的摄像头,开始记录整个解剖的流程。 这些过程都是非常重要的证据,会有一整套的流程来确保验尸的过程中没有徇私舞弊以及重大错误的发生。 小徒弟有些兴奋,可能是他还没有毕业的关系,能够单独接触一具新鲜的尸体,对于医学生来说简直是一种恩赐。 至少,他不需要再去摆弄那些被切割很多次,散发着浓浓的福尔马林味道的“老师”了。 Zhi……,拉链被小徒弟很快的拉开,他也开始解说起来,“……日上午第七例解剖对象,由我……做具体解剖工作,我的师父……负责全程记录,接下来我们将进行比对解剖工作前的确认和比对……” 他很熟练打开了殓尸袋,然后愣了一下,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躺在冰冷金属床上的小老板。 等了有半分钟他都没有什么动作,法医在一旁皱着眉头碰了他一下,“怎么了?” 小徒弟突然转过脸看着他,即使有口罩遮挡住了他差不多一般的面容,可法医依旧能从他露出的不多的脸上,看见一种莫名兴奋的诡异表情,就像是发现了某种有趣的东西时,兴奋,带着一丝惊喜的偷笑。 “师父,他在对我笑呢……” 第十三章 我特么的又“活”了 随着铜锁彻底锁死,锁眼也被扣住,当最后一名警察满意的再次检查了一下所有的门窗后,才满意的转身离开。 警察方面内部已经初步把这件致死案定性为谋杀案件,他们在现场提取了一些可疑的材料,并且拍摄留影,如果没有必要的话,等案件结束之后这里就可以解封了。 至于这件古董店是给死者的家属,给房东,或者是直接拍卖,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 在这之前,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它会一直关着。 等了有一段时间的夏尔转身朝着一边的巷子走了进去,古董店里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往这条巷子里。 小个子老板的生意并不全是合法的,有些时候还牵扯到一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利益纠葛,那些为了钱不仅敢杀人,还敢自杀的暴徒才不会和你说道理。 为了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受伤害,小个子老板特意准备了一条密道。 密道是由下水道扩建改造而成的,天京的下水道体系非常的繁复杂乱,同时规格也是整个星球联邦最高的。 天京主要的下水管道可以同时容纳三辆汽车并驾齐驱,曾经夏尔还报道过地下赛手车和以如同迷宫一般的下水道为道路的各种竞赛赛事,为此他还拿了一份不错的奖金。 掀开了铸有编号的民用下水道井盖,外面看上去有些脏乱,其实里面并不会。 这是已经废弃的一节管道,小个子老板把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 他顺着梯子下来,在一旁的砖块缝隙里找到了钥匙,打开了金属网栅走了进去,不一会就在古董店内那间挂着“维修”牌子的单间里走了出来。 整个古董店内都非常的安静,夏尔直接去了后面的办公室,办公室内的地面上,摆放着很多醒目的标签。 这些标签的旁边都会有一些认为留下的痕迹,也许是脚印,也许似乎血迹,也许是其他什么东西。 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眼就能看完。 没有那个莫名其妙突然间出现的橱柜,也没有了那个已经开始在夏尔记忆中变得模糊的雕像,他们就像是从来都没有村咋过。 地上没有任何的雕像,也没有类似的东西,夏尔只是在门外看了一眼,就转身朝着前台走去。 前台是小个子老板日常工作的地方,销赃,或者正常的回收出售一些古董和古董仿品。 这样子的店在天京或者其他地方都比较常见,随着世界的和平安定愈发的持久,古董这种东西的价值又提升上来了。 前台货柜中摆放着许多的陈列品,基本上都可以划入“猎奇”或者“古董”的行列,国家和政体的融合也加速了民族和文化的融合,越来越多极具个性的东西在消失,但也有越来越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 他平静的就像是一个在结束了工作之后,不想要急着回家听妻子唠叨,听孩子哭闹的男人,用一种稍稍别开生面的方式,在这里打发时间。 当他浏览完所有的陈列品之后皱了皱眉头,没有那尊雕像。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脚步又停了下来。 他回到橱柜的里面,在橱柜的下面,和地面之间的空隙中有一个箱子,那是小个子老板藏放东西的地方。 他会把一些来路有的东西放在里面,那个位置比较隐蔽,足够应付大多数情况。 夏尔弯着腰摸了摸,摸到了一个盒子,一个裂开的盒子。 他把盒子取出来,那是一个木制的盒子,从中间裂开,分成了两半。 两半都放在一起,被小个子老板随意的塞在了柜台下。 在夏尔接触到这个盒子的时候,他隐隐的感觉到了一股令人不悦的气息,而且这股气息非常的熟悉,就像是……在他凯利尔修道院外的下水道里,看见那些尸婴所围绕的东西那样,充满了令人不快的气息。 邪神! 这让夏尔皱起了眉头,他其实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这场梦到底只是一场梦境,还是说它是其他一种什么情况。 梦中所经历的一切到现在都无法忘怀,包括了他从中获取的一些知识,甚至是连梦中的契约都出现在他的手背上,梦境的力量就真的这么大吗? 都够跨越虚幻和现实的屏障,影响到现实的世界? 加上这个散发着他有些熟悉气息的木头盒子,这难免不让他有一些特别的感觉。 有一些东西,正在快速的失控。 他想要找到那个尊雕像,想要努力的探索,会议,它和他梦境中的那个东西,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但是雕像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犹豫中,夏尔把盒子外面残留的邮件标签撕了下来,上面有送件的地址,也许那个地址可以给他提供一些线索。 他有一些怀疑,也许自己所经历的,并不是一场荒诞滑稽的虚幻。 越来越多离奇的事情正在发生,或者已经发生,夏尔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送货的地址离天京并不远,只有不到四个小时的行程。 他当机立断,买了一份高速列车的车票,前往这张邮件标签上的地址,一探究竟。 坐在列车上时他一直在反复回忆这短短一天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可逐渐的他的意识就有些难以集中,一股困意无法抑制的翻腾上涌。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下意识的选了一个稍稍舒服的坐姿…… 他眼睛一闭一睁,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恍惚,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微微出了一身冷汗。 希莉尔修女和杰克都在看着他,杰克皱了皱眉头,“你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对,是生病了吗?” 夏尔拍了拍额头,看向了周围,艳阳高潮,在阳光下整个棚户区变得不似夜里那么阴森,也没有许许多多的居民躲藏在房间里,透过恍惚,木板之间的缝隙之类的地方偷看他们。 虽然那些人和他们保持着一些距离,但此时并不让人毛骨悚然。 “你到底怎么了?希莉尔修女邀请我们去凯利尔作客,老实说我从它建立在这里开始,就没有去过那,你想过去看看嘛?” 杰克看似在发表意见,实际上一直在为夏尔圆场,逐渐回过神来的夏尔瞥了他一眼,想到了自己和那名苦修士之间的差距,他摇了摇头,“不,我四处转一转,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完成我的工作,而不是旅游……” 杰克抬起手一脸沃特惹伐可的表情,似乎震惊于他的好朋友夏尔居然会说人话了,亦或是对方没有领他的情,而希莉尔修女则是在沉默了一小会之后,微笑着答道: “这是你的权力,夏尔先生。” 第十四章 初现端倪 “你特么的怎么了?你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非常不对,前段时间你一直躲在房子里,现在又总是犯迷糊,老实说,你是不是已经换了人?” 杰克有些担忧的看着夏尔,他是狼人,夏尔是人类,他们虽然的都是猎魔人还非常特么的凑巧成为了一个人狼组合,但是杰克其实很清楚,夏尔这样的猎魔人并不好当。 人们只能够看见他风光的一面,把敬畏和羡慕读作、写作鄙夷和敌视,但他并不容易。 因为夏尔只要使用一次契约,地狱的力量就会开始吞食他的血肉,他还必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以防备地狱中的那些玩意,不偷偷吞食他的灵魂。 疼痛,高度警惕,这会让人时时刻刻都仿佛置身于可怕的地狱之中,但夏尔撑住了。 并不是每个这样的猎魔人都能撑住,实际上很多类似夏尔这样,具备与地狱沟通能力的猎魔人,最终都被地狱的力量彻底的侵蚀,成为了魔物,然后被公会讨伐。 杰克不希望有一天,他也要收到黑函,然后亲手结果夏尔。 至于能不能打得过,那是另外一个问题。 夏尔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了一句,“你发现这里有什么问题了没有?” 杰克憨笑着挠了挠头,然后看向四周。 他们已经在棚户区内转了好一会的时间,虽然这里又脏又乱又差,也有一些腐臭的味道,但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 他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除了有些臭,我并没有发现什么。” 夏尔叹了一口气,莫名的心中有一个声音似乎在提醒他——你不能对狗脑子抱有期望。 不管这是谁的想法,是不是这具身体的想法,夏尔都觉得他/她/它说的对。 “你难道没有发现外面走了这么久,没有看见有孩子们跑来跑去吗?” 如果夏尔不提醒他,可能杰克这辈子都不会发现。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周围四通八达的街道,好一会表情才变得凝重,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夏尔,你是怎么发现的?” 如果你记得我们上一次死掉之前的事情,那么你也会发现。 夏尔默默的吐槽了一句,闭着嘴巴继续朝前走。 在联邦内任何一处贫民窟内,最大的特色除了各种被人们当做宝贝的破烂之外,恐怕就是数不清的孩子们有限的释放他们简单的快乐。 贫穷的家庭在并不具备享受生活的基础时,他们大多数时候的娱乐方式都在床上完成。 加上缺少必要的节育手段,这就是穷人们为什么越穷,孩子越多的主要原因。 但是在这里,几乎看不见什么孩子,特别是年纪小的孩子,能看见的也都是五六岁,七八岁以上的孩子。 两人走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夏尔在一处贫民窟中的贫民窟接到上停留了下来,他看见一个女人依靠着破旧的门板,坐在地上。 女人的皮肤非常的苍白,是那种非常不健康的颜色,她的嘴唇也发白,还有一些发青,她可能有贫血等问题。 她的眼窝深深的陷了进去,并且颜色很重,还没有靠近她,就能够闻道一股臭味。 腐烂的臭味。 “你好,女士……” 夏尔摘掉了帽子,以表示自己对女士的尊重,女人动也没有动,只是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了他。 她没有说话,可透过她的眼睛,夏尔读取了一些什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银圣杯,抓在手里,然后覆盖在女人的手上。 一枚银圣杯,在这里足够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了。 女人顿时有些激动起来,她双手抱拳,凑到了脸前,透过指缝看见了里面的东西,表情变得生动起来,脸上也多了一丝红润。 “这位先生,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女人的想法似乎和夏尔有些不同,“在这里,还是在里面?” 杰克忍不住笑出声来,夏尔虽然不能算是帅气的年轻人,但绝对有八十分以上。 有不少小妞特别迷恋夏尔,就因为他身上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可现在,那个女人似乎错误的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低估了夏尔挑食的能力。 夏尔脸色也有些尴尬,“不是这样的女士,我想问一问,为什么在这里,我看不见多少孩子?” “你有自己的孩子吗?” 女人愣了一下,原本还有些亢奋的表情又冷了下来,她把钱塞进了衣服里,继续像是晒尸一样依靠着木板,靠坐在门边。 “我有过自己的孩子,不过你问的是哪一个?”,女人似乎有些不悦。 透过她的眼神,夏尔看见的不是不耐烦,而是提防,戒备,以及抗拒。 他掏出了一枚金圣杯,放进了女人的手里,“我们可以谈一谈,但如果你认为你拿了我的钱,可以糊弄我,那么你一定想错了。” 女人此时有些犹豫不定,可是金圣杯那沉甸甸的手感和明亮的光泽让她难以取舍。 她咬了咬牙,支撑着门框站了起来,并朝房间里走去,“到里面来……” 杰克挤眉弄眼的用肩膀装了装夏尔,可夏尔的目光却停留在女人刚才靠坐的位置上。 一摊粘稠的,有些透明,也有些浑浊,散发着恶臭的东西。 杰克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些东西,他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夏尔独自进入了房间里。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些手工编织的草垫,一个高低不平的桌子,一些简单的破损的器皿,以及一些衣服、被子。 这就是这里的全部,没有再多的东西,所有的东西全部加起来,最多也就值一个银圣杯。 夏尔并没有坐下来的打算,他就站在房间里,看着女人艰难的坐在地上,“告诉我那些我想要知道的。” 女人脸上露出了一些像是嘲笑,或者是嘲讽的笑容,她随手从身边的草垫子上折下了一根通心草。 这是一种在联邦境内随处可见的普通野草,有大约三四毫米的直径,里面是网状的通道,富含水分。 晒干之后,有些穷人会把它当做是一种消遣的东西来使用,比如说像女人这样,这一节叼在嘴里,然后在另外一头点上火。 她咳了几声,不剧烈,但每一声咳似乎都能咳进她身体的最深处,听着就让人觉得难受。 咳了几声后,她才说道,“孩子们……都卖给那边的富人了……” . 第十五章 来啊,快活啊 如果说,凯利尔修道院外的棚户区是地狱……,那么东边的富人区就是天堂! 为了不让那些贫穷的、肮脏的、浑身散发着恶臭味的穷人进入富人们的领地,为此富人们不仅在围绕着富人区修建了一圈铁栅墙,还雇佣了一支私人武装队伍,二十四小时的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在富人区靠近凯利尔修道院的地方,有一面大门,设置有岗亭和守卫,夏尔和杰克表明了一下身份之后,就被允许进入——并不是他们有什么特别的证据,他们只是拿出了一小袋钱。 现金比任何话语都更具有分量,特别是在彰显自己财富和购买力这件事上。 吹的再好,不如拿出一袋子钱币来更直接。 整洁的青石板地面立刻就让这里和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尘不染的地面连石板之间的缝隙里的灰尘都被清扫的一干二净。 道路两边的花坛中盛放着美丽的花朵,空气中都飘荡着一股浓烈的花香。 街道上行走的人们步速不快,如果是迎面走来,彼此还会点头致意,这里就像是马提亚森的首府,艾佩达城的上城区那样。 夏尔有幸去过一次,那里的人们也像是这里的人们这样,行走的速度适中,保持着一种不疾不徐的速度,脸上带着某种矜持的笑容,礼貌,态度也非常的谦和。 在这里根本看不见有人奔跑,或者大声的说话,每个人都很有教养。 这也让杰克有点心慌,他不喜欢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场合。 和之前的那名女性聊过之后,夏尔决定来富人区这边转一转,他始终认为棚户区下水道内的邪神祭祀活动,绝对不是偶然间的行为,一定是有人在推动什么。 而且他还打听出了更加详细的一些细节,比如说棚户区的下水道也是富人们出资维修的。 棚户区在没有下水道之前,人们把生活污水和粪便之类的污水随意的排放在不影响人们行走的地方,这就会让很多地方变成了天然的垃圾堆和粪坑。 每当天气开始转暖的时候,恶臭就会开始弥漫,以至于这种恶臭始终笼罩在棚户区和富人区的上空,无法被驱散。 这种臭味没办法靠近凯利尔修道院,因为圣光是万能的,它总能让世界变得更加的美好,比如说驱逐臭味。 为此,富人们最终花费了许多的钱,为棚户区修建了完整的下水道体系,即便他们这些人在家门外排泄,最终他们的排泄物也会进入完善的管道里,最终消失掉。 这是一个非常慷慨的举动,为此还惊动了凯利尔修道院,大神官表彰了他们。 但是现在来看,也许当初从修下水道的时候开始,问题就发生了。 “阿嚏……” 夏尔的脚步一顿,看着洁白干净的石板地面上多了一弹粘稠透明的也,他有些嫌弃的瞥了一眼杰克,“我第一次听说狼人还会感冒,我还听说你们睡觉的时候,或者冷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的体毛放出来,那样就不会挨冻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两人从一进入富人区开始,杰克就不断的开始打喷嚏,一开始还能够忍受,但随着愈发的深入,他打喷嚏的频率也越高。 “我没有感冒,还有,我们睡觉的时候盖被子,不是盖体毛!”,杰克翻着白眼,他拿着手帕擦了擦鼻子上残留的一些鼻涕,“这里的香味太浓了,我有些受不了,可能我对花粉过敏?” “香吗?”,夏尔有些疑惑的嗅了嗅,“虽然是很香,但和刺鼻这个词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杰克又打了一个喷嚏,“我不知道,可能是我的鼻子比较灵敏的缘故……阿嚏,抱歉……”,杰克连忙用手帕遮盖住鼻子,这让他舒服了很多,“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夏尔皱了皱眉头,他转身走向路边的花坛,花坛中的花在阳光下怒放,一股股花香味也不断的从花中传出来。 他在一些富人们的低声惊呼中,折下了一支,放在杰克的鼻子前让他嗅了嗅。 杰克有些不明所以,但好在狗狗永远都是听话且善良的,他拿掉手帕问了问,并没有什么问题。 夏尔把花朵丢在拉路边随处可见的垃圾桶里,他的眉头抓的更紧了。 “这香味有问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们存在的目的,可能是为了……”,他看了看周围的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们,“遮挡臭味。” 杰克有些奇怪,“可是我并没有闻到臭味,你知道,我的鼻子很灵……阿嚏!” 夏尔看着他,耸了耸肩膀,“你现在这种情况,我并不认为你能够正确的分辨臭味和浓香了,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两人继续移动起来,一边走,杰克一边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棚户区的腐臭其实是来自于这里?” 他说话时压低了声音,看周围行人的目光也变得警惕起来,“那个女人和你说了什么?” 夏尔瞥了杰克一眼,“你绝对不会想知道。” 杰克脚步停顿了一下,夏尔没有等他,他一边抱怨一边追上了夏尔,“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可是倒霉却总有我。” 富人区内的确和外面有着巨大的差别,在这里还有商业中心,地方虽然不大,可却非常的热闹。 各种精美的商品琳琅满目,随处可见一些贵女们带着下人购买各种商品,杰克打喷嚏的频率也越高了。 即使他用手帕遮盖住口鼻,也无法组织他打喷嚏的欲望,而且一打就是好几个。 杰克的行为让不少人都头来异样的目光,夏尔也意识到他现在的情况对自己的调查并没有任何的推动作用,就让他自己到一边玩去,剩下的工作全部由夏尔自己完成。 在这里,周围都是普通人,他并不惧怕有人能够伤害到自己。 杰克离开没多久时,一名年轻的端着一个手提箱的年轻人迅速的接近了夏尔,他把手提箱平放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面朝夏尔打开。 “先生,看看我这里最新的商品吧,也许会有你喜欢的……” “这个刮胡刀怎么样?” “它的刀刃采用了最新的配方,即使你用它去刮牛毛,也不会轻易的变钝……” 这样的推销员在大城市其实非常的多,红枫叶镇上也有,但不多,毕竟那只会一个小镇子,消费能力有限。 在这里能看见这样的推销员其实并不奇怪,毕竟,这里富豪扎堆,是推销员们最喜欢的地方。 就在夏尔说了一句抱歉准备离开的时候,推销员拿出了一个木头的摆件,“先生,你看看这个东西怎么样?” “它是一件古董,具有很悠久的历史,无论是摆放在你的客厅里,你的书桌上……或者……或者插进你的心窝里,都极为合适……” 夏尔猛地一抬头,那个曾经插进小个子老板胸口的雕像,就被这名推销员抓在了手里。 他笑的有些诡诞,嘴角几乎裂开到耳朵上,“如果你喜欢,我……”,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可以给你一个优惠的价格,呵……” 第十六章 胖子先生 推销人员脸上的肌肉因为他夸张的表情变得扭曲,也令人心悸。 他似乎极力的想要讨好夏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是这种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嘴巴笑的弧度都能直接把人脑袋吞下去的样子,真的让人高兴不起来。 周围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里的不对,他们有些会瞥了一眼手提箱里的商品,或者在夏尔的目光迎上他们目光时点头致意。 这让夏尔觉得很奇怪,他们真的看不见这个人脸上那夸张的笑容吗? 还是说能够看见的只有自己? 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其他所有人都出现了幻觉,他也不知道。 杰克刚刚离开,这个家伙就冒了出来,它很会挑选时机。 推销员手中的雕像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随手之所,它没有很明显的线条刻印,反而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夏尔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种想法。 “也许,它的轮廓是通过不同受害者身上的骨头碎片摩擦出来的,就像是小个子老板那样。” 是的,当它被小个子老板毫不犹疑的锤进自己的胸口时,崩裂的骨头随便肯定会给它留下一些痕迹,而无数这样的痕迹,最终把一块可能是木头,亦或是其他什么的东西,打磨成为了这样一个没有明显刻痕的雕像。 从现实走进梦境,看来这玩意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东西,夏尔也变得愈发奇怪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现在思考这些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看着那个推销员,问道,“它要多少钱?” 推销员脸上可怖的笑容变得更扭曲了,他微微抬头作出了说话动作征兆的时候,一颗瞪圆了的眼珠子突然普通一声掉在了他的手提箱里。 他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怪笑着放下了雕像,翻找起来。 他抓着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举起来看了看,“不是这个……” 然后放下后又换了一只人手,人的手中攥着一颗深蓝色的巨大钻石,“也不是这个……” 不断有一些血腥或可怕的东西被他翻找出来,可他的手提箱并不大,显然装不下这么多东西。 夏尔平静的看着他表演,直到他从手提箱里找出了一副牙齿,他的眼珠被牙齿含在了口中。 “找到了……”,他很利索的把眼珠抠出来,然后安装回去,“抱歉先生,我总是很笨……” 夏尔居然点头表达了相同的看法,“我也这么觉得……” 推销员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你很幽默,先生,我喜欢你,那么这个东西……我不要钱。”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认真起来,“你拿着它,把它藏起来,如果我找不到它,那么它就是你的了,如果我找到了它……” 推销员的笑容有些阴森起来,“你就要帮我做一件事,成交吗?” “成交……” 当夏尔的手触摸到那个雕像的时候,突然间有一种错觉,这个雕像,好像是活的。 就在这么一恍惚的时间里,站在他面前的推销员消失了,他四处张望,也没有推销员的身影。 他若有所思的把雕像放进了包里,默默的朝前走去。 还没有走出几步的距离,有人喊了他的名字,“夏尔先生,看这边……” 一个胖乎乎的穿着体面的中年男性一边向身边的人道歉,一边朝着夏尔快速的走来。 因为他在公正场合大声的喧哗,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即便他道歉了,还是有些人面露不满的神色。 “夏尔先生,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看见你,这真是我的荣幸……” 来的人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八九岁到四十岁之间的样子,已经秃顶,只剩下鬓边的头发。 他穿着一身棕色的正装,因为他的肚子比较大的原因,这套衣服看上去有点些许的滑稽。 在他的胸口有一条金色的怀表链,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小马夹,白色的衬衫。 他站在夏尔面前的时候稍稍有些气喘,夏尔并不认识他,“你好,我们认识吗?” 胖子先生耸了耸肩膀,这个动作也让他看上去很滑稽,“不,但是我见过你一面,夏尔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谈谈。” 夏尔只犹豫了几秒钟,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边朝前走,胖子先生一边说道,“我有幸在红枫叶镇看见过你灭魔的风采,那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实际上这次邀请你来这边调查的发起者,也是我。” 他看着夏尔,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即使今天我们没有碰面,很快我我们也会在正式的场合见面,实际上,我有些事情需要拜托你。” 胖子先生说的非常郑重,也非常的有诚意,“无论你是否能够帮助我,我都会给你至少十个金圣杯。” 夏尔没有犹豫太久,点头同意了下来,这一连串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被穿在了一起,就像是有人在推动他一步一步向前走。 他可以拒绝胖子先生,但之后还会有瘦子先生之类的人从出现,他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总之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胖子先生看了看周围,街道上的行人离他们并不近,他才一脸神秘的向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夏尔先生,我的家里,也许有些可怕的东西。” 夏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恶魔或者魔鬼吗?” 胖子先生连连摇头,“我不知道,实际上我自己都不是特别的确定,可我认为这些都是需要解决的……” “我的儿子这段时间总是面对着墙壁站在墙角,并且不断的自说自话,哦对了,他只有七岁。” “我的夫人因为难产去世了……”,胖子先生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忧伤,“所以我把所有的爱,都灌注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告诉我……,家里还有我和保姆之外的其他人,他们在玩一个游戏。” “但是夏尔先生,我的家中只有我和孩子还有保姆三个人,这件事让我非常的不安。” “他最近的表现也越来越乖,总是半夜离开自己的卧室,站在我的床边,我经常被他吓着……” 胖子先生紧紧抓住夏尔的手,“你要帮帮我,夏尔先生,你是这里附近最好的猎魔人,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 夏尔皱了皱眉头,他提了一个问题,“你没有找凯利尔修道院的僧侣们吗?” 胖子先生点了一下头,“我找过他们,但是没有用……” 第十七章 小男孩杰德 在前往胖子先生住宅的路上,夏尔和胖子先生聊起了有关于凯尔利修道院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 在胖子先生看来,凯利尔修道院愈发的萧瑟了,在上半年,大概又有接近一半的僧侣和修女离开了这里,前往其他地区的修道院修行。 修道院内驻留的僧侣和神官说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每隔一段时间僧侣和修女们就会流转到其他修道院去。 每个修道院尊崇的教义多少都有一些差别,学习每一家修道院的长处,就是僧侣和修女们变得更强的方法。 这个说法看起来确实没有任何的问题,凯利尔修道院这边主要修行的教义是圣荣耀之光,这也是大多数存在神迹的修道院主修的教义。 其他普通的修道院,则多是选择一些相对普通的教义或者某种教派进行钻研,他们的能力未必会弱于圣荣耀这样的派系。 可问题在于,凯利尔这些年里只见有人离开,不见有多少人进来,似乎凯利尔已经被教廷停用了一般。 这次胖子先生请来了一名神官和两名僧侣,他们在房屋中转了几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不管是圣福音还是侦查邪恶两种专门用于寻找邪恶的神术,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在他们离开的最后一刻,神官把胖子先生找到了一遍,很认真的告诉他,神官认为所有的问题并不是出在某种邪恶的力量方面,而是胖子先生他的孩子可能有点……脑子不好。 这种问题修道院没办法解决,他应该去找医生,或者找心理医生。 可胖子先生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比如说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把门反锁,可有时候他起夜的时候依旧会看见卧室的门被打开了,或是他的孩子又站在了他的床头。 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可以做到的,否则这个世界早就爆炸了。 两人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了一栋非常漂亮,带着花园的独立建筑物外。 富人区的建筑基本上都是这样,一个主体建筑,一个花园和一些单独的给佣人们休息的小房子。 不过每一栋房子的装修和建造风格都不太一样,胖子先生的这栋房子有着明显的亚宁地区风格,阴沉的颜色和多边华丽的纹路修饰,让苏亚风格的建筑物会给人一种沉重的视觉冲击感。 整个建筑一共有三楼半,一楼是主要的功能房间,会客厅,偏厅,餐厅之类的地方。 二楼则是主卧室,书房等重要的房间,三楼则是客房和一些储藏室,三楼以上的空间放了一些不常用却又很贵重的东西。 佣人住在主体建筑物旁边的一栋二层小房子里,原本这里有许多的佣人,但是随着女主人的离世后,胖子先生就解雇了所有的佣人,只留下了一名年轻的女佣来照顾他的孩子。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入了房间里,空荡荡的房子让每一步都带着回音。 光亮的地面能够反射出人们的影子,可这并没有为房子增加一些尊贵堂皇的氛围,反而显得有些阴森。 就像是在脚下的地板之下,还有一层看不见的空间。 房间里有些冷,不像是房间外那么的暖和,两人直接上了楼梯,在二楼的学习室里,看见了胖子先生正在学习的孩子。 那是一名金发的六七岁男孩,他穿着藏青色定制的正装,就像是一个小大人那样。 白皙的脸上有一些不太明显的雀斑,嘴唇微微有些发白,有一点眼袋,并发青。 他看上去不是很精神,就像是没有睡好那样。 “这位是我的朋友,你可以称他为夏尔叔叔……”,孩子喊了一句,胖子先生才转过身为夏尔介绍他的孩子,“杰德,他的名字,那么我们接下来……” 夏尔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笑说道,“你忘了先生,我会在这里住两天,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派人把我的朋友也带来。” 胖子先生非常满意夏尔的安排,“你可以住在任何一间房间里,另外,我亲自去把杰克先生请来。” 夏尔和杰克,红枫叶镇附近非常有名气的一对猎魔人搭档,当然也是混的最落魄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红枫叶镇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买卖,只有大城市才有。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大城市的人更好骗一些,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地狱入侵的麻烦,很多都是自己吓自己。 胖子先生离开之后,杰德就回到了他的书桌边上开始学习,夏尔好奇的走过去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连忙扶着额头退了几步。 太可怕了,数学的杀伤力,恶魔都无法动摇他的意志,数学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你的父亲说你有很多朋友在这里,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他们?” 稍稍好转了一些的夏尔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他现在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一点。 当他进入梦境之后,他就会进入某个存档点,然后开始攻略这个梦境,直到他攻略结束,或者死亡,他才会脱离梦境。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碰到这样的事情,不过他也很清楚,当梦境和现实的力量能够交汇时,暂且还是认怂吧! 杰德收回了双手,转身面对着夏尔,脸上挂着一些明显快乐的表情,“是的,先生,他们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的关系很好。” 夏尔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能和我说说他们吗?” 杰德有些迟疑,“他们就是他们,先生,他们都是我的朋友,都是附近的孩子。” 说到孩子时,夏尔突然一愣,因为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从他和杰克进入富人区之后,这里的情况基本上和棚户区一模一样。 满大街都是成年人或者少年人,并没有像杰德这样年纪的孩子们。 他有些奇怪的问道,“你白天不出去玩吗,你可以在白天邀请他们来这里玩。” 杰德脸上露出了有些难过的表情,“可是我的父亲并不喜欢我和他们一起玩,所以我们只能在半夜偷偷的玩……” 他说着说着脸上就露出一丝有些奇怪的笑容,“很有趣的,夏尔叔叔,你想和我们一起玩吗?” 孩子的说法很正常,但越正常越奇怪,因为胖子先生说过,他曾经半夜起来过,房间里出了他和杰德以及一名女佣,并没有其他人。 也许这可以快速的接近真相,他点了点头,“你晚上来叫我……” 杰德用力点了点头,“说定了!” 第十七章 午夜之前 暂时告别了杰德之后夏尔就开始在这个房子里转了起来,虽然这栋房子装修的风格不那么富丽堂皇,金碧辉煌,但也不算太差。 亚宁地区的风格讲究沉重,肃然,沉重的暗色系加上这样的风格会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阶级和社会等级等观念会在这里被放大,让人内心深处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阶级的差距。 这也是亚宁风格虽然不那么讨喜,却依然会在一些地方流行的原因。 二楼一共有四间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学习室和一个音乐室,这该死的,可耻的,腐朽的有钱人,书房和学习室还有音乐室明明可以放在一起,但是他们却分成了三间房间。 夏尔突然觉得,十个金圣杯的报酬似乎少了点。 二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没有地狱力量残留的痕迹,也没有硫磺味,更没有令人讨厌的魔鬼存在过的气息,非常的正常。 三楼也是一样,客房很长时间都没有使用过,看得出胖子先生并不是一个好客的人。 储藏室里堆放着许多的名画,各种散发着岁月气息的古董,以及十几个手提箱,这些东西,包括了三楼入口处都落满了灰尘,并没有脚印或者什么其他的痕迹。。 当夏尔回到一楼的时候,恰好看见了胖子先生所说的房子里的第三人,他们父子之外的女佣。 女佣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头黑色的头发,戴着头花,相貌很普通皮肤却非常的白,白到几乎能够看见皮肤下的血管。 不过看得出胖子先生对她并不好,因为他并没有给女佣一套合适的衣服。 这样女佣被一套明显小了一号或者一号半的衣服折磨的有些够呛,以至于她浑身上下都是紧绷绷的,勒的她肉都被挤出来了,有些难受的样子。 可即便遭遇了如此的对待和为难,她却依然选择了在这里工作,这说明她需要这份工作,在她的身后可能是一个贫穷的需要帮助的家庭,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 女孩端着托盘靠向了一遍,低着头,不敢直视夏尔。她抱着的托盘上面摆放了一些奶和一杯牛奶,还有几块小糕点。 错身而过之后,她才舒了一口气,端着托盘朝着楼梯走去,现在算起来是下午茶的时间,杰德可以休息片刻了。 夏尔的目光一直紧紧的追着女孩,她的裙摆有些大,可恶的胖子先生居然只给了她两条长袜保暖,真是吝啬的人。 当然,他一直观察女孩的目的还是想要探寻女孩身上是否有邪恶的气息。 并没有……。 他收回目光后在一楼转了转,和大多数富翁家里饿房子摆设一样,没有任何被污染的痕迹,这让夏尔愈发的奇怪起来。 包括他上次死亡之前,那些尸婴并没有在留下太多的痕迹,如果不是他们身上无法遮掩的恶臭透露了那个地方存在一些不那么友善的东西,可能他们都不会被人们发现。 而这里,明显存在一些问题,可却和地狱没有太多的关系,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是邪恶的同时,还和地狱无关吗? 也许有,那就是邪神,但现在还不确定。 在安静的等待中,夏尔等来了胖子先生,以及一封杰克的手书。 “我已经找到了杰克先生,但是他说他有些发现,等他解决了手头的工作之后就会到这边来与您回合,这是他让我转交给您手书。”,胖子先生把一份信封交给了夏尔,夏尔微微皱着眉头打开了它。 上面只有一些很简单的话,其中还有两个词拼写错了,不过这对狗脑子来说已经很棒了,不能为难他不是么? 他把信纸折了起来,塞进了上衣的口袋里,“非常感谢,先生,我刚才已经初步的探查过这栋房子,也许晚上的时候我们会有一些新的发现。” 胖子先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您能来到这里,我真的太高兴了,您可比修道院里的那些人可靠的多。” 吹嘘的话谁都喜欢听,特别是夏尔站在地狱的立场上听见有人贬低天国的阵营来吹捧他,这让他都笑开了花。 晚上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桌子上摆放了十几个菜肴,难怪胖子先生只留下一个女佣就可以了。 她也许不仅要照顾家里的一切,还要洗涮,烹饪食物,修剪院子里的花草植被,可能还要修葺房屋和简单的装潢问题。 胖子先生有着非常丰富的见闻,他去过艾佩达城,甚至是离开过马提亚森地区,去过其他地方。 广阔的见闻让这顿饭并不是煎熬,也不那么枯燥,三个男人坐在餐桌边上高谈阔论,女佣站在一磅服侍他们进餐,真是奢侈堕落的生活。 吃完晚饭,九点多,胖子先生就去休息了,杰德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夏尔就住在二楼的次卧,在胖子先生的隔壁,离杰德隔着一间房子。 迷迷糊糊中,夏尔听见了一些脚步声。 胖子先生的房子因为没有什么人居住,并且非常的空旷,所以任何一丁点的声音都会在这个房子被放大,并且产生回声。 夏尔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他摸了摸床边上的那些工具,穿戴在了身上。 掏出怀中的怀表凑在月光下,此时已经十一点五十五分了,离午夜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他静悄悄的走到放门边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有一个非常明显的脚步声。 每一步,都产生了如同石子丢入湖泊时泛起的涟漪那样的回声,空旷,清澈,又有些莫名的阴森。 脚步声越来越清楚,可突然地,脚步声骤然间消失了,连回音都在同一时间彻底的消失了。 夏尔皱了皱眉头,刚把耳朵从门板上收回来,突然间响起的敲门声吓了他一跳! 他深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狂奔的心跳,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杰德穿着睡衣,手里托着一个银质的烛台看着他,笑脸袋在摇曳的烛光下不那么真切,有些虚幻。 他的脸上挂着一种压抑着的兴奋,小声的,偷偷的,用不太模糊的声音说道,“他们……来了!” 第十八章 我们来玩个新游戏 明亮洁白的月光被一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的乌云所遮挡,凯利尔修道院上空的圣光如同吞吐的呼吸那样不断的收缩膨胀,修道院里传来了午夜的钟声,只有一声。 Dang的一声传了很远,浑厚的钟声其实在夜里并不会惊醒沉睡中的人们,反而会具有一种特别的催眠作用,让已经睡着的人们睡的更沉,让还没有睡着的人们开始打哈欠。 夏尔看着门外开始变得精神起来的杰德,点了点头,一步走出了屋子,“带我去见见你的朋友们,也许我们也会成为好朋友。” 杰德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不时发出的笑声非常的空灵,让整栋房子里都充满了他的银铃一般的笑声。 夏尔的心情都被他这充满了快乐的笑声所感动,忍不住问道,“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想要和我分享一下吗?” 杰德迫不及待的点着头,领着夏尔走上了去三楼的阶梯,一边走,他一边说,“我妈妈快要回来了……” 夏尔脚步一顿,又跟了上去,胖子先生和他说过,杰德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怎么知道她就要回来了?”,夏尔似乎觉得这里真的有一些问题,而且有问题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孩子。 杰德脸上的开心完全无法抑制,他微微偏着头,透着孩子的天真,“是我的朋友们告诉我的,他们说我的妈妈就要回来了,快了!” 夏尔不在讨论这个问题,闭上了嘴巴,两人穿过了三楼的走廊,来到了去阁楼的梯子旁。 白天的时候他来这里看过,上了梯子之后就是房屋的天花板上面的半层空间,他特意的观察了一下,当时这半层的地板上全是灰尘,没有任何一处有脚印或者其他什么痕迹。 他还用手指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灰尘轻而易举的被他擦掉一块,流出了深色的地面。 现在,他所遭遇的是一场巧合,还是说杰德每天晚上都要到三楼半来? 可如果他每天都要上阁楼,为什么阁楼上没有他留下的任何痕迹? 夏尔的手已经按在了退魔枪上,只需要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枪膛里的退魔弹就能从这小鬼的腚眼射进去,从脑壳飞出来。 杰德先爬上了楼梯,他站在阁楼上对着夏尔招手,“快上来,我的朋友们听说有新的朋友要加入我们都特别的开心,他们非常想要见到你!” 夏尔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了上去,对于他来说,死亡可能只是一次新的开始,虽然他并不喜欢那种感觉。 但是为了找出真相,冒一点险还是值得的。 他手脚并用爬上了梯子,杰德笑的脸都有些变形,“太棒了,我和他们打赌,你一定是真心和我们做朋友的,我赢了!” 夏尔没有看他,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整个阁楼上。 这里和白天并没有任何的差别,各种名画古董被摆放在了一起,落满了灰尘,一些架子空空如也,地上有十几个手提箱,完全没有任何的变化,更别说杰德提到的那些朋友们了。 “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你的朋友们?”,夏尔的手又按在了退魔枪上。 杰德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他叽的笑了两声,指着旁边说道,“你看不见他们吗,夏尔叔叔?” “没关系,他们藏了起来,我把他们找出来,你就……能看见他们了……” 夏尔变得更加兴奋起来,在说话的过程中居然被过多分泌的口说呛了一下。 他把烛台放在了地上,微弱的烛光并不能够照亮整个阁楼,窗外微弱的光线成为了主要光源的来源。 夏尔的眼睛开始发红,地狱的力量让他在晚上也能够看清楚这个世界。 他看着杰德走到一个手提箱边上,有些费力的调拨了一下密码,打开了这个箱子。 他就像是抖开一件旧衣服那样,把一具散发着浓烈花香味的尸体抖开,更神奇的是,那尸体被他抖开之后,居然站住了。 接二连三十几个手提箱都被打开,十几个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童尸站在了夏尔的面前。 他们脸上冒着浓稠黑色鲜血的黑洞似乎都在看着他,即使他觉得自己的胆子已经很大了,此时也有些头皮发麻。 杰德来回穿梭在这些“孩子”之间,就像是在和好朋友们玩耍,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以及疯狂,“你喜欢吗,夏尔叔叔,你喜欢我和我的朋友们吗?” “我喜欢……”,nmgb,夏尔强忍着不适,一脸的真诚。 杰德的表情很严肃,他似乎在分辨夏尔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好在夏尔并没有乱说,他的脸上露出了些笑容,“我就知道,你真心和我们做朋友的,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似乎具有什么特别的魔力,那些本应该僵死不知道多久的童尸,居然也纷纷抖动着肩膀笑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给人一种非常特别的不适,就好像是……笑声直接在脑中响起,而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杰德嘿嘿的笑着,夏尔发现他的眼白和瞳孔边变成了黑色,牙齿也变得锋利起来,五官都在变形,都在扭曲。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尔打断了。 “我有一个提议,我有一个更好玩的游戏,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玩?” 阁楼上噪杂的嬉笑声为止一静。 “如果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没有意见了……”,此时夏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雕像,没有什么具体的形状,但它仿佛是活的,每当抓着它时,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你们把它藏起来,然后我来找,如果我找到了……” “你们就输了……” 在夏尔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在他的声音之上,似乎还有一个声音,与他的声音融为了一体。 片刻的平静之后,杰德嘻嘻嘿嘿的笑着,他从夏尔的手中接过了那个雕像,“好啊,但是如果你输了怎么办,夏尔叔叔?” “要不……如果你输了的话,就加入我们吧,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大箱子,刚好能装下你。” 杰德仰着脸,脸上透着开心以及单纯,笑的是那么的开心。 第二十章 是你吗? 杰德所说的“大箱子”,实际上只是一个尺寸稍微大一号的箱子,夏尔觉得如果要把自己塞进去,恐怕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不过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能较真,鬼知道这些鬼东西是怎么想的。 他有留意到,在墙角不起眼的地方,还有几个大箱子放在那。 杰德和小伙伴叽叽叽叽的商量了一阵,然后对着夏尔说道,“夏尔叔叔,我们现在就去藏,你要数到一百才能回头,不然就是犯规,懂了吗?” 夏尔点了一下头,走到了阁楼的最里面,有一个货架。 货架的旁边就是窗户,窗外的乌云遮掩着月光,只有远处凯利尔修道院的上空的圣光在黑夜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看着远处那些光,夏尔回想起上一次在修道院里的见闻,加上白天胖子先生说起的事情,修道院内有更多的僧侣和修女离开,他隐隐觉得,可能修道院内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否则这些邪祟,这些地狱势力,不可能会在神迹的眼皮子底下活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 他有些担忧,但凡涉及到神明的事情都不会是小事情,更别说已经开始透过梦境影响到现实世界。 “你可以数了,夏尔叔叔,没有数到一百之前,不能回头的哦!”,听得出,杰德的声音透着愉悦。 杰德声音打断了夏尔的思考,他的注意力也从修道院那边,收回到了这里。 其实仔细想一想,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喜欢玩闹的时候,杰德无法和其他孩子一起去学校读书,只能一个人在家里看着那些无聊到令人畏惧的教科书,如果有人能够成为他的玩伴,那么一定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夏尔答了一声“知道了”,就开始数数,他数数的速度有些快,同时回头瞥了一眼。 那些如同木头假人一样的童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在了阁楼通往三楼的入口处,杰德站在最后,就在夏尔回头的这一瞬间,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那些童尸,包括了杰德都回头看向夏尔。 地上的蜡烛放出的光线只能照亮他下半边的脸,白皙的皮肤以及红润的嘴唇让他看上去比白天时要好一些,但光线只能照亮他鼻子的下面。 而鼻子上面的面孔则被黑暗所覆盖,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的能够看见一对眼白几乎被黑色覆盖的眼珠。 夏尔的眼睛再次覆盖上一层红光,地狱的力量让他能够在黑夜里看见所有的东西。 此时的杰德微笑着,和白天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错觉。 他脸上有些嗔怪的神色,“夏尔叔叔,我们说好的,不能回头的,这是最后一次,对吗?” 周围的那些童尸也都看着他,相较于杰德的正常,这些童尸的脑袋基本上都是扭曲一百八十度的半圈回过来看着他。 黑洞洞没有眼珠的眼眶中似乎酝酿着某种能够让人识别的情绪,不满,以及一些细微的愤怒。 夏尔回过头,继续说着,后面依旧没有任何的声音,他也不知道这些小东西是不是离开了。 他的目光在眼前不大的范围内转了起来,就在他数到九十一的时候,他发现了在货架的倒数第二层最里面,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有一个相册框。 他好奇的把相册框拿了出来,拍打掉上面的灰尘,相片中有四个人,胖子先生,一个看上去非常漂亮的女人,以及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中有一个是杰德,虽然相片中的孩子和杰德相差了可能有四五岁,但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能够认得出,这个孩子是杰德。 那么另外一个孩子……是谁? 他并没有听胖子先生说过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并且胖子先生说过,他的妻子是因为在生杰德时难产去世的。 可从相片上看去,胖子先生搂着这个漂亮的女人,他手上的婚戒,和这个女人手上的婚戒是相同的款式,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他们会留下这样容易引人误会的相片,并且藏在这里。 如果是,胖子先生为什么要撒谎? 夏尔发现他周围的这一切都变得越来越乱,他犹豫了一下,从相框中把相片抽了出来,装进了口袋里,转身走向通往三楼的入口。 就在他面朝只有三尺见方悬挂着梯子的窗口时,心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一眼,他突然间感觉到,似乎有什么的东西,就隐藏在他的身后。 阁楼里的一切和他进来时没有任何的区别,除了那些被打开的,散发着浓烈的香味的手提箱之外,没有任何异样的东西,但是那种被窥觑的感觉并没有减少分毫。 他收回了目光,低头看了看周围的地板,依旧被灰尘布满,别说脚印了,连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出现过。 反倒是他自己,留下了两行脚印,一行往里面去,一行从里面来。 他转身下了梯子,安静幽暗的三楼没有了白天的通透,阴沉且肃然的建筑风格此时变得更加的压抑,连呼吸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顺畅起来。 夏尔走到不远处的一件杂物室外,推开了门,他白天的时候来过,里面整齐的码放了一些卧室用品,床单,枕头套,床幔之类的东西。 黑夜的房间越是安静,越是令人心中不安,夏尔打开了灯,天花板上的灯罩内骤然间亮起的灯光驱逐了黑暗,可隐隐的,夏尔听见一些似有似无的叽笑声逐渐的散去。 这个房间并不大,一眼就能够把房间里每个角落都看的清清楚楚。 房间里只有一个用以摆放各种床上用品,没有拉门的壁柜,在他的左手边靠墙的地方有一个都是抽屉的柜子,在右手边则是一个藤类变成的筐子,白天来的时候筐子并没有盖上,里面放着一些需要清洗的床单,或者其他什么。 很正常的房间,他转身刚要离开,脚步就停下了。 房间里充斥着非常浓烈的花香味,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个筐子,在藤条和藤条之间的缝隙里,浓稠的鲜红的鲜血,正在快速的渗出……。 夏尔走到了筐子面前,叩击了两下筐边,轻声的问道,“你在筐子里面吗?” 第二十一章 算你狠 “我不在这……” 有些刺耳的笑声从筐子里传出,夏尔看了一会,掀开了筐盖。 筐子里装满了鲜血,一个脑袋在水面上起起伏伏,是楼上的童尸之一。 他的肤色白的似乎都快要变得透明,没有眼睛黑乎乎,血淋淋的眼眶里有两点针尖大的光芒,里面穿来着许多的情绪。 有好的,有坏的,有暴躁,也有怯懦的,他张大了嘴巴,牙龈早已腐烂的露出了下面的白骨,森白的牙齿有一些已经脱落,他张大着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夏尔能够感受到他在笑,笑声刺耳,尖锐。 “你找错了,它不在这里……” 脑袋在血水中起起伏伏,但无论他的脑袋怎么翻滚,怎么碰撞,都始终面对着夏尔。 眼底的光点逐渐扩散的情绪中有一些喜悦,似乎他此时非常的开心。 周围的血液似乎受到了他情绪的影响,开始震颤跳动起来。 “它不在这……” 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他漆黑的眼眶开始向外喷血,一边喷着,脑袋一边旋转。 夏尔耸了耸肩,把盖子重新盖上了,“小心碰到头,打扰了……” 筐子里脑袋的眼眶喷血的动作似乎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到处都是尖锐到令人有些抓狂的笑声。 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鲜血不知不觉间已经铺满了房间里,甚至是走廊的地板,每一脚下去都会有粘稠的感觉,抬脚时也会有一些粘连。 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从楼下传来,周围的花香味更浓了,他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这次他不仅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窥觑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背上有东西,压的他感受到了一些重量。 伸手挠了挠身后,什么都没有碰到,他有些奇怪的掏出了怀表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又把怀表揣进了怀里。 第二个房间,是用来放置一些杂物的杂物室,各种有用的没有用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被放在这里。 他打开灯的一瞬间,光线从灯罩中迸射出来的那一刹那,一双冰冷的手从他的身后,覆盖住了他的眼睛,“你猜猜,我是谁……” 一个空灵剔透的女孩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仿佛在这一刻,夏尔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在一个房间里,是在一个空旷的剧院里。 他站在舞台上,声音从最远的观众席传来,有些缥缈。 Wcnmgb! 夏尔抓住遮盖住自己眼睛的一只手用力一拽,他本以为身后会有一个小怪物什么的,却有些意外的看着手中紧紧抓着的一条胳膊——还有一条挂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 手臂看上去像是一个孩子的手臂,皮肤如同牛奶一样白皙,胖嘟嘟的,从接近肩膀处被生生撕扯掉,断裂的肌肉和皮肤还在滴着血,就像是被他用力扯下来的一样。 他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但另外一只眼睛依旧被那只手覆盖着。 他将两只胳膊都拽了下来,放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一个小女孩的双臂,如果不是指甲缝隙中有些……快要干涸的血渍,其实还挺好看的。 这间房间里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和白天一样。 这里也有非常浓郁的花香味,他皱了皱眉,在转身的时候,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你……猜……我是谁……” 他低头看去,两条白皙的胳膊就平放在地面上,它们并没有连接任何的东西,就像是从地板上长出来的一样,最上端被鲜血淹没,看不见。 地板上愈发高涨的鲜血快要将它们和夏尔的鞋子淹没,刚才还只能够影响到他的鞋底,此时已经快要淹没他的脚面。 这个时候,夏尔才注意到,地板上原本只有薄薄一层的鲜血,此时已经上涨了许多。 是倒计时吗? 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完成,如果他无法结束这个游戏,那么他肯定会被淹死在不断上升的血水中? 那双双臂虽然没有连接着任何东西,但是它们紧紧抓着夏尔脚踝时的力量,却是实实在在的。 就在这时,又有两只手臂从周围的墙壁中浮现出来,抓住了他的衣服,并把他向房间里撕扯。 也是在这个时候,杂物室土黄色的墙壁上,浮现出了一张张或是痛苦,或是欢笑,或是愤怒……的脸,这些脸的五官看上去都是同一个人,一个女孩。 不断有手臂从墙壁中伸出来,抓向夏尔,把他往杂物室里拖拽,把他向墙壁上拖拽。 “一个人好寂寞啊,我们一起来做玩吧……” 越来越多低沉的私语开始响起,仿佛房间里有许多的人。 这些手臂层层叠叠不断的从墙壁中生长出来,就像是海葵那样,前仆后继的涌向他。 有些麻烦了…… 夏尔拔出了腿上的匕首,那些手臂似乎非常害怕这柄匕首,总是离它远远地。 墙壁上神态万千的脸,也逐渐变得统一,即使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夏尔也能够读懂她脸上的愤怒。 这些巴掌大的小脸在夏尔的注视下互相碰撞,挤压,最终融成了一张足足有整面墙壁大小的脸! 她张大了嘴,无声的咆哮还没有来得及传出,夏尔反握着匕首,把匕首插进了她的眼睛里。 黑色的鲜血嗤的一声从墙壁上的裂缝中喷了出来,淋在了夏尔的胳膊上,耳边刺耳的尖叫声里充满了痛苦的情绪。 尖叫持续大约十多秒,才逐渐的缓和。 墙壁上被夏尔刺破的口子逐渐复原,那张巨大的脸上,有一只眼睛也睁的不是那么大了。 她张大了嘴……,夏尔再次把匕首插进了她的眼睛里,另外一只眼睛了。 鲜血嗤的一声喷涌了出来,刺耳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过了片刻,夏尔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背上的重量更重了一些,他却似乎没有太在意。 地上的鲜血应该淹没了他的脚踝,看来他要稍稍提速了。 不知道为什么,藏起来的杰德打了一个寒颤,总觉得……有些冷。 第二十二章 这是一个快乐的故事 三楼每一个房间夏尔都去找了一遍,最终一无所获,除了一大堆他都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怪物之外,没有太多的收获。 这些东西其实有些像是“怨灵”,但是和怨灵又有一些不同的地方那个。 怨灵是一种在死亡时被极为强烈的怨恨、愤怒、不甘等负面情绪支配的灵魂。 这种怨灵不会像是普通的灵魂那样升上天国,或者坠入地狱,他们强烈的憎恨着这个世界,以及所有的人类,尽管他们的确是因为其他人类的残暴行为受到伤害甚至是死亡,但是他们却把复仇的对象,瞄准了所有的人类。 这就是怨灵的来由,他们表现的形态千奇百怪,有些会依附在某种东西上,有些则会以幽灵的形式出现。 夏尔的脑海中有关于怨灵的信息中心,有两条特别值得注意的。 第一,怨灵可以作为某种道具或武器的副材料,并且让道具或武器呈现特殊的属性。 第二,每当怨灵聚集时,要不了多久,就会产生一只特别厉害的怨灵,他会吞食附近所有的怨灵,并且拥有只属于自己的特殊名字。 在夏尔记忆中上一个拥有自己名字的怨灵,叫叶拉安塞,那个家伙已经被教廷的苦修士和圣光十字军送进了地狱。 这里的这些怨灵身上并没有强烈的地狱气息,同时他们的手段似乎也稍微丰富了一些。 也许,这些小东西是一种全新的怨灵亚种。 站在三楼的楼梯上,夏尔掏出了怀表看了一眼,镜面的表盘下分针微微跳动了一下,他已经在三楼浪费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 说起来很有趣,明明地板上的鲜血可以顺着楼梯流入二楼或者一楼,但它们并没有那么流动,反而就像是被某种力量限定了它们存在的范围,违背了科学的规律。 已经蔓延到膝盖上的鲜血让他的每一步都变得有些沉重,他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二楼。 天花板上不断向下渗着血,每当有一片血液聚集在一起连成一片,血水就会像下雨一样淋下来。 到处都是如珠帘的血水,夏尔只是稍稍在楼梯处站了大概一两分钟,身上许多地方都被血水浸透。 令人惊奇的是这些血水并没有散发新鲜血液腥甜的味道,也没有浓稠氧化血液的臭味,只有浓浓的花香。 整个房子里到处都是花香,这种香味遮盖着整个富人区! 他来到了主卧室,推开了房门,看见了房间里躺在床上的胖子先生。 他穿着有些滑稽的红白色条纹状睡衣,戴着一顶睡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洁白的床单一尘不染,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类似漂白剂的气息,这股味道着实有些讨厌,甚至遮盖住了房间里的花香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外面的花香味太浓了,一进入这个房间之后居然一丁点的香味都闻不到。 夜晚中的主卧室和白天夏尔参观时有那么一些细微的差别,卧室西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非常有名的油画《无面者》。 这是一位因饥饿最终饿死在街头的优化大师的作品,讽刺的是他活着的时候这些画作可能只能够让他填饱肚子,但是在他死后,这些油画顿时变成了抢手货。 《无面者》是他留下的巨型画作之一,描述这一场盛大的宴会,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摆放着无以计数的精美食物。 各种穿着考究的上流社会人士站在了餐桌的两旁,或是交谈,或者进餐,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他们都是没有“脸”的人,他们的脸上只有红色和黑色的线条,有人说那是肌肉的轮廓,以及一双有些瘆人的眼睛。 每个人的左手都抓着三五个金闪闪的金属支架,支架的上半部分,则是一张张栩栩如生的脸。 在地上,本应该属于人类的影子后,都长出了恶魔一样的尾巴。 有人认为这幅画是那名可怜的画家在讽刺社会的虚伪和残酷,讽刺每一个成功人士的背后都是恶魔,正式因为有了这些人,人世间才会有哀伤,才会有不公,才会有人悲惨的死去。 这幅画的价值据说已经涨到了五千金圣杯以上,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看见。 夏尔恍惚之间觉得有些奇怪,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猎魔人,居然还有一点艺术细胞,居然能够懂得欣赏名画,可很快,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 “你不仅懂得如何欣赏名画,还会欣赏各种艺术品,你如同上流社会的名流那样精通每一种社交技巧,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贱人,那个贱人叫做凯瑟琳。” 凯瑟琳…… 夏尔的眉头抓的更紧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过很快,他就把注意力集中在房间里。 这间房间和其他所有房间都不一样,没有不断滴落的鲜血,没有快要淹没膝盖的血水,没有刺鼻的花香,就连耳边透着一丝诱惑力的低语都消失不见。 这很奇怪,按照胖子先生的说法,杰德有时候会站在他的床前,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显然他没有说实话。 看了一眼床铺上熟睡的胖子先生,夏尔转身走向门外,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更多的时间。 推开门时,一门之隔的外面像是地狱,一脚迈出去,湿漉漉的感觉再次紧紧的裹着腿,鼻腔中也充满了刺鼻的花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出来的过程中,他似乎在血水中踢到了什么东西,一楼的餐厅内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很明显,餐厅里藏着什么。 现在夏尔有两个选择,继续在二楼一间间房间找过去,亦或是去一楼的餐厅。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自己休息的卧室门,转身推门而入。 这里和胖子先生的卧室一样清洁且干爽,唯一让夏尔有些不快的是,他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另外一个自己。 可能是他进门的动作大了一些,惊动了床上的自己,那个夏尔快速的坐了起来,并举着枪对着夏尔。 夏尔看着床上的自己,微微摇着头,“我睡觉的时候不打呼……” 床上坐着的夏尔露出了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都什么时候了,是讨论你睡觉打不打呼噜的时候了吗? 他略微有些惊诧的眼神迎上了夏尔坚持的眼神,两人谁都不愿退让,僵持了起来。 大约三四十秒后,床上的夏尔挪开了目光,“对不起!” 第二十三章 我打我自己 当凭空出现的“夏尔”说了一句对不起后,房间里的气氛更加的凝固了,也多了一丝尴尬。 静默的氛围让这尴尬开始发酵,夏尔耳边低语又开始出现。 “对不起……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看着我?” “你到底在看什么?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要我……自杀来谢罪吗?” “为什么,我只是犯了错,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 “杀了你……杀了你……!” 或是癫狂,或是悔恨,或是祈求,或是张狂的声音不断在夏尔的耳边响起,不断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夏尔的房间里,坐在床上的“夏尔”突然间就抓狂起来,他变得格外歇斯底里,似乎难以承受巨大压力快要被逼疯一样。 他抓着手中的退魔枪,打开了保险,对着夏尔,只需要轻轻的扣动扳机,这把专门用于消灭恶魔的退魔枪发射出的银质子弹,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射穿夏尔的身体。 可是夏尔一点都不害怕,这种类似怨灵亚种的小东西对普通人类可能会有很大的伤害力,但是对于一个拥有地狱血脉的猎魔人来说,似乎还是弱小了一些。 看得出“夏尔”此时有些挣扎,他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压在扳机上的手指不断的抖动,似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因为情绪的波动,开枪走火。 花香味愈发的浓烈起来,似乎有一种特别的,说不上来的东西,让夏尔的注意力高度的集中,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他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朝着床边走去。 激动中的“夏尔”愣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狠戾的决绝,他突然间说了一句“我就是你”,然后坐直了身体,抬起胳膊把退魔枪的枪口包进口中,脸上充满了一种疯狂且扭曲的面容,紧张、恐惧、决绝、愤怒……,他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夏尔”的整个脑壳被银质的子弹掀飞出去,鲜血和脑仁就像炸锅了一样喷满了半边的墙壁。 坐在床上的“夏尔”双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都瘫软的靠在床头上。 退魔枪掉落在一边,他两颗眼睛都被震了出来,通过一丝血肉神经的连接,从眼眶里掉出来,挂在嘴边。 鲜血,白花花的豆腐脑,顺着他的鼻腔,他的嘴巴缓慢的向外溢出。 就在这个时候,那挂在他嘴边的两颗眼珠突然动了一下,微微抽搐着将瞳孔指向了夏尔,在它们之间张大的嘴巴逐渐收拢,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任谁看见这一幕,恐怕都会头皮发麻,脚心冒汗。 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看着自己在自己面前杀死自己更能够刺激自己的事情了,越是充满智慧的生物越是会为同类的死亡而悲伤,更何况这次死掉的还是自己。 夏尔看着那个只剩下半张脸还能露出笑容的脑袋的确有些细微的惊悚,就在那个自己开枪杀死他自己的那一瞬间,恍惚中他也有一种自己开枪击碎了自己脑袋的错觉。 像是一种……把镜子里的现实逐渐映射到现实的执行感觉! 如果此时的夏尔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可能也成为了一个看上去是玩行为艺术的尸体,但他并不是,他是这一片最有名的猎魔人。 甚至他现在都已经不再畏惧死亡,因为对现在的他来说,死亡不再是结束,而是重新开始。 但如此直接的,具有冲击力的画面还是刺激到了夏尔。 可能是被影响到了心中,夏尔有些不快的走到床边,看着少了大半个脑袋的自己,抡起了巴掌狠狠的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那个自己被抽的飞了起来,如同酒杯一样的脑壳里盛放着的东西也都撒了出去。 “自杀并不需要太大的勇气,但活着需要……” “你模仿了我的外貌,却永远都不是我……废物!” 他揪着如同死狗一样瘫软在床上自己的领子,反手又是一巴掌——“啪”! 十几个大嘴巴抽下去夏尔心中淤积的一些情绪也得到了释放,当他再次举起巴掌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对不起!” 离开了房间之后夏尔看了看怀表,一点了。 他心里有些难以抑制的烦躁,他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就是非常的烦躁。 也许和这短短一个小时以来的遭遇有关系,也是因为这些灵异事件带来的后果,总之,他很烦。 他看了一眼二楼其他紧闭的房间,直接转身下楼,这些怨灵其实并不能够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他们在他的周围跑来跑去,让他心底滋生了一股暴虐的冲动,他需要尽快解决这些烦人的小东西了。 此时的血水已经淹没到了他的大腿处,行走都变得困难起来。 每向前挪动一步,如同血海一样的水面上都会掀起层层的涟漪,并伴随着哗哗的水声。 房间里的光线愈发的幽暗起来,忽远忽近的笑声、哭声、吵闹声让人变得疑神疑鬼。 他晚上在餐厅和胖子先生还有杰德一起用过餐,所以不需要人告诉他餐厅在什么地方,他就已经找了过去。 足足用了六分多钟,才从二楼走到了餐厅外,透过大块的透明的水晶玻璃,餐厅里似乎也没有受到血水的影响,非常的干爽且干净。 十二个童尸乖乖的坐在了餐桌边上的十二把椅子上,在餐桌的一边,还留着一个空着的椅子,显然是为夏尔准备的。 十二个血肉模糊表情扭曲的死人脸一同看向了他,夏尔注意到其中有一个小女孩的额头上明显有一个新伤,伤口像是一个鞋印。 小女孩的表情中明显带着一丝惧意,在盯了他片刻后,就挪开了两个血肉模糊黑洞洞的眼眶。 “来,和我们坐在一起……” “好饿啊,不要再等了,快过来吧……” “那盘……真的很好吃,不要告诉别人……” 夏尔走进了餐厅中,坐在了第十三把椅子上,餐桌上摆放着各种精美的食物,非常的丰盛,散发着的香味似乎都能够冲散花香。 他瞥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突然间拿起了腰间的匕首插进了面前的一块牛排中。 坐在左边第三个椅子上的小鬼东西突然闷吭了一声,七窍开始流血,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并且散发着一股糊味,周围的小鬼们都露出了惊恐的面容! 在他的身后的虚空中,一个面容如同枯槁,提着一个老式铜灯的守墓人在虚空之中若隐若现…… 暂停2天更新,本书大修 暂停2天更新,本书大修 关于大修的原因,。。 第一个问题,缺少代入感,这个对于网文来说很致命。 第二个问题,故事不好看,,,,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 第三个问题,两个世界的穿越会带来一些麻烦,前期就把穿越砍掉 最后就是强化主角的性格和特性,让主角的性格更加的鲜明,有什么问题和想法建议直接书评跟帖 第二十五章 瓦格利 “这是你的衣服?”,海莉看着夏尔挂在桌子上的两个手工编织袋,眼睛微微一亮。她不等夏尔说什么,就取了一个打开,摸了摸里面的衣服,表情有些复杂。 能用得上这样面料的衣服,做工绝对不会太差,而且看着编织袋上D.P这个签名,她就知道这是大师级别的工艺。 因为只有大师级别的匠人才好意思,也才有资格在自己的作品上签名,无论这个D.P到底是谁,总之这两套衣服价值不菲,每一套的价格少说都在五六百块以上。 这并不是一笔小钱,下城区的工薪阶级一个月的收入大概也就在一百二十块到一百八十块之间,除了每个月各种账单和花销,能够留下三五十块就已经是非常会过日子的家庭了。 一个下城区的工薪阶级想要买这样一件衣服,差不多要赞上最少半年的功夫。 就包括了海莉自己,她身为上城区大人物的情妇,每个月的零花钱也就五百块左右,而五百块,只能换一套衣服。 但这里有两套! “你现在生活的不错……”,她看向夏尔,笑容更加的明媚,可手却紧紧的攥着衣服,不愿意松手。 夏尔笑了笑,“勉强能够生活,这还是我们社长怕我丢了报社的面子,特意出钱让我置办的一些衣服。”,他看了一眼海莉逐渐松开的手,笑说道,“我怎么可能有钱买这样的衣服,真的是沾了陛下的荣光。” 海莉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矜持的笑了笑,“那么我等你的好消息?” 夏尔点了点头,“等我通知,你最好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这样我才能随时随地的通知到你。” 电话并不算是特别稀奇的东西,但也不是夏尔穿越前那种烂大街的货色,在艾佩达,想要申请一部电话需要很多的条件。 首先申请者最少也必须生活在中城区,不过一般中城区的申请都是会被驳回,除非有特殊的情况,比如说像是海莉这样的,有上城区的大人物帮她出头,她就可以申请下来。 其次需要长时间稳定的生活和工作经历,并且没有违法的记录。 最后,就是大笔的开通费用和选号费用。 在这里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电话,没有三千到五千块是很难做到的。 但奇怪的是,电视机这样在科技含量上要高于电话的设备,却几乎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向整个城市输出。 即便是下城区,只要有人申请,基本上就可以免费获得一台电视——用户需要和艾佩达城的三家内容供应商中的一家,签订一份服务使用协议。 只要按照协议购买他们的服务,他们就会等于免费的赠送一台电视给申请者,当然只有使用权,没有归属权。 当用户终止合同或者合同到期后,电视就会被收回,如果电视有损伤甚至是没有了,那么用户将面临可怕的起诉。 在不伤害上城区那些大人物的利益之前,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利益,他们才不会管下城区的人们在做什么,是死是活。 但只要伤害到了他们的利益,哪怕只是让他们少了一分钱,他们也会话费几千几万甚至十几万的费用,把欠他们的一分钱找回来,并把那个人送进地狱。 这也造成了艾佩达城下城区非常有趣的现象,即使是地区帮派的首领,也不敢迟缴少缴各种账单。 海莉就有一部私人电话,在她位于中城区的一个豪华住宅内,那是她上城区的大人物用来安置她的地方。 其实以前的夏尔向海莉索要过,但每一次海莉都拒绝了,她不想和夏尔有过密的交往,万一被她的情夫发现,也许他会因为嫉妒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一脚蹬了自己。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同了,如果夏尔真的能够把她带进李斯特伯爵为女皇陛下举办的宴会里,冒险给夏尔一个电话并不是问题。 她稍稍权衡了一下,就把自己的电话写在了夏尔笔记本的角上。 她的笔记很秀气,一看就像是课代表的那种,她把笔放下,看了看周围,“我先回去了,我等你的电话!” 夏尔点了一下头,女孩很热情的和他拥抱了一下,还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了一口。 看着海莉离开的背影,夏尔陷入到沉思当中,也许海莉口中提出的这个社团,就是他再艾佩达城市大学学习期间接触到的学校内部的社团。 那种类似自发的,由学生组建的社团。 作为曾经社会的中上产阶级,社会的精英,他知道一些类似这样的社团,不得不说这东西对于积极的想要在社会上出人头地的人来说,真的很重要。 其中有一些甚至都能够影响到社会的格局! 看了一会书后夏尔回到了下城区,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古董店找奥西多。看见夏尔来访,奥西多的表情明显不那么友好。 “你又来干什么?”,他一边擦拭着柜台,一边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吻不耐烦的问着。 如果不是考虑自己可能打不过夏尔,他都想要把这个混蛋赶出去! 夏尔毫不在意笑呵呵的走到柜台前,“你知道瓦格利吗?” 奥西多等大了眼睛看着夏尔,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 夏尔送了送肩膀,手肘压在柜台上,眼睛却看向了其他的橱柜,“你说的就像是每个人都应该知道一样,我很多时间都在中城区,对这边了解的不多。” 等了约莫几秒,奥西多才说了起来。 瓦格利是下城区的一个传奇,他可以说是下城区一些人的精神领袖,他号召人人都应该平等,不应该有压迫与剥削,自由对于人类而言就像是阳光对于植物。 可以说瓦格利在某种程度上鼓舞着人们,给予生活在下城区的人们很多的希望和未来。 更关键的是瓦格利主张使用和平的手段做到这一切,不要使用暴力,不要伤害,不要鲜血和冲突,这也是他的思想不太符合上城区大人物们的需求,但是可以神奇的活下来的主要原因。 现在夏尔想要进入的社团,交给他的考核,就是查清楚瓦格利的背后,有哪些大人物在支持他! 第二十六章 提前演练 “你知道的真多,奥西多先生,我十分怀疑有没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夏尔听完忍不住赞叹道,“从腐化术的材料到阵图,看上去你还从事出售黑魔法仪式的材料……” 奥西多脸色稍稍一变,“不,我没有出售过任何黑魔法仪式的材料,我只是卖了一些公羊血和明日花的粉末,我并不清楚那些人购买这些东西要做什么,也许只是烹饪?” 他送了耸肩,“泰达坦城那边的人总是喜欢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许这就是真相!” 泰达坦城,夏尔把这个城市的名字记在了心里,他不可能永远都只待在这里,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他也想要去探索探索外面的世界。 接着奥西多的话,夏尔继续说下去,“你还知道瓦格利,那么你是不是也知道瓦格利什么时候会出来组织活动?” 奥西多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最擅长的,不过……”,他搓了搓手指,“我是一个有坚持有底线的商人,你敲诈了我一次,但我不会让你敲诈我第二次,十块钱,少一分钱都不行!” 夏尔没有犹豫的掏出了十块钱,推了过去。 这几天他收获颇丰,海莉所说的那个组织给了他三百块钱的活动资金,报社的社长给了他五百块用于定做衣服,他等于一下子入账了八百块,这绝对不是一笔小钱了,特别是对于生活在下城区的人们来说。 十块钱,对于此时已经财大气粗的夏尔而言只是一小笔开支! 拿起台面上的十块钱,对着光源看了几眼,然后弹了弹。清脆的纸钞声非常的月儿,他立刻把钱塞进了口袋里,然后指着门外,“你可以去看那里,比我告诉你的更加详细!” 夏尔有些愕然的回头,透过橱窗透明的玻璃,他看见了马路对面的一个到五平方的公告栏里贴满了各种的宣传海报,其中有几张通体呈黄色的宣传页,上面印刷着一个矮小的老人,并用非常具有力量感的艺术文字,刷上了“瓦格利”这个名字。 夏尔回过头看着一脸洋洋得意的奥西多,撇了撇嘴,“你知道吗?” 奥西多得意的扬了扬头,“什么?” “你这样容易把击生意做死!”,夏尔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就推门而出,在对面的公告栏里他阅读了这份海报。 瘦弱矮小的瓦格利和那占了几乎半幅页面,积聚力量的艺术字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给人更加深刻的印象。 上面留下了一个时间和一个地址,还留下了一句“我们和瓦格利一起在这里等你!” 其实夏尔并不知道,下城区和中城区乃至上城区之间有一层天然的交流屏障,在下城区以外的地方,瓦格利这个名字就像是一种瘟疫,他提出的人人平等的思想被居住在中城区的中产阶级,以及上城区的上层人士视为叛逆的言论。 这些言论已经严重的伤害到了中城区和上城区生活着的人们的利益,对于他们来说,瓦格利是邪恶的,是隐秘的,是躲在下水道里宣传邪恶思想的罪犯。 可在下城区……,瓦格利是很多人的精神偶像,他在黑暗中指引着人们前进的方向,给予人们生活的希望,他不仅没有把自己隐藏起来,用标语毒害人们的思想,反而正大光明的举办集会,宣传自己的理念。 就是因为这层认识上的屏障,让夏尔想要加入社团对瓦格利有了错误的认识,他们认为这是很难接触到的内容。 当然,要弄清楚到底有没有上城区的大人物在支持瓦格利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至少瓦格利和那些大人物们自己不会承认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只能通过其他的方法。 记下了瓦格利演讲的日期和地址,夏尔就提前回了家。 在回来之前,他购买了一些防水材料,以及一根全新的下水道弯管。这些本来他觉得应该很贵的东西,没想到却便宜的令人意外。 或许这就是下城区生活非常困难,但是人们又没有站起来掀翻这一切的原因——还能活下去。 夏莉回来的时候夏尔刚刚换好厨房里的下水道弯管,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占据了这个身体之前,下水道弯管就需要修理,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人去处理这些情况。 里面有许多东西沉淀并且结块,最终成为了堵塞的源头,更换了新的弯管之后,一切都解决了。 夏莉表现的非常的热情,让夏尔有些不明白,这对兄妹一直是这么活泼,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晚上吃完了夏莉亲手制作的蔬菜粑粑饼后,女孩收拾了一下桌子,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句,“哥哥,我马上就要毕业了,你可以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 现在是五月份,离艾佩达城中学的毕业季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在六月份之前,中学的考试结果就会下来,然后就是各种面试——毕业的学生们需要拿着他们的毕业证书和毕业成绩单,去中城区三所大学申请面试。如果面试通过的话,他们就有可能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学生。 如果他们能够顺利的毕业,那么迎来他们的将是崭新的生活。 每年下城区数十所中学接近四万名中学毕业生,拥有的名额却不到一千名。 看上去这个指标似乎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可实际并非如此,因为三所大学为了确保学生的质量不下降,他们情愿不招收学生,也绝对不会按照指标去录取学生。 在艾佩达的历史上,艾佩达城市大学曾经有一年只录取了四名学生,这四名学生分别属于四个系,而后他们也成为了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四剑客”,都已经成为了上城区的大人物,这也确立了精英教育的根本。 当然,不会有人谈起这四人本来就来自上城区的身份背景,毕竟民众有时候也希望自己被愚弄,不是么? 夏尔很痛快的答应了妹妹的要求,这让女孩惊喜万分的拥抱了一下夏尔,夏尔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女孩的头发,“面试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女孩摇了摇头,“我相信我能做好,我是最优秀的!” 第二天上午,送妹妹乘坐上前往学校的专车后,夏尔也乘坐公交车前往了蒸汽日报报社,明天女皇陛下就要驾临,很多事情从今天开始就要安排。 所幸他并不是上城区的老爷们,更不是李斯特伯爵的人,只是一个记者。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记住一些礼仪,一些规矩,然后保持恰当的距离给女皇陛下拍照,并且编写一些激动人心的稿件。 他到的时候斯密斯先生似乎刚刚离开,桌子上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咖啡,一件非常得体的衣服挂在衣架上,那是史密斯先生的衣服,他喜欢这种铁灰色,神奇的审美观。 夏尔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等待的时候,他发现其他同事看他的目光有有了一些变化,坐在他右手边的美女记者还特意的推动滑椅靠到了他这边,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和他说了几句话,并且隐隐的表示,家里的田有些紧,可以松松土了。 在等待史密斯先生的时间里,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左右,他似乎成为了办公室里最受欢迎的人,没有之一。 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就把女同事衣服扒了安在办公桌上,不仅她会同意,也许其他同事还会帮自己做复合往复冲程运动。 看着满桌子的水果、零食还有特么的一块牛肉,夏尔已经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大家知道他要去全程采访女皇陛下了。 就在大家都围绕着夏尔谈论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时,史密斯先生的咳嗽适时的想起,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和我来……”,他扬起了手中的文件夹,指了指夏尔,然后推开一边独立的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片刻后,在史密斯主编的办公室里,他谈起了夏尔接下来的安排。 “你的时间很有限,而且接下来三天时间你可能会很累,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说这他把一个信封放在了桌子上,推了过去,“这是出城许可证,下午一点五十之前,你必须在城外的停机坪那边等着,他们会率先演练一遍以确保接机的时候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你也要要去,还有记得换上那些衣服!” 第二十七章 阶级 有人把下城区当作是最黑暗的地方,最邪恶的地方,那是因为这些人没有出过城。 在城市圈的铜墙铁壁之外,是一片连阳光都畏惧的地方,在这里也许痛快的死亡才是最令人向往的事情,但是在那之前,一旦失陷于城外的罪民手中,普通的人就会成为一件货物。 从戴着项圈身上刻字的奴隶,到分拆成具体的零件,可能连人类自己都没有想过人类自己的身体,就具有如此之多的价值,以及盈利方式。 能不出城,就不要出城,这是所有父母给孩子们的警告,当然大多数城市的居民想要出城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一份出城许可证。 夏尔手中的这一份就是,由中城区安全管理委员会直接签发,只有有了这份许可证,才可以自由的进出城市。 夏尔按照了史密斯先生的要求,准时的来到了城门处。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座城市的城墙,很难想像在已经已经实现了一定电气化,并且拥有了可再生能源——蒸汽,这样的现代化社会中,城市居然还需要城墙作为保护。 高达差不多应该有二十米的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探照灯,以及一个看上去像是哨戒炮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些提供给人们站立的台阶,以及射击的窗口。 “很宏伟,对吧?” 一句话,把夏尔的注意力拉扯了回来。 一名穿着铁灰色制服,带着像是鸭舌帽的年轻人站在他的面前,年轻的肩膀上有简章,有一条挎带,上面挂着一些看上去更像是妆饰的弹夹,身后背着一把武器。 这个年轻人和过桥时夏尔遇到的那些军人的打扮又有一些不同,但双方应该是一个系统的。 夏尔点了点头,“很雄伟,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雄伟的城墙!” 年轻人似乎很满意夏尔的称赞,他主动伸出手,“城防军上士,麦卡因……” 夏尔也与他握了握手,“一名小记者,夏尔!” 麦卡因笑着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如果能穿得起这样一套衣服的人只是一名小记者,那么我可能连一个小战士都不如了。” 说这他就把话题从彼此的身份上扯了回来,“艾佩达从建立到今天两百多年的历史上,我们一共打退了一百七十四次进攻,这一切都要多谢我们身后的这个大家伙!”,他拍打了一下城墙的铁壁,“中城区的人很少会出现在这里,你是要去停机坪的吗?” 夏尔看了一下手上的许可证,点了一下头,“是的,上面说让我在两点半之前赶到一号停机坪……” 麦卡因瞅了一眼,点了一下头,“跟我来,我带你去,放心,时间来得及。”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朝着另外一头走去,路上夏尔谈起了城墙以及那一百七十四次进攻。 在麦卡因的解释中,他才知道在这一百七十四次进攻中,源自于其他贵族之类的官方势力的进攻,不足二十次,剩下的都是罪民们的进攻。 在城市外的野蛮社会中,劫掠城市永远都是大生意,只要成功一次,就足够他们吃很多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在历史上也有些防御比较薄弱的新兴城市被罪民们毁于一旦,而且这样的悲剧并不在少数,特别是帝国早期,贵族们受封后只能带着数千人去封地建城,这也是罪民们的狂欢,很多贵族都死在了赴任上。 两人谈了很多,最终在一号停机坪外结束了聊天。 “很高兴认识你,夏尔先生。”,麦卡因有些谦卑,虽然他的手中掌握着名为“暴力”的武器,但在衣着不凡的夏尔面前,武器并不能够为他带去尊严和荣耀。 “你把你的许可证插入这里就了……”,说这麦卡因退到了一边,夏尔点头致意后把许可证——一张有成年人手掌大小,满是大小不同孔洞的卡片插进了读卡器中。 大概十多秒后,夏尔面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在最顶端时嗤的一声,释放出了许多的蒸汽。 他再次和城防军上士麦卡因告别之后,抽出了已经弹出的许可证,迈步走出了城门。 随着他的穿越,金属门缓缓关闭,而他面前,则是一个巨大的停机坪,以及停机坪后……荒芜贫穷的世界! 满目都是黄土黄沙,没有多少绿色的植物,荒凉到找不到丝毫生命存在的痕迹。 根据某些学者的说法,因为蒸汽能的再生性,也就是对水的利用,导致了每一个城市都如同大地上的“毒瘤”,拼命掠夺周围地上地下的水资源,这对城市周围的环境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水土流失和沙漠化越来越严重,帝国版图内有接近百分之四十左右的地区已经完全的沙漠化,并且这个范围还在不断的增大。 好在一位伟大的科学家解决了农业生产的问题,在下城区的第七区,整个区都是农牧业生产基地,蔬菜和庄稼如同流水线上的产品一样被快速的催生并收割,产能足以满足整个艾佩达城对食物的需求,还有一些盈余。 这让人们不再需要担心城市外的沙漠化会导致农作物减产,最终发生饥荒的问题。 从被震慑的景色中回过神来的夏尔快速的走向了停机坪,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金属圆盘一样的东西,他和夏尔想象中的那些停机坪似乎有些小小的不同。 此时已经有许多的先生们聚集在这里,夏尔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后,被安排在一旁。 这些先生们正在讨论女皇陛下下机之后迎接人员的站位问题,李斯特伯爵毫无疑问会站在第一位,那么第二位应该是谁? 艾佩达的财政官,还是税务官? 这两位最近一直都有互相别苗头的态势,据说还在背地里互相骂娘,当然这些都是下城区的小报上刊登的内容,做不得准。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一群连牛肉都吃不起,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还有心情去操心大人物之间的竞争。 眼瞅着十多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夏尔突然插了一句,“为什么不问问李斯特伯爵本人的意见?” 讨论的人们突然闭上了嘴,一同看向了夏尔,夏尔却丝毫不怯场的摘帽行礼,“夏尔,艾佩达城市大学的毕业生,目前在尝试我的第一份职业——记者。” 当他说出自己是大学生之后,这些人脸上隐隐不悦的表情顿时消失了,阶级,永远都是无处不在的。 其中一名黄头发的,有些精瘦,带着一个金丝圆边眼睛的先生指了指夏尔,“好主意!”,说这他就走向了城墙,城墙的墙壁上有一块铁壁突然间滑开,露出了里面的电话。 他拿着电话请示了片刻,就走了回来,“伯爵认为税务官应该在第二位,毕竟这代表了我们对皇室的尊敬!”,人们立刻欣然的表示伯爵说的好,伯爵说的对,伯爵说的呱呱叫。 那名黄色头发的先生看向夏尔,“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夏尔再次摘掉帽子,弯下了腰,“夏尔,先生!” 他点了点头,“很好,我记住你了。” 第二十八章 一个机会 这位黄头发的先生是李斯特伯爵的幕僚,毕竟一座城市这么大,里里外外有许多的工作要做,李斯特伯爵一个人肯定无法完成所有的工作,那么就需要有人来帮助他。 各个权力部门的长官甚至是一部分上流社会的名流,都是李斯特伯爵对社会控制的方式,但这些还不够,他需要一个真正的自己人,能够为他解决一些麻烦,他也信得过的人,这个人就是幕僚。 比起皇室可以称作为“机构”的幕僚团体,李斯特伯爵身边的幕僚只有一个人,就是这位黄头发的先生。 他来自三大奇迹之城中“移动中的城市”科法黎,被人们称作为骆驼背上的城市。 当然,骆驼的背上不会有城市,因为骆驼并不具备这样的伟大力量,它驼不起一座城市,但科法黎就是这样一座城市,它被建造在一个可以移动的巨大机械骆驼的背上。 它除了会不定时的光顾一些补给点之外,大多数时间都被沙漠中狂暴的风沙所淹没。 在人们的讨论中,科法黎永远都是一座神秘的城市,没有人知道那里的人是如何生活的,他们会做一些什么,和陆地上的城市里生活的人们是否一样。 除了科法黎之外,还有天空之城,以及地底之城两座神秘的城市。 这三座城市是蒸汽与钢铁的艺术中最璀璨的结晶,没有之一。 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够创造更大的辉煌,就包括了蒸汽与钢铁艺术研究院,不说创新,他们甚至连复刻都做不到,甚至都不明白这三座城市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幕僚先生在随后的工作中不止一次询问夏尔的意见,看得出他很欣赏夏尔,可是夏尔却总是在回避问题,没有给他任何一个有效的答复。 一些对夏尔有些敌视的人,也变得平和起来,最终夏尔被安排在了记者团的第二位,可以说紧靠着女皇陛下。 “非常感谢,我还不知道如何称呼您……” 演练结束后,夏尔主动的找到这位黄头发的幕僚先生道谢,他知道以蒸汽日报社在艾佩达城的影响力和地位,他根本无法站在前排,但他现在做到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位黄头发的幕僚先生。 幕僚先生看上去似乎很喜欢夏尔,他拿出镶嵌了各种宝石的怀表看了看,然后才抬头看向夏尔,“你可以叫我瑟佛西……”,说着他示意夏尔和他一起走一走,夏尔边紧跟在他的身边。 “你很聪明,夏尔,我没说错你的名字吧?”,得到了夏尔肯定的答复后瑟佛西笑了起来,他有两撇胡子,他笑的时候胡子也会一抖一抖的,得意极了。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我看得出来,你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锋芒,也知道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而且你还是大学生,这很了不起。” 夏尔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欠身以表示对瑟佛西先生赞美的愧领,瑟佛西先生却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你感谢我让你获得了站在前排的位置,可是我认为这是你应得的报酬,你也帮了我,对吗?” “我只是碰巧……” 瑟佛西说的“帮助”,就是指夏尔出头让大家询问李斯特伯爵的意见这回事,以瑟佛西先生的地位和智慧,他如何不知道怎么排列这个位置? 但他自己不适合说,甚至可以说李斯特伯爵都不适合直接说出来,因为这少了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就是大家讨论的过程。 先不谈财政官和税务官之间的矛盾和排序问题,如果李斯特伯爵直接点名让税务官站在第二位,那么忠于他的财政官心里难免会有一些不满,我把忠诚献给了你,你却让税务官看我的笑话,所以不能直接就让税务官站在第二位。 同样的道理,也不能直接说让财政官站在第二位,税务官都是帝国中央皇庭派遣到地方的重要机构成员,从某一种方面来说,税务官代表了皇室和中央的颜面。直接让税务官站在第三位,税务官极有可能会心生不满,然后暗戳戳的搞一点事情,让李斯特伯爵感到麻烦。 所以谁站在第二位需要“讨论”,讨论的过程就是不撕破脸皮的争论,争论到白热化,大家都有些丢脸的时候,这个时候再让李斯特伯爵来作出最终的决定。 对于财政官来说,李斯特伯爵已经给了他公平竞争的机会了,他一个本地土著竞争不过一个空降来的税务官,那么他活该站在第三。 对于税务官来说,他虽然身处劣势,但维持住了自己和中央皇庭的面子,有些不该说的话,他也就不会提起,至少在这时,他的地位仅次于李斯特伯爵。 本来这个人应该由瑟佛西先生来担当,他会用不耐烦的语气面对争吵不休的人们,说出既然你们无法争论出结果,又如此的气急败坏,就让李斯特伯爵来决定的话。 但是这样会折损他自己的体面,一个幕僚,不能够为他的主人分担一些责任,反而一有事情就要让李斯特伯爵来决定,那他这个幕僚是不是有些过于没用? 夏尔的突然插话改变了这个局面,瑟佛西先生从“作出了无能决定”的那个人,变成了选择的那个人,而且他作出了正确的选择,这让他保住了体面。 所以对于他而言,夏尔并不需要感谢任何人! “碰巧?夏尔,也许到了我这个年纪保持谦虚是绅士的做法,但是在你这个年纪,你要让人看见你的锋芒,这样人们的目光才会被你牢牢的吸引,才能够从你的身上挖掘出让人欣赏的东西。”,瑟佛西说的很直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烫印了金边的手写名片,交给了夏尔。 “一个机会!” 夏尔看了看手中的名片,重复了这句话,“一个……机会!” “对,如果你是一个真正的聪明的孩子,你会知道如何做!”,瑟佛西再次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那么再见,夏尔先生。” 夏尔连忙摘帽弯下了腰,然后目送瑟佛西先生远去,他的目光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名片上,一个机会? 如何用这个机会? 第二十九章 女皇号 晚上吃饭的时候,夏莉有些激动的谈起了女皇要巡幸艾佩达城的事情。 “现在人们都在讨论和女皇有关系的事情,上一次她出现在这里,还是她刚刚登基的时候,十九岁,还是二十岁?”,夏莉满脸的笑容,“那个时候我可能还不够懂事,错过了这样的好机会,这次终于可以见到活生生的人了。” 夏莉对女皇陛下的喜爱之情让夏尔有些莫名其妙,女皇陛下对艾佩达城的影响力其实并不大,这座城市属于李斯特伯爵,或者读作李斯特执政官阁下,她唯一能做的就像是一个吉祥物那样到处巡游,告诉所有的中低产阶级——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也许是因为女皇陛下身为女性比较占便宜,而且还是年轻的女性,在这个以男人为主的社会中,对年轻的漂亮的女性会有很大的宽容,人们会喜欢她,就像人们经常操心大人物们之间的事情,乃至于国家大事一样。 有人说过底层社会的稳定和他们对社会活动的参与感有关系,当社会的底层更多的参与到各种社会活动中,他们就会滋生一种“我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这样充满了荒谬幻觉的感受,社会也会变得稳定起来。 夏莉说了不少有关女皇的话题,她突然停了下来,“哥哥,你似乎并不是很高兴,是因为你不喜欢女皇吗?” 夏尔耸了耸肩膀,“当然不是,因为接下来三天我会和女皇待在一起……”,看着女孩眼中逐渐冒出的光来,他脸上挂着一些笑容,微微扬了一下头,手中餐勺里的粑粑餐似乎在这一刻也变成了奢侈的食物。 他把粑粑餐包进嘴里,假装自己并没有吃粑粑那样的咀嚼了三下,就把这些恶心的东西咽了下去,“如果你想要签名的话,也许我可以找个机会。” 夏莉刚想说要,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很清楚夏尔并不是艾佩达城里什么了不起的,不可少的大人物,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下城区的记者。 这是他的机会,但如果因为他冒昧的举动而导致他丧失了这次机会,女孩会责怪自己。 她笑着摇了摇头,“女皇不给别人签名,如果可以的话,你给我一张只属于我的相片,我就很满足了。” 这倒是很容易完成的小要求,这就是他的工作,为女皇陛下拍照,然后编造一些内容让相片所展现的画面变得完整,有深度。 “说定了!” “说定了……” 回到房间里的夏尔拉开了抽屉,下午回来之前他去了一趟中城区,把老裁缝那边准备好的饰品都带了回来,包括了一双皮靴。 他在考虑一件事情,在见到女皇陛下并且跟随她全程拍摄之前,会不会接受搜身? 也许那些真正的上城区的大人物们并不会面对这样令人有些尴尬的局面,可他,夏尔,来自下城区,有色的眼睛和无处不在的阶级会时时刻刻的提醒别人——这是一个来自下城区的人。 他会和小偷、强盗、打手之类的什么身份联系上,虽然他穿着得体的衣服,还拿着照相机,也许为了体现出阶级的特殊性,也许是为了安全,他会被搜身。 那么他就需要有找个地方把这两个小东西藏起来了,为了安全考虑。 他把一只鞋子翻过来鞋底朝上,拿着一把不太锋利的小刀,一点一点的在鞋跟的中间部位,挖出了一个小空洞,然后把东西放了进去,并用他随身带回来的一点泥巴将东西固定紧。(此处省去描述若干,省去草图三张,省去实物一个) 做好这一切,他开始思考回忆明天的具体流程,以及自己要做的事情。 这是一个机会,改变现在所有情况的机会,之前的自己是一个不起眼的棋子,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就不是棋子了。 晚上夏尔睡的非常的沉,这是他从穿越以来第一次睡的如此的深沉,居然连一些响动都听不见。 第二天一大早,大概六点多的时候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对面的房顶上已经出现了一缕金边,今天的天气看起来非常的不错。 夏莉也起了一个大早,在女孩的帮助下,夏尔终于穿戴好了所有的服饰,当他从电梯里下来之后,一辆汽车已经停在了公寓的门外。 这是一辆……非常有趣的汽车,夏尔觉得它的设计师在设计它的时候可能灵感来源于某些瓶瓶罐罐。 足有一人多高的蒸汽罐到插在汽车后半部的底盘上,在蒸汽罐的前面,就是用于乘坐的地方,看起来像是马车的中部,驾驶室相对的前伸一些,没有太长的车头,就像是一个插了一个罐子的转头。 车厢中有一个人,夏尔认识他,史密斯先生,主编大人。 “上车吧,社长让我送你过去,虽然我们蒸汽日报可能不太起眼,但也不能丢了我们的面子!”,史密斯先生今天也换了一套非常得体的衣服,他推开了车厢的门,夏尔点头致意后坐了进去。 两人互相打量着,史密斯先生不断的点头这,“很好,很完美,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特别是你的帽子,我喜欢这个颜色的丝带!” 夏尔的礼帽帽筒下半部分有一段紫色的丝绸,用来调剂单调的纯色,这个帽子也是租来的,他自己的帽子上可没有丝绸这样昂贵的东西。 “紧张吗?”,史密斯先生问道,“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近距离接近女皇陛下,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好运的小子……” 一路上史密斯先生都在不断的废话,看得出夏尔一点也不紧张,真正紧张的是史密斯先生,毕竟夏尔是他招募进入报社,并且最终被选中去跟拍女皇陛下。 如果夏尔出了问题,那么他也会有大问题。 时速不超过四十公里的汽车在下城区的道路上一路飞驰,在七点半之前,抵达了城墙处。 看着夏尔走向城墙,史密斯先生喊了一下他的名字,“夏尔!”,夏尔有些疑惑的驻足回头,他张了张嘴,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祝你好运!” 夏尔笑着点了一下头,“放心吧!” 来到停机坪后夏尔发现大家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他站在远处摘帽和瑟佛西先生打了一个招呼,后者也点头致意,双方之间没有太过亲切的交流。 按照昨天演练的一切,夏尔站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地面上还残留着隐隐可见的白色粉末——用于标记站位。 大家都在默默的等待,当时间逐渐流失,夏尔也有些烦躁的时候,突然间天地之间光线一瞬间就变得黯淡起来,一片巨大的阴影缓慢的顺着停机坪爬上了城墙! 他转身朝着天空看去,巨大的安佛歌纳特号飞艇如一块悬浮在空中的大陆那样,遮天蔽日的缓缓从远处飘过来,整个艾佩达都笼罩于它的阴影之下!。 第三十章 女皇 如果说在一秒钟之前,夏尔的内心世界里还在某种程度上的以傲然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落后的科技发展,那么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自己太小看这个世界了。 清晨金色的阳光照射在安佛歌纳特号飞艇侧面,反射下来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用震撼之类的词语都很难形容此时夏尔内心的情绪波动,也许只有神迹会稍微合适一些。 当错开了恰好的反射角度后,夏尔终于能够更加清楚的打量着这艘飞艇的全貌。 它有十六个独立的圆形气囊通过一些金属框架联系在一起,每一个气囊看上去都非常的大,即使损坏了其中的一两个,或者两三个,对于它整体结构的稳定性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在气囊的正下方,悬挂着一共四层的飞行仓,夏尔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但绝对不会太小。 它的外壁有非常精美的彩绘,每当阳光照射在它的表面上时,那些斑斓的图案就像是活了过来,流光溢彩中给人一种肃穆又庄严的感觉。 在飞行仓的最底部,则印着皇室的徽章……。 每个人都神情复杂又肃然的仰头看着这艘飞艇,夏尔身边的一位四十来岁的记者不断重复着“安佛歌纳特”,这个词实际上就是“女皇”的古语发音,所以安佛歌纳特号飞艇也叫作女皇号。 当女皇号飞艇缓慢的漂浮到停机坪的上空时,夏尔甚至能够听见城墙内传来的欢呼声,整个城市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虽然夏尔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这么喜欢女皇。 他手中的照相机早就开始工作,拍摄就像是他的本能,当女皇号飞艇稍稍下降了一些的时候,夏尔甚至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气。 那是一种面对压力时的本能反应,周围其他人也差不多,毕竟在他们的脑袋上,女皇号几乎已经遮住了大半个天空! 这让夏尔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他的本能告诉自己,最好逃的远一点,因为头上这个玩意万一掉下来,他连逃跑的必要都没有,就可以原地等死了。 当飞艇降落到一定的程度之后,离地面大概还有七八十米左右的距离时就完全停在了那里,主要是女皇号飞艇真的太大了,大到停机坪都停不下它。 所以女皇想要下来,只能乘坐升降器——飞行仓最底层突然从中分开,十二根小孩手臂粗的绳索从飞行舱内降了下来,一个充满了金属构件的篮子出现在十二根绳子的中间。 它通过一些机关扣住了这些绳子,并且形成某种特殊的力,足以让一些很沉重的东西缓慢且安全的升降。 但女皇并没有立刻就下来,她在等。 当时间指向八点五十五分的时候,城墙上的门再次打开了,四名穿着白色底裤红色制服,带着高帽的城市仪仗队成员抬着一卷红地毯从城墙外走进来,每一步,都会松开一些,当他们走到了停机坪的正下方时,红地毯恰好用完。 紧接着,一群抱着乐器的艾佩达军队员成员从小门内踩着红地毯走了出来,悠扬的音乐在他们离开城墙的那一刻响起,似乎连阳光都因动听的音乐变得明媚起来。 夏尔不断的拍着照,同时内心中也有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描述的感受,有些滑稽,有些肃然,也有些震撼。 他,似乎正在以一个见证者的身份,去见证一个时代! 最后在三名举着礼仪佩剑的军官开道下,李斯特伯爵终于出现在了夏尔,以及所有人的面前。 这是夏尔第一次见到李斯特伯爵,任何意义和形式上的。 事实上下城区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不知道他们所生活的这座城市的统治者,到底长什么样,他们不想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因为这并不妨碍他们去操心李斯特伯爵的一些事情,以及政策。 “李斯特执政官”和“李斯特伯爵”对于下城区的人们来说已经符号化,他不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变成了一种代指的符号,所以人们根本不需要认识他。 他看上去三十多岁,皮肤很白,留着一圈棕黑色修剪过的络腮胡,穿着非常得体的燕尾服,手中拿着一柄嵌满了宝石的手杖,胸前挂着好几枚勋章,高顶的软帽上镶嵌了三层三色的宝石。 艾佩达的税务官紧随其后,那是一个矮个子体态偏胖的中年人,他有一嘴金色的胡须,看上去不是特别的干净,皮肤也很白,穿着同样十分的得体。 类似扣子绷紧露出了肚皮这样的事情基本上不会发生在权贵的身上,因为他们每年每个季度都会做新的衣服,除了恶意的丑化之外,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艾佩达的统治阶层基本都到齐了,其中有两拨人让夏尔非常的好奇,第一拨应该是审判所的人,他们穿着黑底银边的衣服——不是普通的对扣的那种,而是一种类似衣襟的穿戴方式,黑色的长筒靴,服装看起来非常的古板。 他们戴着同样黑底银边的高帽,而且高度比正常的高帽还要高一些。 这些人的表情很冷峻,不苟言笑,眼神很阴森,看任何人的目光都像是在审视犯人。 另外一拨人则穿着比较少见的蓝底或者灰底的袍子,在胸口和袖口处有一些代表形成的符号,最多的人有四个,最少的人有两个。 这些人隐隐自成一派,给人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们是一种人,其他人是另外一种人。 夏尔更换底片的时候,乐队的奏曲停了下来,李斯特伯爵则走上了台阶,站在了停机坪上,紧接着更加雄劲浑厚的音乐响起,在音乐后,还有一连串齿轮滚动的声音。 有人低声的惊呼,夏尔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几乎所有的记者举起的相机,对准了飞艇下放的升降舱。 女皇,出现了! 她站在升降舱内,穿着比较中性的着装,没有冠冕,没有镶嵌了二十二颗宝石,代表了帝国二十二座城市以及地图的披肩,更没有皇袍……,如果他们也把那种衣服叫做皇袍的话。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人们用尊敬的目光看向她,称她为“陛下”! 第三十一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女皇的身上,她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七八九不到三十岁的样子,青春和成熟以一种人们没想到的方式完美的体现在她的身上。 无处不美,令人惊叹,甚至是华丽的辞藻在此刻都变得苍白起来,人们心中只剩下惊叹。 夏尔不断按着快门,将女皇不同的风华容貌保留在底片上,但是他不会认为女皇美的让人窒息,毕竟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天然的,半天然的以及全人造的美女层出不穷,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早就审美疲劳了,特别是在面对那些穿着衣服的女孩时。 在他的眼里,女皇也有一些小小的缺陷,比如说她的嘴稍稍大了一些,不过嘴唇很好看,很饱满,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健康的红润,这也会让她给人一种非常热情的感觉。 她的鼻梁过于挺拔,不知道是化妆的原因,还是她本来就是如此,这让她看上去少了一分妩媚,多了一丝刚强。 她穿着一件正红色红色的中性礼服,金色镶嵌了红色宝石的双排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从麦穗、挎带到领花和领扣,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她的下半身穿着一条象牙白的羊腿裤,从小腿下开始收紧,一双黑色的小牛皮靴成为了点睛之作。 自信,阳光,在她的身上有一股这个世界女性很少见的英武气息,夏尔觉得她如果能够再佩戴一把装饰用的佩剑,或许会更好一些。 真正吸引夏尔注意力的其实并不是女皇陛下,而是站在女皇陛下身后的人。 他穿着一件……夏尔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件衣服,准确的说那件衣服即使是对这个世界认知不多的夏尔都知道奢华尊贵的衣服。 黑色底色的衣服上用纯金的薄片和丝线,勾勒出占据了衣服接近百分之八十面积的典雅花纹,优雅中体现着尊贵,尊贵中藏着一丝神秘,这件衣服可以说是夏尔见过的,最奢华的衣服,甚至超过了女皇陛下所穿的衣服。 但是这件衣服也有很大的问题,它就像是被人丢在了某个潮湿的,不见天日的巷子里很长时间,直到它慢慢的腐朽,青苔和一些绿色的生物附着在它的上面,遮盖住了它原本的容光。 一名三十多岁,头发紧贴着头皮一边倒的青年人! 夏尔在观察他的时候,他也瞥了一眼夏尔,平静到像是麻木的眼神让夏尔微微挪开了目光,此时他已经有了一些猜想,也许这间奢华到宛如艺术品,却又十分可惜的衣服,是一件腐化物品。 李斯特伯爵弯着腰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他口称“陛下”,女皇微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虚扶了一下,更像是一种仪式性的,他也随即直起了身体。 “李斯特……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还和过去一样英俊!”,女皇似乎有些感慨,她登基的那天正好是她二十岁的生日。 那天所有人都在庆祝,载歌载舞,只有她很茫然,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来说,她只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女孩,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直到她看到了李斯特伯爵,一位同样二十岁,刚刚从父亲手中继承了爵位和一座城市的年轻贵族。 李斯特伯爵脸上挂着非常标准且矜持的笑容,“您也更胜从前!” 女皇笑出了声,不做作,也不浮夸,那种发自内心的情绪表达感染了周围的所有人,“你总是会说一些好听的让我高兴……,好吧,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都快要能够发出光来,那种由内而外能够感染人的笑容与开心,就像是一个私会爱人的姑娘,虽然说这里周围的人多了一些。 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睛都微微发光,从女皇对李斯特伯爵的态度,以及这些话来看,他们之间似乎……是不是有点什么? 人们用眼神在交流,变得有些亢奋起来,似乎李斯特伯爵如果和女皇陛下有点什么的话,就等于他们也和女皇陛下有点什么,不得不说这种隐隐带着亵渎,叛逆,能够让人兴奋的浮想,与他们的身份、地位、教养没有任何的关系。 李斯特伯爵看起来有些伤脑筋的样子,虽然人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和女皇同处一室,并问“这瓜保熟吗”,但希望终究只是希望。 他有自己的妻子,而女皇也有自己的亲王,看似有些旖旎的场面,极有可能带来一连串的被动——据说亲王和女皇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 “您知道,这有一套流程……”,李斯特伯爵伸出了手,女皇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腕上。 “当然!” 乐队演奏的音乐又换了一个曲子,比刚才的要活泼一些,带着喜庆和欢笑的感觉,配合城墙后的欢呼,空气都变得活泼起来。 接下来的流程和之前演练的一样,如果用可以刊载出文字去表达,那就是“在李斯特伯爵的引领下,女皇接见了艾佩达城一些重要的成员,如税务官、财政官等……。” 二十分钟迎接仪式已经让夏尔有些震惊,遮天蔽日的飞艇,英武不凡的女皇,似乎挖了别人墙角的李斯特伯爵,以及这座城市高贵的统治者们在女皇面前的卑微。 在李斯特伯爵的带领下,女皇以及大人们进入了城墙内。 此时已经有不少下城区的人们围了过来,畏惧于士兵们手中端着的武器,他们只能远远的看着,并不能靠近。为了确保这里面不会有人刺杀女皇,他们和女皇之间的距离在一个非常恰当的距离上。 “人们很热情,我去过的每一座城市,人们都很热情……”,她对着远处挥了挥手,霎时间山呼海啸的欢呼时如同形成了一道气浪,掀起了微微的涟漪。 她转头看向李斯特,“你以前说的,你做到了吗?” 李斯特一脸惭愧的笑着,夏尔觉得他其实一点都不惭愧,脸上的表情只是做出来的样子,“我还没有做到,但是我会努力的。” 女皇却似乎一点都没有看出来的样子,她看着李斯特,持续有大概七八秒,然后点了点头,“我相信!” 第三十二章 财大气粗 要说女皇陛下和李斯特伯爵之间没有什么问题,夏尔是绝对不相信的,但这和他没有关系,他不是最悲剧的那个。 车队缓缓的行驶在下城区接受了军事管制的街道上,而且不会环城巡回,直接向中城区进发。 要知道,对于统治者们来说,下城区的危险性有些时候不亚于城墙之外的地方,甚至要比城墙外更加的可怕。 至少城外那些罪民们袭击城市,大多数时候只是想要掠夺一些人口、物资和设备,他们只是为了让自己和周围的人能够在废土中活下去。 可下城区里,却藏着想要推翻现有的统治制度,推翻统治者的人! 或许这就是社会形态形成的主要原因之一,通过最简单的方法,把人们分门别类的放在一起,分隔开。 “危险永远都在安全范围之内!” 看着远处那些挥舞着双手欢呼的人,夏尔的脑中闪现出了这句话,而且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他没有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来,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就是那一小撮人,一小撮在墙壁之内,最危险的人! 女皇的到来是半个小时前刚刚通知的,下城区里很多人都来不及赶过来,承载着女皇和城市统治者们的车队就穿过了下城区,通过那条分割两个世界的桥梁,进入了中城区。 中城区的人们提前了一天得到了这些消息,他们彬彬有礼的站在道路的两侧,热情但不够热烈的挥舞着手中的鲜花或者什么东西,他们比下城区那些人要矜持。 知识不仅让他们得到了更高的社会地位,也让他们学会了必要时的虚伪。 中城区比起下城区来说小的多,围绕着主要的道路绕上一圈也花费不了多少,整个城市似乎都因为女皇陛下的到来而活了过来,夏尔也不由的感慨,她是真的很受欢迎。 也许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他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探索这个世界。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车队终于进入了上城区,这也是夏尔,以及同车许多记者第一次来到上城区。 这里其实并不像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繁华,甚至还不如中城区的一些地方,这里特指面貌。 平静的街道上地面坑坑洼洼不太平整,各种各样的建筑物外墙上爬满了一些植物,背阴潮湿的地方都是嫩绿的青苔,整个上城区都给人一种浓厚的岁月感。 时光似乎变的具体,用人们看不见的笔,在这里把时间用人们可以读懂的方式绘制了出来。 处处留存着历史的气息,让这里看起来和金碧辉煌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却给人一种无言的厚重! 下城区的浮躁,中城区的矜持,以及上城区的厚重,有些什么东西压在了夏尔,以及所有第一次来到上城区的人们的心头。 也正是这一刻,这座城市才在夏尔的脑海里,真正的鲜活了起来——这是一座有历史的城市,只要看看这里的街道! 路边的行人并不多,因为其中有一部分已经在车队里,而另外一部分则在做其他事情,但街道上也有行人。 当人们发现女皇乘坐的车队过来时,他们不会像是下城区的人们那样大吼大叫,为了证明自己对女皇的热爱让五官都扭曲起来。 也不会像是中城区的人们那样,刻意的表现出礼节与矜持,以及他们想要表现出来,却根本做不到的“平等”。 但是在上城区,一切都变得不同了,车队经过时人们不会欢呼,不会舞动肢体,他们只是行礼,非常的自然,就像是遇到了一个朋友那样,自然的脱帽行礼,自然的提裙屈膝。 当女皇乘坐的车错过他们时,他们就会直起身,继续自己的事情。 因尊贵而拥有地位,因地位变得尊贵! 李斯特伯爵的府邸位于艾佩达城的正中心,占地非常的广阔,还有大片的园艺和草坪,说它是一个小型的城堡都不为过。 在伯爵府邸的最外延,是一圈两米宽,与地面平齐的水槽,清澈的水质下有一些水生植物,还有各种游来游去的鱼群,除了女皇陛下和李斯特伯爵乘坐的车直接驶入了大门,停靠在主体建筑外,其他人的车在大门处就停了下来。 他们需要步行进入伯爵府,主要还是考虑到安全的问题。 站在环形如同一个小小的“护城河”的水池或水槽边,望着李斯特伯爵的房子,夏尔无力的笑着。 他见过豪宅,以他一个新闻能卖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业务能力,买豪宅只是他享受生活的小小过程,他还体验过古堡生活,但是这一切,和眼前这个伯爵府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也许只有一些小国家的皇宫,才比得上它。 方塔、墙垛、巨大的圆形穹顶、半圆的镶嵌了彩绘玻璃的窗子,还有那些伸出了墙壁不到一尺,上面摆放着各种花卉盆栽的窗台,还有……。 极尽奢华,又具有非常强烈的年代感,在这一刻,夏尔认为整个艾佩达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座伯爵府,没有之一。 “……你们肯定不敢相信,外墙上用于装饰点缀的那些小碎片并不是有色玻璃,而是宝石……” “……看见那个闪闪发光的方尖塔塔尖了吗,那是纯金的,足足一百夸特……” 夏尔算了算,一百夸特,大概有一吨多重了吧,他再次无力的笑了笑。 身边的人形百科不断刷新着人们的认知,夏尔甚至在接近伯爵府主体建筑的时候,在一边的园艺中,看见了两只像是豹子一样的大型猫科动物在晒太阳。 两名看上去像是驯兽师的家伙站在它们的身后,手中的绳子牵引着套在它们脖子上的项圈。 从它们打哈欠时露出的锋利牙齿,以及脚掌厚厚肉垫中偶尔弹出撕碎草坪的利爪来看,它们绝对不是什么友善的动物。 人形百科又忍不住炫耀起自己的学识,“达利坦草原豹,在黑市上一只的价格就超过了五百万……”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的生活吧。 这段时间被贫穷差点谋杀的夏尔,看着墙壁上那五彩斑斓的色块,突然觉得想要伸手扣一个下来,也许奥西多能给他一个不错的价格! 第三十三章 以另外一种方式 “这套领扣怎么样……” 巨大的落地镜中,海莉依偎在一名三十来岁的男人身边,这名男人就是她的情夫,希克,一名冉冉升起的大人物。 他微微扬着下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套非常特体的礼服,带着描金花边的领花和蓝宝石的领扣让他看起来成熟且深沉,他的打扮可能让他看起来比较老气,缺少了一些三十来岁人应该还有一些的朝气,但沉稳比朝气好,特别是对于统治阶级来说。 朝气意味着异想天开和不切实际的可笑想法,但成熟,则会摒弃这一切。 镜子里他的身边,是一个披着带蕾丝边薄纱的女孩,她丝毫不在意把自己美好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夏初的上午还有一些凉爽,这让她的寒毛竖了起来,皮肤上多了一些小小的疙瘩。 “很完美!”,海莉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把细小的折皱抚平,迷离的眼神里充斥着慵懒的神色,这就是她选择的男人。 在学校中海莉是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漂亮和开朗的性格让她成为了人们眼中的焦点,她似乎从来都不会犯错,一些具有身份背景的同学,也时时向她表达着爱慕的心。 没有人会想到她没有选择一个合适的人交往,而是直接成为了大人物的情妇,这一切,实际上和她的家庭,以及她的母亲有关系。 她的父亲是一名具有高超技术的机械修理师,她的母亲是小学的老师,这足以让他们在中城区生活的非常幸福,但这个幸福的家庭,在一天夜里结束了。 那天晚上十一点多,只有十三四岁的海莉被电话铃声吵醒,她站在卧室的门内,看着同样被惊醒的母亲走到电话边上,提起电话,然后看着电话从她母亲手中摔落,那一刻,她隐隐的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完了。 第二天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的父亲在修理工厂的高压阀时,因为操作的失误——可以归纳于流程的问题,产生了巨大的事故。 崩飞的一块大约五六十斤的铜件击穿了她父亲的身体,她的父亲当场死亡。 因为这场事故并非是工厂方面的责任,而是他的父亲过于大意,也可能是太晚了,想要早点回家,节省了一个流程,最终引发了这场事故。(球状高压阀需要泄压两次) 工厂方面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不追究死者的责任,并且还给了五千块钱用于安抚慰问,这样的做法即便是最苛刻的人都无法说什么,因为工厂的损失超过了是五万块。 就这样,她的家庭失去了重要的经济支柱,但这个家庭还是勉强维持了下来。 她们所遭遇的事情让海莉变得非常要强且好学,她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艾佩达城市大学,她本以为这会是改变家庭命运,彻底走出悲伤的好消息。 可她却发现,这反而让整个家庭都笼罩在更深的阴影中。 母女二人将要面对着高昂的学费和各种额外开支,而且每年都需要支付一次。 她曾经考虑过要放弃去大学进修的机会,找一个工作,减轻母亲的负担,但母亲坚定的要她去上大学,并且想办法凑齐了这笔学费。 她一度以为是从亲戚和朋友那里借来的,直到有一次她突然改变了行程回到家里,看着一个正在穿裤子的男人将一把零碎的钞票,随意的丢在她母亲赤果的身上。 到现在,她都忘不了当时那双麻木中藏着羞愧、愤怒、震惊、绝望和逐渐平淡的眼神给自己带来的震动。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认清楚了这个问题,既然总会失去,那么为什么不把自己卖一个更好的价格? 对于别人的不解,嘲笑,讥讽,她无动于衷,熟视无睹,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在大学一毕业,就住进豪华的别墅里,享受着美好的生活,不为未来和金钱烦恼。 每个月五百块对于一些高收入人群来说,可能并不是太多,但问题是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躺在床上,就如同她嫁给一个人们口中不错的年轻人那样,他们都要做同样的事情。 既然过程都一样,都是被动的那一个,为什么不直接享受最好的结果? 她佩戴者奢华昂贵的饰品,穿着精美的手工服饰,出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场所……。 十多岁的差距让希克对身边的女孩非常的宠爱,他握着女孩的手,手指在女孩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我这几天可能不会过来,你知道,现在有很多事情是我需要做去的。” 她知道那是什么,去见女皇,她不应该开口,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希克摸了摸自己青色的下巴,看着镜子里的女孩,“你知道的,这样无聊的问题还是不要问的好。” 是的,不管是他还是海莉都知道,她绝对不可能跟着希克一起去伯爵府邸参加为欢迎女皇到来的宴会,因为她只是一个情妇。 她可以享受到很多的东西,唯独没有光明正大,唯独没有祝福。 女孩撑了一个懒腰,狡猾的阳光绕过了薄纱的防线,贪婪的吸附在她的肌肤上,看着镜子中的女孩,希克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一些,他转身抱着女孩,女孩却用双手按在他的胸口,“你该出发了……” 女孩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镜子中炙热的眼神,脸上逐渐的多了一些笑容,她扬着头,就像是优雅高贵的天鹅舒展着自己的颈脖,也更加确定了她的想法,她要去参加女皇的宴会! 希克不可能和他的妻子离婚,尽管对于目前的统治结构和社会形态来说稳定的原装家庭关系并不是衡量一名政客某方面的标准,但能不离婚,希克还是不会离婚的。 这不仅代表着大额的财产需要分割,还意味着他不仅要割断现任妻子那边的关系人脉,并且还要得罪这些人。 朋友变成了敌人,这不是他要的,他只想把自己屁股下面的这个位置坐实了,然后找机会爬上去。 离婚? 他很喜欢海莉,但是以他的权势地位,他丢掉这个,还能找第二个,第三个……。 两人都很清楚,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但是她做不了一辈子别人的情妇,当她三十岁,四十岁的时候,怎么办? 难道和她的母亲一样,去寻找一些好心人的帮助,也许她们组成一个组合会更吸引人一些,但这都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进入真正的上流社会,并融入进去。 女皇不会关心她是谁的情妇,为什么一个情妇会出现在宴会上,女皇甚至都不认识她。 但是其他人会,他们会认为这是希克的一种表态——当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把他的情妇带入了自己真正的圈子里,就很值得玩味了。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她能够得到女皇的好感,女皇如果能够再表扬她,给予她肯定和一些鼓励,那么事情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化? 如果希克不想某一天有关于他的风流故事与冷酷无情传入女皇的耳朵里,并且开口询问起这些事情,引来女皇以及李斯特伯爵的不快,那么他最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给予她包容和体谅,并在适当的,不那么正式的时候,带着她出席一些场合。 她不会和希克的妻子争夺希克这个男人,当她拥有了进入上流社会的通行证之后,她能够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她始终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和豁出去一切的态度,她能够成为上流社会中最有名的交际花。 漂亮,年轻,有很高的学历,人们会趋之若鹜。 至于尊严什么的,那不重要,她只想要自己活得好! 当然,如果人人都没有损失,还有人会获得成功,显然是不可能的。 有人会倒霉,希克的愤怒会降临在夏尔那个蠢蛋的身上,虽然有些可惜,但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想必他也是不介意自我牺牲的。 她会在他的坟前献上鲜花的,她甚至可以骑在他的墓碑上作为奖励……。 送走男人后,海莉横着欢快的小调开始盛装的打扮自己,看着镜子中远超那些上流社会贵女的自己,脸上的笑容如鲜花般绽放,她将成为宴会上最吸引人的那一个,而现在,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电话。 她就安静的坐在电话旁,等待命运的垂青。 第三十四章 我是你的 “陛下要休息,伯爵大人为你们提供了独立的房间,午餐会送到你们的房间里,你们有三个小时去写和上午所发生的一切有关系的新闻稿,但是成稿需要交给我,或者艾佩达城市新闻发言官审阅之后,才能发表……” 带着假发的管家谦逊却又高傲的服务着这群新闻记者,谦逊是因为他的工作素养,高傲是因为双方相差巨大的社会地位,很复杂很矛盾但又能融合的非常好。 因为女皇陛下比较累,所以需要长时间的休息,这群记者们也会有一个长时间休息的机会,顺便也可以写一点稿子什么的。 尽管夏尔觉得那一艘巨大的飞艇在空中移动不需要通过人力的方式来完成——比如说踩脚蹬来提供一些风力作为动力,更不需要女皇亲自去踩脚蹬,但如皇帝这样的大人物,肯定会经常性的疲劳。 经过一上午的接触,他认为他身后那群人,钢铁兄弟会的人是真的蠢,即使他没有改变想法,想着要去刺杀女皇,这也很难完成。 不提那个穿着一件腐化衣服,寸步不离女皇的家伙,在整个过程中出了李斯特伯爵之外,没有人刻意近距离的靠近女皇陛下,这就让刺杀成为了一个笑话。 更别提他只是一个大学生…… 夏尔突然间觉得,也许自己并不是一个刺客,只是一个“诱饵”,一个政治事件中重要的一环,也许,真正的刺客另有他人,他的作用只是让整件事情看起来更复杂。 好吧,好吧,不管自己以前到底是什么,但现在他会是他自己,他要为自己负责,顺带着还有他的妹妹。 在佣人的引领下,他进入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大约四十多平方米,看着像书房,有一张巨大的桌子,非常的精美,有金色的包边,立面上也有不少精美的花纹。 房间里还有一个书柜,立面有一些藏书,一组沙发,一个矮桌,以及一些盆栽。 夏尔看了看,摸了摸这些精美的家具摆设,然后坐在桌子边上,开始编写今天的所见所闻。 这些东西对于夏尔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问题,他很轻松的就完成了几篇稿子,趁着时间还多,他躺坐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 下午的时候他被佣人带着去了房子右边的的花园里,艾佩达的贵妇贵女们早就在这里等候,女皇陛下三点十五分的时候抵达了这边,与大家亲切的问候并交流。 夏尔他们站在离这些女眷足足有二十米的地方进行拍摄,而且只被许可了十分钟。 因为牵扯到艾佩达上流统治者们的家眷,所以男士们不应该在这里呆太久,这里面也许会涉及到一些隐私问题。 回到了书房,在五点钟前,夏尔手中的五篇稿子都写完了,他找到了管家并且把自己的稿子交给了管家。 管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没有眼镜腿的眼镜,微微抬高了眉梢,恰当的让那副有些小巧的金丝边眼镜,卡在了他的眼眶和鼻梁之间。 他在审阅夏尔的稿子,他有很高的学位和知识,贵族的管家是非常重要的家庭成员,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担任的。他们需要为主人处理各种问题,其中就包括了对文字的工作和鉴赏。 大约一刻钟后,他摘掉了小巧的眼镜,并放回了小羊皮的眼镜包里,“写得非常的出色,文字被你赋予了生命,它们在纸张上跃动!”,管家给予了夏尔很高的评价,他再次审视着手中的稿子,最终拿出笔,在稿子每一个的中间空白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盖上了私人的印签。 “很优秀的年轻人,能告诉我你上过大学吗?”,管家一边把稿子还给了夏尔,一边好奇的问道。 夏尔是第一个过来提交新闻稿复核的记者,他本以为应该是中城区的几家主流报社先过来,没想到是蒸汽日报这种三流小报,这也是他最好奇的地方。 一个依靠着卖弄穿不起衣服的女孩的报社,怎么会拥有这样一个快要把文字变成艺术的年轻人,这样的人才难道不应该在中城区工作吗? 夏尔一边收拾着稿件,一边恭敬的回答道,“大人,我上过大学,艾佩达城市大学文学专科。” 管家顿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挺喜欢这个年轻人的,不骄不躁,身上有一种难得的沉稳。 “你有名片吗?” 拥有出色文字功底的年轻人,在必要的时候夏尔能够起到不错的作用,比如说需要某些不明显,但有准确导向的新闻稿或者文字材料时,他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 夏尔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在这里还有额外的收入,但很明显他没有名片,下城区的小记者不需要名片。 也许是看出了夏尔的窘境,管家笑了笑,“如果没有的话没有关系……”,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能记住你!” 可有句话说的很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更重要的是机会出现了,你不把握住,以后就不会再有! 此时此刻对夏尔来说就是一个机会,他不会寄希望于对方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想到他,因为人们更多的时候是会去翻看一些名片夹或者姓名簿,从上面寻找给自己印象最深刻的名字,而不是靠回忆。 他立刻取出了一张空白稿纸,撕掉了一小块,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住址,交给了管家。 管家看着这个特别的名片,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很有意思,去吧,去工作吧……” 夏尔道别后离开了房间,管家则看着那个明显比所有名片都要大一圈,还有毛边的“名片”,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是一个非常滑头的小子,有聪明劲,也有足够的能力。 他把夏尔的“名片”和另外一些名片放在了一起,无论放在任何一个位置,任何人只要拿起这一叠名片,都会第一个看见夏尔的那张,无论它在最后,还是在中间! 夏尔拿着这些稿子找到了佣人,并且说明了情况,最后得到了使用电话的许可。 与此同时,海莉身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等它响到了第四声,才接起来。 在她接起电话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是好消息吗?” “晚宴在七点半时举行,六点四十所有人们会开始进场,你可以来的稍稍迟一些,太早的话你会被人们发现并赶出去。” “我不想听这些……”,海莉的语气有些焦躁,“我怎么进去,我没有邀请函,身边也没有男伴,我怎么进去?” 夏尔摸了摸口袋里瑟佛西先生的名片,轻声说道,“你七点派个人来,我会把东西给他,你不要出现。” 海莉没有说话,过了有一会,她才说道,“你觉得我能进去吗?” “当然,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听到这句话时她的情绪有一些微弱的波动,似乎是有些挣扎,但很快,对未来的恐惧,对她母亲的怜悯与厌恶,最终让她狠下心来。 “今晚我是你的……”,她的表情有些许的狰狞,“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夏尔在电话中笑了笑,“是的,你今晚是我的!” 第三十五章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杜林说的 挂了电话之后的夏尔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毫无疑问,今天晚上如果海莉来赴约,有很大的可能会出事情,会死,甚至还会牵连到一些其他人的身上,他这么做,自己的良心会不会不安? 这不是一件小事情,不是占便宜,不是语言的伤害或者打别人一下,这等于是谋杀,而且结果有可能会更加的恶劣,因为这并不是他穿越前的那个世界,这是一个集权统治的世界,人的性命对于统治者来说,不过是每个周期固定的时间里,属下在汇报城市人口时数字的增减。 统治者的迁怒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他越愤怒,死的人也就越多。 对他们而言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对于这些数字具体到的个人,那是生命的审判和抉择。 他想了那么几秒钟,并没有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找到任何的愧疚感与不安,他不觉得这么做会让自己痛苦,他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在海莉明知道自己把他带进来,会让自己受到他的情夫迁怒,受到李斯特伯爵迁怒,甚至惹怒女皇陛下时,她依旧选择了牺牲他,来达成自己的计划,事实上海莉也是一个凶手,只是她并不怎么高明。 如果夏尔因此获罪,毫无疑问,他可能会死,他死后夏莉也将失去所有的一切,她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牵连,被驱逐到城外去,在城外的废土上自生自灭。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海莉这个女人,她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要牺牲两个人作为代价,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面对这样一个人时,为什么要内疚? 也许会有人认为,只要及时的终止即将发生的事情,比如说不答应海莉,拒绝她的要求,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海莉不会出现在这里,夏尔不会因为她而获罪,一切都变得完美,但这不可能,因为他终止了协议,海莉就会迁怒于他,因为他毁了她所有的几哈。 大家都知道,海莉的情夫是上城区的大人物,对于大人物来说,夏尔就是那个人口总数中的“1”,增加一个,减少一个,都不会让他们有任何的不安,如果“-1”就能够减少自己的烦恼,取悦自己的情妇,让自己得到更大的满足,为什么不这么选? 当海莉考虑利用夏尔的那一刻,她就把自己,以及夏尔悬挂在了死亡的天平上进行最后的称重,总要有一个人下地狱! “我留恋这个神秘未知的世界,那么只好请你下地狱了!” 片刻后,夏尔提着纸袋站在伯爵府的门外,里面装着一些要送回报社的稿件,以及一卷可以用作配图的相片,他今天拍了不少女皇的相片,足够报社那边使用了。 他在门口等了有一会,来了一个半大的孩子,他带着一顶灰色有红格子的鸭舌帽,穿了一件小马夹,蓝色格子的衬衫看上去似乎有点旧,灰色的裤子和黑色的皮鞋,很普通的打扮,应该是中城区的孩子。 这个孩子并不是认识夏尔,就像是夏尔也不认识他,不过很显然海莉告诉了他如何分辨谁是夏尔,所以在面对好几个人时候,他走到了夏尔的身前,非常礼貌的打招呼后,用不太确定的口吻喊道,“夏尔先生?” 夏尔挑了挑眉梢,很聪明的选择,即便是在下城区,人们都不会认为孩子是具有危险的,除了城外。 让一个半大的男孩来转交这些东西,显然对海莉会更加的安全。 “那位女士承诺要给你钱了吗?”,夏尔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男孩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通过工作获得财富一直以来都是主流社会所宣传的,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男孩甚至会觉得光荣,因为他正在努力为自己,为家庭做贡献。 夏尔满意的点了一下头,把纸袋交给了这个男孩,“现在这份钱是双倍了!” 男孩眼睛一亮,他摘了帽子弯下腰,“谢谢您的慷慨,先生,还有再见!”,说完重新戴好帽子撒腿就跑,脸上也多了一些激动的表情。 穿过一条巷子,他来到了一辆汽车前,他没有把纸袋递进去,“夏尔先生让我告诉您,酬劳是双倍的。” 随后,两张十块钱面额的纸币从车窗里随意的丢了出来,男孩立刻说着谢谢,把纸袋递进去,然后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钱。 六点五十分,夏天的天色黑的比较慢,如果在冬天,这个时候已经快要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是现在,西边的天空还有最后一丝倔强的光芒不愿意就这样退场,还在苦苦的挣扎。 伯爵府外车水马龙,不断有各种各样的新式汽车停下来,一对对夫妇结伴而来,热闹非凡。 整个伯爵府似乎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人们都在兴奋的讨论着今天晚上要参加的晚宴,能够在今天晚上来到这里的人,都将会得到女皇陛下的接见,虽然有些会是集体形式的。 当一辆车离开稍稍空出一点位置后,又有一辆车挤过来,车门缓缓打开,一个漂亮的女孩从车中钻出来。 她一出现在这里,就吸引力许多男士的目光,也让许多的女士有些不快。 海莉很喜欢很喜欢这种感觉,她仿佛就是人们视线的焦点,是核心,人们都围绕着她旋转。 她面带自信微笑的走向了大门,因为她的身边没有男伴,所以负责门禁工作的工作人员特意的留意了一下她。 “女士,您是一个人吗,我可以查看您的邀请函吗?”,工作人员是一名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他很在乎自己的工作,他恰当的表现出自己的不卑不亢,微微弯腰却不那么殷勤谄媚,然后他看见了一对盖着灯罩车头大灯。 海莉一点也不怯场,她笑着,声音好听,柔柔的,糯糯的,却也带着青春的欢快和成熟的大胆,“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我的男伴已经在里面……” 虽然可惜这么好的大灯被灯罩所遮盖,可他还是非常尽职,一边保持着不卑不亢态度,一边又体现了一些强硬,“我可以帮您把您的男伴找来,您可以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海莉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打鼓,她说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上流社会大人物的名字,然后矜持的,微笑着的,站在一边等待。 她心惊肉跳的看到了那个工作人员提起了电话,她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 第三十六章 盛大的晚宴(一) 咕咚咕咚的心跳声让她有一种血脉贲张的感觉,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血管中的血液随着心脏剧烈的跳动不安的在血管中有规律的突进乱进。 如果夏尔这个方法不起作用……,不,会起作用的,她相信夏尔,因为夏尔是他们中学习最好,成绩最优秀的那个一个,他是聪明人! 那名年轻人提起电话后皱了皱眉头,庄园的内部线路一直呈现忙音,无法连通内部线路。这种事情基本上没有发生过,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大概只有两三次出现这样长时间的忙音,然后很快线路就会畅通。 他挂了电话,背对着那个漂亮的姑娘,而此时海莉的脸上多了一些笑容,她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和仪态,看着那个年轻人再次提起电话,挂上电话,提起电话…… “如果你只是想要耽误我的时间,我会和管家先生提起我正在遭受的刁难!”,海莉微微扬着下巴,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这股气势老实说在伯爵府的扑人身上并不是很有用。 李斯特伯爵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他们也见过很多大人物,但这位女士非常凑巧的提到了一个关键性的人物,管家先生。 整个伯爵府能够井井有条的运转,全靠伯爵府的管家,他是一个很严厉的人,制定了许多严格的制度,一旦这位女士向管家先生投诉,自己很有可能会倒霉。 扣工资,这是最轻的,如果这位女士和她的男伴有很重的分量,他就会丢掉工作。 “这不是刁难,女士,电话一直在占线……”,他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海莉却嗤笑着退了两步,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也许你是这么觉得的,就像是我来这里等待女皇的接见,而你却把我拦在门外,我不知道你如何看待这件事,但是在我看来,这就是刁难。” 好吧,解释不了了,因为今天晚上的宾客太多了,伯爵府的人手有些捉襟见肘,另外一位负责做迎客工作的年轻人已经不止一次让他回到工作岗位上,可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 在这样重大的日子里,没有男伴,没有邀请函,万一她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自己放任她进去,自己也是要倒霉的。 可现在他也有一些不确定了,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强,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在犹豫和权衡中,他妥协了,“对不起,女士,我无意冒犯,如果您有能够证明您……符合晚宴邀请的其他证明,我可以让您通过。” 海莉微微皱了皱眉头,那个年轻人不得不感叹,即使是她皱眉头的样子也很好看。 她在自己的手提包中翻了翻,翻出了一张瑟佛西先生的名片,递了过去,“这个可以吗?” 年轻人双手接过名片,翻来覆去验证了两遍确认真的是瑟佛西先生的名片后,有双手送了回去,“当然,女士,我为我的行为向您道歉,祝您愉快……” 海莉矜持的点了一下头,还不忘说了一声“谢谢”,一步踏进了伯爵府的府邸。 这一刻,她脸上的笑容,就是入夏以来绽放过的最美丽的花! 当然,谁都不知道,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电话并没有挂回去,只是虚掩着的看上去像是放在了挂钩上,只是看起来像。 夏尔此时正在为女皇拍照,是不是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实际上在他身边还有十几个同行正在做和他一样的事情——给女皇拍照。 不得不说人们喜欢女皇是有原因的,她很平易近人,没有夏尔那个世界里皇帝莫名其妙的威严和歇斯底里的狂躁症,她总是保持着微笑和一种昂扬的姿态,即使不那么靠近她,都会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变得很有干劲。 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夏尔这么想。 “知道我这一路走来最头疼的事情吗?”,她捏着一个雪团包进了口中,微微抬起头,扬着下巴,不让嘴唇上的碎屑落在衣服上。 这场晚宴注定要有一段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女皇不可能一直去吃东西,所以她需要提前吃一些垫垫肚子。 在宴会上,她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工作,就是不断的接见本地的统治阶层和名流,然后亲切的交谈几句,以确保让所有人都明白,帝国的统治没有任何问题,这个社会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可能有很多人会很奇怪,只是和女皇说几句话这个世界就没有问题了? 那些蒸汽兄弟会,城外的罪民,下城区里危险的思想家,以及人们经常听说却看不见的叛军就不存在了? 事实上真的如此,当你的朋友告诉你,一切都很好,你心里会觉得这就是特么的谎言;当你的父亲,长辈告诉你,世界都很好,你会觉得他们也许说的对;当皇帝亲自告诉你,这个世界一切都很好时,你只会有一种想法——说的太特么对了! 从帝国建国以来,每六年到十年,皇帝就会巡幸所有的城市,来确保社会的稳定。这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它最有效。 坐在女皇对面始终保持着微笑的李斯特伯恰当的露出了一些好奇的神色,“是什么?” 女皇陛下小心翼翼的清理了一下嘴唇上不多的碎屑,然后笑说道,“宴会……”,她把手心中收集到的碎屑丢进了垃圾收容盒里,“我要保持着微笑一晚上,等结束后我两边的脸颊都要失去知觉了。” 李斯特有些无奈的看向了旁边的记者团,“麻烦你们先出去,谢谢,等到宴会开始的时候,你们直接去宴会大厅……”,他说着顿了顿,“还有,刚才陛下说的话我不希望在任何一张报纸上看见,哪怕是任何一个字,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家都整齐的表示刚才集体性失忆,然后离开了房间,把这里留给了女皇陛下和李斯特伯爵。 现在离宴会开始还有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也没有人管他们这些记者,这也让他们有了自由活动的空间,不过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去宴会大厅抢一个好位置。 夏尔正在考虑去哪找到海莉的时候,一名仆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和我来……”,他的眼神有些阴森,和这里其他的仆人不一样,夏尔微微迟疑了一下,跟上了他的步伐。 在那人的带领下,两人绕了一会,来到了一个杂物室里。 一进入杂物室,那名仆人就皱着眉头非常不满的说道,“你下午没有动手!” 夏尔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那人回头看了看周围,关上了杂物室的门,才低声恶狠狠的说道,“上面说你下午会去三楼刺杀女皇,你没有动手。” “为什么你不去做?”,夏尔反问了一句,“你比我更容易接近三楼不被发现,为什么要我去做,而不是你去?” 夏尔的反问让这个内应格外的不爽,他一把揪住夏尔的领子,几乎贴着他的脸,低声的咆哮着,“听着,我不管你是大学生还是什么,这是你的任务,如果你不做,你知道后果的……” 夏尔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他看着这个仆人模样的家伙,两人对视着,一个平静,一个凶狠。 过了十几秒后,夏尔突然开口说道,“我可以确定我做不到,你们也许想要的不是让我杀死谁,而是让我死在这件事上!” “大学生,社会精英,学者,高知识分子,你们在计划什么?” “还是说,你们准备了另外一些人,一些真正的执行者?” 第三十七章 盛大的晚宴(2) 原本还有些暴躁的仆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松开了夏尔的领口,退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直勾勾的盯着夏尔的眼睛,“你背叛了我们……”,他的眼睛里流露着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夏尔的行为在他来看是一种出乎意料的,完全不可能的行为。 夏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这套手工的衣服用了非常名贵的料子,摸起来像是丝绸,但并不是,不容易有褶皱,“我没有背叛任何人,我只是忠于我自己!” “说得好听,忠于自己……”,仆人一脸的轻蔑,“说到底还是害怕了,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人没办法给人安全感,你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都是这个社会的垃圾!” 夏尔看着他,突然龇牙咧嘴的一笑,“钢铁兄弟会的人都是狗屎,会长喜欢吃屎……” “你说什么?”,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仆人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弯,可等他弄清楚刚才夏尔说了些什么的时候,立刻露出了凶狠的样子扑了过去,再次揪着夏尔的衣领,用力把他往上提。 当然这个动作并不会起效,自称一米八,实际上只有一米七九点五的夏尔有足足一百五十多斤,他这样的重量,不是抓着领口就能提起来的。 “该死,你就这么想死吗?”,仆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他的脸几乎都快要贴到夏尔的脸上,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口臭,这可能和他此时的身份关系,“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所有背叛钢铁兄弟会的人,都会死的很惨!” 面对仆人的威胁夏尔一点也不在乎,他甚至都不关心对方会做什么,“你知道吗,我是一个大学生,文学系毕业,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记者……” 夏尔再次出人意料的对白让仆人觉得眼前这个混蛋是不是疯了,还是傻了,总之他变得不正常了,就在他思考是不是发生了一些组织上不知道的事情时,突然间他的肌肉猛地缩紧,脸色顿时涨红到似乎随便挑破一层表皮,鲜血就会喷溅出来一样! 他的眼睛瞪的滚圆,紧闭着双唇,双手瞬间就放开了夏尔的领子,用劲抓着夏尔的手腕,并尽力的向后退去! 夏尔根本不给对方逃离的机会,一步跨出,左臂横在仆人的胸口,掌中攥着一支钢笔,钢笔的三分之一插进了仆人的胸口。 一些高档的面料在设计和研究之初,就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布料是用于抵抗攻击。 哪怕只是一个仆人,但只要他在伯爵府中工作,他就穿得起和夏尔身上面料相差无几的衣服。(此时是夏初,类似丝绸的衣服,国杠退散!) 咚的一声,夏尔抵着仆人,撞在了墙壁上。 他面色冷峻的挣脱了被抓住的右手,然后用力锤在了左手上! 噗…… 仆人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鲜红的血液被夏尔深色的衣服快速的吸收进去,他再次扬起拳头,不顾对方眼中的哀求和脸上的恐惧,冷静且致命的又狠狠锤了一下,又一下! 逐渐的仆人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他之所以还能够站着纯粹是因为夏尔用力抵住了他,把他抵在墙壁上。 看着对方已经失去了抗拒的能力,夏尔才收回胳膊退了一步,抖了抖肩膀,扭了扭脖子。 他一边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一边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仆人,“所以我会随身携带一些钢笔,你可能没有听说过‘笔笔似刀’这句话!” 他弯着腰把插在仆人胸口的钢笔拽了出来,甩了甩上面的血水,笔尖已经弯曲。他把钢笔插回了笔套里,装回了口袋中。 然后拿着一边柜子上叠好备用的餐巾,擦了擦身上一些比较明显的血迹,以及手中的一些血液,最后看了一眼仆人,离开了杂物室。 在作出要杀死这个“自己人”的决定之前,他已经通过简单的对话和推理确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幕后主使者很清楚,“夏尔”杀不死任何人,可是他们还是要“夏尔”去做,因为“夏尔”的身份很特殊。 他是一个大学生,大学生代表着社会中的主流知识分子,和重要的现代文化和潮流文化组成的重要部分,甚至可以说“大学生”,代表着主流社会群体! 对,没错,贵族的统治下主流确实知识分子,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另外一回事。 一个代表了社会主流的大学生刺杀女皇陛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主流社会对女皇陛下的不满,对现有统治结构组成的不满! 第二件事,他们一定还准备了另外一套可能性更大的刺杀手段,但是这套人和手段是建立在夏尔刺杀未遂失败的基础上,所以他下午没有去三楼,才会让仆人以及背后的主使者气急败坏。 那么再稍微推算一下,如果他的确刺杀也的确未遂了,女皇陛下被李斯特伯爵层层的保护起来,杀手又如何能够确保刺杀的几率? 杀手是“自己人”! 至于第三件事,如果不杀死这个仆人,那么自己就死定了,因为一个被揭穿的“刺客”,一样具备了同样的刺杀未遂的效果,虽然效果差了一点,但至少能起作用! 加上他确定了自己的确是钢铁兄弟会的人,他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简单清晰的脉络。 苟日的钢铁兄弟会! 走出了杂物间的夏尔按照记忆找到了去一楼的路,他现在要把瑟佛西先生的名片从海莉手中拿回来,否则那就会变成一个小麻烦,与此同时他的大脑开始高速的运转起来,如何把一个死在杂货间的仆人,与海莉,与钢铁兄弟会,与刺杀,以及最后自己的利益联系在一起! 这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游戏,当他们联系在一起并且面前可以应付接下来的考试时,就是夏尔收获的那一刻。 他做了这么多,没有一些收获怎么行? 下一刻,他面带着那种自信、阳光,如同上流社会人士的微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一楼宴会大厅的门! 第三十八章 盛大的晚宴(③) 热闹的大厅! 在二楼走向一楼的“Y”字台阶下的左边,有一个座钟,上面标注着此时已经七点十分,他在杂物间里待了比自己想象中更久的时间。 站在这里他朝着其他地方张望,很快就在大厅的角落里找到了海莉。 她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那个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非常有风度,更重要的是他的穿着打扮无一不让人联想到“土豪”这个词汇。 金丝勾勒出领边的同时还创造出了一条细窄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的花边,也许就是这条金丝锁边的领子,可能就值上几百块,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留意到那是怎样的花纹。 考究的衣服和首饰,还有镶嵌了许多宝石的表链,这些有钱人都怎么了,为什么非要把财富放在人们能够随意看见的地方,却不分享给别人? 他正在和海莉聊天,两人站的比较靠近,看得出他们谈的很愉快。 一个四十多岁有钱的绅士和一名二十多岁能豁出去一切的女大学生,这的确是一个非常登对的配置。 夏尔端着一杯酒,走了过去,“嗨……” 那名四十多岁的绅士回头看了一眼夏尔,有些意外的对他笑了笑,“抱歉,我不知道你有男伴,但不得不说我们聊的很愉快……”,他说完后微微颔首,从容的离开。 看着慢慢走来的夏尔,海莉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你刚才毁了什么吗?”,她不等夏尔猜测,就直接说道,“那是戈登男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结婚!” 海莉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最可贵的机会,如果夏尔不来,她也许能够把这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骗上床,然后给他生一个孩子,让他对自己负责。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幻想,她很清楚,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第二天中城区外的河里就会飘着一具尸体。 所以她虽然气愤,可并不是那种绝望的愤怒,她说完又瞪了一眼夏尔。 夏尔却无所谓的品着上百块,也许更贵的酒,“也许他是一个基佬。”,他话锋立刻一转,“把我的名片还给我。” “什么名片?”,海莉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带着一丝令人向往,想要去探索的眼睛,天真与成熟都融为一体,她的确是天生的宠儿,有着把人敖成人干的资本,“抱歉,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名片?” 夏尔笑了一下,很假的那种,控制着嘴角的肌肉往上提,“我可以现在就告诉管家,你没有邀请函,如果你看了我的那些稿子,应该知道我有权力直接找他。” 海莉却丝毫不示弱的反击道,“但是那样你也会因此倒霉,我是你放进来的!” 夏尔呵呵的笑着,“每个年轻人都有为爱情冲昏头脑的时候,如果因为青春和只属于青春的冲动,就认定我的错是绝对的,那是不可饶恕的行为。” “那是一个风趣、幽默,也能够体谅我的先生。”,他的假笑逐渐的收敛,有些不耐烦,“我会留下来承认错误,而你,就会从这里滚出去!” 海莉仿佛第一次看见夏尔那样,因为他用了“滚”这个字眼,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她有些不服气的打开了小坤包,把名片交给了夏尔,神情冷漠了一些,“还给你……” 夏尔看了看,确认无误之后,收回到口袋里,“祝你好运,并且再见,海莉!”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花Q!”,她板着脸,看向了其他地方,她本以为夏尔会把这个名片让给她,可能在一些人看来,这只是一张名片,不代表什么。 但这就已经足够了,刀子永远在刀鞘内时候才是最危险的,就像是核弹永远在发射井中,才最具有威慑力,这张名片也一样。 可就是这样一个重要的东西,一个可以敲开某些人房门的东西,被夏尔收回了,她是真的愤怒了。 夏尔一点也不在乎女孩的恼火,“女皇会随机挑选一些人单独接见,如果你运气足够好,到时候我们又能见面了。”,他轻笑着把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因为我会记录这一刻。” 就在这一瞬间,海莉的眼睛都快要发出光来! 女皇的单独接见! 如果她能够得到女皇的单独接见,就意味着她不需要她的情妇作为桥梁,也可以跨入上流社会,这是一个比以往所有机会都更重要,更直接的机会。 她转身的时候脸上的容貌让夏尔在很多年后都难以忘记,羞涩到熏红了脸颊,有一种欲罢还休的冲动,眉眼间有一股青涩逐渐褪去的风情…… 一个真正的,能够让人心动的女人! 她牵着夏尔的手,拉着他走出了大厅,随便在走道上敲开了一个门,休息室。 她反锁着门,然后把夏尔推到墙边上,轻咬着嘴唇,微微收着下巴,带着一种魅惑众生的其中缓缓的靠近了他。 她在他的脸上舔了一口,略微有些芬芳,其实这很奇怪,因为唾液大多数都是有“味道”的,但此时夏尔闻到的,就是芬芳。 “帮我……”,她如同呢喃的声音销魂入骨,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挠着,有些痒,又有些焦躁。 “帮你什么?”,夏尔的眼神有些痴迷,海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可以抗拒自己魅力的男人,即使是夏尔,也不能。 她舒展着自己的完美的颈脖,宛如艺术品的锁骨就横在夏尔的面前,她抱着他的头,继续用那种介于呢喃和shenyin之间的语调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单独见女皇……我知道,你可以的……” 她之前对是否能够参加这次宴会已经不抱希望了,就包括她拜托夏尔的时候,都没有考虑到夏尔能够做到,但夏尔真的做到的。 这就像是一个奇迹,既然他能够让自己进来,虽然通过了某种不太合乎规矩的方式,但至少她进来了,那么就一定有办法让自己新的愿望被实现。 如果让他找个机会把自己介绍给女皇,让女皇单独接见自己呢,不试一试,又怎么能知道结果,万一就成功了呢? “只要你能帮我……往后一个月,我都是你的……” 夏尔抄起了她的一条腿,丰润,弹牙,“好!” 两人颈脖相交,一个眼神愈发的理智,一个眼神愈发的得意! “哼……” 第三十九章 盛大的晚宴(IV) 七点二十五分,夏尔整理了一下着装回到了宴会的大厅,他擦了擦照相机的镜头,站在了指定的位置内,开始准备为女皇的莅临拍摄素材。 “朋友,你身上很香……”,站在夏尔身边一位三十多岁的记者鼻子很灵敏,他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夏尔,“也许你有一场不为人所知的艳遇,好运的家伙!” “你一定是一名很好的记者,因为你有丰富的想象力……”,夏尔没有辩解,看似恭维的称赞了他一声。 那三十多岁的记者耸了耸肩,一边调试着手中的照相机,一边说道,“野枫花的味道,很明显这是女士香水……”,他抬头看着夏尔,“而且还是奢侈品,一般的女人可消费不起这些东西,只有这里的女士们才可以。” 其实这只是半句话,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如果夏尔的女友或者妻子能够受邀参加这样规格的宴会,那么此时的夏尔就不应该和他在一起,而是站在外面等待女皇陛下的出现,成为他接下来要拍摄的人物之一。 “夏尔……”,他伸出手,“蒸汽日报社。” 那个人也伸出了手和夏尔握了握,“凯伦,彩虹杂志社。” 两人这就算是认识了,也没有再谈论起夏尔是不是真的有一场艳遇,交际网络往往就是这样铺开的,一次不经意间的交互,得到了下一次交流的许可。 几分钟后,大厅角落里的乐队突然停下了演奏,人们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了“Y”字型的台阶正上方。 在乐队指挥高高抬起指挥部的同时,庄严的音乐声响起,伯爵府的佣人们也赶紧撤换掉一些冷餐桌上空了的杯子和用过的碟子,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迎接一个人—— “女士们,先生们……”,站在三楼护栏边上的管家面色严肃,用沉着的声音大声的说道,“请欢迎我们的女皇陛下……”,说着他让到了一边,静静的站着,楼下的大厅里掌声如雷。 在李斯特伯爵的陪伴下,女皇大步走出了房间,顺着红色的地毯走到了三楼的护栏边,她站在那,对着人们招手。 此时的女皇陛下换了一套雍容华贵的长裙,令夏尔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连皇冠都戴上了。 白底金边连接着蕾丝的连衣裙打底,加上红色与金色混色的长袍,典雅圣洁与尊贵奢华完美的融为了一体,她站在那,就必然会成为人们眼中的焦点。 胸前悬挂着的足有小孩拳头大小的红宝石在光线的折射下反射着令人陶醉的光芒,那颗红宝石叫做“玫瑰之心”,为了这颗宝石帝国曾经发动了一场对外战争,最终才得到了它。 而这颗宝石也成为了皇室的象征物,当在位皇帝是男性时,它就会成为权杖上最大的那颗宝石。 但如果在位的是女皇时,那么它就会变成一条项链上的吊坠。 代表着地位的皇冠反而不那么起眼,可同样不会有人敢小瞧了它,因为整个帝国只有一个人拥有佩戴它的资格! 她挥舞着手臂,大大的嘴巴笑起来总会给人特别热情,特别有活力的感觉,“晚上好……” 人们的称赞声几乎要填满整个房间,女皇搀扶着李斯特伯爵的手,绕过护栏顺着阶梯一步步走下来,整个宴会的大厅非常的有秩序,没有人乱走乱动,他们都在等待着女皇陛下的接见。 当女皇来到了一楼时,李斯特伯爵开始为她郑重的介绍房间里的宾客,第一个被介绍的,自然是本地的贵族。 李斯特伯爵作为艾佩达城的实际的统治者,但其实这座城市中并非只有李斯特伯爵一位贵族,还有一些其他的贵族,比如说之前和海莉聊天非常愉快的戈登男爵的孩子。 一个大贵族和一些小贵族,最终组成一个城市的完整的统治阶层,这是绝大多数城市目前的权力结构情况,但是有五座城市的统治结构并不是这样,也只有这五个是例外。 皇庭,三座特别的城市,以及一座由罪民建立的自由之城。 第一个接受女皇正式接见的贵族家庭是一个子爵的家族,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带着假发的男性带着自己的家人与孩子们接受女皇的接见,老人非常的激动,如果不是双方的身份差距太大,夏尔觉得他可能都想要在女皇的脸上亲一下。 其实很多贵族除了在被册封的时候见过皇帝,然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皇帝,被赶去封地的那些更是如此,不仅是他们自己,他们的孩子也不一定有机会再见到皇帝。 这里特指近距离的,有资格交流的这一种。 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已经飞出了大气层——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一点也不怯场的和女皇交流着,这对普通人,乃至中产阶级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们却在讨论着如何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别说他们的孩子,就算是他们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资格,有人说这是一个充满了奇迹的社会,夏尔觉得奇迹这个词也许只适用于下城区和中城区,只有那里才有奇迹,而这里,只有安排! 拍了几张照片之后他就开始留意其大厅内的其他人,能够受邀前来的人不少,但也绝对不会多,这是一场直属于上流社会中顶层一小撮人的宴会,不会有太多不相关的人。 就在夏尔的目光掠过一个女孩时,突然觉得这个女孩有些眼熟,他确定自己没有来过上城区,更不可能会有上城区的女孩让自己觉得眼熟,但这个女孩,他就是有一种自己见过的感觉。 他皱着眉头思索着,他的目光追随着女孩,当女孩面朝他时,他恍然大悟! 难怪觉得面熟,只因她穿上了衣服! 如果她没有穿衣服的话,夏尔肯定会第一时间认出她,仓库,祭祀,恶魔转生! 此时的她一点也没有那天晚上夏尔所看见的yin亵,反而给人一种很清纯的感觉,她挽着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成功人士,正在耐心的聆听着别人的发言。 也许是不经意间的看见了夏尔,她对夏尔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挪开了目光,矜持,礼貌,和那一夜完全不一样。 第四十章 盛大的晚宴(戊) “那是……刚才你的好运吗?”,凯伦循着夏尔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那个女孩,他嘴唇动了动,本想要吹一个轻佻的口哨,可想到这里的环境以及大厅内的客人们,他觉得自己吹口哨容易,但是活的舒服就很难了。 夏尔看着他,“我觉得你想要害我,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只是下城区的小人物,即使有人想要尝鲜,也不会找上我。”,他的目光挪向了其他地方,“要知道我们往往半年才洗一次澡!” 凯伦顿时忍不住噗噗的笑了起来,这是一个上城区的小笑话,据说是一位大人物和他的孩子谈论起下城区的时候,孩子对下城区有一种似乎是本能的厌恶,可他实际上从来都没有去过下城区。 于是大人物就问他,“为什么你会表现出如此的讨厌,有什么让你在排斥着那个地方吗?” 那个孩子支支吾吾的半天,才找到了一个理由,“下城区的人半年才洗一次澡,我不喜欢他们。” 这个笑话被大人物当做是一种童趣说给了别人听,但很快就成为了一种风潮,并且令人无法相信的是,不少上城区的人都把这当做是真的! 有时候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的荒谬,应该理解下层人士的统治管理阶级,却要通过流言飞语来片面的了解自己统治或管理的地方,这是一个悲剧,时代的悲剧! 这个笑话很有名,所以凯伦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中城区的人,他当然知道下城区的人不仅不会半年才洗一次澡,他们天天都会洗澡—— 因为重体力的劳动会让他们汗流浃背,所以他们每天都要洗澡来保证睡觉的时候身上不会黏糊糊并伴随恶臭,加上蒸汽中心富余的热力资源,足以提供给下城区足够的热水,让他们把自己清洗干净,然后把自己丢在床上,看着电视剧逐渐的昏睡过去。 这个笑话虽然好笑,但也从侧面证实的夏尔并没有说谎。 凯伦叹了一口气,“我也有喜欢的姑娘,但我也一样知道这辈子我都别想碰到她一根手指……”,他似乎有一些伤心的往事,紧接着他又说道,“那是马颉利公司的老板,唯一的那种,旁边的是他的第四任妻子。” 夏尔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把“马颉利公司”这个名字记在了脑海中,他会适当的获取一些信息不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也不会过深的牵扯到这种级别的麻烦当中,当凯伦说到那个女孩是她身边那位先生的第四任妻子的时候,夏尔莫名的有一种感觉,他的前三任妻子都死了,死于恶魔转生仪式! 从远处收回了目光,夏尔开始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与此同时,在夏尔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正在发生一场争吵。 “你是怎么进来的?”,希克正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散发着一股令人怦然心动气息的女孩,刚刚有些强硬的口吻就稍稍软化了一些,“你用了我的名字,是吗?” 海莉此时已经有了许多的想法,希克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家伙,但他的不错,只针对现在还年轻的她。 等她老了之后,他肯定会一脚踹飞自己,然后找一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女孩,继续传播他的仁慈,所以她一定要杜林起来。 她摇了摇头,撩动着自己的头发,有一种非常特别的诱惑力,“不,我不需要,我有其他的办法进来,你不是唯一受邀的人。” 希克来回走了两步,“你离开这里,回家,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海莉此时已经铁了心,加上之前夏尔许诺她,一定会让她接受女皇的单独接见,这让她有了一种即将获得真正自由的快感。 面对希克,她也表现出少有的强硬,“你不能命令我什么,我不是你养的宠物,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应该尊重我!” “这是我今年听说过最有趣的笑话,你让我尊重你?” “一个情妇?” “一个……女表子?” 他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是想着要尽快让海莉离开这里,所以他还是把那个伤人的字眼说了出来。 海莉却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说,也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你说过你爱我,这就是你爱我的表现,希克,我很失望!” 已经把话说出来的希克开始变得不耐烦,也变得暴躁起来,他抓着海莉的手腕,把她往门外拖拽,“这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滚出去!”,他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这个女人想要给他难堪,甚至在女皇和李斯特伯爵的面前破坏他的形象! 要是让人知道他,艾佩达城市警察局的局长,不仅带着家人来觐见女皇陛下,连情妇都跟着来了,他绝对会被愤怒的女皇和李斯特伯爵撕成碎片! 绝对不能够让这个女人坏了自己的事情! 海莉神情逐渐的变得冷漠了许多,她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希克停了下来。 “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喊****!” 这句话就像是有魔力一样让希克松开了手,谁都知道,帝国的皇帝是一位女皇,她比以前的那些男性皇帝更加的关注女性权益的事情,如果海莉真的喊出来,自己肯定第一个倒霉。 自己的伎俩得逞之后,海莉揉了揉手腕,“瞧,我就是一个女表子,所以我有我的办法解决问题。” “你放心吧,我从来都没有用过你的名义进来,而且我也不打算用这样的方式逼你给我任何的承诺,你不会得到什么,也不会失去什么!”,她突然挑着眉梢恍然大悟般的感叹了一声,“啊,错了,你会失去我,混蛋!” 说完海莉说了一句“让开”,然后推开希克,走向了大厅,她笑颜如花,也许是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让她经历了心灵上的一次蜕变,此时的她变得更加光芒四射,更加的吸引人。 就在这个时候,李斯特伯爵突然从手边拿起了一把餐叉,敲了敲手中的酒杯,清脆透亮的声音一下子遮盖住了音乐声,乐队那边也有人让他们停下来,音乐逐渐的终止。 他往回走了几步,站在阶梯上,先是向女皇弯腰致以歉意,紧接着说道,“为了庆祝女皇陛下的莅临,我们准备了一些小活动,这不是我特意安排的,而是一些‘民间的团体’自发的行为,一次来致敬我们所敬爱的女皇陛下!” 李斯特伯爵后面说了什么夏尔完全没有听见,他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夏莉和一些穿着舞蹈表演服装的女孩从另外一边的门里走出,人们主动的让开了一些位置,给她们的表演,提供了充足的空间。 “我草!” 第四十一章 盛大的晚宴(six) 为什么夏莉会在这里? 她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也许这只是巧合。 瞧,她在下城区的高中修习舞蹈课,她的成绩也不错,有很大的可能可以通过三大学院的面试,然后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大学生,那么自然而然的,被艺术之光这样的团体看中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能很好的反应李斯特伯爵对艾佩达的治理是完美的,从统治阶级到被统治者,融洽的成为了一个整体。 这次女皇来到艾佩达城,为了体现出全城的臣民对于女皇陛下的莅临感到由衷的欢喜,那么民间社团主动进献歌舞似乎也不是那么的突兀。 但没有问题个鬼啊,这明显是有问题的,自己是一名憨憨的被洗脑的理想主义者,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一个看起来手无寸铁的大学生(通过手掌和身体一些曲关节没有老茧,以及肌肉不够紧实可以对身体有一个基础的评估)。 而自己的妹妹只是一名普通的舞蹈者,她又能做什么? 好吧,捋一捋,捋一捋…… 夏尔瞥了一眼站在阶梯上的李斯特伯爵和他身边的女皇陛下,按道理现在他应该刺杀失败死亡了(毒药),他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李斯特伯爵查清楚,加上只有上流社会才流行的这种强烈致幻药物,他们一定会被误导。 同时,为了避免让这女皇遭遇刺杀的消息散布出去,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接下来的该举办的活动还会继续举办,以向某些人表明,一切都很好。 然后夏莉来了,也许有些人会告诉她自己已经死了,后者干脆她就是另外一名刺客,在接受女皇接见的时候跳出来刺杀女皇,紧接着也打出了GG。 兄妹两人,优异的成绩,大学生和准大学生接二连三的刺杀女皇,意味着什么? 女皇陛下的统治基础并不会因此而动摇,但是却足够让一些人感受到年轻的知识分子对女皇统治的不满,一些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就能够站出来凭借这些事情,来抨击当前的权力结构,而自己和夏莉,很快就会被人们所遗忘。 夏尔看见夏莉的时候,夏莉也看见了夏尔,她愣了一下,然后偷偷的对夏尔摇晃了一下手腕,打了一个招呼。 随着轻快的音乐声响起,七名漂亮的女孩开始在人群中翩翩起舞。 艺术之光是一家舞蹈社的名字,除了自己的剧场之外,也为一些歌剧院提供必要的演出服务,据说它的老板是一名中年的单身女性,本身也是一名出色的舞者,年轻的时候在帝国内都享有盛名。 后来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回到了艾佩达,并且成立了城市之光,李斯特伯爵有空的时候都会去观看艺术之光的舞蹈剧。 人们很快就沉浸在了这优美曼妙的舞姿之中,夏尔一边心不在焉的拍着照,一边想着即将会发生的事情。 到底谁安排了这一切,以及真正的刺客是否是夏莉。 他不敢赌,他必须率先出击,不管是谁造成了这一切,他都不允许自己和夏莉成为可能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当轻快的舞曲快要结束的时候,夏尔和凯伦打了一个招呼,让他帮忙看一下自己的东西,他要出去抽一根烟。 对于这一点凯伦欣然同意了,虽然他们只是记者,可李斯特伯爵并没有表现出对他们的轻蔑和敌视,所以只要不在公众的场合吸烟,都是被允许的。 夏尔离开了大厅,回到了他写稿子的房间里(二楼),把虚挂着的电话重新挂好,外面大门处正在不断尝试重新连同电话线路的门卫突然一愣,线路又重新正常了。 “也许有个蠢货没有把听筒挂好……”,他嘟囔了一声,继续尽职的看守着大门,坚决不放任任何一个没有邀请函的人偷跑进去。 二楼,从房间里出来的夏尔嘴上叼着一根“烟”,如果仔细看就能够发现这就是他自己卷的,里面填塞了一些……切碎的橡木软塞。 他一边摸着口袋像是在寻找火柴,一边朝着一名非常忙碌的仆人走去,“抱歉,打扰一下,请问什么地方可以吸烟,还有,请给我一盒火柴” 仆人瞥了他一眼,微微欠身,“任何一件休息室,或者有窗户和阳台的地方,您都可以吸烟,在您吸完烟之后请您一定注意熄灭明火……”,说着仆人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盒拇指粗细的火柴盒给夏尔,再次行礼后快速的离开,他可没有功夫和一个记者浪费时间。 夏尔微笑着朝另外一边走去,直到他和那名仆人都消失在这条走廊上,然后他一转身又撤了回来,重新回到了大厅中。 此时舞蹈节目刚刚结束,人们正在热烈的鼓掌,对于任何美好的东西,人们都不吝啬自己的掌声,当然这也仅限于美好,不包括身份和阶级问题。 七个女孩接受者如潮水用来的赞美之词,连女皇陛下都轻抚着手掌,称赞起来,“非常出色的舞蹈,当然还有七位杰出的舞者,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不能让夏莉接触女皇,夏尔不敢赌这万分之一的机会。 趁着大家都在把注意力集中在女皇和那些女孩身上的时候,夏尔快速的在大厅中找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海莉。 看见夏尔朝着自己走来,海莉脸上难看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也许是刚刚和这个男人发生过关系,对于夏尔,她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亲近感。 此时她也没有了之前的冷漠,笑着问道,“我以为你做到了……”,她只是开个玩笑,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做到? 但是夏尔却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把一把钥匙塞进她的手里,然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三楼走廊东边最后一间房间的钥匙,你排第一个,稍后女皇离开后等五分钟你就过来。” 他强调了一句,“记住,五分钟,如果你迟到的话,就会被取消这个机会!” 女孩的表情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从有些勉强变得满脸的欢喜,她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谢谢……夏尔,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我真的……” 她的眼眶中都已经积蓄了一些泪水,太难了,生活太难了,现在终于要看见光明了! 她也作出了一个决定,让夏尔当自己的入幕之宾,不过施舍一些温暖和体液,她是慷慨并且懂得感恩的女人! 夏尔脸上多少有了一些些笑意,“如果你想要报答我……先给我一根烟!” 第四十二章 盛大的晚宴(-----) 没有熟制的生烟丝会有非常浓烈的味道,而且闻起来都差不多,凯伦闻着味道刚回头,就看见夏尔从他离开的位置走了回来,并且面色有些肃然。 他还没有来得及调侃几句,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夏尔直接走到了人群中,握住了一位舞蹈演员的手,那一瞬间凯伦觉得人生一片惨淡,他也很喜欢那个年轻的女孩。 小手很柔软,没有明显的老茧,夏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顾夏莉紧张且惊讶的眼神,朝着一边的管家走去。 李斯特伯爵皱了皱眉头,因为刚刚女皇才宣布要当面感谢这些年轻的舞蹈演员给大家带来了一场视觉的享受,这就有人来搅局,这让他很不高兴。 他其实很清楚,其实这次女皇来到艾佩达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巡幸列城,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亲王愈发膨胀的野心已经初步的显现,为了避免皇庭内女皇和亲王的矛盾进一步的升级,女皇不得已在首相的提议下比预定计划提前三年进行巡幸列城,从而给皇庭不断升级的态势降温。 同时,这也可以让女皇陛下在巡幸列城的过程中,重新拉拢各地的贵族站在她的这边。 但这很危险,每个人都知道亲王殿下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女皇拉拢大批的贵族,他一定会做点什么,而且一做就是石破天惊的大事情。 万一……,万一女皇死在了外面,两人没有孩子,那么谁会成为继承者? 毫无疑问,亲王会顺势而上,成为帝国新一任的皇帝,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女皇极有可能会被刺杀。 李斯特伯爵同样还有一种预感,这场刺杀就会被安排在艾佩达城。 李斯特伯爵以及一系的贵族集团都是历代皇室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可以称作他们为保皇派,同时李斯特伯爵与女皇在年轻的时候,还有许多的绯闻……,那种能让亲王夜不能寐的绯闻。 甚至有人说女皇和亲王到现在都没有孩子,就是因为女皇内心中还惦记着李斯特伯爵,想要把第一孩子的归属权给李斯特伯爵。 加上他也是贵族集团中非常重要的一员,如果女皇陛下在艾佩达城遭遇暗杀,亲王上位的同时,可以以“保护不力”甚至是怀疑李斯特促成了刺杀为理由,对保皇派进行整治打击,重创这一系的贵族成员。 等亲王变成皇帝,这个国家的传承血脉就会彻底的断绝,一个野心家也将会成为一个成功的,还不会有太多人咒骂他的篡位者! 他下意识的往女皇身边靠拢,挡在了夏尔和女皇之间,但夏尔此时却根本没有心思留意那边,他走到了管家身边,在管家耳朵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管家的脸色顿时有了细微的变化。 “你……”,管家招呼了两名卫士,“带这位先生和女士去三楼二号房间,确保他们的在你们视线之中,以及他们的安全。”,紧接着他走到了李斯特伯爵身边,在他耳边轻声的把夏尔告诉他的事情,转达给了李斯特伯爵。 “刚才那个年轻人称他在寻找可以吸烟的地方时,发现了有一个下人死在了杂物室里……” 李斯特伯爵不动声色的保持着微笑,看着女皇和那些女孩们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增派卫士过来。”,管家说了一句知道了之后,很快就消失在大厅内。 虽然有一些人们发现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太对,但李斯特伯爵和女皇陛下都在这里,也没有往深处考虑。 过了片刻,管家回到了大厅内,他把自己目前的发现都告诉了李斯特伯爵,“我们找到了那个下人的尸体,他被什么东西刺穿了心脏死在杂物室里,目前我们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那名下人负责三楼的卫生工作,目前我们虽然没有发现其他的事情,但肯定有些是我们不知道,但已经发生过的!” 李斯特伯爵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那个年轻人说的话验证过了吗?” 管家微微点头道,“有我们的人看见他在找吸烟的地方,并且嘴上也叼着烟,还要了一盒火柴。” “他身边的记者证明他的确说要出去吸烟,而且他身上也的确有很多的烟味,手指关节处残留着一些烟油……” “怎么了?”,女皇正在和几名名媛聊着天,总是听见身后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叽叽咕咕好一会,她回头问了一句,“有什么是我不需要知道的吗?” 听着有些像是开玩笑的话让李斯特伯爵脸上多了一些笑容,“不,我们在讨论明天的早餐。”,管家随后欠身,女皇看了看两人,就收回了目光。 “那个女孩是谁?”,李斯特伯爵又问起了被夏尔拽走的女孩,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随便一个小人物就能撞破来亲王这种级别设下的计划,是不是太玩笑了一些? 管家立刻答道,“刚才我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小伙子叫做夏尔,姑娘叫做夏莉,他们都是本地下城区人,夏尔已经大学毕业,女孩也有很大的可能会进入一间大学深造,他们是亲兄妹关系……”,管家把两人的人生履历都说了一遍,并且都有佐证。 李斯特伯爵这才点了点头,“让大家注意一点,也许袭击就在今天晚上……”,说着他走向了女皇陛下的身边,微笑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神情看着她身边的女眷们,“抱歉,各位女士,女皇陛下累了,她需要休息一会……” 这些贵女们立刻表示这是应该的,纷纷离开了女皇的身边,李斯特伯爵再次声明了这一点,并希望大家能够玩的愉快。 女皇微笑着和大家挥手道别,实际上原计划在明后天依旧会举行一些宴会,方便女皇和大家联络联络感情。 “怎么了?”,女皇搀扶着李斯特伯爵的手,微微低着头,表现的有些亲昵。 后者轻咳了一声,“我们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但不用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女皇咬了咬嘴唇,她要继续表现出自己的雍容华贵和开心,内心却有些悲伤,“是他派的人吗?” “我们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很快就会明白了……” 与此同时,女仆长找到了正在总管大局的管家,脸色有些苍白的说道,“我们少了一把钥匙……” 管家眼睛微微转动,就像是一只盯上了猎物的鹰,“少了哪一把?” “女皇现在居住的那间房间的钥匙……” 第四十三章 你们以为还有柒? 三楼的房间里,两名卫士守着唯一能够离开房间的门,但是他们却没有紧盯着夏尔和夏莉,背对着两人的同时也给两人留下了相当充足的私人空间。 李斯特伯爵以及管家并没有让他们监管甚至是监视着两人,只是让他们“保护”这对兄妹,所以他们只要确保两个人活着,并且在房间里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他们不关心,也不想关心。 万一这两个年轻人不仅没有得罪伯爵大人,反而受到了伯爵大人的赏识,此时他们有多么嚣张跋扈,将来就有多么的凄惨,聪明人知道如何做,那就是严格的遵守上级的命令,将来就算会出错,这些错误的代价最终也不会落他们的身上。 夏尔看了一眼守护在门边的两人,转身看着夏莉。 女孩的脸有一些羞红,她挣了挣被夏尔紧紧握着的手,没有挣脱出来,反而来自夏尔掌心的温度更高了一些,她摸了摸脸颊,看向了窗外。 “你不是来表演舞蹈的……”,夏尔的声音有些深沉,就像是他已经知道了真相那样,“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你会在这里,当着女皇的面表演舞蹈!” 女孩的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迎上了夏尔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哥哥,我只是来跳舞的,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很久,馆长承诺过了今天之后,会给我一封推荐信。” 推荐信这个东西对于当今的社会来说很重要,书写者的身份地位越高,这封信在社会上能够造成的影响力也越大。 艺术之光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机构,可是艺术之光舞蹈艺术馆的馆长亲自写的推荐信,足以让夏莉在参加大学面试的时候更容易被录取。 如果这封信是女皇写的,夏莉甚至都可以直接去皇庭皇家艺术学院进修! “另外一只手给我……”,夏尔的声音里充斥着一种不允许被抗拒的威严,夏莉咬了咬牙,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两只白嫩嫩的小手被夏尔搓来搓去揉了好一会,他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心中不敢完全的放下心来,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的女孩也开始为这期间发生的事情讨要一个说法,“发生了什么吗,你的样子看上去有些不安……” 夏尔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你露出了马脚,亲爱的,但我原谅你一次,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不给女孩任何反驳的机会,他继续说道,“接下来会发生一些很有趣的事情,也许原来的剧本中也有我们,但现在我们只是观众!” 在走廊的另外一头,管家在门外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了李斯特伯爵,后者狠狠的瞪了管家一眼,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女皇抵达艾佩达之前的几天时间里,那些人就已经知道了女皇要住在三楼的哪一间房间里,并且及早的把钥匙带走了。 那名死在杂物间离的仆人很有可能是被那些人利用了之后被杀了灭口——如果过早的杀死他会惊动庄园内的人,一名仆人的失踪会带来太多不可预估的变化,但此时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因为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 甚至在这个房子里,还有一些刺客徘徊在周围,伺机准备刺杀女皇陛下。 他交代了几句后,扣了扣房门,没有等女皇同意就直接推门而入,同时说道,“这里现在非常的危险,那些东西等会再收拾,你先和我离开这里!” 女皇愣了一下,她没有反问为什么会有危险以及去问有怎样的危险在等待着自己,能够威胁到一名皇帝的危险,那么肯定是奔着夺走她生命来的。 她立刻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快速的跟着李斯特离开了房间,“我以为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她此时还有心情说笑,并不是特别的紧张,曾经也有一次发生了类似的情况,一样是她和他。 两人面对着更加绝望的环境,但是他们都幸存了下来,与此同时两人失踪的那段时间也成为了秘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关于李斯特伯爵和女皇之间的绯闻,也是从那天开始纷纷攘攘永不休止,即使两人都各自组建了家庭,也没有停下来过。 女皇牵着李斯特伯爵的手,就像是十几年前的那一晚上,没有丝毫的害怕,因为她知道,会有人挡在自己的身前,用他的骄傲和尊严,捍卫自己的安全。 两人快速的穿过了走廊和楼梯来到了伯爵府的四楼,这里只有李斯特伯爵和管家的允许,仆人们才能上来,这里堆放着许多珍贵的古董文物,一些宝石,成堆的金币和各种价值连城的商品,还有一些重要的契约之类的东西。 两人进入了一个有铁门把守的房间,没有出来。 而楼下,也正在发生着一些其他的情况。 女皇的突然离开和一些细小的变故引发了一连串看不见的变化,整个宴会大厅看上去还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如果能够仔细的观察,就能够发现有些人离开了大厅。 因为大厅内的阶梯属于女皇陛下,所以此时任何人想要去三楼,就必须通过其他的楼梯,这是对女皇的尊重,同时也是一种不宣于口的禁忌,更像是一种没有明文的规矩。 海莉在漫长的等待中重要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耐心,她看了一眼时间,五分钟到了,她立刻转身回到了大厅外的走廊里,在走廊的中间位置,有一个通往楼上的阶梯。 她提着裙角,这样她就可以奔跑起来,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女皇陛下,并且接受她的认可和赞美,这会让她一举成为艾佩达城首屈一指的女孩,那些丑陋却有着高贵出身的女人们只能够羡慕她,嫉妒她。 而男人们,则会为她疯狂,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不再依靠着某一个人,她将获得最大的自主和自由! 她甚至都已经想到了那些男人们给她的新称呼——女神海莉! 第四十四章 对,有,盛大的宴会(柒) 海莉奔跑的速度很快,她其实并不喜欢奔跑,无论多么紧迫的时候,她总是表现出从容的模样,最多只是加快步伐,但她绝对不会奔跑。 奔跑会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有些掉价,有些不那么优雅的,另外一方面,任何有一对大瓜的女孩都不喜欢奔跑,因为每一次的起伏都会带给她们难以言喻的撕裂感和脱离感,并且这种感觉会随着奔跑的速度增加或减少而加强或减弱。 所以不奔跑,是每一位有着大瓜的淑女必须遵守的事情。 但现在她奔跑了起来,这也让她有了一种在风浪中穿梭,与雷电斗争,为了自由随风奔跑朝着胜利的方向迈进的快乐! 就在她跑到楼梯口快速的上楼梯时,却不想碰到了一位先生。 “噢……抱歉……”,海莉捂着额角,她刚准备绕过这位先生,却不成想还是她的熟人。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两人还聊得非常的愉快,如果不是夏尔的打扰,海莉有很大的把握能够把这个男人勾引到某个房间的床上。 “是您,威尔先生……”,她心中虽然焦急,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抱歉,是我走的太快了,没有注意到您。” 威尔非常绅士的摆了摆手,“不,我也有责任,没有弄疼你吧?”,他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额角,非常的温柔。 女孩有些心动,但想着和女皇见面的事情,强忍着要和他谈一谈的想法想要结束这场“际遇”,她瞥了一眼威尔手中的盒子,“不,很抱歉,威尔先生,女皇要接见我,所以……” 她故意说出了事实,她也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恰到好处的表现了她想要和威尔先生进一步交流,可又迫于女皇相召,不得不离开的遗憾。 没想到威尔先生却哈哈大笑,“正好,女皇也召见了我,我们可以一起去!” 海莉愣了一下,“这……可以吗?” 威尔却不容分说的抬起了胳膊,“当然,我是贵族,我比你更懂女皇,也许我们一起去见她,比我们单独去见她气氛会更好一些……”,看着海莉挽着自己的胳膊,威尔继续这道,“同时我也有一些虚荣,因为宴会上仅次于女皇的女伴就在我的身边!” “您可真会说话,嘴巴就像是抹了蜜一样甜!”,说着女孩还伸出一小节舌头舔了舔嘴唇,这个动作让威尔都愣了一下。 从一楼到三楼的楼梯并不那么长,不会长到人生都过了一半还无法抵达,两人说着话,很轻松的就来到了三楼。 “你的运气不错,能够被女皇召见,外面其实好友很多人都在期盼这样的机会,但他们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能告诉我你有什么秘诀吗?”,两人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处,整理着衣服,威尔随口问了一句。 海莉不会透露出自己真正的秘密,首先这并不是正规的渠道,她不知道夏尔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来完成这件事,而且这个方法也有点上不了台面,她不希望这成为自己被人看轻的原因。 其次,这是一个需要保守的秘密,也许以后还能够用得上,她能够看得出来,只是短短的一天时间,夏尔在这里就混的很开,甚至他和她的妹妹都能够近距离的解除女皇陛下——这点是她的幻想,她看见夏尔和夏莉先一步上了楼梯,她以为两人提前去等待女皇。 同时内心也小小的嫉妒了一下夏尔的妹妹,一个丑陋的女孩,连舞蹈服都变形了,真丑陋! “那是一个秘密!”,女孩笑了笑,威尔也没有继续强迫他说出来,两人一起走向了走廊东边最后一个房间。 海莉看着夏尔手中捧着的正方形的盒子,黑色的石质盒体,外面镶嵌着黄金和宝石,她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我给女皇的礼物!”,威尔一如既往的那么绅士,他还特意解释了一下,“金银,宝石,古董,艺术品,皇室是最大的收藏者,我们很难从这方面找到可以进献给女皇的礼物了,但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却可以,这就是,很快你就会发现它的有趣之处了。” 两人走到了房间的尽头,威尔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女皇的声音,“请进……”,紧接着威尔打开了房门,与海莉一起推门而入,在大门即将打开,半遮半掩的那一瞬间,一个忐忑不安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憧憬,一个面目狰狞宛如地狱的魔鬼! 门开了,仿佛两人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都是错觉! 坐在椅子上的女皇看着他们,似乎没有一丁点的奇怪,就像是真的召见了他们那样,“请坐!”,她还伸了伸手,示意两人可以坐在离她不远的椅子上。 海莉有些不知所措,希克就是她见过最大的官,而眼前的这位,则是帝国最尊贵的人,没有之一。 就在她愣神的那一刻,威尔摆脱了她的手臂,把手中托着的盒子放在了茶桌上,他笑的很温和,“这是我带来的礼物,希望您能够喜欢。” 女皇像是不知情那样,带着三分好奇的问道,“里面是什么?” “您很快就知道了!”,威尔轻轻的打开了盒子,霎时间无数的惨叫、哀嚎、哭泣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尖锐的声音让附近和上下楼层的房间玻璃全部震碎,紧接着无穷无尽的黑烟从盒子中窜出来,那些宛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一般凝结成形的黑色烟雾在显形的片刻,就又重新被什么力量打散。 轰的一声,一道黑烟如龙卷风一样卷击着女皇,把女皇卷了起来,卷在半空中。 这本应该是令人高兴的意见是,可威尔透过似乎对他毫无影响的黑雾,看着坐在远处的那个穿着腐化衣服的男人无动于衷的喝着茶,他愣了愣。 下一秒,本应该娇弱的女皇突然凭借自己的能力撕裂了黑雾,缓缓的落了下来,落在了离地面一尺的地方,她的面孔快速的变化,整个人也都在发生变化,顷刻之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此时,角落里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就像是金属锉刀一样让人的耳朵不舒服,“你的礼物不错,我们收下了!” 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暴露的威尔先生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海莉,皮肤迅速的变黑,一些如同岩浆一般流动的血管爬上了他的身体。 随着一口带着浓浓硫磺味道的气息喷吐出来,房间里顿时变得燥热了起来…… 女神海莉躲在了角落里,抱着脑袋痛哭流涕的看着这打破了她常识的景象,一脑袋的问号! 第四十五章 正大光明的刺杀! 三楼在变故的那一瞬间就惊动了这个宴会大厅,乃至整个伯爵府,不知情的人们就想没有头的苍蝇,在巨大的伯爵府中到处乱跑。 比起那些惊慌失措脸色煞白,完全失去了分寸的大人物们,伯爵府的下人们反而表现的非常镇定,就像是这种事他们经常遇到一样。 特别是卫士们,他们面色冷峻,有条不紊的不断疏散着客人的同时,也把三楼的走廊围的水泄不通。 房间里不断传出的凄厉的惨叫与嚎哭声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面的战斗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范围。 在三楼最东头的房间里,威尔先生微微闭着眼睛,每一次呼吸时从鼻孔中喷吐出的空气都带着火星,他惬意的舒了一口气,似乎非常的享受,“很久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舒展了一下身体,声音中带着一丝雀跃,“很久没有这样放肆的释放自己了!” 房间里的黑雾霎时间收缩在他的身边,缠绕在他的身上,并在离房顶还有一些空间的地方,形成了一朵巨大的如同伞盖一样的华盖,将他笼罩在其中。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不断旋转徘徊的黑雾中突然分出来一部分,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半倚半靠的伏在他的背上,勾着他的脖子,似乎与他很亲密,但很快又化作没有任何形状的黑雾,重新回到黑色的华盖之中。 飘浮在半空中的女孩微微拧了拧眉毛,她的目光锁定在那黑色的华盖之上,多少有了一些凝重,“无形魔……”,紧接着她看向威尔先生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威尔先生依旧非常的绅士,即使是他在嘲笑对面这个女人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出了一些问题,但这不重要,只要解决了你们,女皇一样是逃不掉的!”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房间的地板猛地一震,向下塌陷了一些,海莉惊骇的目光看着一脚把楼板都踩得凹陷的威尔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个漂浮着的女人身前,他的拳头直接打穿了女人的身体! 女孩也瞪大了眼睛,张嘴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她同样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威尔先生,就好像是在说,你特么的怎么这么强! 不过下一秒,女孩立刻缠住了他的胳膊,开始咏唱着海莉根本没有听过的诗歌,耳边尖刺的尖叫声,如同恶魔哭泣的嚎叫声,逐渐的被女孩咏唱的诗歌声中被压制下去,女孩的身体都在放光,房间里似乎也变得明亮了一些! 威尔先生眉毛一竖,用另外一只手遮挡住了自己的面部,紧接着下一秒,诗歌的高潮部分到来了,女孩的身上刹那间绽放出了乳白色到刺眼的光芒,威尔先生身上的那些黑烟瞬间就沸腾了起来,并从中传出一种像是带着许多回声的女性尖叫! 海莉摸了摸湿热的耳朵,她的耳膜可能破了,两个耳朵孔里都流出来了一些粘稠的血液,主要是血小板,所以才会显得粘稠。 她匍匐在地上想要逃出这个变态的房间,可就在她快要触碰到大门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举了起来,她尖叫着,挣扎着,惊恐的眼睛里透着绝望和一种愤怒! 她的命运不该如此,她所付出的是别人的无数倍,但为什么,她却迎来了这样一个结局? 一股力量撬开了她的嘴巴,紧接着那些黑烟就像是找到了可以提供它们躲避光芒的地方,一股脑的全部钻进了海莉的口中……。 当最后一丝黑色的烟雾消失在她的口鼻中时,她从空中落下,但却非常灵巧的以半跪的姿势落在地上,在落地的瞬间开始发力,飞跃起来以膝盖为面,狠狠的撞在了那个纠缠着威尔先生手臂的女孩脸上。 咔……,女孩的脑袋和她的身体呈现一个极为扭曲的角度,她身上绽放的光芒也在刹那间消失。 威尔先生松了一口气,撕扯掉失去力量的女孩尸体随意的丢在地板上,把目光投向了房间里另外一个男人。 已经被无形魔寄宿了的海莉就站在威尔先生的身边,她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容,“她想勾引你上床……” 威尔先生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笑,他的脸上出现了许多如同岩浆一样颜色的血丝,这些血丝逐渐被重新生长出来的肌肉覆盖。 对于一个天天做新郎,夜夜换新娘的人来说,姑且把他还当做是人类吧,人类女性能够带给他的快乐,已经无法满足他对快乐的定义。 只有无形魔这样同为邪恶的存在,才能够让他得到一种升华了的愉悦,一种直接作用在灵魂中的愉悦。 而且对于无形魔来说,她刻意变成任何人,任何状态! 女皇的贴身侍卫看了一眼地上惨死的女孩,微微皱了皱眉,“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在威尔和“海莉”惊讶的目光中,脑袋都挂在后背上的女孩在一阵乳白色光芒的笼罩中,重新站了起来。 她有一头金色的头发,纯洁的脸蛋,精致且立体的五官,穿着一袭纯白色的内衬和铠甲,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她吐了吐舌头,缓缓的从地面上漂浮起来,身后显现出九把光剑……。 “圣裁骑士……” 威尔先生和“海莉”对视了一眼,终于明白为什么女皇的贴身侍卫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孩被打死都不出手相助,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我对付圣裁骑士……”,威尔先生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身边的“海莉”。 海莉点了点头,“那个小白脸交给我!” 与此同时,在伯爵府邸外,一名背着步枪的年轻人吹了一声口哨,他看着天空中由远而近的五只燕隼,以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方式,以极快速度把背在背上的长枪取下,上弹,单膝跪下,举起长枪,瞄准并扣动了扳机,他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后坐力推出去一米多的距离! 也就在这瞬间,五只纯白色的燕隼中有一只突然一震,飘着血花从空中摔落,另外三只继续飞行,其中一只沉了下去,用翅膀包裹住被击中的燕隼,并在落地的瞬间,化作两名穿着制服的审判骑士! 第四十六章 身体只是躯壳 “两百多年了,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作出一些改变……” 在上城区靠西边最高的钟楼上,两名领口用金丝勾勒出四颗黄色六芒星的人叹了一口气,他们手中拿着着包了金边的高脚杯,其中鲜红如鲜血一般的酒精饮料散发着一些令人迷醉的芬芳。 “我们要帮忙吗?”,其中一人问另外一人,而另外一人则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们历来和帝国,乃至于所有国家的政权都不那么亲密,每一个国家的统治者都想要把他们的变成统治的工具,而这恰恰违背了他们的意愿。 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在追索世界,宇宙,乃至“无”和“有”的过程中诞生的附属品,一些力量而已,他们是探索一切神秘的发现者,是启迪文明智慧的先知,也是拥有毁灭力量的施法者,但唯独不是统治者手中的工具。 “你觉得女皇会死吗?”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玫瑰之心内封印着某个可怕的东西,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话,即便是到了最后一刻,她也有翻盘的可能!” “要不……我们把女皇救下来,然后让她把玫瑰之心给我们研究一段时间?” “你喝多了……” 窗外“tong”的一声巨响,又有一只燕隼飘着血从空中坠落,两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不仅不知道作出一些改变,而且脑子还不是很好……” 失去了二加一名同伴之后飞在空中的审判人员也明白继续飞下去是非常与准的行为,此处离伯爵府已经不远,两只燕隼快速的降落下来,在他们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就化作了一名审判骑士,和一名审判长。 审判长看着地上胸口破开一个口子的下属,皱了皱眉头,“没救了,把他丢在这里,我们先去支援女皇……”,另外一名审判骑士有些悲愤的把同伴留下,和审判长一起快速的赶往伯爵府。 如果因为他们的耽搁出现了一些问题,皇庭审判所不会放过他们! 当然,也就在这个时候,躲藏在伯爵府一个洗漱间里的四名普通人面面相觑,甚至还有些瑟瑟发抖。 “怎么办,要不要上去刺杀女皇?”,说话的人比划了一下手中的枪,询问着其他人的建议。 而负责这次刺杀的负责人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觉得我们可能插不上手……”,他没有好意思把枪拿出来。 要知道他们为了把一些武器运输进来并且藏好,花费了不少的精力,他们甚至在来的时候都做好了为了伟大理想去牺牲的心理准备。哪怕牺牲了他们自己,只要能够让这个世界有一些改变,能够让伟大的领袖的愿望得意实现,让千千万下城区被奴役的工人们露出笑容,何惧一死? 可莫名的,现在他们觉得有些……以他们的文化程度肯定形容不出来,如果是夏尔这个大学生在这里,就会告诉他们,声嘶力竭的喊出一句“我草”足以代表无数的情绪和想法。 四人沉默了好一会,然后非常有默契的把身上的武器重新藏回几块掏空的瓷砖内,然后把瓷砖铺好,紧接着互相扇了几个巴掌,在推开门的瞬间一同喊着“救命啊”跑向不同的方向。 无数的事情正在同时发生,有人选择了下注,也有人选择了旁观,这些能够选择的人就很幸福了,因为还有一些人不能选择,比如说夏尔。 每隔一段时间,整个伯爵府的建筑物似乎就会有一次强烈的颤抖,走廊另外一头的房间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世界的画风都在快速的改变,这还是特么的我认识的世界了吗? 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并没有多长的时间。 “也许我们应该离开这……”,他有些不那么确定,虽然说现在外面很危险,但是这种危险并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女皇陛下,他不知道女皇陛下去了什么地方,也不想知道,所以现在他还是比较安全的。 没有人会在意一只蚂蚁的死亡! 他拉着夏莉的手站了起来,“我们得离开这里,如果不走的话可能会被波及……”,夏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夏尔打断了,“记住,这个世界上能够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别人是靠不住的!” 兄妹两人很快就作出了决定,夏尔刚准备离开这里,咣当一声房间的门碎成了一片一片,一名卫士撞碎了厚厚的木门倒飞进来。 他翻爬着想要站起来,可总是不能成功,不断吐血的他最终只能躺在地上继续吐血,偶尔还会吐一个血泡泡。 房间的门,也被堵上了。 站在门外的那个人大约有一米八,或者更高一些,他没有穿衣服,皮肤呈现一种珠光白,有些油腻的质感。 透过他的身体和门框之间的缝隙,能够看见门外的走廊上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活人,除了尸体和快要变成尸体的人,没有人能够站着。 这个堵着门的人骨架很大,进门的时候需要侧着身体,同时身体也存在很大程度的畸形。 他的脖子很长,向前伸着,似乎无法回正,这就让他看起来给人一种很别扭,很难受的感觉,脑袋都快要低垂到胸口,如果从背后看就像是一个没有脑袋,连脖子都没有人。 夏莉突然挡在了夏尔的身前,并且压着他向后慢慢退去。 “邪异……”,夏莉认出了这个家伙,也知道他的可怕。 邪异的产生是由腐化术造成的,大多数时候腐化术都是用某种东西作为媒介来吸引界外神明的意志短暂的降临,但总有些人不怕死,他们把自己作为媒介,企图通过神明降临在他们的身体上,从而获得一些伟大的,属于神明的力量。 这种玩法在过去一段时间里非常的流行,毕竟总会有一两个成功的人成为了人们视线的焦点,这也会让人们认为他们就是全部——“大多数人应该都会成功,因为我认识的那些人都成功了”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了大量的“废品”,人类的身体怎么可能承载神明的伟力?即使有些人真的成功了,可能他们吸引的只是界外的某个小虫子而已。 但在这些废品中,有一些活了下来,他们并不像是人们想象的那么正面,光明,反而处处透着诡异,但不可否认,他们真的变得强大了! 这名邪异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眼仁中绝大多数地方都被眼白所占据,瞳孔小的如同豆子大小,他看了一眼兄妹两人,然后扭头走到了房间的正中间,缓慢的蹲下,动作慢的就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那样。 紧接着,他跳了起来! 轰的一声整个肩膀直接装在了吊顶上,也许这就是他的脖子为什么一直前伸的原因,整个楼板都剧烈的整栋了一下,从他撞击的位置,开了一条裂缝! 楼上,恰好是女皇和李斯特伯爵躲藏的地方! 第四十七章 我的管家很厉害 只用了四次,三楼的天花板,四楼的地板,就裂开了一个很大口子,透过这个破口可以清楚的看见楼上的一些装修。 足足有一尺多厚的地板被撞成这个鬼样子,而那个被夏莉称作为“邪异”的家伙,却一点都没有受伤的样子,似乎他的身体早就不是普通人类的身体,坚硬的可怕!。 他又看了兄妹两人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夏尔却能够感受到他或者它内心中的烦躁,只是很奇怪的他并没有伤害他们两人,而是继续积蓄力量,看样子准备一口气跳上去。 如果让他进入了楼上……,完全不用考虑,李斯特伯爵和女皇陛下死定了,就在夏尔有些犹豫的时候,一个人也冲了进来。 管家先生手中紧持着一把长剑,这长剑并不像是侍卫们佩戴的那种,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做砍刀来挥砍的长剑,更像是礼仪仪式时使用的佩剑,狭窄,细长,似乎并不能够承受太大的力量。 狭窄的剑刃上悬挂着一些血液,可能刚刚才夺走了别人的生命,还没有来得及毁尸灭迹,他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目光锁定在了那个邪异的身上。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没有伤害那兄妹两人,但此时当务之急的事情,就是保护李斯特伯爵和女皇陛下,并且把他们带去安全的地方。 那么首先,这个怪物就是必须除掉的障碍。 管家先生的的表情有些阴沉,假发也不知道丢到了什么地方,露出了他真实的发色,一种灰黑和银白混杂的颜色。 肩膀上落上了一些灰尘,衣服上的扣子崩掉了两个,不怎么好看的半敞着,裤子上也破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衬裤,对于一个注重自己仪表的人来说,他现在的情况简直糟透了! 不只是他仪表的问题,所有的一切都糟透了,在他的管理下,伯爵府井井有条的运作了几十年,如今一朝之间变得乱哄哄的,他的脑袋,乃至于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你们……这些叛逆者,制造了这场刺杀和混乱,把这里弄的如此糟糕,还想要杀害伯爵与女皇大人……”,他的语气有些森然,里面透着一种令人头皮发凉的寒意,“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 他整个身体微微向下一沉,紧接着上半身前倾的瞬间整个人一发出膛的子弹激射出去! 整个房间里似乎在这一刹那爆发出了一股极为刺眼的寒光,它与仰望太阳,仰望光源时候带来的刺眼不同,因为它并不亮,但它迸发出的杀气却刺的看向它的人眼睛生疼,流泪不止。 这片寒光在亮起的瞬间,就熄灭了,因为所有的杀气都化作犹如实质的杀意波动凝聚在剑尖上,当剑尖触及敌人身体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杀意就会随之灌入敌人的体内,然后疯狂的爆发。 毕竟是管家呢,战斗也是衡量一名管家是否合格的重要标准之一,如果放在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前,他可是鼎鼎有名的帝国剑客之一! 只是这一次,管家先生的成名绝技“杀意剑”似乎并没有立功,那个油腻腻,白到有些发青,浑身泛着油光和金属光泽的怪物只用了一只手的手背,就挡住了管家先生手中的利剑。 剑尖刺破了他一点的皮肤,紧接着他的手背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鼓胀了起来,在手背中疯狂的撕扯,切割,到处乱窜。 但最终这一切都随着他甩了一下手臂的动作,戛然而止。 从伤口中被甩出来的可以称作为杀意的气劲在墙壁上撕裂了几道豁口后很快就消散了,很难想象如此可怕的力量在他的手背中肆掠了好几秒,却没有给他带去太多的伤害,不愧是神明意志降临过的载体,仅仅是沾染了神明的气息,就变得如此的可怕! 夏尔泪流满面的挡在了夏莉的身前,夏莉站在他的身后,紧紧的抱着他,脑袋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偷喜,“哥哥,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哭出来吧!” 神特么害怕! 我只是眼睛疼而已! 他没有解释,只是一边泪流满面,一边紧紧的盯着那个怪物,他有一种感觉,怪物不会伤害自己,只因为他手指上锈迹斑斑的戒指——钢铁之躯! 这枚腐化过的戒指也曾经承载了某位伟大意志的降临,也许正是因为这枚戒指上的气息,让他不愿意对付自己。 况且佩戴了这枚戒指之后,他就不需要考虑突然的暴毙,也的确适合挡在最前面。 邪异的怪物缓慢的转身看向了已经拉开一段距离的管家先生,管家先生的面色变得更加肃然了。 他没有想到这次为了刺杀女皇,那些人派出了这么多的力量,甚至是启动了隐藏许久的威尔·戈登,未来的贵族!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毕竟这场刺杀的幕后主使者可以说已经肯定了,就是女皇陛下的丈夫,帝国的亲王殿下所布置的刺杀计划,拥有如此豪华的阵容似乎也并不为过! “楼下的是安格雷斯吗?” 楼上传来的李斯特伯爵的声音,管家先生一甩手中的长剑,剑尖斜指着地面,他左手掐在腰上,微微颔首,“是的,伯爵大人,让您和女皇陛下受到惊扰,万分抱歉,我倍感不安……” “没关系,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听得出李斯特伯爵的声音中透着一种轻松和高兴,紧绷的神经似乎都松懈了下来,“下面的敌人交给你了,可以吗?” 真名叫做“安格雷斯”的管家先生点了一下头,“我的荣幸,伯爵大人!” 对话至此结束,不过楼上还是有一些声音透过裂开的楼板传了下来——“我相信安格雷斯能处理好,他可是曾经被称作为剑豪的男人……” “哇,没想到你的管家居然还有如此传奇的过去……” “当然,你想知道更多的一些故事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夏尔看着管家先生,也许是感觉到了夏尔的目光,莫名的,他有些脸红……。 第四十八章 我妹妹也是 管家先生在关键时刻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值得肯定的,至少李斯特伯爵和女皇吹嘘的那些话并不算是说谎,这一点夏尔可以换作证。 他是目击者之一,他可以发誓,如果当时把怪物换成了自己,如果他不装备自己的戒指,他肯定活不过三秒,管家先生真的太强了,无论是超高速的刺剑,还是角度刁钻的撩或者挑,总是能够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击中怪物的身体,除了怪物的身体过于结实之外,管家先生的战斗力不接受任何质疑! 怪物身上的血痕也越来越多,它的速度并不快,特别是它的双腿和身体,有一种非常“不协调”的感觉,特别是在它需要转身的时候,它不像是正常的人类那样通过扭腰的方式来完成转身。(夏尔认为怪物已经不是人类了,所他通过脑电波穿越了世界壁,连同了作者的脑电波,在这里使用“它”来代替) 它是通过两只脚不断调整方向和位置,来完成转身这个动作,就像是……它身上的大多数关节都被限制了转动的角度,整个人仿佛是一个整体! 可能也许只有这样,它才能能够发挥出远超人类身体的力量,才能够在可怕的撞击中不受影响的存活下来! “他赢不了的……” 夏尔已经被管家先生出色的剑技所折服,身后突然传来了妹妹的声音,他愣了一会,才会明白她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 夏莉继续搂着他,依靠在他的背上,“任何一个能够承载神明意志降临的躯体,用普通的武器都很难破坏它的外壳,你不能够把它当做是一个人类来看,那只是一个腐化过的灵魂,和一个腐化过的躯壳,它可以是一件相对高级也很复杂的腐化物,可以是一个藏着腐化灵魂的怪物,但它唯独不是人类!” “用对付人类的方式对付这一类怪物,不是说一点可能都没有,但机会并不大!” 夏尔很想问问妹妹,在他有限的记忆中这个妹妹似乎并不具备掌握如此“冷门”知识的能力,不过现在很显然并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按照夏莉的说法,那些伤也许仅仅只是最普通的伤,根本无法影响到它的身体! 换句话来说,开始微微喘息的管家,很有可能会输! 下一秒,夏尔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也许是想要尽快打败这个怪物把李斯特伯爵和女皇陛下从困局中救出来,管家先生在已经疲惫的情况下,再次发动了攻击。原本应该刺眼的寒光,和难以看清的身形,此时变得已经不那么霸道了! 当寒光结束的时候,房间里的人都愣住了,这一次管家先生手中的长剑并没有在怪物的身上切开一条口子,或者是戳出一个伤口,他的长剑被怪物抓在了手中。 明显过长的手指握着细细的剑身时有一种非常滑稽的感觉,就好像是随手用力一抽,就能够把那看上去很松动的长剑抽出来。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管家先生用力抽了一下,长剑纹丝不动,就在他撒手的那一刻,怪物提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原本快要看不见的瞳仁收缩的更小了,即使它什么话都不说,夏尔也能够通他微微有些闪烁的眼睛,读懂它的意思——“终于,抓住你了!” 下一秒,怪物猛地抬高手臂——即使是他的胳膊,转动的范围和角度也不像是人类那样自由,差不多就等于是直上直下。 它攥着管家的胳膊高高的举起,在那一瞬间夏尔就听见看“咔嚓”一声,以及看见管家先生扭曲成可怕角度的手臂,他骨折了。 他依旧被高高的举起,然后被怪物用力的掼在地面上,整个楼板都震了一下。 管家先生忍不住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正在吹嘘什么的李斯特伯爵终于觉察到有些不对,他在四楼和三楼之间破开的地方探出了脑袋,有些担忧的看着已经受伤的管家先生,“没有问题吧,安格雷斯……” “没有……”,管家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怪物又把他高高的举起,然后狠狠的掼在地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他有些艰难的继续说道,“……问题!” “但是你的样子很糟糕,安格雷斯……”,李斯特伯爵有些担忧…… 楼下,夏尔和怪物又拉开了一些距离,他半回着头,目光主要还是集中在怪物的身上,“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个怪物?” 身后的夏莉的声音有些意外,“为什么?”,她不等夏尔回答,先一步解释了起来,“我的意思是我们为什么要帮助贵族,整个下城区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五的人都在盼望着他们受伤或者死亡。” 夏尔并不清楚这种思想到底来自于什么地方,可能和社会的结构以及统治方式有关系。 对于下城区居住的人来说,人为的被分割在了真正的城市之外,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那么自然而然的,所有的统治者就会成为他们仇视的对象,其实真正的统治者和他们的境遇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 夏莉的年纪太小,和她解释这些东西她可能无法理解,所以夏尔灵光一闪找到了一种解释的方式,“可是我们都不希望女皇受伤……” 她思考了大概两三秒,在这个过程中安格雷斯再一次被高高的举起并且掼在了地上,这次,他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眼看着怪物开始缓慢的调整着角度和方向,准备蓄力跳到四楼去的时候,夏莉认同的夏尔的说法,“你说的对,女皇是唯一一个体贴我们的人……” 说完她从夏尔的身上挪开,这让夏尔顿时感觉到背后有两块地方突然间变得有些冰凉起来,想到这,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注意力放在女孩的身上时,才发现她随身带了一个小提包,提包里面有很多的像是试管一样的瓶子,每一个都被木塞堵住,里面是一些粉末,或者什么液体,夏尔一样都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他看的认真,以及仔细。 女孩快速的把一张阵图铺开,然后把一些试管中的东西倒在阵图的一些空白处,紧接着她双手按在阵图上,阵图瞬间亮了起来,粉色的光芒让夏尔微微眯着眼睛。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的特效都这么炫丽,但最后站着的却是一个没有特效的。 可就在这一瞬间,一股莫明而来的狂风骤然间出现,房间里的尘埃碎片都被吹了起来,他双手遮挡着面部,闭着眼睛,即使是这样还有一些细小的颗粒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到些许的疼痛。 这股狂风来的快,消失的也快,也就两三秒的时间,一切都变得尘埃落定,以及平静。 夏尔睁开了眼睛,他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睛瞪的滚圆,他的眼睛就快要掉出来了! 在他的面前,一根巨大的石刺从阵图中凭空而生,他猛地一回头,就看见被石刺刺穿的怪物被挑在半空中,似乎已经快要死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我……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厉害! 第四十九章 爱是一道光 可能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夏尔回头看着女孩,女孩的笑就像是屋外花圃中绽放的鲜花……。 不过……算了吧,连神明都被证明存在于宇宙中,还能指望这是一个无害的世界? 夏尔很快就调整了回来,他伸手抚摸了一下从阵图上穿刺出来的石刺,手掌覆盖在上面时略微的感觉到有些冰冷,有些粗糙,但是他的内心,却如岩浆一样炙热,翻滚! “太不可思议了!”,奇迹就发生在他的眼前,他没办法不相信这一切,他的眼神烫的似乎连眼前的石刺都能被融化,他慢慢的抬头,随后目光锁定在了女孩的身上。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女孩就红着脸摇了摇头,“不行的……哥哥” “你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误解什么……”,夏尔闻言微微一愣,说笑着低头看着巨大的石刺,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不让女孩发现他眼中已经陨落的希望。 他觉得很可惜,也许以前自己也经过了某种尝试,最终被认定是没有“才能”的人,真的非常非常的可惜,刚才那一幕所带来的震撼还没有在夏尔的心中完全的消失,女孩那一瞬间的风采与自信,比之前管家先生发出的寒芒还要刺眼,以及让人羡慕。 他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抬头看向被石刺刺穿的怪物,它已经尽力的避开了要害,让脑袋稍微躲开了一些,没有没石刺爆头。 但石刺依旧给它带去了无法忽视的伤害,完全的贯穿了它的身体,如果不是它的身体足够结实,夏尔都怀疑这一发石刺足以把它的身体撕裂成两半! 这种伤势,即便是一个怪物,都很难存活下来。 他看着那个怪物,怪物一边噗噗的吐着一种黄绿色如同脓液一样的“血”,一边费力的挣扎,锤击拍打着石刺,也许是石刺真的很结实,也许是它已经没有了力量,这样的挣扎毫无作用,它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无力,以至于最后逐渐的放弃了挣扎。 夏尔看着它,它也看着他,一个人一个怪物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对望着,在它几乎看不见的瞳孔中流露着一种痛苦和绝望,还有对活下去的渴望。 但他的表情却非常的冷漠,如果不是它闪烁的眼神传达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夏尔都觉得它对自己的生死漠不关心,丝毫不在意这些事情。 想到这里,夏尔突然问道,“为什么会有人把自己变成怪物?” 夏莉站在他的身后也看着那个怪物,过了片刻,才叹息道,“可能是因为绝望和不甘心吧?” 夏尔点了点头,“是啊,不甘心……” 他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绝望和不甘心能让人把自己变成怪物,但很明显,一定是绝望到了极限,他内心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被逼迫到了绝境,无比的绝望,那么他会不会这么做? 此时楼顶上传来的惊呼声破坏了房间里有些凝重的氛围,也让两人都抬起了头循声望去,在天花板的破口处,李斯特伯爵和女皇陛下都露出了脑袋。 也许是因为弯着腰脑袋朝下的缘故,让血液涌上头顶,总之女皇的脸红扑扑的,总是让夏尔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知,在皇庭的方向天空中,闪烁着爱的伟大光芒! 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女孩身上,女皇更是热情开朗的问道,“你是炼金术士吗?” “真是了不起的女孩!” 她微笑着,似乎一点也不对此时此刻危险的情况担忧,李斯特伯爵也很好奇的看着兄妹两人。 管家先生之前已经把两人的信息转告了他,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两个看似普通的人里,居然还有一名炼金术士,当真是“你不能因为别人长得不像是有才能的人,就认为他一定没有才能,这只是他的外表,不是他的内在,在没有发现他的内在之前,任何肆意的评价都不是真实且自私的” 如果李斯特伯爵在另外一个地方生活过,他肯定会用“人不可貌相”这样简练的短句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来自女皇陛下的称赞夸奖让夏莉很受用,“是的陛下,我是一名炼金术士……”,她有些脸红,高兴并且自豪,还忍不住看了一眼夏尔,那眼神仿佛就是在索要夸奖! 夏尔小小,手背在身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女孩变得更加高兴了。 女皇似乎被女孩的笑容所感染,脸上的笑容也开始逐渐的绽放,“那么尊敬的炼金术士小姐,可以让我和伯爵先生下来吗?”,她看了一眼其他地方,“这里现在的环境很糟糕,而且我害怕地板会裂开,让我们掉下去!” 女孩几乎没有经过大脑考虑的就接了一句“当然”,然后又从包中拿出了一些粉末,倒在了石刺上,她重新把双手按在阵图上,下一刻,石刺变成了阶梯,已经死亡的怪物则被阶梯完全的吞没。 “也许我们应该换一个地方……”,两人下来之后,李斯特伯爵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他看了看四周,“这里随时可能会有心的敌人出现,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那里会比这里更安全。” 尽管夏尔觉得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远离女皇就肯定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他们的人情已经做了,特别是夏莉还拯救了这两位大人物,以及管家先生,如果这个时候放弃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就有些太可惜了。 他并不是一个势利的人,可生活在这样一个复杂的社会中,哪怕只是想要生活的比较舒心,都离不开权势的帮助,所以他默默的和夏莉站在了一起。 女皇陛下对李斯特伯爵的提议表示了支持,还拍着胸口说道,,“当然,就在地面裂开的那一刻,我的心脏都被吓的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夏尔看了一眼女皇养了三十年的瓜,他觉得这句话可能在调情,碍于女皇的威严和伯爵大人的面子,他低下了头。 伯爵大人抿着嘴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一股窃瓜贼得手后的既视感,他正在和女皇用眼神交流的过程中,无意瞥了一眼夏尔,然后轻咳着指了指地板,“我们可以去安全屋,在地下室中有一个安全屋,即使整个建筑物被摧毁,都不会伤害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