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耳边是呼啸的嘶吼声,接着传来砰得一声巨响,随即是大滩鲜红的血迹在她面前缓缓淌开,四周都是受惊的尖叫声,她甚至都能闻到新鲜的血腥味。她觉得自己的鼓膜都开始发出刺耳的嗡鸣声,想要睁开眼睛却是狰狞的血红,身体被一只手抓着越陷越深,“都是你的错”…… 猛然间,黎洺从床上几乎是弹了起来,胸口激烈起伏,大口呼吸证明着还在这个世界,凌晨三点,黎洺打开灯,光有些刺眼,静静地适应几秒,感受到冷汗浸湿了上衣,冷汗顺着额头划过脸颊。 黎洺小心翼翼的下床,到浴室里疯狂的用冷水清洗那双白皙的手,用手使劲的搓,有了微弱的疼痛感,变得通红才停下来。 刚到立夏,空气中都是青草萌发的气味,天上没有月亮,漆黑黑的一片,像是漩涡把人卷入无尽的黑暗。黎洺换下了冷汗浸湿的睡衣,没有一丝睡意。她强迫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在桌上顺手拿出了一根烟,熟练的点燃,放在嘴边使劲的吸了一大口,房间里立刻云雾缭绕,充斥着烟草淡淡的香味。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原来她还是一直都停在原地。 黎洺楞楞地站在窗旁,看着自己的手,无端的颤抖,绝望地闭上眼睛。她是Z城最好的大学毕业的最优秀的法医博士生,天生带着那种孤傲,让她不论是学业还是事业都让人羡慕的地步,她凭借自己的学识和经验协助警方侦破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案件。 第二天早上,黎洺简单的冲了澡,穿上一身简单的运动服,出门晨跑,她的个子算得上高挑,眉目清秀却给人高冷的感觉,利索的吊起马尾,透着骨子里的倔强。 大汗淋漓冲个澡,慵懒的窝在懒人沙发上看杂志,阳光下也收敛了不少锋芒。 不一会,电话打破了宁静。“黎小姐,接到报警一个女子死在家中,第一支队正在前往现场,希望前往协助。”说话的男人嗓子有些低沉,听声线大体判断三十岁左右,黎洺没猜错的话,他就是刑警支队的队长江寒。 “地址。”黎洺放下递到嘴边的香烟,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 此时坐在警车上的江寒放下电话,一边开车的简政往老大那边瞟了一眼,撇撇嘴,“我还以为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呢,我一听就知道是个黄脸老太婆。” “她就说了两个字而已。”江寒没有简政那么在乎她是个怎样的女人,但是接到黎洺会加入刑警队的时候,江寒就在猜想是什么样的能力让局长开口破例加入了个女队员。“江队,案发现场已经封锁,死者名叫陈蕊,是死者的邻居发现报警,据说早晨锻炼回家发现死者家门没有关,进入了房间发现了死者的尸体。”社区的警察简单的介绍了情况,跟着江寒一起到案发现场,在玄关就闻到了铁锈的血味,混杂着尸体特有的气味,江寒习惯性的在门口瞥了一眼门口的鞋,只有女性的鞋甚至连多余的备用拖鞋都没有,接着进入客厅,隐隐有了尸臭。 江寒戴上橡胶手套,检查死者身上的伤痕,脖颈有勒痕,躯体上有四处刀伤,裸露的肌肤有明显的淤青,生前就应该受了伤,公寓的客厅只有地板上溅了少量血迹,但是从凌乱程度上看应该有搏斗痕迹,她的手机还攥在手里,死前应该有报警的想法,至于没有拨出的原因…… “对不起借过一下。”黎洺从围观的人中挤了出来,跨过警戒黄线,她注意到门口形似猫垫的垫子,然后进入客厅。简政捏着鼻子,“都有尸臭了,死了要有三天以上了。”江寒不置可否,依旧细致的检查。 “死者是死亡时间不超过48小时。”黎洺开口的同时也带上了橡胶手套,蹲下去触碰死者的伤口,血液凝固但只是微微暗红,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斑的情况来看,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有三四天的时间,“尸体在封闭的空间,温度升高的情况下会促使死亡现象的发生。” 她进来的悄无声息,一开始吓了简政一跳,但看到黎洺的时候,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身干练的女士西装,微微有点波浪的长发披在肩上,鼻梁高挺,肤色白璧无瑕,抿着嘴角,自带冷艳气场。想起刚才意想的黄脸老太婆,啪啪打脸。 “大白,检查一下空调。”江寒看了黎洺一眼,微微蹙了蹙眉,似曾相识,像是很久以前的故人,四目相对,“我们之前见过?” 结果,黎洺把江寒的手嫌弃的移开,“你会破坏死者的伤口,影响判断。”开始了技术性检查,相比江寒,她首先注意到死者嘴边的白色粉末,察看了死者的眼珠,没有混浊,并没有吸毒,稍稍捏起一些放在鼻子边,氟西汀。 江寒站起来,决定交给黎洺,自己去勘察现场有什么线索。“死者的房间应该会有治疗抑郁症的药品。**官有擦伤,还未完全恢复,三天之内,和淤青出现时间相吻合,嘴唇发黑初步判断重金属中毒。”黎洺也站了起来,脱去了手套,正眼看着江寒。 简政从卧室里喊:“老大,空调确实是开着的,还有,床头上也找到了治疗抑郁症的药品。”他简直是五体投地的佩服起黎洺来,有颜有学,女王气场。 “是强奸后行凶杀人?”黎洺在公寓里转了一圈,倚在卫生间门口,阳光暖暖的照在她身上犯起了烟瘾。 江寒喉结滚动,欲言又止,“大白,叫师傅来转移尸体。回局里调查死者的交友情况以及半个月内的行踪,带报警人去做笔录,还有保护好现场。” “现在就走?”见证第一次在现场呆不到三个小时就离开。 “你可以呆在这。”江寒走到储物间,看到有许多画挂在墙上,不知道是自己没有的欣赏能力,毫不恭维的说,那画的线条还存在于一个学生的时代,幼稚而生涩,但是不难看出,每一笔都画得认认真真,似乎是死者小时候的作品,江寒指腹轻轻摩挲,感受着死者的气息。 凶杀? 2 “黎小姐,要坐我的车吗?”简政凑上去问,急于献媚。 到了中午,空气中带着燥热,黎洺靠在一棵树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简政惊呆了,他第一次见冷面系女生抽烟。她轻笑一声,似乎被他的表情逗乐了,“要来一根吗?” 简政挠挠头,“我不会抽烟。” 黎洺仔细打量起简政,身上肌肉不是就业后练出来的,他没有警察该有的敏感度,估计是体校毕业,不过可以说江寒培养的不错。思绪收回来“我明天才正式任职,不和你们回局里。” “哦.....黎小姐,你是法医?” “之前是,现在要转行做你同事。”黎洺似乎是在苦笑,“叫我黎洺就行。”潇洒地吐了一个烟圈。 “我本来以为女孩子更喜欢做救死扶伤的医生呢。” 医生......黎洺心里一阵抽搐,淡然地说:“死人不会说谎,我更喜欢和死人打交道。” 这句话弄得简政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傻乎乎的笑笑,“做这行又脏又累又苦,女孩子躲还来不及呢。” “还原所有事件的真相,给死者一个交代。”最后用低得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救赎吧。” 这时候,江寒从公寓楼出来,“大白。”“来了,江队。”简政赶紧去追江寒,“黎洺,注意安全。” 隔着证物袋,江寒看着手机陷入沉思,这个案件给人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不能轻易下结论。到警局江寒简单的在死者邻居了解到,“陈蕊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在一家公司做文员,公寓虽然是租的,但也住了有一段时间,没怎么见过她有什么亲戚朋友。” “联系过她的父母了吗?” “是的,江队”简政将手上的资料递给他,“她的父母在临县,应该马上就到了。” “有没有和平常很反常的行为。”江寒浏览了她的通话记录,几乎都是工作上的同事,最后一通电话果然是要报警,可是没有来得及。 那个人仔细思考了一下“好像没有吧,陈蕊这孩子平常都很有礼貌,工作也都是早出晚归,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好,谢谢您的配合。” 一下午江寒和简政去了陈蕊的公司,结果也是一无所获。到警局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江寒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白板上死者公寓的照片和各种尸体上的伤痕,没有任何可疑的嫌疑人,甚至陈蕊有抑郁症都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孩到底还留下多少秘密。 第二天,天空灰蒙蒙的,有点暴雨的前奏,七点整,黎洺准时出现在警局,一群糙汉子,第一次在办公室见到活生生的异性,一时间都兴奋起来,通宵的疲倦都去了大半。简政第一个蹦起来,“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的新同事加队花——黎洺,欢迎!” “昨天都忘了自我介绍,简政,因为来的时候也是个白净的小伙,叫我大白。” “我叫赵凡阳,叫我小赵就行。”说话的是一个小麦肤色的小伙子,相貌普通,一身正气。 黎洺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么热情的欢迎仪式,大方得体的点点头,和警队的大家认识一下就要投入到工作当中,她坐到简政边上的办工桌上,看了整理的案情分析,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但还是有很多疑点无法解释。 江寒从办公室出来,“开会。”眼下有阴影,典型睡眠不足,但是和其他人比起来,他倒是精神饱满。内容直切主题,“死者,陈蕊,二十六岁,尸检报告显示,死因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心脏骤停,另外肾脏有损伤,胃部黏膜破损,生前遭到性侵,精子DNA已经提取出来。目前我们所知的只有这些,有什么看法。” 简政拿出排查的死者近月行踪,“死者生前生活两点一线,非常规律,没有异常,而且据她的同事和邻居说,死者一直单身,可确定性侵性质,物业的监控中筛选出死者死亡事件前后的男性,经指认嫌疑人锁定为死者的房东,现在只需要取证。” 江寒点点头,看向黎洺,黎洺看着尸检报告,“鉴于死者患有抑郁症,引发心脏骤停的原因有很多,死者血液中金属含量明显高于正常人,长期服用有毒物质,最后胃粘膜破坏严重,长期饮食不健康,从以上几点来看,死者并不符合人们描述的乖女孩。” 所有人都赞赏的望向黎洺,本来以为是个花瓶,供着也开心,但是没想到却是个内行。“大白去房东家里看看,发现情况直接抓捕,小赵到死者的社区和公司了解情况。” “是。” 黎洺到了解剖室,手还是忍不住发抖,“你好,我是黎洺。”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转了过来,看到黎洺还稍微有些错愕,然后有礼貌的笑了笑,“你好,杜萧。”纯良无害,小奶狗一枚,眉眼柔和,给人如遇阳光的触感,杜萧摘下手套,给倒了一杯温水,“久仰黎洺小姐大名,法医界的宠儿。” 黎洺目光放在尸检报告上,解剖台的白炽光照着她的侧颜,杜萧只能想到两个字——冷艳! “方便我看尸体吗?” “当然。” 黎洺只是远远的看着,希望在找到一些死者留下的讯息,手不自觉的抓紧衣角,“有什么发现?” 杜萧戴上胶皮手套,“死者头部没有明显损伤,后脑软组织擦伤,身体组织小部分水肿,器官有不同程度的衰竭迹象,另外身上的刀痕都不是致命伤,胸腔内部出血严重,断定是失血过多引起的休克,没有及时抢救,最后心脏骤停。” 杜萧将尸体解剖后的内脏分泌液放到一组化学容器中,“方便帮我送到鉴定科吗?” “好。” 回来的时候,简政有点狼狈,身上的制服撒上了一大片红色,凑近会闻到葡萄酒的味道,“那个房东住在死者的对面那栋楼,而且还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望远镜,估计就是偷窥用的。”他气愤地喝了口水,“丫的,我发现了望远镜之后他就朝我泼了红酒,居然还有胆子袭警,凶手八成就是他。” 江寒摇摇头,“**是他的没错,但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不过或许可以问问他偷窥看到了什么,没准能知道死者的秘密。”黎洺跟上江寒,一起到提审室,房东是个年近四十的老男人,标配啤酒肚小眼睛,贴着标签猥琐大叔。 “警察同志该说的我都说了,她成天在公寓里传那种暴露的衣服,我才按奈不住。”房东冷汗都吓出来了,双手紧握在一起颤抖,“谁知道这么晦气,说死就死了。” 江寒突然一拍桌子,“你说的是人话吗?”手劲之大把桌上的茶杯震掉,碎了一地。黎洺倒是冷静,“你都看她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坐在那个破储物间里。” 储物间...... 。 3 从提审室出来的时候,黎洺到顶楼抽烟,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江寒撑了把伞到黎洺的身边,“没想到江队会发这么大的火。” “没有。”他冷眼待世,却一腔热血,冷漠寡言又感性? 黎洺随手把烟扔到雨中,最后那点星火也被浇灭,“你们刑警每天面对那么多案子,都像你这么感性过日子,日子还过不过了。” “同情心和是非观是一个警察的基本,还死者真相是我的职责。”江寒说的大义凛然,可表面还是波澜不惊。 临近傍晚了,大部分人都下班回家了,黎洺懒得回家,江寒走过来放在坐上一把钥匙,没有看她,“大白收拾了一间宿舍,你先住着。” “嗯。” 江寒往出走,迎面撞上飞奔过来简政,“江队,陈蕊的父母到局里闹事,正在大厅呢。” “送点水果过去,我一会过去看看。”江寒到档案室查找房东刚才的口供。 简政看黎洺再录案情,第一天的工作倒是蛮适应,“黎洺,你是个女孩子,下去劝劝那对夫妇,肯定比我们这群糙老爷们管用。” 手没有停下来,余光瞟了这个大男孩一眼,“他们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真相,闹够了就走了。”简政感觉她把对尸体的那一套搬了上来,只好尴尬的挠挠头走了 江寒拿着陈蕊的卷宗往出走,黎洺叫住他,“我也想再去现场看看。”江寒有点怀疑她会读心术了,修长的腿大步走出去,“一起。” 雨停了,温度立刻降了下去,江寒开着车,黎洺靠着车窗,有点冷缩成了小小一团,看着路边的等向后倒退,“江队,你为什么当刑警?” 透过后视镜,他想了想,“一开始只是想那种捍卫正义,后来发现面对形形色色案件,给受害人一个交代,把犯人绳之以法,仅此而已。你呢?法医界的宠儿黎洺,完全没必要到一线吃苦。” “我……”黎洺欲言又止,刚好到了目的地,“下车吧。” 江寒替她打开车门,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就自顾自上楼了。 电梯里,两个人看着数字不断跳动。几乎时同时开口 “储物间”“储物间”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前后进去,黎洺端详着挂着的画,江寒再次搜索血迹,黎洺拿起桌子上的油彩,打开盖子,发现了已经干了的口红留在盖子上,“江队,她的手机是不是最后一通打给了家里?” “对。” “喵~喵~”一只小猫咪小巧的蹭了蹭黎洺的脚踝,她把它抱起来,顺着它的毛,“你想听听我的推理吗?” “警官,你们说已经查出蕊蕊被害的真相了,到底是谁?”陈母抓着江寒的手,他的父母都是眼眶红肿,消瘦不止一星半点。 “坐下说吧。”见证递上了两杯茶,“我们还原了您女儿死亡前确实被房东性侵。” 她的父母激动起来,“是哪个人渣,是他害了我的女儿。”几乎是嘶吼,陈母眼泪又哗哗的往外流。 “但是,她是在房东离开后死亡的。”江寒沉重地说。 陈父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寒“你的意思是蕊蕊是自杀的,不可能,我的女儿是不可能自杀的,她身上那么多勒痕和淤青又怎么解释?” 门口的黎洺怒视着他们,“你们女儿真正的死因是长期食用化学颜料导致心功能弱化,以及大量失血造成的心脏衰竭。” “化学颜料.....心脏衰竭......” 黎洺两步走过去直勾勾对着他父母眼睛,“难道不是你们亲手将她推到了绝望点边缘吗?”脸上露出冷笑,“用扼杀她梦想的方式,禁锢她自由的方式,她不能按照本心学习画画,只能将油彩吃下去,这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将陈蕊家里的一盒油彩摔在桌上。 陈母抓着油彩,“她为什么要吃这个.....”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们才是最清楚的人。” 江寒拉住黎洺的手,冰凉的没有温度,“不要再说了!” “陈蕊有抑郁症的是你们怕是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心情吃油彩,有是有什么心情自杀,你们能体会到了吗?” 会议室陷入了沉寂,父母陷入了回忆,初中的时候,陈父拿着棍子对着她说“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这些东西将来能养活你吗?”陈母撕了手里的画,“我跟你说,学这些东西没用!难道爸爸妈妈会害你吗?” 陈蕊以为外面的世界不一样,她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可并没有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等待她的是等残酷的现实她的懂事是压抑着怎样的痛苦。世界如此残忍封死了她的全部门窗,她被扼住了生活的喉咙...... “不可能,你们这些外人明白什么,我们都是为了她好!” “你们才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将陈蕊的手机通讯录摆在他们面前,“最后一个是报警电话,倒数第二个是打给世界上最后的依靠,你们说了什么,才让她下定决心自杀的!” “妈妈,我好累....” “你有什么资格说累,我都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江寒后来在顶楼找到了黎洺,“或许真相就是这样,很难让人接受。” “你知道后来是什么让她报警,又有了求生欲吗?”那只小猫拱到了黎洺怀里,“她为了一只猫就想要坚持活下去,她为什么没有被人珍惜呢?” 那一刻,江寒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皱着眉头,看着那只小猫在黎洺的怀里蹭来蹭去,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再也回不来了。江寒看向余晖,“她会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他站起身,把手递给黎洺,“回去吧,太阳落山了。” 猫咪舔着爪子,黎洺顺力站起来,小猫自己跑了下去,黎洺腾出一只手掏出一出一支烟,发现身上没有打火机,“有没有....” “戒掉吧,对身体不好。”江寒冷着脸拿走了烟,却递给她一个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你的身体也需要温柔以待。” 黎洺今天也决定留在宿舍,江寒恰好经过,看见她开门的的时候,拿着湿纸巾去触碰门把手,门打开之后又仔细的擦了擦。轻度洁癖,报道的第一天,她也擦了很多遍办公桌,可能是法医的职业习惯。 躺在床上,黎洺想去拿烟,却摸到了那根棒棒糖,看着愣了半天,最后打开放进了嘴里,草莓的甜味弥漫了整个口腔,灯光透过细长的手指隐隐约约又看见了那抹鲜红...... 4 第二天,简政立刻就凑了过来,“黎洺小姐姐,要不要喝水,肩膀酸不酸,有什么需要,跟我大白说,说一不二。” 警队里的人倒是都很好处,一天下来也都熟识了,黎洺瞥了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什么事,说。” “那个什么,黎洺姐姐,你看我为了陈蕊的案件跑前跑后,还差点受伤.....” “说重点。” “今天我想要去看游戏竞赛现场看比赛,那个案情.....” 办公室传来了江寒的声音,“大白,把陈蕊的卷宗尽快自己整理好,下午去调查环城东区的监控,有人报案有疑似跟踪狂,尽快确定。” 听完江寒的话,简政的脑袋耷拉下来,委屈巴巴地回到自己的办工作,开始敲案情。黎洺同情地眼神安慰,感觉生活也充满了烟火的气。 江寒敲击着键盘深色凝重,屏幕是——黎洺! 他习惯性的捏着眉心,目光放到远处笑骂简政的女人,她…… 简政最后在江寒的威逼下,对只有威逼没有利诱,垂头丧气的去环城东区。 夏天似乎就这么气势汹汹的来了,铺天盖地的炎热,警局这个时候的中央空调终于派上了用场,简政热到吐舌头散热,进了办公室才好像活了过来,表情有些严肃。 “老大,这个监控有问题。”简政把拷过来的视频放出来,不时揩一揩额头的汗,“我把可以的地方都剪了下来。” 视频监控拍到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有人经过的时候能勉强看出衣服的影子,东区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宁的地方,这条路就在夜总会附近,“对,就是这里。”简政放慢了一倍,“看这里,这个女孩后面跟了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这是半个月前的,还有半个星期前,这个穿白色吊带的女孩,前两天这个穿红色超短裙的女的。” “行呀大白,这你都能看出来,平时没少看吧。” 简政笑眯眯的走过去,狠狠地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我去你大爷的,我要是有的看,怎么可能现在还单身。” “快,快松开我,谋杀呀。” 江寒有反复看了两遍,“好了,大白说的没错,确实有问题,这些女孩后面都是同一个人。” “看,我就说嘛。”简政松开胳膊,那人赶紧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那这些女孩子呢?” 众人盯着屏幕上的黑衣人,“辨析度太差了,根本就看不清。” 黎洺抬头瞟了一眼,“这条路通到夜总会,监控高清。” 简政的眼睛一点五倍放大,“老司机,内行。”毫不恭维的竖起大拇指,噘嘴点点头。 江寒眼睛闭上靠在椅子上,半晌,“大白,带人乔装去试试水。” “不是老大,我一个大老爷们,带着一群大老爷们去夜总会,我脑袋有泡呀。” 江寒一个眼神杀过去,简政就蔫了,“好嘞老大,这就去。” 人三三两两的散了,黎洺盯着视频愣神。江寒沏了两杯咖啡,递给她,“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不去调查被跟踪的女孩?” “失踪。”江寒看向窗外,并没有打算说下去。 黎洺皱了皱眉,只是看着江寒的眼神颇为复杂,“我也去现场看看。” “不行。” “为什么!” “我是队长。”黎洺见江寒冲自己大吼,脑袋突然又闪过一些画面,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她徒然攥紧拳头,小小一团往椅子上缩了缩,“知道了。”声音都在发颤。 江寒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另一个小警察见江寒走了,凑过来,“黎洺姐姐,你别难过,江队就这样,我那时候也是坐了一年冷板凳才能出任务呢,你看你刚来就去过能处理案子了。”接着他也无心的说,“而且夜总会这种地方一个女孩子去不好,江队就是个死直男,明说不就好了嘛。”笑嘻嘻的开玩笑,“黎洺姐姐这么漂亮,万一让猥琐大叔看中了,我们警局不要和他玩命。”他拍拍黎洺的肩膀,“不要想啦。” “嗯。”黎洺深呼了口气,“谢谢你。” 接着,这个男孩子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开心,“啊~黎洺姐姐谢谢我啦,哇哇哇~”开始满屋子跑。 黎洺收拾好情绪,继续看监控,还想发现点什么。 夜幕渐渐拉下,江寒找了个角落的卡座,穿着西装,挺着笔直的背,眉眼如画,又不带人情,帅气的像是偶像剧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气场全开,那些小姑娘眼馋了好久了却不敢上去。相反简政倒是左拥右抱,“你们这地方有什么常客吗,穿黑衣服。”简政想了想,“那个孙子净顾自个快活了,那也找不到他了。” 那个女孩挑起他的下巴,简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颜欢笑,“这的男人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小哥说的是哪个。” 江寒闭目养神感觉身边凑过来一个女人,眉头开始锁了起来,那个女人身体又凑近了,他猛然睁开了眼,冷冷的盯着她。 “公子,你为什么这样看着人家呀~”声音嗲嗲的,简政背地里坏笑,老大要失身了,哈哈哈哈。 “小哥,你那个朋友今天可是有福了,那可是花魁哦,莫小姐~” 震耳的音乐,纸醉金迷,所有人都戴着牛头马面,各路妖孽神佛,放大各种你感触直知觉,肆意消磨着生命时光只为图***愉,在这喧嚣得灵魂不得安宁的场所里,一遍遍堕落深渊. 莫如画见江寒也不恼,勾起邪魅醉人的微笑,修长的腿跨到他的腿上,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贴近他,贪恋他清冽的气息。 江寒看着她,再次闭上眼,莫如画得手已经勾上了他的脖子一路向下,江寒像是睡过去了一个,任由她摆布。 “公子身材真好哦。”莫如画解开了他的一颗扣子,江寒又睁开眼睛,从喉咙深处滚是一个字,“滚!” 莫如画震惊,但是手还没有停下来,第二颗扣子解开,露出江寒古铜色的皮肤,散发着令人心动的荷尔蒙。就像噩梦一样,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力道收紧,呼吸渐渐困难,“救命啊,公子……” 江寒眯起眼睛,“不要挑战我,现在该——滚了吧,嗯?”直接把人家从自己身上扔了下去。 莫如画委屈巴巴的眼泪转眼圈,江寒拍拍自己的裤子,起身就走。简政暗骂他老大也太不够意思了,把自己一个人丢到这,一个女人的手伸过来环住他的脖子…… 5 凌晨一点,江寒到了警局,胸口很闷,可能是刚才的音乐太吵了,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依在车子边上吹着凉风,但夏天的风肯本就谈不上凉爽,只是越吹越烦。 半个小时后才上楼,一层楼还开着灯,昏暗的电脑明明灭灭,这帮小伙子一半迷迷糊糊盯电脑,一半睡死在桌子上,稍微清醒点的喊了声江队。 他一路皱着眉,一副不高兴的气场,快到自己的办公室,路过黎洺的桌旁,那个强势的女人像一只可怜的小狗,不知道为什么可怜,就是忍不住去……江寒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内心戏有点多了,沉下脸进了办公室。 “喵~喵~” 那只小猫从他的桌子里拱出来,狂舔他的裤脚,江寒一只手把它拎起来,“你饿了?” “喵喵~喵喵~” “她没给你吃晚饭?” “喵喵~喵喵~”小猫委屈巴巴的看着江寒,他摸摸它的头,把它放到桌子上,拍拍它的脑袋,它聪明的蜷在那等着。 江寒捏了捏眉心,又出了办公室站在黎洺桌前,看着她睡觉还皱着眉头,缩成小小一团,他深呼一口气,敲敲她的桌子。 黎洺反射性的弹了起来,睡眼朦胧的看着他。 “呃呃……你过来一下。”转身就走了。 黎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揉揉眼睛,强打起精神,站起来腿还有点麻,脖子也酸疼。 “江队,你找我。” “没吃晚饭?” 那只小猫眼睁睁的看着江寒,要是能说话,见色忘义这个词就丢了出去。 “啊,我忘了。”黎洺有点惊讶,江寒竟然会问这种问题,突然感觉很尴尬。 江寒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邮箱,从桌子底下拉出来一箱泡面,踢给她,“去泡两桶。” “江队我不饿,我给你泡吧。” 江寒抬头看着她,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命令,两桶。” “喵~喵~喵~”可怜的小猫只能自己啃小爪。 对她…… 黎洺一脸莫名其妙,还是认命的起泡了面,办公室有饮水机,她把调料包撕开倒进去然后又加了开水,都忙完了才看到桌子上趴着的小猫,“KK,你是不是也饿了,”黎洺赶紧把它捞过来,放到沙发上,自言自语,“抱歉啊,我把你给忘了。” 跑出去给KK拿来一盆猫粮,又悄悄往两桶泡面里扔点小零嘴,坐在沙发上撸猫,又有点困,本来想抽根烟清醒一下,火离烟还有半寸的时候她看向了江寒,动作僵住。 “随你。”江寒头也没抬,不断敲击着电脑,蓝光映着他的侧颜,带着杀伐果断的英气。 几番挣扎,黎洺最后把烟放下,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休息,她在警队并没有太认生,倒是比那些小警察更像一个资深的刑警。 相顾无言,夜静悄悄的,深埋着世间的冷暖和炎凉,每个人都在夹缝中喘息,等待着黎明唤醒沉睡的灵魂…… 江寒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靠在椅背上,狠狠闭上眼睛,试图缓解酸涩。 “面好了。”黎洺睫毛长长的似翻飞的蝶,泫然若飞。把KK从沙发上捞起来,连着饭盆一起放到地上。 KK幽怨的小眼神写满了——见色忘义。 “有什么新线索。”黎洺把一碗面递给江寒,自己蹲在沙发和茶几中间。 “没有。”江寒很速度就结束了战斗,仰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黎洺打算扔掉泡面桶的时候,他又开口“凶手是无目的性绑架,都是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五岁左右的女性。” “地点似乎是在夜总会对面的小路上,带着被害者离开,那关键就是……” “地点。”江寒睁开眼睛,看着黎洺,“凶手一什么样的借口带走被害人,又是带到哪里。” “没错,”黎洺随手抽出烟点燃,“借口很大几率是一夜情,那地点在酒店的可能性很大。”带着火星在黑暗中游走,隐约映出她修长的手指。 “明天让大白去调查。” “嗯。”黎洺后知后觉察觉自己就这么又抽上烟,不好意思的掐灭,“那江队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抱起KK又把泡面桶顺手拿出去。 简政是第二天9点到的队里,顶着黑眼圈,“娘的,昨天晚上江队别人家姑娘弄哭甩手就走,留下我一个人孤军奋战,黎洺姐姐,我好苦呀。” 另外一个小警察过来,一脸坏笑,“一夜春宵,被掏空了?” “丫的,给我滚开,我和黎洺姐姐说话呢,有你屁事。” 这时候江寒从办公室出来敲敲桌子,“会议室开会。” 简政一下子倒在椅子上,“别管我,我死了。” “目前为止,有效信息并不是很多,但是可以确定,那个黑衣男子没有进入夜总会。”简政放出同样时间夜总会门口的监控录像,“这个时间,女孩子出来,然后拐进了小路。” “那嫌疑人就是躲在了小路带走被害人。”赵凡阳说,“昨天走访有目击者看见黑衣男子,从小路抽烟,但都没有过多注意。” 江寒手指有规律地敲击桌面“酒店有什么发现?” “调查了夜总会附近的酒店和小旅馆,与嫌疑人出现相同时间,没有完全吻合的开房记录。” “不是酒店?”赵凡阳看着简政,“那会在家里?” 黎洺摇摇头,“都只是猜测。” “哦对了,老大,你让我查的那些女孩子,在附近的大学找到了三个和视频上时间吻合的失踪女孩,现在已经再联系家属,不过似乎她们三个没有什么联系。”赵凡阳把资料递给江寒。 “蹲着,时间相差大概是一周左右,他又要动手了。” …… 黎洺泡了杯咖啡,“江队,给咖啡,”咽咽口水,“那个,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江寒抬头瞟一眼,“如果我怪你,你现在就不是在这了。”他喝了口咖啡,“和我道歉倒不如去找找有用的线索。” “好,我这就去。” “等等。”江寒冷着脸一本正经,直视黎洺,“咖啡糖放得太多,牛奶我要双份。” …… 6 第二天早上,简政顶着黑眼圈回来“老大,昨天发现了可疑的男子,但是他口罩,帽子,墨镜都安排上了,根本就无法锁定身份。” “他的反侦查意识很强,而且目的性非常明确。”黎洺播放了昨天晚上的监控视频,“那他昨天都干什么了?” “什么都没干,我一直盯着他,他就在楼口抽烟,到十一点三十就走了。” 江寒揉着眉心,“就这么简单。” “对呀。”简政摊摊手,“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江寒看着,眼眸暗了暗,“出警。” “死者是一名女性,报案人是公园的环卫工人,今早来打扫卫生发现小树林起火了,于是灭火后发现了死者。依据目击者描述,昨天凌晨三点半左右看见了火光,但是没有多想。”现场的警察放开黄线,江寒等人带上脚套,头套以及手套和隔离服。 剩下的是触目惊心的焦尸和弥漫的“烤肉”味。 “黎洺小姐。”杜萧隔着口罩微微笑着,站起身。 “杜老,什么情况。”简政尽量放轻动作凑过去。 “死者尸体已经严重烧焦,根据周围绿植的燃烧情况,死亡时间大概从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死者是一名二十岁到二十五岁的女性,身体有多处约束伤,脖子有明显勒痕,凶器是皮带之类的宽达四厘米的带状物品。”杜萧眯着眼睛撑开死者的眼睛,“瞳孔成针状,大概可以判定是先死亡后焚烧,还有一点……” “什么?”简政看着尸体强忍着呕吐的感觉。 “她的**被摘走了。”黎洺居高临下,对上杜萧严肃又温柔的眼眸。 “黎洺小姐说的没错。” 黎洺蹲下来将尸体的衣服掀开,“心脏中了一刀,周边血迹呈喷射状,但树林里并没有大片血迹。” “所以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江寒接过话,“女子在凌晨两点到三点被杀害,三点左右被凶手抛尸燃烧。”江寒捡起地上的耳钉看了许久,忽然画面定格,“她是——莫如画!” “具体死亡原因还要进一步尸检才能下定论,老江取证工作完成就把尸体带回去,我回去做准备。”杜萧摘下手套,“黎洺小姐赏脸做我的法医助理?” 夏日燥热的风让黎洺突然打了个寒战,江寒高大的身影投下来,一如往常的面瘫脸,“她还有别的任务。” “附近搜索有效信息,立刻取DNA与莫如画做比对。”江寒有条不紊的分配工作,回过头对还在愣神的黎洺说,“你跟我来。” “对不起。”黎洺跟在他后面,观察地面的蛛丝马迹,昨天中午下过雨,现在泥土还是湿的,而这场火烧了大概两到三个小时才熄灭,火势不大却能燃烧这么长时间,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如果真的是一个人所为,那之前的三个女孩也……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刚才乌云就飘过去,现在下起了毛毛的细雨,这雨要一直下下去,所有的有效线索都被冲刷的一干二净。江寒眯起眼睛,凶手把之前的三个女孩藏了起来,而这个莫如画却留在了公众视角…… “老大,这里的土是松动的。”赵凡阳现场取证后带人开始挖,“尸,尸体……” 江寒挡住了黎洺的视线,作案时间每一周一次,这个公园……不是第一作案现场,那为什么会是这里,失踪的女孩算上莫如画,还少一个,她又在哪,她还活着,还是…… 赵凡阳强忍着胃里翻滚,“这是两具尸体凶手用绳子把她们的脖子绑在一起,从腐烂程度上看,死了有段时间,还有,她们的……” 没错,她们的**也被摘走了。 可是奇怪的还有一点,一个女孩是左面,另一个是右面,这是凶手的仪式,还是单纯的变态杀手。 雨彻底打湿了地皮,简政联系托运人员运走尸体,线索又中断了…… 解剖室…… 杜萧穿上无菌手术衣,口罩护目镜,在门口消毒后,站在解剖台旁举着那双带着胶皮手套修长的手,眼眸中闪过的神色,是可怜,还是遗憾,最后对着摄像准备完毕的机器,“主刀法医杜萧。” “和法医助理黎洺共同完成,死者莫如画第一次解剖。” 最后她还是来了,杜萧没想到她冒雨回来解剖,护目镜下的她眼神有点发愣,那种惊艳的感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灰暗,没错就是毫无生气,黎明未到来前的黑夜。她隐忍着…… 杜萧用手指撑开莫如画的眼睛,“死亡时间凌晨两点到三点,尸体经过近三个小时的焚烧,皮肤组织完全损伤,玻璃体出血,瞳孔呈针孔状,估计是烟熏涌入泪道,先杀后焚烧可以确定,所以死亡原因是窒息而亡?” 黎洺递过来黑色的软卡尺,“脖子勒痕四厘米左右,男款皮带”杜萧那镊子分离开脖颈处烧焦的皮肤,细根细小的黑色纤维,黎洺把它装进透明袋里,仔细看了又看。 “一会送到鉴定科,比对使用这种纤维材料的男款腰带。”杜萧将褶皱难以分辨的皮肤仔细搜查一遍,目光最后落在心脏的刀疤,“这里的刀伤并不深,也就是说……” “刀伤不是致命伤但是造成了大量出血,这就很奇怪。”黎洺忍着干呕的感觉,检查刀伤…… “焚烧和刀伤都不是致命伤,真正的死因是窒息”简政看着尸检报告,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杜萧,“你有没有搞错,不是你想,他是凌晨两点左右被杀,到三点开始焚烧,中间还有一个小时,刀刺中了心脏大动脉出血,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他流血也流死了。” “按照常识是这样,但是后来开腔,在内脏器官都发现了福尔马林。” “福尔马林可以保存尸体不腐烂,所以……” 所有人都等着他说下去,他却故意卖关子,简政和赵凡阳咬牙切齿,江寒开口,“死亡时间就不能确定。” “没错,就是这样。”杜萧翻到第二页,赵凡阳顺带把荧幕投影“另外两个女孩身份已经确定,都是音乐学院的大二学生,这是杨艺,20岁,身高168,家里比较贫困,经常外出打工所有学校没有及时发现。另外的是郑琳,21岁,身高172,常年逃课,走访她的同学说她的私生活有点混乱。” “老大,这个腰带纤维鉴定是爱马仕的一款男士腰带,因为价格相对便宜的多,所以人员范围不能确定。”简政叹了口气,“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 江寒瞥了一眼黎洺,今天她一直在走神,淡淡的开口,“两个受害者身高很高,凶手身材180到190之间,下手的力度很大,应该曾经长期从事劳动,如果说凶手用福尔马林浸泡尸体,用到福尔马林的地方——染料工厂,农畜消毒以及医学院这些地方,排查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但是联系他的作案地点必须足够隐蔽,而且抛尸地点并不会太远。大白……” “明白,老大我这就去。”简政把杯里的咖啡一口灌下去,离开会议室。 “凡阳联系交警队调查这两天莫如画的活动轨迹,确定失踪时间。” 7 散会后,黎洺到顶楼抽烟,脑子里那些画面又不断闪过,她冒着冷汗,大口的呼吸空气,缩在角落看着烟燃到指尖,有了痛感。夏末的天气也不是十分友好,刚下过雨,还是阴沉沉的。发愣的时候投下一片阴影,抬头对上江寒冷峻的眸,无喜无悲。 “江队?”黎洺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望着他,他穿着警服的样子收敛了许多淡漠的棱角,正义感十足的大哥哥。 江寒从裤兜里拿出来一根棒棒糖,打开包装,递给黎洺,并肩坐下,“你有什么发现?” 如果时间定格,一定要记录下这一刻。 黎洺掐灭了烟,把糖塞进嘴里,浓浓的香橙味,好像江队的糖格外甜让人吃着上瘾。“就像杜萧说的,三名死者均为窒息而亡,取走**,莫如画的尸体处理可能更特殊一些。” “说具体些。” “就先说是用福尔马林浸泡误导死亡时间判断这一点就能知道,还有杨艺和郑琳只是采取了掩埋,而莫如画进行了焚烧,最后还有两个人分别只取走了左面和右面,莫如画的两面都被取走,莫如画一定有和她们不同的地方,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凶手算得上是高智商犯罪。”伸手将糖转了一圈,“一般的人不会想到用福尔马林这种强腐蚀化学药品,他还伪造死亡时间,从器官摘取也能看出是有一定专业知识的。” “高智商犯罪,切取器官可能只是仪式感,心理扭曲或者是什么腐朽宗教,将尸体焚烧不过是对刑警专案组的挑衅,他从事过体力劳动,又有专业知识……”江寒一针见血将案件的疑点全部抛出,“他完全掌握了我们的动向,知道我们再找他,很可能在那天晚上他就已经察觉了,所以对莫如画动手,就是在我们眼皮下玩火。” “如果只跟着凶手背后,指不定还有其他人遇害,我们只能主动出击。”黎洺歪头看江寒,“我可以……” “不可以……” 两天后,专案组全部便衣出动,离在夜总会分布,车上简政盯着电脑,“黎洺姐也太性感了,我就不信凶手不中招。” 赵凡阳在一边皱着眉头“黎洺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呸呸呸”简政打了他的脑袋,“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能让黎洺姐受委屈,是不是老大。” 江寒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没错,他还是让步了。“成功进入,锁定目标为东南角卡座穿黑衣服使用电脑的男人,舞池旁边端着香槟的红衣服男人,还有酒吧那个带鸭舌帽的白衣服男人。” “黎洺姐怎么知道的?”简政麻利的将监控对焦,还是满脸写着疑惑。 赵凡阳一脸看傻子的眼神,“大白你到夜总会不泡妞,去玩电脑看监控,那个红衣服的男人五分钟就看了监控六次。” 江寒拿起对讲机,“保持距离。” 而黎洺直接忽略,大步朝舞池中央走过去,黑色的蕾丝吊带将她的身姿完美的呈现,筷子腿裸露在这种豺狼虎豹聚集的地方,男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帅哥,一个人?”黎洺首先把手放在了红衣男子的肩上,抛了个媚眼,男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笑的猥琐,“是呢。” 他中指还有戒指的痕迹,已婚男士没有跑了,“鄙人心情不好来喝两杯,小姐要不要陪我来两杯?” “哦,不了,我还有事,借酒浇愁对肾不好哦,你老婆还在家里等你呢!”脸上的微笑看不出任何瑕疵,甩手就走,要多帅有多帅。 “嫌疑人排除。” “帅,黎洺姐太帅了。”赵凡阳和简政都快舔屏了,可江寒还是隐隐的有不好的预感。 “嘶嘶嘶~” 简讯设备受到了干扰,屏幕也暂时的黑了一下,江寒警觉的看着监控,黎洺和另外一个男人坐到了正东的卡座,他们在喝酒,黎洺在做什么…… 可是通讯设备听不到声音了,江寒拿着对讲机几乎是用吼的,“黎洺给我撤回来。” 久久没有回复,江寒盯着屏幕,“A组靠近。” 几分钟后对讲机传来消息,“江队,正东卡座没有人,说三分钟前就已经走了……”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江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追踪黎洺的定位,封锁夜总会,不许任何人出来,联系交警队派人手检查一男一女的车辆,B,C组在周围搜索,D组沿那条小路。” “是!” 深深的夜色埋葬着无数无处安放的灵魂,江寒如同审视人间的天神,每一步都带着正义的判词。 “小姐,你是喝多了。”那个正东卡座的男人,他温润如玉,带着年轻人该有的稳重,他扶着半醉的黎洺,绅士手扶着他的腰肢,“我带你去醒醒酒吧。” “先生贵姓。”黎洺察觉到自己喝的酒有问题,但是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她邪魅的笑勾人心魄,直击人心底所有的赤诚。 男人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系在腰间,遮住她修长的腿,“你不记得我了,但我一直是你的寂年哥哥,小姐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寂年哥哥。”黎洺嘴里念叨着,好熟悉,好亲切,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什么,她脑袋猛烈的疼,寂年就像是海市蜃楼,黎洺想要死死的抓住他,可他如融化的雪,消失在视线里…… 就像猛然惊醒,黎洺看着小路的尽头,站着那个看了无数次的黑衣男子,她强迫自己清醒,腰上的衣服没有了,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现在唯有凶手站在自己的前方。 黎洺熟悉的点燃一支烟,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脚步略显凌乱,神经高度紧绷,她狠吸一口撩逗的喷在男人的脸上,男人咳嗦了几声,使劲抓住了她的手腕。 。黎洺凑到他耳旁,“帅哥,约吗?” 他的手突然用力,黎洺咬紧了牙,“你弄疼人家了。” “走吧,去个安静的地方。”男人开口,松开黎洺向前走,她跟上发现自己的通讯设备连接不到信号,她脑海里想到了江寒,他知不知道她找到了凶手,现在只能靠自己。 “你带我去干什么?” “干你想干的事情,”男人回头瞥了一眼她,回过头猛然窜了上来捂住她的口鼻。 乙醚!!! 黎洺视线渐渐模糊,四肢开始发软,倒在男人身上,意识模糊,隐约听到他说:“警察都这么没用吗?” …… 眼前飞溅鲜血落在自己脸上,好冷,好冷…… 乙醚的计量不大,或者是掺杂了其他的药物,不到半个小时,黎洺就醒过来,环顾四周,这像是类似于实验室的地方,可又不太像。中央一个大灯正好照着房间中央的床,一张改装单人床,床头安装手铐,约束住了她的手。四周是光秃秃的水泥墙面,放着一排架子用鲜红的布覆盖着,福尔马林的味道还有尸臭,臭气熏天丝毫不为过,推测死亡有一个多月一上,最后一个女孩…… 还有那个男人,他让人好眼熟。 8 “黎洺法医,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刑警。”扩音器传出了男人的声音,“两年前接手了不该接手的案子,害死了你的父亲,逼死了你的母亲,自己也躲在精神病院里。” “你闭嘴!”黎洺恶狠狠的看着监控的方向。 “怎么了,说中你的痛处了?”男人的话语声中有了脚步声,“你谁都救不了,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你们那些蠢警察,现在在满世界找你吧。” 这声音是……“瀚海?收手吧。”黎洺心里也不是很确定,但是这个声音,每次响在医学报告会上的声音,天才医师——瀚海。 “哦~你是第一个猜出我的人,小师妹。”没错,她在转科之前的同门师兄,“不过你也不会成为知道我的人,或者说,你不会是一个活着知道我的人”门打开,他穿着绿色的手术服,走进来。 “瀚海,这么多年,你变了。” “你也变了不是,那令人作呕的正义感,嗯?”瀚海那张脸投射在等下面,风度翩翩的学长现在是面孔狰狞的杀人变态。 “为什么这样做?” “为什么……”瀚海大笑,附身抓住黎洺的下巴,“你维护正义,可谁维护小月的正义,啊?没人放过小月,他也不会放过你,哈哈哈哈——” 黎洺震惊。 小月,这是一个很遥远的名字,她出身农村,母亲早亡,父亲一手带大,由于成绩优异被招录在医学院,学院补助资金不是个小数目,她的父亲就剥削她的奖学金沾染上了赌博,输了很多钱,于是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了金主的床上,这件事被一些暴力少年传的沸沸扬扬,小月被迫休学,进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作践自己的身体为生……而那时候瀚海正在和小月交往,她在风口浪尖的时候,他正法国专业培训……后来的后来没人知道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所以说,第一个,是她吧。”黎洺吃痛,咬着牙接着说,“你不过是在逃避,你没有帮助小月,所以你恨,可这就是事实。” 瀚海轻笑,捏起她的两腮让她吞下一粒药,“聪明如此,黎洺,你该明白,你也该死。”他穿这救死扶伤的绿色手术服,真是讽刺。他粗鲁地撕开她的吊带,大片肌肤裸露在空气里,黎洺的脚奋力反抗,可渐渐没了力量,冷空气来袭她却身体燥热,呼吸急促,心底的野兽渴望着……瀚海的笑声忽远忽近…… “嘭”一声,房间的门被爆破,江寒第一个冲了进来,上前把瀚海推到,看见面颊绯红的黎洺,他再也冷静不下来,脱下警服将她包起来,宽阔有力的臂膀和八块腹肌在空气中暴露,他回头一脚踩在了瀚海的身上,这一脚断了四根肋骨,江寒拎起他的领子接着就是一拳,力气大的惊人,瀚海喷出了一口血雾,另一拳又重重的落下去。 “老大,”简政拉开江寒,赵凡阳压住瀚海,“再打两拳他就没了!” 江寒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冷冰冰的看着瀚海,“你对她做了什么?” 瀚海笑了,满口是血,“你很在乎她,但她不干净了,哈哈哈哈她不干净啦。”赵凡阳生怕老大一脚弄死他,把他压了出去。 “大白,把我车开到门口。”江寒捂住脑袋缓了缓,环腰把黎洺拿抱起来,衣服遮住了她的私密部位,大步走出去。 今天夜里也没有风,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燥热的热浪里夹杂着瀚海变态的笑声。黎洺面色绯红,乖巧的缩在江寒怀里,贪恋着他肌肤的冰凉。医学院的器械仓库,离他家很近,他一路飙车就把黎洺带到自己家,放床上,他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荒唐,孤男寡女,黎洺还是这种状态。 江寒思绪短路的时候,黎洺半眯着眼抓着他的手,“江寒,给我……我求你……我好热,好难过……江寒……” 喉结滚动,江寒扯开她的手,到浴室放冷水,好像他也想不到其他办法,自己先淋了个透彻,外面一声闷哼,他一个健步又冲了出去,黎洺扯开衣服,摔到了地上,江寒像拎小鸡一样把她丢进冷水里。 这个白天强势的女人这个时候乖巧的有些可爱,“药物起作用了,冷水能缓解,你忍一下。” 黎洺,牙齿打颤,身体也在发抖,“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捂住脑袋,似乎是低声的呜咽,泛起人心底的涟漪。 “不要,不要走,不要……” “嗯,我不走。”江寒这时候才发现她身上有不可描述的紫色“吻痕”,还有身上的擦伤也流血结痂了。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妈妈你别走,爸爸不是,不是……”话没有说完,她开始小声抽泣可怜巴巴的模样。 电话铃响,江寒单手接电话,“老大,实验室里还有一具女尸,瀚海一直在说他回来了。” “谁?问他。” “瀚海自杀了,尸体正送回局里。” “大白,调查他的行踪,和什么人接触过,资金流向和通话记录,确认女尸的身份。” “秦月——”黎洺艰难的说出口,四目相对,她双眼含泪,水汪汪的似雾非雾。 “老,老大,黎洺姐怎么样了?”简政现在脑子已经开始自导自演了。 “没死。”挂断了电话。 …… “我出去。”江寒起身,全程闭眼,“你自己换热水。” “江寒,别留我一个人。”黎洺脸颊的绯红还没褪去,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她看着他的背影,卑微到了骨子里。 “我一直在外面,好了叫我。” 黎洺脑袋疼得厉害,冷水里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她俩缩成一团,那些画面,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试图抓住又很快溜走,那个男热,一定认识他,他是谁…… 大概半个小时后,江寒敲门,“黎洺?” “江队。”黎洺从浴缸里出来,溅出一地水门开了一条缝,江寒递进来一件衣服,“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你先穿我的。” 黎洺套进宽宽大大的体恤里,吹干了头发才出去,江寒站在卧室落地窗旁,脚下是繁华的都市,流光溢彩的空气,映照着他高挑的身影,他穿着白衬衫,比穿警服的时候还要帅一点。 江寒回过头,看到黎洺,视线又看到她的脖颈的吻痕,低下头到抽屉里翻找,“专案组的刑警不会是吃软饭的。”刀子嘴豆腐心还是把擦伤药递过来。 “对不起,我没有服从命令,导致了任务出现问题,我接受组织的惩罚。”黎洺擦药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痕迹,又看看江寒严肃的表情,下意识解释到,“那个江队,瀚海有对我……” “不用说了,组织会给你一个交代。”江寒严肃认真的样子一定是以为自己被瀚海怎么样了。 “江队,不是那样的,您赶来的及时,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这是他事先用工具做的。” “嗯?”江寒好像如释重负,“你不用和我解释。”就没在说话,尴尬在空气蔓延,江寒躺在沙发上,休息,过一会说“不早了,我家没有别的房间,你睡床。” “那江队……” “这是命令。”他永远都不会好好说话。 这一夜,黎洺失眠了,江寒的床带着他凛冽的气息,他则靠在沙发上,呼吸均匀,终于有了疲倦的样子,天知道他江寒从夜总会的胡同找到黎洺高跟鞋的心情,定位追踪器的位置他一直冲在最前面,爆破那个房间的门他都是计算着时间,爆炸的同时冲了进去,这个男人是有多不要命,这些他都不会提一个字。 凌晨天开始涂白,黎洺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那个男人光临了她的梦境,看不见他的脸,也追不上他的背影。 9 “江队,初步尸检在瀚海的胸腔血液检查到硝化物,以及心脏主动脉的破裂处,都表明是他的心脏里有一颗微型小炸弹似的东西,这种人体内的小爆炸必死无疑,也需要非常高的技术要求和器材支持,至于其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杜萧放下实践报告,叹了口气,“江队,这个案子不简单,瀚海本身就是学医的,不会轻易让人对自己的身体动手脚,他智商也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受骗,所以……” “所以你认为这个案子只是开始?” “没错,在实验室发现的另一具尸体已经核实,就是叫秦月的女孩,两年前辍学,因为被人,咳咳,来过警局,但是没有证据没有立案调查就不了了之了,她的死因和另外三人一样,也是窒息而亡,器官没有缺失,只是腐烂严重,死亡时间只能推断在两个月以内。” “好,我下午过去。”江寒站在落地窗旁,阳光照在身上灿烂耀眼。 黎洺梦里浑浑噩噩的,醒来精神也不是太好,愣愣地看着江寒发呆。 “我吵醒你了?”他挂点电话就皱着眉,盯着黎洺。 “没。” “我出去给你买了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你试一试,一会出来吃饭。”若他脸上有一丝温柔,换谁都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米色的背带裤,配上黑色的米奇上衣,减龄合身,连内衣都刚刚好,黎洺现在觉得他是毒,慢性渗透的那种。 简单收拾一下,黎洺还是腰酸背痛,索性她还感谢瀚海没有给她下猛药,“那个江队,一会我转账过去。” “不用。”江寒在开放的厨房里煎鸡蛋,瞥了她一眼,“局里报销。” 江寒就是那种自带低气压的人,和他吃饭黎洺只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什么大动静,跟小猫一样喝粥。 “夜总会那个男人是谁?”江寒秋风扫落叶一样吃完饭,用餐巾擦嘴开始问黎洺昨天的详细情况。 “寂年,他说他是我的寂年哥哥。” “寂年?” “他很熟悉,但是我还想不起来。”黎洺摇摇头说:“前些年我把自己封闭起来,可能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江寒皱眉不语,这个女孩把自己的苦难说的云淡风轻,“瀚海死了,留下了太多的疑点,我一会去局里,你在这休息一天。” 黎洺没有推辞,自己经历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案件后,确实很疲惫开始心情烦躁,她又该去医院复查了,也好看看故人。 江寒临走的时候,黎洺正望着窗外发呆,“你是刑警队专案组的一个女性,但不代表降低要求,你没有经过格斗训练,以后的任务都会是累赘。” 累赘吗? “两个月后做好去集训营的准备。”没等黎洺做出回答,江寒就离开了。 黎洺窝在沙发上,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要求自己的身体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得住高强度的训练,他要我,我便随他便好。 生活静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百无聊赖的看微信,她的交际圈少之又少,大学的时候心气高,在医学院只有瀚海这个朋友,这也是她听到声音就猜出来的原因,瀚海是一个很有主见的男人,他坚持在医学院演讲,不跟随任何导师却取得了院系第一的成绩,他是支持自己学换到法医专业的少数人之一,他说:“我负责救死扶伤,给予光明,你负责为亡灵发声,温暖黑暗,世界不会善待每一个人,所以世俗才会要求如此苛刻,大胆做你想做的,无愧于心就好。” 那师兄,你这样做,是否无愧于心呢 黎洺开始翻自己的联系人,有的已经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索性就删掉,还记得之前医学院的小姑娘疯狂加好友,刷新自己的存在感,可数字的累计并没有让黎洺觉得充实。 手指落在那个帅气的头像上——江寒,穿着一身迷彩服,脸上画的花花绿绿也不失帅气,靠在树上望着远方,这是他年轻的时候吧,现在也不是太老,二十七岁正是春秋鼎盛。 大白:【黎洺姐没有来上班,大家想念ing,委屈】 我:【要去医院查查,下午就回去。】 大白:【身体不舒服啊,是昨天受伤了吗,瀚海那个混蛋。心疼】 我:【不是】 黎洺放下手机又在沙发上趴了一会,画了个淡妆,她的美毋庸置疑,可是如今年发增长,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不只是她令人驻足的容颜,还有她高傲的气质,她瘦弱得如同她从花间走过却不留下一片花瓣,她的身影就似乎只是一道剪影,风一吹就会消失了。 叶卿尘再次见到唐诗,就是这么觉得的。她身上有一种病态的美,很像凝死的人,却又回光返照艳丽盛开。一双眼睛深沉而又闪亮,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所谓的希望。 “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体需要检查?”叶卿尘半开玩笑,微微一笑露出他标志性的小虎牙,一张比女人还精致的脸,穿上白大褂便是医者仁心,不得不说上天给了他一副好皮囊。 “叶医生,我这不是来了,给你带了爱吃的桂花糕。”黎洺坐在他对面,看他吃了一个桂花糕,对于叶卿尘,她只有感激,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他是挤进她世界的那束光。 “还是我喜欢的Weage的桂花糕,跑了那么远,嗯?” “还好,顺路。”这个顺路是真的,因为江寒楼底下就是Weage的总店。 “最近状态怎么样?”叶卿尘把剩下的收进抽屉里,擦去嘴角的糕屑,认真了起来。 “我感觉最近可能有些累到了。” “我说过,你不能从事超负荷的工作,你的精神不能上时间高度紧张。” “走,去检查一下。” “麻烦了叶医生。” 叶卿尘带她到心理室,他说他会成为最厉害的心理专家,没有之一,超过那个传说中的Molid,一个能看透人心任意催眠的人。 “放松,闭上眼睛,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10 “寂年,记住我是你的寂年哥哥……” 惊醒,黎洺躺在心理室的大床上,叶卿尘坐在边上的小沙发上看书。 窗帘被拉上了,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外面已经黑下来了,她这一觉睡得冗长,记忆中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黎洺感觉做了一场梦,却记不清什么, 她看着叶卿尘干干净净的侧颜,每次在这里都很心安,睡得都很熟,他一直在身边等她醒来,他懂她的孤独也愿意走进她的孤独。 黎洺轻轻侧身,安静的看着认真的叶卿尘,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叶卿尘抬眸,“醒了?感觉怎么样?” “放松多了,可能最近睡得比较多,腰酸背痛的。”黎洺下床,揉揉睡乱的头发。 “那就好,不早了,一起去吃饭吧。”叶卿尘绅士地扶她起来,到外面诊室脱掉白大褂,配上个黑色的风衣,阳光又稳重。 叶卿尘是个很讲究的人,可能是从小的教育问题,他从不到卫生看着就不合格的地方吃饭,于是每次吃饭的地点就固定在了西餐厅,他好像谙习整个城市的西餐厅,哪家的牛排火候恰到好处,哪家的肉质最好,哪家的胡椒酱纯手工,他都一清二楚。 路上黎洺习惯性地靠在车窗玻璃上,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街道,光影明灭的样子,给人一种神秘感。 “所以最近你又在忙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叶卿尘余光瞟了她一眼,“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必须提醒你,你还是个病人,需要静养。” “我没病。” “看吧,有病的人当然不会说自己有病啦。”叶卿尘半开玩笑,嘴角含着笑,“餐厅附近有钢琴演唱会,有兴趣吗?” 黎洺作为别人家孩子的典范,自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钢琴十级不在话下,她封闭治疗的那段时候,总是给自己弹琴。黎洺摇摇头,“不了,我想再去一趟局里。” 车子熟练的滑进停车位,叶卿尘咂舌,“工作上瘾吗?” 晚饭后,叶卿尘把黎洺送到刑警队,下车时嘱咐,“下次让我见到活的你。”黎洺抬头看看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也许吧。” 简政是第一个上来给黎洺了一个熊抱,她可能都快要渐渐适应了这群热情的大老爷们,接着他拉了拉她的胳膊,动动她的头发,最后下定结论,“没受伤。” “要是真的受伤了,你现在应该在医院见我。”黎洺陪笑,做到自己的位置,浏览了整个案件的调查报告。简政贴心端来泡好的柠檬茶,是黎洺喜欢的味道。 抬头间,江寒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见黎洺以及黏在她身边的简政,“大白整理所有线索,十分钟之后开会。”他想了想,“黎洺,到我办公室来。” 简政一副要死的样子奔回自己的电脑前,光速敲电脑。 黎洺瘫在椅子上,深呼吸才往过走,敲门,“进……” 江寒没有抬头办公室只有电脑屏幕发着光,黎洺顺手打开灯,强烈的灯光灌入眼睛,江寒皱起眉,几秒适应后盯着黎洺,“据我了解,瀚海父母早亡,未婚,但是有喜欢的女孩死于几年前的案子,凶手没有抓到,奇怪的是,她的尸体就在那间手术室的暗室里,他……还是你的大学师兄。” 黎洺不知道他是向她介绍案情,还是想求证什么。“秦月,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死在瀚海手里,动机嘛,可能和其他女孩一样……” 专案组的投影打在白板上,简政发给大家详细资料,“这次的案子似乎有些奇奇怪怪,死者有三个,分别是两个大学生和一个夜总会小姐,凶手可以确认就是他”荧幕更换,“瀚海,号称医学界的天才医师,三名死者的遇害方式基本相似,并被割去某些器官”简政轻咳,“另外瀚海的手术室中找到死者的器官泡子福尔马林中,并且检测到了三名死者的血液,可以确定是第一案发现场,这间手术还有一间暗室,我们发现了另外一句完整的尸体,浸泡至少有两年以上,指纹以及DNA无法进行比对,但是据估计应该是他的女友秦月。” “我调去了几年前的案宗,秦月应该死在三年前的一场强盗杀人案中,凶手至今没有抓到。” 赵凡阳叹了口气“所以秦月十有九十就是瀚海杀掉的?” “我们也走访了医学院的一些教授,听他们口中秦月在校期间,瀚海十分疼爱她的样子。” “在校期间?” “后来秦月退学了,原因那些老头一直支支吾吾,那时候瀚海正在法国参加交换生培训,之后就在也没见过他们两个在一起。” 黎洺补充道:“之后秦月就遇害了。” 大家陷入沉思,搞不懂这个天才大脑里在想什么。江寒适时开口,“这个案关于三个女孩子遇害到此为止,准备结案,秦月这个案子不能盲目下结论,先上报情况,其他的听上面指示。” “结案?”简政颇为惊讶,“那瀚海的死呢,他心脏里的微型炸弹是谁……” “这不重要了,他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他杀死了三个芳龄女孩,这还不够吗?”江寒突然暴躁,目光炯炯的瞪着简政,“瀚海是自杀也说不定,还轮不到现在妄下定论。” 简政还想说什么,江寒已经起身走出去了,砰一声关上门。 赵凡阳吐出一口气,“老大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失恋了吧。”简政补刀。 “江队说的没错,这个案子并不简单。”黎洺不置可否,收拾了笔记,揉揉太阳穴感觉眼前发黑,愣了愣,“最近辛苦大家了,我订了披萨马上就到了。” 黎洺虽然不知道今天江寒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早上还好好的,但是冥冥之中她就是愿意相信他。 燥热的晚风裹着一群男人的味道,黎洺吃过晚饭就窝在座位上翻朋友圈,感觉越来越冷,就添了件衣服,身上却软软的,估计自己八成是感冒了,那晚冷水澡的缘故吧,自己的果然身体太娇嫩了。在叶卿尘那里睡足了,正处于一种身体倦怠精神充沛的煎熬状态。 “黎洺姐,你不来一块吗?”简政和赵凡阳攻城略地疯狂把披萨塞进嘴里,满嘴芝士吐字含糊。 “我吃过了。”黎洺探出头,江寒恰好出来皱着眉头,他们打闹立即静止,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到江寒身上,“有新案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