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前提示
本书是影视动漫《灵笼》的同人衍生作品，所以借用了原著当中大量人物以及世界观设定。
因为作者本人并非爽文爱好者，所以笔下写出来的东西，可能达不到读者们对于热血或者装逼打脸剧情的向往。
文中主角配有系统，但仅仅作为平衡人物间力量体系的道具。其出场次数会随着故事展开不断下调，以免令主角对身处的世界产生不真实感。
另外，本书以突发事件推动剧情，系统任务什么的，必然不存在。甚至可以把‘琉璃系统’等同于更高级的‘贾维斯’一个智能管家。
她以卡牌为拘禁载具，向其他宇宙膜中的角色‘借来’各种相应规则下的能力，然后在固定期限内用一定代价，置换给主角使用。
最后，《灵笼》更新懂的都懂，我不可能完全按原著改编，毕竟它自己才刚刚把设定开了个头。
所以我改了很多设定，包括末日降临原因、灾变开始日期、噬极兽起源、双城对立……等等。
祝大家阅读愉快，别忘了投票票点收藏哦~
第一章 不落要塞
嘶……
呼……
嘶……
呼……
多用模块防爆面甲内，深呼吸的声音急促而紧张，内屏状态数据好几次提示使用单位心率过快。
驾乘员没有心思顾虑那些不断变化的数据曲线，现如今他只想快点让两条腿停止发抖。
“淦！”少年狠狠捶了一下大腿，“我已经怕得要死了……”
机工从身后有条不紊地将主电池板装载到少年动力外壳背上。
那玩意只有成年人两个巴掌大仅5厘米厚，却足足重达42公斤，毕竟主电池是最为重要且脆弱的设备，它必须由压缩后高密度合金保护。
“ok，猛男登场！”机工用电动螺丝枪固定好电池，在少年肩膀热情地拍了一下，接着又转到另一个人身后，重复此前工作。
从心窝到小腹阵阵抽搐，这种高压紧张带来的生理反应，让少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呕吐还是想拉屎……
他就要上战场了？
几十分钟后就要跟那些怪物面对面say hello？
这简直是条未曾设想过的疯狂道路！
“飓风_7型增强动力外壳驾驶员尧光，生物信息验证通过。”
“动力外壳允许输入行为增幅指令。”
“当前主电池板剩余电量99%，内载备用能源棒剩余96%。”
“辅助脑系统上线。”
“开始武器运行自检……检测完毕，动能武器搭载数0，高热锯剩余锯刃5，可用脉冲充能4。”
……
AI的汇报刺激着尧光每一缕神经，随着液压传动装置发出的声响，他抬起手，解除防爆面甲与护颈板的连接。
摘下面甲。
升降机平台上有股挥散不去的浓烈机油味，即便这里处于室外，但气味依旧被大风不断刮进鼻子里。
越过前排装甲车和二十多名同样装备制式动力外壳的人员，尧光看到天边那轮上午九点的太阳。
而太阳之下，似乎永无尽头的废土正卷袭阵阵沙尘。
脚下生活的地方有个名字，叫做不落要塞。
它容纳着大灾变后唯一幸存的2-3万人口，至少目前他们还未曾发现其余人类聚居地。
生活在这里的人不清楚自己祖上从哪一代开始了定居，社会历史属于禁忌话题，就算有些人摸到点头绪也不敢声张传播，否则当天他就会被治罪处决。
社会分工在不落要塞中极度明确，你有权利选择，但绝不容更改。
多年以来经过几次内部暴动，要塞决策高层逐渐转移向女性主导，因为在极端条件下，女人做出的选择往往比男人更理性，或者说……心狠手辣。
当然这并没出引出两性对决的巨大矛盾场面。
大家各有牺牲，同时也各有所得。
男人放弃了交陪权，由机关收集优质米青子，供同样优质的女性人工受韵。
没人知道自己老爹是谁……但老妈和外婆依然能教会你什么是“家”。
斗争触发的因素无非有三条：活命、吃饭、繁殖欲望。
有人说，世上没了女人，男人的战争就消失了。
同样男人如果死绝，在有饭吃的情况下，女人也提不起干架的劲头。
所以，爱情在不落要塞被视为混乱导火索……
而只有母系女性亲属构成的家庭，则被定为每个人努力、贡献、乃至牺牲的终极信仰。
为了自身群体利益，男人可以反击老婆。
但为了自己亲妈，90%平民男性都会选择丢弃利益，甚至必要时，子命换母也在所不惜。
相应的，母亲作为决策群体，也必将为自家儿子多做顾虑。
男人不养孩子，但却可以把所有后辈当做自己的下一代去照顾。
女人独自养家，同时也被法律赋予物资优先权。
这样就形成了一种末世环境下的“良性循环”。
尧光对此毫无异意，虽然这与他十年前的社会认知大相径庭……
没错，他今年十七岁，但来到这片末日之后的世界刚满十年。
十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年轻穿越者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
今天是他正式成为“探猎者”的日子，也将是他首次踏足要塞之外的开端。
“呦——豁——没在打退堂鼓吧？”
一个红头发、年纪在二十四五的高挑女子，突然从身后窜过来，两手按在尧光脑袋上，把他头发揉得一团糟。
“卧槽！疼疼疼疼疼！停！”少年摆脱魔抓，捂着脑阔龇牙咧嘴跳向一旁。
动力外壳就算操作再精细，拿那玩意挠人脑袋也算畜生行为啊！
“关……师父，你能不能像个成年人？”
尧光本来打算叫关月本名，喊到一半见对方巴掌扬起来急忙改口。
探猎者由师徒体系代代传承，关月教了他三年，叫声师父理所应当。
还好不落要塞里不存在“丈夫”这个名词，不然尧光的知识面里还真记不起，女师父的老公该叫啥。
当然，关月怎么可能有老公，就算搁上辈子也没人敢娶这种沙雕。
“为师哪里不像成年人？明明很大……”关月歪着脑袋，敲敲摸摸前胸装甲，哐当哐当响。
她四处张望一番，升降机外围有许多为探猎者助威的人群。
“尧姐没来？”
“她不敢来。”
“也对，你妈感情脆弱，不适合生离死别的大场面。”
“喂！作师父的上来就咒徒弟，你良心呢？”
“被噬极兽吃了。”关月摊开手，一副就是如此的样子。
……
师父实在是太会啰嗦了，以至于后来，要塞高层以及探猎者领队凯南在台上豪言壮志的战前讲演，尧光一句也没听清。
他跟着其余28人没头没脑地吼了几声“呜哈呜哈”，便被关月拖着胳膊拽上了一辆刑天级重型装甲车。
车里乘坐的另外几名探猎者都是老熟人：狙击手蝰蛇、机炮手火铳、万能驾驶员老黑、究极工具人腊肠、资源探测员波波。
他们既是尧光师父的小队成员，也曾是师父的师父的小队成员。
论带新人他们是最专业的！
蝰蛇的面甲跟别人很不一样，专为狙击瞄准设计，右眼有个冒着绿光的伸缩镜。
他一边擦枪一边把头转向尧光，问道：“想好自己的绰号了没？”
每个探猎者都有独立代号，这属于不成文的规矩，大家之间很少相互称呼本名。
关月兴致上头，巨型起重升降梯放闸瞬间，她一个没坐稳，直接摔了个狗爬。
若无其事地飞快站起身，关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尧光，逼起十足地笑道：“乖徒儿，为师早帮你想好了代号，就叫老鹰！”
尧光头都没抬：“我拒绝。”
“昂？你不乐意？”关月把大脚踩在徒弟座位旁，咬牙切齿大有敢点头就锤死你的气势。
少年稍稍往侧方挪动了公分，其实他蛮怵关月的，毕竟被这沙雕揍了三年，大概她脑子也全是肌肉……
“叫……破军……行不行？”
“哈？破军是什么玩意？”
“我……”
麻蛋，老子叫尧光啊，摇光就是破军啊！
但是这世界没有北斗七星，老子要怎么告诉你那是个什么玩意！
关月隔着面甲扣扣下巴，若有所思几秒钟，嘀咕：“虽然不懂，不过听起来还蛮可以，以后就叫破军吧。”
额，就这？
不愧是你，自称为“朕”，绰号“大王”的女人！
“破军！破军！破军！破军！”
装甲车里除了尧光，六个人同时跺着汽车底盘，打起莫名其妙的节拍疯狂呼喊。
要不是在末世废土，这帮人都是中二癌晚期！
升降梯抵达地面，装甲车引擎轰鸣溜尘飞驰，尧光把头伸出车外。
回望身后，那座令人仰视窒息的钢铁要塞。
——果然，它是台如同山脉般庞然巍峨的超巨型盾构机！
圆柱体要塞壁垒上蓝光闪烁，那是无数噬极兽的半截尸身。
没错，不落要塞，我们有杀死噬极兽的手段！！！
第二章 R-49飞船残骸
小菜鸟，记住为师的话，噬极兽是没办法真正杀死的，永远都别跟它们硬耗。
emmm……
这句是关月教导尧光《探猎者准则》的第一条。
噬极兽确实超脱于人类所认知的生物范畴之外，要塞生物样本分析局多年研究得出可能性假设：
噬极兽拥有随意将身体构建成分，从无机物转化为有机物的能力，就算把它烧成焦炭（噬极兽部分组成结构并非碳基），只要周围有其余噬极兽个体存在，就可以短时间内相互充能再生。
怪物身体每一个细胞，甚至是每一个组成因子间存在某种难以解释的强大关联性。
如果把一头噬极兽想象成数以“京”计的独立思维整合体就可以很好理解。
独立思维体无法独立行动，其中每个细胞每个分子都有其固定位置，也就是说，构成头部的细胞以及分子只能结合为头，属于躯干的只能执行躯干构造使命。
于是，‘斩杀’噬极兽就有了可能性——斩首、割除六肢带回要塞，留下根‘噬极棍’让它原地发呆！
那些残肢甚至还有更大妙用，它们能为要塞内部种植的农作物提供缩短成熟期的神奇能量。
毕竟不落要塞的功能就写在它外表上，作为一台高360米，长度超过2公里的超巨型盾构机，它常年保护着幸存者生活在地表以下3到5公里处。
这意味着晒太阳属于奢侈享受，没有充足日照农作物就无法成活生长，即便可以用人造光源提供能量，但养活2~3万人仅靠一年三熟、四熟实在是太艰难了。
养蟑螂，吃虫饼？
拜托~那蟑螂吃什么？
能量转换阶梯亏损，每经过一层生物链就会呈几何倍数递增，小学生都会的题目。
然而噬极兽残肢提供催化能量有限，所以每隔三个月，要塞就必须钻上地表，由探猎者小队去猎取新的噬极兽身体，并搜寻区域内任何末日前人类遗留的可用物资能源。
“我们什么时候会跟噬极**火？”尧光显得有点局促不安，因为探猎者与噬极兽，双方既为猎人，同时也都是猎物。
“5分钟或跟本没机会打招呼，谁清楚呢，噬极兽又不给人类下战书。”师父翘起招牌式的二郎腿。
话说得没错，噬极兽属于社群穴居物种，生态圈自地表延伸至地下150米内岩层。虽说数量不计其数，但不至于多到足够把地球表面覆盖一层的夸张地步，哪有走两步就碰上的道理。
驱车2个钟头，车队前方忽然发出一声巨响，整支探猎者队伍顿时停下，个个提起武器严阵以待。
“大家不用慌，只是风化落石。”通讯器传来队长凯南沉稳并富有磁性的声音。
装甲车内壁显像屏可以实时监视外载摄像头拍到的画面，合金防护窗在远离要塞后通常都是关上的，那里太容易成为突破入口。
尧光注意到他们离开要塞前，另一台升降梯正在往地面输送几辆带放射物标识的重型卡车，现在那些卡车就行驶在探猎者队伍中段，被前后保护着。
看来这次任务主要目标应该是搜寻文明破灭时遗留在废土中的核燃料棒。
队长凯南的声音再次响起，面甲内屏上显示出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线图。
“经过三天前斥候小队战士传反馈的讯息，我们下午3时将抵达标记R-49星际飞船遗迹，那里曾是座前文明基地。
“已经探明废墟中至少存在一支以上的噬极兽群落，数量保守估计150至300头。”
“所有车辆驾驶员务必在进入基地范围圈后，将燃油驱动改设为电力驱动。”
“如果条件允许，要塞希望我们带回飞船中可用动力部件，以及一切可能搜寻到的上代文明科学储存数据，所以请各位把手指从扳机上面拿开，不到万不得已别制造多余噪声。”
任务下达完毕，3名小分队队长纷纷回应“明白”。
中途大家在车上抽几分钟时间摘掉面甲，吃了两块压缩饼干和压缩豆干填饱肚子。
接下来几个钟头，尧光闷头复习各种作战资料，上辈子考试挂科大不了复读，现在要是挂科——那可就真得挂了。
直到车队进入发射基地，靠进那艘飞船残骸……
“凯南队长，周围不对劲！”
“我发现了……”
无论内外，不落要塞严禁使用无线电设备，外勤人员所有通讯都通过覆盖半径150米的无线蜂窝局域网传输信号，因此范围内只要开启通话功能所有人都能听到。
颁布“禁用无线电”这条法规，科研部对此表示，噬极兽的触须能捕捉到信号源，发送信号等于暴露己方位置。
但尧光觉得事情大概并没有这么简单，或许要塞高层忌惮的正是现在车窗外所见的景象……
车队停止前行，除了重型卡车搭载的工程人员以外，全部探猎者都从装甲车里整装而出。
机炮手爬上车顶，将炮口统一对准飞船入口，狙击单位飞速占据周围制高点，除了尧光这个手里没枪的新鸟，大家默不作声地打开保险栓推弹上膛。
末日废土严重沙漠化，风沙刮得厉害，但此刻，地面上仍然能够用肉眼分辨出大量轮胎压过的浅痕。
这些绝不是之前斥候留下，那几名斥候单位座驾是哈尔-2型两轮摩托，连车带人重量加起来也只有几百公斤，完全不可能在地面上留下三天都吹不散的压痕。
而要塞探猎者使用的装甲车和重卡都是履带车，更不会留下前轮转向才特有的土痕。
飞船舱门从内向外被蛮力撬开，曾经什么东西从里破门而出，也许是噬极兽，也许是其他怪物，谁知道呢。
不过可以肯定，要塞之外，存在其他人类幸存者！
并且他们手上保留着工业化科技水平，或许……这些人还有武器？
无线电不光会暴露位置给噬极兽，更会让自己在其他人类幸存者阵营面前，显得招摇过市。
别人或许无法解码你发送信息的内容，可是一定会知道你有发送无线电的能力，这意味着你有技术有物资。
不落要塞体积庞大，大到用无线电回波可以测算出大体方位。
如果对方比要塞科技水平、进攻实力更强怎么办？
或许高层早已探测到其他人类的无线电信号，这才设定法律禁止己方使用。
这是末世，末世森林法则只有一条：吃掉对方！
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想方设法吃掉整座要塞！
（冉冰：我……我……想求一波推荐收藏，不然……没机会出场啊啊啊！）
第三章 未知既是威胁
“大王、铆钉、锤子，你们各带一名队员跟随我的队伍进去，其他人分散隐蔽，不论什么东西在我们之前出来，一律就地格杀。”
总队凯南的动力外壳臂膀和胸前上有两道红杠涂装，非常容易辨认，而且他块头魁梧，比其他人高出不少。
尧光觉着自己作为新人菜鸟就该有菜鸟的觉悟，刚转身打算找地方隐蔽，就见师父她像根电线杆似的杵在面前。
“走，为师带你去作死。”
“这种任务，不适合我这新人吧？”
“作几回死你就不是新人了，甭怕。”
玛德，隔着面甲都能想象出一张沙雕脸……
集结完毕，总计12人两两并列相隔三米缓缓入内。
面甲功能模块切换夜视镜头，脚底装甲填充微型气囊减少响动，连液压增幅装置功率也被降至最低。
就算探猎者成员经过基因筛选，体魄素质达到常人2倍，但这身370多公斤的动力外壳，降频后三分之一要靠自身力量带动，也是件特别累人的事。
夜视镜绿色视野令尧光心率极速上升，高热锯锯柄死死捏到手中，食指扣在电源扳机末端，随时准备按下。
这把65公分长的电锯属于探猎者标配，由一条伸缩电源线联通主电池板，按住扳机启动后，锯刃会在4秒之内将表面加热至摄氏2200度以上，足以瞬间切开任何地球上的有机物质。
锯刃由不落要塞盾构机钻齿同种合金锻造。
每条备用锯刃一次性可使用50-56秒，期间保持韧性、刚性不变。
通常高热锯被探猎者用做近战斩首武器，不过必要的时候，它也可以当做开锁撬门的手头工具……
随着深入飞船内部，脚下开始出现大量步枪弹壳，凯南命部下收集了几枚，等会到要塞做进一步分析。
主干甬道里，那些变成石头的前代人类身躯被子弹射得四分五裂，大脑、骨骼、内脏石化之后，看起来显得既真实又虚幻。
尧光研读过要塞中大量公众科学文献，但似乎并没有科学家找到前代人类石化的原因。（注释①本章末尾有设定说明）
墙壁上裂开道道爪痕，作为探猎者队员，尧光对它们再熟悉不过，这些都是噬极兽留下的战斗痕迹。
“师父，你踩到脊虫了。”尧光低声提醒。
那玩意长得着实恶心，看一眼都要浑身起鸡皮疙瘩。
“死的，怕个屁？”
关月故意把全身重量都压在脊虫尸体上，踩得那东西浓汁横流。
窝泥嫲，这女的真重口！
通风管道里传来窸窸窣窣响动，听起来像无数只小铁棍在甲板上刮擦。
“大家把动力外壳空气外循环关闭，飞船里有脊虫巢穴。”凯南下令道。
这种虫子有两个匪夷所思的方面：
它们会释放一种气体毒素，红色醒目，只需吸入丁点就会使人产生不可康复的强烈幻觉。
再一个，就是这家伙的口器，强得离谱！哪怕碰上探猎者身上动力外壳，给个十几秒，都能毫不费力地钻穿。
人类要是被它们缠身，最终下场只能是脊髓神经被其劫持，成为虫子的人形傀儡。
脊虫本体脆弱，可以用动能武器、强能脉冲、高热锯、脚踩、手撕等任何手段将其毙命。
无需担心其体液是否具备腐蚀性，除了致幻剂与利齿，脊虫只有数量上能够让探猎者头疼。
脊虫依靠嗅觉捕食，动力外壳完全封闭后，探猎者浑身上下除了机油味啥也没剩。
只要尧光他们不主动攻击，这些用一条主神经当大脑的虫子，根本分辨不了地面震动是来自于同类还是人类。
“呜哇！”
突然，当经过一条岔道时，从内部天花板落下一团扭曲身影。
它喉咙里发出卡痰般怪吼，不顾一切地扑中尧光！
开玩笑，尧光本身体重，再加上动力外壳都快接近半吨了，是你这小身板推得动的？
听到声响的一瞬间，尧光还有点心里发怵，但看清“怪物”体形后，最多零点几秒他就冷静下来。
左手飞速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扯开，提到半空，右手高热锯电源都没启动，直接“刷”地横切过去，那“怪物”脑袋刹那间应声落地！
毙命对手之后，尧光方才看清那具浑身弹孔的无头尸：
“人……人类？”
“别开小差，小伙子。”凯南走过来，一脚踩碎从尸体下爬出来的脊虫。
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对“要塞之外仍存人类”这件事感到震惊，或许，外面必然还有活人倒更合理些。
类似于茫茫宇宙，不可能唯独地球诞生智慧文明一般？
“抱歉，我错了……”
“不用对我说抱歉，只要记住你的生命是母亲和要塞赐予的，别因为小错误丢命，让她们为你难过。”
“总队教育的是，我以后会加倍主意。”
凯南说完，扭头对关月一转语气，道：“大王，扣这小子20分，给他长长记性。”
额，直接扣20分？！
等于宣布尧光初次探猎任务回归后，毛的奖励都分不到。
要是待会再扣10分，那他就得找老妈借钱，去赔偿财政中心。
……
见到未穿装甲的人类尸体，凯南有理由相信，此地不会再有其他同类幸存者，暂时解除远程伏击警戒。
既然被人足先登，飞船里储备的密封食物、药物、以及固体燃料肯定是不用想了。
于是他走向飞船入口，通讯信号覆盖范围内，招呼工程组的人下车，检查所有可以拆卸运走的宇宙飞船控制主板。
二十分钟后，所有探猎者集合，总队凯南向众人征求团队意见：
“现在可以肯定，地表确实存在团队性质的人类集群活动，对此各位有什么看法？”
其中一名探猎者举起手，“总队你的意思，是想问我们要不要追踪他们？”
凯南点点头，沉声道：“刚刚在脊虫巢穴附近，找到一把丢弃的突击步枪。”
“虽然根据我的经验，这把枪威力不足以击穿探猎者的PU-2防爆甲，但这种行为说明他们的武器储备量应当相对充足，否则，即便付出人员牺牲也应当把武器从战场回收。”
“所以，有理由猜测，那些幸存者持有更致命的攻防手段，他们对于要塞来说，是威胁！”
言外之意，凯南主张追击，探猎者队伍与那群人之间最多相隔两天路程，况且对方并不知道探猎者的存在，三天之内追踪到他们问题不大。
二队有人举手：“总队，要塞明天就要启程去0932矿层区，而且这批飞船部件光靠工程组的人运回去也不安全啊。”
“这点……我也明白，”凯南说道，“要塞在地表停留的时间越长，遭遇B级噬极兽袭击的可能性就越高，行程不能有所变动，但是这帮未知幸存者的动向我们必须摸清。”
他直截了当。
“那么现在，我需要一名分队长临时担任斥候职务，大王、锤子、铆钉，你们谁去？”
话音刚落，另外两名小队长加上凯南自己，三人都默契地看向了关月。
锤子和铆钉不是没种，只是觉得自己很难活着回要塞汇报消息，那不等于白搭么。
要知道，远离要塞观测范围情况下，能单枪匹马在地表挺过一周时间的狠人，整支队伍里也就凯南和关月两个。
“嘁！”关月轻哼一声，一把搂住身旁尧光，“让朕去没问题啊，刚好有机会带上朕的爱徒见见世面。”
“你一个人不……”凯南觉得不行，让新人担任斥候简直等同命令去送死，可话还没到一半，就被关月打断。
“要么两个，要么凯总您自己去。”关月油盐不进。
尧光哭笑不得，“姑奶奶，非要把我搞死在第一次任务里，你才甘心呐。”
“行吧，”凯南清楚自己这位小队长脾性，妥协道：“不过记住，你回来这小子也必须得回来。”
“放心，朕要是回不去，死前肯定先把他宰掉，绝不让朕的小徒弟遭受噬极兽折磨之苦。”
听听，这说的算哪门子人话？
（注解①：要塞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驻留在地壳下方3-5公里浅层区，城中使用内循环空气系统，居民极少有机会接触地表空气，因而‘腥荭症’并不为人所知，生态研究局也从未发现过居民转化为‘肉土’的病例。
相比较下来“灯塔”猎荒者常年呼吸地表空气，慢慢对腥荭素产生略微抗性，在与脊蛊对战时只有吸入大量毒雾才会产生幻觉。
而“要塞”探猎者不行，面甲如果出现破损，高浓度腥荭素闻一口直接GG。）
第四章 追踪猎荒者
最终，探猎者队伍配给尧光和关月两台摩托、3天量的水和食物、少许弹药、燃料，以及四块动力外壳备用电池板。
追踪与隐蔽两者异曲同工，探猎者入门必修的基础课程。
探猎者最拿手的从来都不是正面硬刚。
比装备火力，探猎者当然不是要塞城防部队对手，但要说个人综合能力，探猎者随便一名吊车尾学员都能轻而易举碾压城防部队最强者。
毕竟某些基因，在每个居民还是两枚毫不相干的米青子、卵细胞时，就修改定格了。
摩托满档速度极快，关月与尧光顺着未知车队留下的轮胎印一路飞驰。
偶尔遇上几头小型噬极兽，他们直接绕开，那些怪物即使身体敏捷，倒还不至于追得上马力全开的摩托车。
傍晚时分，他们经过一座小型城市废墟，尧光注意到沿途某些建筑物残破的墙面上，有人为喷绘标记。
从颜料氧化程度看来，这些喷绘标记既不属于末日之前，也不属于近期作品。
“乖徒儿，你看出来了？”关月拧着油门侧头问道。
“嗯，那些幸存者有自己的巡回路线。”
R-49飞船残骸所处的发射基地附近，也有几处类似喷绘。
不同图案可能代表：大量可回收金属、噬极兽出没区、地下水聚集区。
也就是说，那些人类并非在废土中盲目寻找物资！
他们高度社会化、传承化。
先辈探索过大范围区域，因为噬极兽肆虐，物资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带走，那么便制定一套环形路线，让后来者逐步开采。
“要是他们发觉被咱俩跟踪，说不定这次得杀人哦。”通讯器里传来关月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这么严重？”
“昂，既然我们有杀心，那么同为人类，他们必定也会有杀心。不然你以为，凯南为什么指定分队长级别的人执行任务？”
末日法则么……
“师父，你说我们这么追下去，有没有可能跟到一座未曾毁灭的人类城市？”
关月突然变得非常正经，“不存在任何人造建筑挡得住A级噬极兽，连要塞也不行。”
“对了，”她放慢车速，“一直想问你，恨没恨过自己一生下来就注定要进探猎者送死？”
“干嘛在这儿问这么严肃的事？”
“要塞里到处都是监听，问个屁？我又不傻——”关月明显吐槽道，“快回答。”
“没想过。”
“嘁！”
夜幕渐渐降临，头顶星河璀璨，两台机车在广袤的废土中低沉疾驰。
抛弃人类后的世界回归到最原始状态，哪怕地表不再富有生机，但对于一颗星球而言——废土何尝不是另一种“正常状态”。
……
……
地面上的车轮印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证明双方相距正在拉近。
可是，到了一处空旷地带，车轮痕迹突然凭空消失了！
“这……怎么交差？”关月跃下摩托懵逼愣住，本想抓后脑勺，想起来自己还带着面甲。
尧光注意到地面，数百平方米的沙石分布着十分规则的凹陷线条，有很重的东西在那压过。
运输飞机？
不对！平地范围太小，无法满足大型飞机起跑条件，况且根本没有起落痕迹。
“难道是反重力飞船？”尧光指指星空，不敢相信道。
duang——
关月上来就是一暴栗，敲在徒弟的面甲上：“反个鬼的重力！R_49飞船还用火箭反冲推进器忘了？人类根本没造出来的东西，难道咱们追踪的是外星人昂？”
……
两人闷头思考了整整一刻钟，最后，尧光提出另一种假设：
现如今，燃料是地球上与药物同等珍贵的物资。
假如对方拥有超大体积飞行器材，规避地面噬极兽袭击，同时并能用它进行长距离巡航，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是气体飞艇一类。
这样它就能依靠每年季风，在规划好的路线上，以最节省燃料方式来回往返。
如此一来，这种飞行器速度应当十分有限，而且飞艇顺风而行，必然长期处于大气对流层之内。
现在正值旱季中期，高空风速很低，要想证明猜测，只需顺着风向追就行。
沿途有前代文明废墟的地方，就是那些人的物资获取路线。
听完尧光一轮有理有据的分析之后，关月两手环抱于胸，往后退上一大步。
“不愧是尧姐儿子，小时候她是不是读地理书哄你睡觉？”
尧光懒得反驳，他记得个屁，七岁以前的尧光根本不是他。
……
……
一路不曾停脚休息，追踪任务进行至第二天下午，尧光已经开始感觉到疲惫。
为了节省消耗，他和关月两人除了少量饮水，几乎没怎么动那些携带食物。
他们按风向搜索了前方几百平方公里，结果一无所获。
“我居然信了你的鬼！”关月不爽道，“天上什么玩意都没有。”
尧光也有点怀疑，难道那些人的运输飞行设施其实速度很快？
忽然，一连串微弱的爆炸声从远方传来。
废土世界没有鸟语花香，废土之上只有风沙呼啸，稍微一点点异样响动也能传得很远。
“西南方向！”
关月经验老道，她很快识别出声响来源，猛拧油门疾驰而去。
方圆十几公里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深达十米的巨坑，周围散落着焦黑金属残骸。
这种情况很常见，末日降临时，成千上万艘飞船和火箭在冲破大气层的一瞬间，被莫名力量拉回地球，它们在失控状态下扭曲肢解撞击大地。
眼前出现一处裂谷地形，应该形成于日之后，因为可以看到许多建筑物歪斜倒塌进谷底。
机炮和爆炸声此起彼伏声势浩大，无论是什么人，肯定在裂谷下方进行着激烈搏杀。
“把车留在这。”
距离裂谷还有数百米，关月提醒徒弟将摩托掩藏起来，毕竟，一旦发生遭遇战被对方火力损毁了交通工具，他俩可就再也没法子回要塞了。
动力外壳奔行速度可达每秒22米，几百米路途可以说很近。
匍匐在断崖边上倒塌的巨型石柱旁，两人小心翼翼地伸头往斜下方观望，视角记录仪将他们看到的全部画面事实储存起来。
那群收集物资的人类正在与数十头D级噬极**战，双方似乎势均力敌，战况呈现焦灼。
不过噬极兽无法被真正杀死，战斗时间拖得越长，对那群人类越不利。
“4辆运输车、2辆重型机炮吉普、2辆装甲车、3台不明功能机铠……额，是四台。”尧光通过面甲自带望远镜看过去。
“隐蔽好，他们火力还算可以。”关月点头道，“不过无所谓，散沙一盘。”
事实的确如此，下方那支与噬极**战的队伍，粗略估算大概有3~40人。
他们各自为战，一点章法不讲，谁掩护、谁压制、谁断后，根本没个分工。
照此情形，这群人最多坚持7~8分钟，等下一波噬极兽被吸引过来，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等他们撤退，我们跟着就能找到这些人老巢。”关月递过来一枚纽扣大小的金属。
“这是什么？”
“微型无线电定位信号发射器。”
“啊？那可是要塞禁物！”
关月轻哼一声，“对普通居民来说是禁物，对探猎者，这叫装备。”
一台黑色机铠正在裂谷中大杀四方，无论是灵活性还是战斗反应能力都远超其他人，其手中震颤的锯齿电锯几乎每挥舞一击，就能将一头噬极兽斩作两段！
这台机铠的驾驶员个人技术即使放到要塞，也绝对属于名列前茅的存在，如果给他一台更火力强劲、功能更完善的M-7型机铠，怕是一个人就能干掉这里全部D级噬极兽。
嗒——嗒——嗒——
身后传来行走在钢板上的声音……
对方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甚至故意踩了块废铁板让他们发现……
尧光顿时全身冷汗，而另一边，关月已经率先做出反应。
她翻身一滚，从匍匐姿态转而挺身半坐，不管来者是否有敌意，直接开火。
轰！
装配21mm高爆独头弹的‘苏尔-14’霰弹枪，被大家称作超级喷子，威力大到正常人不穿动力外壳根本无法承受其后坐力。
一发命中的话，像下方这种D级噬极兽，即使有骨甲防护，也要被打出直径十几公分的对穿孔！
然而，目标体形过小，子弹偏离对方身躯，命中其身后建筑钢梁，直接崩断。
尧光第一时间就地翻滚远离关月，以免靠得两人太近，被同时击破。
凯南只分配给他一把35发弹容的突击步枪，弹药精贵，必须瞄得准一点。
举枪瞬间，他看清来者样貌——那竟然是一名非常年轻的白毛少女。
没有时间仔细分辨，尧光对这名少女只来得及做出两条分析：
第一，她和裂谷下方的人类搜索队不是一伙的，因为这家伙脚上居然穿着高跟鞋，什么人才会在废土中穿高跟鞋？要么是白痴，要么是完全不担心行为受其影响的人。
第二，少女没打算跟尧光他们和谈，因为她的眼神中，散发着冷酷与蔑视。
尧光毫不犹豫，食指扣动扳机，枪口火舌喷薄，末日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五章 白发少女（新书求推求收藏求动力）
嘭~嘭~嘭……
弹片四处飞散，仿佛无头苍蝇一般，有的钻入沙土，有的在建筑物上擦除火星，甚至还有一枚子弹更是径直调头倒射，击中尧光自己。
“这怎么可能？”
他和关月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原来之前关月那枪并非有失准头，而是被某种环绕在白毛少女周围的诡异立场偏移了弹道。
关月的脾气当然不信邪，她退掉弹壳又连射三发，果不其然没有一发命中。
而他们与少女相距不过短短十多米。
当前状况超出认知预估太多，关月连忙下令：“撤退！”
接到师父命令，尧光立刻拨调动力外壳最高输出功率，奋力与关月反方向跳跃，两人分头跑才能有一人有机会活命。
少女对两人逃跑的行为视若无睹，她单手叉腰立在原地，绝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尧光和关月滞留在半空当中，迎面就看到各有一头噬极兽同样飞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自己。
咚！
尘土飞扬，尧光被噬极兽压在地上，动力外壳阻挡掉大部分冲击力，左臂装甲在尖牙利齿的咬合下咯吱作响。
他双腿发力，液压泵呼呼运转进行行为指令增幅输出，硬是将2、3吨重的噬极兽生生蹬开。
那头噬极兽六爪落地，翻爬滚打又伸长脖子反咬过来。
砰！砰！
两声巨响，苏尔-14霰弹枪威力此刻原形毕露，毫不留情轰断了袭击尧光和关月的两头凶兽脖颈，叫它们身首异处。
尧光第一反应，甩起一脚把地上的断头踢飞进峡谷，以免这家伙肉体快速重组。
失去头颅的噬极兽还没有完全丧失机体行为，它们的触须散发出蓝青色光晕，传达着某种人类无法用机械探测到的波纹讯号。
区区几秒钟时间，5头噬极兽从裂谷下面爬上，另有几头迅速自白毛少女身后合围过来。
“为什么噬极兽不攻击她？”尧光满脑子惊诧，看到噬极兽在少女身旁徘徊，竟然表现出顺从和畏惧。
这名少女不但热武器无法近身，搞不好还拥有控制噬极兽的诡异手段……
她到是什么人？不，她到底是什么！
“别开小差，”关月通过传讯器低声说道，语气完全不似平时那般，“我来火力掩护，有机会就跑。”
她清楚白毛不好惹，转而面向后方裂谷几头噬极兽，快速开枪、退弹、开枪、退弹。
尧光当然也不能闲着，突击步枪调节为速射模式，35发打完立马更换弹匣，必须竭力压制住正前方那些畜生才有机跑路。
噬极兽越来越多，白毛少女背后，土层下方不断爬出一头又一头，好似永无止境。
探猎者成员没有配备光荣手雷的习惯，要想炸开动力外壳，光靠一颗手榴弹的装药量远远不够。
不过，探猎者有另一种类似同归于尽的作战方式，那就是强能脉冲。
两秒充能，而后全身部位，以脉冲形式释放主电池板加上备用电池总量25%，在不到微秒之间产生高能电弧，能量足以把半径3米内钢铁融化。
这么做的代价同样巨大，一是动力外壳无法完全抵御外部高温，驾驶员很有可能把自己烫死。
其二，脉冲附带EMP效果，发射的同时，外骨骼辅助系统会自动切断电路，30秒后才能再次开机。
液压轴一旦锁死，里面的驾乘人员等于成了木桩，别说外壳有370公斤，谁特么能折得动内部液压杆？
“师父，噬极兽太多，我走不了了，保重！”
“尧光，别！”关月听出徒弟意图，自己这边用高热锯已经斩杀了好几头噬极兽，而尧光却没有拔锯。
噬极兽属于掠食者，它们总会挑最弱的下手，尧光这是在为她吸引敌人。
眼看三四头噬极兽将尧光扑倒疯狂撕咬，关月怒火喷张却又无可奈何。
身后还有更多怪物从四处奔涌而来，里里外外这里少说已经聚集了二十头噬极兽。
它们一波一波进攻，其余的留外层踱步呜鸣，好似戏弄这两名要塞探猎者一般。
都是那个女人指使的！
不干掉她，今天谁都跑不了！
“去死吧！”关月马力全开，足下土地皲裂，一步十米，肩冲顶开阻挡在面前的噬极兽，赤红滚烫的高热锯刃直劈那名白发少女。
自始至终白发女子一动未动，翡翠色的瞳仁中依然保持着那股居高临下，仿佛看蛆虫般的神情。
2200摄氏度的锯刃悍然在距离她半米处停住，接着，一切都变得有违物理学常识，惯性突兀消失不见！
而关月则因此从跃起当空笔直砸落……
白发女子低眼审视，关月缓缓自她前‘飘’离地面。
高热锯熄灭冷却，所有动力系统齐齐掉线。
外壳装甲‘噼里啪啦’从焊接处断裂，一块一块从关月身上剥离，鸡零狗碎地掉在沙石当中。
虽然内心惊惧难以言喻，关月可不是愿意服怂的女人，她无法摆脱这股无形束缚，便狠狠对着白发少女吐出一口口水。
“臭婊子，瞅你马呢！”
口水照旧没按既定抛物线命中。
这一次，白发少女终于有所动作，只见她微微抬起右手，食指凌空绕了个圈，然后往外一拨。
咔咔咔……
“啊——”
关月突然变成提线木偶，手脚四道关节纷纷反向弯折，手指骨头更是断做数节，如此极端钻心痛楚，使得她连那声痛呼都戛然而止，整个人像一团烂泥似的昏死过去。
另一边，尧光的动力外壳被上方重量压得变形，许多薄弱处开始“滋滋”冒火花，一旦裂纹足够深，噬极兽就会把他撕碎。
“琉璃，代码49305，释放强能脉冲，快！”尧光口头向AI下大指令。
“命令收到，开始充能，准备抵御高温。”
耳边除了噬极兽贪婪嘶吼，更多了一阵逐渐高昂的“嗡嗡”声。
面甲内部屏幕瞬间归于漆黑，身体表面毛发乍竖，伴随酥酥麻麻的热辣感。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突然，面甲屏再次启动，没有任何缓冲，而且略过了AI的身份验证，连主界面也跟之前截然不同。
“系统激活条件达成，开始加载数据信息……”
“加载完毕，生死极速卡牌正在生效。”
“你好，尧光，我们又见面了。”
！！！
第六章 系统上线（新书求推求收藏，拜托了）
尧光还记得，刚穿越到到这片末日废土的时候，惊慌恐惧好一阵子。
他曾想竭力掩饰自己对要塞的一无所知，但根本无法隐瞒过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
母亲尧婷觉得儿子行为习惯出现了大问题，乃至……儿子连正常说话也做不到，一连几天就只会点头摇头。
害怕自己年仅7岁的儿子得了什么严重脑部疾病，尧婷立马带他去医疗中心接受AI全身检查。
当尧光初次与AI接触时，AI突然发出系统劫持警报，而且这警报其他人根本无所反应。
另一个系统不但劫持了AI的数据核心，就连她的配音声线都没放过！
自己既然可以穿过宇宙膜，到达另一个奇点分叉下的地球，那么这又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呢？
“你好，尧光。”
原来我现在叫尧光……
“你是谁？”医疗室肯定有监听设备，尧光不在乎，他直接开口问道，用得是另一个地球上的语言。
“我是琉璃。”回答他的也是那种语言。
“你是什么？”
“某种你无法理解的量子数据传输装置。”
好样的，遇事不决量子力学，你量子你牛批。
嗯？不对！
尧光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我的思维也产生量子共振，跟这世界里，这个7岁孩子发生了信息交换？
“为什么找我？”
琉璃声音温和地说：“抱歉，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智能，琉璃只会回答数据库中贮藏的答案。”
尧光微微皱眉，“需要我做什么？或者说，你将强制安排给我什么样的任务？”
对方不可能没有目的，这从逻辑上说不通。
“没有任务。”
琉璃打脸打得飞快。
“那你滚吧。”
尝试激怒对方，使其暴露原始目的。
“再会，尧光。期待你达成全面启动琉璃的触发条款。”
？？？
走了？
消失了？
真的整整十年都没再出现过！
……
……
现在这家伙又突然蹦出来，而且是在动力外壳完全没电的情况下。
尧光闭上眼睛，操作界面依然停留在视线中，界面上的文字他看不懂，那些像是朝向各个方向，长短不一的直线。
“我这是达成你十年前说的那个条款了？”
“是的，非自然濒死。”
“濒死？”
“2微秒后，电弧将击穿动力外壳，其中一条电流会直接融化你的胸腔，另外，你同时还将面临全身86%重度烫伤。”
“2微秒有这么长？”尧光对她的话表示质疑。
“不觉得外界安静得很么？”
用问题回答问题，有时比长篇大论更有效。
对啊，除了和她对话，尧光真的什么也听不见，明明他被好几头噬极兽压着。
操作界面一阵变化，正中央悬停着一张紫色边框的纸质卡牌。
卡牌上画的居然是——三速鞋？
？？？？
很快，解惑来了。
卡牌左侧开始一行行，显现尧光能看得懂的文字说明。
卡牌：生死极速
级别：紫色传奇
类型：被动触发
触发条件：持卡者濒死或者即将进入必死环境
触发效果：使持卡者自身，以及效果触发瞬间，身体接触到的物质，其时间流速随机加快 1000-∞倍，无生命物体不可使接触判定二次发生。
持续时间：加速状态下，6分钟达到极限
卡牌冷却：3天
“所以现在外面对我来说是近乎静止的？”
“没错。”
“这样的话，那我不费吹灰之力也能接近外面那个白毛？”
琉璃马上一桶冷水浇下来，“以目前你的身体素质，如果轻轻摸她一下，99%几率会导致自身崩溃。”
力的相互作用力么……速度转化为力，自己要是以100万倍甚至更快速度碰了白毛女子，他也要承受相同的反作用力。
绕地球跑圈光速拳看来行不通。
“琉璃，有没有办法让我逃离脉冲范围？”正常人没有想死的，尧光也不例外，激发高能脉冲纯属别无选择。
“抱歉，我没有实体。建议进行卡牌抽取，或许能抽中足以解决当前难题的卡牌。
“击杀噬极兽以获得额外抽卡机会，第一次需要击杀2头，第二次需要4头，第三次16头以此类推。”
“此轮强能脉冲成功击杀6头噬极兽，可以抽取两次。”
“等等，”尧光抓住言外重点，“噬极兽杀不死。”
“你可以，”琉璃非常肯定道，“这个宇宙泡中的规则限制对你而言作用甚微。”
没有时间就其他问题多做分析深究，由于加速数倍随机产生，而6分钟极限也不代表外界时间完全停滞，每一秒动力外壳都有被强能电弧击穿的可能。
现如今，优先选择是保命，而非质疑‘琉璃’这个系统的性质和目的。
尧光扫向右侧‘抽取卡牌’选项，条框随之变为高亮，虽然主界面风格及内容比较之前差异巨大，不过琉璃同样使用的是瞳孔锁定机制。
“不用按动力外壳内的确认钮，我跟它没有关联，你只需用思维确认就可以了。”琉璃提醒道。
确认抽卡。
然而，预想中花里胡哨的过场画面并没出现。
主界面仅仅切换成了深色背景，一张绿色边框的卡牌停在正中央，缓缓从背面翻转过来——
卡牌上的内容，尧光敢用脑袋做筹码打赌，这分明就是怪物猎人携带版P2G开场动画的少年男主角。
卡牌：英雄之证
级别：绿色优质（+）
类型：被动常驻
常驻效果：当持卡者从高处跳下或摔落时，免疫一切着陆伤害（+）
持续时间：永久
冷却：无
……
还真是怪物猎人卡牌，众所周知，猎人死法千千万，唯独不怕跌和摔。
这张牌的效果不能说鸡肋，但对于现在的处境却毫无作用，他需要能阻止电弧的特效，或者瞬间强化自身体质达到足以抵抗电击的卡牌也行。
继续抽卡。
这一回，翻转过来的卡牌更加离谱，以至于尧光怀疑琉璃是不是数据有问题。
牌面上有三个男人，一个银发、一个金发、一个蓝发，三人背靠背呈三足鼎立站姿。
他们分别是：银发的旗木五五开，金发的史蒂夫五五开，蓝发的超蓝五五开。
卡牌：无解之解
级别：橙色史诗
类型：主动使用
使用条件：必须存在可参照的预设目标
使用效果：复制该目标一部分能力和身体数据，复制效果会覆盖持卡者本体数值
史诗特效：持卡者无视自身与目标间实力差距，强制‘五五开’
持续时间：30秒
冷却时间：9天
……
这不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么？
那么，开始目标选取——那个白毛！
第七章 强制五五开（新人新书求推求收）
琉璃的声音在耳边清澈回响：“指令有效，激活‘无解之解’史诗卡牌，撤销‘生死极速‘效果。”
刹那间，无数信息化作数据流涌入尧光体内和脑海。
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让尧光得以不用理解原理，也能熟练使用白发少女所拥有某些特殊能力！
如果要形容，就好比人类难以体会小猫小狗摇尾巴的肢体感觉，但却清楚“摇尾巴”行为时，肌肉骨骼神经运行原理。
与之相反，阿猫阿狗不需要知道原理，它们想摇就摇。
因为那本来就是它们的一部分。
现在，白发少女用来弹开子弹的神秘领域，也成为了尧光的一部分。
就在时间流速恢复正常的那一瞬间，无数缕无形丝线从尧光体表急速扩散，速度之快，几乎是展开的同时已经达到它最大范围。
包围在尧光身体各处的动力外壳被撑得稀碎，原先趴在上面的六头噬极兽先是毙命于高能电弧，紧接着又忽然炸裂，血肉碎骨飙了一地。
劫后余生的尧光从尸体堆里爬出来，此刻，感觉神奇而美妙，好似无数根看不见的线由他控制，既可以贴合于体表，又能延伸至半径4米范围。
从这种感觉中回过神，他猛然望到关月四肢扭曲变形，昏死在白发少女脚边，动力外壳零件四处散落，一头D级噬极兽正用嘴欲要叼起她。
白发少女同样被惊变吸引目光，她想不出是什么原因造成另一个家伙突然散发出和自己极度相似的气息，一时间竟分心，使得周围噬极兽停止了动作。
只有30秒行动时间！
没有一句多余啰嗦，尧光迅猛突进，他感觉得到眼前这十几头噬极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跟纸糊的一样脆弱。
就算没能复制白发少女的控制噬极兽能力，也能毫不费力将关月从它嘴里夺回。
嘭！
尧光一脚踹向挡在行进路线上的其中一头噬极兽，集中爆发的排斥领域直接震碎那头怪物！
有意思。
白发女子眼神中，首次散发出蔑视以外第二种神情，她屈指一弹，指尖指向近在咫尺的黑发少年。
尧光本能地双臂交叉保护头颅跟胸膛，正前方霎时间传来一股巨大冲击力，令他双脚离地，身体不可控制的倒飞出去，宛若一枚炮弹，横飞过整段裂谷，砸进对面土崖当中！
打心底里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尧光不求依靠‘无解之解’卡牌史诗特效干掉白发女，但起码也要拼尽全力救回自己师父。
全身很疼啊……幸好只是疼而已，他屈膝发力，将构筑排斥领域的无形细线全部集中到脚下，弯曲，而后瞬间绷直。
又是“嘭”的一下，裂谷下方与噬极兽火拼的猎荒者队员有人注意到远处斜坡升起大片烟云，不过他们用肉眼看不清尧光的速度，只当做射偏的反坦克火箭弹。
无法确切知道自己的身体数值被强化到何种程度，既然‘强制五五开’，按理说她能打飞我，我也应该能打飞她才是。
攥紧腰腹肌肉，尧光借着冲劲，挥出一记冲直拳。
犹如普通人不自量力贸然全力拳击沙袋，尧光感到像是锤击在一面钢板上面，指骨拳尖迸裂疼痛钻心。
而白发少女仅仅只是因为这全力一击稍稍往后退了半小步。
“你愿意加入我吗？”白发少女明白尧光的意图，不过关月处在她的领域丝茧范围内，没有她的允许，谁都夺不回这个手脚被折断的女人。
还剩下20秒……尧光完全不予理会，即便对方口中的语言跟要塞里居民一样。
整整十年时间，尧光浸泡在‘绝不与敌对妥协’的思想观念教导中。
虽然这种洗脑式教育，初衷是为了更好锻炼探猎者预备学员对噬极兽仇恨，以便于在日后地表行动中，发挥即使是死，也要带走一圈怪物的坚定意志。
不过却也潜移默化地使得绝大部分人，逐渐丧失了‘缓和状况’的能力，只要觉得对方的存在，对自己、对要塞会成为威胁，那就没什么好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委曲求全？绥靖？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存在的！
退半步既是毁灭深渊。
十指插进那层无法看见的领域缝隙当中，臂膀肌肉高高隆起，尧光脚下地面不断被往下压陷。
白发少女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什么如此一意孤行，他应该能感觉得到他们之间的差距是无法逾越的，妄图依靠蛮力加上‘丝茧’相互侵蚀破开她的领域？怎么会有如此天真的家伙。
总之，这名黑发少年是个相当不错的野生素材，先打服他再说。
隐形丝茧分出一股结合化作一道长鞭，以十数倍音速抽向尧光！
先前白发少女只是轻轻弹出一缕丝线，就把尧光轰到五十米开外砸入土石，此刻，一鞭子下去却仅仅只让他倒栽七八米……
“怎么回事？”白发少女确信自己没有收力。
而尧光这边，被击中的左侧肱骨与肩胛之间几欲脱臼，他忍痛再次站起冲回原位。
收腹、拧腰、聚力，右臂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弧线，夹带着击穿空气的爆炸般呼啸，以一击漂亮的摆拳捶击在无形领域之上。
这一回，竟然激起了肉眼可见的圈圈涟漪，白衣少女‘噔噔噔’大退数步，高跟鞋的鞋跟深深踩入大地。
一拳不够，那就多来几拳！
尧光此刻非常理智，他清楚自己的行为除了‘莽’什么也不是。
这种情况下，绝对应该优先选择放弃关月，好让自己逃离这该死的地方，远离怪物一样的白毛。
但……他做不到啊！
他无法眼睛都不眨，就丢下三年来几乎朝九晚五，担任老师角色的关月。
每个要塞居民都被教导：一切努力、奉献、还有牺牲，皆为了要塞，为了家庭。
关月对于尧光来说，已经和家人毫无区别。
上辈子，他还没来得及做个英雄，就和数百万人一同湮灭在那道天火之下（注释②正文之后有详解。）
英雄从来都不是莽夫。
但……连莽都不敢莽的家伙永远也不会是英雄！
轰！轰！轰！轰！
白衣少女被突如其来的连续直拳撞击得连连退后，关月被她用隐形丝线包裹着，始终保持在领域范围之内。
双方开始混乱无章的火力对拼……
白发女越来越震撼，自己对那个少年的攻击效果不断在衰退，就好像他拥有某种‘适应性’，哪怕此刻受到的领域震击已经达到峰值，他依旧只是受到不轻不重的皮肉伤而已。
她哪知道，所谓‘强制五五开’就是这么霸道，若将对应目标设定成某颗热核弹头，说不定连核爆炸都能抵抗给你看！
（注解②：故事设定，主角原先世界线同样也处在末日进行中，全球联动奋力抵抗，因而当主角穿越至《灵笼》世界后，很容易接受末世法则，以及一部分“扭曲不正”的社会意识形态）
第八章 反被营救
史诗卡牌“无解之解”效果剩余时间不足10秒。
尧光与白发少女间缠斗愈演愈烈，四周飞沙狂舞，无论是建筑残骸亦或D级噬极兽，凡事被波及者，尽数被余威搅碎。
双拳血肉模糊，肋骨也断了几条，尧光浑然不觉，“纵使到最后一刻……”
做任何事情之初，人都会被未知和胆怯影响心理。
一如首次登上演讲台，面对人群开口发出第一个音节，对于每位演讲者而言，既是最为艰难，也是必须迈出去的坎。
几天前，尧光穿上动力外壳站在升降机平台，眺望远方从未踏足过的世界，那种即将要面临生死的感觉，恐怖得令人反胃呕吐。
可是当马拉松长跑在经历过力竭期后，运动员又会重新焕发力量，这是一种来自于心理与生理的双重不屈。
“够了！”
汗水浸湿的白发贴个在少女额前，她未曾想过这个人会如此难缠，简直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他没法真正伤到自己，一如自己同样也无法对他造成要害伤。
“难道他根本不是野生原始种，而是其他转化者？”
这个混蛋越是扛揍越是强大，少女不得不开始假设：
假如缠斗拖延下去，这小子完全有可能成长到足以压制她的能力水平。
“可是他并不会控制噬极兽，这没有道理……是这些躯壳等级太低，无法与他产生共鸣么？”
白发少女全力击退尧光，居然在战斗中闭上双目。
睫毛轻微抖颤，她的双眼在另一种视界中找寻着什么。
大地发出恐怖嘶鸣，一只五六米大的巨爪破土而出，接着，是两支尖角。
草，耍赖！
尧光被突兀的地震分心，才反应过来，这是头B级噬极兽，整个人已经被部满尖锐凸出物的巨型怪物用脑袋顶上天空。
呜……
怪物40多米高的身躯随之全部钻出地表。
白发少女用领域丝线将关月卷起送进巨型噬极兽口中，抬头看向正在不断摔落的尧光，想知道，他有没有能力命令君王兽张嘴。
“师父！”
尧光呲目欲裂，与此同时，琉璃仿佛宣判般的声音响起：
“当前卡牌进入失效倒计时……”
“三……”
“二……”
君王兽一巴掌拍飞落到眼前的蝼蚁。
“一。”
“该卡牌将于9天后解除冷却锁定。”
……
……
裂谷之内，猎荒者小队正在奋力撤退，物资运输车跑在最前头，而载有非战斗人员，也就是工具人“尘民”的吉普拖在后面。
马克队长驾驶他那台标志性黑色重力机体为所有人断后。
一名留着银白色短发的年轻少女，骑行战地摩托与他交叉掩护，手里一杆狙击用小型电磁炮几乎百发百中。
噬极兽不断从峡谷两侧洞穴低吼而出，幸而这些怪物跑不过直线中的车辆。
嗡～嗡～
少女猛拧油门，转速表瞬间飞起，她超越黑色重力机体，一枪标掉缠在尘民车辆上的噬极兽。
绕了个大弯调头又冲回来。
“接住我！”
少女站上摩托座，漂亮地后空翻高高跃起，当摩托冲入噬极兽堆的一刹那，瞄准油箱扣动扳机。
轰！
顿时火光冲天！
而她则稳稳当当落在黑色机甲手臂上，嘴角扬起超级自信的弧度：
“嘿嘿，马克队长，果然没有我，你怎么行噢。”
重力体机甲内马克一身冷汗，要是刚刚一个没接住，这丫头非摔死不可。
“冉冰，能不能别每次都玩这么刺激的动作，摔死一点都不光彩……”
说到摔死，另一个被摔的就来了——
尧光直接被君王噬极兽拍飞2-300米，撞倒一座发射塔，然后顺着峡谷断崖斜坡一路滚了下来，就在探猎者车队中间。
原来英雄之证卡牌的被动效果，免疫摔落伤害，其中并未包括翻滚受伤……
这尼玛的，就是说判定仅出现在与陆地接触的一瞬间！
尧光的脑袋在石头上猛磕了好几下，换做普通人类这样早就脑浆飞溅了，而要塞探猎者出生前就经过基因改造，骨密度和骨韧性要比常人强得多。
不过毕竟还是人骨，再强也架不住连续硬物猛击，停止翻滚后，他就像具尸体，直挺挺一动不动昏迷过去。
从斜坡翻下来的人距离马克和冉冰不远。
“他还活着。”马克通过重力体的生命探测装置，检测到坠落者状态。
他将机甲的链齿锯插回背后，顺手将那名浑身衣物破破烂烂，到处是伤口血污的“尘民”捞起来，一同带走。
哗啦……轰咚……
车队后方剧烈震响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君王级噬极兽！”
有人大喊，不少尘民都被那头巨大至极的怪物吓得魂不附体，两条腿止不住地开始剧颤抖。
缺乏大规模杀伤武器的末世废土，体型就是一切，这东西连火箭弹打在皮上都跟挠痒痒似的，猎荒者拿它根本没有办法。
除了逃，只能逃！
君王噬极兽肩膀上那个……好像是个人类？
她——
马克与冉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错愕。
远处白发少女单手叉腰立在庞大恐怖的眷属肩头，直勾勾盯着那台黑色机甲救起的少年，“看来是我高估他了。”
她失去兴致，命令眷属君王兽停止追击，自己转身离去。
脱离B区废墟，猎荒者车队众人终于能够稍微放松一些，好在那头君王级噬极兽没有踏出自己领地范围，否则马克他们肯定凶多吉少。
褪去重力体机铠，马克将那名重伤的‘尘民’平放在吉普车里，有些疑惑地蹲在他跟前，在脑海中回想这次任务出发前的每张人脸。
“我们队伍里有这个人吗？”
正在驾驶吉普的墨城一边开车，一边回过头瞥了眼，说道：“看看编号不就知道了。”
“开好你的车！”狙击手飞雪隔着面具，冷冷怼了墨城一句。
“是是是，遵命美女。”墨城笑道，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飞雪紧致修长的大腿曲线。
尧光身上的衣物在与白发少女交手时撕裂得破破烂烂，加上从裂谷上摔落剐蹭，此时样子比灯塔尘民的衣着水平更加磕碜。
吉普车上配备着应急急救箱，冉冰打开它，里面盛放着零星医疗用品。
如今这时代药品实在是太过珍贵，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有些愧疚地选择只拿出几卷消毒纱布，随后阖上急救箱。
开始熟练地为这名陌生‘尘民’进行探伤，冉冰发现他的伤表面看起来挺严重，不过事实上最多裂了两条肋骨。
而且，这名少年非常健壮，肌肉强度和马克比起来也丝毫不显得逊色，完全不是那些营养不良的灯塔尘民能够媲美的。
“他没有编号牌，或许是刚刚混乱中，从身上掉了。”冉冰吃力地把尧光架起来，包扎胸腹伤口，嘟嘴道：“好家伙……这小子真重！”
确实，身高183公分的尧光，虽然身材与稍微健壮点的常人无异，但体重却达到了惊人的134公斤，这都是要塞基因改造后，肌骨密度大大提高造成的结果。
“冉冰，包扎好给他喂点水。”马克望着陌生尘民干裂的嘴唇说道。
“要不要给你也喂点啊？”冉冰抓起水壶，瞪眼嗔向猎荒者队长。
大块头男子脸上一窘，翻出能量饮料，慌忙扣开拉环，“谢谢，不用。”
就在清水灌入陌生尘民嘴角片刻之后……
突然，那双眼骤然睁开！深色瞳孔在看到给自己喂水的少女之后，急速收缩！
“白发！”
第九章 初识猎荒者
冉冰怎么都不会想到，之前救下来的人居然一睁眼就恩将仇报。
水壶被‘刷’地打翻飞出车外，她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左手手腕已经被对方钳制住，整条左手臂被难以对抗的力量压向另一侧，使得她仰面撞在地上。
“把师父还给我！”
此刻，尧光依然处在昏昏沉沉状态，视线里满是重影交叠。
虽看不清长相，但冉冰那头银发实在太过扎眼，致使尧光误以为自己面对的还是之前那名怪物少女。
他左手抓住对方左手进行反向扣锁，并用一只膝盖跪压在冉冰小腹处，让她无从起身，而右手则像铁箍一般掐在其脖颈上。
跟想象中的感觉不对啊……这脖子软得……好像能掐断……
“放手！”
马克反应迅速，第一时间从背后用臂弯勒住尧光，而飞雪见势不对，直接用狙击枪枪托砸在尧光脑门上。
这一砸，尧光却纹丝未动。
“竟然没昏？”面具下，飞雪的脸上现出一连串吃惊，按理说自己力气不小，就算砸中的不是太阳穴，正常人也足够脑震荡吧。
“我叫你放手！”
作为猎荒者队长，马克个人实力毋庸置疑，不论是身体素质、反应速度、还是格斗技巧，他都是灯塔中顶级佼佼者。
他双腿夹住尧光肋部，大腿肌肉收缩发力，并额外利用自身体重，将对方拖带着仰面摔倒。
冉冰借机挣脱束缚爬向竖在一旁的电磁炮，飞快上膛瞄准这个陌生少年。
原本断裂的肋骨在马克双腿锁紧挤压之下，疼得令人窒息。
尧光逐渐从刚苏醒时的昏沉中清醒过来，他看清自己袭击的白发少女，跟之前并非同一个人。
看来，我是被那群人类车队给救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压制住自己家伙力气不小，不过尧光完全有自信反击，三年来师父关月最先教授的，就是被噬极兽压住后的脱身手段。
他既可以强硬地掰断身后魁梧壮汉手腕使其负伤乏力，也可以凭借腰腹力量，挺身猛蹬汽车地板，让两个人一起从吉普车里滚下去，而后伺机脱身。
但此刻，两杆黑洞洞的枪口正顶在自己脑门上呢。
正所谓功夫再好，敌不过枪炮……
觉察到压制住的家伙放弃挣扎，马克手脚上的力气也慢慢卸去。
他尽量用不带任何敌意的语气平缓道：“放轻松点伙计，我们已经离开噬极兽追击范围，你安全了。”
依旧把尧光当做灯塔尘民的马克以为，如果这人是第一次跟随猎荒者执行任务，那么出现这种应激性防御反击行为很正常。
毕竟作为动物，生存本能会让人类在经历自身无法承受的巨大恐惧之后，对一切会动的东西产生敌意，短暂精神失常丧失理智的行为，在猎荒者队伍中根本算不得个例。
拍拍马克强壮的胳膊，尧光也不知道对方能否理解这个动作的含义。
“我松手，但你也必须保持镇定。”
双方解除僵持，尧光从地上支起身，而马克则拍打了一下他肩膀，递过来一瓶只有灯塔上民才有资格喝的能量饮料。
“你叫什么？力气挺大啊，我都差点吃不住你。”他坐到对面问道。
尧光暂时保持沉默，他现在的处境等同于俘虏，如果被挖出要塞的信息，后果将不堪设想。
冉冰揉揉还隐隐作痛的手腕，放下磁轨炮，做着鬼脸道：“你是哑巴吗？问你话呢。”
按照当下情况，尧光在脑子里做出飞快分析：
他们武器充沛，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支撑从这群人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此地距离0932矿层区将近一千公里，如果没有补给和交通工具怎么可能追得上要塞行程，即使侥幸逃脱，也只能等着被噬极兽分尸；
这些人在不清楚自己底细情况下，产生出的恶意判断值，远低于要塞探猎者——如果刚才双方角色互换，探猎者们肯定早就一枪崩掉对方了。
综上三条，若想活命尧光就得执行谎言策略，并且必须假中有真，真中有假。
“我叫尧光。”
一听居然是名字而非编号，就连专心开车的墨城也忍不住回过头来，“你在开玩笑吗？你是上民？”
尧光听出这里存在关键词，于是故意反问道：“上民什么意思？”
经此一问，马克与冉冰对视一眼，觉察到某种关联性。
“你……”冉冰蹲到少年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不会是灯塔外面的人吧？”
这的确能解释，对方为什么不但没有身份标牌，并且看上去比尘民生活得还糟糕。
脸上表现出毫不做作的诧异表情，尧光也是第一次听到‘灯塔’这个名词，他虚实同步地说道：“我是外人？你们才是外人。”
马克立刻欣喜起来，“果然地上还有人类幸存据点！”
“已经没有了……”尧光神情低落道，“他们全都死了……我是听到爆炸声才到黄土城废墟来探情况的。”
他随便给峡谷里的废墟胡诌了个名字，好让几人误以为自己经常去捡垃圾。
“你掐我脖子的时候喊‘把师父还我’是什么意思？”冉冰鬼灵精怪，显然不是个容易应付的角色。
尧光捏紧双拳浑身颤抖，森然怒意让马克不禁侧目。
“我们遇到个跟你一样长着白发的女人，师父她……被那个人掳走了。”
至于白发少女能够控制噬极兽这点，尧光觉得应该略过，否则很难解释自己如何从众多噬极兽围剿中突围。
“知不知道你小子差点因为认错人掐死我！”
气鼓鼓踏上前来，冉冰一巴掌呼向尧光后脑勺，反正这家伙脑阔够硬，枪托都不怕，呼一下算什么。
“她为什么掳走你师父？”马克捏着下巴，回忆那道站立在君王级噬极兽肩头的少女身影。
可以控制噬极兽的人类，她为什么要劫持一个在废土中苟延残喘的难民呢……
“不知道，那个人从头到尾也没说句话。”尧光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饮料，“我还以为你们跟她是一丘之貉，所以刚刚……对不起。”
第十章 灯塔
“马克队长，”飞雪手指按在耳机型通讯装置上，“车队即将穿越沙暴地带。”
一团席卷范围十多公里的沙暴云团正在前方必经路段肆虐，云团内部尘土翻滚，紫色闪电宛如一根根盘亘交错的枯树藤蔓瞬息闪现。
猎荒者车队中，没有任何成员因为眼前这种源自于大自然的暴虐景象而感到恐慌，末日之后的人类对干旱、暴雨、酷热、寒冷司空见惯，毕竟这些劫难还有办法去应付。
“知道了，让车队保持直线前进。”马克从兜里抽出防尘面巾，想了想，将它递给尧光，“我叫马克，是这里的头儿，你差点掐死人的是冉冰，前面那个开车的色鬼叫墨城，还有这位飞雪。”
“未来要坚持的路还很长，你需要一个能够安身立命的地方。在灯塔里规矩不少，但总比独自残喘在地面强——这是我作为猎荒者队长给出的提议，你可以自己选。”
看着自己手臂上缠满的纱布，尧光深吸一口气接过那条防尘巾。
扎紧口鼻，以这个动作向马克传达他的选择。
霎时间，飞沙扑面，一切都被滚滚黄沙烟尘笼罩吞噬。
……
“呼叫灯塔航行控制室，这里是猎荒者小队，收到请回答。”
“重复，呼叫灯塔航行控制室，这里是猎荒者小队，收到请回答。”
车队即将冲出沙暴范围时，马克开始联系他们的基地。
如此重复了许多遍也没有得到对方回应，看起来猎荒者和灯塔间的通讯设备，不但比较陈旧而且功率也很有限。
末日爆发时，上万艘突破大气层的宇宙飞船，被未知立场强制牵引坠毁地面。
与之同时，所有人造卫星也偏离自身同步轨道，不是像流星般坠落，就是永远游荡在漆黑深邃的宇宙星际间。
末日之后文明惨遭毁灭崩塌，科技断代，社会生产力不足之前百万分之一。
再造哪怕一架火箭，对于苟延残喘的人类来说，都是无法完成的必败挑战，更不用说重建卫星通讯系统。
“这里是猎荒者，采集任务已完成，猎荒者请求返回。”
终于，当马克第九遍呼叫完毕后，耳机里传来信号联接成功的嗞嗞声。
他们达成通话。
“猎荒者收到。”
远方天际，夕阳即将沉寂于山峦之间，而在那轮光晕旁，有一座外形仿佛雨伞般庞然大物，正突破上方云层缓缓降临。
它就是灯塔！
随着车队油门到底，众人越开越近，那座浮空成的真实面目，也在尧光眼中愈发清晰起来。
怪不得找了两天，也未曾在天空中寻得蛛丝马迹，原来这座天空堡垒放下物资搜索队之后，就上升到平流层悬停等待。
尧光的心脏‘砰砰’加速，钢铁浮空城相比较不落要塞也毫不逊色，甚至其运行原理使用的科技手段更为先进！
这得每天消耗多少能源，使用太阳能吗？转化用的光电采集板上哪来材料更替，上面的人怎么做到的……
诸多疑惑窜进脑壳，尧光甚至已经开始构想，要塞有没有可能与灯塔和平联手：
有这玩意留在平流层，等于一个变相的同步卫星，那么再加上要塞的生物扫描技术，他们几乎能够回避一切行径路线上的B级以上噬极兽。
况且，两者人口相加怎么也得有个4至6万之数，庞大人口基数，才是人类文明重振的重要开端。
但是——尧光不懂要塞决策层思路，更没见过灯塔统领阶层。
一个猎荒者车队头儿的话不足以代表整座灯塔，或许，马克那种仁慈和善意在灯塔里只是属于个例也说不定。
总之，没有摸清状况前，不能透露半分要塞存在的痕迹。
否则双方一旦觊觎彼此资源，爆发天空和大地间争斗，就凭这种规模，谁都讨不着好，最后鱼死网破，人类未来就此烟消云散……
车队停了下来，马克伸出手：“我扶你？”
“谢谢。”尧光摘下防尘巾，被马克架着慢慢爬下吉普车，他不想把自身身体素质表现得过于强悍。
升降平台降落地面，震开大片尘土，防护板‘咚’的一声放下，里面等候着一群衣着样式与猎荒者相近的人。
为首一位头发花白但却打理得异常精细的老者，敞开胸怀展露出衣服下未曾被岁月抹去力量的胸肌，脸上带着就别重逢的笑意。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小子了呢。”
马克走上前，无可奈何的语气对那名老者吐槽道：“哪天您要是不咒我，我可能就真回不来了。”
“现在排场不小啊，”老头在马克肩膀狠狠一拍，“让整座灯塔等你一个人。”
“让老师久等了。”
“回来就好，跟我来吧。”
这样的对话不由让尧光回想起，临行前的师父关月和自己，原来天底下的老师都喜欢这般嘴毒。
一如前世，大多数作老师的，总爱对自己学生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一届’。
但当毕业后聚会，几杯烈酒入腹，老师又声泪俱下‘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想到关月，尧光情绪起伏得厉害，他一定要回废墟！一定要找到那个白毛女算账！
“灯塔很气派对吧。”
此刻，冉冰代替马克扶着尧光，她抬头仰望，眼中满是从他乡回家般眷恋。
“那人是我们教官埃隆，以后有机会可要多讨好这老头子，他超厉害的！”
接着又补了一句，“也超阴险……”
不会所有人都跟这丫头一样自来熟吧？
尧光有些无措地控制面部肌肉，点头尬笑了两下。
登上升降机平台，滑轮钢索电机启动，作战人员、车辆和物资急速脱离地面，烈风在耳旁呼呼作响。
尧光并没有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正相反，此时他必须做出得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的神态动作，因为这才是一名苟活于末日废土野生人类该有的思考方式。
“马克队长他们回来了！”
“你们看，你们看，冉冰在对我笑。”
“笑你麻~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能了？”
“欢迎猎荒者回城！”
“马克哥哥，我要和你去金色大厅！”
第十一章 生存守则
周围欢呼雀跃之声一路不曾消停，尧光难以想象，为什么猎荒者在灯塔居民的心目中拥有如此崇高地位？
他们要塞探猎者就不可能受到这样待遇，当然并非指不受待见，而是要塞里不搞崇拜。
探猎者搜寻物资以供要塞消耗，这很重要；
城防部队维护社会安定，要塞钻上地表，遭受大群高等噬极兽围袭，他们首当冲锋，这也很重要；
工程检修、种植园员工、地质勘探科研者……他们哪个不重要？
缺了任何一个必要群体，整座要塞运转都会立刻失调。
每个人都在做自己工作分内的事情，每个人都有意外阵亡的危险，同是付出与牺牲，没人理所应当接受更多喝彩。
不对！尧光仔细观察——沿途几乎没有出现老人。
从每个人精神面貌还有穿着品质上能够看出，这灯塔是个退化成‘固化阶级’的地方。
上民？尘民？
原来如此。
不是居民赋予决策层权力，而是领导阶级用绝对权力压迫居民！
“从猎荒者个人能力看来，灯塔实行的或许是优胜策略。既在保证质的前提下，放弃人口数量，也就是大部分人等同于韭菜，割到老得割不动了就连根拔除！这简直不可理喻，没有众多人口，哪来的基数，哪来的力量他日重回地表？”
尧光上辈子读过相当多书籍，那时他所生活的世界线也同样遭受侵袭，处于危在旦夕的边缘阶段。
他不认为依靠个人力量就足以挽救整个地球，所有人类必须团结意志，结成命运共同体。
一旦某支群体，比如，老人、弱者、穷人被明目张胆的告知，对不起你们被放弃了。
社会架构就会轰然崩坏，将出现大量‘老子活不好，你们也得死’这类极端背叛者。
在人类的骨子里，永远不愿意向安排好的命运相妥协。
大家可以付出、可以妥协、可以牺牲，但绝不是因为你命令我必须这么做，而是有某些人某样事物，值得我为它去死！
关于这点，不落要塞看得透彻，但灯塔却选择逆行倒施。
所以，这座天空堡垒，没有明日可言。
……
……
车队缓缓驶往灯塔物资分配室，这里同样也是猎荒者整装区，各种重型器械有条不紊地停放在它该在的地方。
车队刚一停稳，穿着明显破旧的尘民们马上一言不发地乖乖上前，合力将物资箱台下运输车。
“你在这儿先休息，千万别到处乱跑知道不。”
冉冰叉腰道：“咱们规矩很多，违反是要吃鞭子的。还有，灯塔上所有生活物资需要用贡献点兑换，你现在没有身份标牌等于穷光蛋一个，好在我心肠不错，愿意先借你点儿挺几天。”
“还不快谢我？”
尧光老老实实坐在钢板铺就的地面上，“谢……谢谢。”
“嗯，你这人还不算讨嫌，那——原谅你之前差点掐死我了。”
白发少女呵呵笑起来，双眸眯得像夜空里倒挂的弦月，她这模样，应该是许多人心目中女神吧。
交代完毕，冉冰丢过来一部平板电脑，“里面是关于要塞的全部法律法规，看明白点，别被执法队揪住小辫子，那些人简直一帮恶狗！”
尧光低头望着显示屏，还在考虑，自己要是识字的话会不会被人怀疑。
结果一转眼，他已经孤零零被遗忘在角落里，完全没人在意他监视他……
这尼玛心真够大啊！
低头粗略翻阅密密麻麻的文字信息：
三大法则
执法队
生命公式
光影教义
……
正当尧光专心致志读着洗脑小说一般的光影教义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有名猎荒者正在教训不守规矩的尘民少年。
“要不是我，你们还想带回物资？”平头少年大声吼道，从他轻易就被人摔得底朝天这点上，估计就算没有他，也并不妨碍车队带回物资。
“什么？我看你这小子是活腻了吧！”那名猎荒者成员声色俱厉，眼看就要上去给对方两拳涨涨记性。
少年不服还想顶嘴，可是身后走来两个光影执法队的人，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拽头按倒动弹不得。
紧接着，衣着暴露却带着板块面甲的荷光者，高跟鞋在地面踩得啪啪作响，她以极度高调的方式登场。
之后——
惩治鞭打、口舌争吵、动手对峙，尧光看在眼中，心里盘算：灯塔果然存在三方势力制衡。
就这点，不得不说，那位城主真可谓是个精于政治手段的权力家。
此轮对立发生在猎荒者主场，光阴执法队讨不到任何优势，最后只能吃瘪离去。
一名高挑的长发女子从机库大门外走进来，她与荷光者擦肩而过，半分打招呼的意思也没有，甚至短短一瞥之间，眼神中还夹带着些许厌恶。
长发女子身穿制式服装，从精致程度不难猜，她应该是某个重要部分的领头人，身份地位在那摆着，无视执法队的行为便有理可寻。
她和马克交谈了一会，两人四处搜索，最后在副官冉冰指引下，他们统统看向角落里的尧光。
“尧光，过来一下！”冉冰挥手喊道。
尧光放下电子屏，一瘸一拐挪到众人旁边。
“这位是灯塔航线总指挥镜南。”马克介绍道。
长发女子长相妩媚，身材标致修长，并且带着某种成熟女人才拥有的温柔。
冉冰与镜南属两人属于不同系列女子，一个‘值得信任’，另一个‘可以百分之百托付’。
尧光自认看人很准，毕竟，相由心生这句话，对八成的人始终有效。
“他就是那个地表幸存者？”
镜南面露微笑，毫不加以掩饰地从上到下，审视了尧光一番，询问道：“你一直生活在这片生态聚集……我是说，城市废墟周围吗？”
摇摇头，尧光回答道：“之前经常迁徙，水源干了我们就会离去，到黄土城废墟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黄土城……很贴切的名字，”镜南将手臂环抱于胸，“我不想就你的族人死去一事，表以任何安慰，末日下没有谁比谁更可怜。”
“灯塔已经二十年没再接纳过地表幸存者，你给我们带来了希望，人类依旧有望重回大地。”
“这几日，我会排那边的人给你做基因分析，决定未来你的生活起居质量还有工作性质。等待身份牌的这段时间，贡献点消耗就暂时从猎荒者这边走吧，另外，你先住整装大厅有没有问题？”
尧光当然不可能拒绝，让他想不通的是，似乎灯塔以前在地面救上来过不少幸存者啊，但要塞探猎者为什么从来没有过呢？
难道……
突然，一个不寒而栗的想法在他脑子里回荡！
总队凯南开口就主张追击猎荒者小队，师父关月也说这回可能要杀人！
“你没事吧？”镜南见他走神，皱起眉问道。
“抱歉，我有点头晕。”
尧光浑身缠着纱布，失血眩晕没什么好说的，镜南也没追究。
她对马克道：“走吧，马克队长，城主吩咐，今天的廷议带上你的小副官。”
冉冰一愣，眨眨扑闪闪的大眼睛，指着自己鼻尖：“我？”
第十二章 恐怖御姐：镜南
夜幕降临，探猎者和尘民陆续做完手头上的活儿，从物资装卸机库回到自己起居室。
那名始终带着面具的女子……好像叫飞雪，临走前丢给尧光一张毯子，什么话也没说。
为保证能源不被浪费，偌大的机库内只剩下区区几盏应急灯亮着。
肚子早就因为饿过头变得不再咕咕乱叫，尧光活动活动身躯，伤口拉得生疼。
说也奇怪，灯塔的悬吊区和升降机平台区都有重兵把守，反倒这种停满重力体机铠还有弹药库存的地方，连个守夜的岗哨都没给配备。
似乎，灯塔曾发生过不止一次人口外逃啊。
夜色渐深，尧光困意来袭，他阖上眼皮，刚刚浅眯半个来钟头。
耳膜感受到震动，有人正轻悄悄地走过来。
尧光豁然起身，摸到睡前藏在毯子里的铁扳手，他匍匐爬到货价后面，准备敲那人一个措手不及。
影子在应急灯绿色的光源下被拉得很长，很快就要短兵相接了！
“尧光，你睡了吗？”
熟悉的声线，今天刚刚听过。
是冉冰么？不对，她的声音没这么沉稳。
“总指挥大人？”
尧光略感意外，他把扳手插进后腰绷带缝隙，从藏身处走出来。
虽然灯光昏暗，但还是很容易辨认灯塔航线总指挥的衣服纹饰。
“我就知道冉冰那丫头，肯定忘了给你划卡购买食物。”
镜南说道，如果不是这样，周围应该会有食物残留的气味。
她手里提着小吊篮，“走吧，去外面，我不喜欢机油味。”
整装室外面，镜南趴在栏杆上，越过悬吊区，俯瞰灯塔下方滚滚云层。
尧光坐在甲板狼吞虎咽，大口吃喝篮子里的食物。
镜南带来几片面包、牛奶、肉糜以及大量闻起来臭臭的，入口却没任何味道的胶状块团。
“你把我的晚餐也吃掉了呢。”
镜南转过身笑着说，月亮此刻正出现在她背后，就好像这是一位散发静谧月光的女人。
“啊？抱……抱歉。”
闻言，尧光慌忙停下往嘴里塞食物的动作，其实这会儿嘴巴已经撑得塞不下了。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镜南轻声念叨。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嗯？”尧光吃完正喝着清水，顺口把对方中途停下的诗词部分接上，却猛然一愣，“你绕我！”
“还用得着绕吗？士兵。”镜南保持斜依在栏杆边的动作，说：“我打过交道的人，比你吃过的面包还要多。”
她知道了！
怎么可能？
难道有哪里明显暴露了身份吗？
尧光起身，面朝这名穿上高跟鞋几乎与自己差不多高的长发御姐，眼神四处搜索可能隐藏在暗处的灯塔执法者。
有着‘英雄之证’卡牌被动效果傍身，哪怕现在灯塔距离地面少说2000米，情况危急下，他也敢翻过栏杆跳下去！
当然，之后怎么存活那又是后话了。
“所以这算是逮捕前的断头饭？”他光冷冷问道。
镜南踢踢鞋尖儿，予以否定：“我一不是城防大队长，二不是光影教会执法者成员，没义务这么做。”
这话让尧光有点摸不着头脑。
“给你三点忠告。”镜南伸出三根宛若葱根般纤细白皙的手指。
“第一，身边发生尘民受罚挨打的情况，别像个局外人，过分镇定。”
“第二，作为出生于荒野的独行难民，见到灯塔指挥官时，眼神不应该被对方军衔徽章吸引。”
“第三，找马克借件长袖衣裳挡挡，你太强壮了，大部分上民估计都没你以前营养充沛。”
“第四，祈祷别被城主大人，或者光影会首查尔斯召见，他们一眼就能识破你的演技。”
“第五，太懂礼貌只会让这里的人觉得你格格不入。”
尧光嘴角抽抽，这女人着实恐怖至极，仅仅凭借几个小细节就推断了他的身份！
“不是三点么？”
“临时想到的，困了，晚安。”
风吹扶起镜南秀发，她招招手，准备离去。
“你不担心我的来历和目的？”
尧光在身后喊住镜南。
“无所谓啦……记得，你吃过我的晚饭。”镜南头也不回，身影渐行渐远。
完全摸不透这个女人的行为意图，她应该已经从尧光的出现分析出，地表仍然存在规模成型的组织团体。
为什么只是点明，却不揭发？
摩根城主管辖下城防大队代表绝对权力；
会首查尔斯宣扬的光影教，扮演普罗大众的精神牢笼；
唯一有机会踏足地表的猎荒者，则属于难以管制的精锐武力；
难道……灯塔还存在暂时沉于水底的第四方势力？指挥官镜南恰恰来自他们？
尧光无法做出更多假设，从坐上猎荒者的吉普车，到现在为止还没够12小时。
而这座被叫做‘灯塔’的巨型浮空城，少说已经存在几十乃至上百年，从各条完善的法律和规则不难得出结论：
它始终压制着内部无法调和的尖锐矛盾，只要其中一方天平产生倾斜，势必天下大乱！
闻闻因为抓过那种胶状饼而变得有点臭烘烘的手，尧光看向运输通道黑漆漆的尽头：
“这个女人的魅力，还真是……势不可挡。”
……
……
自此之后时间很快过去，镜南确实没有向第二个人揭发尧光的真实身份。
四天以来，尧光极少有机会去往物资整装大厅以外的地方。
一来是他没有身份牌，难以应付城防巡逻队盘查。
再一个是因为，从次日开始，他就被安排了装运工作，灯塔真是一点不浪费压榨机会。
猎荒者属于上民，潜在的高人一等感，让他们除却分配任务，几乎不会主动和尘民说话。
而尘民又有三五成群的小团体，只和自己熟悉的社交圈内交流。
这样一来尧光就尴尬得一批，无论哪一方，他都融不进去。
听从镜南的劝告，厚着脸找马克借了几件衣服，尧光正一边抬着钢条，一边默默心计灯塔中货存重力机铠数量。
他发现人群一阵阵，向远处猎荒者训练场涌动，很快就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了圈。
“4068，这是在搞什么？”
尧光拉住那名前因几天违规操作被鞭刑的尘民少年，这是他为数不多算是认识的人。
“流水擂啊！”编号4068的平头少年兴奋道，“打架懂不懂？灯塔老传统，看谁在台上站的最久。”
第十三章 猎荒者拳击台
原来是擂台搏击……
听4068说只要压30点贡献值就有资格上台，胜负全看自身实力。
赢一局赚30，即使力竭输了最多也就亏掉之前自己压的30点，点数并不会因参战轮数驴打滚，所以点坚持的回合越久赢得越多。
贡献值这玩意在灯塔等同于旧世界货币体系，居民衣食住治病都要花费贡献值，而其获取方式却极为有限。
尘民拼上性命跟随猎荒者参与地面任务，往往也只能收到区区100点而已。
灯塔上基本没有娱乐项目，有执法队天天巡逻，谁都不敢明目张胆造次。
但是赌性，算得上人类几大本性之一，根本杜绝不了。
加上这里属于猎荒者地盘，城防大队和教会执法者很少愿意踏足，因此这种既刺激又暴力的搏击拳台就成了灯塔唯一发泄和狂呼的活动。
每回地面搜索任务贡献点结算发放之后，猎荒者都会惯例把拳击台借让出来，所有人都有资格上场。
只要胆子大、技术到家、手里有贡献点，哪怕尘民也行。
出于保证公平准则，尘民可以三人同时上台，联手对战一名猎荒者。
当然，就算是三打一，基因差距摆在那，依旧难逃输多赢少。
最先站上拳击台的是杰夫，就是之前教训4086的那名猎荒者。
别看这家伙身形算不上多壮硕，自信心倒是强得很。
“来来来，我额外压3顿营养餐，想搞的麻溜点！”杰夫抹抹自己的中分头，朝台下嘲讽道。
“嘁！”4068对着地上啐了一口，满是闷气地把头歪向尧光，“伙计，咱组个队把这混蛋干趴下怎么样？”
“我没有贡献值。”尧光摇摇头，他清楚这年轻人心里面始终记恨着那顿摔。
“没事，我先借你。”4068夹住另一名黄头发的尘民小哥，“4079，你肯定早想捶这些自认高人一等的家伙了，对吧？”
编号4079的黄发小哥慌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孬种，”4068相当不快道，“4277都比你像个爷们。”
30点贡献值外加3顿营养餐，这可是比诱人的底码，杰夫刚吼完就有人翻过围栏。
战斗开始！
5秒结束……
挑战者上来就是一记反身旋踢，妄图扫中杰夫太阳穴，结果杰夫只是往侧面稍稍让了半步，接着压低身姿，用肩膀架住挑战者的腿，把他顶到围栏边。
“你蛋没了！”
杰夫砂包大的拳头停在对方两胯中间，点到为止，不然那名挑战者此刻已经是个太监了。
“谢谢手下留情。”挑战者面露尴尬，浑身冷汗涔涔，翻身下台去记录员那交付贡献值。
流水战继续进行，杰夫不愧是白鲨11驾驶员，作战意识远高于大部分猎荒者，即使体力并不优秀，仍然使用锁技接连溃败4名挑战者。
灯塔其他区域的人，接到搏击擂台开设的消息，不少偷偷翘班溜到猎荒者大厅观战，台下气氛不断攀升。
助威呐喊、倒彩嘘声连城一片，一时间上民和尘民相互竟然没有了隔阂。
“人多的感觉很不错吧。”
不知什么时候，马克和冉冰出现在尧光身后，话说，这两个人是连体婴么？怎么永远都是同时消失同时出现……
“哈哈，这真特娘的热闹。”尧光咧嘴夸张笑道，而4068却在此时，脸上带着厌恶默默退匿到人群中。
马克观看着拳台上的双方角逐，“程序已经安排好了，你下午跟我去做基因检测，顺便查一查猩荭素沉积量。”
“基因检测？检测什么？”尧光有意问道，他的基因曾经过要塞生物部修缮，有些极小部分与常人存在差异，如果被查出问题的话，会惹大麻烦上身。
“这……其实我也不太懂，应该是预估智力水平、体能、患癌症几率之类的吧。”马克顿了一下，模棱两可解释说道。
哈？这些属于基因检测范畴吗？感觉没有很高端的样子……
“马克队长，尧光，要不你们也上去练两把呗？”
冉冰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跳到两人面前，满是期望地看着他们。
“我？”尧光指着鼻子，“不行不行，会被人打残的。”
少女眼神不善：“喂喂喂！谦虚要有个度昂，别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到现在我手腕还疼呢。”
尧光望向对方左腕那圈淤紫，小声嘀咕：“我只是天生神力……”
正当他打算继续推辞的时候，身旁马克却自顾自脱去外套，露出强健的体魄。
“我有预感，你的基因相当不错，所以提前征召你加入猎荒者小队。”马克表情严肃道，“在猎荒者队伍中，有实力就一定要张扬出来，否则大家凭什么信任你，凭什么把背后托付给你？”
他推着尧光向擂台走去，“发挥全部实力和我打一场，就算是输了，这群混蛋们也会觉得你是个真爷们。”
尧光无可奈何，他想起先前4079那句话：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刚好一轮比赛结束，“视奸狂魔”墨城歪嘴调侃对手，让你一条腿都赢不了，真废材。
这货眼神那可是一等一牛批，比团队狙击手都要精明几百倍，只不过这强悍的视角把控能力仅在周围有潜在香艳颜色的时候，才能被动触发。
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魁梧且熟悉的身影，墨城神情骤然剧变，两手一举：“我弃权，你们上。”
怂蛋啊……
台下满场嘘声。
开玩笑，马克要上场，还有几个人敢继续玩？觉着自己脑阔过硬么。
只见马克单手把尧光从台下拽上擂台，向周围朗声道：“这小子说要挑战我！”
！！！
顿时，下面惊呼一片，没人认识尧光，都觉得这小子自不量力。
“既然有人挑战猎荒者队长，我自然不会让他失望，并且我还要加注……”
所有人都洗耳恭听。
“只要他能坚持3分钟，还竖着站在台上，就算他赢，我承诺征召这小子加入猎荒者。”
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编入猎荒者队伍，毕竟这份工作十人九死，就算待遇丰厚，跟小命比起来还是相形见绌。
人们不在乎后面的筹码是什么，大家只知道好几个月都看过马克揍人了，敢出言正面硬刚象征猎荒者最强战力的男人……这名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到底什么来头？
冉冰在台下找来几位女性猎荒者，跟她们合计了一番，随后整齐划一地吼起来：
“尧光，锤爆他！”
“尧光，锤爆他！”
真就凑热闹不嫌事大？等等……这句话有歧异啊喂，两边都能理解。
马克转转脖子，双手捏拳弓背摆开架势：“我不会放水，所以你一定要全力以赴，那么，开始吧！”
第十四章 极速卡牌再次救命
“哇喔！”
台下观众齐齐把脑袋偏向一侧，好似自己躲过一击似的倒吸凉气。
台，上尧光堪堪避过一记沉重左摆拳，拳风刚烈，贴着他的耳廓呼啸而过！
他重心不稳，踉踉跄跄滚向边缘，急忙拉着围栏绳重新站直身体。
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莫过于当下状况：明明接受过严酷的专业搏杀训练，却要装作完全不懂格斗……
只有努力克制肌肉记忆，尧光才能确保自己忍住躲过一击之后立马反击的冲动。
“我怎么没见过这小子？”教官埃隆走到冉冰旁问道。
“埃隆老师，他叫尧光，是我们这次任务从地表带回来的原生幸存者。”冉冰如是回应。
老爷子露出略微欣喜的表情，“地面还有人类啊，二十年……二十年……我还以为陆地已经抛弃我们了。”
“老师，以您看来，尧光能不能在马克手上撑足时间？”
埃隆眯起眼睛望向擂台，从开始到现在，时间刚刚过去30秒，那个少年一味躲闪招架，少说被踹了五六脚，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加上少年如此快频率的步伐移动，会让体力大量流失，许多人都觉得即使马克留手，不直接拳脚K.O对方，小伙子顶了天撑到2分钟结束。
而马克停驻在场中央，时不时迅猛出拳，每一下力道都掌握得刚刚好，浑身连一滴汗都没流。
“不好说。”埃隆摸摸自己的大白胡子。
“您是指马克放水，他就能撑，马克不放水，他铁定撑不住？”
老爷子竖起食指，在冉冰眼前摇了两下，道：“马克是什么鸟性子，你这小丫头还能不清楚？他懂个屁的放水。”
“你看，那个叫尧光的小子很有学问啊，要害部位的招式一律招架，无伤大雅的地方却一下都躲不开。表面看他被揍得鼻青脸肿，其实这些伤完全不影响身体行动。”
“到底这是巧合，还是那小子格斗意识碾压马克，我看不出来，所以不好说。”
有一说一，冉冰听了半天才发觉老爷子等于啥也没说，她歪着脑袋瞅向拳击台——尧光已经快被揍成猪头了好么，哪点像格斗意识很强的样子？
而在这一头，尧光本人心里叫苦不迭，三分钟时间过得像一百年般漫长。
他必须加入猎荒者，否则难以寻求机会重回地面，只有通过下次地表探索任务，他才好‘顺’一辆带有补给的车辆，去往上千公里外，停留在0932矿层区的不落要塞。
马克的拳脚很重，几乎达到师父关月三分之二的水平，估计灯塔上民的基因同样经过初步改造，否则每一拳轰出超过1.5吨冲击力（冲击力有别于肌肉爆发力量计数，等同于压强与压力的关系），普通人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
“挨了队长这么多下不认输，这货头很铁啊。”墨城趴在擂台边，看得心惊胆战，嘴巴时不时‘嘶’的一抽，想象自己挨上那么一脚该有多疼。
飞雪一如既往脸戴面具，她想起自己的枪托，深表赞同道：“嗯，老铁了。”
……
搏击进行至最后一分钟内，马克感觉难受得一批，尧光这家伙干又干不趴，说什么也不进攻，简直跟个移动沙袋似的。
“尝试出拳，别多做犹豫，战场上考虑后果什么用也没有！”他松开拳头，朝尧光勾勾手。
你那叫莽好么……
马克右臂竖在面门前，他拍打那条胳膊，道：“让我瞧瞧你的天生神力！来，朝这儿全力出拳！”
出个毛，我全力一下，能把你臂骨轰裂……
猎荒者队长停止进攻摆出防御姿态，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尧光的斗胜心给激发出来。
“上啊！”
底下有个尘民吼了一嗓子，大伙是来看拳脚互殴的，谁有兴趣关注单方面吊打？哪怕你还击一下，也代表着向猎荒者最强战力的挑战。
“别怂，上去干！”
“哈~都不敢对马克队长出拳的家伙，以后见到噬极兽还不屁滚尿流？”
“轰呀，老子压5顿营养餐，赌你撑过时限！”
刹那间，台下再次高涨起来。
这些人……脑子里充满了对同类的暴力倾泻吗？尧光环顾四周，看向一张张兴奋不已的人脸。
他开始否定之前自己幼稚的想法，要塞跟灯塔决不能接触彼此，因为它们一个代表绝对秩序，一个代表本能欲望，两者相逢的话，战争将无可避免！
“算了。”
自己只是两座庞然大物间最微不足道的一枚微小齿轮，什么也改变不了。
摒弃脑中毫无意义的想法，尧光捏紧拳头准备还击，毕竟是马克一而再，再而三强烈要求自己捶他的，这种奇怪要求实在是太容易实现了。
控制好力道，将他击退几步即可。
尧光弯腰屈膝，从大地借力突进，牵动全身肌肉待发冲拳。
就在一只脚已经踏离拳台之时，原先嘈杂的环境猛然间寂静不已，所有声响呐喊都从尧光耳朵里消失一空。
“搞毛？”
尧光差点没收住力，险些一头栽进马克胸膛里……
他稳住身形，发觉全场所有人都处在一种定格状态，连台下观众呐喊时喷出来的口水都悬停于半空。
“这……这……生死极速卡牌？”
尧光恍然记起还有那档子事，这几天琉璃一声不吭跟不存在似的，他甚至都怀疑那天傍晚经历的一切，全是自己脑残臆想。
我什么时候又濒死了？
他慌忙摸摸浑身上下，被马克踹了几脚捶了几拳，那些都是刻意受伤，顶多肿个一两天，没道理因此丧命啊。
刚一回头，迎面一块黑漆漆的巨大杠铃片，距离鼻尖只有1~2公分，尧光清清楚楚看到铁饼上面烙印着“35kg”字样。
“卧槽！”
冷汗刷的从毛孔滋出来，被这玩意砸中天灵盖都会被掀飞！
现在还在加速状态中，刚刚要是一不留神转头的时候鼻子意外擦上铁饼，恐怖的相对速度也会把尧光整张脸撕得稀巴烂。
就这么几秒钟的工夫，他险些死了两次！
谁特么往台上扔铁饼！
第十五章 加速世界
出于本能反应，尧光想往旁边躲开，但他却停滞动作将脸转回去，果然——铁饼，他，马克在一条直线上。
这要是让开的话，自己小命固然保得住，马克嘛……难说，距离太近就算神经反射来得及，肢体行动也跟不上。
怎么说马克也曾把他从君王级噬极兽爪下带出来过，算得上救命之恩，若是因为自己躲开，而使得马克重伤残疾，心里怎么都有些过意不去。
“琉璃，在吗？”
“我在。”
眼前出现系统主界面，跟上次一样冰冷无趣的深色背景，不过这回界面中央却有一个身穿制服的高挑女子，琉璃说话的同时，那名女子的嘴唇也相应开阖。
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尧光极力克制问道：“为什么是镜南的模样！”
“我从荷尔蒙分泌指标做出判断，你喜欢这个。”顶着御姐镜南皮囊的琉璃解释道，“未来我们将相处极为长久的时光，所以琉璃挑选了一具符合你审美的躯壳，作为良好沟通的开始。”
“能不能……换一个？”尧光感觉额头青筋跳得有点炸裂。
什么鬼荷尔蒙指标？那是喜欢么？
那是被镜南的察言观色分析能力吓的！放到上一世，这种女人玩狼人杀，别人都不可能带她玩！
“接受申请，”琉璃语速不变，仍旧缓和温柔，“冉冰，4277，飞雪，还是关月？”
“可以不要用我认识的人做躯壳吗？”
琉璃像是思索般停顿了两秒，说道：“我的数据库中没有存储人类形体建模，只能从系统激活后，透过视野共享程序复制你眼中物体光影数据，用以编辑相关功能。”
尧光不想就这种事继续纠缠下去，他直言问道：“你叫琉璃，所以应该知道‘琉璃’是什么吧？”
“知道，‘琉璃’是一种矿物高温烧制产品，形色各异。主要成分由二氧化硅、氧化铝、矽等元素构成，其中部分作品含有大量二氧化……”
“停！”尧光懒得听百科，“你就用‘琉璃’捏个自己。”
“指令有效，开始建模……”
只用了一秒钟，主界面中央的长发御姐摇身一变，成了个‘琉璃’版小姑娘。
琉璃无所谓自身变化成什么模样，对她而言一切都只是数据编码，哪怕是通过尧光眼睛看到的大活人，也一样由海量规则的原子排列组成。
“尧光，你召唤我是想了解更多系统功能吗？”她问道。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自己现在被生死极速卡加了多少倍速度。”尧光否定道，“如果我抓到这块大铁饼，会不会因此废掉一条胳膊？”
屏幕中的小姑娘赶忙挥舞双手，“当前加速倍率9500倍，假设你触碰杠铃片，瞬时速度相当于徒手去接一枚运载火箭。”
“你想救眼前这名叫作马克的男子？”琉璃略带惋惜地说，“对于目前来说，这很艰难。生死极速效果初衷是每三天给与持卡者一道免死屏障，当你脱离濒死状态的一瞬间就会失去功能。”
好险，要是刚才尧光稍微偏移下脑袋躲过袭击，那马克岂不是立马就会被铁饼爆头！
“琉璃可以给你一个小小的提议，”画面中那浑身光润的晶体小姑娘，摆出悄悄话姿态贴近过来，“这算是设定中的BUG，可以加以利用，但不要频繁使用”
“快告诉我该怎么做。”尧光一听有BUG，顿时大喜过望。
小姑娘细弱蚊吟般悄悄说道：“你身上所有携带物都是同时加速的哦……”
草？
就这？
关键我居然没想到！
尧光撤下缠在胳膊间的纱布，揉作一团掂量掂量，早想到有这种BUG，那废墟中的白发女子已经凉好几天了……
一团纱布重量大约5~6克，以每秒3米的速度扔出去，然后这速度再乘个9500倍，得形成多恐怖的威力！
方案有了，现在尧光反倒担心那块35kg铁饼够不够结实，万一承受不住相对冲击直接炸开，碎片到处乱飞，这场下的人可就倒八辈子血霉了。
当下最安全的操作就是从铁饼上方，把纱布团‘放’下去，速度不至于被倍率放大得过于变态，同时有足以使得铁饼改变飞行方向。
说干就干！
尧光小心翼翼地尽量把脑袋远离铁饼，但保自己仍然处在其行进轨道。
轻轻一松手纱布团在半空微微散开，而后落到铁饼面上——
刹那间纱布崩裂，碎成大片棉絮漫天纷飞！
碎渣迷眼，尧光缩头退开一步，刚刚离开死亡路线，卡牌效果马上丢失，自身速度回复如常。
轰！
一声震天巨响，整座拳击台突然从中间沦陷，四周高高翘起，铁饼像是一发超级炮弹，将拳击台连同下面的钢铁甲板统统击穿！
而马克和尧光则被抛到3~4米高，摔得七荤八素。
“利用BUG也太特么爽了，这才是史诗卡牌特效吧，那张‘无解之解’算得了什么？冷却时间长，还百分百五五开，永远也不可能赢！”
琉璃不擅长幽默也不理解吐槽，她只是在隐匿前，好意提醒尧光：“不要太过欣喜，BUG终究属于程式漏洞，使用次数越多被限制也就越多。现在你有权限连同衣服以及携带物一起加速，但以后说不定，只有在浑身赤膊的条件下才能触发生死极速被动，你希望那样吗？为了杜绝因意外而死，必须每天光溜溜，这样很好嘛？”
嗯……说得在理……
突兀到来的大场面，令正在观战的所有人捂嘴惊叫。
“出了什么事！”
“台子怎么好好的就炸了？”
“我好像看到有人往上面掷了个黑黑的东西。”
“马蛋，不会又是尘民搞暴动吧？”
“滚蛋！上民凭什么血口喷人！”
……
最惨的莫过于墨城这个把脑袋跺在拳台地板上观战的倒霉蛋，莫名其妙的被余震将下巴撞脱了臼。
“灰……灰……灰毁，汪我挖嘿呀……嘿呀哈……dei夯！”墨城疼得泪流满面，自己下不了手，只好恳求飞雪帮他把下巴对上。
“噢。”
飞雪向来乐于助人，一击上勾拳，完美解决对方需求。
第十六章 ‘大’狗沙力夫
沙力夫。
灯塔上民，光影教会守序者，会首查尔斯的忠犬，人称大狗。
身高体重未知，本尊样貌除了查尔斯见过之外，连城主摩根都不曾亲眼目睹。
他力大无穷，有过全力一击，直接轰裂重力体机铠外层装甲的惊人战绩！
今天，他独闯猎荒者整装大厅的目的只有一项：
奉光影会首查尔斯大人的旨意，杀死那名从地面而来的污秽者。
此时沙力夫有些莫名地低垂头颅，看向自己形同机械的手掌，握拳，张开，握拳，张开……
难道刚才砸出去的那块杠铃片，是一枚被猎荒者做过伪装的塑形炸弹？
尧光从崩塌的拳台里好不容易翻出来，第一件事当然就是顺着先前铁饼飞来的轨迹，反向找寻始作俑者。
“动力外壳！”他看到远处那名人高马大，身形几乎达到三米的‘怪胎’。
转瞬间，瞳孔紧缩……
这型号分明就是要塞第一代动力外壳原型机。
灯塔里面怎么会出现它？！
咚！咚！咚！咚！
钢铁甲板上响起沉重的步伐声，沙力夫见‘污秽者’依然存活，二话不说便冲将过去。
光影教会的红色罩袍在猎荒者大厅尤为扎眼。
其中不乏有些人，之前目睹大狗投掷重物妄图害人的行为，现在见他又要有所行动，便怒火喷张地阻挡在其面前。
在灯塔上，除了城防大队，谁都没资格对别人开枪，哪怕光影执法者与猎荒者亦不例外。
否则则将面临无需审判的极刑！
论近战徒手肉搏，谁干得过穿着动力外壳的大狗子？肉打铁简直找死……
第一代动力外壳原型机灵活性远不如后来产品，不过说到吨位和输出功率，这玩意可一点不含糊。
而灵活性差，主要也是因为背后挂载的，未经过改良足足120公斤的电池背包太过拉胯。
想想看，一台光电池板就有120公斤的动力外壳，是人类躯体能挡得住的吗？
所以，沙力夫根本就懒得在意那些阻拦在自己眼前的‘无信者’——这些人表面追随光影之主，背地里却处处与教会作对。
违逆会首大人的意志，既是叛教无信，无信，就该死！
彪形大汉仿佛一台推土机般，从人群间横推而过，所经之处人仰马翻，那势头根本无人可挡。
眼看沙力夫就要冲撞到面前，尧光情急之下顾不得什么伪装不伪装，单手撑地翻身滚远。
“这家伙明摆着冲我来的，难道镜南向灯塔汇报了我的身份？”
这个念头马上被尧光自己否定，镜南可不像喜欢多此一举的女人。
大狗沙力夫一脚踩凹甲板，止住前冲惯性，转身面向那名身上还缠着绷带的少年人。
铛！
一声震人耳膜的交击声。
沙力夫被装甲包裹住的脑袋，稍稍往一侧，歪了半公分。
在其身后，猎荒者队长马克双手握着一根弯曲变形的钢质支架，此时正嗡嗡震颤。
“给你十秒钟，滚出大厅。”马克语气不善地说。
“猎荒者无权干涉光影之主审判污秽。”大狗语音浑厚，丝毫没有因为被包围而感到惊慌失措。
“你还剩六秒。”
大狗不理会警告，电机全速运转，带动液压传动装置，动力外壳迅速做出反馈，成倍增幅其行为指令。
一步便跃出数米，跳至绷带少年眼前，手中战锤横扫，想要把他的内脏全部砸碎！
马克一惊：
他以为大狗子是查尔斯那阴货指派过来向自己挑衅的，先前之所以对付尧光只是觉得碍眼。
因而，马克抽完大狗一棒子后，才会站在那放狠话。
结果却失算了，沙力夫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尧光，而且，任务不是拘捕……是击杀！
距离太远，马克有心援救，但无济于事。
这一边，尧光可没想过要坐以待毙。
动力外壳能够几倍，乃至十几倍增幅驾乘单位的力量，强固然真的强，但对他来说也并非无解。
只见绷带少年上身竭力后仰，脊椎弯曲至大部分人难以做到的程度，以看似极其轻松的姿态，闪避过那柄呼啸而来的战锤。
而他的右手上抬，故意比身体高出几公分，刚好确保战锤的锤柄最前端，一定会经过自己手心。
呼！
锤柄触碰手掌皮肤的感觉信号传达大脑，一刹那，尧光右臂肌肉迅速从松弛状态收缩紧绷，牢牢地抓住战锤。
借着战锤挥击的惯性，尧光整个人被连带着离开地面，在空中甩出一个半圆轨迹。
而后，稳稳当当落在大狗子背后。
“傻了吧？小短手！”少年骑在大狗的电池背包上，一下接一下，往那钢铁脑壳上敲爆栗。
就算在队伍里尧光是新人是菜鸟，可好歹也属于要塞探猎者正式队员。
动力外壳有几代，每一代产品又拥有哪些优点劣势，他能不滚瓜烂熟？
比如沙力夫身上穿的，这套第一版原型机。
与其说是动力‘外壳’，倒不如用‘机铠’这个词更加贴切。
因为驾驶员的本身体格，根本不像从外表看上去的那般高大强壮，人体其实是悬空在机铠内部的。
这点与猎荒者驾驶灯塔的重力体如出一辙，当然，很可能重力体本来就是从第一代原型机改造过来的也说不定。
由于内外长短差异，人体关节与动力外壳的的关节，并不处在统一位置。
这导致第一代机量产之前，设计机械师大幅削减了其关节弯转角度，以避免驾乘人员深度活动时，反被动力外壳掰断自己手脚骨头。
也就是说，沙力夫只要还穿着动力外壳，他就无法做出用手抓住背后之人的动作……
“滚下来！”
大狗子双手挥舞，关节处合齿挤压得‘咯咯’作响，可就是差了那么一丁点，怎么都碰不着尧光半分。
眼神瞥见马克正登上一台重力体机铠，尧光明白对方这是准备营救自己，但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初代机设计年代久远，考虑作战因素太少，所以存在大量缺陷。
关节活动幅度算其中一点，而另外一处，则更为致命。
——仅仅只要连续扣动三下，电池背包与机体背部联接的弹簧片，就可以随时手动弹开并更换电源。
而且初代机不存在内置电池棒。
嘭！
120公斤重的电池背包砸中地面，大狗子发出一阵电机减速停转的声响，慢慢丧失所有行动能力。
马克驾驶黑色重力体趁虚而至，拔起一脚将沙力夫蹬飞七八米，陷阱墙壁当中！
（作者文科生一枚，完全不懂机械构造和原理，动力外壳和重力体全程胡诌乱编，相关专业的大佬别见怪，嘿嘿~~）
第十七章 两人、独处、不可告人
重力机铠面罩弹开，马克神色狐疑地向尧光笑道：“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大狗背后的东西是动力源，你倒是对这玩意熟悉得很。”
尧光面不改色心不跳，扯皮道：“地上也有这种铁疙瘩，构造差不多，难道你们没捡到过？”
“地面有？”
原本还心存质疑，结果马克被他一句话给带偏了思路，转念想想，灯塔技术源自前文明残骸，好像没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动力外壳丧失电源，传动轴锁死，沙力夫半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一动不动地卡在墙中，样子看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围观人群后方传来骚动，仿佛连锁反应一般，骚动迅速传递开来。
尘民们看到那支全副武装进入大厅的人员，立马一个个惊慌失措唯恐被抓，拔腿乱逃作鸟兽散。
城防大队接到威胁警报：灯塔维修部的监测系统发现，第7层甲板出现破裂，不明物体击穿它，并且损坏了下方的排污管道。
据第6层人员反映，头顶上的天花板现在正漏屎漏尿，臭得跟牲畜栏似的
“马克，你们这……玩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带队的士官长将枪提在胸口，望着满地狼藉道。
他心里面一直打鼓，自己手上就带了十来个弟兄，要不是使命在身，讲实话真不愿蹚猎荒者的这池浑水。
谁叫十几年前是他们这支队伍把红寇和破晓押往审判台的呢。
尧光两边看看，而后指着动弹不得的光影守序者，说：“大人，都是那家伙干的。”
士官长顺着手指方向望过去，嘴角一抽……
那不是查尔斯最忠诚的教会狗么？居然搞成这幅囧样。
看来自己领导说得没错，城主摩根召开廷议单方面宣布，由马克继承他的位置，并且再过些日子想必也会公之于众，此事让光影会首查尔斯不爽得很。
这才过几天？会首大人就按耐不住，主动派手下来挑事了。
“如你所见，我们属于被动自卫。”马克完全没有从重力体驾驶舱出来的意思，他站到尧光身后，道“而且在座每一名猎荒者都可以作证，沙力夫先出手差点杀了这小子。”
如我所见？
我特么见个屁！
猎荒者大厅监控根本不归城防管，老子二十秒前才来到这，能见到什么经过？
士官长心里暗骂，到嘴边的话却转了风向，他点点头说道：“您是未来城主，想必不可能作伪证污蔑他人，我们这就先把守序者带去审讯室。”
黑色重力体竖起大拇指：“公正严明，灯塔的安全寄托在你们身上，真叫人省心。”
马克那阴阳怪气的腔调一点没经过掩饰。
之后，城防大队的人七手八脚，合力将大狗子从墙里挖出来，他们既不懂安装电池背包，更叫不动猎荒者开重力体帮忙。
最终只得像扛八抬大轿似的，嘴里喊着‘嘿哟嘿哟’的口号，把大狗沙力夫架出猎荒者大厅。
“马克，我觉得我应该尽快做基因检测获得合法身份，不然万一被杀了，凶手都受不到该有的惩罚。”尧光说道。
查尔斯这招阴损至极，尧光跟他明明连一面都没见过，却唯独挑尧光痛下杀手，必定经过深思熟虑。
首先，尧光和马克一样，都是出生于地面的幸存者，在光影教会内部查尔斯将他们宣传称为‘污秽者’。
如果袭杀尧光成功并被大肆宣扬，他的教众会更加疯狂于出身论。
那么摩根把城主之位让给同为‘污秽者’的马克，必然引起极力排斥。
其次，灯塔虽然有上民尘民之分，表面上默认尘民低微无用，但法律中其实写明，尘民具有一部分权利，就是说尘民也是人。
不过如果连灯塔身份牌都没有的话……对不起，你真不算个人，即使被杀死，法律也不会因此制裁凶手。
“嗯，确实如此，看样子这几天你律规读的不错嘛。”马克同意尧光的提议，他朝自己的小副官招招手，“冉冰，你现在就领尧光去找镜南，她会安排好一切。”
“那你去哪？”白发少女问道。
“我？”马克跳下重力体，活动活动肩膀，“我去问问查尔斯今晚想不想做梦！”
……
……
这是尧光四天以来，在灯塔上活动距离最远的一次，他们还搭乘了垂直升降井。
半封闭式的天梯爬升得很慢，冉冰靠在玻璃护栏上吸吸鼻子，一会抓抓后脑勺，一会把自己腰带上的搭扣拨得‘啪嗒啪嗒’响。
“想问什么？”尧光叹了口气。
“嘿嘿……”冉冰一副被揭穿的模样吐吐舌头，“你们……我是说……地面上的幸存者，都有妈妈么？”
尧光像看白痴一样望着她：“这算什么问题，难不成我石头里面蹦出来？”
“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冉冰赶忙辩解道，“我只是好奇，有母亲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灯塔命令禁止传承旧世界家庭关系，居民一出世就交由相应部门统一照料，母与子的关系，在这座浮空城中，只能维持区区十个月。
他想了一会儿，非常认真地跟冉冰说：“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白发少女‘噗嗤’一声笑出来：“就这？拜托，你的语言形容能力也太差劲了。”
她笑着笑着，转而又用一种近似神秘兮兮的神情，跳到尧光面前，笑眯眯道：“我画了一幅想象中我妈妈的画像，你要不要看？”
“不要。”
“喂！”
“那你干嘛还问我？”
“听不出来是设问句么！”
尧光真想敲敲这丫头脑壳，听听里面是不是缺了点零件，末日废土怎么会让这么天真的家伙活到现在。
冉冰做贼似的，从内怀取出一张折叠了好几次的白纸，小心翼翼将其铺展平。
“你瞧，画得怎么样？”
只见上面用素描的方式，画着一名女性的半身像，以尧光一个门外汉的眼光看去，着实画得超棒！
毕竟，他自己就只会尺规作图而已。
“好……好……眼熟啊？”
尧光看看画中人又看看冉冰。
小巧玲珑的唇形，精致而挺直的鼻梁，一双灵动明亮的眼眸隐隐带着某种孤傲，还有比冉冰更长一些柔顺短发……
“当然眼熟咯，根据我自己画的嘛。”冉冰骄傲地把画像凑到脸旁。
不对，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尧光感到心神巨震——
那个B区废墟里的家伙！
第十八章 我来自深渊？
她认识这名女子，并且有意像我透露这条信息？
“感觉我画得太年轻了一点，”冉冰扣扣下巴道，“有段时间，总做梦梦到这张脸，不过好可惜，灯塔的身份识别器找不到符合的面部数据。”
看样子不似装模作样，事情难道内有隐情？
叮。
电梯抵达指定楼层。
“到咯……诶？”冉冰正率先走出升降梯，一抬头，发觉老熟人已经等在门口。
“镜南姐，这么巧，我们正要找你。”
“不是巧，是马克刚刚和我通过话。”镜南走进电梯，顺便把冉冰挤出去，说道：“他交给我就行了”
“唔，那我呢？”白发少女扒拉着电梯门不让它关上。
做出摊手抱歉的动作，镜南轻笑调侃道：“你不是已经有马克了吗。”
？？？
气氛瞬间陷入凝固，仿佛不知从哪传来一声水壶烧开的笛声，红晕从冉冰的脖子根一路冲上脑门。
她慌忙想要辩解，却语无伦次，完全听不清嘴里吱吱呜呜在讲些什么。
等到冉冰组织好语言，抬头打算反驳，电梯已没影了。
……
这层防卫等级非常高，沿途走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那些城防大队的士兵们手端步枪，个个把腰杆挺得笔直。
走道转角处，传来防爆金属大门开启关闭发出的机械声，几秒钟后，一位右手装着义肢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位部下，面色阴沉地迎面过来。
“维克多大人，”镜南停下脚步，对那名中年男子点头问候，“您又发火了？”
维克多没有回应，他将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凛冽地投射在镜南身上，从走廊正中间与两人大步擦肩。
城防大队总指挥与灯塔航线总指挥，在军衔上处于同等阶位，在名字后面加上‘大人’这个词缀已经相当给对方面子。
维克多傲慢却不激烈的回应只能说明一点，城防大队与镜南所归附的阵营，两者之间仅存在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通过视网膜核实身份，沉重的防爆大门往两旁开启。
一股福尔马林溶液和计算机主机电路的混杂气味扑面而至，尧光注意到镜南微微皱了一下眉。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实验室，里面陈列着众多培养舱。
每个培养舱里都有一具石化人类尸体。
“如果还想继续，别怪我骂脏话！”
一名身穿实验室白大褂的女子，脸贴在其中一座培养舱玻璃舱壁上，头也不回的说。
“嘉莉，是我。”镜南假意咳嗽了一声。
中年女研究者听出声音，离开培养舱，转过脸，不屑地笑笑：“我还以为那个白痴气不顺又跑回来了。下次，我要给大门装个内部锁程序。”
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封面画着橘子的小盒子，倒出来根……棒棒糖？
“上周的体检报告，我竟然维生素不达标，还好这玩意不难吃。”
嘉莉嘴里叼着‘棒棒糖’来到尧光面前，“小帅哥，要不要来一根？酸橙味。”
这女人……感觉怪怪的。
“你就是马克从地表拉上来的家伙？”女研究员问道。
“我叫尧光。”尧光点头道。
话说，这地方是基因检测室？怎么跟停尸房似的。
一旁的镜南对来此目的并不着急，她注意到生物研究试验室里面停放着一个，明显不属于这儿的巨大金属箱。
嘉莉坐到椅子里，用最无精打采的语境，问出最摄人的问题：
“小帅哥，你们打算怎么毁掉灯塔？”
啥？
当事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尧光满脸写着‘你说啥’的表情，内心深处则高度警戒，对方这么问的原因很可能是他们早已知道要塞的存在。
“别胡乱猜疑，嘉莉。”镜南两手抱胸，说：“我可没说过尧光一定来自那个地方。”
哪个地方？
她转而面向尧光：“实验室里没有监听，那么告诉我，你是从那里来的吗？”
“可不可以问得明白点……”尧光有种特别难受的被动感。
制服御姐神情郑重，缓缓吐出两个字：“深渊。”
“没听过。”
嘉莉咔嚓一声咬碎维生素糖块，“怎么样，我就说他们是来毁灭灯塔的吧，你还觉着他们中有鸽派。”
尧光皱眉道：“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是来做基因检测，去换身份牌的好么。”
镜南摇摇头，缓缓道：“最后一批地面幸存者登上灯塔是二十年前的事，当时地表猩荭素浓度已经达到饱和临界值。
生态研究所那年有一份被城主大人驳回的分析报告，报告内容显示，如果人类暴露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出一个月就会肉土化。”
制服女子用手摸着一个又一个培养舱，继续道：
“猎荒者每次执行完任务回到灯塔，都要系统性的进行肺叶和血液清洗，他们都是基因经过严格筛选的强化型人类。即便如此，依然有许多人无法抵御猩荭素沉积，变成了这种东西。”
“而你，”她看向尧光，带着笃定的语气，“出生在这样的废土，呼吸这样的空气将近二十年，怎么可能？”
虽然这位魅力惊人的御姐透彻能力惊人，但分析方向上似乎出现了极大偏差。
她和眼前叫嘉莉的研究者，完全把尧光的身份，结合到另一支灯塔曾与之有过交集的地面势力……
这两个人是不是在诈我——尧光心道。
“算了，”镜南见他没有摊牌的打算，神情落寞道：“我知道，严刑逼供或者吐真药剂对你们而言毫无意义，既然来到灯塔之上，肯定有你们的目的。”
“但尧光……当任务结束归去时，请你传达灯塔的请求。”
“人类没有翅膀，我们不属于天空。对于一群为了生存已经不得不放弃家园的生物，恳请你们……不要赶尽杀绝。”
这下误会大了！
能够让一名指挥官以这般低姿态对话，那方神秘势力绝对拥有单方面碾压灯塔的恐怖力量。
尧光自然而然联系到B区废墟那个掠走关月的混蛋白毛，镜南所指，或许就是那人身后的团体。
稍微想想就能回忆起来，白发女子使用的力量体系已经完全超脱旧世界科学范畴，就算把她当做人类之外的另一种生物也毫不夸张！
误会就误会吧，这样反倒不错。
镜南这些人明显站在妥协派一边，忌惮神秘势力的力量，为了人类能够继续在灯塔中繁衍生息，他们甘愿屈从支配。
所以，今后这位身居指挥官要职的御姐，肯定会在许多方面暗中支援尧光。
那么获取交通物资，并且通过升降区警卫排查就容易了！
第十九章 相互试探
短暂的沉默之后，嘉莉率先打破实验室里微妙的气氛，她摆摆手道：“你们千万别在这儿透露太多秘闻，我只是个被迫站队的科学家，对阴谋布局什么的不感兴趣。”
嘉莉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一段指令，开启生物信息监测间，敲敲桌角引起尧光注意，然后指向那边：“进去吧，想获得灯塔身份牌，必须要上传基因数据，不过放心，我会把某些‘不必要’的内容删掉。”
基因检测包括300多个分项，绝非抽管子血就能简单完成的工作量，好在灯塔在这方面较为完善地保存了旧世界的技术。
既然被误以为和白发女子是同类，那么尧光的基因数据与常人有所差异，想必也不会引起镜南怀疑。
“对了，进去前把衣服脱掉，不然会影响机器。”嘉莉补充道。
尧光左右看看，就在这儿脱？
“深渊来的家伙也会害羞？”中年女研究员侧头，催促道：“老娘又不是没看过男人长什么样，快点，下午还有工作要做。”
镜南神情微变，她被实验室尽头那个金属箱吸引许久，这会借着回避，刚好可以去瞧瞧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再矫情，尧光拉开外套褪去内衣，浑身赤条条地踏入检测间，站立在正中央等待检测扫描。
两股绿色平面激光，缓慢地从脚底升至头顶，还有一条机械臂时不时从他身体各处采集表面样本。
“张嘴，采集上颚细胞。”嘉莉对着桌上麦克风，向检测间里传达道。
“好……别急着闭嘴，对着采集探头深呼吸……就这样……再重复一次。”
……
金属箱有加固型身份密码锁，镜南指挥官的军衔也没法通过验证。
她失望地回到嘉莉身旁，半坐在桌角，看向电脑显示屏幕上一堆外行人难以弄懂的编码排列数据。
“密码货箱是维克多带来的？”镜南问道。
“嗯，”嘉莉点头，“摩根计划重启‘临渊者’。”
“里面装的是那台机械生命体么……果然，城主大人他始终还是想要打回去。”镜南从小方盒里抽出一根维生素棒，放入樱桃小口，不知在想什么。
她看了一眼那名正在接受检测的果体少年，询问道：“数据出来了没有？”
“哪有你认为的那么快，基因里面包含的数据内容完全展开，就算是旧世界的超级计算机主脑都得宕机几百回，何况我只有这些垃圾玩意。”
“现在只解析出一丢丢有价值的内容。”嘉莉敲敲显示器，她清楚镜南看不懂，于是解释道：
“喏，这个叫尧光的小子嘴上不承认，但绝对不是地面土著幸存者，他的基因明显经过升级，身体密度强度至少比我们高了百分之五十。”
镜南眼睛扫过人体轮廓图当中那些流动的小标记，“现在系统能显示血液中的腥荭素了？”
“才不是！他身上腥荭素沉积值几乎为零！要么，这小子在户外生存的时间加起来不足1天，要么，他生来就免疫腥荭素。”嘉莉当场否定道。
“那些你看到的标记，是总数682个微米级机械体，我猜它们是某类深渊用来定位外出单位的装置。”
镜南若有所思，突然没来由道：“嘉莉，稍后等我们离开，你记得把马克当年的基因检测报告找出来，跟尧光的数据做一次对比分析。”
虽然搞不明白这个对比有什么深意，但嘉莉也懒得问，她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实验目标，那就是解析出人类与肉土间的转化方式。
检测仍在继续，隔着透明玻璃门，尧光发现镜南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顿时感到尴尬得一批。
他现在未着寸缕，除非是变态，否则谁愿意被当做标本似的，让异性观赏？
突然，眼前景物仿佛布满马赛克一般快速退去，转而呈现出琉璃的操作主界面。
主界面当中闪烁着通红的两个大字：
警报！
“监测到外部系统正在尝试分析持卡者数据结构。”
“该行为违反第93号条款。”
“判定反馈：予以否决。”
“否决方式：劫持还击。”
还没等尧光反应过来，琉璃已经迅速自主运行反击程序，她以迅雷之势破除灯塔生物实验室的系统防火墙，直接获得检测室中所有设施操作权限。
琉璃让电压过载，眨眼之间，检测室里面一片电火花闪烁，使得那些检测用仪器电路熔断，成了报废品。
“啊这……”
嘉莉尖叫着，一巴掌拍向黑屏的电脑，气狠狠道：“喂！搞什么啊！工程部的人维修电路都不通知一声吗！”
半分钟后，尧光穿好衣裳走出来，而琉璃干完这票一早溜了。
女研究员重启计算机，存档里只剩下些许基本没有研究价值的生理数据，近期再想重新检测一遍根本无法实现，毕竟检测室那套仪器维修起来可是要花费大量资源的。
“小伙子，把这些上传，你以后就是灯塔上民了。”嘉莉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不快，早知会赔掉一套设备，打死她都不可能答应镜南做这种事。
镜南走到身旁，向尧光问道：“是你干的？”
“我还以为是你干的呢。”尧光回应道。
“这么做实在是多此一举，灯塔并不想与你们为敌。”
“哦？你代表的是谁？是整座灯塔？”
……
嘉莉额头青筋跳动，她大白褂子衣角一挥，咬牙切齿忍无可忍，起身出手把两人推出生物实验室大门。
“别在我这里对暗号，老娘听不懂，也不想听懂！滚滚滚，没事别再来烦我，有事最好也别来！”
……
……
回到猎荒者大厅，这里早已忙作第一团，大量人员有条不紊地将重型武器装在到吉普车顶端，悬吊臂也在把一台台重力体挂上装甲车。
白色头发在人群中总是显得尤为扎眼，尧光一眼就望见正抬着一箱机枪弹药的冉冰。
“冉冰，你们要出任务了？”
“诶？来得正好，帮我一下。”冉冰听见有人叫她便停下脚步，顺带把百八十斤重的弹药箱送进尧光怀中。
而她自己则又抬了一箱，两人一边运送，一边气喘吁吁道：“刚刚灯塔收到地面求救讯号，猎荒者第3小队被噬极兽围在城市废墟F区，他们无法突围，所以我们要下去援助他们。”
第二十章 地表援救
今天凌晨4点多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灯塔从底层云端降至地面，原来是为了放猎荒者3队下去执行地面任务。
从这几日观察中尧光了解到，猎荒者包括16支小队，每队成员约有18至25人，由一名队长带领管理。
而马克既是第1小队的队长，同时也担任整个猎荒者总指挥的职务，有点军团长的意思在里面。
相比较灯塔居民总人口来说，他手握数百人精锐，绝对称得上一支实力雄厚的力量。
无怪乎光影教会与猎荒者发生正面冲突时，向来只敢逞些口舌之力。
“我能跟你们一起去么？”尧光手上工作不停，神态期盼地问道。
这可是下到地面的绝佳机会，届时趁猎荒者们不注意偷到一辆车，他就能回归要塞。
虽然想法里总有股背叛式的浓浓恶臭，但没办法，十年的生活已经让尧光对不落要塞有了归属感，这和旧世界体系下的国籍情愫别无二致。
尧光不会忘记离队之前，总队凯南给自己任命的职务是‘斥候’。
他必须想方设法，向要塞传达灯塔里所见所闻，也包括那名与之不共戴天的B区白发女子。
“援救任务可是相当凶险的，”冉冰颇为意外，“3队整支沦陷，意味一般火力已经压制不住那片区域的噬极兽数量了。”
她指着那群畏首畏尾搬运器械的尘民，说道：“你看他们，都害怕被选中，要跟我们下去抬运伤员。”
“别人怕不代表我也怕，之前马克不还当众表示，征召我加入猎荒者么？”
冉冰见他态度挺坚决，不由劝说：“你又没真正坚持挺过3分钟，承诺做不得数……再说，真想加入猎荒者必须经过严格体训。”
她挥手拒绝道：“等下次吧，下次有简单点的采集任务，我保证带你下去。”
这时。
一条胳膊突然从后面伸过来，勾住尧光脖子，接着，一张俊秀帅气的脸搭在他肩膀上……
“难得遇到思想觉悟这么高的少年郎，冉冰，你怎么能随便磨灭别人志向呢？”
此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正是‘sp视角锁定者’墨城。
他不顾冉冰极力反对，自顾自地勾着尧光，把他带进装甲吉普副驾座。
“少年郎你很不错。”
墨城理顺长发，戴起一副从废土中找到的旧世界墨镜。
“今天墨哥带你上战场，体会体会男人真正的浪漫！”
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自己口中那位觉悟很高的少年，此刻正盘算着：落地之后，只要一有机会，就捶晕这位老司机夺车跑路……
……
……
一路绿灯放行，救援车队搭乘RS002号升降平台顺利抵达地表，此行包括尧光在内只有12人。
援护任务，只要火力强劲就足以分散噬极兽注意力，同行人数过多反而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队员折损。
这辆车上除了尧光之外，还有司机墨城以及担任机炮手的飞雪，他俩似乎是老搭档。
彼此之间熟悉到，但凡墨城一开口，飞雪就知道这位老色批又皮痒找打。
结果，离城市F区还有老长一段路程，中分马尾头的帅哥已经被敲得满头大包。
“你用过枪么？”飞雪丢过来一杆看上去颇有些年纪的MP5-A3。
不等尧光回答与否，她兀自指向枪身各处，“保险，弹匣锁，点射、速射，枪托拉伸杆……”
“遇到噬极兽枪口对准它，扳机扣一次放松0.5秒，按着不放当然也无所谓，反正你最后肯定会被大卸八块。”
不愧是猎荒者中最强钢铁直女，说起话来丝毫不理会听者感受。
这些人……真就穿着平时衣服去跟噬极兽火拼？尧光看向后方车队，只有三台重力体机铠，他们每次执行任务都这么找死吗？
“飞雪，两点钟方向！”墨城忽然大声喊道。
“我看得到。”
飞雪毫不含糊，锁定那头游荡在F区外围的噬极兽迅速开火！
吉普搭载的机炮是从旧世界战机上，拆下来的航空火炮。
经过改造之后火力猛得惊人，一枚枚大口径子弹拖着明亮光尾射向远处，轰出一条死亡沟壑。
机炮声震耳欲聋，飞雪对弹道预判掌控得出神入化，噬极兽无从躲避，转眼间就被打碎成五六段尸块。
墨城食指按在耳内通讯器上，接收马克得到的当前状况：
第3小队现在已经转移至，距离他们大约1.5公里的一处地下掩体内。
周围存在大量Ⅰ型噬极兽，还有至少2头Ⅱ型处于伪装潜伏状态。
援救队的任务就是找出并引开Ⅱ型噬极兽，为友方单位提供火力支援，创造突围条件。
“尧光，注意看看附近景物，有没有哪儿出现类似水纹波动。”墨城说道。
Ⅱ型噬极兽属于基础变体，它们的体形相对Ⅰ型来说生长得更为硕大，最小的也能达到两头非洲象一般重。
另外，Ⅱ型噬极兽的沟通触须长在背上，呈现红色水晶状。
触须外层物质坚硬异常，即使用航空火炮急射，也跟刮痧没多大区别。
其进攻手段，主要靠身体碾压和尖牙吞咬，反应速度一般，咽喉部分是弱点。
那里有条主要动脉，击穿或者直接切断的话，会让它因为体液压骤减，迅速丧失行为能力。
Ⅱ型噬极兽最叫人头疼的是：
这东西拥有超强拟态能力，本身又是冷血生物，想发现处在伏击中的Ⅱ型噬极兽实在难之又难。
搞不好一头撞上去，你才会惊然发现，自己正对着一张深渊巨口……
随着救援队接近3队所在区域，从两旁跳出来，袭击尧光他们的噬极兽数量越来越多。
飞雪镇定自若，与另外几辆车上的机炮手联合交织火力网，把它们打得血肉横飞！
而墨城则手脚并用，车技水平一览无余，急停、漂移、车身撞怪兽，样样手到擒来。
靠靠靠……这样下去没机会抢车啊！
援救队的车与车之间，始终保持可以相互照应到的车距。
就算把飞雪跟墨城两个从这踹下去，后面的人也必然会毫不犹豫送自己一发火箭弹。
“小心！”
一头噬极兽从斜上方飞扑过来，飞雪正面朝另一边射击，视野死角完全没有注意到。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身体反应，尧光在零点几秒以内，不但推开了飞雪，还顺势从她腰间拔出一柄长匕首。
‘兹啦’一声扎进噬极兽没有骨甲保护的腹部，在惯性作用下，那道口子直接连头拉到尾。
顿时，吉普车厢里被喷得到处都是恶臭的绿血。
还好匕首不够长，否则保准被内脏洗脸……
惊魂未定间，飞雪大口喘息，她看着尧光，憋了老半天才憋出那句：谢谢。
她抬手抹去粘连恶臭的噬极兽体液，却愣了一下——
面具被撞碎了！
第二十一章 再砍墨城一条腿
原来……飞雪和冉冰有姊妹关系么？
当看到面具断成几片，从飞雪脸上脱落后，尧光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摒除眼神差异的话，两人样貌至少有七分近似！
飞雪别过脸重新回到射击位，当作一切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扫射噬极兽。
其实，尧光并没有产生好奇或者其它什么想法，但飞雪却主动说明道：
“灯塔禁止张扬血缘关系，我和她没做过基因对比确认，就当我们只是长得很像好了。”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在于你们的脸，都和B区废墟里那名女子神似！
某种生物技术试验？
亦或者说冉冰与飞雪都是那个人的血亲？
“抓稳了！”
墨城踩踏油门加速，吉普车冲上条斜面断坡，底盘喷射强烈火焰气流，顿时汽车离地飞起，下面是一群扎堆的噬极兽。
短暂滞空的时间之内，飞雪反应更快，她脚尖勾住一支火箭筒踢到手中，上身倾出车箱外，扣动扳机一发将下面炸开了花。
这丫头简直在玩命，动作幅度大得夸张，若不是尧光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两条腿，飞雪非叫惯性给整个人冲出去不可！
装甲吉普沉重落地，顺道把一头没被弹片波及的噬极兽撞进大楼废墟。
“卧槽，你想跳进噬极兽堆里么！”虽然大半身子倾出车外的人不是尧光，可他却不由地滋出一身冷汗。
“我相信你会拉住我。”飞雪面色如常地重新装载一枚火箭弹轰向侧方。
她在猎荒者队伍里算是老鸟级别的人物，服役时间远比冉冰更长。
因此，只需要经历某一事件或者行为，飞雪就可以大致判断对方是不是一名值得信任的队友。
不谈别的，就只说面对噬极兽扑击，在三五米距离之内，百分之八十的猎荒者根本来不及做出回避反应。
而当时，尧光明明自身处在安全夹角内，第一判断居然是以身涉险推开飞雪，这表明他对于恐惧的压制能力远超旁者。
再一个，零点几秒时间，拔出飞雪的长匕进行反杀，这更加需要一种战斗意识，以及身体协调能力。
况且噬极兽腹部是那么容易破开的吗？
就算没有骨甲保护，短兵去刺那种皮糙肉厚的怪物，一般人只会因为弹刀，要么脱手丢失武器，要么身体素质不行直接被力道反冲掰断手肘关节。
显然尧光将一切做得轻松自如。
综上想法，让飞雪做出判定：把背后留给尧光没有问题！
“啧啧啧……”
后视镜中，长发帅哥墨城一脸羡慕，朝车厢后面竖起大拇指：“我也好想抱紧小雪雪的大腿，啊……光是想象那种弹性就……”
不愧是你！只要出现香艳画面，就一定会0.5秒锁定视角的男人……
飞雪从尧光手里取回长匕，架到老色批的脖梗上。
都还轮不到她开口讲话，那位墨帅哥立马脸色骤变，瞬间开启贤者模式，继续飙车飘逸撞怪兽。
突然——嘣！
一块路边巨石仿佛海市蜃楼的虚景一般，晃动起圈圈水纹似的涟漪。
紧随而至‘巨石’弹射出一条肉舌，极速撞击墨城所驾驶的那辆吉普。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谁也没反应过来，尧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在车厢里面到处乱撞。
慌乱之下，他一手紧抓机炮基座架，另一只胳膊死死夹住飞雪，以免这丫头甩出去被车身压成肉饼。
轰！轰！轰……
数吨重的吉普竟然被这股冲击力直接掀翻，在地上横向翻滚七八下，卡在一栋建筑废墟的墙壁里失去动力。
飞雪一条手臂在汽车翻滚过程中碰撞脱臼，所幸人并无大碍。
而墨城则惨得多，他不但撞得头破血流，还被挤压变形的防撞钢架卡在驾驶座内无法脱身。
眼看那块‘巨石’褪去拟态伪装，显露出Ⅱ型噬极兽本来面目，正贪婪地爬向这边。
“别管我，你们快走！”关键时刻，墨城一扫以往那种放浪形骸，表情坚定地阻止试图扒出自己的两人。
到了这种时候，什么偷车，什么回归要塞，什么斥候任务，统统被尧光抛之脑后。
并非圣母心在作妖，而是面对噬极兽这种异类怪物的袭击，身边每一个无仇无怨的人类都直得去挽救。
这是身为同类，刻在DNA里的一种，对外同仇敌忾心理。
“把腿砍了！”
尧光就当下状况，做出理智决定。
“啊？又砍腿？”墨城一听，血呼啦几的脸上，表情基本如同死灰，“我就剩这一条肉腿了……”
Ⅱ型噬极兽一出现，三台重力体立马启动！
白鲨11号、白鲨13号、以及马克所驾驶的黑色阎罗（非原著取名），飞快包抄上去使用重型机枪阻击压制。
三台重力体射出带钩缆绳，锁住Ⅱ型噬极兽两条前肢以及尾巴，拼命往后拖拽，为尧光他们争取脱身时间。
“要是手头有探猎者的高热锯就好了……”
尧光心想，抄起挂在工具箱旁的消防斧，就要去剁墨城的腿。
“等等！”飞雪阻止道。
墨城怕得快哭了，“要砍就快砍，别折磨我行么……”
无视受害者的哭丧，飞雪跳下车箱，地上有个长条形铁盒方才翻滚时落在附近。
她按下弹起按钮，铁盒盖子‘噗’一声冲飞，里面固定着一柄重力体的备用链条锯。
这玩意是给机铠使用的近战兵器，无论是长短大小还是重量，都不是按照人体水平设计。
就算两三个人勉强合力把链条锯抓起来，开关一开，凭链齿转动起来那作用力，指不定会锯偏到什么地方去。
不用飞雪去说明意图，尧光马上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双手用力一提，把链条锯从装备箱里抓出来。
这东西设计构思真的跟探猎者的高热锯太像太像了！
连开关都同样被设计成扳机状！
嗡……嗡……嗡……
虽然晃动得非常厉害，但是开动后的锯子在尧光手中并没有失去控制。
“靠！你是怪物吗？”就连墨城见到这一幕，都忘记自己应该害怕，而不是现场吐槽。
飞雪眉梢一挑，不自觉地望向远处那台黑色重力体，在她印象中，强悍到可以肉体操作链条锯的，只有马克一个人！
第二十二章 抽卡吗？
呲……呲……呲……
火花四溅。
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去晨曦大厅，跟陌生小妹妹交流人体构造学了。
哐当一声，防撞钢架断成两截，墨城把腿从里面抽出来，虽然肉里扎了根铁片，疼得有些麻痹，不过应当不至于废掉。
“上来！”尧光不由分说，背起墨城飞快逃窜，飞雪换上自己的电磁狙击步枪跟在后面。
Ⅱ型噬极兽被重力体打得烦躁愤怒，直追白鲨11号和13而去，正好随了猎荒者心愿。
“谢了老弟，”墨城被尧光放上另一辆车，笑道：“回去之后，墨哥送你点好东西。”
车上，冉冰正打爆一头噬极兽脑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用你那些下三滥的旧世界杂志祸害别人！”
目光一转，冉冰刚巧瞥见飞雪也跳上车厢。
两张看起来相似至极的漂亮脸蛋，没有预料地对视在一块，她们彼此之间只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转而，两位猎荒者狙击手仿佛比试一般，背靠背：瞄准、射击、瞄准、射击。
都是百发百中，都是相同的射击速率，连某些换弹时的手头小动作都全然一致……
要不是发色区别太大，这两名少女从无论长相，还是狙击特长，简直就是一个人吧。
“把车开到F区防空洞那边去，3队的人都在里面。”
黑色阎罗背部反冲发动机喷射强烈火柱，加速行驶到车队这边。
马克弹起防护面罩，对众人大声道：“我和杰夫还有杜里，会把另外一头Ⅱ型噬极兽找出来引开，救人的事就靠你们了！”
“小……小心点……”冉冰看着黑色阎罗面罩再次放下，她有些担忧地抬手小声唤道。
尧光把这个细节看在眼中，认为冉冰表现得也太过张扬了一点，难道不怕有人举报这种明目张胆挑战灯塔法规的行为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尧光观察冉冰的时候，飞雪也在眯眼审视尧光，想看清这位自称‘天生神力’的少年，是不是那种喜欢打小报告的讨厌角色。
……
很快，地面援救队来到电子地图所示的F区防空洞。
周围噬极兽多到难以计数，五门航空机炮都有些难以压制得过来。
而且由于数量庞大，它能够极快速的，为身旁重伤‘死亡’的同类提供足够能量。
使中弹的噬极兽哪怕已经身躯四分五裂，也可以在半分钟之内，迅速重构完整形体复活，再次投入猎杀队伍。
冉冰有些意外，她用胳膊肘戳戳，跟自己背靠背的飞雪，“你发现没？那些噬极兽不复活了。”
“嗯，伤口没有愈合。”飞雪点点头，她早就注意到异常。
车头十几米外，的确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头Ⅰ型噬极兽，它们浑身弹孔，样子几乎支离破碎。
这些尸体并未像其他噬极兽一样自行愈合，从尸块中流淌出的绿色体液，似乎失去了某种活力，变得暗淡无光。
至于这几具噬极兽尸体还有什么共同点？
飞雪与冉冰一同看向正双手把持火炮，疯狂按住扳机扫射的‘新手’少年。
——它们全都毙命于尧光之手。
这小子射击准头确实有待提高，毕竟冉冰只用了几秒钟教会他怎样更换弹链，命中全靠浪费子弹往上堆。
机炮轰鸣掩盖住两名少女头靠头交流的声音。
“命中部位问题吗？”冉冰问。
“不是，我试过射击相同部位，没效果。”飞雪回答道。
“这也太邪门了吧……”冉冰脸上满是不信，“难不成这家伙射出去的子弹跟咱不一样？”
飞雪沉默，她也弄不清其中原因，子弹肯定正常，都是灯塔军工部铸造的制式弹药。
或许，那些倒地不起的噬极兽，只是没有得到足够的能量援助，所以延迟重生？
远处传来一连串爆炸声，应该是重力体正把两头Ⅱ型噬极兽聚集到一块，进行毁灭性打击。
躲在地下放空洞里的3队人员，接到救援小队通知信号，打开井盖，扛着伤员陆续爬出。
“巴尔，怎么只有七个人？”
冉冰望着那名貌似3队队长的年轻男子问道。
“就剩这么多了。”男子神情黯然。
“你不是说有十九名伤员吗？我记得你们出发时可是有三十五名队员的。”
巴尔低下头颅，声音渐渐发颤：“如果……如果我说只有七个人活着……灯塔……灯塔是不会派你们下来救我们的。”
“我们……不想死……”
冉冰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问道：“尘民呢？他们哪去了？”
“随行的尘民被我下令，放弃了……”
“你！”
恼怒直冲上头，冉冰倒握电磁狙击枪枪管，举到半空中，差一点就忍不住挥打在巴尔脸上。
关键时刻，自私求生本能，往往远高于人性，更何况在灯塔上民的认知中，尘民等同于劳动力低下的两脚牲口。
“马克队长后面会找你算账的，巴尔！”
冉冰神情冰冷地将3队队长拉上车，通知全队驾驶员迅速撤离。
航空火炮的后坐力非同小可，打完几箱子弹之后，尧光震得两条胳膊都有些发麻。
直到大家开始撤退，他才恍然记起来，自己不是应该找机会偷车吗……
怎么突然就被这支团队感染了？
几天以前，他还觉得猎荒者是要塞无法忽略的威胁，现在却不由自主地与这群人协同作战。
……
“尧光，抽卡吗？”
尧光刚打算坐下来休息会，耳旁没来由地响起一句询问。
小萝莉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又剽了艾丽卡的声线！”他在脑海中，几乎用咆哮式的口气，质问琉璃。
“因为很好听啊，而且符合我现在的外形设计。”
主界面中央，那名身着短裙的琉璃形态小姑娘转了个圈，手里捏着两大把卡牌。
“加上之前在B区，你已经击杀总计19头噬极兽，超过第三次抽卡标准，所以，要抽吗？”
琉璃再度询问道。
这次，尧光并不急着像傀儡一样听从安排。
他转而反问道：“除了抽卡，你还能做什么？”
“此问题具有判定歧义。这句话中的‘你’字指代的是琉璃本身？还是杀灭噬极兽获得的击杀数？”
车队身后，那些噬极兽紧追不舍，触须相互联接散发绿光，似乎正在向外发送信息。
“两个答案我都要知道。”尧光‘说’道。
该死的，琉璃一出现，他的视线就会被系统主界面阻断。
都不清楚自己现在这幅发呆模样，会不会引起车里其他人怀疑。
第二十三章 不要醒来
听清楚问题指向之后，系统主界面中那位小萝莉，挥手展开一张庞杂的树状分支图。
每一条分叉都有相应注解，近似于前世RPG中的天赋分配表。
只不过在这里，天赋点变成了噬极兽击杀数。
而且，不同种类噬极兽所代表的，相应光标色泽也有极大区别。
换算方式被简要概括为：100头Ⅰ型等于1头Ⅱ型噬极兽，这样以此类推。
而到了君王级则直接跳往另一个阶位。
也就是说，树状分支图不论那条选择，只要到达一定阶段，光击杀Ⅰ型、Ⅱ型这种通常货色是行不通的。
想想也能明白，抽卡次数由击杀量决定，第一张只要两头、第二张四头、第三张十六头……照此平方算法，下一次再想取得抽卡机会就得干掉两百多头！
难道第五次抽卡他要去轰烂六万噬极兽？开玩笑，当他手里有核弹，可以拿来犁地么。
注解条条写得简明扼要，比如击杀数可以有三条分支去消耗：
最简单的莫过于抽取新卡，既然是抽卡，肯定不存在方向性。注解里举例表示，库存卡牌里甚至有‘厨艺精通’这样的怪诞狗屎牌。
第二条消耗方式则比较实际，有些品质为绿色优秀的卡牌是能够提升阶位的，它们数据末端蕴含的特效威能，也许并不比史诗卡牌差，每升级一次即可随机解锁相应规则设定下的效果。
第三条更加直接明了，消耗三十击杀数额，强化持卡者自身所有身体数据。每次使用该选项，提升比例为当前值的百分之二，效果乘法叠加。
这第三条的‘百分之二’乍一看，弱得简直连狗屎都不如，但它是乘法计算——
想想以前玩过的《暗黑3》，一两千的武器伤害，被各种装备和技能乘法叠加之后，一发下去跳出几兆乃至几京的变态伤害数字又不是没见过。
所以，尧光如果真有能力干掉几头君王级噬极兽……阶位换算起来……1乘以1.02乘个几千次……地球都能打爆了！
眼睛往下文一扫：该击杀数不参与噬极兽种类换算条款。
嗯，白搭！
“琉璃，我身处的世界难道并非真实，这里仅仅只是一场游戏？”
看到这里，尧光难免产生这种既奇怪又务实的想法。
如果此时此刻，在另一条世界线的他正躺在实验室病床里，被高科技器械接入神经网络，输入相应的刺激信号。
那么这十年来所经历过的每一件事物，认识的每一个人，他们……可能并不存在。
“你害怕自己是缸中大脑？”琉璃问道。
“没错。”
“那么你要如何证明，所谓原先的现实，它不是盒中世界的一堆数据呢？”
“啊这……”尧光被反问得哑口无言，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错愕，“这算什么问题，盒子里面的人永远也证明不了盒子存在边际，琉璃你这是在套娃！”
“既然无法作答，那么琉璃换个问法——什么是你？”感觉琉璃在做某种引导，可又像是AI逐渐有点问上了瘾。
尧光不由提醒道：“这个问题是我30秒之前问你的。”
“我的核心库中有答案，但是你呢？尧光有自己的答案吗？”
好嘛！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将要去往何处。
哲学三大问，其中最难解的一道，鬼才能解释通透。
“依然无法作答，对吗？”
只等待了几秒钟，琉璃便打断尧光的思路。
“事实是，对于尧光你，哪怕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只存在于一场梦，可它实质上依旧真实。”
她缓缓解释道：
“梦对于梦境本身内部包涵的所有物质，包括生物思绪来说，它都是拥有完整规则和逻辑的真实世界。”
“因为梦境中的你如果突然死了，惊醒后那个你其实并不是‘你’，而是另一个复制过‘梦境尧光’大部分记忆的思维整合体。”
这么深奥，谁懂啊……
琉璃其实并不需要尧光刻意在脑海中去想象对话，她能够接入对方的所有想法，只要尧光的主观意识中并未将这条思维信号定义为‘决不能让别人知道’。
所以，她继续把表达方式组织得更为浅显：
“噬极兽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而言，为什么无法被真正杀死，因为它们就是醒来后的思维集合体。”
！！！
这才是重点！
卧槽……卧槽……
吸入脊蛊猩荭素的人为什么总是喊着‘躯壳躯壳’，他们那是看到梦魇真相了吗？
“琉璃的存在，只是尽一切可能，让作为外来者的尧光不要醒来。”
“因为一旦醒来，就代表真正的终焉将至。”
“唯有在此地活着，你才可能不断强大，直到有一天去触摸盒子的边际，去面对那个诸世灾厄的始作俑——”
就在这时，屏幕中央那个精致的小姑娘没有丝毫预兆，骤然间粉身碎骨！
与此同时，两个红色的满屏大字，出现在主界面深黑背景下。
警告！
琉璃的声音转而切换，又回到十年前，在要塞医疗局里初遇时那种冷漠：
“系统窃取数据库中封禁内容，该行为违反第一条款。
“驳回申诉请求。”
“应对判定，重启。”
……
尧光一时间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这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琉璃被系统之上的另一套监视系统格式化了？
琉璃自己说过，她只是一套没有实体的数据传输装置，所以应该不算被杀掉吧……
现在，尧光只感觉自己心脏跳得厉害，知道得愈多，恐惧就越大。
虽然知识储备量并不足以支撑，他去理解和分析琉璃所透露那些只言片语，但几个关键词却让人不得不细思极恐。
毕竟，尧光上一世正是死于末日最后阶段。
琉璃口中，那个诸世灾厄的源头，是它同时制造了这方世界和自己穿越前世界的毁灭开端吗！
眼前的视线逐渐从系统操作主界面淡出，看来这种‘重启’需要的时间绝非一秒两秒。
吉普车车厢内，几个人都在做自己的工作，幸亏如此，才没人端倪出尧光刚才一直白痴发呆的怪样。
第二十四章 巨兽咆哮
车队全速前进，救援任务已经完成，虽然并称不上圆满。
他们现在要一面阻击身后噬极兽大军的追杀，一面向先前连续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挺近，黑色阎罗、白鲨11号、白鲨13应该还在与II型噬极兽缠斗。
琉璃的系统主界面消退之后，尧光稍稍恍惚了一小会，看到墨城满头大汗地瘫坐在车厢内，手里拿着冲锋枪却没有对后面的噬极兽射击。
“我帮你止血。”尧光从衣物上撕下布条，半跪到他面前，从大腿根部紧紧地将伤口上端部分扎紧。
墨城半条裤子被血水浸湿，湿哒哒地黏在腿上，金属碎片已经被他自己拔了出来。
“好像中毒了，”墨城有气无力道，“该死！那个地方猩荭素浓度肯定超标。”
他头晕目眩，眼前开始出现重影，猩荭素这玩意不但可以通过呼吸道传播，而且也会通过皮肤表面毛孔直接渗透进入人体内部。
而墨城腿上这么一大片伤口，毒素更是简简单单就顺着血液，传遍了全身。
“还有得救，放松点。”尧光两指撑开他几乎要耷拉上的眼皮观察片刻。
眼球没有出现反向翻转，瞳孔也随光源明暗快速舒张收缩，这表明墨城体内毒素浓度并未达到致命浓度，顶多出现视觉幻影，但思维不会受到猩荭素影响。
“尧光……你……怎么全身都是光？”
墨城伸出手，在面前少年的脑袋左右胡乱抓握，仿佛真的有东西悬浮在那里。
“听我说墨城，那是幻象，别被它支配。”
尧光转头冲正在朝外面丢燃烧弹的冉冰，大声问：“有没有让人马上睡觉的药？”
“强效镇定剂在药箱，黄色针管。”冉冰根本没时间分心，一脚把医药箱给踢了过来。
打开急救医药箱，尧光乱翻一通，终于找到一支贴着黄色胶带的针剂。
“不是幻觉，这些绝对不是幻觉！”墨城脖子转动得飞快，双眼不断望向车厢内的每一个人。
“他们……还有我……我们都是一粒关在黑盒子里的光点……为什么只有你这么刺眼？为什么你的黑盒子会蜷缩在里面？”
黑盒子！
尧光隐约抓住了这些胡言乱语中的某个词，难道，猩荭素真的会让人类从这个世界里‘醒过来’？
头绪尚且不清不楚，如果把答案形容成一栋大楼，那么现在的他仅仅只是站在远方，眺望到这栋楼的轮廓而已。
想弄清所有实情，必须慢慢摸索，慢慢整理得到的信息。
免得待会墨城因为幻觉在车里到处乱抓，尧光一手逮住他，把强效镇定剂扎进去，药效几秒钟内立马起到作用。
这货终于安安稳稳地睡过去了。
吉普车飚得飞快，前方车辆带起的沙尘就像龙卷风一样，小石子撞击在挡风玻璃上‘乓乓’作响。
其他人都在面部扣上了防尘护目镜，唯独尧光这个被临时拉进队伍的，被沙子迷得睁不开眼。
他狠狠揉了几下眼睛，抬头让眼泪顺着眼角滑下，顺带弄出里面的砂砾。
太阳依旧还很刺眼，天空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正逐渐在视线中放大……
“小心！”
尧光不及多想，飞快挺身，冲到驾驶座后方，不顾驾驶员的疑惑，拉住方向盘猛地往右改向。
嘣！
一块大铁疙瘩从天而降，命中尧光身后跟着的那辆车，恐怖的势能转化下，竟直接将那台车砸扁弹飞两三米高。
汽车油箱破裂，同时被火星点着，还在半空中就轰然爆炸，车里的人刹那间尸骨无存！
“白鲨13号？”
吉普车甩尾停下，冉冰看到那团已经看不出重力体形状的东西，它被什么东西挤压成了金属球，只有一块装甲护板上还能隐约看出，猎荒者的箭头形标致。
就在这时，黑色阎罗和白鲨11号玩命似的向车队冲过来。
“往东撤！快！”马克大声冲众人吼道。
白鲨11号动力性能远不如黑色阎罗号，马克此时正从后面推着杰夫，背部反冲发动机火力全开。
队长的命令就是一切，众人没有多想，立马开动车辆紧随马克的黑色机铠，抄城市废墟的小道，往东边撤退。
吉普车与马克齐头并进，不等冉冰她们开口询问，黑色阎罗防护面罩便向两旁分开。
马克浑身大汗，那种劫后余生的害怕神态，第一次出现在这位铁血硬汉的脸上。
他喘着粗气道：“刚刚一头II型噬极兽就在我们面前，把另外一头给融合……吃……我也说不准那叫什么。”
“反正它们合成了一个整体，力大无穷，外层表皮变得跟君王级噬极兽一样坚硬！”
虚脱委顿了大半天的3队队长巴尔听到这个消息，仿佛马上就要上绞刑台般，惊恐万分道：“它就跟在你们后面？该死的马克！你他妈为什么要把那种怪物引过来！”
“你给我闭嘴！”冉冰按耐不住，还是一枪托砸在巴尔后颈上，也不管这货会不会被砸死。
马克确实没什么办法，只有车队中才配备了功率足够连线灯塔的无线电发射机。
呼——轰——
众人刚刚离开原先那条大路没多久，一道比太阳更耀目的红色光柱直接贯穿而来。
凡是被红色光柱笼罩的事物，无论是建筑废墟、沙尘巨石、还是Ⅰ型噬极兽群，皆在顷刻间统统融化！
那道红光去势不减，感觉就像是一头抬首咆哮的远古凶兽，带着些许弧度一路扫向天空。
直冲上千米……
轰——
天空之上，明明空无一物，可是红光沿途扫过的九十度平面，却发生令大地也不由颤抖的猛烈爆炸。
震撼至极的画面，简直要把这张末日天幕生生撕裂！
“刚才……那是……什么玩意？！”
所有人脑子里除了这个问题，此刻什么也容纳不下。
噬极兽不是只靠嘴巴跟牙齿杀人的怪物么？
顶多就是杀不死会复活而已
……可是……
这还打你妈啊？人类怎么可能打得过这样的怪物！
冉冰和马克沉默不语，他俩现在才回忆起，当初镜南带他们看的，那座灯塔中央巨型轨道电磁炮。
照理说，灯塔一直在天空，而天上可不是噬极兽生态圈，既然不存在威胁，也犯不着装备巨型轨道电磁炮。
但现在他俩明白了，就算身在云端深处，人类依然还是那群畜生的猎物！
第二十五章 会首大人与荷光者（零点二更老套路）
地平线之上2100米。
灯塔，光影教廷议事大厅。
晃眼的日光从玻璃外投射进来，长条议事桌尽头，一位气质高傲金发碧眼的男子，正侧目依坐在舒软的旧世界木质椅中。
他把玩着手中那杯红酒，宛如欣赏玩物，眼角钩视随着晃动挂在杯壁上的猩红色酒液。
“你决定不了的事情，也许对于光影之主，只是举手之劳。”
金发男子从始至终，也没有正眼平视过一回，坐在他对面的人。
——可笑，连吃盛放在餐盘里的食物，也如同猪狗一般双手并用，吧唧作响。
——果然尘民和畜生没有什么区别。
舔舐干净指头上残留的最后一滴牛排汤汁，尘民4068感恩戴德地向金发男子，表以最诚恳的笑意。
“大人，我……”
金发男子的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打断4068的话语：
“不用着急发表自己的观点。”
他缓慢，却不容置否道：“光影之主可以赦免你此前犯下的全部罪行，但未来，还需要你自己去选择。”
“是继续像昨天一样，当所有上民眼中的狗？”
“亦或是……从此时此地开始，只当我查尔斯一个人的狗？”
4068甚至没有思考超过一秒钟，连忙从座位上起立：“查尔斯大人，我愿……”
“呵。”金发男子带着某种戏谑的神态，再次抬手打断对方：
“抱歉，光影之主从来不相信口头上的承诺，如果想成为一人之下的忠犬，你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一人之下，换而言之，就是万人之上！
4068默默重复着那个词，身体止不住发颤。
黑色的眸子里，有种叫做‘欲望’的东西，正在疯狂滋长。
“回去吧。”金发男子兴意阑珊地挥挥手下达逐客令。
待到尘民少年小心翼翼，且谦卑地阖上议事大厅两扇大门，随后几名侍奉者无声无息地从阴影中走出，去收拾桌上残留的餐具与油污。
查尔斯看到侍奉者用手触碰到先前4068使用过的餐盘刀叉，眼中扫过一阵厌恶。
“不必清洗了，把它们扔出灯塔。”
他举起空酒杯在半空摇了一圈，侍奉者立刻会意，为他们的光影会首斟上美酒。
今日天空无云，灯塔悬停在两千米高空，足以将大地俯瞰得一览无余。
查尔斯踱步至云台，品尝甘醇芬芳的酒液，往下方茫茫黄沙望去。
恰在此时——
极远处，一道红光闪烁，半个天空都呈现出诡异的猩红色！
“神祇之光！”
金发男子看到那抹光束，不但没有因此惊惧，反而双目迸射出难以理喻的狂热憧憬。
他将身体竭力趴在巨大的玻璃墙上，连红酒洒在自己华丽的教服表面，也毫无觉察。
“多么美妙的颜色……多么无可挑剔的弧线……不愧是神祇的造物……”
光影教会：
光，是红色的光。
影，是黑色的影。
自打查尔斯第一次，从旧世界文献中看到那些内容，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乃至于，由他亲手设计出来的光影教徒服袍，也只用这两种主色去拼接华丽图案！
一阵高跟鞋踩踏砖石地板的声音，惊扰了查尔斯的思绪。
荷光者梵蒂迈着窈窕的步伐，走入大厅。
她和往常一样，脸上戴着半片机械面罩，让人只能垂涎她饱满的嘴唇，和精致白皙的鼻尖。
“查尔斯大人，窃听装置启动，马克正在联系灯塔指挥所。”
梵蒂甩动着，事实上什么重要部位也遮不住的律教司裙袍，走到会首大人跟前，恭敬呈上一枚小小的耳机。
“不必了，”查尔斯继续盯着远方，“我猜得到那个男人会和镜南提什么请求。”
荷光者收回耳机藏入背后，她单膝跪地，垂首赞美：“光影之主，预料众生！”
“故，我在。”
“故，我在。”
两人同时低声宣法。
“第二件事，办得如何了？”金发男子挥动衣袍，回归座椅。
荷光者梵蒂紧随其后，回答道：“守序者非但没能净化掉那名地表污染者，自己还受了伤，现在正在禁闭室悔悟。”
“废物！”
查尔斯骂了一声，却立马释然，嘴角提起一缕弧弯，“算了，我代表光影之主，赦免守序者这次过失。”
“如果真让沙力夫成功在马克眼皮子底下，杀掉他亲手救回的蝼蚁。”
“这样的猎荒者队长……不，是未来准城主，也不配做我的对手。”
查尔斯勾勾手指，荷光者俯身靠近会首大人耳旁。
“第二件事已然失败，千万别再告诉我第一件事也办砸了。”
梵蒂压低音量，小声道：“会首大人勿要多虑，事情都在计划之内，摩根最多只能挺到下周三。”
呜……呜……呜……呜
灯塔四处传来一阵阵刺耳警报声。
这阵警报持续了整整二十秒。
之后，光影教廷乃至整座灯塔都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所有电源系统统统下线，许多正在工作中的人都因此茫然无措，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
轰！
又是一次巨震，而且比刚才的更为猛烈数倍。
荷光者梵蒂扶住会首大人的椅背，才勉强稳住娇躯没有摔倒。
她被一片从窗外，投射进教会议事大厅的刺目蓝光吸引注意力。
“去看看吧，见识一下灯塔的真正力量。”查尔斯语气平缓道
得到会首大人的指引，荷光者慢慢走向云台玻璃墙，向外望去。
只见，晴空烈日下，天空中有一条肉眼可寻的波纹痕迹。
它自灯塔最低端起始，笔直地延伸至数十公里外，那片近期猎荒者地面作业区域。
视线可见的尽头，废墟上方升起一大团尘埃蘑菇云！
即使梵蒂研究过灯塔中储备的所有武器装备，她也不曾想象得出，什么样的东西能够制造如此惊人的杀伤半径！
荷光者喉头咕噜咕噜两下，原来灯塔竟拥有这种东西？
那么，被如此恐怖威力击中的东西，又该怎样强大呢……
查尔斯从椅子里起身，一口抿干杯中残余，张开双臂，仿佛拥抱光影未来——
“父亲大人，您的统治即将迎来终结，而我，必将加冕为王！”
第二十六章 再战马克
直到双脚踏上升降平台的那一刻，尧光心中仍然有种极不真实的错觉，耳朵里嗡鸣照旧，还没有从那阵骇人爆炸中缓和过来。
马克拍拍他肩膀，嘴巴在动，却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啊？什么？”
壮硕的猎荒者队长笑起来，贴近尧光耳畔，一字一句大吼了一嗓子。
“我——说——活——着——真——好！”
完了，这家伙吼得太大声，现在左边耳朵比右边聋得更厉害了。
平台缓慢升上灯塔，随着天空堡垒再度回升到云霄，气压降低之后，原先有些背气的耳鸣居然因此好转。
“听飞雪说，这次任务你表现得很不错。”
马克翻开一支密码货箱，里面盛放着所有参与此次地表援救任务的猎荒者铭牌。
他从里面找出其中几条铭牌捏在手里，强撑着笑容，对尧光表以赞赏。
尧光本来想说‘其实我也没干多少事’，以表现得谦虚一些。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马克队长，节哀。”
铁血硬汉沉默片刻，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有什么可节的？在这世道里，早点死反而是种解脱。”
马克打开两罐能量饮料，一罐递给尧光。
从他的眼神里，根本看不到‘希望’两个字，但他本身却又是灯塔将来唯一的希望。
牛磺酸独特的气味从易拉罐开口处，飘进尧光鼻腔当中。
他内心挣扎了很久，方才低声犹豫道：“马克队长，其实……我有件事一直瞒着大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也是人，不应该例外。”
猎荒者队长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尧光不由地想到另一位身居要职的高挑女子。
从某些方面来说，马克和镜南很像，但又截然不同。
像的是个人魅力。
区别则在于，如何看待‘屈服’这个词。
其实按照两世年龄算起来，尧光的岁数明明应该比马克还痴长个两三岁，但此刻他却隐隐有种，被对方气息折服的错觉。
毕竟，这是一位在战场中，浴血十年的钢铁之躯！
相比之下，尧光倒跟温室里精致培养的盆栽，没有区别……
马克掏出一方金属小盒子，打开盖子，里面居然盛放几根细雪茄。
“旧世界封存的小玩意，你要试试吗？”
尧光摇摇头他不抽烟。
只见大块头捏起一根雪茄，抛进嘴里——咀嚼起来。
？？？
是不是方法搞错了……
“呸！呸！呸！”
马克吐着嘴里碎渣，尴尬笑道：“嚼这玩意挺提神的，就是塞牙塞得厉害，想不明白过去人为什么喜欢吃这个。”
好吧，总不能告诉他，雪茄和口嚼烟是两码事吧？十年来尧光都没在要塞见过别人抽烟，马克怎么会懂……
“休息好了么？”马克问。
尧光正仰头‘吨吨吨’，他放下手中能量饮料罐，不明所以。
“跟我把上午没打完的拳打完，老子憋了一身劲没处使。”
马克摩拳擦掌，‘咻咻’空挥了几下。
“还打？认输行不行？”尧光把屁股往长条凳另一端移了移。
“当我这些年仗白打的？看不出你故意藏拙？”马克已经开始往双拳上缠纱带了。
“让我揍一顿，或者你把我揍一顿，好让我晚上能睡得踏实点。”
其实，这个男人还是非常在意队友阵亡的……对他而言，每一名部下的牺牲，都是一笔偿还不了的命债。
“真打？”
“真打！”
“把你伤了怎么办？”
“没事，我贡献点多，医疗中心还有折扣卡。”
哈？
这得受多少回重伤，才能在众人口中，灯塔最死板、最抠门、最不讲情面的单位享受折扣！
尧光明白，或多或少，得给这位救命恩人，一次发泄的渠道。
少年捏扁易拉罐狠狠丢向一旁，从凳子上挺身站起，指着马克大吼一声：“淦！今天非揍得你满地找牙!”
原本，猎荒者大厅还沉浸在失去同伴的安静中。
大伙能小声就小声点，免得破坏了哀悼氛围，遭人唾弃。
可不知谁人这么大胆，突然吼得整个大厅都能听到回声。
转头望去，竟然是一名很眼熟的小鬼，在挑衅自家指挥官。
冉冰刚把身负重伤的墨城送到医疗中心，回来就撞见这么一出。
她在附近，找到换上了新面具的飞雪，歪着脑袋问道：“这两个家伙搞什么？”
飞雪往另一边歪着脑袋，很是肯定地说道：“应该是把兴奋剂当成止疼药吃了。”
现在，猎荒者拳台已经废弃拆除，马克与尧光干脆就走到大厅西面的靠墙空地。
两人同时摆开架势，与上回不同，这次尧光的动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专业的。
人群虽然不明白这里是怎么一回事，不过都慢慢集中了过来，并在中间留出几十平方空间，免得到时两人施展不开拳脚。
以冉冰对马克性格的了解，很快反应过来，她挥舞着小拳头向那边呼喊：“马克队长，加油！”
“飞雪，你也给加加油啊！”她还不忘拖上身旁的飞雪。
面具之内，飞雪冷着一张脸。既觉得冉冰的行为好傻帽，却又羡慕这妮子，总能把自己想表达的情绪迅速表达出来。
她学着对方，举起胳膊，在头顶饶了两圈：
“尧光，加油。”声音有些生怯。
冉冰愣住，望着她：“喂，加错人了吧？”
“你管我加谁的油呢……”飞雪开天辟地般，回怼了冉冰一句。
……
搏击没有裁判，更没人去喊开始。
感觉双方都已经准备就绪之后，马克跨步上前，直接以一招右摆拳宣布比斗序幕拉开。
拳风呼呼！
尧光简单后仰便轻松闪过这一击。
马克顺势欺身，双臂连续挥击，一套组合拳左右开弓。
周围人群屏气凝神——这小子什么来路？完全不用招架格挡，单纯靠身体反应，就能避过马克队长的组合拳？
“你果然很厉害啊！”马克脚下踏着小碎步，兴奋道。
“被人揍得多了，自然知道怎么躲拳头。”一想到关月，尧光总是每每分神。
“看拳！”马克大吼一声，结果直拳冲到一半，中途却迅速收住，转而抬脚踹向尧光小腹。
见到这一幕，猎荒者总教官埃隆的面部表情瞬间僵硬：
糟糕，被这小子学会老夫的终极必杀技了。
第二十七章 红莲形态 （今日份敬上）
“就只会躲么，小子？”
马克感到甚是不快，到目前为止，除了那记偷袭让尧光提膝抵挡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的拳头连对方的衣物都击不中。
这小子反应速度迅捷得简直像只猫鼬！
“我总得给你点时间热热身，否则待会挨打疼得站不起来，你这猎荒者队长可就太丢面子了。”
话音刚落，对方眼神一凌，旋身一击中段飞蹬，直往尧光胸口跺来。
人类的躯体在自然界中平平无奇，如果离开智力加成与工具使用，人类大概早已在进化的漫漫长河里走向寂灭。
既没有尖牙利爪；也没有甲壳保护；反射神经吊车尾；骨骼肌肉利用效率肉眼可见的可怜……
然而，这支生物族群却与生俱来，拥有着其它物种无可相比的，凶残本性。
他们与其余物种斗，与地斗，与天斗……与他们自己斗。
正因为身体并不优秀，所以人类用巨量的时间去总结经验，去研究技巧。
从而把自己的身体最大限度地转变为杀敌利器。
并将这些磨砺传承下来的东西称作：功夫、武艺、战术、格斗技。
但是，它们发挥功效的前提，始终建立在双方力量体系基本持平之上。
所谓大力破巧，一旦身体素质发生大幅度倾斜，再多套路技巧在对方面前都是徒劳。
这脚中段正踹在尧光看来，威力尚且可以，不过化解起来更加容易。
他稍一侧身，先让马克踹空，然后双手钳住其小腿，腰马合一从地发力，将这位浑身是腱子肉的壮汉凌空抡起。
在空中转了一百八十度，毫不留情地砸在猎荒者大厅坚硬的合金地板上！
嘶……
围观众人顿时表情拧作痛苦状，感觉就像自己的后背被摔断了一样。
中招之后，马克丝毫不慌，忍住从肺部传来的痛楚，仰面躺在地上。
此刻那小子的双手还抱着他小腿，正是反杀的绝佳机会！
他翘起左腿与右脚合力，仿佛剪刀一般，紧紧扣在尧光小臂肘关节。接着，就地一滚，把对方同样带倒压制。
冉冰站在内圈观战，见马克即将扳回一局，两只眸子里尽是崇拜。
“可以松手吗？”飞雪举起被这傻丫头攥得血液回流不畅的手，声音木讷地说道。
“啊，抱歉……”白发少女吐吐舌头，松开手振臂高呼，“队长，十字固！十字固！”
固固固……固个毛！
马克听见助威声，心里却叫苦不迭，他要是力气足够固住那小子，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压不住了！
当半个身躯快被尧光用一只胳膊抬离地面前，马克断然解开僵局。
他腿上泄劲，脚跟蹬踏地面借力滑出半米，与对手拉开距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
“队长小心！”
小副官的警报刚刚传入耳中，马克还没来得及重整姿态，一只坚实的铁拳已经在他视线中极速放大！
躲肯定是躲不掉了，他只能抬起双臂，护住面门和胸膛。
嘭——
人群无一不惊掉了下巴壳。
他们的马克队长竟被尧光这一拳直接击飞，撞进五六米外，猎荒者的储物柜，把那些铁柜子砸得凹陷进去！
“我去，这么变态？”
马克身陷铁柜当中，看着自己那双不受控制正在发颤的手臂，红肿淤血还有剧痛都在告诉他：骨头已经裂开了！
几米开外，少年甩甩右腕，身体从前倾弯曲的出拳姿态切换为挺直，尧光觉得这场架差不多到此为止。
看马克这模样，起码也要半个月才能养好臂骨，今晚，大概会肿胀得睡不着觉吧。
尧光这幅躯体本来就是为战争而生，基因强化改造级别被要塞生物研究局，评定为最优档。
在同届探猎者预备役学员当中，能打赢他的人，数起来三根手指都不必。
当然，灯塔上民也有基因调整计划，只不过似乎仅仅停留在，优秀生育选取这样的低等阶段。
若非第一次参与执行要塞任务，就遇到白毛少女那种强到变态的BOSS级怪胎角色，尧光可一直没对自己的实力产生过质疑。
谁知……
“再来！”
马克掀掉周围铁柜挡板，再度站回对手面前，他扯断残留在手臂上的纱带，拳头捏得‘咯咔’发响。
“很能忍疼嘛……嗯？不对……”尧光注意到对方眼神里有某种变化。
马克现在把他当做真实的敌人了！
不是说好只是发泄一下么？
滋滋滋——马克背后，冒出不太正常的蒸汽。
这家伙有古怪！
尧光发誓自己视线中有一道模糊红光晃过，又是猎荒者队长最为惯用的招式反身直踹。
人类的背部怎么会发光？
一瞬间的失神，措施躲避良机，况且这一脚袭来的速度几乎比上一脚，快了足足一倍。
嘭！
……
……
额头传来冰凉的触感。
陌生的天花板……诶？不是天花板？
尧光眯开眼缝，见到倒影中，自己被揍得青红白三色都有的脸。
“醒的真快。”
“飞雪？”
带着面具的少女，拿着手电筒对尧光双眼照了一阵，确认对方没有因为眉骨断裂导致视力损伤之后，回身坐到床边靠椅里。
“口渴吗？”飞雪伸手从桌上拿来一杯清水。
“谢了。”尧光想去接水，结果牵动伤患处，全身哪哪都疼得要命。
从没产生过帮伤者喂水的想法，面具少女见他行动不便，索性将杯子放回桌面。
“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盛传，猎荒者中有两个人肉重力体？”
飞雪后仰进座位里，双手拇指插在长裤口袋。
“你究竟是什么？”她语气严肃地提问道，尧光注意到，少女的战术腰带间还别着一把手枪。
“这句话，应该先去问问你们队长。”
尧光这身伤全拜那个男人所赐，他俩之前的战斗，完全超脱人类范畴。围观者都不得不退避三舍敬而远之，到后来干脆演变成一场拆家游戏……
那位猎荒者队长身上不知存在什么神秘力量，越战越猛，越战越没有理智。
并且随着背后那团红光逐渐醒目，蒸汽包裹下的他，能力不断提升。
乃至于到最后，经过基因强化的尧光也招架不住，只能被动挨揍，直到后脑勺中招休克。
“马克的红莲形态，猎荒者1队全员都见识过。”飞雪神色如常道。
“红莲形态？”
嘴角一抽，那处刚刚结痂的地方又撕裂渗血。
第二十八章 心态低迷
啪嗒，啪嗒，啪嗒。
悬挂在房间墙壁中央的时钟指向晚上八点二十五分。
这间十几平方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书桌，桌角上摆放着一只金属杯，里面盛了半杯清水。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飞雪重复刚才的提问。
“一颗脑袋俩胳膊，我当然是人。”
尧光勉强地从卧榻之处支起身子，伸手去取桌角那水杯。
哪怕此刻，两人视线之间隔着一张面具，尧光也感觉得到飞雪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经过基因强化的人类。”他补充了半句。
之所以说得不明不白，是因为尧光认为：这位跟冉冰年纪相仿，长相也相仿的女性猎荒者，她并不是一个性格张扬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果然，完全不去深究尧光的底细，飞雪起身将椅子归于原位：
“我去查过，你的身份标识码，今天下午刚刚上传灯塔人口数据库，所以地面救援任务贡献点没有你的份。”
“医疗中心不接纳零贡献者，这两天就先住在这间起居室吧。”
尧光靠在枕头上，叫住她：“等等，我住你房间，你住哪？”
飞雪驻足扫视房间一周，歪着脑袋疑惑，从哪能看得出来这是她的起居室？
“闻得出来。”少年吸吸鼻子。
嗅觉提升属于基因强化工程的意外产物，对于通常穿着动力外壳，进行户外作战的探猎者而言，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
他回想起之前苏醒时，额头那阵冰凉，便对即将走出房间的少女，道：“飞雪，你是不是病了？”
现在是上半夜，灯塔所处海拔高度，让周围空气温度稍稍比沙漠化的地表要高上一些，室内温度一般维持在10-23摄氏度。
如果不是生病，人的手哪会凉得像块冰似的。
“多管闲事。”飞雪哼了一声，迈出房间关上门。
……
……
等到确认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远去，尧光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中央那盏方块照明灯。
体香？
床单和被子上，若有若无的气味通过鼻腔，向少年的大脑传递着错误信息。
这不是香味。
而是来源于一名异性平时体表散发的费洛蒙。
当你嗅探到这阵身旁其他人无法闻出的‘假象香气’时，仅仅表明：
她的基因当中，包涵了至少一套以上，你自身缺失而且希望将其补全的免疫系统。
简单来说……基因想让你追求对方，与之交配，最后繁衍出更为强大的后代。
每个人都是大脑的傀儡，基因的奴隶，灵魂的躯壳。
摒除脑海里那些怪诞的想法，尧光闭上眼，思绪中询问了一声：
“琉璃？”
“我在。”
系统主界面瞬时间平铺展开，琉璃还是那个琉璃，小姑娘的外形建模没有任何改变。
“你不是被重启格式化了么？”
“什么重启？”
缺失事件存档，果然已经被格了。
既然如此，尧光也没有必要去对琉璃解释，反正这‘丫头’好奇心不重。
“关于抽卡、升阶、强化分支三选一，能给我些建议吗？”
琉璃很快做出回应：“前期抽卡获取足够卡牌基数，中期选择性将对于当前世界作用效果最优的卡牌进行升阶，后期拥有诸多底牌情况下方便强化自身数据，以上为琉璃提供的优先级顺序。”
“唉……”尧光叹了口气。
讲实话，他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原本身在噬极兽肆虐的末日废土，就已经够艰难的了。
现如今又是会喷射毁灭冲击波的融合体怪物；又是刀枪不入，还能控制噬极兽的怪胎白毛少女；还有猎荒者马克，这家伙搞出个红莲形态，简直跟魔鬼生化人一样。
而且分析重启前琉璃的那番话之后，尧光觉得自己差不多，应该属于天降位面之子系列。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自己老牛掰了？
错！
意味着他从穿越过来的那一刻起，便注定被这个世界所排斥。
说的更白一点，他会越来越倒霉，所有指向性事件都将与自己拉扯上无法挣脱的关系。
若把这片末日后的废土比作一个健康的生命体，那么尧光就是从外界破壁而来的病毒源。
这生命体有自身命运轨道，有人或者某个什么东西早就给它安排好了剧本，自己突然踩进棋盘势必影响到那个东西的布局。
如此一来，尧光定然难逃各种‘意外下’的抹杀。
人怕死是种本能，尤其在根本无法确认，当前身处的世界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的情况下。
“帮我进行第三次抽卡。”
事到如今，他只能选择信任琉璃。
哪怕她像大脑指挥身体，自打一开始便把尧光当做傀儡进行诱导，就为去完成某样事件。
思维共享令琉璃清楚他的每一个念头，界面变换到卡牌抽取目录之前，她平缓温和地说：
“琉璃从未把尧光当成提线木偶，更不会命令你去做任何事，一切做与不做选与不选，都由尧光你自己的意志去决定……”
“可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尧光没有忍住，起居室里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咆哮。
抽卡指令仍在继续完成进度：
那张被选中的卡牌缓慢地翻转过来，这次上面倒不是哪位尧光熟知的人物角色，而是一团熊熊烈火！
卡牌名称：爆燃之躯
卡牌级别：蓝色精良
卡牌类型：主动使用
使用条件：无
使用效果：转化持卡者生理结构，使其免疫中等极热；
转化持卡者能量利用方式，不再受限于进食、分解、氧化燃烧这类生物型转换规则，使其升阶至II类生命体物能转换规则；
持续时间：至持卡者无法承受自食效应为止
负面效果：自食效应。
爆燃之躯卡牌使用后，持卡者迅速将身内物质转化为单纯能量，优先转化完所有储备养分后，该形态将进食持卡者本身。
冷却时间：1天
……
两条特效只有第1项说明比较浅显易懂：免疫中等极热，肯定是遭遇火灾时保命用的！
第二条特效……嗯，看不懂。
文字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它们连在一块到底表述了些什么，尧光看得一头雾水。
而且这张卡居然有负面效果，就是说一旦达到某个临界点之后，如果他不去主动取消卡牌，那么，他将吃掉他自己？
第二十九章 你的观念我无法苟同
本来得到全新卡牌‘爆燃之躯’，尧光打算先试试这张牌使用后到底能产生什么效果。
但琉璃却及时劝阻了他，并告知爆燃之躯发动时的动静很大，而且对于身体将造成严重负担，现在尧光这幅伤情最好先不要激活卡牌。
肚子饿得睡不着觉，刚得到身份编码没有贡献点，这几天伙食全靠冉冰接济。
今晚她肯定早把这档子事给抛之脑后，照顾马克去了，想必那家伙的红莲形态也不可能全然没有副作用。
真怀念要塞米饭的香气……
与探猎者脱离联系已经快七天，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将自己和关月纳入阵亡名单。
老妈要是得到自己的‘死讯’一定会伤心好久。
她是那么容易多愁善感的脆弱女人，要塞却为她的子嗣编，程了注定要加入探猎者的改造基因。
夜深无眠。
尧光漠然地盯着牌套界面上端，四张正面团各不相同的卡牌，脑中思绪万千。
而琉璃则缩小身形，乖巧地静待在右下角落里，她切断了思维共享程序，因为尧光不想被打扰。
……
第二天。
晨曦第一缕阳光从纱帘照入起居室，电子门铃的声音带着某种急促，惊醒了深眠中少年。
经过一晚恢复，身上那些拜马克所赐的挫伤尽数结痂，虽然动作幅度大一点的话还是会疼得不得了，但正常活动能力已经没什么问题。
他走向门边，外面的人听到屋内脚步声，也停止了按响门铃。
“早。”
半开的大门之外，镜南捧着一张盛满食物的餐盘，脸上挂着职业式微笑。
“航线指挥官还肩负送餐职务？”尧光将手搭在门框旁，表示并不愿对方进来。
女子一愣，随即笑容变得更富有人情味，她矮下身段，毫不避讳得从尧光腋下空隙挤进屋子。
“在吃早餐以前，建议你先洗个澡。”镜南自顾自穿到卧室，把餐盘放在那张只有一只空杯子的书桌上。
闻言，尧光情不自禁地低头闻了闻自己胳肢窝——卧槽，味儿踏马确实冲人！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自从穿上动力外壳参加地表任务之后，他就再没机会清洗身体。
经历几场战斗汗流浃背不说，基因强化还让尧光的新陈代谢速率比普通人更快，这就导致体表污垢产生量也随之增高。
确实应该梳洗一番了，尧光看着自己藏污纳垢的指甲缝暗想。
“用不用我教你怎么使用起居室的盥洗间？”御姐调侃似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不用，我自己研究。”
整整三十分钟，远远超过男性洗澡用时的平均值，其中二十分钟尧光都用在研究那个，根本转不动出水栓应该怎么让它好好工作。
灯塔生活设备比要塞健全不少，光是盥洗间配有衣物快速烘干设备这点，就奢侈得有些过分。
将半干的头发背到脑后，尧光回到卧室，那位航线指挥官正背对着他看向窗户外面。
“你不像会主动献殷勤的女人。”
镜南拉上窗帘转回身体，把一只手伸进自己衣领，这个动作令尧光眉梢一挑。
她取出一跟外形像是钢笔的机械小物件，没有任何解释地按下上面小按钮。
滋滋滋……
起居室所有灯泡突然轻响炸碎，连电子门锁也跟着瘫痪失效。
“防患于未然。”镜南晃晃手里的小玩意，把它藏回衣内。
“你就不考虑，我万一装了心脏起搏器怎么办？”
“心脏起搏器？那是什么？”
“没什么，找我有事？”
“边吃边谈，我的确想请你帮忙。”
女子两指捏着瓶装牛奶，把它抛向对方。
“就这？”尧光拧开瓶盖，闻了闻里面的奶腥味，“用吃的当贿赂，是不是低端了点儿？”
“灯塔上只有两种东西可以拿来当做筹码。”
雪白纤细的食指划过餐盘，镜南将沾上了花生肉糜的指尖吮入口唇之间，始终保持着微笑，道：“一个是食物，另一个是人命。”
尧光闻不到镜南身上那种‘假象香气’，主动权还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指挥官大人是来寻求我去救某人性命的咯？”
女子点点头，收敛妩媚姿态——眼前这位来自深渊的少年，跟原先判断中有些误差，他的信息检索分析能力很强。
她将房内唯一一把椅子留给对方，自己则习惯性斜坐在桌角：
“原本，人口规划局前日为马克分配了繁育任务，但昨天他和你斗殴结束后，却因为暴力抗拒前往晨曦大厅，被城防大队逮捕了。”
尧光一口气喝完牛奶，评价道：“马克不像是那种会背叛灯塔的角色。”
“把抵制繁育任务比作背叛，”镜南仿佛又一次身陷分析错误的泥沼，“也就是说，在你眼里，繁育任务是合乎情理的？”
“当然！”尧光并不觉得自己的价值观有问题，他接着道：“搞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人口延续对于灯塔来说，应该排在任何事情的前头。”
“这一代人、下一代人、只要还未曾走出末日阴影，所有人都是这座天空堡垒的繁育机器。你们之所以拼命活着，维护秩序，任劳任怨的奉献牺牲，都是为了将来重回地表的人类族群还有足够多数量。”
镜南越听越是皱眉：“你不觉得将人比作机器太过无情了么！”
“还记得初次在猎荒者大厅见面，你对我说过的那句话——末日之下，没有谁比谁更可怜。”尧光漠然道。
“如果马克一辈子只做猎荒者队长，他可以是个‘活生生’的人，去反抗一切违背人性道德的东西，做一位铁骨铮铮的英雄。”
“但他更是这座天空堡垒将来的大权掌握者，他要做的不是拯救哪一个人或者某群人，而是人类这个种族，因此他必须先埋葬自己的人性。”
“据我所知，灯塔的规则不是刚刚建立，它们已经存在几十个年头，并以此为基础创建了一套相对稳定的社会结构。要是未来城主牵头反抗法律，势必点燃杀戮导火索，暴乱终将湮灭灯塔。”
“这里不是旧世界，没有那么多人口基数足以撑起流血变革，要是上民与尘民对决，你认为暴动平息后，这座堡垒里还能活下来多少人？”
尧光看着镜南的眼睛，字字诛心道：“马克的行为变相杀死发誓守护的城民，这不是反叛还能是什么！”
（这章虽然全是对话，但真的写得很难，可以这么说吧——人非圣贤，即使是主角也不例外，咱又不是修仙文，尧光也不是圣人。
怎么去阐明他的末世观点呢……大概可以比作这次疫情，你是想要人权自由，还是想要活命，想要下一代活命？
站在人性角度，尧光肯定不占理；站在末日之下人类危在旦夕的角度，但愿能被稍稍理解。
此外，再次声明，本书主角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者）
第三十章 深入地下
事情的起因自然不必过多赘述，按照灯塔生存律法，抗拒人口规划系统指派的繁育任务属于重罪，马克将面临火刑或者流放远行。
无论重叛还是轻判，这位猎荒者队长，未来的灯塔之主都难逃一个死字。
按照镜南的转述，只有城主摩根有权势压制住，即将到来的庭审。
但可惜这位城主年事已高，上一次廷议宣布把马克作为接班人没多久，就身体机能崩溃病情恶化。
现在，摩根正深度休眠在温养舱里自身难保，即使他向来偏袒马克，这次也难以为其辩护。
“查尔斯这个名字，我想这些日子你肯定有所耳闻。”
镜南沉思道：“甚至可能关于马克的繁育任务，都是这个人暗中做了手脚。因为灯塔系统中，早已将指挥官级别的人筛选几率降到了最低，除非人为操作，否则我们三十岁之前根本不会被指派任务。”
查尔斯巴不得自己的竞争对手早点死无全尸。
另一方面，城防大队的维克多，他一向恪守灯塔法律。没有摩根城主的命令，维克多只会选择沉默观望。
“当下能救马克的依然只有那位深度休眠的老城主，必须去地表找寻药物压制住他体内器官的衰竭，让他再次醒过来。”
光影会暗中布了局，城防大队置身事外，唯有镜南背后的势力有资格调配物资，驱动猎荒者下地找寻旧世界医疗药物。
此事牵动了灯塔上所有四方势力啊……
“我可不想参与‘太子相争’的政治戏码。”尧光填饱肚子，将餐盘从桌前推开，花生肉糜一口没动。
高挑女子沉声道：“灯塔乱了对深渊有什么好处？你们会失去稳定的躯壳来源。”
！！！
又是一条重要情报！
“T69医疗采集点位于马娜生态集中区，那是你们深渊的地盘，所以我代表灯塔恳请你的帮助。”
双方谁也没有敢于直视对方的眼睛，就这样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无声博弈。
最终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尧光端起只剩一道菜的餐盘，塞进御姐手里：“几时出发？”
“最迟后天，同时调动十以上台重力体，需要走很多道手续。”镜南说道，充满魅惑的脸上再次出现笑意。
……
第三天下午四时，猎荒者以及随行尘民运输队准点在SR001号升降平台集结。
此次去往生态密集区的采集行动，参与人数达到足足47人，配备了11台白鲨型重力体，这在猎荒者地表任务中绝对称得上罕见的大场面。
队长马克被捕，本来任务应该由副指挥官冉冰带队，但镜南却发文撤销了小妮子的指挥职务，改为总教官埃隆担任。
沿途砂石颠簸得厉害，大胡子老爹扶稳方向盘，远光灯照向前方崎岖多变的杂乱地形。
冉冰和飞雪坐在汽车后箱，身靠着冰冷安静的重力体机铠，一个带着面具目视车外，一个低头抱膝沉默不语。
“丫头，可别怪你镜南姐，她是怕你被马克的事情影响心神，指挥官手里毕竟捏着全队人的性命。”埃隆白胡子抖动，年纪虽长，身体依然劲杠杠的。
冉冰不出声，只是把狙击枪抱得更紧了一些。
“早知就不该跟那小子透露老夫即将远行的事！”埃隆一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汽车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笛。
“埃隆指挥官，我要去的T69区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尧光在副驾座，手里捧着电子地图划看问道。
城市堡垒飘天空就是好，地图绘制得竟然如此精细，这对不落要塞来说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没人去过。”
“没人去过？”尧光发挥复读机本质，满目疑惑地望向大胡子老爹。
“地图是猎荒者从一处废墟数据盘里复刻下载的，只知道那里曾经是一座大型旧世界医疗建筑。”
尧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生态集中区又是什么意思？”
后面出来飞雪不耐烦的声音：“就是噬极兽老巢！”
额……尧光心想，你怎么也跟吃了枪子似的，话风这么冲。
人类不喜欢日落以后的世界，噬极兽同样也不喜欢夜晚。
它们是冷血物种，气温下降到10摄氏度之下后，噬极兽如果不是嗅到猎物气息，很少大量出现在远离巢穴的地方。
中途车队不出意外地，遭遇了一次袭击，不过那些怪物哪会想到，这回猎荒者的火力强得离谱。
十一台重力体同时进行收割，仅用时几分钟，便把道路两旁的小怪兽解决干净。
晚上九时，猎荒者们抵达预定地点，无一人损伤。
旧世界那座医疗建筑被地壳运动掩埋在黄沙巨石之下，全员下车，开始最后的装备清整。
没想到4068也在尘民运输队的人员名单中，只不过他那位黄头发好基友，好像没有跟着过来。
飞雪穿着笨重的重力体机铠，路过尧光身旁，拿手里的机枪轻轻敲了一下他脑阔，恶狠狠地说道：“任务回去后，记得赔我起居室电器维修的贡献点。”
“就几盏破灯一把电子锁，你还跟我算账……”尧光跟在重力体后面，接近建筑天顶处的坑洞。
“还有烘干机和抽水马桶！”飞雪提醒道。
尧光听到4068在不远外小声‘嘁’了一下——根深蒂固的阶级矛盾。
通过伸缩缆绳，29名搜寻人员外加9台重力体下到建筑内部，另外7人以及2台机铠则留在地表守卫入口营地。
周围黑漆漆一片，仿佛置身于永无天日的堕落深渊。
手电筒光束投射过去的地方，生长着多不胜数的石头状花朵，这些花朵似乎具有很强的趋光性。
光束扫到它们身上，便迅速绽放开，并散发着与噬极兽触须类似的光晕。
手电光束移开后，它们又再次萎缩陷入深眠。
广场地面还生长着少数，外形看起来很像某种生物卵囊的圆球，外表附着了厚厚的灰尘，也不知道这些玩意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埃隆队长，让大家别靠近这种卵囊。”尧光走到埃隆的重力体机铠身旁，好意提醒道。
“你小子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东西？”
尧光点点头：“它们都是触须。”
灯塔猎荒者没见识过的东西，不代表要塞探猎者前辈们也没见过。
嘶……
埃隆心中清楚，眼前这个看起来才刚刚成年的毛头小子并不简单，因为简单的人不可能跟红莲形态的马克打上几十分钟。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整支队伍，正行走在某头大到离谱的噬极兽上方！
“全队注意，远离石花和那些大卵蛋！谁要是敢碰它，老夫就把你打出屎来，然后再把屎喂给你吃下去！”
第三十一章 现在的她就是将来的你
听前方探路人员传来讯息，这栋坍塌在地下的建筑物内部，有种名叫做溴雾的气体。
即使是第一次听闻这个名词，不过尧光对溴的化学成分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玩意的蒸汽具有腐蚀毒性，若吸进去，会快速灼烧呼吸道以及肺叶。
戴上呼吸面罩，猎荒者分成5支小队，去往不同的通道岔口，寻找可能封存了药品的仓库。
4068走在尧光后面，他靠过来，小声道：“恭喜你啊，被灯塔判定成上民。”
语气里夹杂着说不出的羡慕与嘲讽，两者交织听上去有点阴阳怪气。
“上民又怎么样，看到这是什么了没？”尧光把步枪抬高到他眼前。
“扛枪的多威风……”
“狗屁！有枪就代表遇到险境，我必须挡在你前头。”
尘民少年斜眼不屑道：“吹牛不打草稿，向来都是遇到威胁，上民把尘民当炮灰。”
此话说得有理，其实尧光也一直想不明白，地表任务干嘛每次都要带尘民。
猎荒者自己搬不动东西吗？他们体力明明更好。
带着尘民进行危险作业，累赘倒是其次。
尘民不可配备武器，遇到危险猎荒者又不给予重点保护，这就很离谱，简直跟故意送人头似——
！！！
灯塔要是坠落毁灭，你们也会失去稳定的躯壳来源……
镜南的那番话，难道是这个意思？
“收好。”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尧光将一柄手枪塞进4068腰带间，并把他上衣从裤子里拉出来遮盖好。
“你想害死我啊？”尘民少年惊异不定，他又不敢马上把枪取出来，怕遭人误会。
“少废话，收着！”尧光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我预感这次任务凶险异常，每个人都可能九死一生。”
同行的6人当中，尧光只认识4068和飞雪，三个人留在队伍最末端。
哐当！
一个黑黝黝的人形影子！
枪口飞快指向天花板，还好虚惊一场，不过是个被重力体脚步震下来的旧世界机器人残骸。
其中一名猎荒者上去检查，看看它的处理器是否还能工作，另外几人则停下来负责警戒。
尧光一扭头，4068没了……
“靠，作死的家伙。”他听到之前经过的一个储藏间传来响动。
重新折返回去，果然见到4068埋头跪坐在一堆废铜烂铁间，鼓捣着手里的电子仪器。
尧光收起步枪蹲到他旁边，看着专心致志的4068，不禁抓抓后脑勺——这家伙好专业的样子。
“你研修过电子机械工程学？”
此刻，那台外形相对完好的机器人，正通过联接4068带来的重力体蓄电池恢复能源，黑色屏幕上显示出数据读取进度条。
“我就是对这类东西比较感兴趣，”4068骄傲地说道，“不吹牛，凡是跟电有关的东西，就没我整不透的。”
嚯！天赋异禀的技术型人才呐，灯塔把这样的孩子评定为尘民，可真是不敢恭维。
“这台机器说不定能帮咱们当个导游。”尧光望着不断前进的开机进度条说。
4068咧嘴一笑，方才显露出一个少年人最天真的一面，“哈哈，想到一块去了。”
进度条显示数据读取百分之三十五。
就在这时……
飞雪驾驶者白鲨重力体走进房间，刺眼的肩头灯照在两名少年脸上，“4068，你在做什么？”
“我……”
“他……”
飞雪不给两人开口的机会，“为什么擅自离队？”
嘭！
重力体抬起一脚，踏在刚刚条读到百分之五十的机器人脑袋上，将它踩得稀碎，电火花嗞嗞往外冒。
“4068，你已经有过好几次偷带旧世界物品的不良记录。”飞雪上前，一把楸住尘民少年的脖子，将他提到半空，弹开驾驶舱防护面罩。
“上回在R-49飞船，也是你和4079两个尘民在脊蛊巢穴，是不是因为你们偷东西惊扰了那些虫子！”
“我……没有。”少年被掐得喘不过气。
“没有？”面具下的脸透显着森然寒意，“难道佩妮和唐尼这样的老兵会不知道，什么样的行为可能惊醒蛊群？”
“别让我抓到证据，否则绝饶不了你！”
她重重地将尘民少年砸在地上，顺便一脚，把机器人半截残躯踢飞。
“咳咳……疯婆子……咳咳……”飞雪出去之后，4068捂着喉咙，艰难地趴在地上猛咳嗽。
没弄错的话，自己当初手刃的第一个‘怪物’，就是飞雪口中的佩妮或者唐尼，尧光回想起那个飞船里被脊蛊控制的可怜家伙。
“下次做什么事之前，最好跟大伙打声报告，免得被扣锅。”
尧光不明当时真相，他只觉得4068这顿捶挨得挺突然的，换了谁心里都不好受。
这下倒好，到手的机器人向导嗝屁了。
被尧光从地上拉起来，4068狠狠吐了一口痰，推搡了对方一把，愤恨道：“哼！看见没？这就是上民，这就是未来的你！”
？？？
这小子性格有大问题啊，被汤烫过一回嘴后，难道所有的汤都是尿煮的？
以后还是跟4068保持距离为好，小年轻不但气盛，而且还属于容易被蛊惑的暴虐型人格。
若是给他足够实力，4068搞不好会带头炸了灯塔，自立为王。
“刚才我为什么脑袋发热，要给他一把枪……”
尧光快步追出去，跟上前方队伍。
地下的空气里充满了带电尘埃，通讯器无法正常工作，走失的话麻烦不小。
猎荒者使用荧光剂，在走过的长廊墙壁上喷出一条没有断点的长线，这样如果遇到突发危险，所有人都能够顺利返回原点。
“嘘——别出声。”尧光忽然挡住大伙，“你们听到了吗？”
飞雪停止动作，疑惑道：“听到什么？”
“像心跳一样的声音，很弱，很有规律。”尧光闭上眼睛，仔细寻着那个方向侧过耳朵。
他指向前方道：“左手边的通道，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同行猎荒者们心领神会，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采集物资，更要带回所有灯塔中没有的地表变化样本。
因此，涉险也是任务中重要一环。
必须探明T-69区中是否存在无法应对的强大生物，如果有，那这片区域将被划入永久禁足地。
第三十二章 ‘携手’作战
这是一扇沉重的合金大门，电子密码锁早已在长久的掩埋岁月里瘫痪，尧光敢肯定脉搏一般的悸动就来自于金属大门之后。
从工具箱里取来撬棍，先从咬合处下手，等缝隙撬得足够把重力体的手指插进去后，飞雪和另一名驾驶员合力将这扇尘封着未知隐秘的大门拉开。
嗤——
一阵赤色迷雾扑面而来。
“好浓的猩荭素！各单位注意，不要把面罩带歪了。”那位一直没露过脸的猎荒者看着屏幕读数，向所有人提醒道。
咚咚、咚咚、咚咚……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可尧光发觉其他人的耳朵似乎接受不到心跳声。
在这里遇到危险不知能不能跑得掉，毒雾实在是太厚了！
他的确有‘生死极速’卡牌这样的保命手段，但效果说明又没写百分百不死。
万一加速之前面罩已经破了，尧光还得考量考量自己一口气，够不够憋到跑出猩荭素笼罩范围。
穿过金属大门之后，是一段十几米长的寂静隧道，众人继续往里走，逐渐感觉周围变得开阔起来。
手电筒的光束无法点亮整个区域。
“飞雪，打两发照明弹。”尧光指着前方道。
砰砰。
原本亮黄色的照明弹，在猩红素浓雾间，拖着同样色泽的光尾冲向远方。
这座地下空间巨大得超乎所有人想象，粗略估摸，高度大概有上百米。
每个人都在心中疑惑：他们什么时候下得这么深了？
照明弹遵循抛物线规则继续向远处开辟视野，当它飞跃某群东西的时候，尧光终于看清那一阵阵的心跳声，究竟来自于何物。
“我的老天，那是什么玩意？”
有人不自觉地抱着枪，往后退了两步。
4068咽着口水，腿肚子发抖：“我……我去外面……等你们行么……”
在照明弹划过的尽头，从地面生出一条条错综复杂的肉质茎杆，它们蜿蜒向上，并于顶端各自联接着一枚——“卵”？
不，不是卵！
而是一枚枚，放大了数千兆倍的病毒球体！
没错，它们长得跟病毒一模一样，特别是外层蛋白质衣壳突触，显眼得让人无法忽略。
咚咚、咚咚、咚咚……
巨型病毒球中有东西，它们渴望破壳而出，它们渴望复制繁衍。
“为什么我会产生共鸣？”尧光心率不断升高，他能感知到那些东西有思维，那是种最原始的本能欲望。
“我去采集样本。”飞雪握紧机枪，语气坚定道。
“疯婆子你不要命了！”4068惊恐万分地拦住白沙重力体，“你会把我们统统害死的！”
病毒球在肉质茎杆的支撑下缓缓摆动，无数衣壳突触上的空洞，随着每一次‘心跳’，向外界喷散出些许细微难辨的红色颗粒。
原来，猩荭素就是这种东西制造出来的吗？
“别靠近它们，飞雪。”这次尧光同意4068的想法。
病毒的存在只有两个目的：入侵，复制。
无论里面存在的到底是什么，它一定都在急切等待宿主！
“你们看，是药品储藏箱！”一名猎荒者指着肉质茎杆周围，零散分布的一个个密封箱喊道。
尧光忍不住在心中喝骂，误打误撞居然进了药品仓库，好死不死，此地有那种叫人汗毛倒竖的怪玩意。
现在，想阻止飞雪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这里不用这么多人，你们去门口等着。”
飞雪一样知道，靠近那些肉球是件极度危险的事情。
可不靠近就没法找到β受体阻滞剂，没有药剂现任城主永远的醒不过来。
那样的话，马克必将受到审判宣布死刑，冉冰她……怕也不会独活。
冉冰那丫头，可能是自己的姐姐或者妹妹吧——
飞雪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亲人难过至死。
其他人如释重负般地点头致敬，面朝着红色肉球群，缓缓向后退走。
“还待在这里做什么？”飞雪望着留下的那名少年。
“你要是挂了，起居室维修的贡献点，我赔给谁去？”
“别贫嘴，快滚！”
白色重力体挥舞手里的机枪，作势要去敲少年脑阔，但对方躲都没躲，更没有退出去的意思。
马克救过尧光一命。
而在灯塔的第一晚，那条毫不起眼的毛毯，是飞雪给的。
有些事，有些人，值得你去记一辈子。
“相不相信我？”尧光问道。
“什么意思？”飞雪不解，可惜重力体歪不了脑袋，否则她肯定要摆出和冉冰同样的习惯动作。
“如果你觉得我值得信任，就从重力体里面出来，我带你去那东西下面，基本可以保证我们俩谁都不会出事。”
尧光非常认真地抬头，望着重力体T字形光感摄像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余小队成员已经远离这座恐怖空间。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依然在周围回荡，节奏里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咔——嗤——
头颈外层装甲开启，身材纤细的面具少女，在挣扎犹豫了良久之后，终于从重力体机铠中跳下地面。
“这又是什么意思？”飞雪刚刚站立稳当，尧光的手却出现在面前，看架势似乎想是要自己牵住他。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尧光挑挑眉梢想幽默一把。
“混蛋！耍我？”
飞雪扬起拳头就要打上那张脸。
“没耍你，我认真的，必须这么做。”尧光收敛轻浮神态，把自己的手掌又靠近了对方几公分。
该死的……飞雪脑子里乱作麻团。
她认为尧光不像会在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的沙逼角色，如果换做墨城，飞雪早把他踹飞二十米外了。
仿佛做出生死抉择一般，少女抬起右手，在半空停滞了许久。
终于，狠狠拍在对方坚实的掌间。
嚯——
真的冷得跟冰块一样，尧光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冰凉，越发肯定这丫头身体有问题。
“多谢你的信任。”少年笑着说道，一手牵着面具少女，一手持枪，缓慢向前移动。
“不用谢，因为等会要是没有危险，我一定会打死你。”飞雪被他拉着往医药储藏箱移动，恶狠狠地怼道。
生死极速卡牌：
卡牌特效触发时，凡被持卡者接触的一切物质将同时被加速，无机物无法使传播判定重复。
所以，只要两个人的手牢牢牵在一起，有尧光充当肉盾，飞雪就能够一同渡过危险。
第三十三章 遇险‘抱’退
肉质茎秆的分叉在脚下宛如神经网络一般盘横交错，它们‘呼噜呼噜’地从地下把某种液体，慢慢输送到巨型病毒球内部。
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两人几乎是点着脚尖，在这座空间里跳起了双人芭蕾缓缓前进。
药品封存箱近在咫尺，巨型病毒球在上方微微颤动，向着尧光与飞雪停足的方向，存在缓缓靠进的趋势。
周围横七竖八废弃着二三十个大铁箱，其中几个完全被肉质茎秆所覆盖，想打开它们危险性太大。
“咱们找的药是什么类型？”尧光一边仔细分辨箱子上的文字归类，一边向身旁少女询问道。
“β受体阻滞剂。”飞雪掏出一枚空空的针剂金属罐，里面现在当然是空的，罐体表面的标签文字也褪色模糊。
“那就是美托洛尔之类的药物，我看看……有了。”他拉着飞雪去到一只封存箱前，上面标注着‘高血压及心脏类处方药’。
飞雪可不知道β受体跟心脏有什么关系，她审视着正拉住自己小手的那位少年，“你还懂医药？”
“刚好了解一点点。”尧光如实回答，虽然听上去并没有多少可信度。
用微型爆破弹炸掉电子箱锁，掀开盖子一瞧，顿时傻眼——里面三分之二积蓄的都是不知名褐色液体。
大部分药剂罐都有两层，外层金属内层玻璃，很明显，玻璃瓶在多年以前，医药储藏箱反倒的时候基本都撞碎了。
尧光皱起眉头，把步枪抢带挂在脖子上，撕扯下衣物包裹住右手，伸进药液底部，试着找寻未破损的注射罐。
飞雪见状也学着他的动作，将左手保护好免得被碎玻璃扎得血肉模糊，两人一起摸索起来。
“不是……”
“也不是！”
“靠，又是破的！”
一枚枚金属注射罐被丢在铁箱旁，可惜它们不是其他种类药剂，就是早已流干的β受体阻滞剂。
哗啦——哗啦——
天顶上方传来震动，大块大块的水泥板脱落下来，隐约还能听出重型机枪突突的枪声。
其他猎荒者遭遇噬极兽了！
坠落物凶猛地砸在**和巨型病毒球上，那些东西被砸出伤口，喷涌出和噬极兽血液一样，散发着荧光绿色的汁液。
“有了！”
尧光手里握着两枚针剂罐，和飞雪带来的那枚对比，形状大小标签样式一模一样。
咔咔咔咔……
巨型病毒球从衣壳突触中，钻出多不胜数的肉质藤蔓，它们在半空挥舞鞭挞，将所有砸向本体的高空落物抽得粉碎。
“其他种类的药物等下次有机会再回来取吧。”
“我们先离……飞雪？”
尧光把两瓶β受体阻滞剂塞进战术肩带，拉住飞雪欲撤离，却见这丫头像失了魂似的，立在原地仰头发呆。
“动……动不了……”飞雪挣扎道，整个身体都因为竭尽全力去抵抗不知名的力量束缚，而微微发抖。
她的话音里，显示出前所未有的恐惧，颤声道：“那里面的东西……它……不让我走……我控制不了身体。”
覆满粘液的恶心藤蔓，在这一刻，一如嗅探到血腥气息的狂鲨，径直向飞雪扑面而来。
轰！
第一根肉藤刺击未能正中目标，深深扎入地板里，留下碗口粗的圆形坑洞，周边形成密如蛛网的裂纹。
生死存亡之际，尧光抱起飞雪一个飞扑，躲过了致命袭击。
然而——
肉质刺藤成千上万！
它们铺天盖地同时袭来，犹如一张倒扣的红色铁幕。
后续的猎杀，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躲避得开，只要被戳中一次，他俩比合金地板弱得多的身体，必然会被插个透心凉。
……
记不清在多久以前，飞雪还只是猎荒者队伍中一名菜鸟，连运输车都不会开的新人。
听前辈们坐在一块吹牛，她接收到一个新名词：走马灯。
飞雪不知道走马灯是什么灯，但她却听闻了背后引申的含义。
传言，人在即将迎来生命终结的一刹那，时间会被极端延长。
长到足够你把自己所经历过的全部人生、认识的每一张脸、见过的每一幅画面，统统在脑子里重新再过一遍。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话。”飞雪喃喃自语。
透亮的面具表面，反照出一根根锋锐坚硬的肉质藤刺，它们从尧光背后蜂拥而至。
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应该要开始回忆了吧？”
自己好像没什么值得回忆的。
“对了，尧光，真抱歉，没有坚持让你留在外面。”她稍稍将头蹭近对方胸膛。
“真暖和啊……”
“喂！别乱蹭，我很怕痒的。”
？？？
少女大为吃惊！
她猛地睁开双眼，发觉自己正蜷缩在尧光怀中，两人就这么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
“怎么回事？”
周围寂静得令人心悸，离得这么近，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脏在胸膛里‘砰砰’跳动。
飞雪从尧光肩头探出脑袋，向后方看去，所有肉眼可见的物体不再运动。
连照明弹燃起的火光，也保持着最后一刻随气流飘动的角度……
时间仿佛在关键的一刹那，被永久定格了！
“这……不怎么容易解释，”少年同样看来一眼背后，转回脸来，“你就当我会魔法吧。”
魔法？
旧世界禁书读物上好像读到过这个词，某种超越自然的力量，无法用科学技术去解释原理。
它是真实存在的么……
飞雪刚刚打算从极为尴尬的被抱姿态跳将下来。
结果尧光非但没有任其落地，而且还变本加厉起来，死死抓住她的小手，将飞雪扛到肩膀上。
“别乱动，会死的！”
尧光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实在无法评估‘生死极速’卡牌，它那条模棱两可的接触判定界限到底在哪。
按理说他脚上穿着鞋子，从里到外都是有机物，而有机物可以传递效果接触判定，使地面同时加速。
可是尧光又不敢百分百确定真实情况就是如此，万一存在哪些未写在说明文字的隐藏判定，若贸然让飞雪踏上地面。
那她岂不会像当初那团飘到杠铃铁饼上的纱布一样，瞬间被恐怖的冲击力，击碎成漫天血雾？
“需要我怎么做？”生死危机之下，飞雪毫不犹豫地选择听从指挥。
“什么都别做，准备好力气，等时间一恢复你要自己跑。”
“明白！”
第三十四章 莫名死亡的敌人
‘生死极速’加速效果只能持续至尧光脱离濒死环境。
就在他扛着飞雪踏出肉质藤刺覆盖范围的一刹那，时间流速瞬间归于统一。
恐怖的破坏力冲撞地面，隆起一圈辐射状波浪，尧光跑得再快也敌不过地震波传递。
顿时，被朝着入口方向掀飞，摔得七荤八素。
肾上腺素从第一根刺藤袭来时，便顺着血管流遍全身，此刻他与飞雪感觉不到疼痛，只知道不赶紧远离这群恶心东西攻击范围的话，除了死就是死。
“跑跑跑！”
尧光穿过药仓大厅，与等在门口的几名小队成员汇，那几人还处于一种懵逼状态。
因为在他们看来，尧光跟飞雪这两个人，匪夷所思地‘瞬移’了二十多米。
驾驶重力体的那名猎荒者回过神，发觉自己被落在队伍最后，冷汗一滋。
他立马跟上去，想了想，又从武器搭载架上抓出两挂集束手雷，开启三秒倒计引线投进身后那座恐怖空间。
轰轰轰轰……
背后和头顶上同时传来惊天爆炸！
荧光道标这时候显得尤为重要，他们顺着这些标记，没有误入任何一条岔道。
来时还感觉不出来，现在一路狂逃，费力感才告诉尧光，这条转来转去的通道倾斜坡度一点都不小，怪不得会出现那样庞大的地下空间。
啊——
嘭！
威廉式尖叫随着猛烈撞击戛然而止。
半台重力体从一边突兀袭来，若不是尧光反应及时拽住前边的人，他差点就被残骸砸成了肉酱。
“妈的！不是告诉他们别靠近那些石卵吗！”尧光忍不住喝骂。
当7人小队抵达一层大厅汇合处，这里早就乱成一锅粥。
晃眼的子弹四处纷飞，重力体被扯碎的零件到处都是，猎荒者们围着场中央那头半身大型噬极兽胡乱开火，地面铺上了一层废弃的弹壳。
噬极兽种类过于繁杂，唯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分支具有固定外形，其余的基本歪瓜裂枣想怎么长就怎么长……
就好比眼前这头，下半个身躯卡在楼层里出不来的怪物，脑袋占据了上身三分之二的体积。
脑袋上下左右分别排布着四列碗口大的红眼，数量密集得够要密恐症患者抓狂。
先前那些石卵就长在这东西背鳍上，时不时弹射数米，像眼镜蛇一般捕捉周围猎荒者队员。
它的出现挡住了猎荒者唯一退路，有这头大型噬极兽存在，地表营地的人根本不敢放下升降缆绳。
临时指挥官埃隆明锐地察觉到尧光身影，他仿佛见到救星一般，躲避着触须的捕捉冲到这边。
“臭小子，快告诉老夫怎么才能干掉它！”
既然尧光能认出石卵的本来面目，想必对这个类型的噬极兽也相当了解，埃隆理所当然地得找他救大伙的命。
“没办法。”
尧光简单明了地吐出三个字。
其实不是解决不掉，而仅仅是灯塔猎荒者解决不了。
这个种类的噬极兽被要塞归纳为C级，表层皮肤坚俞钢铁，彻甲弹头对它也作用甚微。
脑袋只是个摆设，除了用来撕咬，骨架里连一粒脑组织细胞都没有。
它唯一弱点就是背上的石卵，后端连接着一条管道，这条管道肩负着消化道与主神经杆双重功能。
想使怪物瘫痪，只有牺牲三到四位要塞探猎者，主动献身让其吞吃，然后在消化管内同时引爆动力外骨电池的高能脉冲，以命换伤！
灯塔单兵武器系统还停留在动能杀伤阶段，哪来的脉冲爆破。
“操！”埃隆驾驶者重力体狠捶墙壁。
没办法从这里回地表，现在只有从其他地方找出口。
最不济，埃隆甚至想过叫上边的人先行撤退，起码多活几个是几个。
飞雪找到冉冰，她正在用电磁狙击枪瞄那头噬极兽的眼珠子。
纵使磁轨弹动能强悍如斯，射在红眼上也只能留下一串火星，少女忍不住怀疑它们根本不是眼球。
“β受阻剂已经找到了。”飞雪拉着她远离战场中心。
“真的？”冉冰一瞬间大喜过望，眸中焕发出来时所没有的神采，她热泪盈眶地抱住飞雪，“谢谢……谢谢……”
“你该谢的人在那边，”面具少女望向几十米开外，与埃隆联手射击的少年，“是他找到的药剂。”
飞雪擦了一把面具上覆盖的灰尘，“好了，打起精神。我们活着把药带回灯塔，才能救马克。”
“嗯！”冉冰郑重点头，抬手去揉眼泪，结果‘铛’一声撞到防毒面罩，不由破涕为笑。
从各个同道入口撤退的猎荒者们又掉头跑回来。
“队长不好了！周围全是被惊醒的噬极兽！”
埃隆听到这个坏消息，恨不得原地自爆，真是好事不上门，坏事不请自来。
“有转机……”
尧光踢踢重力体小腿护甲，埃隆转过身，看到那头半身噬极兽动作忽然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
周围猎荒者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都不敢贸然试探。
嗷——
怪物一声仰天长啸！
所有猎荒者都捂住耳朵跪倒在地，防毒面罩的玻璃上也被音浪震出裂纹！
半身噬极兽头颅上的红眼渐渐暗淡下去，保持着仰头的姿态，所有攻击行为全都停止。
“吃噎住了？”
不止一个人心里这么想，虽然不适场合，但这家伙确实吃了十几个人。
突然！
噬极兽的排状眼睛再度恢复红光，它嘶鸣着用4对前肢挣扎，从楼层坑道里艰难地爬出来。
“这家伙菊花后面拖的……什么玩意？”埃隆恶心不以道。
说是菊花，的确有点恶意吐槽，噬极兽并没有排泄腔……
只见一条直径超过2米的肉质管道，从噬极兽尾端联结，一直延伸至它爬出来的大坑下方。
噬极兽下半身表面遍布着经络式虬结隆起，这些隆起物正有序搏动，输送着某种汁液。
“是药仓里的东西！”
尧光和飞雪一眼认出，这就是撑起巨型病毒球的肉质茎杆！
大型噬极兽痛苦地在广场中央扭曲翻滚，扬起大片尘埃。
最后的挣扎只持续了几十秒，红眼熄灭，巨大的身躯轰然拍在地上不再动弹。
原本还有生物光泽的身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成灰白色，变得跟岩石一般无二。
良久。
一名胆大不怕死的猎荒者，稍稍靠近‘尸体’，举枪对准那怪物大张的口腔，射了一梭子子弹。
毫无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再度上前几步，照着其中一枚石卵踹了几脚。
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
“埃隆队长，它……好像挂了。”
第三十五章 陨落！
不管真死也好，假死瘫痪也罢，至少现在对于猎荒者们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他们用集束手雷炸坍所有通道入口，阻止小型噬极兽包围，上方队友立马放下缆绳，开动绞盘先将受损的重力体连同驾驶员拉回地表。
绞盘只有两台，剩下的人要靠绳梯自己爬上安全地带。
咔咔咔咔——
噬极兽尸体发出一连串破裂声，纵横的裂纹迅速占据整个身躯，它仿佛一尊栩栩如生的石雕，跌落在地上，马上就要四分五裂。
感觉出不对劲，一名重力体驾驶员放弃优先返回，机枪上膛集束手雷挂在手中，冲众人道：“你们快点，我垫后！”
尧光刚刚踏上绳梯，惊变突发！
咚咚、咚咚、咚咚……
脉搏一般的滂湃声响回荡在整座地下广场，这回所有人都听到了心跳声。
紧跟着，隆隆炸响不绝于耳。
巨型噬极兽的身躯随同这阵响动，极不合科学逻辑的快速萎缩，直至在肉质茎秆上形成一颗仿佛植物种子形状的东西。
这一切，发生得突然并且迅速……
种子从顶端凹陷，一条竖直的环行线条将它一分为二。
然后直线中段又再次横向凹进去，种子被线条化作了四份。
速度越来越快，仅仅过去数秒钟时间，种子已经分割了千八百次，表面凹纹多得几乎难以分辨。
看到这一幕，尧光脑子里猛然蹦出一个词——细胞分裂！
嗤……
赤红色的蒸汽从种子各处激喷而出。
现在的岩石种子已经不能称之为‘种子’，因为经过分裂衍化的它，已经有了全新外表。
一个比重力体机铠形体更加高大的人类外表！
爬在绳梯上的人被异变震撼得忘了逃命，任凭谁都无法想象，噬极兽怎么会融合成人类。
“卧槽，那张脸……是马克！”
“真是马克！”
“这不可能，怎么会？”
“笨蛋！你忘记我们在下面见到那么多克隆体小马克了吗？”
……
事态转变已经超过大家的认知常识，尧光从那些去往其他通道的猎荒者惊叹中，捕捉到信息，马克的出身果然隐藏着大秘闻。
哒哒哒哒！
那名负责垫后的猎荒者手中机枪喷吐，弹壳很快在脚边堆砌。
20mm口径机炮子弹威力不可小觑，连I型噬极兽的骨架也做不到完全抵挡，可那边身高接近4米的石头人‘马克’却纹丝不动。
跳弹在广场中到处乱飞，还击中了一名原本已经快要爬上天顶入口的倒霉鬼。
绳梯上挂满了人，软梯爬起来既费力又费时，埃隆连同另一台重力体，干脆夹起几个一块让绞盘带走。
子弹无效，负责垫后的重力体发射仅存的几发榴弹炮，爆炸的火光霎时间将石头人吞没。
烟尘被一股飓风散去，嗜极体马克（原谅我第一次在正文中用括弧进行说明：网上有分析贴表示，噬极兽就是‘嗜极生物’，意为可以在众多极端环境下生存的极限物种，例如水熊虫。所以，我取了‘嗜极体’这个名字。）
他一步一步接近，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还剩下最后几个人没上绳梯，一定要拖住时间……重力体驾驶员一声怒吼，舍生忘死般扑向眼前人形怪物。
看呐，这就是人类的情感！人类的赞歌！
可笑的是，灯塔居然想从法律上，抹杀家庭观念。
殊不知，友谊的末尾，就是一种等同于家庭的情感。
这股执念，值得一部分猎荒者为它拼命！
嗡……嗡……嗡……
链齿锯马达轰鸣，重力体已经预估到这种手段可能无法造成有效杀伤，但他依然义无反顾地跃起，将手中的链锯朝那个人形怪物当头劈下！
嗜极体马克轻描淡写地抬起手，接住锯刃——锯齿链条碰到他极度坚硬的皮肤后，竟然直接震断飞到远处。
“去死啊，怪物！”重力体驾驶员嘶吼着，挥起另一只拳头，猛捶对方的脸。
铛！铛！铛……
金铁交击之声刺激着每一名，正在竭尽全力往上爬的队友心灵。
仿佛一只刚刚从壳里孵化出来的小鸡在啄着你的腿，重力体的拳头挥打在嗜极体马克身上，激不起半点波澜，他甚至连脖子都未曾因此偏移哪怕一公分。
“好……好烫……”
重力体机铠被两只大手禁锢在半空，嗜极体身上的裂纹中透出红色辉光，周围温度急剧攀升。
“啊啊啊啊——”
驾驶员发出痛苦哀嚎，重力体腰部被嗜极体马克抓握处，迅速软化发红，犹如一块投进炼钢炉中铁锭，转眼间融化成钢水滴落在地面。
滋滋滋……
负责垫后的猎荒者，随着呼喊声渐弱，已然烫死在驾驶舱内。
眼看最后一批人即将爬出地表，绳梯上却传来猛烈晃动，三四个家伙手没抓稳，尖叫着摔落下去。
几十米高度，顿时在下方广场多了几滩血泥。
嗜极体马克似乎在寻找晃动绳梯与对方摔死之间的关系，他正飞速理解这个世界规则。
绳梯晃摆幅度越来越大，幸好绳梯足够坚韧，没有被下方人形怪物拉断。
可是想继续往上爬，也同样难于登天。
此刻，飞雪感觉异常吃力，由于身体原因，她在夜晚本来就处于非正常状态。
周围的沙漠环境气温降低至冰点以后，飞雪的体力也会随之，变得连白天一半都不到。
咔哒——
肌肉乏力之下，食指关节被绳梯带骨折，疼痛令飞雪本能的手上一松。
她失去身体重心，从绳梯上倒摔下去！
“还有？”
尧光先前已经拽住两名差点掉下去的家伙，没想到这么快又下来一个。
他的反射神经比普通人强大得多，只要坠落者不是被抖飞老远，他都能伸手拉起来。
飞雪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扣住脚踝免于坠落，脸朝下倒吊着晃悠来晃悠去。
她清楚地看到，底下那个长得跟马克一模一样的怪物，拉动绳梯像在玩耍一般绕圈拉扯。
红色的双眼在黑暗中，透出某种急切的渴望。
“又是你……”尧光接着绳梯荡动的惯性，把飞雪甩正回来，“一晚上救你两回，贡献点不还了昂。”
飞雪没说话，她只觉得自己跟这名少年贴的太近了，他的脸蹭在自己胸腹间，简直……
简直跟拥抱一样！
这种行为在灯塔被举报，是要上火刑台的。
但尧光不觉得，虽然要塞一样禁止男女之间‘深入’接触，可如果是战友的话，胜利归来时大伙无分性别相拥问候，也算是种异姓兄弟姐妹间礼节。
“回去的事，回去再说。”
飞雪一如既往冷言冷语道，完全不懂得什么是紧张环境下的幽默。
唰！
一声突如其来的破风声！
尧光脸色一僵，飞雪顿觉恐慌。
完了……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用最后两秒钟，把战术肩带里的β受体阻滞剂药罐，塞进对方手心。
最后一秒钟，拔出飞雪从第一次照面，就别在腰间的那柄长匕。
无法抗拒的巨力从两条小腿肚传来——寒光划破冰冷的夜幕。
尧光松开手，坠落的一瞬，挥刀斩断飞雪下方绳梯！
第三十六章 雪月花
一轮孤月在天幕穹顶高悬，车队摆脱噬极兽群的追击，驰骋在荒凉寂寥的废土黄沙间。
猎荒者们个个低垂头颅沉默不语，这次任务牺牲太大。
很多人并不知道，行动关乎着队长马克的性命。
认为之所以死了这么多人，到马娜生态集中区寻药，全是为了那位行将朽木的老城主。
就算这药能让摩根多撑些时日，他也该遵守自己定下的法律，加入远行流放吧。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的兄弟姐妹，死得也太不值当了……
“飞雪？飞雪？飞雪！”冉冰驾驶着吉普车，转头望向身旁飞雪，这丫头自打上来之后，就再也未改过坐姿。
“是不是……”
冉冰想到了某个少年，幸存下来的人当中，好像没见到他的身影。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虽然与尧光相处的时日不长，也没说过几句话，但那个少年给冉冰留下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
作为战友，他的牺牲冉冰同样非常惋惜。
腾出一条胳膊，想去拍拍落寞的好姐妹，对方却突兀的双手撑住仪表台，猛然抬头。
吱——
车轮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刹车印，措不及防下，冉冰一脑袋磕在方向盘上，撞得生疼。
等她回过神来，两支小小的，透着金属色泽的注射罐被人丢在自己胸口。
“你在做什么？”
冉冰无法置信地，用眼睛瞟着，那个架在肩膀上的幽幽枪口。
“下车。”
面具少女踩下刹车之后，就手从对方腰间夺过另一把手枪，同时指向后座里的几名尘民，“还有你们。”
冉冰呼气起伏急促，她缓缓举起双手，“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我，说，下，车！”面具少女一字一顿道。
车门打开，冉冰和几个尘民站在荒漠中，看着飞雪钻进驾驶座，后方车辆停在不远外，以为他们爆胎了。
转动钥匙，发动机再次轰鸣运转。
冉冰挡在引擎盖前，大声阻止道：“飞雪，你不能回去！那些猎荒者已经死了！”
飞雪主动摘下脸上面具，两双似乎生来便一模一样的眼眸，此刻相互对视。
一双在车灯映照下明亮有神。
而另一双却在昏暗的夜幕中暗淡无光。
“如果留在那儿的，是马克呢？”
震击灵魂深处的反问！
白发少女动作僵硬，她慢慢放下高抬的双臂，眼神变化，脸上带着憋出来的苦笑。
冉冰轻轻往后退却两步，给吉普车留出转向空间。
油门猛踩到底，后方车辆人员一脸懵逼地伸出脑袋，望着飞雪从他们眼前逆行飞驰。
冰冷的寒风灌入飞雪脖子间，少女嘴唇乌紫冷得浑身颤抖，睫毛上也结了一层薄霜。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冲动，不，她不是不知道，而是停止了思考。
这绝非往常的行事风格，她虽然不喜欢拐弯抹角，但飞雪一直以来都是个绝对理性的人。
“因为我知道你还没死。”飞雪在脑海中拼命说服自己。
你不是有那种魔法吗？
对，没错！你一定会在生死威胁降临前，把时间禁锢住，然后溜之大吉的！
“所以我必须去接你，”少女瞥向副驾座那张面具，将它拿起来扔出车外。
“不然，灯塔的光再明亮，你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惊人的寒气从飞雪唇鼻之间呼出，温度远远低于当前周围环境。
白色雾气失去恒温面罩遮掩，让少女的面容显得更加苍白。
好难受……再这么持续失温下去，她就快压抑不住了！
熟悉的乱石景象逐渐出现在飞雪视线中，吉普车离T_69区越来越近，她的心神也更加忐忑不安。
天空有雷云？
她透过挡风玻璃朝外望去。
不是闪电。
就在目标地点上空，天际现出诡谲的红蓝两色。
仿佛是两股恐怖的力量，伴随着雷鸣炸裂，在几公里外相互对决。
“尧光，那也是你的魔法吗？”脚下油门踏板哪怕已经快被踩穿，少女依然持续加大力气。
……
……
时间退回到三十分钟前。
一条肉藤卷从地底毫无征兆地突袭了尧光，卷住他的小腿往下拖拽。
他感觉得到，这道肉藤上的力量自己绝对无法抵抗，而且肉藤同时也缠绕住了绳梯。
如果不当下力断，恐怕它会顺着绳子爬上去，把前面的人一个个拽进深渊。
药瓶得给飞雪带走，绳梯也必须斩断！
尧光被要塞‘教育’了十年——队友是你的家人，你必须用性命去保全自己的家庭。
“淦，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把猎荒者当做队友的？”
失重坠落的那一刻，他看到飞雪正双腿勾住绳梯，伸手想要拉住自己，但已经来不及了。
中心广场中，攀附在岩石、金属、朽木上，多到无法数清的石花，在此时抬起花苞。
朝向那深渊中心，一双猩红的眼睛，发生不可名状的共鸣。
它们绚烂绽放！
美得不可方物，美得摄人心魄。
也美得——致命。
花蕊喷发出一阵阵荧光色细小颗粒，汇集在一起，形成充满整座地下空间的蓝绿色浓雾。
这么稠厚的溴剂，即使是防毒面罩也将失效，人体皮肤会被慢慢腐蚀灼烧。
嘭！
尧光重重地摔在地面，把砖块震碎得四分五裂。
持有‘英雄之证’卡牌被动免疫一切着陆伤害，因而事实上，尧光毫发无损。
然而，事情远比眼前见到的情况更加棘手。
肉藤分泌出更多丝网状触手，宛如爬山虎一般，眨眼之间就把尧光给包成了一个大粽子。
“好臭。”包裹物坚韧无比，尧光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他试着用牙咬，那股强烈腐臭却让他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还好右眼跟一只鼻子孔没被堵住，否则光窒息就足够要他小命。
远处，嗜极体马克的身躯衍生出更多条肉藤，它们疯狂爬向周遭，缠绕所有能够接触到的物体。
起先是一具猎荒者死尸。
藤蔓快速覆盖过其表面，经络状的肉网一张一缩，随之吸吮尸体逐渐变小。
“骨……骨头也收缩了？”
这是溶解！
嗜极体马克连地上的血迹也没放过，吸得一干二净。
沙沙沙……
周围石花跟着一同兴奋起来，它们绽放得更加明艳，犹如黑夜中妩媚杀机。
汁水顺着肉藤传递至嗜极体马克的体内，他站在原地，似乎在品味着什么，但又好像无事发生。
吧唧吧唧……
一阵光听上去就会觉得很恶心的声音。
伴随瘆人的响动，一张人脸出现在嗜极体马克胸膛上，尧光辨认出来，这张脸正是那具尸体原来的主人。
人脸从岩石质地的肌肤中凸起，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嗜极体面无神情，抬手将它按回去，彻底把那名猎荒者吃干抹净。
第三十七章 热核聚变
初次进食之后，嗜极体马克仿佛找到了乐趣，他迫不及待地把中心广场上，把剩下的尸体全都溶解吸收。
轮到尧光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将它缠绕成大粽子的肉质经络，并没有分泌强酸之类的消化液。
尧光感觉浑身上下犹如被无数张小嘴撕咬，不但不疼，反而奇痒难耐。
因为他本来就属于到处痒痒肉的怕痒体质。
嗜极体此时正一门心思，把地上的弹壳以及重力体残骸，融合进自己的躯体当中。
红眼猛然一扫，聚焦向十几米开外，那个先前从上面掉下来的人类。
“要死了……要死了……哈哈哈……”
尧光本不想笑出声，奈何怕痒的人类是有极限的，即使极度恐惧愤怒情况下，也招架不住全身挠痒痒这等残忍酷刑。
连金属也可以轻易分解的进食触须，居然对包在大粽子里的生物不起作用？
嗜极体认为，自己一定是发现了新的世界规则。
那个生物与众不同，如果将他同化融合的话，应该促进新一轮细胞进化。
要怎样同化呢？
看上去那个生物还有生命迹象，他并没有想其他同类一样摔死。
既然活的无法分解，那就先弄死他好了！
飞雪的长匕无法抵御嗜极体侵蚀，在手掌间消逝一空，而尧光被人也感觉到自己脱离地面，被倒吊着拖向广场中人形怪物。
肉藤散去，只留下一根主杆捆住尧光脚踝，让他头下脚上。
嗜极体马克还没学会用面部表情，去表达自身思维，他依旧神情麻木。
木讷归木讷，右拳却已然举过肩膀，拳端皮肤的石纹缝隙间，红光逐渐夺目。
糟糕！
‘生死极速’卡牌先前在地下药仓已经使用过了，‘无解之解’冷却时间为9天，现在也无法发挥功效。
这一拳怎么躲？
尧光倒吊收腹上拉，一边徒手撕扯脚踝上的肉藤，一边大呼：“琉璃！”
重拳已至，少年举臂护住头胸要害。
嘭！
堪比火车头一般的迅猛冲击力，径直将尧光击出十多米，撞在一堵落石上。
咳咳……
喷出大捧血污，尧光头晕脑胀，眼前一片雪花点。
胸骨断裂骨渣刺进肺叶，脊椎也因为撞击，出现些许错位。
双手的情况更加糟糕，不但小臂粉碎性骨折，而且两条前臂皮肤已经完全蒸发，肌肉从亮红慢慢冷却下来，变成漆黑的焦炭。
他被嗜极体马克一拳打成了废人……
幸好，还吊着一口气！
“给我开启‘燃爆之躯’！”
不管特效能不能让尧光从这人形怪物手下死里逃生，总之，也只剩最后一张牌，不用难道留着做种生卡牌？
“指令接受。”
“改变持卡者质能转化。”
“转化内容：置换提取热量→原子聚变。”
嗜极体马克一步步走过来，地面被他的足迹踩得滚烫通红。
“警告：持卡者自身结构强度低劣，难以支撑体内物质聚变质能转化方程式。将于卡牌激活后10负21次方秒内坍缩为黑洞，此黑洞存在时间低于10的负24次方秒。”
“应对方式：分离百分之99.3%聚变威能抵御内部坍缩。”
“爆燃之躯，激活！”
剥皮抽骨般的剧烈痛楚，刹那间，从尧光全身每一粒细胞，每一个结构分子间传递而来。
他有种自己被拆解重组的错觉，好似把灵魂和思想注入到一具崭新的躯壳之中。
剧痛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扎眼的光芒。
所有先前受到的身体损伤，都因机体重组一笔勾销。
少年全身包括每一根头发在内，不似燃烧却胜过燃烧，没有一缕火焰却灼热逼人。
琉璃在这时与他说道：“现在这种状态下，可以免疫中等极热。”
“中等是什么概念？”
“约等于一颗黄矮星表面温度。”
黄矮星？那不就是太阳么！
嗜极体马克不知为何会发生这样突变，生物本能告诉他，眼前这只散发着夺目黄光的生物极具威胁。
而威胁必然可以滋长自身，所以这团人形光源，他吃定了！
“我靠我靠我靠！”尧光领教过对方一拳，眼看嗜极体就要飞扑过来，心里慌得不得了。
“免疫高温有毛用啊？这家伙能把我捶成小饼饼。”
琉璃的语气一贯沉稳道：“别忘了，内能与动能间可以相互转换。”
一语惊醒梦中人，尧光恍然顿悟——
你是怪物，我也是怪物！
不，我现在是人形核弹！
一个身高逾越4米，一个身高1米82，两只体积不对等的拳头飞速撞击在一块。
轰！
地下广场激荡起一圈冲击波浪，地板上的尘埃砂石统统吹散。
无数盛开的石花眨眼间化作齑粉，从末日降临一直坚持到今日的玻璃墙全部震成颗粒。
嗜极体高大的身躯在地面倒翻数十米，他一脚踩入地砖留下深痕，这才重新稳住身形。
岩石右臂整个碎掉，断口冒出灼人热气。
他对于肢体损伤置若罔闻，眨眼功夫，又从肩部重新长出来一条新手臂。
“这么猛……”尧光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的拳头，“既然这么猛，为什么只是一张蓝色卡牌？”
有这张卡在手，只要不遇上B区白毛女那种变态，他一个人就能抵得上一支部队。
一抹红光穿透溴雾投射在尧光胸口，不痛不痒也没有温度，危机感告诉他——哦豁，大事不妙！
这道红光叫人眼熟不已，显然与几日前，地面援救任务中遭遇的那头融合性噬极兽攻击手段如出一辙。
原来当时造成猛烈爆炸的，并不是红光本身，它就像雷管引线，引爆了空气中微不可视的猩荭素。
想不到，猩荭素不止是致幻毒剂，同时还是一种蕴含巨大能量的物质。
猛烈的爆炸撕掉尧光表皮，爆燃之躯不止能将物质转化为纯能量，也可以随时反向操作。
因而，一层焰织皮肤被掀去，对尧光来说，仅仅只相当于损失了些许身体质量。
“那头怪物呢？”
硬抗猩荭素爆炸后，他四下搜寻对手，嗜极体马克居然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背后。”
尧光听到身后有动静，飞快转过头去，结果那里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突然，眼前一晃，嗜极体马克瞬移一般，突兀地出现在面前。他周身黝黑透亮，全然不同于刚开始那种灰不灰白不白的岩石外表，如同一尊黑曜石雕凿的巨人。
嗜极体……嗜极生物，无论什么样极端环境下，都能生存的极端生物！
被高温伤害过一次的他，竟然几秒内，就完成了一次进化蜕变。
噗——
嗜极体马克双手禁锢住尧光肩膀，抬膝顶在其胸肋。
顿时，音爆炸响，震波再临！
燃爆形态下的尧光，被这一脚顶膝直接撞穿广场上方穹顶，向火箭一样射入夜空！
前世末日 （伪 · 番外 可跳过）
公元2119年，盛夏，当地时间凌晨3时45分。
种花家以东跨海邻邦，出云国境内，距离家乡直线距离超过2200公里。
夏日祭狂欢一直持续到2个钟头前才稍稍安歇。
海滩上，篝火还在哔啪阴燃，以家庭为单位的野营小帐篷，从海岸线南端绵延向北。
虽然每一顶帐篷，在不起眼角落都标注着：MADE IN HUAGUO
但是待在里面小憩的家庭确实来自世界各地。
大家都是为了能够双脚站在陆地的尽头，等待一堵世界上第一缕晨曦的尊荣。
其中一顶画满‘复联’超英角色的帐篷内，有两名今年刚刚通过小升初考试的半大男孩。
他们的母亲是同事，两人打小穿一条裤子，这回考试结束一块与父母出国旅游。
留着半寸的名叫南宫。
而另外一个头发稍稍长一些，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的叫陆光。
身体告诉脑子：好困好困，你特么赶紧睡觉。
脑子却精神满满地叫嚣：睡尼嘛哟。
“……还有20分钟……”小男孩推推眼镜，盯着自己的荧光手表，语气里尽是无法言表的兴奋。
小伙伴躺在沙地，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拿着小风扇对自己吹，两条腿架得老高，老成道：
“白痴，你已经数手表数半个小时了。”
“你才白痴！毫无人生理想的家伙。”陆光一脚把对方架起来的两条腿踹下去，然后爬出帐篷去到外面。
海潮一波接一波拍打陆滩细沙，声音听上去宛若世上最原始的催眠曲。
天际尽头，夜幕的颜色渐渐起了变化，头顶长庚星依旧高悬在瞩目位置。
两个小男生像许多人一样，坐在滩头静静等待着朝阳。
“我妈大概想给我生个弟弟。”南宫把头瞥向身后远处，看上去档次颇高的假日酒店，“真羡慕你，爹妈都是原装。”
“这都好几年了，顾叔对你不挺好吗？”陆光问道。
“嗯，是比亲爹好几千万倍。”板寸男孩抓起一把沙扔向头顶，“但’爸’这个字，我叫不出来。”
“傲娇！”
“居然敢用傲娇形容本大爷？”
板寸男孩直接把陆光脑袋按进沙滩里吃土，手上力气大的难以反抗，毕竟他一直自诩天生神力的男人。
“呸呸呸……”陆光吐着沙子，扒拉寻找自己眼镜。往鼻梁上戴好，翻身扑去一通“Max超杀·八稚女”。
光线从海平面下方被大气散射开，透过清澈的空气已经能看到很远之外。
呼——
海滩上等待日出的游客无不举头，一支总计24架战机的航空编队从低空极速掠过，飞往大海东边。
砰！
音爆紧随而至。
“出云国搞军事演习？他们找漂亮国买的飞机不赖嘛。”南宫两手叉腰，脚踩在浪涛里，看向天边。
“那是……”陆光眯着眼，战机速度太快，不过他还是能来得及看清飞机头部大概样式。
“那是咱们国家5代战机！”
种花家的战斗机怎么会出现在出云国境内？难道要打仗了？不可能啊，两国最近局势挺友善的。
况且，真要打仗，出云国也不会让种花家战机编队，完完整整横穿自己整个国土。
刺眼的耀光，犹如新生朝日。
光芒接二连三，在海平面尽头乍现！
尖锐的防空警报突兀而来，海滩广播用十余国语言，警告周边游客远离大海撤到室内。
“海啸来了！”
不知是谁带头扯了一嗓子，很快，种花家语就被转成各种语言，在游客之间滋长恐惧。
脚下大地传递而来的微微震颤，也把这种情绪无限放大。
“跑啊！”南宫拽起还处于懵逼状态的陆光，没命地往酒店飞奔。
……
混乱之下，陆光记不清自己怎么回到酒店，怎么找到父母，又是怎么被人潮挤散。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他们抢夺一切交通工具，争相撤离灾难波及范围。
那么海啸来了么？没人知道。
因为天空出现一圈无比广阔的银色光环，笼罩之下，数百平方海里的海水骤然蒸发，连同海洋生物，就这么凭空消失，露出干涸死寂的大陆海床。
圆环笼罩范围之内，周边海水竟然无法流入其中，就像有堵看不见的高墙将空间禁锢。
与父母失散以后，陆光跑了好久，跑到实在是跑不动，他只好拖着快抽筋的双腿，沿着主干道往内陆走。
越来越多战机和武直编队从头顶飞过，其中还夹杂着十来架陆光从未在军事杂志中见到过的飞行器。
他忍不住回头望向身后，天空那圈光环正快速向西边推进，有什么东西正在跟种花家以及出云国的空军交战。
很明显，两国空军处在绝对劣势，飞机一架接着一架，仿佛昨夜夏日祭上盛开的烟花，不是在空中爆炸解体，就是拖着滚滚浓烟坠落近海。
陆军不知从哪一下子冒出来，坦克、装甲车、火箭发射车、士兵……它们简直像是早就在附近蛰伏了许久一般，奋不顾身地冲向大海那边未知的敌人。
出云语陆光一窍不通，士兵们也对这个小屁孩置若罔闻，他们头上戴着全封闭式金属面罩奔赴前线。
“没人会停下来帮我。”小男孩内心绝望已经抵达临界点，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匪夷所思。
上千个直径在5-10米间的空心圆环开始在陆地显现，它们所过之处，无论原先存在过什么建筑物，都会在顷刻间连同大地一块被压扁。
先前赶往沿海的部队腹背受敌，转而向他们来时的街道地毯攻击！
一个出生在几十年没经历过大战乱国家，只有十二岁的孩子何曾遇到过如此可怕场景？
他眼睁睁看到，火箭弹把逃命的人群炸得尸骨无存。
也看到几十吨重的主战坦克，被不可知的力量卷到半空碾碎爆炸。
这……这是末日来吗？
“爸爸，妈妈……”陆光脑子停止了思考，站在街上会被子弹打死炮弹炸死，躲到房子里也可能被光环压成肉泥，怎么做都难逃灾厄。
近海舰队放弃阻截那道最先出现的巨型光环，转而发射导弹直击他们曾立誓守护的国土！
轰——
比春节放炮震耳千百倍的炸响，陆光甚至来不及任何反应，便被身旁因爆炸冲击波震断的建筑水泥墙板撞飞。
他被压在废墟之下，耳朵鼻子都在往外渗血，除了背气嗡鸣声什么也听不见。
地面传播而来的震感越来越强，上边掩埋他的重物也越来越多，三角生命地带正在不断缩减。
睡意像一条跗骨的毒虫，蚕食着男孩的意识，他明白自己大概快要死了。
没人会来救他，人们都忙着逃命，军队敌我不分无差别射击。
废墟渣土里，空气稀薄得每吸进去一口，都会被弹出来三分之二。
不行了，眼睛累得睁不开，全身力气正在迅速流逝。
……
“尧光。”
有个女人在脑子里呼唤？小男孩稍稍清醒，但他不叫尧光啊。
哗啦——压在身上的重物突然统统掀开，它们被人变魔法似的，悬浮在掩埋坑周围。
“哟，小屁孩还好吧？”
一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弯着上身俯到陆光面前。
“哦对，出云国的人听不懂种花家语。”那人自顾自说道，然后转头向旁边横七竖八躺着的陆军士兵骂道，“看你们干的鸟事，人孩子两条腿都叫炸没了！”
好刺眼的晨光……小男孩勉强睁开眼睛，迎着光线看到那名文绉绉的年轻人，鼻梁上戴着跟自己同一款眼镜。
男孩竭尽全身力气，朝那个男子抬起右手仅存的三根手指，喉中呜咽声微弱：“救……我……”
年轻男子眼神一凛然，表情骤然严肃无比，他点了点头，却并未马上施以援手。
“先帮你讨点利息。”男子直起身望向西方，慢慢摘下眼镜。
顿时！
什么都没了！
天空中突然出现的庞大光圈没了；
上千平方海里大海没了；
军队、舰船、那片陆地全没了！
宛如它们从未存在过，只剩下漆黑的，永远看不见对面的虚无地带。
男孩心中，没有出气的快乐，更没有大难不死的侥幸。
脑中只剩下唯一一个声音：如果今天是末日的开端，那么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还有他的同类，一定是灾厄的根源。
……
尧光！
尧光！
“嗯？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是在叫我？”
“对，她是在叫我，现在的我。”
被嗜极体顶膝冲撞陷入迷乱状态的一瞬，尧光听见琉璃呼唤，将他从记忆回闪中拉回现实。
爆燃之躯如同流金色星砸落废土，坠落坑中心，高温冲击将沙石灼成滚烫的熔浆。
第三十八章 二阶段聚变
嗜极体马克从天而降，身形4近米的他内在却压缩着那头大型噬极兽，以及先前融合物所有质量，因此仅仅简单一脚踩踏，冲击威力丝毫不亚于重磅炸弹。
尧光从刚才记忆会闪的失神中清醒过来，飞扑闪躲，被气浪震开。
燃爆之躯形态下，尧光各项机能都得到质变，只是卡牌特效不同于‘无解之解’，不能令他在获得能力的同时，立马如与生俱来般融会贯通。
所以一时半会内，尧光连自己屈膝弹射，都估量不出自己一下子会蹦到哪去。
逐渐地，他掌握到一些诀窍，既然自己体内每一个原子都在聚变爆发，那试着把这些能量调集到一处会如何？
就像平时扭腰收臂，从大地借取力量，从肢体运动借取力量。
对，像打出一记摆拳。
跟自己体形相差甚远的敌人进行近战交手，是件非常难受的事，因为训练时的技巧以及动作，全都失去作用。
尧光不得不使出一些有违常理的招式，甚至是暴露要害的危险动作。
趁着嗜极体马克伸手抓取自己脖颈，尧光压低身形，小幅侧身以肩部顶开对方胳膊，这个高度差下，他的上冲摆拳最多只能击中对方小腹往上一点的位置。
嗜极体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懂得‘躲闪’为何物，总之这家伙从第一次被重力体射了一梭子子弹开始，就没主动让开过。
这调集爆燃之力的一拳，一击即中！
剧烈的冲击威能直接在嗜极体马克腰腹间开了个洞，洞眼大小足够尧光从里面钻过去，而嗜极体身后地面更是被穿透罡风刮出长达十多米的沟壑……
咔咔咔！
黑曜石表皮沿着拳洞裂开，令嗜极体身上红光隐现的脉络裂纹愈来愈多。
关月曾经教导过一句话：趁他病要他命，只要不确定对方死没死，就一定得补刀。
于是，谨遵教诲的尧光毫不犹豫，一组机炮拳轰击上去，把所有拳头长度够得到的地方全都招呼了一遍。
炽热旋风在废土中席卷，即便机炮拳每一拳的力量远低于先前一击，但如此庞大的数量积累下，不仅将嗜极体轰得处处凹陷，更将其被命中部位煅烧成与自身一样的明黄色。
大脑深处一阵抽痛，那股剧痛猛烈得让正在挥拳中的尧光，险些站立不稳。
“自食效应？”他立马反应过来。
这负面效果来得也太快了！
而且自食是从脂肪开始的么……就算优先消耗脂肪，你特么也不能从脑子开始啊！
其实尧光的确有所误解。
自食从负面效果触发的那一瞬间，全身物质都会被同时分解。
可是大脑不同于其他组织，缺失哪怕一丁点都会引起极大的连锁破坏。
因此，身体必须不断将其他物质转化为脑组织，并复制此前记忆结构。
等于说他的大脑在被以每秒几百兆次的速度，不停地损伤、修补、再损伤、再修补……
脑子本身不会感觉到痛楚，不过连带着皮层神经一起修的话，那就要人老命了。
没时间去疑惑，自己明明像团实体烈焰，居然还能感觉得到疼这种事，尧光心中一悸：那家伙又动了！
明黄色的拳头骤然被嗜极体捏住，拉扯之力恐怖至极。
“这怪物还真是延续了噬极兽的血统，怎么都打不死！”尧光极力遏制脑海愈演愈烈的剧痛，腰部发力，蹬踏对方胸腹两步，借力上翻一脚踹击嗜极体马克下颚。
这一脚踹得结结实实，嗜极体整个下巴都被踹碎，露出里面不知由什么物质构成的红色本体。
极度危险感涌上心头，因为黑曜石表皮正簌簌地从对方身体剥落，那头人形怪物变得与尧光一模一样，通体都由带着实质感的耀光构成。
嗜极体不再畏惧尧光身上的高温，拉住他两只胳膊狠狠往外一扯，直接将它们从尧光肩膀撕了下来。
断肢疼痛终于强过大脑损伤修补带来的痛楚，尧光又一次回想起上一世失去双腿的灾难，他因断臂免去束缚，飞快跃到危险距离以外。
嗜极体马克手中断肢在离开本体后很快冷却下来，变成两只干枯的臂膀。
而在另一边，尧光则重新用其余身体组织里的物质，构造出一副全新爆燃光臂。
“自食效应已经接近临界值，再继续下去你会有生命危险。”琉璃的警告声响起在耳边。
机体各项数值始终都在琉璃的监测之下，原先尧光的躯体经过基因强化，比普通人类强悍得多，少许自食燃爆最多令他的体形消瘦一些。
可一旦超过临界点，撤销卡牌特效后，剩下的未燃尽物质很可能无法构造出一副完整的躯体，那样他必死无疑。
当着嗜极体马克的面，解除爆燃之躯状态肯定是作死行为。
尧光考虑过逃跑，他又不是那种不干死对手决不罢休的沙雕。
关键是跑不掉，那怪物速度根本不亚于自己。
发出警报之后，通过视界共享程序，琉璃分析着当前状况。
她提问道：“尧光，你有拼死一搏的觉悟吗？”
“我有得选么？”
“请确认，否则琉璃无法越过指令条款。”
嗜极体马克化作一道深红流光，仿佛这才是真正的红莲形态，炽热、迅疾、摧枯拉朽！
“有！”
“指令有效，启动二阶段重物质聚变，效果持续1分钟，将急速消耗持卡者身体组织，并几率引起永久性结构变化。”
嗜极体马克正摁住尧光的脑袋在地上拖行摩擦。
忽然，嗜极体红色光铸的外层焰冕被一股更加炽烈的飓风刮散，局势瞬时颠倒。
如果先前的尧光被形容成黄矮星的话，那么现在，他就是一颗极速聚变的蓝巨星！
……
……
吉普车离双方交战一公里的地方刹车，飞雪举起望远镜难以置信地向前方望过去。
的的确确是两道一红一蓝人形光影，可……可那怎么可能会是人类！
它们之间每一次交手，都比飞雪用过的任何火箭炮威力强大十倍，地面上坑坑洼洼，遍布着直径七八米的裂坑。
坑里的砂石也被高温熔烧，明晃晃的，如同一盏盏埋于大地的钨丝灯泡。
它们绝不是人类！
飞雪打定主意，哪怕尧光没能挺过来，尸体也一定留在地下建筑物内。
噬极兽是不吃人类肉体的，即使吃下去，也会在吸食完生命能量后把残躯吐出来，这么短时间脊蛊群应该还没来得及嗅到尸臭。
她要带回他的遗物！
第三十九章 终结嗜极体
双方每一次碰撞，嗜极体马克便会被聚变烈风蒸发一部分本体，几十个回合下来，他的体形已经锐减至当初三分之一。
果然，嗜极体并非无限再生，只是相对于普通噬极兽来说，体内压缩了更多能量，因此重构速度才会如此惊人。
而这头怪物的拟态能力，也只有第一次突然袭击时发挥过作用，主要还是‘前摇’太长，隐匿于周围环境前，总要使身后景物产生折射波纹。
如此明显的动静，自然难以当着如今蓝巨星状态下尧光的面顺利发动。
快速蒸发下，红色光铸体焰冕已经完全丧失，嗜极体难以维持人类形状。
当他萎缩至只有尧光一半高矮之后，嗜极体又开始向外膨胀。
这是与爆燃之躯截然相反的状态。
尧光因为身体结构不够强横，抵御不住聚变质量坍缩，所以必须牺牲99.3%爆燃之力去抗击内向坍塌。
而嗜极体，则是依靠未知红色物质，强行把庞大的质量压缩进极小的空间内，以获得恐怖的个体爆发力。
现在，嗜极体已是强弩之末，内核凝聚力骤减，物质失去束缚必然外向喷发。
犹如太阳衍化到后续阶段，星核质量不足，引力无法拉住表面结构，最后膨胀为红巨星。
尧光看准那团扭曲的暗红光铸体中，有一枚莲子形状的高亮核心。
这应该就是嗜极体的致命弱点。
没有任何花里花哨前奏，蓝巨星状态下的尧光将两手扎进嗜极体即将溃散的身体内部，握住那枚核心。
汇集全力，猛然一挤，聚变爆燃产生的能量汹涌灌入其中！
咔咔咔咔……
轰！
废土之上升起一团红色爆炸云，光柱直冲天穹，平面冲击波遍及好几平方公里，惊人的风暴将离得稍微近一些的巨石瞬间绞作粉尘！
爆炸中心，蓝色人影忽明忽暗，二阶段聚变进入倒计时阶段，尧光的身体已经快支持不了自食效应。
“还有地下药仓的那群东西……”
嗜极体马克只是肉质茎秆尽头结出的一枚果实，如果药仓里面的巨型病毒体不被破坏掉，难保还会生产出更多像他一样的强悍生物。
趁着蓝巨星状态还没有彻底消散，尧光弹射起步，冲向旧世界医疗中心，想要趁着身上最后一股力量，捣毁那处地底‘怪物婴儿房’。
嗜极体核心爆炸产生的冲击浪，眨眼间便抵达旧文明医疗建筑，飞雪正从车里取了绳梯，打算独自下去。
强风袭来，飞雪不得不躲到岩石后头，她无心在意究竟是什么东西制造出如此震撼的动静，连半边天空都被映照成血红色。
这阵冲击波来得快去得也快，飞雪刚从掩体后面爬出来，就看到一道深蓝色人影闯入视线。
那道人影全身，介乎于气态与液态之间，从内到外，物质缓慢沸腾翻滚，时不时还会勾起一道道形状跟耳廓类似的环。
每当一道环达到拉伸极限，断裂之后，就会爆发出巨大热量，隔着老远都能让飞雪皮肤刺痛。
飞雪？她回来做什么？
尧光认得出飞雪，可对方却认不出他。
聚变生物不需要氧气参与能量提取，此刻形态下的尧光，既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整张脸只剩两只黑洞洞的眼洼。
不，说恒星黑子更贴切一点，因为那两只眼睛的位置始终都不固定，随着内核与外层对流，不断变换着位置。
少女面见这样的怪物，毫不犹豫提起电磁步枪就是一通连射……
子弹伤不了尧光，还没钻进表层就失去动能，滋滋气化。
喂，是我啊——他伸手摇晃想要解释，奈何没嘴巴的家伙，从哪发得出声音。
抬手动作被飞雪理解成进攻前奏，她扑身翻滚，回到吉普车那，抄起反坦克火箭筒……
草！
尧光恨不得敲这丫头一个爆栗，她挡在地下入口，自己根本没法靠进，否则辐射热浪肯定会把飞雪烫成干尸。
时间不等人，再僵持下去，自己马上就要被自食效应分解干净了。
徒手捏爆火箭弹，尧光豁出去，怪物婴儿房这次暂且先放着，浪费了宝贵的十秒，即使他下到药仓也没把握回得来。
他往地上仰面一躺，心中祈祷飞雪不是那种莽货，沟通琉璃撤销“爆燃之躯”卡牌特效。
尧光预见到，待会自己肯定虚弱无比。
总之，只能赌一把。要么飞雪认得出他施以援手，要么一炮把他轰成渣渣。
不远处，飞雪重新装好弹药，探出头准备再射一发火箭弹。
却见四周黑漆漆的，那个又烫又亮的人形怪物不见了。
“飞雪……”尧光用最后力气喊了一嗓子。
少女一惊，周围只有风声，但刚才自己绝没有听错，是尧光在叫她。
飞雪踌躇片刻，然后腰挂集束手雷，手提电磁步枪，嘴中叼着手电筒，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试探过去。
她走到可疑物体跟前，拿枪管戳了戳地上“东西”。
应该没有危险……手电筒照在那“东西”身上，它确实看起来有人类模样，不过却包裹在一层焦炭覆盖物中。
飞雪原本打算先给这玩意一枪试探试探，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壮着胆子将它扒拉开。
焦炭外壳十分脆弱，不一会儿，飞雪便将里面的人挖出来。
“真是尧光！”
那人枯瘦得只剩皮包骨头，长相因此产生变化，但隐约还能够瞧出熟悉感。
不及细思原由，飞雪扛起尧光，放进吉普车转动钥匙踩油门就走，毕竟这里还是t_69生态密集区。
车上，飞雪双眼注视前方路面，伸手去探尧光脉搏。
心跳微弱的可怕，好像一不留神就会彻底消失一般。
“坚持住，回到灯塔他们一定能救你。”
虽然找回仍然生还的尧光，可他们却脱离猎荒者大部队，其实，飞雪自己都无法保证，灯塔愿意为两人停靠地面超过三十分钟。
毕竟，β受体阻滞剂给了冉冰，那么他们便如同无用的弃子。
回想起上回援救任务，3队队长巴尔生怕因为少报生还人数被灯塔置之不理……
还真是讽刺啊。
第四十章 泳池密谈
清澈的池水波光嶙峋，水晶吊灯下，6尊圣童模样的雕塑手捧宝瓶，正不断把冷热适中的水源引入这方私人泳池。
波纹涌动，一头金色的长发钻出水面，光影之主查尔斯游至石台，歪歪脑袋倾倒出耳中积水。
侍奉者从墙角轻脚走近，因为今天大人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她只能跪在地上，为会首双手呈上毛巾。
“叫荷光者过来。”查尔斯面无表情地对教徒吩咐道。
他离开泳池，只穿了一条泳装短裤，肌肉线条健美而匀称，完全想象不出平日里光影教服下，竟隐藏着一副如此强健的体魄。
“回会首大人的话，梵蒂大人早些时候已经自行去禁闭室了。”女侍不敢抬头，诚惶诚恐回应道。
查尔斯将毛巾搭在侍奉者肩头，“难道要我教你怎么通知她么？”
无形压迫感使得年轻女子瑟瑟发抖，她虔诚的相信，查尔斯就是光影之主在人间的代言人。
否则，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叫人连气都喘不过来的神之威严。
她低头领命，起身去往禁闭室，刚打开金色大门，迎面便见到一位身着制服的高挑女子。
那女子的军衔徽章显示着她在灯塔的地位，照理说，女侍是没有勇气阻拦一位指挥官的。
可此时情况不同，里面那位可是他们崇高的光影会首，如何能让外人随便闯入他的私人泳池？
“倒省得我敲门。”高挑女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
女侍堵在两扇敞开的大门中间，她丝毫不愿退让，更对旁边光影近卫道：“拦住她，任何人都不可打扰查尔斯大人休息放松。”
“姑娘，勇气可嘉。”
高挑女子无视光影近卫把两支电叉横在自己面前，笑容温柔得有些可怕。
大门之内，传来不容部下犹豫的声音，“让她进来。”
灯塔航线指挥官保持脸上笑容，用一根食指挑开电叉，从女性侍奉者身旁，走入会首大人的专用休息室。
“哦对了，麻烦记得把门关紧。”迈了两步，她忽而转头，对那名侍奉者提醒道。
查尔斯仍旧袒露上半身，斜坐在躺椅上，指间夹着一杯白葡萄酒，看向身着航线指挥官制服的镜南。
“有没有兴趣游两圈？我可以把这里借你几个钟头。”
镜南瞥了金发男子一眼，去到盛放美酒的桌前，找了支空杯子自行斟了半杯，仰头一口而尽。
“我对这种吃人喝血的奢华不敢兴趣。”
“哦？”查尔斯眯起双眼，“那指挥官阁下，对什么才感兴趣？权力？自由？还是——我？”
“知道吗，你说话的方式很恶心。”镜南将空酒杯‘噗通’一声丢进泳池。
她站在一尊圣童雕像旁，收敛自己的职业式笑容：“马克在这个时候被审判，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哈哈哈！”金发男子仿佛听见世纪大笑话，笑得直不起腰，杯中美酒洒落了一地。
“你以为是我害他？你居然认定是我害他！哈哈哈……”
被他疯狂的行为弄得有些疑惑，镜南低声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动动你聪明的小脑袋，女士。”查尔斯用食指在对方太阳穴旁比划道：
“我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根本不可能杀得了马克的事情？审判团一半还多一个老顽固都站在马克那边，他们真会因为这种小事给那家伙定罪？”
镜南反驳道：“会首大人不是一直苦于无法找到，激怒马克反叛的理由么。再说，只有你才能说服，暗藏在人口计划部的教众动手脚。”
金发男子摇头道：“刺激马克很容易，从你向我透露他与那名小副官不清不楚时，我就随时能安排那个小姑娘和别人躺进晨曦大厅的软床。”
“你觉得这够刺激吗？反正我觉得挺刺激的。”
“不过，这远远达不到让马克反叛灯塔的程度。”
查尔斯说得很值得让人相信，马克因为姐姐红寇当年被处决的事情，对灯塔体制虽然埋下了仇恨，但他同时也继承了红寇的遗志。
那就是守护灯塔，守护这里的每一个人。
所以即便与冉冰心照不宣相互爱慕，他也不会因此抗拒繁育，与灯塔断然走上对立道路。
看出镜南神情有所动摇，查尔斯提点道：“猜猜多出来的那个老顽固是谁？”
“你是说……城主他自己！”
金发男子拍手鼓励：“终于开窍了。”
“为什么？马克是他力排众议，钦定的下一任城主。”
查尔斯举起右手酒杯，升过头顶：“端坐于王位之上的君主，永远都不希望出现下一任。”
“可是城主大人他已经快……”
女子话还没说完，查尔斯突然往地上一躺动都不动，睁只眼闭只眼，笑道：“是这样吗？”
“装的？”
“恭喜你，又开窍了。”查尔斯坐起身，“摩根除了心脏，身体其他部分依旧很健康。关于这点，你们不清楚，但我的某个虔诚教众却很清楚。”
“城主他必须拿到β受体阻滞剂，但是嘛……摩根的年纪你懂，猎荒者恐怕不太可能为他去拼命。”
镜南有种浑身坠入冰窖的感觉，她接着查尔斯的话尾道：“所以摩根动用城防大队禁足了马克，并声称他暴力抗拒繁育任务。”
“错！”金发男子穿上浴衣，“繁育任务是真的，马克暴力抗拒也是真的，一切都早已在算计之中。”
查尔斯走向大门，非常绅士地为镜南将其打开：“抱歉，让指挥官阁下当面质问的计划落空。但接下来，本人的确还有些不可告人的内容要和部下商议。”
“所以，恕不远送。”
既然对方已经很优雅地下了逐客令，镜南也不好再继续都留在此地，她原以为一切都是查尔斯捣的鬼，现在想来，或许这仅仅只是其中一种可能。
“哦对了……”
当制服女子经过身旁时，光影会首学着对方先前与自己女侍讲话的口吻，温柔笑道：
“看到你那张脸，我也觉得很恶心。”
镜南什么表情也没有传达，她要去往灯塔主控制大厅，等待猎荒者大队回归。
无论这场事件背后，是查尔斯也好，城主摩根也罢，她都不能让这群用来打掩护的炮灰伤筋动骨。
第四十一章 探猎者突袭
没有大气层之外的人造卫星作三角锚点，飞雪只能靠着手头电子地图勉强充当向导。
明月辉光勾勒出两旁地势的大致轮廓，可仅凭借它们，想要辨认出灯塔所在方向，还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原先猎荒者大队开辟出来的那条道路上，仍有大量伺机待发的噬极兽，尧光又昏迷不醒，飞雪不可能一边开车，一边击退噬极兽，还要分出几分心神保护他。
所以飞雪选择了另一条更为安静的新路线。
粗略估算，大概还要再过2-3小时车程，才能看到灯塔道标。
突然！
两道幽然绿光从天而降，与飞雪相隔挡风玻璃，迎面而视。
轰！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令吉普车引擎盖塌陷，疾驰的汽车受到这股突如其来的垂直撞击，悬架直接断裂，车头扎入沙土，车尾因为惯性高高翘起。
轰轰轰！
车辆前翻过程中，飞雪不顾一切，把尧光护在身下。
幸好这次他俩没有像上回墨城一样，被仪表台卡住，少女忍住身上伤痛，拽着队友爬出汽车。
袭击他们的幽光缓缓从身后压迫过来。
它飘在半空中，非常有规律地上下浮动——那是它的眼睛？
飞雪立刻拔出手枪，对准幽光连开数抢。
砰砰砰……
弹头刮擦在更为坚硬的物体上，带起一串串火星子。
“又是那种马克外形的怪物！”虽然天色很黑，看不清那个东西具体样子，但逻辑联想下理应如此。
飞雪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接二连三遇上认知以外的情况。
弹匣打空也未曾给对方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他们现在退无可退，周围又亮起几双同样泛着绿光的眼睛，慢慢形成合围圈。
唰！
一张巨大的纤维绳捕猎网从空中散开，将两人统统网死。
该死！飞雪想起来自己的匕首被尧光借走，现在她光靠双手根本不可能挣脱束缚。
幽光慢慢地越走越近，它们好像也存在某些忌惮。
还剩最后一组弹匣，飞雪刚刚上完膛，手指还未来得及扣动扳机，那双幽绿的眼睛就抵到面前。
只觉太阳穴遭到一下猛击，顿时天旋地转，飞雪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幽光将手里的‘超级喷子’放在地上，取出一支针管，扎进少女皮肤抽取血液，然后把容器插入手臂上的分析仪。
“要塞没有这个人的资料，凯南队长。”他向另一双幽光汇报道。
接着，又以相同操作抽取了另一个人血液，那家伙看上去皮包骨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啊？是破军！”幽光盯着电子内屏上的身份信息，不敢置信道：“这帮混蛋，居然把他虐成这样！”
这人义愤填膺，起身上膛，就要一枪把飞雪脑袋轰开花。
“住手，波波。”
探猎者总队长凯南挥手推开部下的霰弹枪，从大腿侧面动力外骨的挂载架取下高热锯，割断纤维网绳子。
他把飞雪和尧光扛到肩膀，说道：“这个女人是重要线索，杀了她等于至要塞于危险。”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波波退到队伍中去，防爆面甲上的夜视镜头，仍望着那名可怜的果体少年。
数天之前，探猎者大队分离出，小队长关月，还有其弟子尧光，充当斥候职务前去追踪未知人类团体。
而其余人则护送工程组回到要塞，等待两天后动身前往0932矿层区待机作业。
结果刚到第二日下午6时左右，凯南便收到信息处理中心通报：
其麾下小分队队长，关月体内的信号发射器全部下线——她应该那个时候阵亡了。
这种微米级的机械，在每一名探猎者入队时都会被注射进体内，随着血液在全身游走。
期初探猎者新人并不知晓自己被注射的是什么玩意，因为医生无权告知，只有当探猎者执行某项特别重要的探索任务时，微米机器人才会启动。
用以判断该名探猎者与要塞间直线距离和大致方向。
师父牺牲，只留下一名新手徒弟，而且他的信号源还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这完全不可能，尧光作为刚刚成为探猎者的菜鸟，一个人在末日废土绝对活不了这么久。
几天时间，他吃什么喝什么？哪来的足够武器，用以应对噬极兽围追狩猎？
更加出人意料的是，从直线距离上观测，那个新人不但没有想方设法回归要塞，甚至还越走越远。
如果排除失智发疯的可能，那么，他一定已经被任务目标，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给俘获了。
所以，不落要塞必须派出其他探猎者，要么援救回尧光，要么把尧光连同那群俘获他的人一同歼灭。
要塞绝不容许，其他威胁得知自己的存在！
凯南作为经验丰富的探猎者总队，带领5名部下执行‘回收任务’，他们只有大致方向和模糊的距离显示，因此地域排查起来耗费了大量时间。
就在两个钟头前，尧光全身总计682枚微米级信号发射机器人，突然同时失去联系。
回收队伍以为他被火刑处决了，不过凯南仍然坚持，继续往最后的信号发射方向推进几十公里。
果然，没过多少时间，他们便远远望到了对方，明晃晃的车灯，在废土夜幕下实在是难以叫人忽略。
对方既然开车灯，那就表明没有夜视设备。
于是，凯南指挥部下，将己方装甲车停靠在那辆吉普的必经路线，依靠动力外骨的战斗力，先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他判断前方一百公里以内，绝对有那伙人的据点，尧光曾在那里停留过一段时间。
通过682枚追踪器同时报废这点分析，他们不但察觉了尧光体内东西的作用，而且这些人还有高明的电子战略手段。
跟这样的社群型对手较量，决不能贸然行事。
先从这两个人嘴里得到有用信息，才是保障不落要塞存亡安全的首要工作！
“走吧，让战士回归要塞母亲怀抱。”总队长肩扛一男一女，高大的金属身躯走向履带装甲车。
……
第四十二章 机器都市
嗯……消毒水的气味。
喉咙里卡得有些令人难受，左手边传来‘滴-滴-滴’的声音，和自己的脉搏刚好吻合。
仿佛睡了特别沉的一觉，少年的睫毛快速颤动，眼睛眯开一条细缝。
熟悉的PVC天花板，熟悉的荧光壁灯。
这是每次被关月教训完之后，都要躺上两天的地方。
“医务室啊……嗯？医务室！”
少年双眼猛然大睁，他竟然躺在要塞医务室病床上！
“咳咳咳——”尧光突然醒来，被喉咙里的东西戳得生疼。
他抬起手拔掉医用呼吸管，手背上的针头被这个动作带出来，静脉裂开，血水溅了一床。
尧光勉强支起上半身，结果下体又感到难受得一批，伸手一摸，自己拔掉了导尿管。
“我怎么会在要塞？”
迅速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少年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所以事情。
从斥候任务到灯塔，再到T-69生态密集区的嗜极体，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应当不是白日做梦。
那么可能性最高的假设，就是要塞之后派遣了其他探猎者，刚好在一千公里外发现了他。
不对，这种可能性也不高，一千来公里直线距离，把它换算成面积，基本和大海捞针没区别，天底下哪有这种巧合。
也就是说，自己体内其实是有追踪装置的，探猎者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头。
要塞知道他曾经和猎荒者并肩作战了？
或许还没。
按照要塞对其他势力的恶意判断值来评估，这种行为已经等同于叛变，那么现在的他一定会被手铐和脚镣锁在审讯室接受治疗，而不是这里。
“飞雪呢？”尧光心头一阵悸动，感觉有所不妙，当时那丫头也在附近，会不会被探猎者当做威胁击毙了……
这时，门把手被人从外面拧开，进来的医务见到尧光竟光脚站在地上，明显惊讶了一下。
双方互懵了两秒钟，尧光虚弱地笑着朝那名中年女性，点头笑了笑：“陈医生，又麻烦您了。”
“恢复得真快，前些天他们把你送到医疗中心的时候，我还以为再也救不活你小子了。”
陈医生看着床单上血渍，摇摇头，从抽屉里取出消毒纱布，帮尧光把手包扎好。
“前些天？”少年抬起头，“我昏迷了多久？”
“六天。”女医师直言不讳。
她继续对尧光说道：“那天，我差点都没认出你来……体重从出发时的132公斤掉到52公斤，按你们基因优化者的身体密度来算，简直就跟骷髅一样。”
“探猎者们说，你这是在地表饿的。他们当我不是学医的？几天时间怎么可能饿成这幅鬼样子！况且，哪有饥饿会让人身高从182公分缩至170的？”
这么一说，尧光才发觉，如今自己只比陈医生高出一丢丢。
还好还好，没缩成140的小侏儒。
女医师满怀好奇地，在尧光耳边小声低问道：“是不是地表又出现新品种了？就是直接吸食受害者有机物质的那种类型？”
尧光明白这位陈奇医生为什么会好奇，恐怕主要还是担心，自己那个同样是探猎者的女儿吧。
“抱歉，陈医生，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回答有是造谣，回答没有则解释不了自己变成这幅鸟样的原因，反正要塞保密条款多如牛毛，想来陈奇大概也会自行去理解。
“我明白。”
陈医师侧头望向房间墙壁上的探头，露出失态后的讪笑。
此刻尧光很想问问她，当时有没有收治一位紫色头发的年轻女孩，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至于为什么不问，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砰砰砰……
大门被敲开，门口立着一位身穿治安警备队制服的年轻男子，他手中提着一袋崭新衣物，向尧光敬礼道：“尧光同志，我是二等兵张权，奉命带您前往情报科做汇报，这是您的军服。”
“谢谢，同志。”
即便身体依旧虚弱无力，尧光还是打起精神，挺直身体同样向对方回敬标准军礼，并双手接过衣物。
仅凭这点，便可以明显看出，要塞的效率远远甩开灯塔一大截。
从医疗设备分析，并辨认患者出现苏醒迹象，到主治医师到达病房，再由监控探头上传病人可以正常活动的画面，最后还没过5分钟，就有二等兵上门传达上级命令。
若是换做灯塔的话，恐怕医务人员还在争辩，今天到底轮到谁当班吧……
衣服还算合身，应该是按照尧光当前身材选取的尺码，只不过170公分的成年男子，要塞实在是没有。
因此，他只好把裤脚稍稍卷了两道。
“尧光同志，需要我扶您么？”那位二等兵见他行动不便，好意问道。
“我自己能行，走吧。”
尧光扶着墙壁慢慢挪动双腿，颤颤巍巍如同一个行将朽木的迟暮老人。
其实，这六天时间，要塞医疗中心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去恢复他的身体机能。各种营养液能用则用，而这少年的身体也给面子，来者不拒。
萎缩到极点的肌肉组织较送来之前，重新复苏了至少百分之三十，内脏功能也趋于稳定。
对于医师们来说，尧光能坚持过来，简直是无法理解的医学奇迹。
嘶……
呼……
来自要塞的气息。
少年从医疗中心出来，站在宽阔的纵向通道广场，深深呼吸俯瞰下方。
那是一片片正待成熟的种植园，上方人造光源温暖柔和，光线强度被调节到傍晚时分，橙黄色如同一轮真正快要落山的太阳。
对面是教学区，从上到下分成15层，此时里面应该会有读书声，但隔了两百多米，实在是难以听见。
那些孩子，都是要塞将来的螺丝钉。
人们按照社会分工，穿着统一款式的服装，男士女士仅仅尺码不同而已，没有谁比谁更惹眼。
大家相互之间友好并且谦和，偶有纠纷，立马会有治安警备队前来调解。
你既可以看到母亲带着孩子工作，也可以看到男人照顾跟他毫无相干的小屁孩。
枪支，在不落要塞内部，即便是警备队，也不会被器管局批准发放。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自己的家。
谁会愿意把家搞得鸡飞狗跳血流成河？
他们奉献一生，只为了把这份安宁延续下去，把人类的火种传承给后代。
如果一定要把枪口指向一处，那就只有：
——要塞之外。
第四十三章 ‘审讯’
感慨结束，兜兜转转近二十分钟，才来到要塞情报科。那名二等兵为尧光打开房门，便先行离去。
屋子里光线明亮，三男一女坐在对面长条桌前，另有一人靠墙跨立于门口，中间放着一把折椅。
“凯南总队好！”尧光首先向门口那名身材高大男子敬礼。
这名男子高约2米，块头比马克还要健壮几分，面容坚毅，脑袋上一根头发也没有，光亮得能照出他物影子。
凯南简单回了个礼，指着中间折椅，“先坐下。”
“是。”
端坐于椅中，难免情绪紧张，这里的气氛感觉和军事法庭差不多。
三名情报员面前各摆着一本纸质记事簿，稍作沉淀后，为首那名女性情报员甲开腔道：
“尧光同志，对于您为要塞所做付出，我们深表敬意。接下来，有几个问题我们希望从您口中得到答案。”
旁边另一位情报员乙补充道：“中途您不可以提出任何形式问题，我们也不会回答。”
“明白。”尧光目视前方。
“那么我们开始，”情报员甲点头微笑，拿起钢笔准备记录：“关月同志和您，是否与不明身份人类团体有过直接接触？”
“我有，师父没有。”
记事簿上对其中几条将要提出的问题，已经罗列出预料性回答选项，因此情报员们简单地提笔给其中一条打上勾。
“您是否曾被那方团体势力俘虏？”
停顿了两秒钟，军装少年稍稍点头：“是。”
“对方获取了多少要塞相关信息？”
“这是在质疑我的忠诚！”尧光铿锵有力道。
可是情报员甲并不为之所动，她提醒道：“请做正面回答。”
“我编造了旧世界土著幸存者的身份，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信息。”
钢笔末端抵在情报员甲的嘴角，她沉思了一会，分析这种说法跟欲盖弥彰间的区别。
接着，女人在纸上留下一段文字，继续问道：“既然如此，请尧光同志解释，您现在的模样是如何造成的？对方势力是否拥有高于要塞的生物技术？”
十指不经意捏紧裤腿褶皱，尧光脑海飞速运转，去想合理的回答。
那位始终没有发问的情报员丙，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他眼神微眯，声音沉冷道：“不要让我们从隔壁，把测谎仪搬过来。如果你认为提问过程太过繁琐，可以把知道的一切，自己说出来。”
把‘您’字换成了‘你’……
果然，这并不是任务汇报，而是一场放在暗处的审讯。
情报员们给尧光1分钟时间组织语言，然后，面无表情仔细倾听分辨。
而尧光则把关于灯塔的大部分情报一步步进行上报。
包括重力体，以及一发轰烂融合型噬极兽的巨炮等等，此类极具威胁的武器装备。
当然他将自己说成，被俘后编入尘民劳工，所以才“有幸”见到这一切。
至于为什么尧光会肌肉骨骼萎缩，借之前陈医生的点子，地面出现了新型噬极兽品种……
最让情报员和探猎者总队长侧目屏息的内容，莫过于，说到B区那名可以控制噬极兽的白发女子。
从面部细微变化中，尧光觉察到要塞情报处，似乎对于那名神秘女子，表现出的不是疑惑震惊，而是知根知底的忌惮。
探猎者以前遇到过她的同类么……
“最后一个问题。”情报员甲阖上笔记本，不再记录。
“我们捕获了一名灯塔女性，她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当时她会做出，保护一个濒死尘民的行为？”
飞雪果真被要塞探猎者抓了！
恐怕当晚飞雪之所以回t_69区，有很高的可能性，是为了还尧光一份救命恩情。
军装少年脑子里一炸，这丫头的性格，定然会在审讯过程里吃大苦头。
“灯塔存在叛乱基础，探猎者抓到的那名女性就是叛党之一，我也因为某些生存必要原因加入其中。”
“当夜趁着与新型噬极**战，我们原打算逃往，由远行流放者组建的地表基地。”
“至于我受伤昏死以后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出于叛党崇尚的两性自由情感？”
尧光用两秒钟时间，编造了一个乍听上去，相对可信的理由。
“谢谢你的汇报，尧光同志，现在你可以回到自己住处休息，我们会在评估之后再次通知。”
总队凯南领着尧光离开房间。
待到走廊里脚步声远去，情报员甲先是看了看右手边同僚，那位同僚低声道：“百分之三十。”
她又转头望向另一人，情报员丙评估了一番，道：“百分之四十。”
“联系警备队，监视起来。”情报员甲嘴角露出笑意，“另外，告诉凯南同志，为那小子创造机会，让他和那名灯塔女性进行接触。”
“我们要得到更多‘真实’情报！”
……
走在之前走过的中央通道，凯南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拿出一串由一粒粒钢球串成的念珠。
递到尧光面前，“关月的遗物，也是她师父的遗物，收好它。”
“师父她……”少年托着手中念珠，感觉无比沉重。
要塞既然有手段定位外出探猎者的方向，也就有手段判断他们是生是死。
原以为关月只是被那名白发女子俘虏，没想到头来，还是做了纪念碑上的一个名字。
咔咔咔咔——
时间指向7时20分，地表的太阳现在应该刚好落山，数千盏人造光源在要塞顶部有序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街道路灯还有各个小厅室内亮起的灯光。
0932区一天的作业时间到此结束。
埋藏在角落里的广播喇叭，传来一阵悠扬乐声。
所有人，无论在哪，无论在做什么，无论男女老少，一同停驻下来。
尧光与凯南也同样如此，他们面相最后熄灭的那盏人造光源——它一定指向东方。
乐声渐入，要塞每一名公民，右手握拳抵在心脏，共同和声共唱：
……
仿佛从上古黑胶唱盘发出的声音。
《我的祖国》它是唯一一首，前文明留存于要塞AI数据库中的音频文件。
不曾留名的他们，告诉这些人类的子嗣：
只要仍未走出末日阴影，只要仍未击退蔽日绝境，只要人类仍未重返大地
就要不断抗争下去，打败艰难，打败敌人，打败威胁！
去奉献，去战斗，去牺牲！
第四十四章 不落要塞并非不落
在不落要塞里，尧光有两个家，一间老妈和外婆共住居所，另一间是自己在探猎者生活区的独立宿舍。
他估摸着，恐怕先前真假参半的汇报内容，并不足以让情报科的人信服，那帮人的敏锐嗅觉比噬极兽还过分几百倍。
“大概现在，我已经在监视之下了。”
尧光懒得去瞧四周有没有猥猥琐琐的家伙，即使不派活人跟踪监视，要塞里成千上万个摄像探头，也能把他喝过几口水撒过几泡尿调查得一清二楚。
为了避免影响到母亲和外婆的生活起居，他调了个头，抄近路趋向探猎者生活区。
这个点，其他探猎者要么在地表执行任务，要么就在全息训练馆里练习。
所以通过集合广场时，那里空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影。
‘滴，指纹错误。’
‘滴，指纹错误。’
再搞一次可就烦神了，将大拇指举到眼前，尧光望着光秃秃的大拇指一阵无语。
爆燃之躯只顾着重组一副足够存活的身躯，却忘了给他把指纹复原……
还好门锁可以用密码打开，尧光进了屋子关上门按开电灯，一切都跟出发前一模一样。
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清水喝下去，胃里有点反酸，于是他从冰箱里取出压缩饼干，倒上少许食盐塞进嘴里。
咀嚼的‘沙沙’声在耳边回荡，褪去上衣仰面躺进板床，尧光觉得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球。
几天时间，他所有的认知规律都被打破。
灯塔和深渊存在某种交易，要塞可能也和深渊有过交集，究竟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不，应该问末日到底从何而起？
旧世界不可能平白无故，造出灯塔或者要塞这样的巨型堡垒。
它们的设备太过健全，根本不会是由传言者说的那样，通过几十乃至上百年‘捡垃圾’逐渐壮大起来的。
就好比，你可以在旧车废品站搜罗零件，整出台挖掘机，这勉强说得过去。但造出个宇宙空间站，那就夸张得过分了。
旧世界的人遇见到末日突降么……
也就是说，这颗星球上，或许并不只剩下灯塔与要塞，还存在更多的人类幸存基地！
“我又开始瞎操心了。”
两只巴掌重拍在自己干瘦的面颊，这不是一颗小螺钉细思的事，他应该想想怎么应对情报处的忠诚度评估，怎么让飞雪化险为夷。
说服那丫头加入要塞？估计行不通。
她大概从被捕至今，一个字都没往外吐过。
否则凭自己所作所为，以及变身成为爆燃之躯的事情，足够要塞把尧光送进生物研究局做切片试验了。
难道得像天降英雄那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独闯关押牢房，把飞雪救出来，然后浪迹天涯？
少年甩甩脑袋，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清空。
哪怕明天飞雪就被宣布执行死刑，他也不会为了一名灯塔的人，去背叛整座要塞。
“谁来跟我说说话……”
尧光把空玻璃杯顶在脑门。
“抽卡吗？”
小萝莉的声音仿佛听到召唤，冷不丁冒出来，叫人浑身一激灵。
“抽抽抽，一天到晚抽，能不能换个出场白？你叫琉璃，不叫抽卡机！”
“如果尧光喜欢，琉璃不介意改名抽卡机。”
……
遇上个这么没脾气的AI，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骂街。
尧光在脑海里问道：“为什么我一定得抽卡变强呢？待在要塞偶尔出出任务不是很好？噬极兽根本无法攻破这座钢铁堡垒。”
“你错了，尧光。”小萝莉在主界面中央摇摇头，拉出一段视频画面。
“要塞45年前被攻破过一次哦，当时损失了百分之二十二的尾部结构，以及足足九千五百三十三名公民。”
这是……少年盯着由数十台监控影像，拼接而成的视频，眉头越拧越紧。
那是何等的惨烈：要塞前端钻头部分已经逃入地下，无数各种各样长得稀奇古怪的噬极兽，宛如蝗虫一般，蜂拥爬上要塞的身躯，撕扯其金属外壳。
城防部队的士兵驾驶大型机甲，不断将它们击退，可作用甚微。
噬极兽数量庞大，个体间能量交换迅猛，‘死亡’后不出几秒又会再度复生。
最后城防部队的机甲，不得不一台接一台冲入兽海，与怪物同归于尽。
而探猎者们，则身穿老式动力外骨，操持着跟重力体一样的链齿锯，与进入要塞内部的怪物拼死相搏。
视频右上角时间快进栏，显示整场战斗整整持续了一个半钟头。
要塞里到处都是血肉残肢，还有干瘪的人类行尸走肉……
最终，就在巨型盾构机即将深入地下，脱离兽海追击之际。
一抹绵延五、六公里高亮红光，仿佛神祇降下的天罚，沿着大地的轮廓横切而过，直接斩断了要塞的尾巴！
九千多名公民——这一仗岂不是杀死了当时要塞的一半人口？
原来，官方编造的是谎言，他们用学校教材告知后人，是因为那一年猩荭素研究实验室泄露，才导致那么多无辜者死亡。
他们为什么要说慌？
是害怕这种恐惧延续到下一代，致使子孙们再也提不起勇气返回地表吗？
尧光不需要询问，都知道这视频是从哪来的。
十年前，琉璃劫持过要塞主控AI，黑了它的核心数据，还霸占了它的名字。
如今从内部调出一两个加密文件实在是易如反掌。
少年深明琉璃之所以，给他看这段影像的原因。
那道宛如刀刃的红光，他还记忆犹新，如果噬极兽不断进化，那种类似嗜极体马克的个体逐渐苏醒。
无论要塞还是灯塔，无论浮在天空，还是深埋大地，大家都坚持不了几年……
若只抱着‘苟’的心态，迎来的必将是灭亡。
“等等……”除此以外，尧光忽然意识到另外一点，“要塞AI现在等于你的子系统吧？”
“是的。”小萝莉老老实实回答道。
我靠！这就很厉害了，黑掉监视器调开守卫，找到并放走飞雪简直小菜一碟啊！
“琉璃做不到。”小萝莉共享了尧光的点子。
“为什么？”
“你想救的那位被关在禁音室，那里使用的是机械锁。”
……
禁音室么，尧光听说过那地方。
建造于最后一次要塞内部暴动时期，用来折磨怎么都不肯开口的‘硬汉’。
关在里面的人看不见一丝光线，听不到一丁点儿外界声响，慢慢的耳朵里全是自己心跳和血流的呼呼声。
墙壁是柔软的，撞不死；
换气口在几十米高，不可能爬的上去；
没有水，也没有食物。
作为社群类物种，在这种幽闭并且饥饿的环境下，绝大部分人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忍不住精神崩溃。
最后，要么咬舌自尽，要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问什么答什么，效果比吐真剂好用百倍！
第四十五章 抽了个……Saber？
琉璃虽然没脾气，但不得不承认，她浇冷水的工夫绝对一流，基本每出现一回，便会给尧光从头到脚淋上一通。
emmm……禁音室大门用机械锁，其实问题也不算大。
只要琉璃掩护打得够好，尧光溜进去开下门应该是行得通的，除非那锁不但是机械锁，而且还是机械密码锁。
那样的话，若想暴力开锁，只能再次启动‘爆燃之躯’。
少年看看自己瘦胳膊瘦腿的模样，估计卡牌特效发动几秒钟，他就挂了。
“算了，这个问题延后再想。”尧光有预感，情报处非但不会让飞雪轻易死掉，甚至大有可能会故意编造理由，促使自己和她碰面。
毕竟，一个人不容露出马脚，两个人就难说。
他转而向琉璃问道：“这回我能抽几次卡牌？”
“进化型嗜极体归于君王级，你成功击杀它，因此获得1次抽卡机会，或者5段绿卡升阶。身体数据提升选项，尚有余击杀数不达标，无法使用。”
“就1次？”尧光挖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只有1次呢？那怪物何止比普通泛生 I 型噬极兽强悍千百倍，嗜极体红莲形态下，大概一拳就能把灯塔一整块尘民悬吊区彻底轰烂。
记得上一次抽卡所需击杀数才到16，那么马上要抽的第5张卡牌则需要消耗256击杀，emmm……第6张卡……
算到这里，尧光猛地一捶板床：“万恶的平方计算法！”
他咬牙切齿道：“抽抽抽，1张就1张，开搞吧。”
“指令有效，开始抽卡。”
小萝莉这回居然不知从哪学会花里胡哨的画面特效，只见她把两只手里攥得满满当当的卡牌，抛入深色背景板当中。
那些卡牌宛如杂乱无章的繁星，被一枚黑洞吸收进去，黑洞周围事件视界散发出夺目耀光。
不久，光辉散去，一张背面有着绿色边框的卡牌，静静悬浮在界面中央。
卡牌慢慢翻转，尧光的嘴角越来越歪。
“S……Saber？呆毛王！”
望着卡牌正面，那位手持胜利誓约之剑，脑袋上顶着一撮金色呆毛的骑士王，一股难以言表的不好预感涌上尧光心头。
该不会是那种，用一次躺半年的大招型卡牌吧？他往下方卡牌说明看去——
卡牌名称：荣耀骑士
卡牌级别：绿色优秀（+）
卡牌类型：常驻被动
卡牌效果：持卡者精通任何载具，使载具耐久性爆发性显著提高，使机械型载具指令输入延迟将至0（+）
使用限制：非单人操作型载具无法触发该卡牌被动效果。
持续时间：至持卡者离开载具为止
冷却时间：无
……
额，话说牌面是不是画错了，这好像应该属于Rider的特效设定吧？
不过骑士王精通载具好像也有道理，尧光对此不算很了解，他只知道这张牌非常实用。
提升载具所有性能，指令输入0延迟，这要是穿起动力外骨，那保准得心应手啊！总算抽到一张与时代相符的卡牌了。
“还有剩余击杀数换算点，是留着等待累计到下次抽卡，还是转换为1次绿卡升阶？”
小萝莉琉璃蹦出来，将‘荣耀骑士’卡放入收纳盒中问道。
击杀数不是种子，放在那它也不会自己增加，索性有多少干脆全用掉。
当下，尧光毫不犹豫道：“升阶！”
“请从‘英雄之证’和‘荣耀骑士’两张卡牌中选择一项，进行级别提升。”
如果按照正常逻辑取舍，英雄之证明显不如荣耀骑士，两部作品所处的世界力量体系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但是英雄之证卡牌所属的怪物猎人世界线里，有一项2猫车免死送回家的设定，那就很变态了。
虽然末日废土存在猫人族的几率微乎其微，不过像‘爆燃之躯’这类人形核弹卡牌都能出现，怪诞无逻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再不济，随机到‘精灵的加护’或者‘根性’什么的也挺不错，都属于救命特效。
尧光相信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用过‘爆燃之躯’以后，他对那些强到离谱的卡牌特，所需付出代价仍心有余悸。
印象中FATE世界，骑士王的技能有好几条，每一条都很强大，然而等价原则，越是强大代价越高。
万一没被敌人干掉，却葬身于卡牌负面效果，那就哭都没处哭了。
或许‘无解之解’卡牌之所以是史诗橙卡，不是因为它特效多牛，而是因为它没有代价。
“提升英雄之证。”
再三考虑之后，尧光最终决定，希望能随机到一个‘凡人’也能经常使用的卡牌特效。
“指令有效，阶位提升——英雄之证。”
那张卡牌从收纳盒中飘出，256枚光点从四周涌入其内，整张卡猛烈颤动了一阵，边框底纹从绿色转为了蓝色。
而下方卡牌说明，效果栏也重新添加出几行文字。
附加效果：集中蓄力
持卡者本体任意进攻行为，每蓄力1秒，动能破坏力提升5倍
叠加限制：蓄力时间最多可持续10秒，超过5次蓄力后效果终止叠加，蓄力过程中持卡者不得主动移动。
负面效果：持卡者承担10%动能反冲
“额，进攻向的特效啊……”
尧光略微有些失望。
按照自己最强盛时期，一拳能挥出1.8吨冲击力来算，提升25倍确实相当诱人，但谁特么会给你5秒时间站着不动蓄力？
大后期特效——他如此评价道。.
“先试试看。”
他从床里站起来握握拳头，感觉自己现在弱逼得估计连个十岁孩子都不一定打得过。
尧光走至房间一处空荡墙壁前，摆出腰马合一的姿势，把用得上的力气全都聚集在右臂间。
被自食效应拖垮的身体，如今所发挥出的力量，差不多只有全盛时期六七分之一。
“1，2……5！”
踏步上前，直冲一拳击中墙面。
嘭！
即便如此，经过25倍集中蓄力，这一拳也将厚金属板做成的墙壁，砸得深深凹陷，中心地带还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细纹。
换做是正常情况下，把金属墙捶成这样，自己的指骨说什么也要折裂。
尧光低头往往肿胀的右手，只不过破皮流血而已，疼归疼，却没有因此伤筋动骨。
好家伙！
“这负面效果一点都不负面。”
强制将力的相对作用，改为自身仅承受百分之十反伤，这算不算BUG？
为了测试说明中那条‘本体进攻’，是否包括手持兵器，他又从墙角寻来杠铃，卸去铁片当做一根钢棍。
同样蓄力5秒轰击铁墙。
这一下，钢棍直接震得脱手飞走倒插进冰柜，墙面则凹进去一大块，连四周焊接处都撕裂了不少。
虎口崩裂，两手剧颤不止，尧光却满脸兴奋。
这威力，牛批！
等到过些时日身体恢复状态，再有柄趁手的冷兵器，光靠这张卡牌被动特效，肉身硬刚Ⅱ型甚至Ⅲ型噬极兽都没问题。
第四十六章 暴食
负伤昏睡了六天时间，此刻，即便躺在自己熟悉的小板床再久，尧光也不可能有半点想睡觉的欲望。
他盯着对面墙壁上的凹陷，开始深思：或许我不该如此被动。
有琉璃这个系统的存在，完全等同于，游戏中开挂的作弊玩法。
既然如此，自己还每每都等到事件找上门，才匆忙寻求应对解决方法，简直愚不可及！
“为什么我不去主动宰杀噬极兽，获得更多可以用来强化自身数据的击杀点呢？”
就像深山里的猎人，不能总等着兔子自己撞死在木桩上，然后屁颠屁颠跑过去捡回尸体。
他应该主动去狩猎野兽，并用收获来的战利品，卖了钱去购买更好的猎枪，这才是一个正常的思路！
末世生存法则，直到如今，尧光才开始逐渐转变主观意识。
原先，无论做什么事之前，他总想着，得去把所有好的坏的分析一通，然后才好做出合理选择。
但那是建立在一个平平无奇，随时都可能被派去当炮灰的大头兵，这样的思维模式上。
B区那名白发女子出现的时候，有考虑过各种弊端因素吗？
没有。
她甚至故意踩踏铁板暴露自己！
因为，白发女子对于那时的关月和尧光来说，她就是拥有外挂的作弊者，那份强大足以无视掉一切阴谋算计。
这里是末世废土，大家都在争一个生存，挣一个话语权。
不管是矛盾重重的灯塔也好，秩序井然的要塞也罢，只要出现一位双方都抗衡不了强者，整合它们还会有难度么。
可万一双方因为畏惧，联合对付我——打住！为毛总对自己没信心，以后这种心态必须加以遏制。
否则，螺丝钉永远是螺丝钉。
而他要做的，是把自己打造成一部不断强盛的末日生存机械。
做好对于未来的打算，尧光在脑海中沟通琉璃：“我身上这些后遗症有没有可能解除？”
“按照当前状态数据，预估两个月后可以恢复巅峰值。”琉璃回答道。
嗯，很好。
就是说肌肉骨骼没有坏死，他还能回到当初182公分的模样，但这不是想尧光想得到的回答。
“我是指短期，不，最好几天就行的那种。”尧光嘲讽道，“别说没有，那样会让我觉得你除了抽卡和偷窥，其它一无是处。”
“请稍后……”琉璃停顿了两秒钟，“已为你筛选出最优方案。”
“怎么做？”
“暴饮暴食，随后启动‘燃爆之躯’形态。由于该卡牌的基础设定，只能转化持卡者自身，而‘自身’这个词具有歧义判定。
因此卡牌特效将首先，把既存在你体内又不属于你本体的物质，置换成等量能量，分散于身体各处优先蒸发。”
琉璃认真地讲解道：“只要‘爆燃之躯’形态取消得够快，那些能量就不会被完全消耗，它们将重新物质化，融入你的细胞当中。”
明白了，跟上回‘生死极速’下，拆纱布砸铁饼的套路一样，就是钻设定空子。
尧光没问利用这种BUG的后果，大不了用多被惩罚，以后转换爆燃形态前，从嘴里菊花里喷点恶心玩意儿……
没有豁出去的心，哪有成长变强的路子呢。
想到就去做，尧光打定主意，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身份卡，里面存着他全部家当。
眼角瞥到桌上那串念珠，他神情暗淡地将师父遗物握在手心，然后默默锁进密码柜里。
开门，关门，锁门，目的地：17号食堂。
……
监视者甲：“注意，目标出门……他望了我一眼，其他人盯好。”
监视者乙：“我来跟。”
监视者乙：“好像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目标只是去吃饭。”
监视者甲：“给我盯紧点，上面让我们留意所有跟目标有过接触的人。”
监视者丙：“分菜大妈算不算？”
监视者甲：“闭嘴，安静点！”
监视者丙：“老哥，其实咱仨都多余的，监控探头全能照到呢。”
监视者甲：“通讯频道讲这种话，当心给你处分！”
十五分之后钟后……
监视者乙：“卧槽，这丫饿死鬼投胎？”
监视者甲：“出了什么状况？”
监视者乙：“他尼玛吃得都往外呕了，还在吃！”
又过去十分钟……
尧光坐在角落里，裤腰都快要撑爆了，饱嗝憋在嗓子眼都不敢往外打。
连刷卡分菜的食堂大妈都觉得，这身军装年轻人肯定平日里战斗压力太大扛不住，打算撑死自己一了百了，反正起码是个饱死鬼。
“走……走都不动。”少年手中攥着皮腰带，扶墙站起来，胃疼得要死。
但是燃爆之躯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不多吃点又觉得亏本，可怜自己多日未进食的肚子，这下到了八辈子血霉。
“不行，我得快点回去。”
少年感到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亏空之后根本接受不了此般暴食，如果不马上转化的话，他极有可能真的因为进食过多暴毙。
回到住所锁好房门，尧光迫不及待褪去衣裤，把床翻过来，和其他桌子凳子统统推到一边。
自己站在房间中央空旷地带，嘴里还包着那口憋也憋不回去的食物碎渣，心中呐喊：
“开启爆燃之躯！”
“取消爆燃之躯！”
duang——
“嘶……嚯嚯嚯……”
少年那具因为吃痛，瘫坐地板上的身躯，马上反弹蹦起来。
挪到别处，用两只手不断搓揉自己脚心和屁股，那里很快便起了一排水泡。
虽然特效只发动了区区零点几秒，爆燃之躯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但温度却已经不容小觑。原先他站立过的地方，此刻依然烫得一批。
胃不疼，肚子不胀，小腹完全平坦下去。
尧光忘却烫伤，望着重新出现的些许肌肉线条，十分满意结果。
最多再来个五六次，不说回到巅峰状态，起码也能够恢复正常作战的水平。
正当尧光沉浸在找到复原手段的喜悦中时，耳旁不适时宜地响起一个充满好奇的小萝莉音：
“尧光，你是不相信琉璃给出的意见，所以才做这次试验的吗？”
？？？
“什么试验，我完全按照你的最优方案啊。”
小萝莉音如一道惊雷劈下来，道：“那你为什么选择吃物质密度如此低下的食物呢？”
“啥玩意？”
“吃密度更大体积更小的金属不好么？”
！！！
“有本事再问一遍！你管金属也叫食物？”
琉璃一本正经回应道：“聚变生物以金属为食完全合乎逻辑。”
得，人类的认知果然是有极限的……
第四十七章 面见决策层
次日一大早，一身戎装的探猎者总队长凯南，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阔，在宿舍门口来回踱步。
上面让他想个说辞，促成自己的菜鸟部下和那名被捕少女，在放松警惕的情况下碰面，对凯南而言可算老大难了。
这些搞情报的难道就不能想好过程，再让自己去完成么……果然还是跟噬极兽打仗比较容易啊。
吱呀……
房门敞开。
“凯总？”少年见到走廊上的大块头，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然神情。
“啊……咳咳，那个……”凯南假意咳嗽两下，酝酿昨儿想了一宿的说辞。
虽然接下来的行为可能过于冒险，但少年仍缓缓道：“我想见要塞决策层的那几位。”
“理由？”
探猎者总队表情严肃，他感觉到面前这名菜鸟队员，经过一夜之后，不仅精神头恢复了不少，而且隐隐之间还存在着另外某种转变。
“理由就是，我能帮要塞取得0932矿层区中心的东西。”
闻言，凯南眉头微皱，0932矿区能有啥？铁矿脉么？
“凯总别想太多，您只要上报我刚刚那句话，我想那几位会愿意见我的。”尧光挺直身躯，笃定道。
这小子是不是脑袋瓜子出问题了？可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叫人琢磨不定。凯南始终相信，自己麾下的战士，分队长大王教出来的弟子，对要塞的忠诚不需要怀疑。
凯南没有废话，他拿出通讯器，联系自己所认识的人物中，级别最高的那一位——要塞情报处局长杨怀。
原本只是抱着汇报任务细节的心态，谁知对方听到那句话之后，却叫他马上带尧光去议会中心待命。
见到总队长脸上疑惑重重，少年明白，自己果然切中决策层最关心的内容。
昨晚，他一夜未睡，通过琉璃进入要塞核心数据库，查阅到许许多多未曾公之于众的东西。
比如45年前那场兽潮袭击的初始原因；比如要塞人口的起源；比如有关于‘深渊’的资料……
二十分钟后，决策议事大厅。
凯南被警备队的人阻拦在大门口，连探猎者总队长的军阶身份都不够资格陪同进去。
大厅布局形同一间阶梯教室，前低后高摆放着许多座椅，警备队士兵简单指引后，便离身退出阖紧大门。
尧光独自走过中间通道，踏上台阶转身跨立，面向前方十二名决策层大佬。
“你从什么人嘴里得到的机密？”
首先发问的，是一位身着军装年过半百的中年女性。尧光认识这个人，她是城防部队、探猎者、警备队三方武装部门的顶头上司，要塞唯一一位将军吴渺。
摇了摇头，尧光嘴角带起微笑：“抱歉将军，我不是来做汇报的。”
那位女将军表情严肃，道：“年轻人，注意你的态度，这里没人跟你开玩笑！”
“吴将军，让我来吧。”坐在旁边位置，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打断道，他看向尧光：“尧光同志，你说自己能帮要塞得到0932中心区域的东西，意思是你知道那是什么，对吗？”
尧光轻轻吐出两个字眼：“灵笼。”
老者强压心中惊讶，他低声道：“继续说下去。”
“0932矿层区只是个幌子，重要的是在它之上，曾建立着一座旧文明科研基地。在其中心位置，沉睡着当年尚未竣工的，最后一台末日堡垒，要塞9号机。”
此言一出，座下死静。
“9号机比我们的不落要塞建造年代晚得多，几乎是处在末日中，科技水平更为强大。”
“灵笼，便是旧文明给人类定义的未来，一种变相永生的科技。”
“但很可惜，作为实验机型，当时已经深埋地底的不落要塞，并没有这项工程的建造数据。”
“等到九台要塞机即将开始联网同步，人类世界的动乱已经开启，我们只接收到‘灵笼’的初模，并且知道唯一一具完工实体，保存在在9号机当中。”
少年望向台下，同为知情者之一的吴渺将军，道：“所以，不落要塞才会每三年一次，不远万里回到0932矿区，派遣城防部队不断猛攻地面。”
女将军眼角抽搐，她厉喝道：“这些机密到底是谁透露给你的？”
“能不能先把这个问题放放，您老只关心这些吗？”少年保持着跨立姿势说道。
吴将军一拍桌子：“你……信不信把你母……”
尧光眼神一冷：“既然我敢站在此地，说出这番话，就有底气保证你们不会动我妈！”
一直端坐于台下中间位置，要塞居民代表主席冯怡，开口道：“好了！关于机密这件事我们暂且把它搁置。接下来，你有必要说明一下，牺牲那么多城防部队英勇战士，都无法攻入的0932中心区，你要如何进去取得‘灵笼’？”
“很简单，”少年改变跨立，握拳道：“我，杀得死噬极兽。”
噗……
不知是台下哪位老头老太忍不住带头笑了一声，大家都跟着有些忍俊不禁。
完了，咱们一帮大佬居然跟个傻小子，一本正经扯了这么久——所有人都在心底暗想。
“我知道听起来很可笑，”尧光顶着一众目光，道：“要塞外面就挂着噬极兽残肢，如果不信，大可以叫人取一条送到这里，我会让你们亲眼看清，什么是彻底杀死。”
大佬们面面相觑，随后吴将军向角落里的警卫员递了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离开议事厅。
那些固定在要塞机身表面，长得形同人类上肢的东西，正是探猎者们一次次袭杀获得的战利品。
1型噬极兽残肢因为远离本体，无法进行重组，反倒成了要塞培养农作物的神秘生物能来源。
而这其中所运用能量提取技术，正是‘灵笼’初模的传输原理。
不消一会儿，议事厅大门再度敞开，4名全副武装的城防士兵，抬着一副防弹玻璃做的封箱进来。
玻璃封箱里沉睡着一条粗壮结实的噬极兽残肢，被高热锯削断的切口处，没有愈合也没有渗出蓝绿色血液。
残肢骨与肉中，生出一束束细如秋毫的短小触手，悬在空气里四处招摇扭动，寻找它不知去向的本体。
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位会被这种恶心场面惊骇到，他们只是在意，眼前那名大言不惭的年轻人，待会打算怎么表演杀死噬极兽。
第四十八章 一场豪赌
尧光走至玻璃封箱前，掀开上面盖子，略微踌躇看向身旁正在戒备的城防部队士兵。
“大哥，麻烦匕首借我用下。”
得到上级点头，那名士兵才卸下随身刀具扔给尧光，而其他人则更为紧张防备，毕竟下方坐的可是要塞最高层大佬，容不得一点闪失。
噬极兽外皮异常坚硬，与上古时期人类制作，用于搏杀防御的皮甲胄结实程度不相上下。
尤其是六肢部分，表皮下方有一层更密集的结缔组织，寻常人臂力不够很难捅破。
反握刀柄摆出刺扎动作，匕首停顿在半空散发寒芒，尧光现在力量还没回复，只得借‘集中蓄力’特效来积攒动能。
唰！
匕首没入噬极兽残肢直至刀柄，少年飞快将它拔出，交还给原来主人。
十几位大佬不由地从坐中站起来，脸上神情掺杂着怀疑、兴奋、和森冷……
“伤口居然没愈合！”
那位借出匕首的士兵，望向噬极兽残肢上黑洞洞刀口，心脏咚咚猛跳！
这怎么可能？他平日里和同伴们一块负责，往残尸骨肉里钻洞以便插入生物能传输管，只要手头慢上半分，那些玩意就会迅速恢复原状。
滴答……
匕尖液体落在地板，他低头一瞧，噬极兽的体液再无荧光色泽，仿佛失去了某种极为重要的活力来源。
“要塞部队之所以再怎样猛攻，也无法踏足0932核心区域，归根结底在于那里噬极兽数量众多，重生速度异常迅速。即便开辟了前方地带，马上便会被身后复生大军围剿歼灭。”
少年关上封箱盖子，笑道：“不过，若受伤的怪物由我去补刀，结局就可能不一样了。”
一位头发乱糟糟，满脸油光还长着作息不周痤疮的中年人‘嗖’的窜过来，抓起尧光的手使劲放在鼻子底下嗅。
“快！快告诉我原理！或者说，你懂得配置克制再生的毒药？”这位科研部大佬几乎带着央求一般语气问道。
从对方那抽回手，尧光摇头道：“老实讲，我自己也不知道原理。自从几日前，被新型品种嗜极体差点融合吃掉之后，我便有了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感应，可以切断噬极兽的生物能供给线。”
这段话当然是胡编乱诌，但听在他人耳朵里，却有极高的可能性。
尤其那位科研大佬，他双手一拍，对众人大声道：“对了，你们还记不记得45年前，被那道毁灭红光误杀的噬极兽？它们也没有重生！”
“但不对呀，我参加会议前，看过这小子受伤回来后的医检报告。基因里除了要塞的强化痕迹之外，没有被其他物种遗传信息污染的迹象……”
冯主席比任何人都冷静，在众人都在惊叹的时候，她缓缓坐回位中。
沉声问道：“那么年轻人，你想以此为筹码，获取什么呢？”
尧光微微笑道：“话语权。”
“这够吗？”冯主席身上散发着领导者的压迫感。
“不够吗？”尧光反问，以轻描淡写的态度应对冯怡。
“人类永远忌惮未知，哪怕它能够带来利益。”冯主席言外之意显而易见。
“主席您认为，是我更危险，还是灵笼对要塞来说更诱人？”
中年女子面部表情逐渐松懈，她很欣赏眼前这名年轻战士的语言技巧。
把思考留给别人，却巧妙地避免了许多追问——他有同党，至少在程序管理处有内应，否则不可能有人会把灵笼的事透露给他。
难道，偏向臣服深渊的派系又死灰复燃了？
冯怡带着不容商议的语气，说道：“话语权不是我们几个人说给就可以给的，最多，我只会承诺赋予你些许额外权利。”
权利与权力，一字之差相隔千里，尧光也不是傻子，既然今日是抱着谈判的目的来到此处，当然会把价格先抬得高一些。
现在的自己，就像飞禽与走兽眼里的蝙蝠，无论是要塞还是灯塔，里外谁都不把他当作自己人。
那干嘛还要考虑别人？就应该一切从自己的利益出发！
他想明白了，抽取特效卡牌应该稍微延后些时日，把身体强化到一定程度才是优先选择。
地球上的噬极兽数量怎么也得按百亿记算，自己一个人固然杀不了多少，照三十头一次提升机会，想达到质变几乎难以起步。
但若是有众多工具人……
先假借要塞城防部队之手，去0932地表废墟大杀四方，届时心安理得地疯狂补刀捡兽头，再从琉璃那换取提升身体数据的点数。
绝对是个行得通的办法，而且要塞可以从中获取利益，即便某些人心中存在芥蒂，也不得不暂时点头同意。
“就从那名来自灯塔的少女开始如何？把她交给我。”
冯怡摇摇头：“用灵笼换。”
“可以，”尧光抬起手，收回一根手指道，“四天，给我四天时间恢复精力，然后和城防部队去地表。”
要塞主席与吴渺将军，连同其余十位要塞高层交首互换了一会看法，随之达成共识：
这么做，对要塞没有损失，原定计划十天之内就将组织第二批部队突击0932地表，现在只是在其中多加一个人而已。
就算那小子耍花招，城防部队机甲枪炮难道是吃素的？
另外，也有人提出意见，必须严加提防，一日未将尧光的所谓‘底气’全局查出，便要敦促情报处格外加紧挖掘他背后党羽。
当然尧光早已摸透要塞的处事尿性，跟先前镜南将他误会成‘深渊访客’一样，别人误会越深，对自己便越有利可图。
……
离开议事大厅后，少年如释重负般深深喘了一口气，浑身汗水透湿。
这场豪赌，算他押对了方向，幸好那些个高层们一个个理性得过头，否则多几个像吴将军那种硬脾气的家伙在场，尧光今天绝无好果子可吃。
而现在，他得做两方面考虑：
第一，如何应付4天之后那场恶战。
第二，当任务顺利完成，灵笼是否交给要塞，一旦交付，那么需要寻得什么信息，才能够作为新的筹码，压制住要塞对他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