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长寿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四面环山,山路崎岖,距离当地镇上有二十来里山路。 这里的村民出去困难,大多都是自给自足,真要有什么必须上镇上买的,都是摸黑出去,摸黑回来。 一般的妖兽都挑人多的地方藏匿,一方面有食物,另一方面躲过修仙者的追杀。 像长寿村这样的小村落,妖兽都不屑于在里面落脚。 外面的人也鲜少知道这地,可谓是相当安全,相当难找到。 姜伶月正坐在门槛上晒太阳。 三月阳春日光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姜伶月倒是感觉这日光毒辣,晒得她心底火辣辣的,连带着头也痛上几分。 此番,是她偷跟着同门师兄弟们一路追杀齿蝶妖兽来到长寿山。 一时没注意,她的天突穴被姜纾插入一根银针,然后挨了一掌,灵力尽失,身体就开始往下坠。 落入长寿山的那一刹那,她脑子里猛地涌入了无数画面。 原来自己魂穿进了一本叫《男主的心尖白月光》中。 此书的女主姜纾,是男主江文殊心头的一抹白月光,两个月前才重新回到凌霄山。 男主,女主从小青梅竹马,一同进入凌霄山,拜在无极真人名下修道。 女主十二岁生辰那日无缘无故在凌霄山彻底消失,也就是五年前。 当时凌霄山管理各山峰的真人将整座山都翻了个遍,该用的方法都用遍,也没找到人。 最后凌霄山宗主怀疑女主是被魔教所抓,然后关于女主失踪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凌霄山宗主思来想去,这事是他的责任,他有愧于姜家,故而派出男主前往姜家,在姜家众多孩子中重新挑选名孩童成为凌霄山的弟子。 挑选的这名孩童就是姜伶月,与女主是堂姐妹,生得有七八分像。 而她恰巧不巧就是那个时候穿进此书中。 穿进书中她就失去了在二十一世纪的记忆。然后就有了后来一段死皮不要脸,纠缠男主的艰辛历程,还当着男主的面发下誓言,说什么非他不嫁。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头疼得厉害,不为别的,就因为前面的剧情都是作者一笔带过。 《男主心尖的白月光》的主剧情在她重新回到凌霄山才正式开启。姜伶月回到凌霄山后,便没头没脑的对师父,师兄弟们说是女主将她打入山崖,废了她武功。 可之前姜伶月飞扬跋扈,盛气凌人的模样深入人心,叫师父,师兄弟们都不相信她,反而觉得她见不得女主回山,想要加害于女主! 后面的剧情就是被女主各种吊打,然后她生出恶毒的心,一次次加害女主,后来变本加厉,勾结魔族,准备奸杀女主。中途有人走露风声,被男主得知,最后男主提剑一剑刺穿她的心脏。 仔细想想,姜伶月还依稀记得自己看这本书时,还不断吐槽和自己同名同姓的替身有多恶毒。 但现在看来,姜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姑娘可是不舒服?” 清冷温润的声音渐行渐近,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还没来得及侧头看,就被强劲有力的胳膊腾空抱起,放到干燥的土炕上。 “在下失礼了。姑娘腿伤还未好完,就莫要在下床,三月的天算不上暖和,姑娘莫在感染风寒。” 说话的人正是两天前将她从长寿山中捡回来的男人,名叫旃檀。 旃檀给人的感觉清冷温润,像水似风。 就像现在,他垂眸注视着姜伶月。视线清浅,水泽一般温润,很具有亲切感。 外貌气质各方面都略胜男主一筹! 所以,她当初真是被人家缠了小脚的布,裹了小脑,才看上江文殊那个斯文渣男。 当年她随江文殊带回凌霄山后,江文殊的师父对姜纾有愧,直言不再收徒。故而凌霄山宗主便把她分到紫铭真人名下。 她师父待人倒是极好,只是过于注重炼丹,将她带上山后,不怎么管她,把她扔进藏书阁让她自己学,让她不会就过来问,偶尔过来指点一番。 这就导致她东西学得很杂,但样样不精通。 筑基之后修了些灵力,她就开始去问宗堂接任务。合着些凌霄山同门,跑腿斩妖除魔,借此锻炼自己。 她之所以对江文殊有好感,是因为江文殊曾经救过她的命。 在她和同门师兄弟快被妖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时,江文殊踏着剑,将他们从妖兽的口中救下。 那不是她第一次见江文殊,却是第一次觉得认认真真将他的眉眼看了遍。当时她的脑子里就只出现四个字,“清逸出尘”。 那时江文殊踩在剑上,看向她时,眼里全是柔情,她便生出了几分不该动的心思。 回过神来后,忍痛运剑同江文殊一起加入了战局。 那一次她和江文殊配合,可以说是配合得相当完美,攻势不可挡,漂亮地将妖兽斩杀。 在那之后,她和江文殊又合作了几次。 十四岁的年纪,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这么几次合作后,她肯定了江文殊对她也有点意思。 于是乎找了个无人之地,她鼓起勇气向江文殊说出了心声。 那时他伫立在月色中,嗓音平仄,眉眼润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侧头,就静静的看着她。 那个时候,完全沦为恋爱脑的她,根本没意识到江文殊是透过她来看姜纾,这也为她今日悲催的结局埋下了伏笔。 不过,话又说回来,眼前粗布麻衣都难掩骨子里清贵之气的人真的是个乡野村夫? 《男主心尖的白月光》中根本没人救落入山崖的姜伶月。姜伶月在山中拖伤带病独自待了十多天,师兄才带人找到她,把她带会凌霄山。 可是她将书中的人都扒了一遍,都没有能和眼前人匹配得上的人物。 旃檀见姜伶月没有吭声,又见她皱了下眉头又瞬间豁然开朗。 出声询问,“姑娘可是伤口又泛痛,待会在下将午饭做好,便去山上给姑娘采药。” 从容清冷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姜伶月满脸堆着笑意对他眨了眨眼。 “没事,没事,叫我伶月便可,我的伤好得差不多,差不多再过十日,我师兄师弟就能寻得到我,此番真是麻烦旃大哥了。” “嗯,伶月姑娘不想笑不必为难自己。” 姜伶月的笑容僵在脸上。 “伶月姑娘这腿还需敷些草药,不然十日之内定然不能完全治好,待会吃过午饭,我便上山摘些草药。” 三月的天逐渐开始回暖,山上草药种类多了,但捕食猎物的野兽也多了。她虽然灵力尽失,可以前东西学得杂,用符纸保命还是不在话下。“我跟你一块去。” 旃檀负手而立,“不可,伶月姑娘腿伤未愈,不便上山。” “唉,先前都同你说了我是仙人,这些皮肉伤不碍事!” “既然是仙人,为何不能治愈腿伤?” “...”嗯...这男人的问题让她如何回答? “山上说不定会有野猪一类的野兽,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去冒险,你就别跟我忸怩了。”姜伶月对上旃檀的视线。 他眼眸清浅,泉水一般,望而见底。 这么一声不吭地,让她不禁怀疑她何处错了,摸摸鼻头,等着旃檀的后话。 “好,就依伶月姑娘。”旃檀淡笑,“在下先去收拾一番,再给伶月姑娘做饭,伶月姑娘好生休息。” 姜伶月望着旃檀慢步转身消失在主屋的背影发愣。 这男人还挺好说话的! 旃檀走到主屋屋檐下,拿着扫帚去前院扫被风吹落了的树叶。 待树叶扫尽后,转身步入厨房。 上山采药 如今才立春没过多久,山中树木的叶子大差不差换了个遍,落在地上,将泥土都尽数掩去。 昨日下了一夜春雨,山中处处都透着湿润和草木清新的气息。 山脚下的草药大多都被这里的村民采了个干净,只有山深处的草药还留着,鲜少有人进去。 姜伶月穿得是从隔壁婶子那借来的粗布长裙和一布鞋。 在山中行了莫约有半个时辰,布鞋,和裙摆早已湿透,带着凉意的贴在她肌肤上,让她一阵难受。 估摸着是她被废了法力,没有了法力加持,身体素质也倒退了几个阶层,才走这一会的路程,她小腿肚就酸涩无力。 自她修仙以来,都没这么狼狈过! 不是她埋怨,是她真的很无语...至于吗? 她和姜纾无冤无仇,不就是追着她未来男人跑了几座山,至于对她下手这么狠!真是够了... 旃檀背着背篓走在前面开路,步子放缓,配合着姜伶月的步伐。 身后,鞋底摩擦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骤然消失,他停下脚步,转身朝姜伶月看来。 “伶月姑娘可是腿不行了。” 不行了?这话说得够好! 姜伶月僵着一张笑脸,“小腿有些酸。” 旃檀闻言,没有出声,放下背篓,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叠了几折,放在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伶月姑娘坐。” 姜伶月也没有拒绝,爽快的坐下,揉了揉她的酸涩小腿。 她目光四处环顾,最后落到地上的背篓,里面铺着浅浅一层草药。这才想到她上山确实是拖延了旃檀采药的速度,颇有些不好意思。 “旃大哥,今早为何会同意我和你一同进山?” “以伶月姑娘的性子,不让姑娘随在下上山,姑娘也会想办法跟来。” “好像说的没...”姜伶月转头盯着旃檀,讪道。 一个乡野村夫会有如此高的洞察力?“不知旃大哥在此居住了有多久?没别的意思...” 旃檀也没有瞒姜伶月,“一个多月。” 原来没比她早到这村子多久,不过他怎么会有农院?还有就是旃檀的出现,于她回凌霄山会不会有变故。 像是猜中了姜伶月的想法,旃檀缓缓开口,“在下到村庄时,村中一位大爷告诉在下,有间农舍空置了很长一段时间,若在下没住处,便可前往居住。” “旃大哥,怎不回以前居住之处?” “在下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姜伶月讪笑,接不下这个话题,索性就没说话。 一时寂静。 在休息得差不多,两人正准备往山林深处走时,姜伶月身后的矮树丛里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声音不大,却又比鞋底摩擦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大。 姜伶月眼眸闪了闪,手摸出原先在凌霄山画好的符纸,捻在指尖,高度警觉。 声音越来越近,像是做好准备要将他们一往打尽。 姜伶月屏住呼吸,仔细辨别树丛中的动静。 正心凝神,贯注一物,面上已经是一片古井无波。 正准备念咒时,旃檀动作迅速的朝她扑来。 姜伶月没反应过来,这一扑,两人都倒在了地上,滚了两圈。 与此同时,旃檀将姜伶月揽在怀中,伸手护住她的头部。 矮树丛中的老虎一击未中,动作敏捷地再次朝倒在地上两人猛扑过去。 旃檀见势不妙,将怀中的人往边上一推,随手抓起地上一截枯枝,和老虎对持。 灰眸紧盯着旃檀,上身高高弓起,既是威胁,也是攻击的前奏,动作也是快如闪电。 在它动时,旃檀也动了。速度远在老虎速度之上。 修长的大掌犹如预料般精准的抓住了老虎一只腿,令它无法挣脱,手上拿的枯枝迅速在虎背上划出一条口,深可见骨。 “嗷呜”一声,老虎灰眸染上一阵猩红,动作越发的狠。 一旁手脚没了束缚的姜伶月立马爬起来,正心凝神,口念咒,步正罡。 “以吾魂献祖,天人合一,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叱!” 她厉呵一声,在手中符咒突然如有实质般发出微弱的黄光!朝老虎飞去,贴在老虎的前额。 顷刻,朝旃檀攻去的老虎停了下来,睁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旃檀见状,拿起枯枝直直的插进老虎的颈部,动作快得叫人看不清。 “嗷呜”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在山中响起,悲切的摄人心魄。 待老虎呼吸渐弱后,他将枯枝从老虎的颈部拔出,温热的血液溅了他一身。 刚才旃檀的身手让姜伶月着实惊叹,这身手完全不需要她符纸,都能解决老虎。看来旃檀并不像她想象中的温润亲近。 不过眼下,最让人头痛的还是她自己,以前在她手中是杀符的符纸,现在居然只能定身! 姜伶月一瘸一拐的往旃檀身边走,“旃大哥没事吧!” “没事。” 旃檀目光清浅,已没了刚才那股杀伐气息,他有些恍惚,刚刚的动作完全是本能。 旃檀没有过多纠结心中的疑问,视线从姜伶月的脸上落到她的腿上。“伶月姑娘还是莫要动了,在下独自去采药便可。” 姜伶月一瘸一拐的又走到垫着旃檀衣服的石头处坐下。 想着以他的身手,也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他,摆摆手,“旃大哥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 旃檀没有离去,直勾勾的盯着姜伶月。 眼前的少女面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明明痛得厉害,却非要装作没事人一样。 他拿出背篓中的草药,用手碾碎,走到姜伶月面前,“把裤腿卷上去。” 姜伶月在现实世界没有男女之防,在修仙界又是个一心专研炼丹的男师父,听到旃檀的话,想也没想直接将裤腿卷上去。 修长白嫩,均匀有度的小腿上有一大片没了皮,还有几处划伤。 旃檀蹲下身子,将手中碾碎的草药敷在她的伤口处,面上无波无澜,“伶月姑娘这伤会留疤。” “没事没事。”这草药敷上去没有想象中的痛,倒有股清清凉凉的感觉,减缓了本来的疼痛,让她一阵惬意。 等她回了凌霄山,去找师傅讨个紫玉膏,绝对能去疤。 “旃大哥去吧,不用管我,这符纸可以掩去老虎身上血腥味,周围暂时没什么危险。” “嗯。” 山里不比外头,外加三月的天算不上暖和,一旦没动就觉得冷飕飕的,姜伶月拢了拢衣服,望着栴檀去的方向,愣愣发神。 旃檀去了大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多久回来。 又过了一阵,“沙沙”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扭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微弱的阳光朝她走来。 黑眸深黑如墨,眉稍微挑,看得竟叫人莫名心动。 姜伶月起身拖着受伤的腿往旃檀身前挪,满是笑意的说着,“回来了。” “嗯。”旃檀点头,“上山走到这用了半个时辰,再过不久便日落。” 姜伶月等着旃檀说下文,却只见旃檀盯着她看,不说话,“嗯?然后?” “伶月姑娘这腿,只怕要走到晚上了,在下抱姑娘下山,得罪了。”话音还未落,旃檀便揽住她的腰,将她腾空抱起。 姜伶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旃檀抱在怀中。 骤然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她能听到旃檀强劲有规律的心跳声。 旃檀抱着姜伶月,背着半背篓的草药,不吃力,反而步伐稳健。 被旃檀抱在怀里,姜伶月也不害羞,直愣愣的盯着旃檀俊美清冷的脸,闲来无事,打趣道,“旃大哥长得真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旃檀缓了下步子,垂目认真思考一番,“伶月姑娘也是在下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那倒是真的,这本书中替身白月光的颜还是很能打的,姜伶月眉眼一弯。 不对,旃檀不是失忆了吗? 那他说的最好看,是和村中的大妈大婶做比较! 姜伶月合上想开口的嘴,没再开口,无趣的向四周看去。 这个男人真能把天给聊死! 下山的路很顺畅,没有阻碍,差不多只用了上山一半的时间。 走到农院,旃檀将她放了下来,“伶月姑娘先坐下来休息,在下去劈柴做饭,等晚上给伶月姑娘换药。” 日暮西山,天边最后一抹霞红即将消散殆尽。 姜伶月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只手支着下巴,静静盯着正在劈柴的旃檀。 为了方便干活,他将有些宽松的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了结实的小臂。 那有些沉的斧头在他的手中显得如鸿毛一般,他极其轻松地拿起来,不一会儿便劈了一小山堆的柴。 姜伶月见旃檀把挽到手肘处的袖子放下来,起身挪到他面前。 指了指他的衣服,“旃大哥要不先洗个澡把衣服换了,从山上我就见旃大哥对衣服上的血迹皱了不下五次眉。正好,脱下来,我给你洗了。整天不干点事,我慎得慌。” “不用。” 她随性惯了,靠近旃檀,直接上手准备脱旃檀的外衣,“你就别在这点小事上与我忸怩了。” 旃檀微微敛眸,拦住她的手,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在下自己来,在下先洗澡。” “那成,我去给你打水。”姜伶月爽快道,拿起木桶就往水井那里过去。 旃檀见姜伶月越过他往水井处走,突然想到什么,两步就从她身后走到她边上,拿过她手中的木桶快步走到井边,将绳子套在木桶上,将其顺着井口往下放。 姜伶月停住脚步,借油灯的光看着他的背影,她唇角不自觉上扬了些。 刚才是害羞了! 不过说真的,这般模样可真俊俏。 眉眼如画,眼尾微微勾起。周身气质清冷温润,如水似风。 身材颀长,长发乌黑如墨,用根木簪随意绾住给人的感觉都超凡脱俗。 触碰封印 待旃檀洗完澡将染上血迹的衣服换下后,姜伶月拿过衣服,掂起木桶往水井处走。 没走两步,侧目就见旃檀跟在她身后。 “旃大哥,放心吧,我是腿不太好用,不是手有毛病,你这样搞得我像个废物。” 旃檀眼眸柔和,微微颔首,“不是废物,只是井水很深,打水的绳太短,你手也太短,打不到水。” 他语调平淡,姜伶月也听不出褒贬,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她感到自己头顶一片乌鸦飞过,她手短吗?她好歹也有个一米六多的个子,算了,“不用旃大哥操心了,旃大哥忘了我是修仙之人?小事而已。” “那好,在下先去热饭。” 见旃檀真走后,她慢幽幽的提着木桶挪到井边。 水井是农家最长见的那种,井口由几十块碎石堆砌而成,简陋粗糙,高度到她腰部的位置,口宽容得下两个成年男子。 姜伶月拿起旁边的绳子,借油灯光再探身往水井里看了看,目测一番。 这绳子还真有点短,凭她的手长还真打不出水来! 手中的符纸还有五张,没有法力,朱砂和符纸,根本不可能画符。 不过这长寿村还算安全。 姜伶月正心凝神,口念咒,“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动。” 符纸发出微弱的黄光,飞身贴到木桶上,瞬间,木桶以均匀的速度进入井内。 就在木桶靠近水面的那一刻,水面泛起极盛的红光。 “哐当”一声,木桶猛得飞出井口,砸落在地上,四散而开。 不好!此地有封印,不知井下封印的什么,刚才她的符纸触碰到结界,被反弹出来。 正当她想往后退时,井中一股无形的力拉住她往井中拽。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斩。” 奶奶的腿!没用。 旃檀听到声音顺手拿了把短刀立马出来,眼见姜伶月要被拽入井中,立刻抓住她的手。 井中的力量过于强大,旃檀如今根本无力对抗,在进入井中后,立马揽住姜伶月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姜伶月没有法力,不能解救他们如今的困局,只能延缓他们往下坠的速度。 她抬头,盯着旃檀,不好意思到,“对不住了,旃大哥。” 她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做事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砰”的一声,两人迅速落入水中。 姜伶月不通水性,在坠入水中后双手不自觉攀上旃檀的腰。 旃檀感觉到少女的手臂紧紧扼住自己的腰,隔着衣料,却还是让他感到少女的柔软,抿着薄唇不动声色的将她隔开了些,看向她。 面色苍白,不停的吞吐水,一个闭气都不会。 他以手为刀敲在她的颈部,力道控制得刚刚好,让她直接晕过去,却又不伤她分毫。 旃檀揽着姜伶月往水面游,却不想,一股强劲的力量束缚着他们,让他无论如何也游不到水面上。 姜伶月不会水性,将她敲晕也只是权宜之计,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旃檀没有思考,直接带着姜伶月往井水下游,没游一会儿,井水下就是一片暗河。 他继续往下游,在看到有光线时,一条巨大漆黑的水蛇向他游来,动作快得令人惊叹。 旃檀无波无澜的双眸一暗。 对上旃檀的位置,张开嘴向他咬去,好似要将他们整个直接吞入腹中。 水蛇的速度实在太快,他带着旃檀只凭本能险险避开它的攻击,躲在它的侧边。 上一秒还看见水蛇的身影,下一刻水中就平静得如同死水,除了旃檀和姜伶月什么都没有。 旃檀警惕的环顾四周。 这片湖水对于水蛇来说,简直如同它的战场,它在水下来去自如,等待最佳的攻击时刻,时间对于它来说很多,它有耐心等猎物失去警惕,再将它猎物一举拿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没有放松一丝警惕心。 不能在水中耽搁时间,得想办法速战速决,不然他俩都得命丧于此。 他重新往有光线的地方游去,一手揽着姜伶月,一手从衣服后将短刀拔了出来,再慢慢向下。 水蛇见他们的游动的方向,庞大的身体再次向他们冲过来。 这次袭来,水蛇没有张开血口,而是靠近旃檀和姜伶月后,用庞大的身躯将他们围住。 旃檀见势松开,让姜伶月往下沉。 水蛇不断收紧,成螺旋式的将他缠绕起来。 趁能动,旃檀握紧短刀,毫不留情的将短刀全部刺进水蛇身体中,往下一划,出手狠辣,没有半分停留。 水蛇挣扎了下,将他缠得更紧,作势要将其活活勒死。 一时,他手脚被大力束缚得不能动弹,强忍着压迫力,转动握着短刀的手腕,让刀身在水蛇体内搅动,血腥的味道蔓延开来。 “嘶。”水蛇扭动身体,想要将这把在它身上“剜肉”的刀给挣脱掉,结果越“挣脱”,短刀插得越深。 挤压感越来越强烈,他脸和脖子痛红一片,却面不改色,一贯的清冷温润。 双方各不相让,只想将对方耗死。 旃檀见姜伶月下沉速度越来越快,眼神暗如黑墨。 他再一次使力,孤注一掷,用最大的力把刀捅进水蛇的身体中,连带着他的手一并进了水蛇的身体中。 他手握着短刀在水蛇体内直直划了无数刀。 “嘶。”水蛇一声哀鸣,松了缠绕顾风的身体,四处游窜,企图将他的手甩出它身体中。 水蛇在水中开始暴躁,速度越来越来,想将在它身上的旃檀狠狠甩下。 水蛇速度骤然变快,水挤压得旃檀的脸都变了形,却不见他的手松开水蛇半分 旃檀在它身体中的手微微转动,将短刀转了个方向,形成一个勾状,然后放开他紧贴在水蛇身上的另一只手。 随着水蛇在水中游动的速度,他逐渐落在水蛇的尾部。 当然水蛇的伤口也直接从腹部拉到了尾部,染红了一片湖水,清晰可见红白色肉的肌理,隐隐看得出内脏的模样。 旃檀滑到水蛇尾部后,一把抱住水蛇尾巴。脸上被水冲击的疼痛由极致开始减淡,这让他知道水蛇体力开始下降,再加上大量出血,水蛇应该是强弩之末。 此刻,旃檀将手从水蛇体内抽出,又迅速刺入其他部位,转身,动作极快的踏着水蛇的身体往前划去 “嘶~嘶~”水蛇挣扎着身体,却没有开始幅度那么大,这样的挣扎还在他能掌握的范围。 旃檀手中的刀一路随他划到了水蛇的七存,然后停下来,转了个方向,往侧边划去,最后被他拔了出来。 水蛇动作逐渐停了下来,发出“嘶嘶”的哀鸣,仿若最后的垂死的挣扎。 旃檀没在顾水蛇的死活,动作迅速,向下沉的姜伶月游去。 等快要碰到她时,往前加速,一把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有光的洞缝游去。 * 姜伶月是被冻醒的。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湿淋淋的躺在一个岩洞中。 昏暗潮湿,地上坑坑洼洼,还有几处明显的水泽。 在她失去意识时,明显能感到自己是紧紧抱着旃檀的,那现在他去哪里了? “阿嚏”,姜伶月抬手环抱在胸前,抖了抖。 也不知道这里危险成都怎么样,再用一张符纸在这样的小事上,她就只剩下两张救命用的符纸。 “阿嚏”。 可她不用,她冷得慌,说不定现在的身体会发烧,而且这粗布的衣服湿了水就跟裹了床棉被一般重,行动也不便。 “阿嚏”,“阿嚏”。 姜伶月拿起一张符纸往身上一贴。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净。” 瞬间,她身上的冒出一阵白烟,粗布麻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干,贴在衣服上的符纸中的朱砂也逐渐变淡。 “阿嚏”,姜伶月揉了揉鼻子。 ...看来有点感冒了。 等身上的衣服干完后,姜伶月顺着岩洞往里,边走边注意岩洞中的情况。 旃檀听到姜伶月的脚步声,正拧着脱下的外衣的,皱了皱眉。 以他出手的力度,姜伶月应该不会这么早醒来,故而他才寻了个地方将外套脱下,“先别过来。” 姜伶月走得快,等听完旃檀的话,下意识顺着声音处看去,视线已经落到他的身上。 湿透的白色里衣紧紧贴在身上,腹肌若隐若现,配上那张清冷温润的脸,又欲又禁欲。 姜伶月吞了吞口水,几乎在看到的那刻用手捂住眼睛,又偷偷露出一条缝,“我什么都没看到。” 旃檀也不说话,只这么微偏着头,静静看她。 虽只是这么一声不吭地看她,却带着平时不见到的压迫感,姜伶月遮着脸与他对视不到一秒就狼狈地转开了视线,转身。 “旃大哥,修仙都不拘束繁文礼节这一类,你将外衣穿上,我帮你弄干。” 旃檀没有理会她,将手中外衣上的水拧干后,套在自己身上,对姜伶月道,“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姜伶月放下双手,转向旃檀,眉眼一弯,掏出一张黄符,往他身上贴去,“旃大哥,最后两张符纸了,给你用一张,你看我好不!” 旃檀挡住她拿符纸的手,“不用,伶月姑娘留着防身。” “就一张符纸,没多大用,只能干些小事。” 旃檀再次躲开姜伶月的手,“在下感觉不到冷,没必要浪费一张符纸,走吧。” 姜伶月讪讪,收回拿符纸的手,将符纸揣回衣服兜,跟着旃檀往岩石内部走。 无限炼狱 在岩洞中绕过几个弯,前方的路渐宽起来,也亮堂不少,空气中的一股热浪直逼姜伶月和旃檀。 越往前走,姜伶月的生理反应越明显,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润湿,羞哒哒地贴在她额头,白净微勾的鼻尖也冒出点点细汗,娇俏白皙的脸蛋热的通红。 她感到自己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一般。 反观旃檀,身上的衣服被烘干,脸上没有半滴汗水,神色自然,仿佛这灼热的高温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姜伶月望着一身清爽的旃檀,眼里都是羡慕。 再往前行了数百米,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个大坑,坑深大约百米,百米之下是冒着泡的熔浆。 他们所处的地方与对面的距离差不多三十米的样子,他们的对面是类似半个圆的平地,正中心接着一条一米左右的岩洞。 姜伶月将四周打量了一番,岩洞的石壁凹凸不平,到对面的距离不算远,若是攀着石壁过去,除了手会烫出几个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最关键的就是,这熔浆有没有问题。 姜伶月随手捡起一块碎石,往熔浆里一抛。 碎石刚到熔浆上方,熔浆中立马虚空凝出一只手掌将石头吞噬,又瞬间消失得无迹可寻。 姜伶月眨眨眼,刚才的情景就像她生出的幻觉一般,再看底下的熔浆,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是赤焰,传说中一滴便可容世间万物的熔浆。 这玩意还是当初她在凌霄山上翻杂书翻到的,当时她还想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遇到传说中的赤焰。 没想到现在老天爷就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那时匆匆瞟了眼,书中是有解决办法,好像是速度够快方可安然无恙。 只是速度要快刚才她看见的速度,难度系数太高。姜伶月朝旃檀瞅了瞅,更何况是带一个比自己高这么多的男人。 姜伶月在心里估算一番,好歹是救过她的人! 她再把旃檀从头到脚看了遍,咬咬牙,将衣兜里的符纸揣在手中,“旃大哥,我背你过去。” 说罢,她走到旃檀身前,蹲下,“上来吧!” 旃檀没有动,静静的盯着蹲在地上比他小了一圈的少女,心中莫名有种悸动。 好似以前,从未有人这般做过,也无人挡在他面前! 他神情不变的将姜伶月从地上拉了起来,手扣在自己腰上,缓缓开口,“这样也能过。” 姜伶月被旃檀突如其来的操作给整懵了,抬头正好对上他向她望下来。 他眼眸深邃,幽潭一般,深黑不见底。 姜伶月视线微微有些闪躲,脸有些发烫,“嗯,成,这样也行!那旃大哥将我抓紧了。” 腰上强劲有力的大掌,让姜伶月不可忽视,只是片刻她便正色,闭眸凝神。 口念咒,将黄符放于掌中,脚步走九宫八卦,动作极快,“太极之宗,天地源本,以吾身为祭,借汝之气势......” 黄符在姜伶月手心燃起,却不见她有什么反应,任是闭眸凝神。 黄符在手心燃尽,化为一缕气,进入她的身体,汇入丹田。 旃檀见姜伶月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拧着眉头,“可还行?” 姜伶月来不及多说,她这次是强行汇入灵力,算得上禁法,伤人不说了时间还维持不了多久。 起手捻诀,大叱一声,“起。” 她搂紧旃檀速度快到肉眼看不清的状态往对面飞去,一边注意当下的情况,一边空中二次加速。 不好,有危险! 他们现在的速度还是太慢,或着说她低估了赤焰的速度,眼见他们快被赤焰包裹住时。 姜伶月来不及他想,迅速松开一只抱住旃檀的手,再次丢出一张黄符,“以吾魂献祖,天人合一,八方威神,使我自然。斩妖缚邪,杀鬼万千......掩护阵。” 看着赤焰被阻挡在掩护阵外,姜伶月稍稍缓了口气,只是这阵在赤焰可熔万物的高熔性下微不足道,还得马上想去应对之策。 姜伶月额头,颈部的汗水刚凝结成一颗,又瞬间蒸发。 她起诀往试图冲破赤焰的束缚,只是效果微弱,他们以挪动的速度向对面飞去。 见眼掩护法快被熔破,符纸全部用完,体内灵力不够,姜伶月已经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完全是一场死局! 在赤焰熔浆将掩护阵熔开一处,一直没说话,静静看着姜伶月动作的旃檀将她死死扼在胸前护了起来。 居然没有感到想象中的痛感,反而缓解了刚才难忍的灼伤感。来不及想这是怎么回事,姜伶月孤注一掷,起诀朝对面空地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旃檀护着姜伶月重重撞击在石壁上,吐了口血。 姜伶月因过渡消耗灵力,在飞出赤焰的束缚后已经晕过去了。 晕之前,她想的是,旃檀到底是谁,熔化万物的赤焰都无法近身,原书中男主成为剑宗后恐怕都不能做到如此! 被撞在石墙上的旃檀护着姜伶月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型。 拥着姜伶月坐起来后,将人检查一番。 伸手在她鼻下和颈部探了下,有呼吸,脉搏跳动正常,看来只是昏过去了。 旃檀神色一松,将她背起来,往继续往前走。 他不敢大意,每走一段路,便将岩洞观察一番,杜绝可以察觉的危险。 他背着姜伶月在岩洞中绕过三个弯,便停了下了。 眼前是悬崖,高度大约两百米高,悬崖的底部是一片森林。 旃檀不知道森林通向何处,他从到达崖边就已经知道不对劲。 他们进入水井时,天已经黑尽,从水中到现在这个位置,莫约也不过一个时辰,不可能出现阳光。 旃檀更加警惕,他打量两眼崖壁,确定通过它爬下去的可行程度。 片刻,旃檀将手颈的布条取下将姜伶月的手臂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胳膊上,再将她的一只手臂穿过自己的腋下,把她两只手困在一起。 从他的外衣上撕了两条粗布,把姜伶月的腰捆在他腰上。 随后转身,往悬崖底下爬。 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石壁面,试了下力度,感到没有问题。 手紧紧地抓住凸出来的一点点点石墙,脚往边上石壁凹处踩去,等固定好一只脚,另一只脚再踩上一块凹处,等整个人都稳住身形之后,周而复始地小心缓慢往下移动。 往下爬了有十几米时,一道干涩沙哑不似人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放下她,你过去得容易多了。” 旃檀面色未变,眼色暗了暗,顾不得其他,只是一点点往下移动。 飘在旃檀身边的无脸人见他没有理会它,飘到旃檀的眼前,幽幽道,“小伙子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无尽炼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你一个没有半点灵力波动的人居然还想带个没有半点灵力的小丫头片子。” 旃檀看着眼前没有脸的肉团,还是没加理会,继续往下爬。 黑森林 古木参天,枝繁叶茂,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绿。 旃檀抵达悬崖底,森林的入口后,将绑在姜伶月身上的布条解开,手掌拖住她的大腿往森林中走。 无脸怪物始终没有离开,飘在旃檀的身边。 见旃檀不理会它,它也不在意,一个劲的说,毕竟被封在此地有千年未和人说过话,实在是憋得慌! “小兄弟,你可真是幸运,这无尽炼狱传说可是藏了什么神器。当年多少修仙之人来到此地试炼,为神器自相残杀,尸骸遍地,却没见到神器一眼。啧啧,那景象可谓是壮观。” “当时一位上仙路过此地,见到这番景象,直接将无尽炼狱给封印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如今也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一种状况!” “不过小兄弟,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这封印也没有破?” “小兄弟,把她放下来,她简直就是个累赘,她一身灵力被废,再多的灵力在她体内也只有被吞噬,她的身体如今就像个无底洞,这辈子都不可能重新修仙。到是你,完完全全修仙的好料子!我教你一套功法,保准你在无限炼狱中修炼个百来年就能突破这封印。” “聒噪。”旃檀背着姜伶月往森林中走,微微皱眉,“可有办法让她重新修仙。” “有倒是有,重筑骨血,逆天改命,就怕她受不住,这世间还没有几个人能忍受这样的痛。” 旃檀未再多言,仔细观察他们现在的处境。眼前的森林和开始进来时大为不同,开始如果说入眼的皆是绿,那现在可以说入眼的全是黑。 黑色的树,黑色的土地,黑色的水源,连天空都被这一片森林映染得有些黑。 空气中还飘散着阵阵恶臭。 面对这样的境遇,旃檀没有害怕,面上一片坦然,或许说,自从长寿山醒来,他都没有觉得害怕过! “居然走到黑森林来了,这可是无尽炼狱中最难过的一道坎,没想到你直接进到这里面来了。” “什么意思?”旃檀低声询问。 “无尽炼狱根据进入炼狱者的实力将他们送到匹配的试炼场,这是无尽炼狱最后一个试炼场,也是没有一个人走出去的试炼场,据说过了这个试炼场就能拿到神器。” “来了!”无脸怪物在旃檀身边飘了几圈,“我也帮不了你,我受无尽炼狱控制。把这女人扔了,碍事!” 话音还未落,一群黑压压,长相不堪入目,被烧得黑炭一般的魔物问闻着旃檀和姜伶月的气味寻到这里。 一个焦黑的身体扭过头来,猩红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的盯着他们,烧焦的脸骤然一动,好似在笑。 魔物快速的将旃檀和姜伶月围在中间,领头的两个魔物,眼里满是跃跃欲试,口水不自觉的从闭不上的嘴中流出。 姜伶月昏睡中感到一阵危险,缓缓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群烧焦得看不清脸的魔物将她和旃檀围了起来。 要不要这么刺激,醒来就是这种场景。 书中哪来的这些剧情,奶奶的腿,这是天要亡她,真不知道死后能不能穿回以前的世界。 “放我下来!”她拍了拍旃檀的肩,利落的从他身上下去,随手捡起一截树枝。 旃檀拿过姜伶月手中的树枝,把身上的短刀塞到她手中。 她没了灵力,空有剑法,对付眼前的魔物都有些吃力,更何况是一群。她见过旃檀杀老虎时,手法干净利落,想来树枝在他手中也能用出剑的感觉。 思考片刻,姜伶月往后一跨,和旃檀背靠背,将彼此的后背都交给对方。 魔物们见旃檀和姜伶月防守的动作,猩红眸子中的兴奋更加明显。等领头的魔物发出一声“呒呒”的声响,百来只魔物一同朝他们涌了上去。 攻势太猛,姜伶月握紧手中的短刀,做好准备死的决心。 在她出手的瞬间,背后的旃檀突然转了个方向,把她往下一压,强劲的力道迫使她蹲在了地上。 随后,旃檀将紧紧的她护在怀中,把脸压到他的胸口。 姜伶月开始挣扎,但是旃檀强劲有力的手臂将她扼得太紧,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她只露出了一张俏脸。 她看着一翁而上的魔物,一掌掌拍在旃檀身上,撕扯他的手臂,没出一秒,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一向带着笑意的脸冷了下来,厉声道,“旃檀,放开我。” 旃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她。 姜伶月刚想再开口,就看旃檀颈边发出微弱的光芒,她仔细的看了眼,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也是她看闲书的时候看到的封印,封魔印。 这种封魔印一旦种下,记忆,法力全部消失,至今无人能解。 旃檀双眼逐渐猩红,全身气场大变,气息混乱,封魔印也有了条条裂痕。 “砰,砰,砰...”周围的魔物在他身上迸发出一道强劲的力量时瞬间元神俱灭,连带着周围的黑树也一排排倒下去。 姜伶月震惊了,她在修仙界呆了有五年之久,也没见过如此强劲的法力。这简直是她可望不可及的力量。 旃檀微微垂目,盯着姜伶月的眼里一片冰冷,伸手扼住她的脖子。 姜伶月还没回过神,脖子就被旃檀掐住,她用手企图拉开他的手,可是她那点力度对旃檀来说不值一提,“旃大,哥,我,是姜,伶月,伶月,姑娘...” 她脖子上的力度越来越大,脸也是通红一片,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旃檀手上时,旃檀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松开了她的脖子。 旃檀双眸恢复了片刻清明,将姜伶月一把推开,“离本座远些。” 她在被旃檀松开手时,一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嘴皮,见旃檀有些控制不住他,听他的话,捂住嘴往旁边坐了些距离,默默的盯着他打坐。 几分钟后,旃檀身上的那股肃杀之气没能消散,反而是越加浓烈,看得姜伶月又往后坐了坐。 “呵,女人!” “谁?”姜伶月顺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一个肉团在一棵黑树上,“原来是个没成行了小妖怪。” “你才是小妖怪,你全家都是小妖怪!我是无脸人,有千人面孔,现在只不过是人最初始的模样。” “真丑,就不能有个人样。”她再次看了眼无脸人。 “...”无脸人刚想怼回去,就感到一股魔起横生。“不好,他快入魔了!” 姜伶月朝旃檀看去,他身上透着丝丝黑气,正望向她,眼里是比之前见过的猩红。 一字未吭,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一种本能的危机感如有实质般压向姜伶月。她警惕的看向旃檀。 这男人气场太强了吧!她都能刚到他身上散发的震慑力,心都有些发颤。 他那眼神是想杀她!她立马转身朝旃檀的反方向跑。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掌瞬间如有预料般精准的抓住了姜伶月的衣服。姜伶月肩上一痛,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了回来! 旃檀再一次掐着她的脖子,只不过这次是将她抵在黑树上。 娘呀!她这是走的什么运,一天之内被人两次掐住脖子,她真像回去走书中的原剧情。 旃檀实在比姜伶月高出太多,强劲有力的胳膊将她压制的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在旃檀面前,她就如同一只鸡娃子,弱得无反手之力。 旃檀的手不紧不慢的加大着力气,姜伶月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她没有伸手去阻止旃檀的手,而是伸腿朝他踢去。 旃檀伸手直接扣住姜伶月的腿,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步。他垂下眸子,盯着姜伶月唇上带血的伤口,眼中的猩红更盛。 头一低,精准快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姜伶月整个人直接愣住,唇上灼热的触感让她不止大脑缺氧,连带所有的意识都凝固。 随后唇上伤口的疼痛让她瞬间冷静,这男人居然是吸她的血,脖子上的力度丝毫不减,现在这个样子,简直让她不可接受。 伸手抵住旃檀的胸口,使出喝奶的劲把他往外推。 旃檀放开她的腿,用他的腿抵住她的双腿,宽大有劲的手掌很轻易地将她的手牢牢扣住。 她受不了了,完完全全把她禁锢了,想也没想直接朝旃檀的唇上狠狠咬去,尝到了铁秀的味道,她才松开嘴。 旃檀感到一阵刺痛,猩红的双眼逐渐清明,立刻放下扼住姜伶月脖子的手,把她放在地上。 单手起诀,重重朝自己经脉封去,闭眼,再次打坐。 等一切危机感消失后,姜伶月才重新将旃檀打量了一番,相貌没什么改变,气质倒是和之前完全不同。 若说之前旃檀清冷温润令人亲近,那么现在的旃檀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漠肃杀的气息。 良久,旃檀重新睁开眼,眼里没有丝毫猩红,周身的气息也收敛了几分,他朝姜伶月看去,视线落到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面上一片清冷,不知在想什么。 “伶月姑娘可想重新修仙。”声音清淡带着几分疏离。 重新修仙?难道她不是正在修仙,虽然灵力尽失,可回到凌霄山,她师父就会帮她恢复灵力。 “本座可带你回澜渊大陆重新修行。” 澜渊大陆,就是书中作者一笔带过的七大陆中修仙者最多最强大陆! 没想到旃檀是从澜渊大陆过来的,难怪开始没有在书中找到这个人物,原来已经是涉及到书以外的内容。 只是她眼下,要去把和姜纾的账算清,不能平白无辜的就这么算了!更何况她师父待她还是极好的,她也不是个很有理想的人。 蹉跎个几百年便足矣! 食铁兽 黑森林的天,昏暗阴沉,一直都没有改变。 姜伶月腿上还没好完,就索性靠在一棵树下幽幽的看着打坐的旃檀,闲来无事就扒拉扒拉小地上长的黑草。 也不知过了多久,旃檀身上的黑气尽数消失,睁开了眼。 “伶月姑娘,过来。”嗓音徐徐沉沉,清冷淡漠。 姜伶月见旃檀在唤她,起身拍了拍衣服,往他身边走去。“什么事,旃大哥。” “坐下。” 她不知道旃檀要干什么,但是看他当下清冷,清醒的模样,还是毫不犹豫的坐在他身边。 旃檀比她高出一大截,她现下坐下来比旃檀矮了半个头,旃檀修长有劲的手毫无压力的放在她的头顶。 一股强劲又温润的灵力从她的天灵穴流过经脉,汇聚丹田,让她浑身一暖,身上充满灵力。就在旃檀拿下放在她头顶的手时,她身上充盈的灵力迅速消失不见。 旃檀收回手,对她身体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单手起诀,两人迅速消失在黑森林中,来到无脸人所谓的神器之地。 无脸人感到旃檀的气息快要消失,没皮没脸的化成一道影子,印在姜伶月身上,和他们一同来到有神器的地方。 对于无限炼狱来说,也只有这一个地方它从未踏足过。 “来者止步。”宽广的路道尽头,一高耸的宫门矗立在两人的面前,那上面书着万分狰狞的四个字。 “这是什么地方?”姜伶月看了眼庄严大气大门,侧头看看向身边的旃檀,扬眉一笑。 “进去。”旃檀声线从容平和,干脆利落的往大门走去。 姜伶月听言脸上挂着一尘不变的笑容,见旃檀伸出手一掌推开了面前的大门,眼中却燃起森严的戒备。 从前面的事情来说,这个地方无疑是危险的,甚至比之前更甚。 “吱嘎”一声,不知关闭了多少年的厚重宫门,缓缓的开启,扬起一地的尘埃。 随着它的开启,耀目的金光犹如实质一般铺洒到他们眼前,是和外面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 宫门内,满溢着无法言喻的强大气息。 姜伶月和旃檀沐浴在金光中,往宫门内看去。 光华之处,目之所夺。 大殿内里,九重高台之上,一物夺去了他们的视线。 其上满室金光的本源处,矗立着一尊雕像。 一尊全身披甲的神兽! 姜伶月仔细瞧了瞧,这就是一只熊猫,但已经可以说不是现代动物园中的那种温顺养家了的国宝。 而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兽。头部,四肢、身躯没有一处遗漏的覆盖着闪烁着寒芒的铠甲。 金黄的铠甲、黑白的毛发、深邃的黑眸,还有那通身的威严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好强的气息。”短暂的发愣后,姜伶月回过神来,感叹道。 “食铁战兽!”相对于姜伶月仅仅认知的气势,覆在她身上的无脸人则是更加的震惊了,几乎是脱口而出。“相传无渊上仙把跟他作战百载的战兽送给他心爱女子当坐骑。” “?”这上仙够浪漫的! 不对,这声音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姜伶月冷声道,“出来。” 无脸人幽幽的从姜伶月身上下来,又化作一个肉团飘在他们身后。 “不是这只。”旃檀嗓音沉稳,语调徐徐。 姜伶月看向旃檀。 旃檀感觉到她的视线,没有低头看向她,淡淡道,“古书上有记载,黑白为体,双目异瞳,周身甲胄,乃无渊之宠兽,为之坐骑。” 没听过。姜伶月挑了一下眉间。 不过是食铁兽倒是无疑。 估计记载着这些内容的古书,恐怕也只有澜渊大陆才有吧!她在凌霄山上看了这么多杂书也没见到无渊上仙这个名号。 “是不是都没什么,关键是,怎么会修一只兽的雕塑在此。” 此话一出,旃檀还没什么反应,姜伶月就觉得一道视线突然紧紧的锁定在她身上,带着莫名的恨意。 那眼光透露着凶神恶煞。 这里就她和旃檀两个人,无非多加个无脸人,那这道目光又是哪里来的! 姜伶月敏锐的顺着感觉看去,仰头就对上了那尊石雕的眼。 黑漆漆,冷冰冰,锐利,和一丝莫名的恨意。 姜伶月一瞬间几乎有被那带着恨意的眼神刺得无法呼吸,全身有如坠入深潭幽渊一般感觉。 “雕像是活的!”姜伶月瞬间大惊。 一刹那间姜伶月习惯性的站到旃檀前,将他护到身后,可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灵力,摸了摸鼻尖,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无脸人没有感到任何不对,一脸不解的往着姜伶月。 站在姜伶月前面的旃檀听言,抬目对上九重高台上的石雕。 石雕纹丝不动的矗立在高台上,惟妙惟肖,半分没有看出是活物。 旃檀微皱眉头,他都没看出来,姜伶月灵力尽失,又从何处知道这雕像是活物!“再仔细看看!” 姜伶月闻言,再定睛一看。 那食铁兽就是熊猫石雕,没有眼神,更没有恨意和杀气。 那就一个普普通通的石雕! 姜伶月这会算是真真切切的惊讶了。 “不可能会出错,眼睛会骗人,感觉不会错!”惊讶过后,姜伶月斩钉截铁的朝旃檀道。 这种感觉不是幻觉,很真实。 旃檀微偏着头,看向她,他眼眸深邃,眼里没有半分不信任,“小心些。” “你们又注意到室内温度不对了吗?”无面人在后面转了几圈,就感觉不对,室内的温度缓慢升高,犹如温水煮青蛙般。 “嗯,晶石裂开了。”旃檀目光停在石像脚下的晶石上,一开始他就察觉温度开始升温。 这宫殿内没见任何神器,他在等。 姜伶月和无脸人闻言看向石像脚下的晶石,就在一瞬间,像是吸收了热源后,爆发出光彩夺目的色泽。 在这耀目的光芒流转间,本平静无波澜的宫殿内,开始躁动。 宫殿四周篆刻着姜伶月完全看不懂的佛纹的纹路,开始流转出灵力的波动。 丝丝点点,从纹丝中挥发出来,强大而威严。 就在佛纹的灵力的覆盖而出间,那五彩的水晶球砰的一声,碎裂了。 碎了? 姜伶月还没来得及看清水晶球破碎完全,就被旃檀完全掩在了身后。 “砰。”伴随着水晶球的破裂,周围的墙壁轰的一声龟裂,纹路四散而开,强大的灵力飞涌而出,开始满室风卷。 厚重的石门也随室内的动静,轰隆隆快速的关闭,不给他们留半分退路。 一切发生得突然,几乎只在姜伶月眨眼之间。 “该死的,上古佛篆,快走。”无脸人一目所及,瞬间反应过来,一声大喝,就率先冲到了大门处。 只是它到大门处时,大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没有半分缝隙。 听到无脸人的大喝,旃檀没有动,起诀在他和姜伶月周身布下结界。 姜伶月安心的待在旃檀身后,一脸严肃的将四周的情况看了个遍。 带着佛纹纹路的强劲灵力,在旃檀和姜伶月的前方飞速凝结在一起。只听一声轰然结合下,一股力可劈天的强大灵气瞬间劈在旃檀结的结界上。 无色的结界被强劲的灵力震得一荡,连同没有灵力护体的姜伶月都被震得往后一倒,还好旃檀出手稳住她身形,才让她没往地上一坐。 紧接着,灵力在空中,神速的凝结出一只只有形的箭,瞄准了结界中的旃檀和姜伶月。 “嗖。”灵箭横空,化过空气发出突兀的声音,夹杂着泰山压倒的气势,呼啸而来,势不可挡。 那破空之势的力量,速度,已然让姜伶月寒毛都竖了起来。 说是迟,来时快,几乎转眼之间就和他们周围的结界对持起来。 姜伶月虽修仙五年有余,可何曾见过如此的场面,加上他不知道旃檀的身份,已经开始担心她和旃檀的性命了。 “喀嚓。”她闻声就知道旃檀结的结界碎了,几乎下意识的抱头,眯着眼看着四面八方朝他们射来的箭雨。 旃檀眼黑如墨,往后一退,将姜伶月揽在怀中,动作快如闪电,随手一挥,锐利的灵箭瞬间消失不见。 “好强的力量。”姜伶月喘了一口气,离开了旃檀的怀抱,怔怔的看着旃檀,脱口而出,“旃大哥,你到底是谁?” 还没等旃檀回答,他们的前方,那已经消散的灵箭,在四周墙壁的佛纹灵力汇集下,在一次在空中幻化出了箭身。 “靠,还来。”姜伶月瞬间无奈,朝灵箭看去时,看到食铁兽石像,突然开始一层一层的往外散发光晕。 那一直屹立不动的石躯,也开始缓缓的波动。 刚才她的感觉没有错,这食铁兽石像是活的! “那食铁兽是...噗。”一口鲜血从姜伶月口中吐出。 血色波动,她吐出来的血飞速的临空而起,开始朝着那食铁兽石像飞快移动并快速的渗透入。 这一异像立刻引起了旃檀的注意,旃檀随手挥掉像他们袭来的灵箭,转身看向姜伶月,“可还好。” 姜伶月摇摇头,此时真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来表达自己心中所想了,尴尬一笑,目光移向金光快速流转的石像身上。 出炼狱 血色波动,姜伶月吐的血飞速涌入食铁兽石雕中。 佛篆纹路飞速的流转,石雕逐渐龟裂,露出毛发,血肉之身。 这食铁兽的杀伐之气,她刚才感觉的清清楚楚。 这完全就不是个好惹的主!而现在它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复活。 “吼……”就在姜伶月的一念之间,身形不断在虚实之间变化的食铁兽,突然一仰头,嗷的一声嘶吼。 那声音中夹杂着无数次战役回来的霸气,和藐视一切的狰狞。以及,那无边无际的杀戮之气。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等它完全复活了,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姜伶月正准备拉拉旃檀的衣角。 没拉到衣角,就见旃檀飞身立在食铁兽面前,单手结印,他手中发出淡蓝色的浅光,带着肃杀之气直直压入食铁兽体内。 “吼……”食铁兽瞬间化实,低吼一声,便被旃檀扔在了姜伶月面前,姿态匍匐。 它拼命想挣扎开身上的束缚,在地上发出嗷嗷的低吼。 对上食铁兽漆黑带些恨意的双眼,姜伶月之前的不解又浮上心头。转头望着飞身站到她身侧的旃檀。 “与它结契,趁它现在正虚弱。”旃檀神色淡淡,伸手直取姜伶月的眉间之血,然后一掌将眉间血打入食铁兽的眉间。“以眉心之血才克的住它。跟本座念。” “以吾血液之灵,天地诸神见证,结永恒之约,听吾召唤,不得违背。” 姜伶月想也没有想,凝住心神,同旃檀念咒。 “以吾血液之灵,天地诸神见证,结永恒之约,听吾召唤,不得违背。” 食铁兽好似不愿,愤怒的瞪大了那冰冷漆黑的双眸。 结契在眉心上的契纹,迟迟入不了它的脑门。 姜伶月身后的旃檀见此,心里明了食铁兽的力量过于强大,而姜伶月如今跟凡人没什么区别,仙兽力量强于结契人,两力不平衡,容易反噬。 当下一伸手握住姜伶月的手,飞速的在食铁兽的脑门上画了一圈让人看不懂的纹案。 伴随着旃檀画出的纹案,那个结契的图案缓慢的被推进了食铁兽的脑心里。 契约完成。 “吼……”随着契约的完成,两人面前的食铁兽猛的立起,一声长啸,惊得姜伶月以为它要出手杀了她。 瞬间食铁兽身上金色的盔甲,散发出夺目的冰冷气焰。 那狰狞而肃杀的气质,那雄壮的身躯,就好似来自地狱的使者,整个大殿瞬间气温直线下降。 “吼...”一声怒吼,食铁兽一爪子狠狠的朝旃檀拍去。 那狰狞的杀气,汹涌,动作快速的让人看不清。 旃檀往旁轻松的躲避了食铁兽的攻击,又结了个结界将它束缚在其中。 食铁兽几下猛撞,将结界硬生生撞开。 食铁兽见旃檀它也打不过,一声冷哼,转头对上了四周佛纹凝结的灵箭。 灵箭气息越盛,从四面八方对准了大殿中姜伶月,旃檀,无脸人和食铁兽。 食铁兽眼底眉脚全是杀气,把它复活过来,却被没想到又栽在这个女人身上的怒气全部发泄到了面前的灵箭上去。 当下一声怒吼,一爪子就朝那灵箭抓去。 黑白色的灵力,对上淡黄的佛纹灵力。 刹那间,两股凶悍的灵力相撞,“轰”的一身,气流翻滚,汹涌澎湃。 那尖锐的力量,直接划破层间,空间,又在瞬间归于平静。 姜伶月见旃檀面色不佳,躲过灵箭的攻击,跑到他面前,出身询问,“旃大哥,你可还好?” “无事。”旃檀强压下体内四处乱窜的魔气,淡淡道。 无脸人跟在姜伶月身后,“这殿中佛气太盛,他体内的魔气被重新勾了出来,若是不快些出去,只怕等会他便控制不了自己体内的魔气。” 姜伶月见识过旃檀快入魔时候的样子,心里一阵忐忑,对大殿中正在发泄的食铁兽厉声道,“带我们出去。” 食铁兽听到姜伶月的使唤,双眼一竖,窜到了她面前,托起姜伶月,旃檀冲破了无限炼狱的结界。 食铁兽一出无限炼狱,身体不断缩小,不断缩小,变成了成人猫一般的大小愤怒的匍匐在草地上,连带着身上的盔甲都消失不见。 软萌又带些凶狠的模样看上去可爱非凡。 “噗...”旃檀吐了口鲜血,魔纹在颈间隐隐约约。 他擦了下嘴角,从他虚无空间中取出一令牌交到姜伶月手中,“伶月姑娘随时都可以来澜渊大陆,幻灵山寻本座,本座先行一步。” 说罢,旃檀消失在原地,一点踪迹不可寻。 姜伶月指尖摩擦着手中温玉的雕刻的令牌,看着上面精雕细磨的一个“檀”字微微发神。 “好了,不要发神了,人都走了这么久了。”干涩沙哑的声音从她身上传来,让她回过神来。 靠,这玩意也跟着出来了! 姜伶月微眯双眼,一把将在地上的食铁兽抱了起来,搂在怀中,不顾它的挣扎,厉声对身上的无脸人说道,“从我身上下来。” 无脸人无所谓的从姜伶月身上飘下来,变成一个肉团飘在她面前。 她揉了揉眉心,“你变个人形,这样太丑了,倒胃口。” 无脸人想想它已经出了无限炼狱,再以这个模样,只怕要吓住一群人,也不知道千年后的人界是个什么样! 无脸人没在多言,直接露出了他的真身。 姜伶月很少见一个男人能将如华的气质和丰神俊朗结融合得如此完美。高挑的浓眉,细长黑曜的双眸,深刻的眼皮,本有些凶像的眉眼却被柔和的轮廓深深冲淡。 “真标致,哈哈,不用迎合我的口味变个好看的人,普普通通就好。” “...”无脸人一阵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我本来相貌,我叫石楠。” “哦。”姜伶月话题一转,避免了刚才的尴尬,“这食铁兽怎么回事,怎么一出来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石楠看向不断想挣脱姜伶月的食铁兽,幽幽道,“刚才那位仙友怕仙兽反噬,结的是相衡契约,主人的灵力弱,契约兽的力量也弱,就是说它现在相当于一个废物。” 呵,拐着弯骂她是废物不是! 有一点,她想不通,为何旃檀要让食铁兽和她结契,好好的一个战斗级别仙兽,放到她手上不就沦为宠物了吗? 像是知道她的疑问,石楠干涩沙哑声音再次想起,“当时石像混进了你的血,以你结契才是最安全的。” 原来如此,姜伶月微皱的眉渐渐松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怀中的食铁兽,看了番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还是在长寿山中。 重回凌霄 姜伶月仔细考虑后没回到村庄,而是在长寿山中待了七日,把一身的伤养得七七八八。 山中空气清新,没有一点混浊之气,泛红的霞光慢慢遍布山林。 姜伶月才在洞穴中醒来,就听到山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估摸着有七,八个人的样子。 这深山老林的,一下来多人,和书中找到原主的时间差不多吻合,来人想必是她的同门师兄弟。 姜伶月看了眼石洞中打坐的石楠,走到他身边,轻踢了他脚,“赶紧消失,等会我师兄来了,可把你当妖怪收了。” “啧,你哪只眼瞧见我是妖了,你闻可有妖气。”石楠抬眼望着姜伶月,眼里满满都是不屑。 哪只眼,两只眼都瞧见了,别说,他身上还真没有半分妖气,“我管你是什么,想随我上山,就在他们面前别现身。” 瞬间,石楠的身影便如烟雾一样,一阵风吹来便消散完全。只剩下食铁兽和姜伶月在洞中。 没过半晌,来人已经寻到了山洞,看到姜伶月,他尽量放缓了些语气,没有往日说话那般生硬冷淡。“师妹可有受伤,都怪师兄没有照顾好你们。” “哪有的事,是我自己不注意,怎么能怪顾师兄。” 顾钦舟听师妹这样一说,心中的愧疚更生了几分,“七门派交流大会在即,师妹随我快些回去,免得误了时辰。” “嗯。”姜伶月扫过顾钦舟身后的几名师兄弟,皱了皱眉,“姜纾呢?” “姜纾师妹被齿蝶妖兽咬伤,已经先回凌霄山。” 书中可没这剧情,难不成女主又给她自己加戏,不管怎么,姜纾欠她的总要还,她到要看看姜纾能玩出什么花样。 姜伶月微微颔首,微微勾唇对顾钦舟道,“那劳烦师兄捎我一程。” “好。”顾钦舟没有多想,点点头。刚才注意力全在伶月师妹身上,现在才留意到她怀中的东西,然后一掌将她怀中的食铁兽打到地上,拉住她的衣袖,“危险!” 食铁兽被打出的瞬间,在空中加速腾空翻了个跟斗,完好无损的落在地上,怒目地盯着顾钦舟,完全没有那日在宫殿中的肃杀之气。 “没事师兄,我和它结契了,它现在叫熊猫。”姜伶月见熊猫软萌的模样,非要做出凶狠的样子,一阵好笑,将它从地上抱了起来,“给师兄打个招呼。” 熊猫自然是没有动作,要不是它体内被契约束缚着,怎么可能让这个女人抱它。 “好了,师兄,我们走吧!” 顾钦舟运剑,让姜伶月坐在了他剑上,然后一群人朝凌霄山飞去。 顾钦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之一路上姜伶月没再主动与他攀谈,他便也没再开口,专心御剑。 她坐在剑上一只手闲来没事的摸着熊猫,一只手支着下颌看着云雾笼罩着的山水景色。 她一贯的笑容消失,眉眼恹恹,觉得自己这几日实在不顺,回到凌霄山后,再次遇到男主该说什么? 当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后,姜伶月从老远便瞧见了凌霄山云间山峦,雾气萦绕,飞鸟丹鹤齐飞的朦胧壮阔场景。 云雾之间粗略能够看清的是中间的最高耸两座山峰,一座是江文殊和姜纾师父无极真人居住的无极峰,另一座则是凌霄宗主居住的凌霄峰。 其余小峰若隐若现,看不真切,总共数起来有十五座。 已至正午时分,烈阳光芒流转,直射在山峰之上,那光晕似佛光普照,威严不干侵犯。 “到了,师妹。我先去向宗主禀报,待会才回逍遥峰。” 顾钦舟御剑的速度减慢,停到凌霄山门前,一跃而下,在他落地之后,姜伶月坐着的剑骤然变小,“嗖”的一声回到了剑鞘之中。 姜伶月还没回过神来,屁股一痛,苦着一张俏脸,“顾师兄下次收剑的时候说声,再高些我就要死了。” “师妹可还...”顾钦舟见伶月师妹摔到地上,连忙上将她扶起,不小心碰到她手腕时,眉头深锁,语气严肃了几分,“师妹你的灵力呢?我去找师父。” 姜伶月揉了揉屁股,“还要劳烦师兄送我回逍遥峰,我没有灵力,怕是回到我的住处,要明日一早了。” “好,等送师妹回去后,我去找师父给你看看。” “多谢师兄了。” 她师父那个老家伙,年仅七百多岁,在修真界正是风华正茂,风流倜傥的年纪,不挣不抢,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修炼丹药上面。 他年经轻轻,修为已至化神第一境界,在凌霄山也排得进前三。 大抵是没有心思教徒,他的门下,也就她和顾钦舟两名弟子。 顾钦舟的资质,拎出去在整个修真界看也都是拔尖的,就师父的点拨两下,修为也不比其他峰的弟子低,甚至可以说超过了同龄辈的师兄弟。 当然,排除男主江文殊,毕竟他是作者的亲儿子,天道的宠儿。 凌霄山弟子大概分为三等,外门弟子处于最末,一般为凌霄山接任务,等修为高了后会升为内门弟子,内门弟子为第二等,由一等十三峰峰主首徒带,至于这一等的弟子,就是昆山十三峰峰主座下的入室弟子。 至于姜伶月,完全是踩了狗死运,才能当紫铭真人的第二弟子。 她的资质实在有点儿不够看,顶多是处于在内门弟子那一档不上不下,又摊上这么个不太负责的师父,在一等弟子中修为算个垫底的。 姜伶月侧头看向带她回逍遥峰的顾钦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那一心只顾炼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家伙。 脚一落到逍遥峰,顾钦舟略带急色同姜伶月说道,“我这就去找师父,师妹你先回听风苑,我等会带着师父就回来找你,这几日各门派的人都入山来,师妹就不要乱跑了。” “好了,好了,师兄去吧,我都没灵力了,怎么乱跑。” 待顾钦舟一走,她便回了她住的听风苑,她这院子虽然冷清,但是只要是她师父那老人家得到一件漂亮的东西,都会往她院里送,说是他一个大男人,要这小女孩的东西作甚。 听风苑听起来很大,但也就一个院子和两间住房。院内种着几颗大树遮阳,两旁都是一些野花,中央往右偏些的地方种着些灵花。 一间住房是放着备用,一间是姜伶月住。 姜伶月住的房间里什么都有,就跟凡间女子的闺阁没有什么两样,一张金丝牡丹的屏风横放在暗塌边。床前方则是挂珠帘幕,掀开帘幕便能看见红松木圆桌和三张圆木实心凳。房间四角有搁盆和梳妆的地,墙上有窗,窗上有窗帘。 梳妆台上陈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生活杂物,和一些粉嫩,值钱的金银首饰小首饰。 比如什么温玉的发簪,金步摇,缀着晶石和珍珠的银手镯之类的。 不是她喜欢这些玩意,是她那一年见不了几面的师父扔到她屋中的,要不是看它们值钱和她师父的一份心上,她是不可能收下着亮闪闪的东西的。 “啧啧,没想到你喜欢这些俗物!”石楠在进到房间后,显出了真身,眼里颇为玩味的打量这间女子的房间。 “呵呵,我还真就喜欢了。”姜伶月一听声音就只到是那个要命的无脸人,“麻烦转身直走,关门不送,谢谢。” 姜伶月抱着熊猫掀开珠帘就往床上一躺,余光撇见石楠还没走,缓缓开口,“旁边还有间屋子,只要你安分些,逍遥峰任你逍遥。” “你这个女人,算了,不说了。”石楠也没停留,朝另间房间走去。 一想到《男主心尖的白月光》这书中的剧情,姜伶月就有点儿焦躁,往床上一躺,睁着双死鱼眼盯着床缦。 抓过挣开她的熊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她一会儿想到江文殊,一会儿又想到了姜纾。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姜伶月越想越心烦,一个咕噜坐了起来,放开不停饶她的熊猫,“去暗塌上玩。” 然后开始回想入门时的心法功法,闭目打坐,重新修炼。 她如今的身体就像个漏气了的气球,不论她怎么修炼,灵力汇聚在丹田半刻便丝毫不剩,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伶月又想起旃檀在黑森林中说重新修仙,这让她隐隐有些担心了。 筑基就像是在搭房子打地基,她虽然资质不高,但当初她可是一步一个脚印,将筑基打实了的,不至于从头开始修炼还不行。 试了多次后,姜伶月丹田还是没有半分灵力,相反更加亏空了。 正当她发愣之际,“吱嘎”一声,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发出独特的声音。 姜伶月抬头就看见两个身材挺拔的男人逆光朝她走来。 其中身着紫衣广袖,头冠玉冠,眉眼冷润的男人就是她师父紫铭真人周韫。 她收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态度恭敬,“师父,顾师兄。” 周韫大步走向床踏,厉声道,“就你最不让人省心,手伸过来,快些,为师还有丹药没炼完。” “师父,这次是徒儿没有照顾好师妹。”顾钦舟站在一旁替姜伶月说话。 周韫瞪了顾钦舟两眼,起诀运气,用灵力在姜伶月经脉各处走了一遍。 探到她体内的情况,面上一片肃杀之气,“谁干的?” 姜伶月被周韫瞬间冷冽的眼神吓到了,吞了吞口水,“怎么了师父?” 周韫缓了下情绪,“无事,好好休息,钦舟随为师出来。” 求心头血 暖光倾斜,树影斑驳。 顾钦舟随周韫来到外院,声音透着着急,“师父,伶月师妹可有办法恢复灵力。” 周韫双手背在身后,神色严肃,异常冷静沉默,淡淡道,“伶月被废了天灵根,无法再修仙,此次下山出了什么事情为师不太清楚,但没有灵识的妖兽断不会毁人天灵根,中途可是遇到什么事?” 顾钦舟没想到伶月师妹的情况如此不好,心里愧疚感一层接一层的浮上心头,皱眉道,“不日前,伶月师妹被齿蝶妖兽打落长寿山,今日才将师妹寻回,途中发生了何时徒儿并不知情。” “罢了罢了,此次交流大会为师去向宗主说明,让宗主在参加比剑的交流大会名单上将那死丫头划去,务必看住她,不要让她再出幺蛾子了。” 周韫顿了顿,接着道,“对了,这次交流大会,第一名会得到赤炼草,能拿到对那死丫头还是有利的,拿不到也莫强求,此事为师来想办法。” 顾钦舟躬身行礼,“徒儿知晓。” 赤云草有固本培元之效,但生长条件极为挑剔,不可多得,他一定要为伶月师妹拿到。 周韫看了眼拿定主意的顾钦舟,摇摇头,他两个徒弟,一个固执,一个没心没肺,他着实头痛,还是炼丹好。“嗯,为师先行离去。” 顾钦舟望着师父消失的身影,也往逍遥峰自己的院子走去炼剑。 他现下不敢面对伶月师妹,一是愧疚不知道同师妹说些什么,二是师妹太聪明,等会儿他没转过弯就会被师妹套话。 与此同时,无极宫颇为沉寂。 无极峰顶亭台楼阁层层叠叠,是凌霄山第二大峰,高数百丈有余,依照山势而建,华光流转,气势磅礴,灵力不高之人跟本上不来。 无极宫之大,能容千人,如今却只有廖廖四人。 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伫立在无极宫床榻一侧,面上温润,眉眼润泽的看向床榻之上的人。 榻上之人,五官精致秀气,脸型是并不常见的鹅蛋脸,脸上没有半分血气,乌黑的秀发四散而开,温顺的贴在床上,气质清冷得如同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同姜伶月有七分相似。 一位身穿广袖流仙裙的美人,正面带忧色地坐在床侧,替床上的人儿诊脉。 “梓荇,我徒儿可有事。”在她身后站着个冠着白玉冠的青年男人,男人眉目冷冽,面上毫无表情,出声询问。 这便是掌管无极宫的无极真人谢钰。 那身着广袖流仙裙的美人也就是十五峰主之一的温倩仙子,梓荇。 梓荇收回手,将姜纾的手用被子盖好,声音平平仄仄,说不出的温婉,“纾儿这丫头中的是齿蝶妖兽的毒,此毒只会在它快死时被激发,毒性甚是厉害,束梓荇无能为力,纾儿这一时半会怕是醒不来了。” 望着床上沉睡不醒的少女,面色苍白透着黑气,紧闭着双眼,唇瓣干裂,谢钰轻蹙眉头。 这虽是他徒弟,可却没得到他半分庇佑,叫他如何不愧疚不怜惜?“梓荇,可还有其他办法。” 梓荇略一思忖,摇摇头,“半法是有,只是法子需要一味药引,颇为伤人,后续还需赤云草有固本培元。” 谢钰道,“这次我必会护纾儿周全,梓荇但说无妨。” 梓荇斟酌一番,颇为为难的说,“这药引须是有血缘关系之人的心头血,一般失血就会有损元气与修为,更何况是心头血。” 血缘?心头血? 谢钰眉头皱得更深。 他倒是知道周韫的徒弟姜伶月是纾儿的堂妹,只是周韫这人虽说一天专研炼丹,可骨子里是个极为护短的人,他找周韫去要姜伶月的心头血,周韫未必会卖他着个面子。 谢钰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指环,再看向姜纾时,轻轻叹了口气。 终究对姜纾的愧疚与怜惜之情胜过了这犹豫。 罢了。 打定主意后,谢钰抬眸看向立在一旁的少年,“听闻今日伶月那孩子回来了,既然如此,那文殊去逍遥峰走一趟。” 江文殊双眸润泽的再看了眼姜纾,俏脸紧皱,仿佛痛苦不堪,广袖袖口中的指尖微颤,“好。” * 姜伶月坐在床上等着她师父和师兄,可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不能修炼,又没有闲书,思维就开始发散,这一发神,就忘记了周遭时间变化。 等着日暮西山,她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才让她回过神来。 她揉了揉肚子,心里一阵烦躁,没了灵力,连辟谷之术都失效了,现在要去门外弟子的膳堂吃饭,下山也是个困难。真是人要倒霉,连喝口水都嫌塞牙。 她这没有食材,她也不会做饭,突然又点想旃檀做的饭了,虽然简单但味道还是极佳的,只可惜吃不到了! 姜伶月下床换了身凌霄山中弟子的衣物,走到一侧暗塌旁,将熊猫抱在怀中揉了揉,往顾钦舟的院子走去。 夜风清冷,吹得树影摇曳。 姜伶月饭足胃饱后,裹了裹身上的广袖素衣,回到听风苑,还没进到院子,就见一道清瘦的身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气质温润,宛若含着春风。 听到动静,江文殊朝院外看来,和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就静静的看着她,也不开口。 可能是知道书中他把她当成姜纾的替身,并不喜欢她,对她的好,都只是将对姜纾的喜欢施舍给她。 再见到江文殊时,她已经生不出之前的半分欢喜。回到凌霄山后,她还苦恼要怎么面对江文殊,但现在看来,之前是她想得太多了。 姜伶月大步走到石桌旁,“江师兄找我所谓何事。” 听到“江师兄”这个称呼,江文殊眉头一拧,不过瞬间恢复常态,双眸润泽,一贯的温润,“伶月,我向你求取一物,希望你能看着昔日的情分上。” 姜伶月红唇微张,“何物。” 江文殊垂目没看向姜伶月,“你的心头血。恳求伶月赐血救纾师妹。” “呵,你可知道...” 姜伶月还未说完的话被江文殊打断,“伶月放心,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我向师父要来了护心丸,只是会少两分修为。” “只要伶月肯给心头血,我将会为伶月寻来伶月想要的任何东西。” “若我说不可以呢?”姜伶月眼里夹着讥讽。 江文殊抬头,对上姜伶月满是哂笑的双眸子,“那就对不住了。” 受伤 两年来的相处,让姜伶月很清楚江文殊的小习惯,比如他大拇指摩擦食指的动作,是要出手的前兆。 姜伶月扯动唇角,扬起抹僵硬的笑,身子往后退了步,松开搂紧熊猫的胳膊。 熊猫乘着这会功夫从她的手中溜走,出了听风苑。 江文殊没理会熊猫,沉默的看着姜伶月,释放周身的威压。 就是这点威压,直接将姜伶月压趴下去。她气喘吁吁的爬在地上,冷汗密密麻麻的润湿了额头。 “伶月,若不肯,我便自取了,绝不会伤你性命。”江文殊顿了顿,声音微哑,“往后我会弥补你。” 实力的碾压之下,姜伶月手指指节僵硬得不可屈伸,身体承受着如今不能承受的高压。她半分不退让,没同意江文殊的提议,只是强撑着咬紧压关不让自己看上去狼狈。 见姜伶月一字未吭,江文殊袖中指尖微微一颤,阖上双眸。 单手化虚为实运起一道冰剑,直逼她的胸口,出手毫不留情。 姜伶月如临大敌,没有错过江文殊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知晓他一贯的出招路数。 身子在冰剑向她袭来那刻,往最安全的快速的一侧,让本该刺中胸口的冰剑刺在了肩头。 她没有顾身上的上口,见他脸上流露出分毫的愧疚,只觉得嘲讽。 缓了口气,语气平缓的开口,“江文殊,我不欠你。这两年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觉得我对你有求必应。可现在,我告诉你,我对你没有半分欢喜。” 说话间,被刺破的伤口血不断地往外流,直到将周围素衣一片润湿。 江文殊闻话愣了愣,胸口莫名的泛起说不清的感觉,隐隐让他有些后怕。 他立马敛去一身威压,收回手,低头垂目不敢看向她,从怀中摸出一瓶药膏,弯腰塞到姜伶月手中,唇瓣动了一动,想说些什么,却没能开口。 “江文殊。” 姜伶月垂眸看了眼手中青瓷色的药瓶,叫住了他。 无极真人的万愈药乳,江文殊他倒也舍得。 江文殊往听风苑走的脚步微微一僵,只侧了半张脸,视线落在暗灰的地上,“伶月,还有什么事?” 姜伶月握着药瓶,艰难的用了一个巧劲丢到他的袖口出,“你这是打了一巴掌又给颗枣吃?这要我不要。” 江文殊下意识地接住药瓶,顿时皱起了眉,转身又走到姜伶月身边将药放入她手中,声音温润带着几分哑,“对不住...这药,不要便扔了。” 说罢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起身,加快脚步往听风苑外走,御剑往凌霄山门外飞去。 望着江文殊消失的背影,捂住伤口。 一瞬间姜伶月只想笑,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将手中的药瓶往花草堆一掷。 真是喂了狗的青春! 全身上下无一不疼,起身都是万分艰难,姜伶月索性就这样躺在地上。 今天,这样力不从心,被动的局面真的让她很无措。要是江文殊再心狠些,直接取了她的心头血,那她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 果然,哪个世界都是弱肉强食。看来只有让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不为鱼肉。就算她拿的是恶毒女配的剧本又怎样,又有谁能拿她如何。 * 观雨苑。 一青年就着单衣在院内练剑,身形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每一招各有数十着变化,变化繁复之极,让人头晕眼花,看不真切。 顾钦舟点剑而起,骤如闪电,树叶瞬间纷崩。修仙之人,六识极佳,听到有东西向他院中奔来,便收回了青剑,向院外走去。 是伶月师妹的契约兽。 熊猫先是威严十足的瞪了他一眼,再张开嘴咬住他的裤脚往观雨苑外拖。 顾钦舟直觉伶月师妹出事了,握紧了剑,把熊猫抱在怀中,捏了个诀,瞬间消失在观雨苑关。 出现在听风苑,顾钦舟便看到姜伶月躺在地上闭着眼,右肩的衣服被血染红了一片。 双眉急急一蹙,放下熊猫,快步走到姜伶月身旁,食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我还活着,师兄可有吓着。”伶月猛的睁开眼,对上顾钦舟担忧的眸子。 “胡闹。”顾钦舟蹙着的眉头不动声色地松开了。 “可还能动。”声音比之前柔和了几分。 姜伶月勾起了一个微笑,颊上不由得映出一个笑涡,轻声道,“师兄,你瞧我这样像是能起得来吗?” 顾钦舟颔首,没在多言,心中既有愧疚又有怒火,在逍遥峰他都没能将伶月师妹保护好。 熊猫倒是老远就听到姜伶月的脉搏声,被顾钦舟放下后,屁颠屁颠的跑进屋子跳到暗塌上,没有理会她。 小心的避开姜伶月的伤口,将她抱进屋内,轻放在床上,起掌运气往她受伤上去,“这是人所为?” 感到伤口的痛感在减轻,还伴随着有股酥酥麻麻的热意,姜伶月眼睛一斜,看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的伤口,有灵力真好! 想到师兄顾钦舟这死撅的性格,“江文殊”三个字落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也不知道是那个宵小之辈刺了我一剑就跑了。” 顾钦舟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双眸微微一暗,眼里带着怒火。 接收到来自顾师兄带着怒意的视线,姜伶月眼观鼻鼻观心,没出声。 顾钦舟极为不满地蹙眉,“伶月师妹当我傻的吗?凌霄山岂是宵小之辈能随意走动的?更何况这是寒冰剑所为,整个凌霄山只有一人会修炼此剑法。” “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姜伶月挤满了一张脸的笑容,讨好的望着顾钦舟。 “是怕我去寻仇,反而输给江文殊。”顾钦舟手中早已没了青剑,没替姜伶月治疗的手藏于袖中,握成了拳。 姜伶月看着师兄瞬间落寞的眼神,突然就又被激发出了熊熊斗志。 她微眯着眼,心道,以后她在乎的人,一定说要找谁的茬,就能找谁的茬!绝不会委屈半分。 声音柔了些许,“怎么可能,顾师兄在我心中最厉害。好了,师兄,这仇绝不可能不报。对了,今日师父说我这灵力该怎么办。” 顾钦舟失落的情绪被姜伶月最后一句话打乱,咳嗽一声,心虚地低下了眼。 他不擅说谎,只能不应姜伶月。 “师兄可是想瞒我,我可以去找其他峰的真人仙子,一问便知。” 顾钦舟看伶月师妹弯着眉眼,像只狡猾的狐狸一般看着他。心想,以伶月师妹的性格,确实没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师妹天灵根已悔,现下修不了仙,师父会为伶月师妹想办法,伶月师妹不必担心。” 天灵根被毁?姜纾下手可真够狠,直接想毁了她的仙途。 姜伶月脸色有些难看,顾钦舟见她伤口好了,收手,担心道,“伶月师妹不用担心,师兄一定会为伶月师妹想到办法。” “没事,师兄。”姜伶月完全是被气的,没想到女主出手这么狠,“师兄可替我寻些符纸和朱砂过来。” “好的,等会便给伶月师妹送来。”顾钦舟使了个净身诀,将姜伶月身上的衣裳换了件,替她掖好被子,“先休息,等会我把东西送来放在梳妆台上。” “吱嘎”一声,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又从外面合上。 姜伶月佯装换了个姿势,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顾师兄替她掖好的被下。 如果她真的对姜纾动手,你们会毫无保留的相信她,还是像书中一般,厌恶疏远她... 轻咳一声,姜伶月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排开脑袋去,准备好好休息... 隐匿之术 早上卯时,一抹霞红撑起了寂寥的暗夜。 刚入睡没多久的姜伶月听到推门声,在床上辗转了小会儿,挣开眼盯着床缦。 昨日听到自己天灵根被毁,带着顾师兄给她带的符纸和朱砂就往逍遥峰的藏书阁中跑去,查了一个时辰,也没找到任何修复天灵根的方法。 想着逍遥峰的藏书太少,只能去凌霄峰的藏书阁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修复她天灵根的方法。 放弃了查找修复天灵根的书,她就找来道教道法的书,看有没有不用灵力就能画出符纸。 毕竟道教在她以前世界也是存在,就没见过作法之人有任何灵力。 果然,还真的有不需要灵力的符纸。她寻思了半夜,同她之前修炼的心法和功法结合才参透“顺天地之轨迹,理万物之法则,寻势而借,不破而不立。”这一句话。 打破陈旧的修仙法则,在天道的规则中找漏洞,逆天而修。 姜伶月试了半夜才勉勉强强画出了张能用的定身符,然后有画了几张才回到听风苑睡觉。 这还没睡一会儿,就有人来她房间了。 她一脸憔悴,满吞吞拉了件外套,起身下床。 撩开珠帘就看见丰神俊朗,气质如华的男人神色自若的走到红松木制的圆桌前拎起茶壶倒了杯水,给自己倒了杯水。 “做什么?这么早出现在我的房间。”姜伶月心生不满,语气有点凶狠。 石楠又拿过另一个青瓷酒杯,端起水壶,壶嘴沿着杯壁倒了一浅杯水,然后推到她手边,“昨晚去偷人了?憔悴成这样。” 姜伶月顺着圆桌坐下,接过水杯,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无语后接着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石楠一杯喝完,放下水杯,“昨天我将凌霄山逛了个遍,发现了个趣事,你师父去找凌霄宗主把你参加交流大会的名字划掉了,可后面又有个长得白净的弟子将你的名字加了上去。” 凌霄山这么大,能在一日之内将它逛完,还不被任何人发现,看来石楠也不是个等闲之辈。 “哦,没事就...”嗯,能躲过凌霄山任何人的眼睛,姜伶月一张微怒的俏脸立马换上笑意,“可带我去趟无极峰?” 石楠猜中了姜伶月的意图,缓缓道,“你把我想得太厉害,我只是可变成影子隐藏气息,不过倒是有一套藏匿术,学会后,便可躲开一切法术追踪。” “学。”姜伶月眼前一亮,略显兴奋地说道。 “人间多是知道本渊的人,可具体实施起来,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很难办到。”石楠话锋一转,问道,“你知道万物的规则吗?” 姜伶月想了想,反问道,“优胜劣汰?” 石楠点头:“没错,六界之外是一片混沌之地,没有天道所束缚,想要活命只能依靠自身。力量的强弱并不是衡量生存的唯一标准,藏匿与偷袭学得好,在六界之外也能混得风声水起。” 他说着,手划过木桌,一拳挥出再收回,带空气流动发出阵阵摩擦声,然后看向姜伶月,问道,“看见我刚才的动作了吧?” 姜伶月不明白石楠什么意思,点点头。 “听见声音了吗?” “嗯。” “世间任何动作、行为都会有声音,小至尘埃落定,大到雷鸣震耳……万物之声,变化万千,皆为不同。我们每个人也有自己不同的声音,要想做到藏匿,必须让自己的声音消失。” “声音消失?”就算用灵力也只能遮掩,没有灵力的情况下如何做到让声音消失,姜伶月有些困惑。 “不信?” 石楠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饶有兴致地笑看姜伶月。 姜伶月微点了下头,石楠也不置可否。 随手又是挥出一拳,声音轻微,感觉这次比上次的力度减了一大半。 石楠凝神贯注,手掌握拳运劲往前挥去,声音变得更加轻微,他的动作却反而越来越快,看力度丝毫未减。 姜伶月眼眸里闪过一道异彩,丝毫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心里思考这其中的奥秘。 随着石楠手上动作次数地增多,挥拳,收回,周而复始。 姜伶月到了最后,明明看见他的拳头在自己眼前挥动,却仿佛没有存在感一般,诡异之极。 世界之法,真是相当神奇! “看得明白?”石楠不屑看着姜伶月一脸兴奋的样子,眸中却是笑意不减。 “看得明白还用你吗?不过真挺厉害的!” “呵呵。”石楠笑道,“并不是真消失,只是混杂在其他声音中。我说了,万物皆有声,且皆不相同。如果你能做到控制自己发出的声音与周围的声音一致的话,再用灵力掩去你的身形,几乎是察觉不了你的存在。” 姜伶月双手放到松木制的圆桌,手托着腮,认真思考,这就是她那个世界所说的,声音其实是一种振动频率。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理论很简单,可真正能学会的人还是很少。”石楠道,“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人,是不可能做到将自己的肢体控制到那样的精准度。” 人有五识,靠听,观辨人,可修仙者还能辨别气息。 姜伶月又问道:“那气息呢?每个人的气息是不同的。” 石楠一笑,“闭眼,感觉我的存在。” 姜伶月闻言,慢慢合上双眼。 屋内的遮光效果很好,视觉的暂失,让她另外的感官更为清晰。 她的正前方,是属于石楠独特的气息。 感觉到他正在移动步子,姜伶月闭着眼随他的动作而动作,始终保持正面对着他。 石楠没想到姜伶月失去了灵力,感官还如此强,“你感觉倒是灵敏!” 没感觉他加快速度,只感觉到他随意地在她屋中走动,突然停下脚步的同时,闭着眼睛的姜伶月大骇,她感受不到石楠的气息了。 姜伶月瞬间睁开眼,石楠已经完全消失在她视线中。 “没人能消除属于自己的味道,但可以通过不断地改变隐藏的方向给人造成的错觉。” 石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只手突然从姜伶月背后敲在她肩上,“懂了吗?” 姜伶月思考片刻,摇摇头,然后又缓缓点了点头。 石楠正色道,“你来试试。” “好。”姜伶月有些诧异,她听得一知半解,也不知道能行不,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石楠道,“知道你没听明白,就试试看。听到声音和身体做出反应,没经过专门训练,很难将两者融合一致。你就以你的本能反应来作出判断便可。 姜伶月深吸一口气,正神凝气,拿着桌上的青瓷茶杯,双目紧闭,感受房间中各种声音的频率,呼吸也随着周围的各种细微杂乱的声音而变化。 渐渐的...陡然间,她双眼突然睁开,将手中的水杯送到石楠的嘴边,一口倒入他嘴中。 “咕噜!”石楠一口喝下姜伶月灌的水,眼眸微闭,刚才,他竟然没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竟然做到了! 六界之外,天赋极高的他也花了近五天时间才参透这隐匿之法。 姜伶月只听了一遍就会了? “石楠?无脸人?” 姜伶月伸手在他眼前面前晃了晃,好半天才将他从沉思中拉回神来。 “唔?”石楠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退了两步。 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姜伶月眼睛闪亮亮地望着凌风:“刚才我做的可对?” 石楠抬眸正色起眼前这个女孩。 良久,缓缓开口,“走吧,带你去无极峰。” 上无极殿 仙雾缭绕,山体高耸,数百丈高,亭台楼阁层层叠叠建在无极峰顶。 这是姜伶月第三次来无极峰,但还是被眼前的朦胧壮阔景象给震撼到。 由于前两次来无极峰只为找江文殊,没有仔细认路,不识得去无极宫的路。好在有石楠在,才得以一路无阻的穿过重重亭台楼阁,走到偏殿无极宫前。 不过她没着急进去,而是先站在殿前缓了会,再次向石楠确定别人看不见她后,才踏入了殿内。 一踏入殿内,便发现姜纾的师父无极真人正坐在床上,沉默不语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 床前不远处跪着少年,远远望过去,姜伶月就知道那是昨晚刺了她一剑的江文殊。 床侧站了位身着广袖流仙裙的美人,姜伶月小心翼翼靠近了些才认出,那美人正是温倩仙子,执掌歧黄之术的梓荇。 而姜纾,正躺在床上,隔得远了,姜伶月一时不能辨别出她情况如何。 虽然挺想知道姜纾的情况,可她还是十分忌惮无极真人,便沉默地垂手侍立在离他们有一定距离的石柱后,准备等他们走后再行动。 谢钰神情疲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江文殊,略微一松,沉声道,“罢了,起来吧,好歹这血也带回来!不过终究是罔顾了一条凡人的性命,待七大门派交流大会结束后,去无情崖待一个月。” 江文殊依言起身,“诺。” “把血给温倩真人。” 江文殊恭敬将用灵力护住的心头血递给梓荇,目不斜视,然后退到床旁一侧。 解毒要紧,温倩真人将血接过来,融入玉碗中,鲜红的血滴入有药的碧色玉碗中,荡出漾漾水光。在血和药相融之际,她合拢双指,注入灵力在药中,将其喂给姜纾。 谢钰见姜纾将药喝下去后,松了口气,“梓荇,纾儿莫约多久会醒?” “纾儿积毒颇重,”梓荇温柔道,“恐怕要等上几日,待赤炼草拿回来后,纾儿便可无恙。” 谢钰转过头,看向江文殊,“知道该怎么做?” 江文殊毕恭毕敬,“徒儿明白!” 赤炼草?这书的剧情怕是已经完全崩坏了吧!赤炼草在书中最后是被灵山派的人得到的,看着这情况,江文殊势在必得。躲在石柱后的姜伶月心里暗想。 那赤炼草是这次交流大会的彩头,虽然算不上什么极其珍贵之物,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赤炼草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极寒极高,生长周期一年,开一周便会枯萎,一般人还真的得不到。 谢钰又将视线挪回床上,见少女脸色有所好转,彻底放心下来,神色开怀许多,“梓荇,我送你回峰。” 温倩真人温柔一笑,“不用了,好好照看纾儿。” “既然已无大碍,那大可放心。”谢钰笑道,“走吧,梓荇。” “对了,文殊,将无极殿中的红英石带来温倩真人的峰。”谢钰边对江文殊说边为梓荇指路。 江文殊走在谢钰和温倩真人的身后,路过石柱时,朝石柱边看了眼,然后摇摇头,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等谢钰,梓荇,江文殊都走后,姜伶月一直走到了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姜纾。 认真的看了番和她有七八分像的堂姐。 和大多数作者喜爱写的女主一样,声娇体软,肌似羊脂,容貌极佳。 姜纾属于标准的鹅蛋脸型,下颚线条柔和,呈得颈部纤细修长,肤质清透白皙,乌黑浓密的长发丝丝缕缕垂在胸前,显得恬静乖巧。使人忍不住去想,倘若这少女能抬起眼帘,这长睫下的眸子定是清澈分明,勾人心魂的干净。 只可惜,这娇软美人的人设崩了! “昨日上无极殿,没仔细看,这一看,你俩真是相差无几。”石楠站在姜伶月打趣道,“不过床上躺着的美人多了几分娇美,看上去比你惹人怜爱,你这性子没半点女人样。” 姜伶月想翻个白眼,可还是忍住了,“她是我堂姐。” 说完,不等石楠接话,口念咒,手掐诀,脚步走九宫八卦,动作极快,把昨夜画的毁符贴在银针上。 符纸发出淡黄色光芒,瞬间消失在银针上,然后将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欲将银针插入她的天突穴。 石楠不赞同姜伶月的做法,出手阻拦,“她是你堂姐,为何要毁她修为?” 姜伶月拿着银针,淡淡道,“这银针是她的灵器,我这个人从来不是包子,任人搓扁揉圆,她欠我的终归要换。” 石楠放下手,没在出声,听到银针是床上美人的灵器,他大概猜到姜伶月的天灵根是谁毁的,他也是个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人,此事他绝不会多事。 银针插入姜纾天突穴那刻,她在昏迷中发出“呜呜”的挣扎,汗水片刻浸湿了背上的衣衫。 姜伶月没有半分心软,那日,她在半空中就是这样疼痛不已落入长寿山,要不是她是重要女配,可想而之她的下场是什么。 姜伶月银针全部插入姜纾体内后,她没在管床上的姜纾,风清云淡的转身,“走了,干嘛呢,被我这恶毒模样吓住了。” “啧啧,真正的恶毒你是没遇到过。”石楠笑道,“好不容易出了无限炼狱,陪我去凌霄山下转转。” “我就不去了,后日就交流大会,我本身就半吊子,现下没了灵力,只能被碾压的份。”姜伶月嘴角微勾,顿了顿,“你自个去,我回去琢磨解决半法。” “天灵根已毁,是修复不了,除非重塑肉身,让其重新长出来。”石楠摇摇头,“只有一日半的时间,你能改变什么?” 姜伶月带着笑意的脸,冷了下来,“全无退路,既然把我的名字从新添上,便是存了心找我难堪,我姜伶月重回凌霄山,可不是让人随意玩弄!” 石楠站在无极峰山脚没有动,前方少女挺拔的脊梁,让他意识到,姜伶月绝不是他潜意识中认为的总是挂着一张笑脸,好糊弄的少女。 交流大会 交流大会当日,清晨时分。 姜伶月坚信天道酬勤,也相信临时抱佛脚。 回到逍遥峰,她就去藏书阁拿了些书,熬了两天夜,终于将不用灵力的玄学之术看完了后画了几张符纸,浅浅睡去。 外面晨钟敲开薄雾传来,将她残留的瞌睡完全驱散。 她立马惊醒换好衣服,随便用一根木簪子将头发高束起,便出门往顾钦舟的院子跑去。 往日到观雨苑时,她一般就会看到顾钦舟的身影,而今日姜伶月有意外的看到的是一个峰主的小徒弟余秋。 少女高扎两个发髻,身着凌霄入室弟子的服饰,看上去灵动可人。 少女左右瞻顾,好像是特意在观雨苑等她,见她踏进院中时眼睛亮了亮,连忙上前亲昵地挽住姜伶月的胳膊。 “姜师姐,顾师兄叫我过来送师姐你去天祭台。” 姜伶月垂眸看向了对方挽着她的手,眼里讪笑再抬头的瞬间消失殆尽。 其实她和余秋也算是通过顾钦舟认识了三年了,知根知底称得上朋友。 平日里也经常挽她,模样姿态亲妮,倒也让她没什么嫌恶,心里反而有几分开心。 可如今她知道余秋这么做只是为了在顾钦舟面前装样子,在后期她被所有人厌恶时,还煽风点火数落她的不是。 姜伶月想竭力压下心里的不自在,将她的手拨开,淡淡道,“余师妹先行,我还有事,等会到。” “师姐这是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师姐不快,师姐说出来,我可以改。”余秋微微抬头,双眸水光潋滟,瞧上去颇有几分委屈。 “噗呲!”姜伶月笑弯了眼,手扼住了余秋的下颚,玩笑道,“师妹生得真是我见犹怜!” 余秋被姜伶月很有感染力的笑容弄懵了,再加上不明白姜伶月的举动,直接愣在原地,直到姜伶月走出观雨苑才踱了踱脚,前往天祭台。 等余秋走后,姜伶月才从观雨苑不远处的古树后,幽幽的转了出来,“石楠,送我去天祭台,我去不了,太远了。” 石楠也想看看这千年后的交流大会是何等模样,便直接附在姜伶月身上成为她的影子。本以为她会和刚才那小姑娘一同前往,没想到把人家小姑娘调戏一番,就潇洒离开。 石楠从姜伶月身上出来,无语道,“走吧!” * 因为是紫铭真人的首徒,顾钦舟在这场交流大会中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比一般的弟子早了一个多时辰来到天祭台,和几个其他峰真人的收徒一同,监督外门弟子提早布置和准备交流大会准备的物品。 天祭台极大,能容下万人,整个外形呈椭圆形。天祭台正中心有个凸出圆形的场地,是抄办各种大事的场所。 以天祭台中心圆形场地往四周看去,大部分是开阔平坦的白玉石板铺就而成。而四周往上是总共八十一级台阶。 七门派交流大会十年举行一次,不是可以随意敷衍的,每一步都皆是严格按照古来的规矩来。 七个门派有头有脸的真人的位置,坐椅,食物都马虎不得半点。各门派的参加交流大会的弟子所在的位置也必须合理化。 顾钦舟检查着周围,确定好万无一失后这才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七大门派的弟子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站在划好的位置内,偶尔低语交谈几句,熟络又亲切。 只有顾钦舟所在的地方像是真空一般,前后左右都没什么人。 顾钦舟则是木讷着一张脸,不欲和他人交谈。 所以他对此一点儿也不在意,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直留意着门口位置。 直到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后,这才睫毛颤了下,有了些反应。 姜伶月一进来便瞧见顾钦舟一个人站在一处,安静得有几分可怜。 她从一开始便知道他不善言辞,不知人情世故,可从没想过在这种大型活动中找不到个搭话的人。 她还未走到顾钦舟身前,一个身影越过她匆匆跑到顾钦舟面前,一只手伸手欲拉住他的手,一只手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钦舟师兄,师姐她不让我带她过来,现在我也不知道师姐在哪里!” 顾钦舟后退一步,避开余秋的手,目光落到她身后的姜伶月身上,眼神柔了些,“来了,等会不要乱跑。” 姜伶月对顾钦舟笑笑,几步就到顾钦舟面前,连个眼神也没给余秋,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往旁边带了带,“不用担心我。” 余秋见顾钦舟对姜伶月和她的区别,还任让姜伶月拉到另一边,也未同她说半个字,气得有踱了踱脚,手掌也不直觉的握成了拳头。 而另一旁的和师弟师妹们交谈的江文殊,在姜伶月来后便分了一半注意力在她身上。见她到天祭台后没看他一眼,江文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晨钟响起,各个门派的弟子都已到到场。 等萦绕在高台之上的清晨雾气散去,天祭台上各门派的长老,宗主才缓缓显身。 周韫坐在很靠前面的位置,旁边凌霄宗主还有谢钰两人。 他本欲推了此次交流大会的事情,但想到顾钦舟拿不到赤炼草,他就厚着脸皮去讨要,故而也就参加了这次交流大会。 周韫对于这种交流大会他很没没有参与感的,只希望早早结束,放他回去干正事。他单手撑着下颌,一脸无趣地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群。 周韫是一脸无趣,而一旁的谢钰马着张脸,眉稍带着怒意,也是心不在焉。 时间慢慢在流逝,正当周韫等得有些不耐烦,抬眸看向了天边,这才缓下一颗急燥的心,等待开始。 日照山头,仙鹤齐飞。 “开始吧。” 凌霄宗主声音并不大,却在开口的瞬间如擂鼓一般在整个天祭台里回响,下方立刻开始渐渐无声。 瞬间,金钟轰鸣,凌霄山中一位老者缓缓的站起,“今日,十年一次的浩晟大陆七门派交流大会,在我们凌霄山举办,实乃我们凌霄山的荣幸。望各位弟子尽展实力,点到为止。我宣布,交流大会正式开始。” 比试开始 话音刚落,计以千数的修仙道友轰然叫好,场面一时热闹起来。 高台上的老者振臂一挥,与此同时,金钟轰鸣响彻此方天幕。 大会,开始。 此次浩晟大陆七门派交流大会,参赛人员共计一百四十人,开始选用淘汰制,从一百四十名弟子中选出三十六人进入最后比试。 比试制度采用抽签制,分上下半区比赛。 众人都耐心有秩序的等待凌霄山持签的老者叫他们的名字。 等凌霄山持签的老者叫到姜伶月时,高台上的周韫收敛了刚才的漫不经心,转头看向他右手边坐着的凌霄宗主,眼里满是质疑。 他这徒儿如何能比试,半分灵力都没有。 凌霄宗主尴尬又不是歉意的回望周韫,示意他稍安勿躁,看看怎么回事再说。 本是准备等到开始比试就跑路的周韫这下彻底安下心待在天祭台。 站在姜伶月身边的顾钦舟也满是不解,师父说过会划掉伶月师妹的名字,现在这是... 倒是姜伶月一片坦然带着笑意的走到看着面前,抽了支签,上半区,第一号。 姜伶月指尖抚摸着签支,可以说,果然是书中的恶毒配角,运气不得不说很坏。 回到顾钦舟身边,姜伶月看他拉着一张脸,一手拍在他肩上,语气颇为欢快,“怎么了,师兄,这么愁眉苦脸。千万不要说担心我哈,这几年,你看我像是会吃亏的人吗?” 像,顾钦舟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外人虽然说他师妹刁扬跋扈,可他不这样认为,伶月师妹只是性子直了些,暗亏在这几年还是吃了不少。 “不要让自己受伤。” “知道了,师兄你就放宽吧!” 光影流动,凌霄山天祭台人山人海。 拿到签号的弟子个个激动不已,纷纷走到自己的比试的场子,等待着马上就要开始的比试,都希望能挤进最后的比试。 姜伶月和顾钦舟都是上半区,便一同前往上半区,站在一号场地。 姜伶月站在顾钦舟身旁,面色淡淡的看着周边判官,比试弟子的不断到位。 淡淡的等待中,姜伶月身后传来道熟悉又带着几分严厉的声音,“钦舟和伶月丫头在这场。” 来人是同姜伶月关系不错的严烈,是凌霄山处理各种宗卷的长老。 顾钦舟抱拳行了个礼,“嗯,严长老。” “严老头,不仅是这场还是一号。” 严烈没在乎姜伶月的不礼貌,爽朗的笑道,“你是第一号,给我打漂亮点。给你师父挣点脸。” 当下,姜伶月轻笑了笑,“挣不了,挣不了,不输得太惨就成了。” “哈哈,你这丫头。”严烈负手而笑,看了看比试台上,“快开始了,好好准备,量力而行。” 待严烈上台没多久,黄钟开响,判官,镇守擂台四方以做安全的四位修仙者,围观的阵势全部拉开。 上半区,第一轮比试拉开了。 姜伶月对阵山岳派赵史。 做为上半区第一场,姜伶月几乎代表凌霄派站在了擂台上,作为打响本次交流比试的第一场的人物,几乎引起了上半区所有人的注意。 姜伶月一身银白的广袖长衫,腰间一条十厘米宽的绣花银色腰带,整个人随性至极,半分比试的模样都没有。 而站在对面的云野,十七八岁上下,长的极为彪悍,颇有点李逵的架势。眼神凶狠,气势汹汹,周身的灵气,看上去很有架势。 这一对比,台下的人几乎是摇摇头,可怜了这如此娇美的美人,只希望待会山岳派的赵史等会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美人,别比了,认输吧。” “伶月师妹加油!” ...... 此起彼伏的加油笑闹声就扬了起来。 姜伶月站在擂台上带着笑意的听着,仿若没听见,闲来无事,只微仰头看了一眼云卷云疏的天空。 “哼,”赵史看着姜伶月的一派悠闲,一声重哼,知觉对方不尊重他。 五指临空一抓,右手中一把灵力凝结而成的长剑,朝着姜伶月就扬了起来。 “准备。”比试台下严烈开始出声。 赵史严阵以待,姜伶月负手站立,不动声色。 “开始。” 同一时刻,赵史左手灵力结出一个淡绿色的球体,朝姜伶月砸去,气势逼人,势不可挡。 姜伶月没有动,依旧负手站立。 扑来的赵史见此,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在他面前敢托大,那他就让她托大。 立刻,右手中长剑几乎汇集了他全身的灵力,朝着姜伶月右手砍去,力冠长空。 台下的人,见姜伶月还未动,心有不忍,好好的一个美人就要断条手臂,也埋怨台上山岳派的弟子不懂得怜香惜玉,狠得下心去动一个娇弱的女子。 台下人群中的顾钦舟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不顾规则准备出手时,眼看着要被赵史的长剑断臂的姜伶月,突然动了,瞬间消失在台上。 赵史灵力球砸了个空,右手中的长剑也砍了个空。 他突然看不到对手,一阵心慌,直直当初周身的灵力去查探姜伶月的身影。 只是灵力覆盖处,未有半分姜伶月的气息。 正在场下人都不知姜伶月在何处时,伴随着平仄徐沉的咒语声,一张黄色符纸在空中燃起。 “太极之宗,天地源本,以吾身为祭,借汝之气势......” 声音一结束,台下的人就看到她的身影,只见她脚下在地面上一点,身形瞬间一扬飞起。 台下的众人只感觉眼睛一花,姜伶月虚虚实实见就已经立在了赵史身后。 台下众人顿时大哗,这是什么功法!台下要比试的弟子,已经将姜伶月归为不好对付的人。 高台之上一直注视姜伶月的周韫不知道他这徒弟使用的什么身法,但一颗提着的心终归落到了实处。 而他左手边的谢钰见姜伶月使出玄学之术时,整张脸都黑了。他在插进纾儿天突穴的银针上也见过残留的比法。 不受天道束缚的玄学之术,这世间都没有几个人会,更何况是凌霄山。 若不是纾儿体内的银针是纾儿的灵器,他此刻便要好好理会姜伶月一番。 九转乾坤塔 站在赵史身后的姜伶月深知她借来的稀薄灵力不足矣支撑到她赢这场比赛,下手几乎是快,准,狠... 凭借隐匿之法,用空中凝结出的长剑在赵吏身上划出伤口,等他分神之时,一脚将他踢下比试台。 “砰”的一声,赵吏直接落在了比试台外,惊得众人纷纷后退。 寂静,无声的静寂。 比试台周围的人,看看从头至尾就没看见身法的姜伶月,只觉比试台晃过几道残影,随后赵吏就跌出台外。 再看看摔在比试台外的赵吏,大家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一切不过转瞬之间,招术看不清,身法难测,众人都将姜伶月定为是个不好惹的对手。 “严烈长老,可判否?”看着比试台下所有人目瞪口呆的静默着,姜伶月笑盈盈的对上判定输赢的严烈。 严烈刚刚也是微微一怔,这丫头向来都喜欢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想到还挺有用的,当即道,“胜负已分。” “第一场,凌霄山姜伶月胜......” 开场的金钟声才响过,此时紧接着又响了起来,上半区,一号比试结束了。 姜伶月朝严烈展颜一笑,走下比试台,大步走向顾钦舟。 在快要靠近顾钦舟时,脚下一虚,向前跌去。 顾钦舟眼疾手快的扶住姜伶月,微微皱眉,眼里流露出几分担心,没有管她怎么来的灵力,只担心她是否有不适,“怎么了,可有受伤?” “没事,就是有点毫体力,别担心。”姜伶月站稳身子,摆了摆手。 “没事就好,打不过就认输,刚才的情况让人很担心。”顾钦舟面容十分严肃。 姜伶月摸摸鼻头,“师兄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嗯。” 姜伶月给凌霄山上半区比试场开了个好头,打响了上半区七门派交流大会的第一炮。 立时,紧随其后,上半区整个比试,陆续开始。 一时间,凌霄山天祭台,上半区和下半区比试如火如荼的进行,杀气腾腾。 第一轮比试,真正的高手都不会尽全力,没什么好看的,姜伶月正好有见事情要干,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天祭台。 趁着此次交流大会,凌霄峰宗主和各管事长老绝大部分都在天祭台。 姜伶月准备去凌霄峰藏书阁一趟。 凌霄峰藏书阁虽说不上藏尽天下书籍,但也算是浩晟大陆最大的藏书阁,绝大部分想要知道的东西都能查到。 姜伶月出了天祭台便用了隐匿之法同石楠一块上了凌霄峰。 凌霄峰是凌霄山上最庄严神圣的峰,没得宗主召唤,一般弟子不私自入峰。姜伶月这也是第一次进凌霄峰,眼前雾霭重重,叫人看不真切峰中的景象。 石楠随意挥了挥衣袖,将面前的雾霭挥开。 云开雾散,一处楼阁轩昂,如海市蜃楼一样出现在了姜伶月的眼前。 在姜伶月看来这四周都缥缈如仙境,她震撼的同时有些戒备,这是凌霄山中最核心的峰,里面的防备自然不可小觑。 “石楠,你来过凌霄峰,可之凌霄峰的藏书阁在何处。” 石楠摇摇头,“上次附在你师父身上,将凌霄峰匆匆看过一遍,主殿的位置,我倒是知道,藏书阁就不知道了。” 在听姜伶月说话的时候听出了她气息有些乱了。 石楠手一挥,让姜伶月暴露在他的视线中,她脸色微显苍白,步子轻浮,看来凌霄山的威压太强。 石楠右手起诀,给她身上加了层看不清的防御,抵挡凌霄山的威压。 瞬间,姜伶月感到身体一轻,步子也轻快起来。 在姜伶月和石楠在凌霄峰逛了一圈也没找到藏书阁在何处,最后越走越偏,走到了魂阁前便在门外那棵梧桐树树下站着。 “魂灯阁?”姜伶月抬头望着楼阁上的匾额。 石楠侧头看向姜伶月,“要进去?” 姜伶月若有所思,“来凌霄山五年来了,从没听说过凌霄山还有魂灯阁这样的地方。进去?” 石楠看姜伶月举棋不定的模样,有些好笑,“想进去就进去!” 魂灯阁的陈设很简单,房梁屋建皆为实木,房屋中摆放着数百盏铜座油灯,室内温度并没因为油灯而变得燥热乏闷,反而温度舒适宜人。 房间的最左边透过纱帘能大致看清紫檀架上放着一个青瓷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金黄玲珑大佛手。 数十个大佛手的正中间放着一座七层的高塔。 姜伶月往魂灯阁最左边走去,手轻轻一捞,掀开纱窗,露出里面的物件清楚的模样。 黄光微闪,衬托着中间红光大盛的七层玲珑塔。 塔身纯金打造而成,模样小巧玲珑,却散发着浓郁的红色戾气。 红色戾气在魂灯阁中飞舞流动,几乎掩盖过四周佛手发出的黄光。 不显山不露水给人一种逼人的压力。 石楠看见青瓷大盘中的塔件,微微皱眉,“九转乾坤塔?” 姜伶月将纱帘撩起来搁在一旁,侧身望向石楠,“认识?” 石楠伸手揉了揉眉心,“乃是不世出的宝物,千年前仙器排名能排进前十。” 仙器前十的宝物?就这,如此重的戾气,姜伶月看似漫不经心的接着问,“为何会有如此重的戾气?” “这我可不知了,千年前我就无故被封印在长寿山下。不过千年前我得幸见过一面九转乾坤塔,那时塔身金光流转,一看便是仙家之物。” 石楠顿了顿,“不知如今为何会出现在凌霄山,看样子总归不是好事,先出去。” 凌霄山可能确实有些秘密,此地也不该久留,姜伶月点点,转身欲同石楠一块出魂灯阁。 刚抬脚踏出一步,脚底就隐隐流动着金色佛纹,姜伶月大骇,沉声道,“石楠,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闻声,石楠瞬着姜伶月的视线往脚下一看,金色的巨大佛纹法阵在他们脚下流转。 他们,入阵了! 刚反应过来,大盘中的佛手由实化虚在空中迅速膨胀,变大,向姜伶月和石楠抓去,速度,力量完全不可住阻挡。 塔中涉险 被佛手束缚住的姜伶月立马反应过来,扔出一张符纸,还没来得念咒,前方又出了异象。 佛手中间那小小的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的九转乾坤塔,随动静化虚形,立刻平地起风云,刷然而起。 突破魂灯阁的房梁,变成一高达五十米的七层宝塔。 虚假相结,能大能小。 灵力,戾气骤然猛增,盘旋,缠绕在塔身。仿若天地中任何灵力都汇聚于它里面,也包含了万千种黑暗的情绪。 只是瞬间。 光芒流转,瞬间那盛红的光芒就包裹住了姜伶月和石楠。 魂灯阁顷刻之间又恢复了原有的模样,一丝一毫都不曾改变,仿若姜伶月和石楠进入此地都是一种假象。 那盛红的光芒中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手,拉拽着姜伶月和石楠,让他们的动作和速度万分的迟缓,根本没有半分挣扎的能力。 光芒流动,姜伶月猛的一个大挣扎,一步踏入了九转乾坤塔的第一层。 刚进九转乾坤塔,姜伶月眼前就是一亮。 无尽空间,无尽蜿蜒。 放眼望去眼前一片青山白云,万里草原蜿蜒绵延。 颇有一种安逸舒心的感觉。 姜伶月一愣,这就是九转乾坤塔?刚才如此庞大的戾气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有问题! 姜伶月没遇到过这种突发情况,心里还是有些怯,面不改色的随手捻符起咒,“太极之宗,天地源本,以吾身为祭,借汝之气势......” 等符纸燃烧殆尽后,姜伶月一身的灵力那是提升到了极致,颇有点遇神杀神的气势。 “凝神,静心。”就在姜伶月念完一咒的瞬间,一直同姜伶月一块的石楠沉声朝她喝道。 姜伶月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知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在石楠出声的一瞬间,就知不妥立刻就沉心下来。 这心一静,立刻眼前的场景就是一变。 一七层的塔内楼在姜伶月的眼前一闪而现。 “上。”一直藏在姜伶月胸前的熊猫像是有所感应,探出头来,见九转乾坤塔内出现楼梯,立刻朝着姜伶月就是一声吼。 石楠皱了皱眉,阻止姜伶月欲往楼上上的身影,“九转乾坤塔,每上一层楼都会增加威压,按你如今的修为连第一层都不能活下去。” “上,上...”熊猫窝在姜伶月胸前,拉着她的衣襟示意她往上。 姜伶月看着熊猫的动作,哭笑不得,一手将它掂下来,放在怀中,一手将微乱的衣襟整理了一番。 “若是不上去,也出不去,我们会怎样?” “会被逐渐炼化,魂飞魄散...” 姜伶月沉思片刻,冷静沉声道,“看第一层的情况,也是出不去,与其困在此处,不如上楼找找其他出去的方法。” 说罢,姜伶月面色严肃,往第一层空间中多出的楼梯走去。石楠见姜伶月意已决,也没多说,紧跟她身后。 场景的变化不过一瞬之间,姜伶月踏上楼梯,四周的景物全然消失,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只剩这一层层楼梯如有实质的立在黑暗之中。 她也顾不上考虑和停留,身形如电,带着熊猫就朝第二层走去。 无尽黑暗,无尽寂寥。 石楠跟在姜伶月身后,见姜伶月,如此轻易就上了第二层,面色如常,丝毫未变。 姜伶月那灵力的力量,顶了天只能到第一层,这......连他在这第二层都能感到威胁。 姜伶月难道是隐藏了她的真实实力? 不可能,石楠立马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 莫非是魂力? 石楠负手放了一丝灵力在姜伶月脑识中,探了半天也没探出个所以然。 走在前方的姜伶月感到身后的人停下了步子,回头望向他,“怎么了。” “没事,继续。”刚好他也想看看姜伶月能走到第几层。 姜伶月瞧出了石楠的异常,并没多说,继续向前。 上了第三层了,姜伶月感到有强大的威压,也种威压让她有点吃不消,她也没有足够的灵力护体。 思考一番,她准备下楼。 “上,上...”怀中的熊猫气喘吁吁的吼道,扯着她的衣襟往前,不然她下楼。 姜伶月摸摸熊猫的头,不知它为何如此执着要往上。 “真不知道会不会被你害死。”姜伶月抬头望了望往上的楼梯。 “走。”姜伶月当即如闪电一般提着熊猫朝上冲去,石楠在后紧跟起上。 而伴随着姜伶月朝着第四层冲去,大盘中九转乾坤塔塔身的第四层塔亮了,发出红黄色的光芒。 姜伶月刚入第四层,喉咙一腥,吐了口血。 石楠的灵力全都用来抵抗这层的威压,他腾不出半分灵力来护住姜伶月,“快下楼!” 姜伶月也感到身体承受力到了极限,只是她怀中的熊猫已经挣脱她,往四楼中跑去。 “回来。” 姜伶月声音严肃没有半分可以拒绝的意思,但熊猫违背契约约束,义无反顾往前跑。 姜伶月最后沉着一张脸出了楼梯间。 四楼是真真实实的一层塔楼。 不大的空间里,凭空吊坠着无数的发着光点的物件,漂浮在塔楼间。 每一个光点就是一样东西。 有看起来是丹药的,有看起来是神器的,有的看起来是透明质的东西…… 不一而足,密密麻麻漂浮在半空中,让人有几分慎意。 这九转乾坤塔从第四层开始已经从幻境进入实质,也不知道除了这塔中的威压,四楼还有什么危险! 熊猫跑得太快,姜伶月只能顺着它跑的方位去找它。 姜伶月从楼梯间一进到四楼空间,就已经处于扛不住的地步了。 步子缓慢,脸色苍白。 石楠一旁扶着她,“下楼,我去把熊猫找出来。” 姜伶月抬头,见石楠额前的细汗,也不想她最后成为负担,“嗯,快去快回,性命要紧。” 石楠点点头,就如飞一般在这密密麻麻的悬空宝物群中穿梭,寻找熊猫。 气息流转,仅仅一瞬间,石楠就觉得骨头几乎都要被这无形的威压,给压碎了,体内的灵力不断的往外泄。 不由咬紧牙关,强撑着找熊猫。 电闪而过,熊猫几乎是拼尽全力在九转乾坤塔中寻找什么。 焦急的熊猫急如苍蝇的漫天乱转中,突然一声兴奋之极的长啸。 听到动静,石楠迅速移到熊猫面前,就见熊猫停在一好似玻璃球一般的东西面前,一把将那东西扯到手中。 熊猫兴奋之极的猛的将手中的珠子捏碎。 华光中破碎的珠子中流出,进入到熊猫的身体中。 同一刻,本来就黑的塔中,瞬间黑厉之色扑面而来。顷刻间转成一片肃杀之气,威压异常。 “不好。”姜伶月顿时大惊。 出塔 变化只在一瞬之间。 姜伶月和石楠顷刻间被一股力量禁锢,那瞬间黑厉的空间内,刹那电光石火,上千道闪电惊雷,凭空而出。 朝着他们所在就横劈而下,声势惊天。 “完了。”姜伶月这一回真正的大惊失色。 “九天玄雷”,石楠抬头,看向向他袭来的闪电。此时别说被禁锢的动都不能动,就算能抵抗,他也护不住姜伶月。 如今他们之间,只有熊猫没被束缚,但它周身的浮动着幽光,一动不动静坐,身体忽大忽小。 风雷真正,凭空而下。 姜伶月惊的闭上了眼,真是被熊猫害死了。 “砰”,在她快被闪电击中的刹那,盛红宛如实质的戾气猛的击来,和数以千记的闪电相碰,发出一阵巨响。 顷刻,无数闪电的能量被如有实质的戾气尽数吸收。 同一时刻,姜伶月,石楠和熊猫被移出塔外。 姜伶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回到魂灯阁,刚才那戾气有几分熟悉,气息好似在哪里遇到过! 九转乾坤塔四层异象的同一时刻,天祭台高塔之上,平和远观七门派弟子比试的凌霄宗主右手如火烧一般疼痛。 他右手同魂灯阁关联,只要有大动静,他的右手便会有灼热感。 有人擅闯魂灯阁! 凌霄宗主抬头往凌霄峰望去,云雾缭绕间徒生一道红光和无数白光相碰撞,纠缠在一块。 瞬间,凌霄宗主脸色大变,放出一缕神识,朝着凌霄峰冲去。 石楠出塔后,爬起来,将倒在地上的姜伶月扶起,“还找藏书阁?” 姜伶月算了下时间,再过会儿师兄就要比试,之前她同师兄说了要去看他比赛,若她没到,想必师兄会担心。 摇摇头,“不用,快走!” 姜伶月借石楠的手起身,再次用隐匿之法出了魂灯阁。 一旁将碎珠子中的能量吸收完了的熊猫,身形大了一倍。 见姜伶月看都不看它一眼,黑漆漆,圆滚滚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片刻又回到手掌般大小。 立马迈着四只小短腿,以和它体型完全不相符的敏捷迅速窜到了姜伶月身边。 在她跟前嗅着转了一圈。 见姜月还是不理它,它有些急了,咬住姜伶月的衣角。 “咕,咕咕,咕咕。” 熊猫耸着湿漉漉的黑鼻子,喉咙发出似凶狠又似撒娇的声音,亦步亦趋的绕在姜伶月脚边。 姜伶月无奈,冷声道,“再有类似的事情,你从什么地方回什么地方。” 熊猫黑漆漆的圆眼又转了圈,点了下头。 姜伶月见它一改往日谁也不叼的模样,无声的笑了,弯腰摸了摸它的头,一把将它掂起来抱在怀里。 熊猫一入姜伶月怀中,叫得更欢了,短小的尾巴愉快的在它屁股后扭来扭去,粉嫩湿润的舌头添上了她的手指。 “不要得寸进尺。”熊猫的动作被姜伶月略带威严的声音制止。 熊猫停住兴奋的动作,抬头又圆有黑的眼睛无辜地看向姜伶月。 姜伶月略显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再次摸摸熊猫的头。 未时三刻,待这场过了,下一场比试就论到顾钦舟。 顾钦舟环顾四周,寻找姜伶月的身影,视线所过之处,都没能有看见他要看到的人。 正当他收回视线的时候,一抹纤细身影跳跃进了顾钦舟的视线。 “钦舟师兄,今日你都不曾理会我,等会好好比试,相信钦舟师兄一定能赢。”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此次今早在观雨苑等姜伶月的余秋。 因年纪不过十五,且长得甜美温柔,一双眼眸灵动清澈,笑起来时候带着两个甜甜的梨涡,让人看得只想将其保护起来。 她提着过长的衣裙,看见顾钦舟时眼睛出奇的亮,眼神黑白分明,眼中倒映着顾钦舟挺拔的身影。 顾钦舟有些走神,听到余秋清亮的声音后一愣,微微低头对上余秋的双眸。 “多谢余师妹好意。” 他声音温和和气却稍显距离感。 “钦舟师兄你今晚可有空,今日我刚赢了一场,明日可能就有些吃力,钦舟师兄你剑法卓绝,能不能今晚指点我一下?” 余秋虽这么征求着对方的意见,却没想过他会拒绝自己。 一是她同姜伶月表面关系不错,二是凌霄山的弟子能赢得比试就是为凌霄山争光,于情于理钦舟师兄都不可能拒绝她。 “今日不成。” “那师兄,我们今天逍遥峰后山...” 余秋眉眼一弯,脸上满满的笑意,话还未说完,笑意僵在脸上,这才反应过来钦舟师兄说的是什么。 “这样啊,那,那钦舟师兄晚上可是有什么事,我可以等钦舟师兄做完了事之后再来。” 她毫不掩饰脸上的失落,满眼期望的看着顾钦舟。 顾钦舟不善同旁人相处,就算是同伶月师妹交好的余秋师妹也是一样,更何况他此刻担心姜伶月,无心其他。 皱了皱眉,“余师妹可寻江文殊师弟,他的剑术,灵力造诣皆在我之上。” 余秋脸上的笑意快挂不住,手指绞着衣袖,声音幽幽,“我同文殊师兄不熟。” 低了低头,“钦舟师兄我没事的,今日你若不得空那我明日一早找你可以吗?我就只占用钦舟师兄半个时辰便可以。” 说罢,余秋往前一步,伸手想要拉住顾钦舟的衣袖。 “可能也不成。” 顾钦舟不动声色的往一旁挪了步,避开余秋的手。 上半区这边围观的弟子多,顾钦舟和余秋的对话和动作引起周围议论。 “凌霄山的,也太过分了吧?同门派的也不帮衬一下。” “就是,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这女修有点可怜...” “这不是紫铭真人的弟子顾钦舟吗?不是说为人有理又和气吗?” ...... 一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顾钦舟和余秋身上,关注度逐渐盖过台上的比试。 顾钦舟皱了皱眉,不知道说什么,也不准备说什么,负手而站,不理会旁人所说。 就在这是,一道清丽带着几分震慑的女声从众人后方响起,“做为一个入室弟子不去找自己的师父,反而舍近求远,意欲何为?” 师兄受伤 余秋听到声音,望后看去。 身着一身银白的广袖长衫的少女迎着阳光,从人群中朝她们走来。 “伶月师姐...我只是不想给师父添麻烦。” 余秋咬着下嘴唇,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以前不知道余秋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被余秋这幅惹人怜爱的模样骗了去。想想她以前也真是识人不清,蠢到家了! “呵。”姜伶月嗤笑一声,“不给你师父添麻烦就给我师兄添麻烦!不用想了,顾师兄最近不会有时间指点你。” “伶月师姐...钦舟师兄,师姐是不是讨厌我?” 余秋看了看姜伶月又转向,声音哽咽着强忍着不哭。 本就生的清丽温柔的小脸,这幅楚楚可怜,泪眼朦胧的样子更加惹人心痛。 一时,周围的人又开始小声嘀咕。对于旁人的说法,看法,顾钦舟都直接无视,在看到余秋这委屈巴巴的模样,又想到这两年她同姜伶月的关系,他薄唇抿了抿。 “不是。”声音淡淡却极为认真。 姜伶月一步横在余秋和顾钦舟面前,毫不客气道,“人就在你面前,要问什么不必拐着弯问。至于讨不讨厌你,你心里没点逼数,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余秋一听,心里微惧,姜伶月不可能知道她同姜纾联手的事,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余秋脸色白了两分,强装镇定,“不知伶月师姐说的什么,我又做了什么?” 姜伶月难得再理余秋,拉着顾钦舟往旁边走。 余秋失控的上前拉住姜伶月的手臂,阻拦他们离开。 “放手。” 余秋被姜伶月冷冽的眼神震慑住,想也没想就松开了手,愣愣看着姜伶月拉着顾钦舟转到了上半区另一头。 余秋目光紧锁拉着顾钦舟绕去上半区另一边姜伶月的身影,瞧见她那目若无人,镇定自傲的神色,低头间眼神不禁暗了几度。 就她这模样竟然还能代替得姜纾,还妄想得到江师兄? 抬头瞬间恢复刚才的楚楚可怜,转身出了上半区比试场。 * “下面,凌霄山顾钦舟对华山派赵离。” 严烈声音严肃清晰的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 这场中,姜伶月根本没有担心顾钦舟,也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顾钦舟在他们这届弟子中虽算不上最优秀,但实力也算得上前三。 姜伶月给顾钦舟说了声加油,顾钦舟便飞身上台。 见顾钦舟和赵离都到了台上,严烈一本正经拉长了声音,“开始。” 顾钦舟没多言,向对手赵离做了个请的动作。 赵离在顾钦舟做出这动作,剑已出鞘,向顾钦舟刺去。 顾钦舟没想到对手如此心急,侧身避过赵离的剑,扬手向对方拍去。 赵离忙举剑相迎,掌风刚触及剑身,剑身就被震得嗡鸣不止,这一剑重若千钧,赵离撑不住着力道,往后退了几步,赶紧将力一卸,丢了剑往后蹦。 顾钦舟对这次交流大会相当看中,一定要为伶月师妹赢得赤炼草。压根没打算对对手放水,扬手又是一道劲气挟裹着疾风直冲赵离的面门。 赵离连忙仰着身继续向后斜纵,一直退到了比试台最右侧,脚下一蹬台边,以身化剑,借力直冲向顾钦舟。 同时,右手凝结出微蓝的灵力球朝顾钦舟的胸口袭去。 赵离快冲到他面前时,猛然加速,忙变化身形,眨眼之间,来到顾钦舟上方,旋转腾飞。 头顶一阵微风掠过,顾钦舟眼睫一动,抬手间便化解向他胸口袭来的灵力。 趁着这时机,赵离一个闪身翻到他头顶,扬起掌心,运转灵力,一掌向他头盖骨劈去。 顾钦舟不慌不忙,内息一提,袍袖微扬,举掌相迎。 刹那之间,两掌相接,强大的灵力狂飙而出,震慑整个比试场。 赵离吐了口血,一时灵力削弱。 这时,一只修长有劲的手,顺势而上,精准如有实质的攫住了赵离的手腕。 赵离想躲不及,眼睁睁看着自己硬生生地被顾钦舟一拽,重重的摔在地上。 顾钦舟像到刚刚赵离出手狠辣,招招都想要了他的命,也没打算放过赵离,掌心蕴气,朝赵离的方向袭去。 赵离就地一滚,下一秒,他窝着的地方就被顾钦舟的掌气给轰了个四分五裂。 一滴冷汗顺着赵离面门落了下来。 赵离立马起身,动作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眼里的凶残愈盛。 这……这人身上怎么有股魔气。 但这魔气转瞬即逝,很快又消散了个一干二净,好像这只是她的错觉。 姜伶月一直漫不经心的看着顾钦舟吊打赵离,只是这刻,她抱胸眯了眯眼,看了眼比试台一侧的严烈。 面上毫无变化,眼神也无不对劲。 难道是她看错了! 姜伶月将目光移回比试台,正色起来。 同顾钦舟比试眼的男人相貌平庸,气质一般,凶残阴郁的表情让他看上去不想是个修仙者,反倒像魔修。 看着台上赵离出手越发凶残,姜伶月心中顿生一种不祥的预感,顾师兄这次会输。 被顾钦舟一把拽到地上起身的赵离起身后,对顾钦舟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然后五指成抓,提速朝顾钦舟攻去。 同时,他嘴中念咒,被他抛在一边的剑立马飞身立到半空,分化数把,同赵离一起像顾钦舟攻去。 顾钦舟双手起势,凭空结界,将无数把剑挡在结界外。 剑身碰到结界后并没有消失,反而转了个方向再次向结界击去,速度快,准,狠... 也是片刻,结界在数把剑的猛攻下,露出了裂痕。 赵离见状,脚尖撑地,化身为剑,突破结界,飞蝗流星一般地打出一掌,这一掌将顾钦舟逼退数步。 赵离身后的剑在结界突破的瞬间朝顾钦舟攻去。 顾钦舟微微掩目,没有避开赵离的剑,抽出身侧的剑,直逼赵离,场下的人几乎没看清顾钦舟的动作,赵离便被狠狠的踢下比试台。 “凌霄山顾钦舟胜!” 顾钦舟再快,也躲不过几十把剑,身上数十道剑伤。 刚刚这么一番动作,勾动伤势,引得体内灵力乱窜,等严烈宣布完比试后,倒在比试台上。 “顾师兄!” 古怪 “咳,咳咳...”顾钦舟睁开眼,就知道自己已经回到观雨苑,抬眼看了看窗外,暗色如墨,树影摇曳。 姜伶月起身端了杯水走到床边,“师兄,好些了?” 顾钦舟起身接过水杯,润了润嗓子,“好多了。” 姜伶月搬了个坐凳坐到顾钦舟床边,担心道,“师父方才过来了,师兄身上的伤有古怪,他老人家没有办法没有半法完全治愈,只能保持不恶化,师兄可能要痛上一段时间。” 顾钦舟听罢,抬掌运气,灵力周身走了一圈,最后汇入丹田,没发现灵力滞留,“无妨,这点痛倒没有什么!” 没什么?她看着顾钦舟身上数十道剑伤,不能治愈,还时不时渗出血,都觉得痛。 盯着顾钦舟看了一阵,发现他面无表情,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疼痛的意思,姜伶月撇了撇嘴。 她这师兄呀,一贯能忍,无论发生什么都自己硬抗,“明日的比试,师兄水下就可以,输了便输了。师兄受伤了,我会心痛。” “嗯。”顾钦舟侧头看着姜伶月,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带着不明显的愉悦。 “又不是小孩,下次别摸我头了。” 姜伶月没有动,满不情愿的让顾钦舟摸了摸头。随后想到什么,正色道,“师兄可觉,今日那华山派弟子赵离不太对劲!” 顾钦舟收回手,沉思片刻。赵离从同他对掌后,灵力大增,攻势凶猛,和之前的灵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还有赵离最后一招,很多门派都有类似的招数,但大多都差不多。只是剑分身后,剑剑染血才能停下来的剑法在七门派中还是闻所未闻。 “伶月师妹碰上华山派的人,就不要乱来,打不过就认输。” “知道,知道,放心吧,师兄,我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人。” 看来师兄也没有发现那人身上有一丝魔气,真的是她看错了? “有事?”顾钦舟见姜伶月若有所思,问道。 “没事,没事,师兄你先休息,受这么重的伤,我先跑路了。” 顾钦舟目光不经意间一瞥,嗓音忽地冷了下来,眼神也没之前柔和。 “站住,你这儿是怎么回事?” 姜伶月停住步子,顺着他视线一看,她脖子上正是在九转乾坤塔中最后被移出塔时,被戾气所伤。 将顾师兄抬回来后,一直操心他的伤,衣领一直乱着,忘了整理。 姜伶月立马将衣领盖住红痕。 “这个是……” “伤口泛黑...”顾钦舟蹙眉,“你今日去何处了?” 姜伶月知道骗不过顾师兄,支支吾吾道,“没去何处,就去凌霄峰魂灯阁转了转。” 顾钦舟一听,眉头皱得更深,“胡闹!魂灯阁乃禁地,是你能去的吗?” 姜伶月饶饶头,干净利落的坦白道,“我只是想去凌霄山藏书阁找找有什么法可以恢复天灵根,没想到...” “我知道了。”顾钦舟听到天灵根,语气不自觉的软了下来,“此事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没有,不过师父恐怕看见这伤口。” “师父没问,便不会有什么问题,去抽屉里拿凝茗膏,回去涂擦。” 凝茗膏,千金难求的凝茗膏,能解百毒,没受伤涂能凝脂润肤。在凌霄峰待久了,她都忘了顾钦舟是浩晟大陆的王族,家底足够丰富! 姜伶月愣了一小会,便走到床头的柜旁,拿了个白瓷瓶,笑着顾钦舟一笑,“谢谢师兄了!那我先走了。” 顾钦舟看了她一眼,面前的少女神色七分狡黠,三分暗喜,一贯的毛毛躁躁,颇有些无奈,“嗯。” 回到听风苑,一直藏在她胸前的熊猫从她胸前冒出个小脑袋,挣扎着扭身从姜伶月身上跳下,屁颠屁颠跑到暗塌,她目光所及,只能看到一个圆圆的屁股。 姜伶月乐笑了! 这家伙,真是懂得观看时势! 姜伶月朝熊猫的方向走去,一把掂住熊猫的脖子坐到红木圆桌旁。 “咕咕,咕咕...” 姜伶月摸了摸熊猫的下巴,打着盹儿的熊猫嘴里发出了凶狠的咕噜声,亮出它锋利的牙齿对着姜伶月。 她眼神没落到熊猫身上,一点也不顾及熊猫的挣扎,手不停的轻揉着怀中的糯米团子。 在姜伶月坐到红木桌前,石楠已经现身坐在了红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咙。 “石楠,你发现下午比试中,赵离不对劲。” 石楠想了想,“嗯,是不对,灵力突然猛增。” “那个发现他身上有魔气...” “魔气?这倒没发现。”石楠放下杯子,“算了,我走一趟,去探探怎么一回事。板凳还没做热!” “谢了!” “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不说了,我先去看看。” “还有,今日你有没有察觉九转乾坤塔那戾气有些熟悉!” 姜伶月突然想起九转乾坤塔中那戾气像最近在哪里触碰过的。 石楠一开始没有注意塔中戾气,现在听姜伶月说起,他也隐隐感觉有些熟悉。 莫非是无限炼狱中的戾气,但他被关在其中千年有余,不可能察觉不了如此强盛的戾气。 难道说是...“这件事先放一边,九转乾坤塔在凌霄山中这事背后都能牵扯出一堆问题,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说完,片刻不到,房间内已经寻不到半分石楠的气息。 姜伶月起身走到梳妆台,对着镜子看了看,脖子上有一小块呈火焰状的漆黑焦肉。 指尖轻轻一触这漆黑的焦肉,疼得姜伶月咧了咧嘴,开始一直没功夫注意这,自然也不觉得痛,现在闲下来,还看到,这痛感就翻 姜伶月拿出从顾师兄那里拿过来的凝茗膏,指腹沾了少许抹在伤口处,便望着窗外,愣愣发呆。 书中的剧情已经开始偏。师父,师兄都没有如同书中那般厌恶她,反而护着她,宠着她,对于她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如今的情况远没有书中寥寥几笔这么简单,她感觉已经不只是一本狗血的言情小说了。 女主人设崩坏,凌霄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秘密还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事情。 比试中,顾师兄身受重伤,这也和书中顾钦舟轻松进入最后的比试有差入。 相当于,她所知道的剧情也只能当个参考! 魂体离身 等了石楠大半天,也没等到人回来! 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她也不记得了。 姜伶月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床上。 她站的地方是一处平原,平原宽阔无尽,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青山。 平原与青山的天空,呈现出泾渭分明般的两种相似又不相同的压抑色彩。 平原上的天空,翻腾着一阵诡谲古怪的乌云,而青山上的天空是那种浓郁的黑。 整个空间异常灰暗。 在平原正中央,是一层层没有遮挡物的楼梯。 她身前漫着一阵灰雾,将眼前的一切笼罩得更加朦胧。 这地方是九转乾坤塔的第一层! 她怎么还会出现在此地,还是说她跟本就没有出过九转乾坤塔,可师兄比试,受伤,她将师兄送到观雨苑...这一切都这么真实。 姜伶月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没有痛觉。 是她在做梦,可也不对。 难不成是她的魂体自已跑到这里来了! 还有,此刻她丹田中蕴含着充足的灵力。 她的灵力回来了! 姜伶月试探性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楼梯前,沉了口气往上爬。 没有塔的威压,没有奇奇怪怪的污秽物,姜伶月一口气到了第七层。 灰雾弥漫,叫人看不真切,隐隐约约只能看清第七层的大致景象。 楼层不大但也不是一眼就能望完,除却这灰蒙蒙的雾,此地景致还是不错。 小山,青树,温泉,是个休息的好去处。 姜伶月警惕的走到温泉边,透过雾气,大致能看清温泉中坐着一个男人。 不对,空气中还有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男人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一道无法抵抗的劲力将她拖入温泉中。 “谁?”对方尾音轻轻一扬,“又是个不知死活的!” 这人的嗓音冷冽凶狠,没带半分感情。 身上的戾气重得姜伶月靠近他,鼻血不自觉的淌了下来。 姜伶月擦了擦鼻血,抬头隔着浓雾,对上了一道清厉阴狠的目光。 隔着浓雾,她也不太清楚男人究竟有没有看见她的脸,但能感觉到这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连修为也都让人掀了个底朝天。 瞬间猛增的戾气和强烈的压迫感让姜伶月知道温泉中的男人对自己下手绝对不会手软。 隐隐见男人在温泉中被铁链束缚,姜伶月稍稍稳了下心神。 这种情况下,她不先下手完全没有退路可说。 姜伶月闭眸凝神,以指为笔,在空中虚画,心中默念咒语。 空中瞬间凝结出一个巨大的法阵朝男人罩去。 只是还未近到男人身旁,法阵便消失得无迹可寻,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声东击西,姜伶月一贯的手法,在扔出法阵后,扬起掌心,运转灵力,直逼男人心脏。 知道可能不会成功袭击男人的姜伶月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失败。 出声后一直没有动静的男人倏然间迅速的侧了身子,被束缚住的铁钳般大掌顷刻间就挟住了她的胳膊! 姜伶月手掌运起的灵力被打散,直愣愣的覆盖到男人前胸上。 见势不对,姜伶月另一只手打在男人挟住她胳膊的手,只是男人的手臂如铁钳,纹丝不动。 姜伶月心底一沉,手掌用力往下来挣脱男人的手。 此刻男人收回挟住她的手,扼住她的肩膀欲吞噬她的魂识。 大惊下收势不及的姜伶月细嫩的掌心已经盖上了一处凸起的所在,吃痛间手指无意识的一缩,五根手指牢牢的握了上去! 然后辖制住姜伶月肩膀的男人就这么顿住了。 “找死!”高大伟岸的男人眉心紧蹙,一双威严到一丝不苟的红眸凉凉的落了下来,眼里满满的怒意。 “对不起!” 姜伶月脸色蓦地涨的通红,飞快的松了手,飞快的想要退开的她忘了肩膀上还有一只手,同样怔住的男人手下一个不稳,姜伶月已经踉跄着向后倒去! “刺啦!” 一声脆响! 姜伶月套得白单衣瞬间被男人巨大的手劲给撕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女人雪白细腻的香肩全数暴露在了空气中。 昏暗的空间并不能妨碍男人的视线。淡到几乎没有表情基质的红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狼狈的女人。 女人柔滑黑亮的长发因沾了水的缘故紧紧的贴在身上,衬得玉色的皮肤莹润的像会发亮一样。单薄凌乱的白衣紧紧裹在女人的身上,将身体的曲线尽数勾勒。 姜伶月穿书前比基尼都穿过,对于自己现在的模样丝毫不在意,而是周围温度的下降让她知道这会她摊上大事了。 堆积着讨好的笑意抬头望向男人,而就是这瞬间,姜伶月的脸僵在了脸上,“旃檀!?” 不对,这人不是旃檀,气质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旃檀清冷温润,如同没出鞘的剑,锋芒尽敛。而眼前这个男人,威严冷冽,宛如没有鞘的刀,给人的感觉就是危险。 不过,这男人身上的戾气同当日她在无尽炼狱中从旃檀身上看到的戾气一般无二。 来不及多想,强烈的压迫感如有实质的压向姜伶月,让来不及反应,想跑。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掌瞬间如有预料般精准的抓住了姜伶月未着片缕的肩膀。 姜伶月肩上一重,只踏出一步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了回来! 男人勾唇轻笑,轮廓线条明显的下颔让他笑容的弧度看起来性感而优雅。 姜伶月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她手上刚要有动作,男人就闪电般挟制住了她的双手,毫不怜惜的把她的双臂扭转到了身后! 实力差距一目了然,姜伶月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他手中逃走,心思百转,思考后路。 男人扼住姜伶月的脖子凑近了几分,淡薄的唇角几乎快贴在了她的耳边,“不管是谁,来了本座的地盘还没有活着离开的,何况只是一个魂体。” 说完,男人并没有起身,那样近的距离,姜伶月被迫直视着他冷冽清透的红色眼珠。 魂识强劲 浑厚的男性气息浓郁又极具侵占性,热气腾腾下两人的暧昧的姿势本该是让人脸红心跳才对,可偏偏这种极尽暧昧的动作下透着的是无尽的危险。 这样旖旎和危险交织的感觉既让人心颤,又忍不住的心生恐惧。 男人清冷温润的五官带着三分寡淡的笑意和七分漫不经心随意,浓郁的雾气包裹在他身上,更显他的神秘。 制住姜伶月后,他放出自己的魂识,如同狼般高效,极具侵略性的吞噬姜伶月的魂识。 当姜伶月的魂识快不清醒时,姜伶月扣住男人的手腕微微用力。 “我可以让你出去。” 姜伶月声音微弱,秋水般的眸子里清澈柔顺,却带着股肯定。 “就凭你。”男人收敛了部分魂识,一双含了万里冰霜般的红眸带着睥睨的气势瞧着姜伶月。 女人乌黑浓密的长发垂在胸前,黑的发,白的肤,素雅的脸盘娇柔俏丽,弱得连现在的他都制服不了! 不过,女人的魂识强得令他也感到几许惊愕。 以往的人在他魂识吞噬下撑不过一秒,而这女人的魂识他根本吞噬不了。 他发现吞噬不了后,将自己的魂识融入到女人魂识内,也只能在外围转了一圈儿,往里是漫无边际,白茫茫的一片,查不得前因后果。 “它们该来了。”男人神情多了些玩味,“不是说要带我出去吗?那先解决它们!” 男人将魂识尽数收敛,放开姜伶月。 “它们?”姜伶月重新跌入温泉,手抹过脸上的水,下意识地反问。 这话一问出口,姜伶月就知道眼前的男人嫌她话多。 轰—— 不及多想,无数条柔软漆黑成条状的不知名生物,瞬间从温泉底部席卷而出。 条状物的的周身翘起了数不尽的吸盘,宛如章鱼的触角,只是仔细看便能看到数不尽的吸盘中带有粗细不同的刺。 霎时间,它们卷上了男人的手腕、脚踝、脖颈、腰腹...... 男人神情未变,任由这些丑陋柔软的生物缠绕攀爬在他身上。 魂识受伤,不同于寻常躯体受伤。先前这男人想要吞噬她的魂识,她的魂识受到重创,现在她无法控制丹田中的灵力! 趁男人被困,她现在离去正是好机会,只是... 姜伶月再次小心翼翼的打量男人。男人的面色偏向于苍白,眼窝略微深陷的他笑时有种令人心生畏惧的冷峻。 此刻他正嗤笑的望向她,令她不确定,男人是否还有余力顾得上她。 男人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不遮不掩,嗓音冷冽阴沉。“这玩意克我。” 男人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疑虑,眼角带着笑意继续说道,“你所见的,本座已经顾了旁的,这玩意没刺本座一下,本座的魂识就会受伤,一时半会好不了。” “更何况...” 姜伶月皱眉,打断了男人的话,“我会遵守我的承诺!” 姜伶月想到玄学之术上有一章讲到以玉封邪,消物散魂。 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这些不知名的生物! 静心凝神,姜伶月强行运起灵力,以灵力在空中虚结成玉扣。 等玉扣虚结成功后,连掐数诀,脚步越来越快,待踏到九宫八卦正枢罡最后一位时厉喝出声! “叱!” 虚结的羊脂玉扣邹然悬在半空中,在空中飞快的转动起来。只见男人身上缠绕的“触角”慢慢松动,体力不大的,完全被玉扣吸附,最后融入玉扣之中。 那饱满色纯的羊脂玉扣上瞬间附着着漆黑的细线纹路,纹路缓缓流动,使得羊脂玉扣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姜伶月的反应很快,扬手运起灵力,凌空做篆,“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净。” 虚化的符篆在空中发出淡淡金光,一股恶臭传来,玉扣顷刻碎裂消失。 一滴冷汗默默从姜伶月额头上滑落,身体有些虚脱。 “我能力不够,只能做到这...” 一声巨响。 温泉水面惊拥翻滚,脚踩着的底面剧烈摇晃,像什么东西要从温泉底面破石而出,震得姜伶月一个没站稳差点又一次跌倒在温泉中。 男人红目冷漠的看着温温泉之中的动静,“你的魂识强劲,现下,探出你的神识。” 姜伶月来不及多想,按着男人所说的来。立马闭上眼,试着探出了自己的魂识。 一团乳白色,软绵无型的烟雾慢慢凝聚成型,成了一张网。 姜伶月照着男人的说法,指挥着它往前扩大,让它具有攻击,侵略意识。 乳白色的网张力很大,一直往前,越来越大。 魂识形成的网越大,姜伶月越觉得有点儿吃力。 但男人还在让她继续。 网时大时小,好像有点儿不受她控制。 猛然间,姜伶月脑袋一空,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倾倒而出! 刹那间,魂识暴涨! 而张乳白色的网也在瞬间光芒大炽,不停扩大,最后足足有一个温泉那么大。 “控制你的魂识,趁地下那污秽物还没有出来包裹住它,绞杀,吞掉它的魂识。” 姜伶月控制着那张大网,让它沉入温泉,融入底面,将居住在温泉底部的怪物围困起来。 在狂怒咆哮的温泉底部,一只硕大的,章鱼一样的海怪正挥舞着触手挣脱她的魂识,说是章鱼,也不准确,这海怪它脸上什么都没有,只竖立着一只巨大的,黑漆漆的眼,像是个鼓鼓胀胀的脓包。 怪物的皮太坚硬,柔软的网虽围住怪物,却不能进一步动作。 姜伶月一直同怪物僵持着,密密麻麻的细汗润湿了前额。 耳边再次传来男人阴沉冷冽的声音,“魂识无型,心中幻想什么,便可成为什么样。找到敌人的的相克之物,一举歼灭!或者绝对压制。” 无型?姜伶月透过魂识,仔细打量如同困兽般的怪物。皮厚如石,坚不可摧,唯一软的地方就是眼睛,只是用剑,伤了它眼睛,反而会将它激怒! 以硬抵硬,无非以卵击石,可能到最后她无法控制她的魂识,让怪物逆反局势。 以软制硬,能将其牵制住,可也不是长久之计,根本无法将其绞杀! 软硬皆不行,绝对力量,她现在又做不到。 魂体归位 在姜伶月一头雾水时,她突然想起温泉下的怪物也是生物,那所有的生物生理需求都不可少。 待怪物无法和她对抗时,她就可以其他外力,将怪物碾碎。 想通的这点,姜伶月闭眼,调控她的魂识。 片刻之间,那乳白色的大网迅速裹在一起,然后幻化为一根韧性十足的细线向怪物一圈圈的缠绕住。 一盏茶的功夫,怪物被困在丝线织成的薄茧中,肆意动弹,叫嚣怒吼,却无法挣脱。 薄茧虽薄,却密不透风,无法进一丝风。 怪物逐渐呼吸不过来,姜伶月看准时机,再次向空中扔出一道冰符。 茧中的怪物没有分身之术来对抗这符篆的力量,身上逐渐凝霜僵硬,最后完全不能动弹。 魂识织成茧快速收拢... 咔,咔咔—— 怪物的身体碎成粉末,消失在温泉底下。盘旋在男人身上的触角直接滑落入温泉。 她魂识如此强横吗? 姜伶月有点儿受宠若惊,伸手摸了摸额前的汗水。 刚才用魂识解决了一只看上去就厉害非凡的怪物。 这感觉就好像补偿她穿成女配要受尽折磨,这书给她开了个金手指。 当然也说不定是因为她穿过来后融合了原住的魂体,导致她的魂识比一般人强。可也有点说不通,她从进入到这具身体后从来没感到过异样,排斥,魂体不稳...这些情况。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本剧情不受控制的书中,魂识强也足够在某些情况下救自己一命! 就在姜伶月思绪不受自己控制,越跑越偏,男人终于又开口了。 “如此强硬的魂识,连三分都未成发挥出来...” 他苍白冷峻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红眸睥睨阴沉的望着姜伶月,眉梢眼角都带着嘲讽,勾了勾唇角。 四周的灰雾散开了不少,离男人几步间的姜伶月终于将男人看了个清楚。 眼前的男人却是同旃檀一般无二,只是他的脸部线条更加刚毅,而旃檀要柔和些许。就连男人的出手手法都同旃檀如出一辙。 姜伶月很难不往他同旃檀是什么关系上想。 姜伶月视线不直觉的往下扫荡。 男人胸前的衣襟被她刚刚一扯,撕开了一大片。 因为长期在温泉中泡着,衣衫都是湿透,经历了刚刚的战况,他身上透明的水线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流下来,划过结实贲张的腹肌,最后悄无声息的隐没入腰间。 修长结实的大腿在水中若隐若显,他的身材完美到能轻易的引起任何一个女人痴迷尖叫,就连在现实世界看过无数男模身材的她都难以不感叹。同时也能轻易的打消任何一个男人试图挑衅的心思。 原因无他,这一身的压迫感和周身的戾气,足矣震慑所有男人。 塔中寂静无声,安静的掉针可闻。 几乎就在姜伶月以为眼前男人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一个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蓦地传了过来。 “看够了!要不要再伸手试试看...” 姜伶月堆出一个礼貌不尴尬的微笑。她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这男人同旃檀绝对有关系,救他出塔是肯定要救的! 她默默抬脚靠近男人,拉扯了下束缚男人的铁链。 男人低头,半眯着红眸,“西祁山中玄铁而制,算是个仙物,只能用西祁山玄铁制的神剑‘霜落’才能将其斩断。” 姜伶月拉着铁链的手顿了顿,往后退了步,离男人远了些,沉思道,“我会给你取来,救你出去。” 男人红目暗了暗,声音阴冷如蛇,“你可知道你之前走了会怎样?” “会怎样?”姜伶月下意识问道。 “自然不会怎样,那时本座魂识较弱,你想走自然能走得了。” 男人顿了顿,接着说,“不过你的魂识有本座的标记,无论你到何处,本座找到你都易如反掌。” “那得罪你的人都怎样了?”姜伶月见男人身上的戾气没有之前那么重,颇为镇定的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呵。”男人扬起嘴角,朝前微移了步,低头靠近姜伶月,嗓音低沉玩味,“你觉得呢?” 阴恻恻的语气让姜伶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还用得说,看这位爷这周身的气质,得罪他的人能好过到哪里去,多半生不如死! 对了,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知道天灵根怎么恢复。 “那个,你知道天灵根怎么修复吗?” “不可能修复,只有重塑骨血,重俗天灵根。” 姜伶月听到男人的回答,脸色沉了沉。 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姜纾够狠! “实不相瞒,我身体的天灵根被毁,想求解修复之术,那西祁山是极寒之地,只怕我没有灵力加持,我...” 姜伶月说了一半,便看向男人。 “干本座何事!”男人面色阴沉,看得出有丝丝不耐烦,“不过,本座倒知晓紫玄潭中的晶髓能够缓解塑肉之苦。” 紫玄潭?是澜渊大陆的紫玄潭?她曾看过七大陆的地图,澜渊大陆最边上有一小块不起眼的地方 写着紫玄潭。 看来,不管怎样,她都得去澜渊大陆,只是也得等如今凌霄山的交流大会完成后在动身前往澜渊大陆。 姜伶月还在思考中,塔内灰雾又逐渐凝结汇聚到一块,形成比之前更加浓郁的雾气,叫人看不清周遭。 雾气中隐隐参杂着闪烁的绿中发红的亮点,姜伶月直觉到一股从内心发寒的危险。 男人见雾气聚集,红眸中带着异常兴奋的嗜血,抬手朝姜伶月挥去。 姜伶月直觉眼前一花,周围的雾气,温泉,男人逐渐消退,只留下男人的话在她耳边想起。 “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本座叫旃。” 旃?是旃檀的那个旃?姜伶月魂体归位,就感到她的脸上有些痒。 睁眼一看,就看到一只毛绒绒的屁股正对着她,熊猫的小爪子还拍在她的脸上。 “下去”姜伶月的脸一绿,声音又些咬牙切齿。 熊猫被姜伶月的这一吼,吼得抖了抖,转过来看见姜伶月醒了,臭屁的跳下床,都不给姜伶月一个眼神。 男主光环 姜伶月醒来后,天色大亮,晨光已四散开来。 起床换了身衣服往隔壁去,叫上石楠,再度朝天祭台比试场去。 石楠运转灵力附身在剑上,剑腾空而起,姜伶月顺势跳到剑身上。 姜伶月漫不经心的看着凌霄山山峦重叠,雾气萦绕,飞鸟丹鹤齐飞的朦胧壮阔场景。“石楠,昨日可有探出什么?” 石楠附于剑身,姜伶月只听见徐徐沉沉,听不太真切的声音传来,“昨日和你师兄比试的人确实有问题,我去时,他正在打坐炼功,那功法绝非正道门派的功法,反而倒像魔族的功法。” “不过后来他似乎有所察觉,就熄灯入睡,我在将华山派那边的弟子转了一圈,发现还有人在炼这种功法,这个教派可能和魔族有所勾搭。” “那是有点麻烦了,也不知赵离在华山派的实力如何,如果只是个中等水平,就能伤顾师兄如此,那之后的比试真是太有看头了!” 姜伶月看不清石楠的神情,但石楠透过剑身反光之处,能清楚的看清她苦恼的神情。“不用如此担心,大不了今日把人抓回来,问个清楚!” 姜伶月恍然,“说得对,抓回来问问就对了。” 姜伶月摸了摸剑身,堆着一脸笑意,“石楠...” 石楠知道姜伶月想说什么,接过她的话,“打得过,毕竟年纪比较大。” “也是,说起来我也得叫你声前辈,要是石楠连个后生都打不赢,那也太丢面子了!” 石楠没再理会姜伶月,在剑身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进入天祭台,姜伶月直接去了比试场下半区,今日一早便有顾师兄的比试。也有两场华山弟子的比试,她要好好观察一番他们的功法,找到破解之法。 就近了解,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还有她要在此处守株待兔,等着赵离! 阳光闪烁,微风清拂,今日的比试场比昨日的更加热闹。 姜伶月慢条斯理往比试台下缓缓走过,看起来悠闲的很。 人群中随眼一扫,就看见江文殊站在人群前方润泽温和,亲和有礼。 她说呢,为何今日下半区如此热闹,原来男主在此!原书中说他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乃是上浩晟大陆第一美人。有一定的号招力也说得过去。 而因为有了上半区第一场开场的震撼外加长得漂亮,围观的弟子一传十,十传百,此时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她,给她让路,小声议论她。 “伶月师姐,你也过来看文殊师兄比试吗?”就在看看停停中,一道压抑着兴奋的声音传来,嗓音清丽。 姜伶月听言侧头,一旁的余秋带着她有过里面之缘的鹤师弟出现她面前。 怎么最近都绕不开这个女人?姜伶月暗叹运气不好。她一心想搞事业时,总让她去立恶毒女配的人设。 “伶月师姐,等会安静看比赛,不要闹文殊师兄,让文殊师兄分了心,输了比试,谢钰师父会责罚师兄的。”余秋高兴话里隐隐透着担心,一脸纠结的看向姜伶月。 清丽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围观的弟子,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得几句。 “这是谁...” “就是昨日被姜伶月一顿数落的弟子。” “想起来了,凌霄山姜伶月喜欢同派的江文殊。” “江文殊又是谁?” “连江文殊都不知道?凌霄山最被看好的弟子,长得可是修仙界不可多得的美男,下场就是他的...” “看来,又可以看场热闹!” ...... 周围杂乱的探讨声令姜伶月眉头一动,谁没个年少不知事的时候,非要揪着这些陈年旧事不放! 姜伶月冷冷看了眼余秋,余光瞥见顾钦舟朝她走来,毫不客气的余秋道,“管好你的嘴,不想要,就来找我!” 说罢,朝顾钦舟的方向走去! “我去,这也太无礼!” “我倒觉得这女子够真性情,有意思,反倒是说她的那个女子够装,上不了台面!” ... 余秋听到大部分都是说她心机中,白莲花的,顿时气的眼角都竖了起来。 最后又厚着脸皮跟在姜伶月同顾钦舟身后,时不时碎碎念,想办法和顾师兄搭话。 姜伶月被闹得有些烦,这女人怎么会有这么聒噪,眼角扫了一眼面前比试之上。 这一眼扫去,本来欲转走的脚步一下顿住,姜伶月转头冷冷的看向余秋,“闭嘴!” 一话说出,找顾钦舟搭话的余秋满脸委屈的看向顾钦舟,“钦舟师兄,伶月师姐她...” “余师妹还是往旁边站些。”顾钦舟视线没有落在余秋身上,语气淡淡。 姜伶月则淡淡一笑,好笑的看了眼楚楚可怜瞬间闭嘴的余秋。 蛇打七寸,余秋的七寸就是顾师兄,只要顾师兄在,她就蹦哒不了多高。 比试台上江文殊黑发素衣,气质润泽,颇有几分仙人之姿,不亏是作者的亲儿子。可另姜伶月留下来的不是他,而是他对面穿着华山派服饰的弟子。 江文殊脸上一直带着微笑,笑容温和,有礼有度,对手没出手他也没出手。 姜伶月心底嗤笑一声。 顾钦舟低头垂目见姜伶月目不转睛的盯着比试台,剑眉一皱。伶月师妹和江文殊之间的那些破事,他是知晓,加上知道上次江文殊伤了伶月师妹,他是坚决反对两人在一块。 面上露出丝丝担心,“师妹先回逍遥峰休息,等到下午再来。” 姜伶月一心盯着比试台上华山派弟子的身影,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顾师兄再想些什么,“不用,我看看!” 顾钦舟微皱的眉皱得更深了,正打算在说些什么,就听见叱的一声,空气发生一丝撕裂的波动声响。 同昨日和他对阵的赵离练习的功法不一样,但仔细看却又能看出是同一系的功法。 淡淡的蓝色灵力包裹着江文殊,江文殊很从容,淡蓝的灵力飞扬,看上去攻守相当到位,游刃有余。 “砰。”一声激烈的碰撞,华山派弟子猛然突攻,攻势凶猛。 秘密 猝不及防,江文殊不知对手会突击猛攻,是他大意了! 右手运气,灵力在空中虚结出一把淡蓝色的冰剑抵住华山弟子,寒冰四散,江文殊大拇指摩擦食指,释放周身的威压。 整个比试场顷刻之间冷了一个度! 人还是之前那个温和润泽的模样,可惜周身气息变了,眼里润泽之下夹着风霜。 姜伶月知道江文殊是不给对手留一丝踹息的机会。 果然,江文殊薄唇轻启,“万剑归宗。” 瞬间,江文殊手中的冰剑以叫人看不清的速度在空中留下数百道残影朝对手攻去,不留丝毫退路。 实力的碾压之下,华山派弟子手指指节僵硬得不可屈伸,身体承受着高强度压力,堪堪避开剑的残影。 最后,冰剑停顿了片刻,削掉华山派弟子耳边的一缕头发,消散在大众的视线中。 整个过程都末入姜伶月眼中,虽然这位华山弟子没使完他的功法,但还是能看出些门道。 功法套路同赵离的功法确实相似,但仔细看形似而神不似。 虽然有无形力量辅助攻击,但是内息周转完全不是一样的路子,这是画虎画皮,没有画中骨。 看来关键点真在赵离身上,还是得把赵离抓住。 心中下了定义,姜伶月凉凉的看着台上的华山派弟子。 看来,华山派蹊跷还真不少啊!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姜伶月突然想到了魂灯阁九转乾坤塔中的男人。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这事就有看头了! 台上的华山派弟子愣了好久,才回过神,语气坡为失落,“在下输了...” “天!这就是凌霄山的第一弟子吗?实力太强!” “对,惊为天人!” ...... “姜伶月,赵离出现了,往天祭台东南方位走了。”附于姜伶月身上的石楠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她脑海中。 姜伶月收回落在比试台上的视线,侧身对顾钦舟道,“师兄,我有些不舒服,先回逍遥峰了。” 顾钦舟闻言钦身,温热的大掌附在姜伶月的额头上,“如何,需要我寻些药来?” 姜伶月拉下顾钦舟的大掌,“没事,不说了,我下走了,师兄等会比试小心!” 比试台上的江文殊漫不经心的听着对手说话,视线往台下巡视。 目光最后落在姜伶月身上,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抬起。 下一刻,便看到她笑着对顾钦舟不知说些什么,顾钦舟手就放在她额前,他心里莫名的堵得慌。对着华山派弟子拱手转身离开了比试台。 * 姜伶月跟着赵离出了天祭台。 她知道赵离发现了她,刚才她藏在树中时,赵离往她的方向望了眼。 那眼中充斥着绝对的鄙视和轻蔑。 眼神一下就厉了起来,一道绝寒的杀气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呵,如此看不上她,这次赵离恐怕是脱大了。 风过树梢,姜伶月不管赵离是否看见了她,紧追在赵离身后,飞速远去。 风过,云过,快如奔雷,没过多久就完全穿过凌霄山十三峰进入凌霄山最浓密的树林。 姜伶月佯装体力不支,落后赵离几步,但是那脚底下却快的不显山,不显水,始终紧跟前方飞速移动的人。 前方之人奔行也极迅速,在姜伶月的紧追下,专挑那僻静,遮掩不完美的地方跑,好像有恃无恐,并不惧怕姜伶月追上一般。 好似像专门将姜伶月引过去。 穿去树林,飞跃间,隐匿了赵离的身影。 姜伶月身影片刻也落入了树林之中。她现在倒是知道为何赵离这么有恃无恐,只是一瞬间,他们之间的隐匿关系就掉了个个。 凌霄山这片树林,只有凌霄山药室弟子才会入林采药,几乎是没人打理,任由自由的野生长,杂草树木长得十分密集茂盛。 林中的杂草一片片的,长势好,大差不差都蔓过成年人的半腰,躲着草丛里倒是不极容易被人发现,只是风过有痕,肯定也掩不住。 赵离冒这么大的风险,怕是不值得?! 近观树林里的树,棵棵都长得枝繁叶茂,若是躲在上面,树多树叶多枝干也多,一般人也不会时时抬头往上看,倒是个好躲藏的地方,偷袭也能令人防不胜防。 姜伶月冷静下来,在脑海中询问石楠,“可探出赵离的气息?” “没有,进入树林后,他就隐藏了气息。” “嗯,知道了。” 姜伶月随手扔出一张黄符,步正罡,口念咒,“太极之宗,天地源本,以吾身为祭,借天地之气势,......” 单手起势,划过双眼。 眼前浓郁的碧绿尽数消失,只剩下层层相叠交叉的枝干,在这些枝干中一个人影突兀的站在在不远处的树枝上。 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姜伶月的动作,像一头伺机而动的野兽,等猎物放下防备后,给它最致命的一击。 很好!姜伶月放下手,又拿出一张符纸,心中默念咒,瞬间移动在赵离身旁,一手扼住他的脖子。 赵离先是一愣,仿佛没有想到姜伶月如此快速发现他,并准确的出现在他身边,制住他。 赵离没有动,反而低低的冷笑了一声。 那冷笑声非但不惧姜伶月这个人,反而成竹在胸一般的有恃无恐。 姜伶月听在耳里,看在心上。 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嗓音懒懒散散,却给人一种不容违背的感觉,“说吧,这次来凌霄山有何目的,别给我打太极,你身上有魔气!” 赵离一听,眼神暗了暗,随后又恢复了自然,嘿嘿两笑,嘶哑着声音开口道,“姜伶月,对吧!我随我门派前往凌霄山参加交流大会,你居然说我有目的,当然是为了赤炼草。倒是不知道友为何一路尾随在下?” 答得稳稳妥妥,反问得甚是清闲。 要不是最开始发觉她后那杀意尽显的一眼,和刚刚提到“魔气”二字,他眼中瞬间迸出的杀气,她都快觉得真是她弄错了! 姜伶月一听,一边加重力道,一边勾起嘴角,“九转乾坤塔?!” 知晓 须臾之间,赵离已经挣脱开姜伶月束缚,起了个诀,将姜伶月困在树枝之间。 “说,九转乾坤塔在何处?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 面对着姜伶月的赵离,沙哑着声音,反过来威胁她。 “说?说什么?我没动手脚,你让我说什么?”姜伶月扬起唇角,看来,她赌对了,他确实是为九转乾坤塔而来。 赵离听言一声冷哼,“不说是吧,好,那我也不跟你废话,留下你这条命,看你说不说。” 说罢,赵离催动灵力,一股杀气整个的笼罩这片树林。 无形的杀气完全锁住姜伶月的身周。 只要他一动,那四周的力量就会击杀而出。 赵离杀意迸发的同时,姜伶月所有的后路都被他锁定了,换句话来说她的性命完全掌握在赵离的手里。 赵离冷喝道“赵离,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九转乾坤塔所在何处?不然你不可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姜伶月一听,知道有戏,说不定还能同他合作取得赤炼草。立时心下转的极快,脸上却依旧装得一脸闲然自得。 神情自若道,“求人就得有点求人的样子,你这个样子,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我不是求人...”冷怒的话说出,赵离的杀气越发滋长,完全把那姜伶月给锁定了住。 姜伶月脸色苍白,硬抗住周遭翻涌的灵力。 看着赵离那张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丢人群里完全找不到的脸孔,带着愤怒的神情。 “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九转乾坤塔顶层关着一个很强的男人。”姜伶月紧盯赵离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大概确定赵离同她目的别无一二后,姜伶月再次确认,“我们的目的可能一致,救出那个男人!” 赵离皱眉,环绕在姜伶月身边的杀起骤然消散了大部分。 赵离收回束缚姜伶月的灵力,起伏的情绪平稳下来,“道友想如何合作!” “助我夺得赤炼草。”姜伶月心中暗自窃喜,她这是平白无故多了个助攻! “随时听道友吩咐。”赵离眼神深沉,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可否告诉我九转乾坤塔的去处?” 姜伶月还未开口,脑海中响起石楠的声音,“小心!” “嗯。”姜伶月自然知道石楠叫她小心什么,她也不可能把自己放在处于危险之中。 “仙家之物自然是处于凌霄峰,它就在凌霄峰魂灯阁。” 听罢,赵离眼里闪过一丝狠意,运气翻转灵力幻化成刀刃,刺向姜伶月的心脏,速度奇快,无法躲避。 刀刃和姜伶月只有一毫之差时,突然寸寸碎裂化成肉眼可见的颗粒,最后消失不见。 赵离心中一惊,重新审视起姜伶月,他那一手在整个凌霄山可能都找不出十人能抵挡。 完全低估对手了,现如今完全估计不出眼前女人的实力。 姜伶月也不在乎赵离的出手,“凌霄峰是凌霄山主峰,道友确定能全身而退的拿到九转乾坤塔。” 闻言,赵离皱眉。 姜伶月很满意赵离的神情,继续道,“更何况进入九转乾坤塔后,道友能出得了!” 赵离眉头皱得更深。“道友有什么办法?” “不用冒险将九转乾坤塔取出,解救塔中的男人只需要‘落霜’。” 落霜神剑?赵离眉头深皱,他不知姜伶月同他主子间有过什么交流,眼下态度弱了下来。 “还望道友前往西岐山一趟,我会助道友取得落霜神剑!” 姜伶月心中有疑,既然有能力取得神剑,为何还需同她前往,不过,她自然不会问。 “好说好说,不过眼前的要事是交流大会,之后我要去趟澜渊大陆。” 赵离点头,千年的时间,他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拿出一块玉琢递给姜伶月。 “此乃传音符,有任何事,道友可传音给我。我就静候道友佳音了!” 等赵离一走,姜伶月跳下树枝往天祭台的方位悠闲走去。 石楠见姜伶月不着急,现身同她并行。“不怕赵离知道九转乾坤塔在哪里之后,对你下手?” “与虎谋皮,岂能没点后路。况且我想他不会对我不利!” 姜伶月将手中的玉琢在石楠面前晃了晃。 石楠直觉告诉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姜伶月没说,他也没开口。 * 天祭台,上半场,下半场比试如火如荼的举行。 姜伶月回到天祭台,顾钦舟的比试已经结束,这一天的比试也没什么看头,她倒是想走,可不久后,她有一场比试。 她百无寂寥的站到顾钦舟身边。 顾钦舟没有转头,在姜伶月出现时,他就已经感觉到姜伶月的气息。 待她站到他身边后,拉着姜伶月走去一边没人的地方,声音低沉道,“师妹,可好些?” 他声音带着几分莫名的严苛,姜伶月一时不知道顾师兄怎么了,展这一张笑脸,老实道,“好了好了。” 顾钦舟没有看向姜伶月,继续道,“师妹,我问你...” 姜伶月好久都没被顾师兄这么严肃的问话,“顾师兄你问!” “姜纾的天灵根可是你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顾钦舟总于转过头,盯着姜伶月的眼睛,向要深深的望进去。 剧情呀,该来的还是要来!看来剧情崩的再厉害,大致走向是不变的!她师父和师兄会厌恶她,最后她会被驱逐! 姜伶月回望着顾钦舟,坦荡,理直气壮的回答,“是我。” 顾钦舟没想到姜伶月回答得如此坦荡,沉思片刻,“你的天灵根是被姜纾毁的?” 嗯?这是什么走势,“是。” 顾钦舟摸了摸姜伶月的头,神情再次严肃,“在这里,师父和我就是你的家人,下次这种事情告诉我便可以,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听到“家人”二字,几乎一瞬间,姜伶月泪目了,这五年来师父不怎么管她,师兄对她也相当严厉,加上书的原因,她是真心觉得他们会舍弃她,“我以为...” “以为什么?”顾钦舟扳着一张脸,十分不赞同姜伶月的做法,被知道后,残害同门的最坏结果是废其一身灵力,逐出凌霄山。 “没什么...”姜伶月将眼泪逼回去,对顾钦舟展颜一笑。 “好了,不用担心!”顾钦舟似乎想到什么,眉头一动,“少同余师妹来往。” 再见旃檀 暗夜烛火飞扬,丝丝点点的星光从天幕上洒下来没入无极峰。 夜晚的无极峰没了白日直入云端的气势,灯火阑珊,平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无极宫中,床榻之上。 躺着的人儿,五官精致秀气,气质清冷,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眸。 眼眸微转间,水光潋滟,清冷的气质之下多了几分惹人心动的娇软,“师父,徒儿这是怎么了?” 平平仄仄的温软腔调,从脸到声音都不带一丝一毫攻击性的柔和。谢钰听到姜纾的声音,稍显严肃的脸部线条柔和不少,挥手遣散了众弟子,只留下江文殊一人在身边待命。 谢钰大步走向床榻坐到床侧,阻止姜纾起身,声音比平常柔了几个度,“纾儿不必起身,先躺下。文殊去将药端过来!” 江文殊温和润泽,低头垂目,恭敬道,“是。” 姜纾听从谢钰的话,也没在起身,“师父,徒儿这是怎么了?体内没有半分灵力周转!” 谢钰袖中的手紧了紧,“睡久了,无妨,过几日便就恢复过来。” 姜纾试图调动灵力,怎奈丹田中没有半分灵力聚集。瞬间,美目含泪,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师父,不用骗徒儿,徒儿身体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徒儿灵力尽失!” 谢钰没有直视姜纾的双眼,出声安慰,“纾儿放心,为师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见江文殊端着药再次进入无极宫,谢钰话峰一转,继续道,“待会喝完药,好好休息,为师还有要事需要处理,等明天一早,为师再过来看你。” 谢钰朝江文殊交代几句,便转身离开。 江文殊目送谢钰离开后,端了玉碗,走到床前。 床上的少女已经醒了,睁着一水眸看向他,全然是同往日一般的灵动。 看到姜纾,他今日烦躁纷乱的心神反倒是微微一定。 这才是他的光,靠得太近了会烫得他发疼的光,等了五年才等会来的人儿。 也是他下决心要好好守护的对象。 江文殊端着玉碗,勺子搅动汤药,接着空出一只手将姜纾扶了起来。 少女肌肤如玉,也不知是否发热的缘故,泛着些不正常的潮红,江文殊想了想,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向姜纾。 待一碗见底,江文殊拿出一颗蜜枣递给姜纾,“汤药可苦?” “师兄喂的皆不苦。” 烛火的映衬下,照得姜纾愈发的温婉动人,眼角微红,泪花莹莹。 “嗯,师妹喝完药,早些休息。”江文殊将玉碗放在一旁,欲扶姜纾休息。 * 入夜休息后,姜伶月睁开眼,就发现她到了无极峰。 有了昨日晚上的经验,今天对于魂体出窍这样的事,她淡定了很多。 只是她以为昨晚上出现在九转乾坤塔是因为戾气的原因。至于她为什么出现在无极峰上,她也不知道,但她确定的是,她的身体或多或少出现了问题。 面对无极峰,姜伶月实在是无能,太大了,建的弯弯曲曲,她几乎找不到路。 等到了姜纾在的无极宫,姜伶月反倒是又犹豫了,到底进还是不进呢? 就在她犹豫的间隙中,无极宫内隐隐传来了些人声。 女声嗓音平平仄仄,又融合了些轻糯,尾音微微拖曳,给人一种温柔又不失娇软的感觉。 “师...文殊...可还记得当年你承诺过我,等我长大了要娶我。” 这温柔娇软的嗓音中透露出着不安,忐忑。 姜伶月纯处于好奇,进了无极宫。 江文殊垂目,一股他抵御不了的力量,让他反手握住姜纾拉着他袖口的手,“自然记得,纾儿放心!” 姜纾听闻,温婉一笑,整个人扑在江文殊怀中,声音夹着点点委屈,“自我从回凌霄山后,我发现文殊你见堂妹时的笑容比见我时的多,我还以为文殊变心了。” 江文殊脑海中浮现了张明媚的带着讨好的笑脸,眉头微动,欲推开姜纾的手伸在空中顿了顿,最后转了个角度轻拍在姜纾背上,“是吗?” “是,我见过好多次你对着她的背影笑,当时我真的特别嫉妒!” 嫉妒?站在大厅中的姜伶月一脸无语。 你是女主,他是男主,他注定是你的,你嫉妒个毛呀! 再说嫉妒也不能这样玩呀! 江文殊嗓音润泽低沉,脱口而出,“无需担忧,这辈子我只会娶你。” 姜纾紧了紧手臂,把江文殊搂得更紧了,“文殊,有你真好!” 江文殊垂目,纤长的睫毛在烛火的作用下,完全掩去他眼中的神情。 片刻,他将姜纾手臂拉下来,扶她躺在床上,掖好被子后,端着玉碗转身离开。 “文殊,记得明日来看我!” 江文殊停下步子,“好。” 本来还以为可以看姜纾发现自己灵力尽失后,一哭二闹的好戏,没想到看得却是这个没营养的内容。 姜伶月看着江文殊离开,实在觉得无聊,运起灵力往无极宫外走。 只是她这一运灵力,周围的场景一换,变成了一个石洞,寒冷刺骨,冻得姜伶月直打哆嗦。 姜伶月再次运起灵力准备跑路,却发现她出不去了! 仔细观察,这地有人设了结界,此人的道行和她天差地别,想要打破这结界,恐怕她还得修行个几十年。 反正打不破结界,姜伶月索性观察起洞府的内部。 这洞府够冷清,也冰寒刺骨得可以,不过四壁摸上去却是散着丝丝暖意。 洞府内寸草没有,可以说除了一张石桌,两张石凳,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反正就不像是有人居住的。 说没人居住吧,它又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姜伶月对着的石壁上,有一道石门。姜伶月走近,贴在石门上,听了听,没听到任何动静,抬手将石门推开! 石门内不大,放有一张散发着寒气的冰床,冰床上坐着一个她相熟的男人。 男人在姜伶月推门石,就已经睁开眼,淡淡看着她,嗓音徐徐沉沉,“过来。” 姜伶月听旃檀的话,走到冰床前。 “坐。” 极地大陆 姜伶月走了几步,挨着冰床坐下,一坐下立马站了起来,笑颜弯弯,“我就不坐了,呵呵...” 旃檀闭着眼打坐,淡淡道,“此床乃万年凝冰床,可增强魂体魂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姜伶月心头一沉,一屁股坐了上去,冰冷刺骨的寒意直窜心头,游走在身体四处。 姜伶月冷得直打哆嗦,“旃大哥,我的血液都快冻住了!” 旃檀一个眼神扫了过来,“魂体没有血,忍住。” 闻罢,姜伶月乖乖的闭上了嘴。 她怎么在旃檀面前说话都不带点脑子,竟然连现在她是魂体都忘了!不过,这床倒是真冰... 旃檀在说完那话后,闭上眼,继续打坐压制体内的魔气。 姜伶月太冷了,她也不知道为何是魂体了,还能感受到寒冷,运起灵力都不能够阻挡这种钻入骨髓的寒意。 她分散注意力,将石洞内盯了个遍,最后视线落到斜后方的男人身上。 眉眼如画,眼尾微微勾起,身材颀长,长发乌黑如墨的披在身后,周身的气质之前多了几分冷意,超凡脱俗,拒人千里! 这样人的居然不是男主,连在书中只字未提。 姜伶月最后视线落到旃檀隐隐有黑色印记的颈部,这股魔气真的同她在九转乾坤塔中那个叫旃的男人身上戾气同源,他们或许是有渊源的,只是该不该告诉旃檀? “可已到了’炼精化气‘?”旃檀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姜伶月直勾勾给眼神,淡淡道。 “到了。”姜伶月不知旃檀问这个干什么,还是老实回答。 “跟着本座说的做。运气入百会,顺百会流经四肢,最后汇于丹田,运行三个小周天。” 姜伶月心里莫名的相信旃檀,伸腿抬上冰床,忍着寒意,盘腿而坐,扬手运气,闭眼凝神,按照旃檀说的来做。 洞府内,一男一女盘腿而坐,静谧安好,美得宛如一幅可以束之高阁珍藏的古画。 时间流转,旃檀平复气息,缓缓睁开眼,脖颈上的印记已经淡得看不清晰。 他目光移向姜伶月,估摸着时辰,等姜伶月运行三个小周天。 “好了?” 嗓音沉稳,声线一贯的从容平和,不疾不缓,人淡淡看着她。 姜伶月睁开眼,就见旃檀盯着她,微露诧异,“好了!” “手伸出来,查看一番。” 姜伶月依言伸出手。 旃檀伸出两指,搭在她魂体的腕上,一寸一寸地往上摸了过去。 姜伶月拧着眉头,神情认真,想从旃檀那神情未变的脸上探出些信息。 虽然清楚了她魂体离体,也明了她自身是个什么样的资质,但旃檀凝神细看的时候,姜伶月难免还是有点儿紧张。 万一她身体出问题,还没有活得原书原身的时间长,还有就是无法往上修行,只能寿终正寝... “本座需得察看你的识海,你可愿意?” 这一声,将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姜伶月回过神来,没多想,点了点头,“旃大哥,你尽管看就是了。” 旃檀的魂识,白中掺着些淡金色,带着不可攀的清冷贵气。但探入她识海时,却像水一样一点点化开,清冷之下包裹着极为含蓄,令人难以觉察的温柔和耐性。 似春风浅水,沁人心脾! 这一刻姜伶月才意识到,旃檀还是她在长寿村遇到的旃檀,尽管表面给人疏远,满嘴本座本座的自称,可是骨子里的东西是不变的! 旃檀又伸出指尖,指腹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旋,一按。 这一按,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姜伶月脑子一瞬间就清醒了。 特别清醒,就像小说中那些作者所写的打通任督二脉一般,浑身清爽,灵力畅通。 “旃大哥,我这是怎么了?” 旃檀目光深沉的望了眼姜伶月,“魂体同身体契合度不高,魂识力量过强。” 姜伶月一听,心虚了,旃檀不会看出自己不是原装?她还忘了个问题,她魂体的样子和原主的样子一样不一样? 穿书前,她也是个漂亮的人儿,可和原主这种偏古典美人的长像简直是南辕北辙,她长得极具现代化,明媚大气,性子也是十分随性! 不过,从刚推开石门进到里间,旃檀就直接认出她,应该还是书中原主的模样! “既然来了,随本座去个地方!”旃檀起身,翻手变幻出一枚玉扣,“进来!” 姜伶月迟疑了,也不知道同旃檀出去后,她还敢得上第三轮比试不! 旃檀以为她是担心魂体离体太久会出问题,“魂体离体,七日内归体都无恙。” 姜伶月沉思,权衡后,还是决定同旃檀去他说的地方。 待姜伶月进入暖玉后,玉扣消失在旃檀手中。 * 晨光渗入云层,丝丝缕缕落在大地。 也是一盏茶的功夫,旃檀出现在一片繁华的闹市,车水马龙,挤挤挨挨,好不热闹。 街上的人,妖,鬼...形形色色。 姜伶月透过玉扣,看着街上的情景,问道,“这是何地?为何人,妖,鬼可相处和平?” “极地,七大陆之外的一个大陆,里面的人也都不是普通人。此地在七百面前同七大陆签订了合约,非本土人不得入内,久而久之便不足为外人知晓!” “那旃大哥...” “所有大陆对本座开放。” “...”这是什么神仙待遇? 过了街角,旃檀转身停在非羽义庄门前。门前穿着得体的门卫将旃檀全身打量一遍,将他拦在门外,由一位门卫前往请示。 姜伶月不知非羽义庄是干什么的,将整个外在装潢尽收眼底。 整座义庄依山而建,周身弥漫着金黄,古代建筑结合着现代风格,恢宏大气,气势磅礴。 姜伶月嘴角抽了抽,这是穿越过来的人建的还是这里的人思想创新很前卫! “旃大哥,这楼中是干何的?”讲真的,姜伶月现在就感觉自己像个没见识,刚进城的农村小妹,啥都在问! “货物通兑,价高者得,何物皆可卖。” 说白了,就是古代版拍卖会。姜伶月有些好奇,是什么值得旃檀走一趟。 石髓(一) 不出半刻钟,刚进去的门卫跟在一个锦衣中年男子身后,再次出现在旃檀和姜伶月的视野中。 锦衣中年男子不动声色的将旃檀从头到尾打量一番。 非羽义庄前的男人一头黑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额前几缕细丝垂下来,若有若无的遮挡住那双眼眸。 而黑发遮挡下的眼眸,黑如苍穹,仿佛蕴藏着天地间最纯粹的黑,主要还是看不真切男人的真容,仿佛男人面前拢了一层薄雾。 男人双手拢在衣袖间,一袭月牙白紫金长袍华贵又不失清雅,只是这般站着扫了眼他,没有任何的作势,却让人止不住的恭敬。 锦衣中年男人眼里露出几分精明,眼前的人一看就不是极地之人,“敢问贵客打何出来,姓甚名谁?非羽义庄,人多杂乱,都要记录在册,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澜渊大陆,旃檀。” 锦衣男人微微敛色,拱手说道,“非羽义庄管家,成毅。公子里面请。” 非羽义庄一贯非顶级义卖品而不开启的最华贵的主厅。 此时百盏灯具高挂,晶石闪烁,那白玉义卖台上的义卖品和义卖最后的捶定者都还没出现,下方的几百个座位已经座无虚席。 非羽义庄主厅只有两层,一楼接待寻常“富豪”,二楼则是贵宾室,只设有十几间。 贵宾位都设置有一种特殊的纱帘,里面的人能将外面的人看得仔细,外面的人却只能把里面的人看个大概。 旃檀坐在二楼的贵宾席上,视线极好,一楼的所有动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贵宾室里有一种古朴的淡香,不知道是木质的桌椅摆设所至,还是因为熏过香。淡淡的木质香气不熏鼻,反而闲适宁静。 旃檀身上让人有距离感的冷意也被这抹淡香敛去不少。 随着伺者退到贵宾室外,旃檀抬起右手将玉扣拿了出来,“出来吧!” 姜伶月觉得在玉扣中呆着看效果不如坐在椅子上直观来得好。听到旃檀的话,直接从玉扣中出来,坐到旃檀身边。 “是什么东……”两世都未见过拍卖会的姜伶月,眼睛亮得出奇,下意识的开口询问,却话都没说完就停下,她问的不当了。 但是却没想旃檀,居然答道,“听闻有石髓,其他且看。” 姜伶月转头,满脸笑意的看向旃檀。“旃大哥此番是为石髓而来。” “嗯,石髓一旦接触空气,必须在一个时辰内使用。” 他的嗓音沉稳,声线一贯的从容平和,不疾不缓,修长的手指随着他徐徐的语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杯沿,人淡淡看着外面的情况,视线没落到姜伶月身上。 来这,是要拍下石髓,是为了她?不是姜伶月她自恋,而是真的种种迹象来说,都不能让姜伶月不这样想,“旃大哥来这可是为了我?” 就算是为了她,从澜渊大陆到浩晟大陆,也得要个两三天的路程,一个时辰是绝对到达不了,莫非魂体能直接喝石髓。 还是说她真的,嗯...自作多情了! 石髓(二) 旃檀没有回答姜伶月,反手把倒扣的青瓷酒杯端到面前,壶嘴沿着杯壁倒了一浅杯烫过的挑花酒,然后推到她手边,声音淡淡,“尝一口,度数不算高,酒量不好的人也能喝。这酒花了不少精细功夫,喝着尚可。你的魂体强劲,可少饮。” 姜伶月接过,嗅着清淡的酒香,竟还有几分挑花的香味。 她把酒杯凑到唇边,悄悄地舔了舔,有点好喝,一口将酒倒入嘴中。 一浅杯喂进去,浓郁又醇厚的酒香从舌尖漫开。酒质醇厚甘甜,清香宜人,并不让人觉得辣口呛鼻。喝完只觉得胃里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品到这酒的味道了,姜伶月餍足地舔了舔唇。 旃檀收回余光,只当做没看到她这个小动作。 “旃大哥,再给我倒一杯。”姜伶月知道旃檀是为了回答她的疑问,不过这酒喝着怪好喝的。姜伶月眉眼一弯,将酒杯大方的递给他,让他倒酒。 旃檀先是一顿,还没有人指挥他干过什么。 瞥了姜伶月一眼,接过酒杯,边倒边说,“酒虽不烈,以魂体的姿态喝醉,得十日方可醒。” 十日?那喝醉后,岂不是直接成了孤魂野鬼?“最后一杯!最后一杯!” “让各位久等了。” 姜伶月再端着酒杯,桃花酒刚入喉,下方义卖场中人还未至,以有人先声夺人的笑着开了场。 一楼义卖场中议论的声音逐渐消失。 只见从装潢富丽的义卖台后方,缓缓走出一个人,锦衣华服,身材中等,满脸福相,未语先笑甚具亲和力。 “各位久等了,今日共有三件义卖物,前两件,小老儿亲自来。最后一件由非羽义庄庄主亲自来。” 说罢站在了空荡荡的义卖台正中央,让人不容忽视。 此人就是在适才在门外接待旃檀的非羽义庄管家,成毅。 管家成毅站定在义卖台中央后,朝四方众人行了个礼,洪亮着嗓音。 “非羽义庄义卖的物品一向都是有价值有品质,也不会在义卖前走路风声,这是为了给大家神秘感。话不多说,小老儿不想招人讨厌,就直接进入正题。第一件宝物,血玉。” 说罢,四下里顿时有了杂音。 成毅见此,双手一拍,面色一肃,声音高抗,往后退了两步,“那么,现在义卖开始,各位,还是老规矩,非羽义庄不认人,只认钱,价高者得!” 伴随着他激情昂扬的声音,他面前空荡荡的义卖台,突然缓缓的分开,从下方升上来一纯度极高的四方水晶台。 水晶台上盛放着一白水晶罩子,罩住了中间的物件,不过能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滴露玲珑透彩光,脱胎玉质独一品。上好品质,剔透的血红色溶于玉中。 周围所有人开始不经意的挺直身体了。 寂静,无声的静寂!大家都期待的看向义卖台的正中央。 就在这静寂中,成毅挥手,封闭的主厅中近百展灯一下熄灭,只留下周围装饰的夜明珠发着幽光。 “各位,请看好了。” 平稳带着沙哑的嗓音响起,成毅伸手缓缓的揭开了那白水晶罩子。 顷刻间,鲜红的色泽宛如血液般流动在雕刻着麒麟兽的玉佩上,流光辗转,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而那火红的光芒中,一婴孩拳头大小的火红晶体正静静的陈设与其上。 这...也太美了吧!姜伶月惊讶了,这是她这辈子加上辈子见过最美的玉石。 不过,漂亮没有实用,最后也只能束之高阁,偶尔拿来欣赏一番。 旃檀余光瞥见姜伶月的神情,开口道,“此玉不光是好看,长期佩戴能增长灵力,去百病,健体强魂,是块好玉!” 这一说,她都有点心动了! “不过,于你无益。” 姜伶月眼角抽了抽,侧头看向他,这是用了读心术吧! “经过义庄的审计,此物一千灵石起。” “轰。” 成毅的话语才一落,下方义卖场的宾客们完全顾不了仪态的轰然炸响起来。 有些人几乎激动的跳了起来! “天啦,起价居然如此底!” “非羽义庄真是太良心了,血玉呀,起价才一千灵石!” 一块上好的玉百来灵石便可买到,稍微有效果的玉也要千灵石才能买到,这有住修为的血玉居然起价才一千灵石 相对震惊兴奋的完全失态的人,姜伶月反而比较镇定。 因为,很简单,旃檀说于她无用,因此她也没必要花那个钱买个漂亮的玩意回去放着。 义卖台上的成毅早已见惯众人的失态,也不多话,只手一挥,熄灭的数百盏灯再度亮了起来。 璀璨的光芒中,血玉细节更好的呈现在众人面前,虽然没有在暗夜中那么夺人的美丽,却也另具风情。 灯光亮起,四周安静下来,大家也有正色起来! 成毅朝所有人微微一点头,然后手一挥。 “竞价,开始。” 短暂的静默。 “哈哈哈,没想到是这样赏心悦目的宝物,既然没人开头,那我就来起个开头价,一万灵石。” 静默中,坐在下方的无极大陆候府世子满脸笑容的开了头。 立刻,所有人的激情被这带着笑意的嗓音浇灭了! 谁不知道,这位候府世子爷是个笑面虎,无极大陆谁敢跟他叫板,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更何况,后面还有两件宝物。 沉默,无尽的沉默! 成毅上前,“既然没人竞价,小老儿我宣布,血玉归无极大陆候府世子所得。” 话音一落,场内响起一片祝贺的掌声,都是恭喜候府世子爷喜得宝物的。 “既然血玉已有主人,那咱们开始下一件宝物,石髓。” 石髓二字一出,在场的人都激动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楼大厅再一次沸腾! “我没听错吧,是那个千年金瑞兽居住的石熔洞府中的产物?” “没听错,就是那个可白骨红颜,救人一命的石髓。” “第一件宝物,血玉,第二件宝物,石髓,也不知道第三件会是什么,还是庄主亲自主持。” 石髓(三) 成毅自然是知道他说出“石髓”这个名字的效果,面上带笑,声音微沉,“起价一万灵石。 话音刚落,成毅面前呈有血玉的水晶四方台缓缓下降,然后又升起另一白水晶方台。 依旧是白水晶将宝物盖住。只是白水晶盖下宝物并没如前一件宝物般出尘,反而会让人直接将其忽略掉。 姜伶月默默的看着一块灰扑扑的碎石上面有五滴乳白色似固体又似液体的物体。 和她心中的样子真是两个模样,若不是有人说它是石髓,根本不会有人看这东西一眼。想必这就是珠玉蒙尘,还需慧眼识珠之人。 成毅看着义卖台下,激动欲有作为的人,沉声道,“竞价,开始。” 声音一出,立马有人争先出价! “三万灵石。” “四万灵石...” “六万灵石...” ...... 没有人开口给小数,所有人张口就是以万为单位相加。 金瑞兽洞中的石髓,怎么都值得。 要知道金瑞兽从出身就是兽族中的翘楚,基本一千五到两千年的金瑞兽才能孕育出石髓,这样强悍的所在,那石髓带给他们的好处,就不言而喻,肯定是顶好的。 除了白骨红颜,救人一命这样的效果,肯定还有不同效果。 没有人能够肯定,它的好处到底是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好处绝对不会少就是了。 毕竟他们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石髓,都是道听途说,听先人一辈辈传下来! “五十万灵石。” “六十万灵石。” “一百万灵石。” “两百万灵石。” ...... 数目在急剧的增高,一楼人不停升价,二楼的五间贵宾雅间没有一点动静。 二楼贵宾席上,姜伶月爬在桌子上透过纱帘看着一楼的热闹,这石髓如此值钱,若是她有一天收复金瑞兽,岂不是发了。 “五百万灵石。”吵闹中,一道带着的声音响起,那从拍得第一件宝物后就没再开口的无极大陆候府世子爷再次开口。 姜伶月第一次仔细打量了这候府世子,长相俊美,嗯,好像还没遇见过不怎么好看的人,除了赵离,这就像书中自动给他们加了一层滤镜。 不过,这厮浑身上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有钱二字。 “一千万灵石。”候府世子带着笑意的嗓音才落下,二楼贵宾间,旃檀,姜伶月他们对面的贵宾间传出娇软的女声。 声音惑人,心神不稳者,很容易就会被这声音摄了魂,姜伶月倒是来了兴趣,盯着对面的纱帘,盯了个寂寞,什么都没瞅见。 “旃大哥,知道这是谁不?”姜伶月转头看向旃檀,心想说不定旃檀知道! 旃檀眉头轻动,没有回答姜伶月。 “一千五百万灵石。”候府世子不知二楼出声的女人是谁,但是拼财力,无极之地几乎没人能拼过他。 “嘶!” “也不知道这石髓能拍到何价去。” ... 在场的宾客小声探讨,义卖场的气氛活跃到了顶峰。 “二千万灵石。”女人继续往上加,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二千万五百万灵石...” 姜伶月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间的女人同候府世子对持,完全忘了她同旃檀来的意图。 旃檀皱眉更深,高声道,“点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