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争执 深夜,伏熙从梦中惊醒。靠着床栏,揉着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方才,她做了个噩梦。梦中有位看不见脸的男子用她的配剑“风华”刺穿了她的心脏。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心脏被刺穿的痛苦,亦清清楚楚的看见那男子将飞出体内的灵珠取走…… 仿佛感受到了那幕,她完好跳动的心脏猛然抽痛。是体内的灵珠在害怕。捂着心脏,她安抚道:“别害怕,梦中的事不会出现的。” 或许安抚有用,灵珠不再害怕,静静的待在她的心脏里。 惊醒后,伏熙没了睡意,想着去外面走走。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净心池。 净心池,如名字一般有测私心,净心的效果。 有些烦闷的她脱下外衫,赤足走向净心池的深处。走到最深处时,水淹没了她。在池水里,她满脑子都是那个梦,思绪混乱,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千万年来,她从不做梦。司命说过若是她做梦,那也是未来的预兆。 那么梦中的那人就是她的克星吗?那梦中的事真的会发生吗?……她无法确定。若真是那样她该怎么办? 不知在池水里泡了多久,直到听到耳里响起慌张声音“主上,快回来。” 是紫萝的声音。伏熙急忙出了净心池,施法将湿透的衣衫和头发弄干,穿上白靴,朝神宫而去。 刚踏进神宫的大门,就看见跪在大殿中的司命。司命如此突然来找,定然发生了什么事,隐隐间感觉跟今晚做的梦有关。 她问道:“司命,这么晚来找本宫何事?” 司命看着她眼神充满担忧问道:“主上,您今晚做了场梦是吗?” 果然,司命是为了梦而来。 伏熙挥手将敞开的宫门关上,又下了道结界,确保站在旁边的紫萝听不见后道:“是的,本宫梦见灵珠被拿走了。” 听到这话,司命没有惊讶只道:“果然啊” 见司命久久不语,伏熙迷茫的问道:“司命,难道真的要杀了他,本宫才能安然渡过死劫吗?” 司命道:“主上,只有杀他,您才能安然无恙。如今您做梦,就说明他已经出世了。可是,您会杀吗?” 会吗?伏熙会吗? 不,她不会。她怎会让自己活下去,就杀害他人。 司命在问出那个问题时就后悔了。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位是不会杀克星的。 司命不懂为何前几任的天地共主都杀了自己的克星,可为什么到了伏熙这代却不肯杀了。想到日后会发生的事,司命很激动道:“主上,你知道不知道你不杀了他,他会害死你的。” 伏熙不信那人会害死她,她相信她可以安然渡过死劫的。她坚定的说:“司命,死劫我会安然渡过的。” 司命大惊,满脸不信:“我不信你会安然渡过。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都已经看到了结局,你为什么还要这般坚定。” 看着激动的司命,伏熙有些慌乱无错。等司命冷静了些后,她道:“司命,我怎么可以让自己活下去,就去杀害他人?若是这样做了,那日后我得日日活在愧疚之中。那不是我想要的,哪怕我死我也不愿去杀害那个人。” 闻言,司命怔住。许久,他呆呆的道:“可你是天地共主,你杀克星不是理所当然的,为何要愧疚。” 伏熙没有说话,她知道司命是懂得。 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司命…… 司命如何不懂,他当然懂,他只是假装不懂。 可只要他想到悲惨的结局时,他就又不受控制的红了眼道:“既然主上不杀,那就让紫萝去杀吧。主上,您知道紫萝的,她若是知道您的克星出现了,她定会立刻去杀的。” 伏熙看着司命暴红的双眼,见他想破了结界,忙喊道:“司命。” 司命不顾,仍专心的在破结界,他是真的想去告诉紫萝克星出现了。 眼看结界即将破了之时,伏熙猛地跪在了司命的面前,哀求着:“司命,我求求你,别这样,放过那人吧。” 司命浑身僵住,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万分敬仰的主上会因为一个下贱的克星给自己下跪。他收回手,疯狂的大叫道:“你给我站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了一个克星给我下跪,为什么啊。” 结界外,紫萝虽然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但她看的见里面的情况。当她看见主上跪在司命面前时,她眉头紧蹙,往那边走了几步。因为结界破损了很多,隐隐可以听见司命的大叫声。 她什么都没听清,唯独听清了克星两字。 当她又靠近几分,想听清里面究竟在说什么时,结界被加固了,一点声音都没了。 紫萝死死盯着跪着的主上…… 加固好结界,伏熙跪着对司命笑着道:“司命,死我不怕。若是那日我真的渡不过也没事的,我已经活了千万年无所谓了。可那人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就要被你们抹杀,你们不觉得这很残忍这不公吗?” 司命冷静了些许:“残忍?不公?我才不管这些,我只要你安然活着。” 伏熙知道司命心中并不愿杀那人的,只是为了让她安然活着罢了。可她又如何做的到呢? 伏熙不再说话,只是与司命对视着。 许久,司命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主上,我问你,究竟在你心里紫萝重要还是那个无辜的克星重要?” 司命问出了致命一击。 伏熙浑身僵住,她忘记了,忘记了最爱她的紫萝。 司命有些嘲讽的又道:“主上,您可别忘了,若是您陨落,整个神宫上下都得为您陪葬的。您还记得上任天地共主的护法是怎么死的吗?就是因为她没护好主子,受尽刑罚,最后被活活打死了的。主上您若是陨落,那么紫萝的下场就跟上任护法一样。” 可就算伏熙知道了紫萝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救克星的心仍是没有丝毫动摇。她相信自己会安然渡过死劫,只要她安然渡过那紫萝不会有事的。 见伏熙久不说话,司命有些凄凉的又问了遍:“主上,在你心里究竟是紫萝重要还是那无辜的克星重要。” 伏熙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司命。 在那双银色的眼眸里,司命看到了答案,那个他不信,有些心疼紫萝的答案。 司命惨笑道:“好,好一个同样重要。既然这样我便尊重主上的选择,我等着看您的陨落,等着看紫萝受罚,等着看八界动乱,等着看又有多少无辜生灵会因为主上的选择而牺牲。”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却是字字诛了伏熙的心。 伏熙无法责怪司命的口出狂言,更无法让司命去受罚。 伏熙撤回结界,就见司命冷哼一声走了。 紫萝见司命如此无礼,手中的鞭子猛地抽了过去。 伏熙发现如闪电般向司命抽过去的鞭子,带着怒火的大喊“紫萝”,想去拦,还是晚了一步。 “啪”鞭子打在肉上发出嘹亮的声响。司命闷哼一声,转过头,有些怜悯的看着神色淡漠的紫萝。 司命的眼神让紫萝很不舒服,在她想抽第二鞭的时候,被伏熙斥责道:“紫萝,你为什么要对司命动手。” 紫萝回道:“司命对主子无礼。” 伏熙怒极,怒道:“你给我跪下。” 紫萝懵住,她不知道自己那里做错了,反驳道:“主子,紫萝没错,为何要下跪?” 面对紫萝的反驳,伏熙没有多言,只红着眼问她“你跪不跪。” 红了眼,怒极的伏熙让紫萝很畏惧。她不敢再去看她,仍觉得自己没错不下跪,嘴硬道:“紫萝没有做错,凭何要跪。” 紫萝的嘴硬,不知错,让伏熙怒红了眼。见她自己不肯下跪,大喊了声“给我跪下。” 一道银色冷冽的光芒划破空气,闪电般直冲向紫萝。紫萝还没来得及反应,两腿膝盖后一疼,她跪到地上。 鲜红的血液汩汩冒出。紫萝心里害怕极了,生怕等会还会挨打,不敢嘴硬了,委屈巴巴的认错道:“主子,紫萝知错了。” 一直没走的司命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伏熙会为了自己对紫萝下这么重的手,忽然想起那个答案,他好像信了。 司命张口想替委屈巴巴的紫萝求情,就听见伏熙铁面无私道:“紫萝,下去受七日冰刑。” 司命彻底震惊。他以为伏熙只是让紫萝跪跪罢了。没想到还会让紫萝去受七日的冰刑。冰刑,那可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刑罚啊。这下司命彻底信了。原来她真的把所有生灵一视同仁,原来所有生灵在她心里真的同样重要。 紫萝也是震惊不已,她问:“主子,紫萝究竟做错什么了?” 伏熙眼里划过异样,没有回答紫萝的话,向着某个地方而去。 望着伏熙远去的背影,紫萝委屈的泪水滑落。 司命见紫萝哭了,忙走上前,递过手帕,安慰道:“紫萝,你别哭,等会我就去找主上求情。” 紫萝用力打开拿着手帕的手,瞪着乌黑的大眼睛没好气道:“滚,我才不要你给我求情。不就是七日的冰刑吗,我受的了。” 司命:“……” 话都到这个地步了,司命也无话可说。离开了神宫,回到司命殿,就看见殿内坐着的伏熙。 司命疑惑的问道:“主上,这是为何?” “司命,帮我个忙,行吗?”伏熙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那还红着的双眸眼含哀求。 司命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本想拒绝……但看着那哀求的目光,他鬼使神差的应道:“好。” 殿外端着糕点准备进去的仙娥,一头撞上了结界,仙娥摔倒在地,看着结界连忙捡起地上散落的糕点,匆匆忙忙的离去。 …… 七日后,紫萝受完刑罚,带着些许怨气回到神宫,回到宫内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伏熙。然而她找遍了神宫上下也没看见伏熙的身影。 喊住一路过的仙娥,问她:“看见主上没?” 仙娥摇头道:“没有,奴婢也已经几天没见到主上了。” 紫萝又跑去问掌宫仙娥薰衣“主上呢?” 正忙着的薰衣,见紫萝回来了,高兴的弯腰行完礼回道:“主上三日前闭关了。” 闭关?不是前不久才闭过一次吗?紫萝疑惑不已,主上闭关修炼,她是不能随意打扰的。所有的疑惑也只能等主上回来再说了。 第二章受罚 夜晚降临,长安城万家灯火通明。正在举办花车游街的万花街人群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闭关中的伏熙此时却站在挂着风铃的屋檐下,银衣飘飘,看着这些平凡的百姓们她展颜一笑。 这是她第一次下凡,第一次看见那些神仙口中犯下累累罪行的凡人。她喜欢这些凡人,喜欢这充满生息,热闹的场面。 云层之上,司命瞧着向来眉头紧皱的伏熙来到凡间却露出笑容来,心中一顿,低喃道:“主上,原来你也会笑。” 美丽的花车从伏熙眼前过去。伏熙走进人群,听着人群的欢呼雀跃,她的笑意加深。突然,有位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拉住了她的衣袖,对她说:“姐姐,姐姐,你长的好美,是橙橙见过最美的姐姐。” 她笑着揉了揉橙橙的头:“谢谢橙橙。”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直面夸她好看,也是有人第一次敢直视她。千万年来,因为她是天地共主,除了紫萝还有司命外,又有谁敢直视她。 橙橙手里提着盏美丽的荷花灯,里面燃着微弱的烛光。看着微弱的烛光,伏熙想到了佛祖身前那盏熄灭了的莲花灯,她出手给那烛光下了到结界让它不会灭掉。 橙橙眨巴着眼睛:“姐姐,姐姐,你蹲下来好不好,橙橙想送你东西。” 闻言,伏熙蹲下身。就见橙橙把手中的莲花灯双手提到了她的面前,她有些错愕道:“橙橙,是想把花灯送给姐姐吗?” 橙橙有些羞涩道:“恩。橙橙喜欢姐姐,希望姐姐能收下。” 喜欢? 伏熙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喜欢她。 她开心的将花灯收下道:“谢谢橙橙。” 花灯被伏熙收下,橙橙笑眯了眼。 过了会,人群里有人在喊:“橙橙,你在哪?” 伏熙和橙橙都听到喊声。伏熙疑惑的看着橙橙。橙橙笑嘻嘻的环抱住伏熙白皙修长的脖颈,在她耳边道:“姐姐,我阿娘在找我了,再见了姐姐。” 说完。橙橙松开了手,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橙橙走了。伏熙还沉浸在橙橙的拥抱中,她感觉被抱住的那刻好温暖,有什么触动了她的心,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花车游过,拥挤的人群稀疏了不少。 望着灯火通明的街道,伏熙捧着橙橙送的莲花灯,犹如至宝。 司命将事情看在眼里,看着莲花灯许久,轻声问道:“主上,你喜欢这盏花灯?” 耳中响起司命的询问,伏熙道:“喜欢。它比那些至宝都要珍贵。” 忽然,漆黑的天空,一颗璀璨夺目的星星出现。司命看见那颗星星眯起了眼,看了许久,他极不情愿道:“主上,他出世了,去找他吧。” 闻言,伏熙将花灯收起,拿出配剑“风华”。风华是跟着她出世的神剑,剑身纯白,剑柄是冷冷的银色。风华一出来,感受到了克星的方向,就激动的朝着东南方向极速飞去。 伏熙跟在风华的身后。 最后,风华停在了座破旧,杂草丛生的庭院中。 伏熙落地,伸手将风华收回。看着破旧不堪的庭院,她眉头蹙起,隐隐间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还有女孩的哭泣声,她循着声音而去。 走了会,就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伏熙眉头紧紧蹙起,脚步急促的推开传来血腥味源头的房间。 “砰”的一声,两扇房门向里倒去,击起滚滚灰尘。伏熙挥手,一阵风将灰尘吹走。 伏熙跨过门槛,走进房间,就看见干净的木床上躺着位奄奄一息的女子,还有趴在床畔哭泣着送给她莲花灯的橙橙! 她疾步走到床边,想救女子时,耳中响起司命的警告声:“主上,万万不可。我们不能随意插手凡间的生死,若是随意插手,天道会惩罚的。若是天道出手,那结果主上可否担的了?” 伏熙的手顿时僵住,眼看着女子的生息在流逝,可她却无能为力。 橙橙看见伏熙时绝望的双眼顿时一亮,跪在她的脚边,对她不断的磕头哀求:“姐姐,求求你,帮橙橙救救阿娘,求求你,救救阿娘……” 没过多久,橙橙的额间就磕出了血。伏熙将她扶起,对她嘱咐道:“橙橙,姐姐现在去找大夫,你照顾好你的阿娘好吗?” “好” 伏熙看着橙橙弱小的身躯,眼里的害怕来不及再安抚她,转身离去,耳中再次响起司命的声音:“主上,您救不了的。等您一出这间房门,牛头马面就会出现将那女子的魂勾走。主上,若不是因为您在牛头马面不敢靠近,不然女子片刻前就已经死了,女子现在吊着最后的一口气,主上,您唯一能做到就是让她跟女孩说最后的话。” 那跨过门槛的脚收了回来,伏熙冷眼看着长廊下的牛头马面,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一个闪身,就到了牛头马面前。 牛头马面见伏熙出现,忙惊慌失措的行三跪六叩大礼。 伏熙淡漠道:“免礼。你们回去吧,里面的魂不用勾了。过几日,本宫会亲自去地府给阎王一个交代。” 牛头马面忙应:“是。” 牛头马面走后,伏熙动用法术去到百里之外的医馆门口。见医馆的大门紧闭,她用力敲响大门。过了会,里面就响起骂骂咧咧的声音:“别敲了,别敲了,奶奶的,这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大门打开,是位白胡子的老者。 伏熙对老者弯腰,以示尊敬。 老者没想到这大半夜敲响自家医馆的是个女子,看着外面漆黑的街道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伏熙眼眶湿润道:“大夫,我家姐姐生产大出血,求您救救我家姐姐。” 闻言,老者严肃道:“你在这里等我会。” “好。” 伏熙带着老者快到废宅时,用法术将废宅打扫了一番。那上着锁的大门突然没了锁,里面也变得干干净净的灯火通明。 来到房间,老者给床上的女子诊脉后,给女子扎了几针,就见女子停下了大出血。 老者走到桌边,提起笔道:“幸好啊,幸好啊,若是再晚点,老夫就无能为力了。老夫开张补血的药方,小姐只要夫人每日喝三次就行。” 伏熙弯腰道:“谢谢大夫。” 收好药方,伏熙送老者出了门,急忙回到房间。将床畔哭累睡着的橙橙抱到另一个房间。看着脏兮兮的床,伏熙脱下外衫盖在上面,让橙橙睡在她的外衫上。 接下来的几日,伏熙替她们打理好了一切,将这废宅买了下了,又是请了几位奴仆,又是亲自煮药……直到女子好了很多,能够下床了,伏熙准备离开。 离开前,她喊来橙橙,对橙橙道:“橙橙,姐姐要走了。” 听见伏熙要走,橙橙沉默片刻,红着眼,紧紧抱着她的腿:“姐姐,不要走好不好?” 伏熙揉着橙橙的脑袋,蹲下身,将她抱在怀里:“橙橙,姐姐还有事要做,不能再陪着你了。但是姐姐相信橙橙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照顾好阿娘的,对吗?” 橙橙瘪嘴,将头埋在伏熙的脖颈中,不回答。 脖颈突然感觉湿湿的,耳边传来哭泣声。伏熙无奈了,安慰道:“橙橙,不要哭,姐姐还会来看你的。” “真的吗?”橙橙哭着问。 伏熙道:“恩。姐姐一定会回来看橙橙的。” 不再哭泣,橙橙用小手擦干泪水道:“那橙橙在这里等姐姐回来。” “好。橙橙,姐姐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 伏熙将随身带着的夜明珠拿了出来。橙橙看着夜明珠,疑惑道:“姐姐,这是什么啊?” 伏熙道:“这是东海夜明珠。橙橙你拿着它,若是你想姐姐了,你就对这颗夜明珠说,姐姐会听到的,姐姐听到,就会来找橙橙的。” 橙橙的小手拿过夜明珠,对着夜明珠小声道:“姐姐,姐姐,我想你了。” 耳里响起橙橙的声音,伏熙笑了。 …… 目睹这一切的司命,他已无话可说。 云层上,司命问:“主上,您为何将那孩子留在了人间。” 伏熙道:“普天之下,有哪位母亲舍得与自己的孩子分离。这事还不急,等过几年,他母亲逝世我再把他带走吧。” 见她已经有了打算,司命也放下心来,见伏熙转身就走,忙了跟了上去问:“主上,您不回神宫这是去哪啊?” 伏熙淡漠道:“去给阎王一个交代。” 司命跟着伏熙来到地府,在准备过奈何桥时被桥下的冤魂吓到了。 看着胆小的司命,伏熙难得的舒展了眉头:“司命,本宫不知原来你这般胆小。” 司命被吓的脸色惨白,完全没听进伏熙在说什么,只想着赶紧走走走。 知道伏熙来临,在处理公务的阎王小心脏悬了起来,异常的紧张,忙问来告知消息的阴兵道:“主上,现在到何处了?” 阴兵回道:“得到消息时主上到奈何桥了,大概片刻后就会到阎罗殿。” 果真片刻后,伏熙就到了阎罗殿。 阎王和殿内的一众阴兵向伏熙行三拜六叩大礼,行完礼,阎王笑嘻嘻的迎上前:“主上,何事竟让您亲自下阎罗殿来。” 伏熙上任来只见过阎王两三次,见他笑嘻嘻客套的样子,有些不喜,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道:“本宫来是为了给阎王一个交代的。” 阎王拍马屁道:“主上,您说给属下一个交代那可真是折煞属下了。万事总有个例外,主上救凡人不过是个例外而已,主上不用给属下交代的。” 伏熙知道阎王是对她这个天地共主例外而已。但规矩就摆在那,历代传下来的规矩怎么可能会允许有例外。 伏熙淡漠道:“不必。本宫犯下错,本宫就得受罚,该受什么刑罚就受什么刑罚。” 阎王露出为难之色。眼前的人可是天地共主,他哪敢罚,他若是罚了还不被天帝,还有那群老东西念叨死。 伏熙见阎王为难,神情严肃道:“阎王,你大可罚本宫,不必为难。本宫犯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该受罚,若是谁敢说你的不对,那便让他来找本宫。” 有了伏熙的话,阎王不再为难,立马吩咐阴兵道:“去请判罚官来。” 阴兵将判罚官请到阎罗殿。判罚官兴冲冲的道:“阎王,又是哪个无知小儿犯了错?” 判罚官的声音在整个偌大的阎罗殿响起。阎王立马看着伏熙的神色,见伏熙神色毫无波动,安下心来,忙对判罚官道:“判罚官,还不拜见主上。” 判罚官脚步一顿,看着殿内背对着自己有着一头银发,银衣飘飘的背影,猛地跪在地上,想到刚刚的无礼,害怕的都忘记行三拜六叩,结结巴巴的道“属……属下,拜…拜见主上。” 伏熙转过身道:“判罚官,免礼。” 判罚官颤抖着站起身,走到阎王身旁,低声问道:“阎王,你别告诉我是要我罚主上。” 阎王点头。 完……完了,判罚官心里崩溃,手里拿着的鞭子恨不得将它藏到那个看不见的角落去。 伏熙瞧着一直在抖的判罚官,不解的问他:“判罚官,你很冷吗?” 判罚官小心脏猛的一跳道:“回主上,属下不冷。” 伏熙道:“既然不冷,就动手吧。” 说完,伏熙跪在了地上,背子挺直着。 判罚官生无可恋的看着阎王,只见阎王给了他一个珍重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 阎王在旁边道:“主上,您在凡间随意救了凡人,按照规矩您要受鞭刑两百,您认不认?” “认。” “好。请判罚官行刑。” 判罚官颤抖着抽了鞭在伏熙的背上,鞭子抽的很轻很轻,打在伏熙的身上都没发出声音。 伏熙眉头蹙起,愠怒道:“判罚官,这就是你平日行罚的力气?” 被伏熙的怒气吓到,判罚官跪了下来,他不敢再继续了。 伏熙瞧着判罚官懦弱的样子,冷声道:“阎王你来。” 阎王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他也学着判罚官跪在地上,以示自己是不会动手的决心。 见阎王也这样,伏熙动怒了,喝斥道:“好,好,你们好样的。既然你们不动手,那本宫亲自动手。” 阎王等人慌张道:“主上,万万不可啊。” 伏熙丝毫没听,说到就做到。落在地上的鞭子被她施法,像是有了意识般,飘了起来,接着一鞭又一鞭狠狠的抽了上去。 “啪啪啪……” 一时间,阎罗殿里都是鞭子打在伏熙身上的声音还有阎王和判罚官的劝说声。 几鞭下去,那银色的银衫就红了,没过多久,她的脸色变得白起来……直到两百鞭打完,鞭子落回地上。 伏熙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司命默默的跟在身后,瞧着那血肉模糊的背后,他问:“主上,你不疼吗?” 伏熙摇头道:“不疼。” 司命亲眼看着那两百鞭打完,在整个过程中他都没听到她喊一声疼,甚至连丝毫声音都没发出来。他该佩服她,还是该说她蠢。 第三章谋乱(一) 伏熙在地府受刑两百鞭之事很快就传遍了八界。有神谴责阎王怎能对伏熙动刑罚,也有神称赞伏熙大爱无私。 可当这事传入了紫萝耳中。 紫萝怒气冲冲走进大殿,质问伏熙:“你所说的闭关,就是去人间救人然后自己受罚吗?” 见紫萝怒气冲冲的样子,伏熙眉头蹙起道:“紫萝,你为何总是这般鲁莽。上次受罚还没受够吗?” 紫萝红了眼道:“姐姐,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了别人受伤。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在乎你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你也会为了别人去死呢?” 伏熙见紫萝情绪有些失控了,将她抱入怀里,轻拍着背。紫萝在伏熙的怀里,听着她安稳的心跳,暴躁不安的情绪渐渐安宁,她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些许的伏熙,祈求道:“姐姐,答应阿萝,不要再为了别人受伤了好吗?” 伏熙眉头舒展开来,“阿萝,姐姐答应你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尽量,尽量……姐姐尽量不就是受伤吗! 紫萝用力推开伏熙,失落的向外而去。被猝不及防的推开,伏熙重重的坐回椅子上,满是伤的背撞到了椅子,伤口崩开了。 伏熙没管伤口,看着紫萝失落的背影,站起身,急切的喊了声:“紫萝” 紫萝没应,没走几步,她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知道肯定是伏熙的伤口崩开了,心里担忧,想转身去看,但一想到这是为了救一个凡人所受的伤,她就硬下心来,头也不回的向着殿外而去。 伏熙看着紫萝消失在远方的背影,低喃道:“紫萝,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得下心。” 刚到殿外的司命听着伏熙的低喃,眼里划过悲伤,随即又笑嘻嘻的走了进去道:“主上,放不下心那便不要放了,一直陪在你紫萝身边,看着紫萝出嫁不好吗?” 伏熙坐回椅子上道:“她,我真的好害怕。” 第一次,伏熙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千年前,她独自面对魔族,她未曾害怕过一分,她独自面对白界和树界的逼迫,她未曾害怕,她面对各界有名的刑罚,她未曾害怕过……可这一次,她真好怕,好怕紫萝会不听她的话,会不乖。 司命将她的害怕看在心里,那个始终没有下定的决心,在这一刻,下定了。 他道:“主上,不要怕。你要做什么,就大胆去做。无论是什么结果,司命都接受,都会站在您这边,会用命相助的。” 司命的这番话深深打动了伏熙。她对司命莞尔一笑道:“司命,谢谢你。” 司命看呆了这抹笑容。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可是每次见她,她都是神色淡漠或者眉头蹙起的样子。 他忽然想起在凡间时她笑的比今日还要好看,可为什么她一离开凡间就冷着脸,为什么?他不懂这是为什么? 伏熙不知司命呆了是在想什么,也没空去问。几日不在,政务就已经堆积如山,昨夜一回来她就开始处理,处理了一夜的政务,还是有很多的没处理。 她低着头处理着政务,不知她看见了什么,眉头紧蹙,眼神凌厉。司命好奇的问道:“主上,怎么了?” 伏熙没回道,神色阴沉至极的向着殿外而去。司命紧随在她的身后而去。 此时天宫金宝大殿,天帝还有所有位列仙班的神仙在收到伏熙的命令后都聚在殿内,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边聊天边等待着伏熙的到来。 走到殿外,伏熙听到殿内的嬉笑声,阴沉的神色又阴了几分,走进大殿。原本喧闹的大殿随着她的出现安静了下来,一众神仙见伏熙神色阴沉,不敢再嬉笑,正色向她行了三拜六叩大礼。 伏熙站在平日里天帝坐到龙椅前,开口道:“免礼。” 一众神仙安安静静的站了起来,等待着伏熙说话。 伏熙扬起手里的信件,冷声问道:“是谁在管凡间之事。” 天帝走了出来回道:“回主上,是无霜君。” 说到无霜君,一小仙就低垂着头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伏熙冷眼看去,道:“抬起头来。” 小仙子颤着抬起了头。小仙子长的很好看,小又精致的脸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充满害怕,眼神飘忽不定。 看清小仙的样貌有小神惊呼:“她不是无霜君,她是无霜身边的那个徒弟。” 小神的惊呼落入伏熙的耳中。见她不是无霜君,眼里的冷意淡去几分,问她:“无霜君呢?” 小仙子小声回道:“回主上,小仙师傅去凡间了。” 伏熙又问:“为何去凡间?” “师傅说凡间有魔界之人去过的痕迹,她要去查清楚。” 伏熙眉头紧紧蹙起,这怎么回事?无霜君去人间查这事了,可为何树界又会上报这事给自己。 伏熙问道:“去多久了?” “回主上,师傅已经去月余了。”说着,小仙子有些激动,跪在了地上道“主上,师傅自从去了凡间后就一直没讯息,本约好的日子师傅也没回来。小仙怕师傅是在人间出事了,于是小仙前几日偷偷去了凡间找师傅,谁知小仙怎么找也找不到,只找到师傅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魔界与凡间的边界处的,四方镇。” 小仙子说完,大殿内静悄悄的。 伏熙听完,猜测无霜君可能是被魔界的那些人带走了。眉头紧蹙,凌厉的目光落在天帝的身上道:“天帝,无霜君不见这么久,你可知一点消息?” 天帝被凌厉的目光看的有些心慌,紧张的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见天帝这样,伏熙动怒了,将手中的信件丢在了天帝的脚边,怒道:“天帝,你这个天宫之主是不是当的太轻松了些。” 捡起脚边的信件,将信件看完。天帝慌忙跪在地上道:“主上,本尊知错了。” 伏熙见天帝是真的知错了,念在他也上年纪了,便也不再怪罪“罢了。这件事本宫亲自去查,本宫倒要看看魔界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伏熙决定立刻动身去魔界,走出大殿,就看见在殿外等着的紫萝。 紫萝见伏熙出来了,忙上前问道:“主子,您要去魔界?” 伏熙点了点头道:“走吧,我们该去会会魔界了。” “恩。” 伏熙带着紫萝穿过凡间的四方镇进入了魔界。 魔界到处都是黑烟瘴气,空气带着股很难闻的气味。魔界的森林里的树木全是黑色的,就连花,还有草都是黑色的。 紫萝飞在空中,看着下面漆黑的森林,厌恶道:“主子,为何不直接把魔界灭掉呢。” 伏熙道:“紫萝,这个世上每个生命存在都有她(他,它)存在的意义。我们不能随意抹杀掉生灵活下去的权利。” 紫萝不懂她说的话,有些偏执道:“主子,我不懂你说的话。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令人厌恶的就不该活着。” 紫萝的话让伏熙心疼。 她心疼紫萝来到她身边前她身上发生的事。 那些事让紫萝心里有了阴影,也深深的影响到了紫萝,或许会跟着紫萝一辈子。 伏熙拉起紫萝有些冰凉的手,看着她眼睛道:“阿萝,忘记以前的事好吗?” 在银色的眼眸里,紫萝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眼里的仇恨,有些惊慌道:“主子,阿~阿萝,不是有意的。” “没事的,没事的。”伏熙将紫萝抱住,在她耳边低喃:“阿萝啊,不要害怕,也不要恨,恨只会让你难受,不要这样,你要学会宽恕。” 紫萝带着些许哭腔道:“宽恕?我如何能宽恕她们,我这辈子都不会宽恕任何人。” 伏熙松开抱着紫萝的手,直视着对方,她试探性的问道:“我的傻阿萝,你为什么会这么傻。别人做错事却不肯放过自己。你这样,如果有一天姐姐不在了,你该怎么办,我又如何放得下心。” 紫萝傻傻的说道:“那姐姐不要抛弃阿萝就好了。只要阿萝在姐姐身边,阿萝就不会做任何傻事。” 闻言,伏熙眼里的宠溺荡漾开来。 此时在魔宫的魔君知道了伏熙和紫萝来了魔界,有些惊讶,虽不知道伏熙的来意。还是立马命人准备迎接,设宴欢迎伏熙。 就这样魔宫内风风火火的准备起宴会来。 伏熙到魔宫时,看见魔君带着他的三位皇子和两位公主站在宫门口等着自己。 魔君等人先是向伏熙做了三拜六叩大礼“本座拜见主上,主上万安。”后站起身又朝紫萝弯腰行礼“紫萝大人。” 紫萝冷冷的点了点头。 魔君不在乎紫萝的冷酷,笑着问道:“主上,您来魔界何事啊?” 伏熙反问道:“魔君,天界的无霜君可在魔界做客?” 魔君愣了愣,满脸疑惑道:“无霜君?主上说笑了吧。天界的无霜君怎么会来魔界做客,主上,您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啊!” 伏熙见魔君的疑惑不似是假的,神情淡漠的思虑起来,目光却被魔君身后的少年吸引。 少年神色苍白,额间还冒有虚汗,像是很紧张的样子。 紫萝也注意到了少年,疾步走上前,一把抓起少年的左手。只听少年惨叫起来“啊啊啊啊,疼疼疼……” 伏熙淡淡开口道:“紫萝,松开他。” 紫萝听话的松开手,站回伏熙的身后。魔君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弄得满脸疑惑,看着伏熙问道:“主上,夜溟做错何事了?” 伏熙道:“那这就要问大皇子自己了。” 魔君走到夜溟身边,对着夜溟就是一巴掌。 “啪”嘹亮的巴掌声让伏熙都怔住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见魔君对夜溟怒吼道:“你这个逆子又在外面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了。” 夜溟被打的偏过头,嘴角被打出血,他倔强的回道:“父皇,我没有做错什么。是那个天界的人不分好坏,先对我动手的,我只不过是还手自保而已。” 恍惚间,伏熙在夜溟的身上看见了紫萝的身影。她心软道:“好了,魔君,不必动这么大的怒,只要大皇子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魔君瞪了眼夜溟,就领着伏熙走进魔宫。 紫萝在路过夜溟时,高高在上的看着他,把随身携带的手帕丢了过去道:“把血擦了吧。一个大男人受点委屈就在这里委屈巴巴的,不觉得丢脸吗?” 夜溟拿着手帕正准备擦,听完紫萝的话,气到跳脚,想把干净的手帕丢了,但又不舍得。只好看着紫萝离去的背影大喊道:“谁要你管了,你就是坏丫头,难怪你这个坏丫头没人喜欢。” 夜晚晚听着长兄是这般骂人的,只觉得有些丢脸,摇着头离去。 第四谋乱(二) 那日是夜溟母后的忌日。 他偷偷溜去人间喝酒买醉。可谁知他刚出魔界到了四方镇就被无霜君偷袭,他的左手被无霜君的配剑弄伤,流了很多血。 夜溟问无霜君为何要偷袭他,无霜君竟连解释都没有一句,便又对他动起手来,嘴里还说着什么魔界该杀之类的话。 夜溟被逼的没办法,便回了手,一掌打到无霜君的肩膀,她就晕死了过去了,于是他便趁她晕了过去将她偷偷绑回了魔界。 知晓事情经过,伏熙松了口气问道:“那无霜君人现在如何?” 夜溟仰头喝了杯桃花酒,摇手道:“没事没事。我将她绑回来后,偷偷请巫医给她医治过了,没啥大碍,就体内有种叫幻虚的残毒,还在昏睡着呢。” 听到幻虚,殿上三人神色变了。 伏熙眉头蹙起,眼底隐隐卷起了风暴。紫萝观看着伏熙的神色,脸色也阴沉下来。 魔君有些不信的问道:“臭小子,你确定是幻虚?你没听错吧。” 夜溟见魔君不信,激动道:“父皇,我怎么可能会听错。若是父皇不信,您大可以去将那医治的巫医请来与我对质。” 见夜溟激动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但也不能保证他真的没听错。想知道是不是幻虚毒,不需要去请巫医,有其它的办法可以证明。想着,伏熙站起来,离开位置,走到夜溟的面前,对他道:“大皇子,若真想证明没听错,带本宫去看看无霜君就知道了。” 夜溟看了眼魔君的神色,见他点头,连忙道:“好好好。” 伏熙跟着夜溟去到他的玉竹宫。 看着床上昏睡着的无霜君,伏熙拿出了个白色小瓷瓶,倒出颗红色的丹药在手上,将丹药喂进了无霜君的口中。 没过多久,就见床上昏睡着的无霜君醒了。 夜溟见无霜君醒了,惊讶道:“主上,您刚刚喂她吃什么了啊,居然这么快就醒了。” 伏熙神色阴沉道:“那是幻虚的解药。” 无霜君醒来看见床边的伏熙,连忙起身想要下跪行礼。伏熙阻拦道:“无霜君刚刚醒来,不必行礼。” “谢谢主上。” 无霜君又躺了回去。刚解完毒,她全身乏力,好像力气被抽走了般。 伏熙问道:“无霜君,可还记得你下凡后发生的事?” 无霜君脑海回忆起下凡后的事,那些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她惊怒道:“主上,小神,小神发现树界在凡间滥杀无辜,还将此罪名想栽赃嫁祸给魔界。树界长老树槐知晓小神知晓一切后,便对小神下了幻虚,让小神认为所有的事都是魔界所为。树槐打着若是小神与魔界之人碰上,小神定会向魔界之人大打出手,魔界之人也动手会杀了小神这样的主意将小神送来了四方镇。” 话落。众人心中震惊,魔君更是大怒道:“好一个树槐,居然敢将这等事栽赃嫁祸给我魔界,幸亏我儿没杀了无霜君,若是杀了这些事魔界就怎么也说不清了啊。主上,您要替魔界,还有我的孩儿夜溟做主啊。” 伏熙的心中巨浪滚滚,做好准备的心在听到树界在凡间滥杀无辜时全然崩塌,银色眼眸霎那间变红了,风华泛着冷冽寒光围绕在她的身边,对无霜君道:“带本宫去看看。” …… 无霜带着伏熙一等人急匆匆的去到她发现树界罪证的地方。 那是一个名叫“彩凤县”的地方,那里以县为中心的十里之地都开满了各种各样美丽的鲜花。从天空望去像只彩色的凤凰,所以取名为彩凤县。 在彩凤县的中心长着一棵巨大的槐树。槐树郁郁葱葱的,生命力极为茂盛。 伏熙伸出手摸上槐树,片刻后,就见周围变了成了另一个地方,她们进到了槐树里面。 刺鼻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伏熙的理智。 她不敢转头去看,她不敢面对那惨不忍睹的场景。 魔君等人在看见那惨状,不断的惊呼“天呐,这些是人?” 紫萝看着那些被吸干血肉,灵气,就连灵魂也被吸的干干净净的尸首,也被惊住。 不知过了多久,伏熙转过了头,入眼的五十多具尸首,而且全都是……全都是孩子。 伏熙颤颤巍巍的走向尸首,泪水模糊模糊了眼眸。她呆呆的看过每具尸首,每具尸首的四肢还有脑后都有个大洞。这是树界从凡人体内吸灵气的办法,这种办法极为残忍,树枝从四肢还有脑袋里爬进去,不断吸食着鲜血,灵气还有灵魂。凡人会死的极为痛苦,也极为干净…… 伏熙跪在地上,抱起具尸首,是个小女孩。她心疼的摸上孩子的左手腕的大洞,她能感觉到这个孩子的痛苦,闭上眼,她看见了孩子死时的那幕。 孩子遭受痛苦时,不停的哭喊着“阿娘,阿娘,念念好疼……” “啊啊啊啊啊” 伏熙撕心裂肺的尖叫着。她紧紧抱着干枯如柴的尸首,双眼血红,不停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时间流逝,伏熙亲自将尸首从槐树中一个一个抱出来后用风华结束了槐树的生命。 伏熙又抱着一具具尸首,去到郊外的河边。她不用任何工具而是用手挖坑,最后挖到十指流血不止。紫萝实在是看不下去,想去帮忙,却被她喝斥住:“不许帮忙,本宫要亲自埋葬这些孩子们。” 伏熙哭了,天感受到她的悲伤也哭了。 瓢泼大雨席卷而来,打湿了伏熙全身。她在雨中哭泣着,心痛着。 槐树的生命被了结的同时,在树界圣地泡着温泉的树槐吐了血,树槐感觉不详,当他看见在槐树里尖叫的伏熙后,他知道自己完了……但也不甘就这般束手就擒,那贼溜溜的眼睛不停的转动。 伏熙挖了很久很久才挖好了能容纳五十具尸首的土坑。又用风华砍掉了几颗巨树,做成了副巨大的银色棺材。棺材放在土坑中,一一将尸首放在棺材中,她向棺材行了大礼道:“不要害怕,我会替你们做主的。”用双手将棺材用土埋好。 大雨终于停了。伏熙的双手都是鲜血还有泥巴,她站起身,在河边洗干净手上的泥巴后,对紫萝吩咐道:“紫萝,通知各界,让各界率领大军进犯树界。” “是,主子。” 各界在得知紫萝传的令时,知道发生大事了。各界管事的连忙率领着大军向树界而去。 伏熙手持风华站在众神,魔,灵……之前,冷眼瞧着树界的结界道:“今日,尔等看好树界犯下大错是什么结果。” “是,主上。” 六界大兵压进树界,树界没一人敢反抗。加上领头的是天地共主伏熙,这让树界更加胆小懦弱。树界管事者跪在伏熙身前:“主上,树界犯了何事。” 伏熙瞧着跪着的树界管事者就怒火冲天,拿出诛神鞭对着他抽了过去。什么都知道,突然挨打的树界管事者见伏熙怒火冲天的样子,忙磕头请罪道:“主上,老夫真的什么都不知啊,树界究竟犯下了何错让主上动如此大火。” 伏熙冷笑道:“好一个什么都不知。树玄你这个树界管事者是不是当的太安稳了,让你连手下的人都看不好管教不好了。” 树玄跪在地上颤抖着,刚想说什么,伏熙道:“树玄你老了,树界管事者该换换了。” “主……”树玄刚喊了主字,身后便传来嘶哑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朝身后看去,就见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的树槐神色狰狞的站在不远处。 这……这还是往日里那个爱干净的树槐? 树玄还没发觉不对,看着树槐道:“树槐,你怎可在主上面前如此失礼。” 话落,场面有些寂静的过分。 伏熙好像有些明白为何树槐能背着管事者犯下此等罪恶了。因为这个树玄简直是蠢得可怕…… 树槐听到树玄的话那狰狞的面孔有些好转,可他看见双眸血红的伏熙时,面孔又变得狰狞起来,对树玄骂道:“你个蠢货东西。” 树玄被骂,涨红了脸。 伏熙闪身到树玄的身前,看着树槐的眼眸充满怒火道:“树槐,你犯下滔天大罪,你可认?” 树槐癫狂笑道:“认?我凭何要认。那些凡人本就该杀,她们能被我吸干血肉,灵气……是她们的福气。” 伏熙怒道:“那你也来尝尝本宫赏你生不如死的福气。” 树槐来不及回话,就见风华嗖的飞来。连忙调动了五成的修为形成护盾来抵挡风华的攻击。风华碰上树槐的护盾,像是护盾不存在般直接冲破了,直直冲向树槐的额间,就在离树槐的额间只剩点点距离时风华停了下来。 树槐大惊,看着就在眼前的风华。他没想到风华的威力竟这般恐怖。他用了五成修为形成的护盾,就这么轻易的被破了。他不敢置信的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明明我刚刚吃了元奇的内丹,修为暴涨。为何你还能这般轻易。” 伏熙嘲讽道:“本宫是你的主子,本宫主宰这个世间万物。你的所有荣耀,修为都是本宫赐予你的,你拿什么能与本宫为敌。你在本宫眼里不过是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罢了。” 树槐仍不甘心道:“凭什么?” 伏熙道:“凭本宫是灵珠的主子。” 树槐突然间没了力气,面孔不再狰狞,平静了下来,他讽刺道:“你怎么会是我的主子,你是那些凡人的主子。你永远都在保护那些凡人。就是因为你保护那些凡人,我的女儿惨死在凡人的手中。女儿惨死,难道我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吗?我也曾听你的话,对那些凡人宽恕过,可当我看见他们拿着我女儿的内丹在玩闹时,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 伏熙眼里的怒火消失了些许。 她可怜树槐没了女儿,但这不是树槐能杀伤凡人是理由。 树槐想起了可爱稚嫩的女儿,双眼瞬间红了对伏熙道:“我的女儿那年才五百岁。我的女儿以你为信仰,她对你的话比对我这个父亲还要听从些。你说要对凡人友善,她听了。那日她偷偷溜到凡间去玩,救下了位男子,可就是这位男子亲手烧死了她。你知道吗,我的女儿在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你说的,她问你为何她明明对凡人没有恶意,凡人为何要那般的厌恶甚至害她。你有听到过我女儿的话吗?” 伏熙听完,心痛了。 但对树槐犯下的罪行仍是没有丝毫心软之意,若是树槐杀的是那亲手烧死他女儿之人,她也不会动这么大的怒气,可树槐杀的都是些无辜的孩子们。 她,宽恕不了。 伏熙神色淡漠的问道:“树槐,你又为何不杀杀你女儿之人,要去杀害那些无辜的孩子们。” 树槐回道:“杀那个人?呵呵呵,我恨不得把那个人千刀万剐,可是我答应了我的女儿不向那个人下手的。那些我害死孩子们又那个是心灵纯善的,她们居然认为我们这些花草树木不会疼,无尽的伤害我们,我是真的忍不下去了,所以才杀了她们的。” 伏熙眉头紧蹙,不想再说下去了,她道:“树槐犯下大错,受鞭刑八百,断魂之苦,焚烧之痛后罚去荒芜之地深处,永不得出。那些助树槐犯下此等大错的只需受刑不必发去荒芜之地。天帝你来掌刑。” “是。” 判决了树槐等人的结果,伏熙转头对六界的各位,厉声道:“今日树槐的下场你们给本宫牢牢记住了。下次若谁再敢犯,那就是谋逆,与本宫与神宫为敌。你们记住了,本宫只要在位一日,就会护无辜之人一日。” “是,主上。” 处理完了树槐,伏熙头也不回的离去。 紫萝和司命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 伏熙想到树槐的那些话心里烦闷不已,出了树界,看着人来人往的凡间,她不想回神宫想在凡间四处走走。将银发变成黑发,银眸变成黑眸后在人间现身。 紫萝和司命也跟着她在凡间现身。 伏熙走在街上,她看见了街边乞讨的乞丐,看见了嬉闹的小孩子,看见了骑马而去的贵公子们…… 走着走着,伏熙走进凡间的茶楼。 热情的小二迎上前:“客观,要喝什么茶?” 伏熙有些疑惑,她从未喝过茶,在神宫喝的都是有益修为的甘泉。 司命知晓伏熙没喝过茶,便走上前对小二道:“小二,来壶普洱吧。” “好勒,客观您稍等。” 司命点了点头,又对伏熙道:“主上,我们上二楼坐坐吧。” “好。” 坐在二楼,伏熙看向远方那郁郁葱葱的森林。 紫萝坐在她的对面,见她望着森林,问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伏熙道:“我在想人间与七界的关系真的不能变好了吗?为什么这个世上总会有那么多悲伤的事情发生?” 紫萝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静静的陪在伏熙的身旁。 司命不想气氛这么沉重,便笑问紫萝:“紫萝啊,如果有一天世界毁灭,你想做什么?” 紫萝注视着伏熙道:“我想陪在姐姐身边,只想在姐姐身边。” 伏熙没有听到司命和紫萝的说话声,依旧沉浸在她的思绪中。 第五章西海之行 树槐一事整整在七界热议了七日,才被西海神君的长子水炎与青丘九尾狐白姝成亲一事压了下去。 伏熙忙完政务,拿起桌上昨日西海神君亲自送来的喜帖,对候在身旁的紫萝道:“阿萝,你不是一直嚷着让我带你去西海看看吗?这下我有机会带你去看看了。” 伏熙带着紫萝去到西海水宫。 水宫亮闪闪的,到处放着用来照明用的夜明珠。一条小丑鱼从紫萝面前游过,她像个孩童般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伏熙难道看见紫萝如此孩子性的一面,便对紫萝道:“去玩吧。” 紫萝得到伏熙的话,立马向小丑鱼的方向而去。每每要碰到小丑鱼时就被它给溜了,她也不放弃,就这么跟条小丑鱼玩了起来。 瞧着紫萝玩的很开心,伏熙嘴角也微微上扬。这时一位穿着蓝色衣裙的侍女带着两排的侍女走了过来。领头侍女瞧见伏熙,忙迎了上来行三拜六叩大礼。 “免礼。” 侍女领着伏熙向着举办仪式的大殿走去。 伏熙走进大殿,殿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嬉笑的各路神仙都停了下来,朝她跪下,准备行礼时她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西海神君与妻子满脸笑意的走到伏熙身前,额间长着对白色龙角的西海神君道:“主上能来见证小儿娶亲,真是本王小儿的福气啊。怎么,没见紫萝大人啊?” 伏熙道:“本宫让紫萝在外面玩会。” 西海神君道:“这样啊,那主上上座。” “恩。” 仪式很快便要开始了。 紫萝在仪式开始前回到伏熙的身边。 紫萝一回来,伏熙就发觉她的情绪有些不对,轻声问她:“你怎么了?” 紫萝有些恼火道:“主上,那只小丑鱼讨嫌死了。每次抓它,它就溜。不抓它了,它就游到我身边来挑衅我还对我吐泡泡。” 闻言,伏熙低头无声的笑了。 很快,仪式开始了。身穿红色嫁衣的水炎和白姝并肩走了进来。所有神仙的目光都落在了这对即将结为夫妻的新人身上。 按照西海水宫规矩,新人需要跪拜大海还有天地共主所在的神宫方向,东方。 伏熙看着水炎握起白姝的手,彼此相视。 这对新人的眼里都很平淡,完全没有成亲的快乐与激动…… 水炎握着白姝的手在向大海跪拜完后便松开了,彼此间保持着些许距离。 拜完大海便是拜天地共主了。往日有喜事都是拜天地共主所在神宫的方向,东方。可今日伏熙亲自来了,何必去拜东方,向伏熙跪拜便好。 水炎又一次握起白姝的手向伏熙跪拜。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新人,伏熙道:“起来吧。希望日后你们能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谢主上。” 水炎和白姝异口同声。 在伏熙的见证下,白姝成为了水炎的妻子,水炎成为了白姝的丈夫。 仪式完成。伏熙看着因为有自己在,那些拘谨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神仙们,无奈的对西海神君道:“西海神君,本宫还有政务要处理,就先走了。” 西海神君知晓伏熙政务繁忙,不敢挽留。站起身将伏熙送出水宫,依依不舍道:“主上,下次定要来西海做客。” 伏熙欲拒绝,但看见紫萝满脸期待兴奋的样子,只好改口应了下来“好,那本宫过段时间便来西海做客。” 西海神君笑容灿烂道:“好好好,那本王就在这西海恭候主上了。” 辞别西海神君,伏熙带着紫萝离开了西海水宫,没有离开西海而是带着紫萝向西海的深处而去。 紫萝看着越来越黑的前方,问道:“姐姐,我们这是去哪啊?不回神宫吗?” 伏熙神秘道:“不急。我好不容易有时间带你来了这西海,怎么能不带你好好玩玩就急着回去呢。” 听是带她去玩,紫萝顿时兴奋了,轻轻的拍了拍手道:“姐姐,你要带我去玩什么啊?” 伏熙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紫萝。她张开手,手里便出现了条黑色发带。她用发带遮住了紫萝的双眼,拉起紫萝的手道:“走吧,姐姐带阿萝去看这西海最美的地方。” 被遮住脸的紫萝啥也看不清,只能紧紧握住伏熙的手。 伏熙带着紫萝穿过黑暗,到了地方,便把发带取了下来。 取下了发带,紫萝看着眼前的这幕愣住。那五颜六色的珊瑚,吐着泡泡的各种鱼类,成群结队可爱的水母,张开口的大贝壳…… 美,真的很美。 紫萝兴奋的向大群水母而去,近距离的看着透明的水母,她有些呆呆的伸出手摸了上去。触感很软,她很喜欢,露出傻笑,于是摸了又摸。 摸完水母,紫萝又跑去张口的贝壳边,看见贝壳里有颗紫色的珍珠,她伸出去掏。谁知,刚把手伸进,就被贝壳咬住了。 她挣扎了许久,贝壳也没松口的迹象,威胁道:“给我松口,再不松口我就把你煮了。” 然而威胁并没有用,贝壳仍死死咬着她。 见威胁没有,紫萝有些委屈的看向站在一边看戏的伏熙道:“姐姐,它咬我。” 伏熙走了过去,伸手敲了敲紫萝的额间,道:“谁让你去拿人家珍珠的。” 紫萝天真道:“不能拿吗?” 伏熙道:“能拿。可是你拿之前需要问它是否允许你拿它的珍珠。你这样不问就拿那便是抢,会让它不舒服的。” “啊?”紫萝有些无措,问道:“那姐姐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伏熙道:“跟它道歉啊,它接受了你的道歉它就会松口。” “那它要是不接受呢?”紫萝问出贝壳的另一种选择。 伏熙看着紫萝道:“那你就带着它一起回神宫。” 想到一路上她这个样子回去,那还不被路上的哪位小神仙给瞧见看了笑话。不用几日这个消息就会传播七界。想到这,她羞红了脸道“啊,我不要,我才不要带着它回神宫,丢脸死了。” 其实让贝壳开口只不过伏熙一句话的事,可她没这样做,只因紫萝行事太鲁莽了……为了等会可能会暴躁起来的紫萝,伏熙还在贝壳上下了道保护它的法术。 紫萝从骨子里便带着股傲气,这股傲气让她从不肯低头认错。所以跟贝壳道歉,紫萝都是在心里纠结了许久,才咬着牙道歉“对不起。” 等了会,贝壳没有松口。紫萝提高了音量道:“对不起。” 贝壳还是没松口,反而更紧了些。 紫萝求助的看向伏熙。伏熙转过头,不看她道:“你道歉要有点诚意。” 紫萝瘪嘴。心里的两个小紫萝打起架来,最后好的小紫萝赢了。紫萝低下了她的头,“对不起,我错了。” 片刻后,贝壳张开了口,紫萝连忙把手抽了出来。 贝壳对着紫萝不断吐泡泡。 紫萝不明白贝壳的意思,疑惑的看向伏熙。伏熙道:“贝壳在跟你说它原谅你了,还允许你把珍珠拿走。” 紫萝开心道:“真的吗?” “恩。” 取走贝壳里紫色的珍珠,紫萝想把珍珠送给伏熙。 伏熙道:“傻阿萝,姐姐不喜欢这些。你自己好好留着吧。” 紫萝很喜欢这颗紫色的珍珠,喜欢到她看的入迷。 伏熙见紫萝这般喜欢珍珠打趣道:“阿萝,你不去抓鱼了吗?” 紫萝目光恨不得黏在珍珠上,哪还想去抓鱼,摆手道:“不去了,不去了,那些臭鱼一点都不好玩。” 伏熙坐在珊瑚礁上,看着眼前的美景,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忽然,平静明亮的大海突然变了,流动的海水变得极速起来,接着一阵猛浪打了过来。幸好伏熙在,她出手护住了周围的水母和鱼类。一只被猛浪打过来的老海龟瞧见伏熙,忙游到了伏熙的身边,化为一名白胡子的老者,对伏熙叹气道:“唉,主上,替老龟做主啊,西海神君的小公主水芽无理取闹为难老龟。” 闻言,伏熙眉头蹙起:“发生何事?” 老者道:“小公主要老龟去人间给她找个人,老龟不肯,小公主就生气鱼尾一摆就把老鬼打到了这。” 伏熙愠怒道:“西海神君就这般教导孩子的吗?” 话落,又是一猛浪来袭,伏熙手一挥,猛浪归于平静。伏熙再一挥手,只见一波巨浪向着猛浪来的方向极速而去。 水宫附近满脸怒火的水芽不停的摆动着鱼尾,造成一波波猛浪向四面八方而去。当身后的巨浪打来,水芽没有注意到,等有了反应已经晚了,被卷入巨浪中连法力都不能施展。 巨浪形成漩涡,水芽被漩涡卷着不停的转圈圈,大叫着“啊啊啊啊,是谁,是谁如此大胆敢对本公主动手。” 水宫内正嬉笑的各路神仙在听到大叫声后,循着声源而去。走出水宫,就看见卷在漩涡中的水芽。 西海神君震怒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在西海动手。” 漩涡中的水芽喊道:“父王,父王救我救我。” 西海神君动手想救出女儿时,伏熙威严的声音响起“西海神君就是这般教导女儿的吗?” 伏熙落在西海神君面前,面露不快。 西海神君见动手的是伏熙,不敢怒了,小心翼翼的问道:“主上,芽儿做错了何事?” 伏熙冷眼看着漩涡里的水芽道:“你身为西海小公主,理应爱护西海子民,可你是如何对待上了年纪的海龟老者的。” 众所周知这西海小公主水芽娇纵傲慢还很无知,加上西海神君无度的溺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平日里各路神仙来这西海做客都会绕着这小公主走。 西海神君在伏熙几句话中就大概知晓水芽做了何事,又看见伏熙身后撑着腰的老者,害怕道:“主上,是本王没有管教好女儿,还请主上恕罪。” 伏熙刚想说话,就听见漩涡中的水芽无法无天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是西海小公主,那个老海龟我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 一时间,空气窒息的都些可怕。 西海神君恨不得跑过去把女儿的嘴给捂起来。 紫萝见水芽如此狂妄,冷脸便拿出随身带着的赤红鞭子,对着漩涡里的水芽精准抽去。 一鞭又一鞭,狠狠的抽了过去。每一鞭都避过了水芽那白嫩的脸蛋打在她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 水芽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 西海神君与妻子心疼不已,却不敢出声阻拦。 打了整整二十鞭紫萝才停下手,训斥道:“若再敢对主上不敬,那便不是二十鞭而是请你去神宫的赏罚殿住上段时日了。” 水芽被打怕了。 往日无理取闹都有父王给她解决从未受过什么刑罚,可今日只因说错了话就整整挨了二十鞭。 她真的怕了,红了眼眶,哭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 伏熙见她哭了,便挥手停了漩涡,对她道:“水芽,今日这二十鞭你记在心里。这不仅是你对本宫不敬的惩罚亦是对你如此对待海龟老者的惩罚。” 水芽藏到母亲的身后,探出小脑袋,看见紫萝凌厉的眼神又吓了回去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对海龟爷爷不敬了。” 闻言,伏熙眉头刚舒展。看着西海神君心疼的样子,眉头又蹙了起来道:“西海神君,你该教会这孩子的是尊重,敬爱,友善,辨别是非而不是一贯的溺爱,包庇。该宠时便宠,该罚时便要狠心的罚。” 今日,西海神君深知了自己往日对女儿的溺爱是有多恐怖,对伏熙的话很是认可“主上的话本王牢记在心。” 离开西海,伏熙和紫萝回到神宫。 紫萝拿着从西海得到的紫珍珠,开开心心的跑回房间。 伏熙去到净心池,赤足站在池水浅的地方。 看着毫无变化的池水,她放下心来。用帕子擦干脚,穿上袜子,穿好白靴,转身回宫时。耳里响起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姐姐,橙橙想你了,这都已经十年过去了,你多久才会来看橙橙啊。” 十年?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她在天上不过十日,可在人间却是十年过去。 听着橙橙饱含思恋的声音,伏熙想了想,反正现下也没什么事,不如去凡间看看吧。 第六章橙橙逝世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喝茶聊天,还不去看婚礼。” “什么婚礼?” “你不知道?今日是丞相府嫡女傅橙橙与东宫太子的大婚之日。” “真的吗,那咱们快去看看。” …… 刚到凡间的伏熙,在空中便听见了震耳的唢呐声。 那些人都穿着红色,是有人成亲吗?伏熙想着,身影站在了屋檐上,她看着那庞大的迎亲队伍消失在街角,隐隐间有种不详的感觉。 她心中不宁,便跟上了迎亲队伍的步伐。 队伍的最前方,骑着马的男子长相极为俊朗,剑眉星目的……他穿着大红喜服,胸前还有朵大红色花。本是喜气洋洋的场面,而他的眼神却并未一丝的喜悦反而带着些许的冷意。 迎亲队伍在丞相府前停下。男子翻身下马,走进了丞相府。出来时,身边多了位盖着大红盖头的少女。 少女坐上了迎亲的花轿。 忽然,伏熙的耳中又响起了橙橙的声音“姐姐,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不知我还能见姐姐最后一面吗?” 心猛的一痛,伏熙的脸都白了。 不详的感觉在不停的加重。 就在迎亲队伍回程的路上,几百名穿着夜行衣拿着刀剑的刺客从街道两侧的屋檐上冒了出来,冲向了屋檐下的队伍,甚至有一个人穿过了伏熙。他们一落地,见人便杀。 看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无辜的百姓不断惨死在那些刺客的手上。伏熙怒了,可她只能亲眼看着,却不能出手救下那些百姓,因为这是凡间要记入历史的事,若是她强行更改那么这凡间将会出大乱子。 几百名刺客,很快就将周围百姓还有迎亲队伍都杀的一干二净,只剩立于马背上,脱去了大红喜服,换上了劲装的男子还有从花轿中走出来的少女。 少女掀开了盖头,看着周围的尸首,眼里都是受伤,泪流满面的问马上的男子:“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滥杀无辜的吗?” 男子眼里都是冷意,看着少女的眼神充满厌恶“傅橙橙,你不觉得你很脏吗?” 这句话撕裂了傅橙橙的心,将她仅存的自尊践踏了千万遍。 傅橙橙哭着,有些呆滞的说“原来,在你心里我很脏啊。” 看着呆滞的傅橙橙,男子眼里划过自己都不知道的心疼,嘴上仍说着恶毒的话“在我心里你与那些卖身的青楼女子一样脏,看着你,我都觉得脏了我的眼。” 傅橙橙惨然一笑,对男子道:“是啊,你是高贵无比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娶我这么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为太子妃,你定是将我视为污点。看来,从头到尾不过是我傅橙橙一厢情愿罢了。” 男子不再说话,垂下了头,遮住了那悲痛眼神。可那紧紧牵着缰绳的手仍是泄露了他的痛苦。 傅橙橙见男子低头,以为是他连看自己最后一眼都不愿了。她绝望的拿出藏在袖下的匕首,轻声说了句“李赫宰,再见了。”说完,她朝着自己的心脏,用力坚决的捅了下去。 鲜血汩汩冒出,傅橙橙倒了下去。 伏熙大喊“橙橙。” 在落地前,伏熙接住了傅橙橙。看着胸膛上的匕首,匕首已经刺破了心脏,她也无能为力了,她心疼的落下泪“你怎么这么蠢。” 傅橙橙看着突然出现的伏熙,像个小孩大哭着“姐姐,姐姐,你为何这个时候才来看我。你不是说了我只要对夜明珠说想你,你就会来看我的吗?可为何这十多年来我说了那么多遍,你却始终没来。” 伏熙哭着道:“对不起,是姐姐来晚了。” 傅橙橙伸手擦去伏熙的泪水,强忍胸膛的疼痛,笑着说“没事,姐姐不要哭,哭了就不美了。橙橙喜欢看见姐姐美丽的样子。” “好,姐姐不哭。” 李赫宰被傅橙橙自杀所吓住,久久未回过神。等回过神,他瞬间红了眼,翻身下马,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一把从伏熙的怀里抢过傅橙橙,哭着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自杀?” 看着以往端庄高贵的李赫宰此时却如此失态的模样,傅橙橙的心里好疼好疼,望着让自己深陷的俊朗脸庞,她道“李赫宰,原来你也会悲痛啊。” 李赫宰红了眼转头对站在身后的刺客大吼“你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去给我请大夫。” 刺客听令,转身离去。 李赫宰又转过头,低头看着怀里渐渐有些冰凉的傅橙橙,他怒吼:“傅橙橙你给我听好,你不准死,你若死了,我便把丞相府上下还有你那远在边境战场的弟弟全杀了给你陪葬。” 到了这步,李赫宰对待她仍是那般强硬。 她伸手抚摸上他的眉眼,眼里都是满满的眷恋,她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他“李赫宰,你可曾爱过我?” 她死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可惜,她到死李赫宰也没回答她。 伸着的手掉落下来,怀里的人没了最后的生息。 李赫宰死死抱着傅橙橙的尸首,崩溃大哭的说“我爱你,我爱你。从头至尾我爱的只有你一个,我从来没有对林然动过心。我也不在乎你失去了清白,我在乎的从头至尾只有你。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啊啊啊” 已经是灵魂了的傅橙橙站在伏熙的身边,听着李赫宰的答案,走到他的身边蹲下,伸出虚幻的手摸着那张脸,哭道“你若是早对我这么说,我们的结局会不会就不同了。” 李赫宰道:“别走,我求求你了傅橙橙。为什么你每次都这样把我抛弃,留我一个人。” 天下起雨来。 大雨冲刷了满地鲜血,打在紧紧抱着傅橙橙尸首的李赫宰身上。 傅橙橙看着心疼,站起身,伸手想要为他挡雨,雨滴却穿过她打在李赫宰头上,脸上…… 她哭着说“不要伤心了,不要哭了。” 李赫宰听不到她的声音,伤心痛哭着。 伏熙实在不忍看下去了,喊了声“橙橙,过来,到姐姐身边来。” 傅橙橙惊讶的转过头,看着伏熙对她招手,确定了自己不是听错后,走到她身边,疑惑道“姐姐,你看的到我?” 伏熙点头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跟他说吗?姐姐可以帮你对他说。” 目光又落回李赫宰的身上,傅橙橙深情道“李赫宰啊,以后的日子没了我你也要好好的过下去啊,答应我好不好,不要再滥杀无辜了……李赫宰忘了我,不要为我伤心难过。” 伏熙走到李赫宰的身前,蹲下身,对他道:“李赫宰,橙橙已经走了。她不希望你为她伤心难过,她希望你往后的日子没有她你也要好好的过下去。你能不能答应她,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李赫宰呆呆的抬头看着伏熙,想了很久,他道“好,我答应她,再也不会滥杀无辜了。” …… 处理傅橙橙葬礼时,李赫宰与丞相府闹了起来。 李赫宰想火化傅橙橙,丞相和丞相夫人死也不肯。 伏熙看着他们为此事吵的面红耳赤的,便问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傅橙橙“橙橙,你想要举办哪种?” 傅橙橙笑着说“我想火化,我想要自由,我不想去那阴冷的地方躺着。” “好。” 伏熙走了过去,对丞相夫人道:“夫人,橙橙她希望火化,不想去冰冷的土里躺着。” 丞相夫人是认得伏熙的,扑进伏熙的怀里,大哭道:“我的傻女儿啊,呜呜呜……” 高高搭起的木堆。 李赫宰抱着傅橙橙上了木堆,将她轻轻的放在木堆上,低头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 在准备点火时,从边境苦苦赶回来,十岁的傅良辰跌下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后忙站身跑向拿着火棒的李赫宰,一拳打了过去,两人纠缠在一起。 傅橙橙见弟弟和李赫宰打起来了,李赫宰还丝毫不还手,她顿时就急了,拉着伏熙的手“姐姐,姐姐,别让他们打了。” 伏熙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两人。 丞相反应了过来,让侍卫拉开了傅良辰。他双眼猩红,死死盯着李赫宰,吼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了会保护我姐姐的吗?这就是你的保护吗?” 李赫宰无话可说。 见李赫宰不说话,傅良辰更加生气了,想挣脱拉着自己的手,再去打他。可他挣扎了很久,也没挣脱束缚,看着李赫宰走向木堆旁,他大喊道“住手,你给我住手,你给我住手。你有什么资格去点火,就是你害死我姐姐,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闻言,去点火的身影顿了顿。 丞相见傅良辰这般口不择言,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住嘴,你姐姐是被刺客杀害的,这与太子殿下有何关系。” 傅良辰被打醒,看着燃起大火的木堆,他痛哭流涕“为什么会这样,阿姐你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就带我去摘莲子的吗?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 傅橙橙走了过去,抱住自己的弟弟,笑道“良辰,你都这么大了,为何还总是这般轻易落泪呢?” 傅良辰听不到阿姐的话,他只知道从今以后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阿姐,再也看不见阿姐对他温柔的笑,再也没人会包庇他了…… 第七章地牢受刑 傅橙橙的葬礼办完。伏熙亲自送她去了阎罗殿。一路上,傅橙橙见那些阴兵还有鬼魂们都对伏熙十分恭敬,她所到之处的鬼魂和阴兵都会向她跪拜。心里便对伏熙有了几分猜测。 阎王听闻伏熙来了,胆战心惊的等在阎罗殿中。 伏熙带着傅橙橙去到阎罗殿。阎王行完三拜六叩大礼后,狗腿子的迎上前问道:“主上,此次亲自下阎罗殿可是有何事要办?” 伏熙道:“阎王,今日本宫来是想你免去这位姑娘的任何刑罚,直接让她去树界当差等待投胎。” 阎王为难道:“主上,这,这万万不合规矩啊。” 伏熙知晓她这么做是不合规矩的。 在规矩上,哪怕凡人一生善良,从未做过坏事都需得受鞭刑一百,撞柱一百……等八大刑罚受过才能去树界打差等待投胎。 可想到傅橙橙会去受那些罚,伏熙就心疼不已,她不舍得。 伏熙道:“阎王,你先按本宫说的做。其它的事本宫会给你,给各界一个交代的。” 听到交代二字,阎王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详。 但毕竟伏熙是天地共主,话都这么说了,阎王也不好,不敢拒绝了,只好点头道“既然主上都这般说了,属下只能听命了。来人,把这位姑娘送去树界当差等待投胎。” 临走前,傅橙橙学着阎王的样子,跪在伏熙面前,有模有样的行了三拜六叩大礼。 伏熙扶起她,道:“橙橙,去吧。” 傅橙橙感激道“姐姐,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会永远记在心里,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伏熙道:“橙橙,我不需要你的报答,我需要的是你永生永世敬爱你自己的生命,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哪怕再痛苦再艰难都要活着,知道了吗?” “恩。” 阴兵送走了傅橙橙。阎罗殿内只剩伏熙和阎王。伏熙道:“她要受的罚本宫替了。” 果然,果然是这样……阎王吓傻了眼,等缓过神来,跪在地上劝说道:“主上,万万不可,三思啊。此次要受的罚可并非上次的罚那般容易啊。那位姑娘可是自杀,自杀可是要去地牢受刑的,那地牢里的刑罚可非同一般啊,若是紫萝大人知道了,那还不……” 伏熙一个眼神过去,阎王禁了声。 她转身向地牢而去。 阎王见此,深深的叹了口气,忙招手喊来阴兵“你去天上跟天帝禀明这件事。” “是。” 伏熙去到地牢受的第一罚,便是被守卫地牢大门瞎眼聋耳的阴兵执罚。阴兵听不见也看不见,但却能精准的知道伏熙所在的位置,手中的利剑向着伏熙而去。 伏熙没有躲开,亲眼看着利剑刺进了胸膛。利剑不断的加深,鲜血不断流出。体内的风华感受主子出事,想要出来,却被伏熙给压制住。 当利剑不再加深,伏熙以为好了,然而片刻后胸膛传来的痛让她白了脸。 阴兵不断旋转着手中的利剑。剑在伏熙的胸膛里每转动一下,她就更痛一分。 匆匆赶来的阎王和天帝等神仙瞧见这幕,差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转了一柱香的时间,阴兵才停了手将剑拔了出来,道“这便是对你不爱惜你自己生命的第一罚,进了地牢后,你需得受断魂之苦,鞭刑八百,埋身之苦,业火焚烧。” 阴兵说完,地牢的大门打开了。 伏熙一步一步向着门内而去。 紫萝赶到时见伏熙已经踏入了地牢,顿时红了眼,朝着她的背影大喊了声“姐姐。” 听到紫萝在喊她,伏熙停住步伐。 紫萝哀求道“姐姐,紫萝求你了,不要去。” 伏熙转过头,眼里都是柔意道“紫萝,乖,回去。姐姐等会便回去找你。” 紫萝不干,直接冲向了伏熙。 阴兵感受到来者,立即动起手来。紫萝只想去到伏熙的身边,完全没有躲的意思,任由利剑刺进了胸膛,利剑旋转了起来,她顿时喷出了血。 血喷到了伏熙的脸上,她怔在原地,她没想到紫萝会这样。心急之下,喝斥道“退下。” 不知阴兵是不是听见了伏熙的声音,立马退了下去。 伏熙抱住倒下的紫萝,看着她胸膛上还在不停流血的伤口,愠怒道“你在做什么。” 紫萝咳了血“既然姐姐执意要去,那紫萝便陪着姐姐。” 说完,紫萝便晕了过去。 紫萝不比伏熙,伏熙有灵珠在身,哪怕她受再重的伤,灵珠都会为她治伤。她方才所受的伤,现在就已经好了很多。可紫萝没有灵珠,那胸膛上的伤口已经要了她的半条命去了,若这样下去不到半个时辰紫萝就会没了。 为了给紫萝治伤,伏熙用法术取出了体内的灵珠。 灵珠一出她的体内,就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远处看着的阎王,天帝等神仙纷纷跪下。 灵珠听从伏熙的指令,去到紫萝的胸膛,给她治伤。没过多久,那伤口便有愈合的迹象,肉在不停的长。灵珠在伤口愈合好的最后一刻跑了出来,随即,又回到伏熙的体内。 紫萝的神色好了很多。伏熙抱起她来到各神仙的面前,将她交给了司命后又转身向地牢而去。 司命抱着紫萝,看着伏熙远去的身影道“主上,若是紫萝醒来,你说她会不会去你护着那个凡人呢?” 声音随风落进了伏熙的耳中。 她转过身,凌厉的眼神落在司命的身上。 司命知道伏熙听见了他刚刚说的话,走上前几步,对她道:“主上,您只要踏进地牢一步,我会让那个凡人永世不得与她深爱之人在一起。” 面对司命赤裸裸的威胁,伏熙有了些许动摇。 司命见她有了动摇,又道“主上,您和紫萝都已经受过罚了,走个过程便好了,何必如此较真呢。” 心中纠结了很久,伏熙仍然选择了去受刑。 若是今天她听了司命的话,那规矩设下又有何用。她是万物的主子,她有教导万物,规束万物之责。可若是她都不守规矩,那她又有何资格让世间万物守规矩呢。 转过身,她对司命道:“本宫所认识的那个司命从不会因为自己的愤怒而伤及无辜。” 司命浑身没了力气,只道“罢了,罢了。你行事一贯如此。为了一盏莲花灯,今日你为她付出如此代价,希望来日她能帮你一二。” 伏熙进到地牢,第二刑就是鞭刑八百。 她身姿傲然挺拔,鞭子狠狠的不断抽打在她的背,胸膛,肚子,大腿,小腿,脖颈上。 当身体遍体鳞伤时,鞭子就停了下来。 一阵带着奇异味道的风吹来,那遍体的伤口瞬间愈合。愈合后,鞭子又开始了抽打。 就这样,持续了八轮,刑罚才结束。 第三刑,断魂之苦。 伏熙盘坐着,神色痛苦。 她的灵魂被撕裂了,撕裂后的没多久灵魂又愈合了。 就这样,她足足受了两个时辰这样的痛苦。 受完刑,她猛然睁开眼,大口的喘息着。 休息了片刻,伏熙便去受了第四刑业火焚烧。 业火焚烧,通常只有罪孽深重的才会受。而在凡间罪孽深重的首当其冲的便是不孝,其次便是自杀。 傅橙橙是自杀的,所以她要受这业火焚烧。 伏熙踏入业火的瞬间,被焚烧的痛苦,让她闷哼出声。灵珠感觉到了,想保护她,她阻止道:“无碍。” 没过多久,她就感觉自己被烧焦了,还闻到了股焦味。 在业火中她躺了很久,业火才消失不见。 第五刑罚,是埋身之苦。 伏熙整个身子都被埋在地里,而头上周围都是五颜六色,吐着信子的灵蛇。 往日受刑的,灵蛇都会去咬受刑者。 可伏熙到底是天地共主,灵珠的威严摆在那了。灵蛇不敢去冒犯伏熙。 这一埋就埋了七日。 七日后,伏熙从坑里出来,发现了一条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小灵蛇。将小灵蛇捧在手里,问它“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小灵蛇感受到灵珠散发出治愈的气息,没多久,它混沌的意识便清晰了起来。 它吐着信子道“回主上,是我不听话,自己跑去地牢浅层边界玩,被地牢中层的那些妖兽发现给打成这样的。我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去给我找药去了。” 闻言,伏熙神色阴沉了下来道“下次不要再去那里玩了。” “好。” 伏熙出了地牢不远,就看见满脸急色的司命。她问道:“司命,出何事了?” 司命见伏熙终于从地牢出来了,急道“主上,不好了,大事不妙啊。天帝老儿不知怎么就得知了您的克星出世的消息,与六界管事者商议后,就各自带着各界的精英去了人间。” “紫萝呢?紫萝知道了吗?” “主上放心,紫萝不知道。天帝老儿派人寻紫萝时,我便用药把她迷晕了,然后化作了紫萝去天帝那喝了几杯茶……紫萝中了我的药,估计还得过段时间才能醒,主上,您得在段时间内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不然,紫萝知道了,我也帮不了主上的。” 知道紫萝不知道,伏熙安下心。随即,带着司命怒气冲冲的去了人间。 第八章救下 到了人间,司命道:“主上,您也别太担心。那傅良辰身上沾了您的气息,各界的人想要找到他,需得花些时间。而您则需要在各界的人之前将傅良辰的灵魂带去神宫便好。切记,主上万不可与各界正面碰上,否则各界真的不顾一切跟您对上,您护不住傅良辰的。” “他在哪?” “他在边境,此时应该在忙着迎敌。” …… 伏熙和司命赶到边境。 战争过后的边境,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伏熙小心翼翼的走过一具具尸体,泪模糊了她的眼睛,心里悲痛亦无能为力。 伏熙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观察着人间,一直让她无法看透的便是“人心”。 为何会有帝王会因一己之私而让那么多的无辜之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为何在人间要视金钱,权利那般重要。为何人间会有那般重的怨气和欲望…… 人间的太多为何困扰着伏熙。 她不懂,或许只有她当过人才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吧。 走在像是没有尽头的尸海里,伏熙看到前方那满身傲骨,死也不屈的傅良辰。 傅良辰被敌兵重重围着,头发凌乱,浑身还有脸上染上不知是他还是别人的血。他冷眼看着围着的敌兵,嘲讽道“你们也不过如此。今日本将军就算死在这,也绝不会向你们低头半分。” 围着他的敌兵突然像两边退去。傅良辰看去,眼睛眯了起来,是她,原来是她。 傅良辰的视线所看,是位穿着红色劲装立于马背上的女子,女子带着头盔,那张脸生的极好,小巧又精致是人间可遇不可求的美人。 女子高高在上的看着傅良辰,眼神得意又似有怜悯道:“傅良辰,你可到死也不肯低头认输半分啊。” 傅良辰被女子眼里的怜悯刺激到,朝女子冲了过去,将马背上的女子扯了下来,一只手抓着她的脖颈将她悬在空中。 女子也不反抗,反而很享受的样子。她笑道:“傅良辰,你可真可怜,你爱我却让你的兄弟还有整个傅家军都为了你的爱死了。哈哈哈哈哈,怎么,你想杀了我替他们报仇吗?” 傅良辰被她刺激的红了眼,手里的力气不断加强,女子脸色变得有些青快要窒息。 就在最后一刻,傅良辰放开了手。 女子倒坐在地上,用力咳嗽着。等好了些后,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傅良辰,她的心有些痛。 侍卫将女子扶起“女皇,您没事吧!” 女皇!原来她大青国的女皇。傅良辰如鹰般的眼眸死死盯着女子。 看到傅良辰的眼眸,女子用力甩开了侍卫的手,欲言又止。 傅良辰看了女子很久很久,眼里的神色从愤怒到眷恋再到最后的绝望,他笑,用力的笑了。 女子见他这样,慌了神,向他走了一步,脚下就插了把利剑。 他道:“不要靠近我。” 女子浑身僵硬,嘴上却始终不肯说半句好听的话,残忍的说道:“傅良辰,你如今跟丧家之犬有何区别,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叫嚣。” 傅良辰惨笑,他笑自己蠢,他笑那所谓的爱情。 他道:“陈文怡,你我就此别过。” 陈文怡心里疯狂滋生心痛和不甘,她疯狂道:“傅良辰,我告诉你,你休想。我会永永远远缠着你,我会让你永远都爱我。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哪都别想去,如果你死了,我也跟着你去死。” 听着陈文怡的话,傅良辰只觉无比的讽刺。 这些话是多么的熟悉啊。曾经他也对她说过这些话。 可当初的美好已随风而逝,只剩当下的残忍讽刺。 傅良辰扬起自嘲的笑容,对陈文怡道:“陈文怡,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救了你。” 陈文怡脸色煞白,全身的力气随着这句话消失不见,傻傻的朝傅良辰走去,嘴里还说道:“良辰,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收回你的那句话好不好。” 就在陈文怡离傅良辰只有几步的距离时,傅良辰身后的士兵拿下背在身上的弓箭,弓箭对准了傅良辰。陈文怡看见,怒斥道:“放肆,谁让你们拿弓箭的,给本皇放下。” 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几十只箭齐发,带着股想要破开天地的气势。陈文怡几步走到傅良辰的身前,想替他挡箭。 傅良辰看出陈文怡想干嘛,将她一把拉进了怀里,护着她。箭入了肉里,他只是闷哼几声,嘴角流出鲜血,对怀里的人说:“陈文怡,就此别过,不要再相见,再相遇了。我不想再爱你,爱你真的太疼太疼了。” 陈文怡怔住,亲眼看着傅良辰闭上眼,断了气,可仍是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她大哭。 伏熙看着已是鬼魂的傅良辰在旁边看着大哭的陈文怡,眼里都是痛苦。 伏熙去到他的身边,问他“你真的这么爱她?” 傅良辰见出现在身边的伏熙,眼里闪过惊讶,问道“你,你不是,姐姐葬礼上出现的那个姐姐吗?” 伏熙点头,又问了遍“你真的这么爱她吗?” 傅良辰想了很久,他看了陈文怡最后一眼,道“我爱,可是我的心再也无法承认了。” 伏熙看着傅良辰的心脏处,看了半响,她道:“它很疼吧。” 傅良辰道:“恩,很疼很疼。它已经疼死了。” 伏熙看了陈文怡一眼,刚想说什么,司命便匆匆来到她身边,对她道:“主上,没时间了,已经快找来了。” 伏熙神色沉了下来,看着傅良辰,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 傅良辰疑惑思虑了很久,他已经什么都没了,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再呆了,回道“愿意。” “好。” 话落,伏熙在傅良辰的尸首上施了个法,便带着他离去。 …… 伏熙带着傅良辰刚走不久,天帝便带着天兵天将来了。天帝看着那奇丑不堪的尸首,眉头紧蹙,怒道:“是谁,究竟是谁,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救主上的克星。少司命,去查,给本尊查清楚,本尊定要救下克星的生不如死。” “是,少司命领命。” 伏熙带着傅良辰离开凡间后,伏熙吩咐道:“司命,你拿着东珠去地府将傅良辰的一切清掉。” “好。” 司命去了地府。伏熙带着傅良辰没有急着回神宫,而是去了白界青丘。 青丘一带是九尾狐的地盘。 伏熙带着傅良辰偷偷进了青丘,去到白霓裳的屋外。白霓裳是青丘的姑姑,她活了有多久世间无人知晓,只知她是圣祖娘娘那一代的。 伏熙跪在地上,行了三拜三叩首之礼道“晚辈前来,有事求前辈相助。” 屋门打开,白发苍苍容颜看不清的白霓裳走出,扶起伏熙,又向伏熙行了三拜六叩大礼后领着她进屋。 伏熙进屋前,对傅良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 屋门再次关上。 屋内。白霓裳道:“主上此次前来找老身的缘由,老身清楚。只是主上已经想清楚要救他了?” 伏熙道:“晚辈已经想清楚了。晚辈不信什么克星之说,晚辈亦是不信他的存在会危害到晚辈的。” 白霓裳仍抱着丝丝希望,劝说道:“主上,您不信克星之说说明您大爱无私,可是历代主上都是杀了她们的克星才能平安渡过她们的一生。主上,这件事您真的不需要再想想吗?” 伏熙坚决道:“晚辈已经想的清清楚楚了。” 白霓裳又道:“那主上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没过平安渡过呢?那又该如何?” 伏熙神色坚定道:“前辈,晚辈会平安渡过死劫的。” 见她如此,白霓裳也无话可说了。拿出伏熙前来要的东西给了她。 接过瓷瓶,伏熙弯腰谢道“谢谢前辈。” 白霓裳挥手:“主上,何须客气。” 伏熙走出屋内,屋门便又关上了。 屋内的白霓裳跪在圣祖娘娘女娲画像前道:“圣祖娘娘,伏熙跟你一样,是个大爱无私的好孩子。只可惜她的结果终是不得善终啊,若是您能听到,就救救这个傻孩子吧。” 屋外,伏熙把瓷瓶给了傅良辰,对他道:“把这个喝下去。” 傅良辰没有问伏熙这是什么东西,没有丝毫犹豫抬头便把瓷瓶里的东西喝了下去。 喝完,他脑袋一白,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像个孩子傻傻的问:“这是哪呀?” 伏熙道:“这是白界青丘,从今以后你叫卿凌,是本宫身边的护卫。若是有谁问你你是哪来的,你便说你是为本宫而生,本宫在哪你便在哪,知道了吗?” “知道了。那卿凌叫你什么?” “在没外人的时候卿凌唤本宫姐姐便好,若是有外人卿凌便唤本宫主子。” “卿凌记住了,姐姐。” “恩。” 伏熙带着卿凌回到神宫时,紫萝还没醒,天帝等神仙也还没回天宫。 她带着卿凌去到净心池,对他道:“卿凌,脱了鞋下去站着。” 卿凌很听话的脱了鞋,脚在碰到池水的瞬间,像是被什么灼烧到了,他嗖的一下收回了脚。转过头,乌黑的眼眸看着那傲然挺拔的背影,他道:“姐姐,好疼。” 伏熙没过转过身看他,淡漠道:“这是净心池,若是你感觉疼,那就说明你有私心,你把衣衫都脱了下去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司命会来找你。” “噢。” 伏熙离开净心池回到神宫,就看见大殿内笑嘻嘻的司命还有满脸怒火的紫萝,她问道:“司命,事情办妥了?” 司命将东珠还给伏熙,笑道:“主上,我办事何时没办妥过?” 伏熙坐到椅子上,神色有些疲倦道:“既然这样,司命,本宫便再拜托你帮本宫个忙?” 司命疑惑“什么忙?” 伏熙道:“过会,你去净心池把卿凌带去司命殿住段时日,顺便教他认识认识这七界。等本宫处理好一切事务,再让他回神宫。” “好。” 紫萝听着满脸疑惑,问伏熙:“姐姐,卿凌是谁啊?” 伏熙揉着紫萝的脑袋道:“阿萝啊,卿凌是为姐姐而生的护卫,等过段时日阿萝就能看见他了。他比阿萝还要小,他该唤阿萝一声姐姐。” “真的吗?那太好了。” 紫萝心里有个愿望,便是听谁唤她一声姐姐。可整个神宫的都比她大,这些年来只有她唤姐姐的份,没有她被唤姐姐的份。 所以听到卿凌会唤她姐姐,心里的不愉快烦闷顿时消失不见,对他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看着紫萝期待的样子,伏熙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 …… 几日后,卿凌的存在传遍了七界。 各界的管事者达成一致,在七月七日的那天,同去了神宫。 伏熙看着殿中的七位就有些头疼。 天帝小心翼翼的问道:“主上,您可知您的克星已经出世一事?” 伏熙神色淡漠,装傻道:“这事本宫怎么一点也不知?” 天帝听伏熙这么说,他一点也不信,又问道:“主上,那卿凌是何身份?为何又在本尊去凡间杀您克星时出现在您身边。” 伏熙淡道:“卿凌是为本宫而生的护卫,他的存在也是为了杀本宫的克星,难不成,天帝想说卿凌便是本宫的克星吗?” 天帝还是不信的问:“主上,卿凌是为您而生您有何证据。” 伏熙神色阴沉下来,冷道:“卿凌需要喝本宫的灵珠血才能活下去。天帝,你说这世间需要灵珠血才能活下去的是什么,难道克星也需要本宫的灵珠血才能活下去吗?” 伏熙的这番话,让殿中的七位无话可说,彻底打消了他们心中对卿凌的疑心。 紫萝本因天帝的话而起的疑心也被伏熙的话打消。 要喝灵珠血才能活下去的,不是为伏熙而生又是为了什么。 伏熙见紫萝也没了疑心,松了口气。 她能很轻易的骗过所有神仙,却唯独骗紫萝很难。 刚刚她在说谎时,她真怕紫萝会不信会起疑心。不过幸好她说了句信服力十足的话,那便是卿凌需要她的灵珠血才能活下去。 …… 司命殿,不停打转的司命得知伏熙成功瞒过后,深深的松了口气。 这事要是被揭穿,他不得被紫萝抽死才怪。想到紫萝抽鞭子的那神色,司命就有些心慌慌。 什么都不知道的卿凌问他“司命哥哥,你怎么了?” 司命看着这时纯白如白纸的卿凌,叹气道:“唉,卿凌啊,你要记住,主上为了你做了件很伟大的事。日后你要好好保护主上知道吗?” “卿凌知道,卿凌日后会保护好主上,不会让主上受一丝伤的。” “这样便好。” 只是希望日后你真的能说到做到。 第九章紫萝的过往 三年过去。 伏熙这三年除了定时给卿凌送灵珠血,去看看他外每日都忙的处理政务……紫萝跟在她的身边耳濡目染,有些事她渐渐的也可以处理。 卿凌跟在司命身边三年,将这七界的事终于知晓的差不多了。于是,司命带着卿凌去到神宫,准备把卿凌还回去。 殿内,伏熙处理着手中的政务,头也不抬的问道:“何事?” 司命行了三拜六叩大礼道:“主上,三年过了,这三年来,卿凌修炼刻苦,七界的事他也是知晓的差不多了。不如,今日便让他搬入神宫,伴在您的左右保护您吧。” 伏熙抬头,看向司命身后的卿凌。上次见他还是半年前,那时的他看见她便像是看见了什么凶神恶煞的鬼怪般,低垂着个头看都不敢看她。可今日,他好像变了……她淡漠道:“那就来吧。” 话落,卿凌跪到了地上“谢主上。” 站在伏熙身旁的紫萝蹦蹦跳跳的去到卿凌身边,围着他转了起来,打量着他:“你便是为主子而生的卿凌啊?长是长的极好,只是为什么你的心不跳啊?” 卿凌愣了愣,甜甜的喊道“紫萝姐姐。” 紫萝被这声紫萝姐姐喊的是心花怒放,甚至拿出了她最珍爱的紫珍珠给了卿凌“给,这是紫萝姐姐给你的见面礼。” 卿凌双手接过珍珠。 伏熙见紫萝如此喜欢卿凌,嘴角微微上扬。可当她看见卿凌时,她的眉头又蹙起道:“紫萝,你带卿凌去他的房间,再带他在宫内转转。” “好啊好啊。” 紫萝带着卿凌去了早已为他备好的房间。 司命见伏熙支走紫萝和卿凌,肯定是有事,便问道:“主上,怎么了?” 面对如此懂她的司命,伏熙笑了笑道:“司命,卿凌的心是怎么回事?” 司命亦是不解道:“主上,这件事我查了很久也没查明白。按理来说心都不跳了的,又如何活的了。可偏偏卿凌心不跳也能活下来,只是他没了心,未来很多事情他都不会懂的。” 伏熙了然。 没了心,他就不会心痛心疼亦不会有心爱之人。想起傅良辰说的那句,它已经疼死了,原来是真的啊。不过这或许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吧! 虽然傅良辰成了卿凌,成了她的护卫,但他始终是傅良辰。 伏熙去司命那里查看过傅良辰的一生。傅良辰身为大唐将军却爱上了敌国女皇,导致他的兄弟还有整个傅家军都牺牲了……他们之间的爱情凄惨又美丽。 傅良辰说不想再遇见陈文怡。可他和她的缘分实在是太深了,深到伏熙都斩不断。 他和她总有一天还会相遇,但却不知是否还会相爱。 伏熙唯一能为他做的便是让他好好待在她的身边,或许这样可以避开吧。 紫萝带着卿凌看了为他准备好的房间,问他“卿凌,你喜欢这个房间吗?这个房间可是姐姐亲手为你准备的呢!” 房间的摆设朴素,简单。床前的木桌上还放着一把剑。 卿凌没注意听紫萝在说什么,他目光和注意力都被桌上的剑吸引,他走过去,拿起剑,感觉好像他无数次这样拿起过这把剑。 那是来灵魂,来自骨髓的熟悉感。 紫萝见他拿着剑神情恍惚,对他道“这是姐姐给你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配剑。刚寻来时整个剑身都是血,有着好大的怨气。姐姐将它泡在装满净心池池水的盒子,泡了整整一年,才除去它身上的怨气。” 卿凌将剑放回桌上道“怎么泡这么久啊。” 紫萝道:“不仅要泡着它,姐姐每晚还要念咒超度那些死在它剑下的亡魂。” “这么繁琐?” “恩。” 看过了房间,紫萝又带着卿凌在神宫内转了起来。 从正午转到了日落。 日落,漫天的红霞真的很美。 伏熙迎风傲然站在神宫上。风吹动她的衣角,吹动她银色的发丝,那看着远方瑰丽日落的银眸有些迷茫无措。 远方长廊下的紫萝和卿凌来到到她身旁,紫萝看见她眼里的迷茫,疑惑的问道:“姐姐,您怎么了?” 伏熙收回目光,看向紫萝,从紫萝纯黑的眼眸中她看见了自己。看了许久,她问紫萝:“阿萝,姐姐问你一个问题。” 紫萝傻傻的点头。 伏熙问她:“阿萝,你喜欢人间吗?” 紫萝想了想,她道“我喜欢,我喜欢人间,我喜欢凡人。姐姐,如果可以我也想当一次人。” “为何?” 伏熙以为紫萝是讨厌人间的。 紫萝望着远方火红的太阳,脸上都是不解。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了七界那么多与凡人有关的惨剧,她的心仍向往着诸神厌恶的凡间。 她回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我看见过凡人勇敢追爱的模样吧。” 伏熙心疼的看着紫萝,她知道紫萝所说的凡人是谁。 伏熙曾见过她。她叫风苓,是个世家大小姐,从小便养尊处优,她长的很美,又是长安城出了名的才女。为人善良友爱,事事都为他人着想。一次,无意间救下了紫萝的哥哥元翊。元翊对风苓一见钟情,更是为了她三番五次的偷偷去人间找她。相处下来,风苓也被饱腹诗书的元翊所吸引……只是元翊与风苓又怎么能在一起。元翊本是妖界的下一任管事者,前途似锦。可当他与她的事被揭穿,他元神破灭,她亦为了他灰飞烟灭。 元翊和风苓都是紫萝心中的痛。 风苓曾为紫萝做过一件红嫁衣,是希望她出嫁时能穿,可是紫萝却不知道。 伏熙知道嫁衣的存在是她赶过去救风苓时,风苓亲手交给她的,紫萝也是风苓拜托给她的。 伏熙至今记得,风苓知道元翊元神破灭,强忍悲痛的样子对她说“主上,小女求你两件事。” 伏熙无法拒绝。 风苓拿出那件嫁衣,交给了她道:“主上,第一件事,便是请你帮小女将这件嫁衣收好,等紫萝出嫁之日,把嫁衣给她。第二件事,求主上把紫萝带在身边,紫萝她很傻很天真的,如今没了元翊的保护,她定会被妖界欺负的。” 伏熙两件事都答应了。 只是在做第二件事时晚了一些。 那段时间,伏熙在处理魔界冒犯天界之事。处理了很久,才把这件事处理好。一处理完,伏熙就赶去了妖界。 伏熙找到紫萝,是在妖界的牢中。 紫萝小小的身躯都是伤缩在角落里,不停的喊着“哥哥,哥哥,风苓姐。” 伏熙去抱紫萝的时候,右手手腕被她死死咬住,咬的满口鲜血。伏熙没有丝毫的动怒,反而更加心疼她。将她抱出阴暗的牢笼,处置了那些欺负她的妖后,将她抱回了神宫,让她做她身边的护卫。 紫萝刚到神宫,一句话也不说,把自我封闭了起来。 伏熙为了打开的她心扉,可是费了很大的精力。 紫萝心里一直恨着那个当年揭穿了她哥哥与风苓之间关系,还有那些欺负她的妖。只是因为有伏熙在,她渐渐开始有些忘记了当年的事。 …… 不知看了多久的夕阳,主仆三才回到神宫。 晚膳时分。伏熙端坐着,看着桌上的鲜果她没有什么食欲,只是喝了些许酒就起身道:“我出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 伏熙脚踩着星河,漫无目的的走着就碰上了天后。 天后向伏熙行三拜六叩大礼。 伏熙淡道:“免礼。” 天后见伏熙独自,平常都跟在身后的紫萝不在,问道:“主上,您怎么独自在这,紫萝身为您的护卫怎么能不在您的身边呢?” 伏熙淡淡的看了眼天后,道“本宫出来走走,便没让紫萝跟着。” 天后有些夸张道:“主上,您独自在这若是出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她紫萝担的起这个责任吗?” 伏熙冷声道:“天后慎言,这里可是天界,若是本宫出事,那么第一个被问责的可不是本宫的护卫紫萝,而是这满是天兵天将,神仙的天界。另外紫萝虽为本宫的护卫,但也没必要随时随地的跟着本宫。若是天后觉得身为护卫就需得随时随地的跟着主子的话,不如天后来代替紫萝保护本宫,如何?” 天后摇头,“主上,您别打趣了。本后法力低微,怎么能跟紫萝大人相比较,又怎么能保护的了主上。” 伏熙道:“天后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 话落,天后的脸色青了,敢怒却不敢言。 …… 伏熙回到神宫,紫萝就缠着她,“姐姐,姐姐,姐姐,我们多久再去西海玩啊,我想去西海玩,我想去摸水母,想去弄珍珠。” 摸着紫萝的小脑袋,想着这几日也没什么事,便答应了她“我明日便带着你们去西海玩。” “好好好。” 夜里,伏熙又从梦中惊醒。 她梦见她身处漆黑一片,紫萝不知在哪里不停的喊她,她想给紫萝回应,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后来,梦境变了,她站在人间的战场上,看着那些拼命的将士们,她想去阻止却摸不到他们。 第十章饕餮逃出,伏熙受重伤。 惊醒后,伏熙便没了睡意,想到许久都没修炼了,便穿好衣衫来到宫中种植的菩提树下,盘坐着闭上眼开始吸取着天地间的灵气。 她修炼时,往日隐藏着的两对雪白的龙角显出来了,眉头处是对小巧可爱弯弯的龙角,头顶的龙角则大又直。 夜晚的风有些大,将她的衣袍和满头银发吹得飞舞起来。那张精美到让这满天星空都有些失色的脸露了出来,她的眉毛是银白色的,睫毛也是银白,就连眼角处都有闪闪发亮银白色,唇如激丹,不高不低的恰到好处鼻子,小巧又精致的脸蛋。 太阳从东边升起,第一束太阳光便照在神宫。 向来早起的卿凌在太阳升起后的半个时辰后出了房间。他走出房间,便看见了树下修炼着的伏熙,看着那张让他心生惊艳的脸,他看呆了。 原来她长的这般好看,这世间没有谁能比她再好看了吧。 睡醒的紫萝也从房间出来,便看见卿凌看伏熙看呆了的样子,轻轻走到他的身边,问他“好看吗?” 卿凌呆呆的回道“好看。” 回答完,他惊觉不对,看着满脸笑意的紫萝,他羞红了脸。 见卿凌红了脸,紫萝来劲了,打趣道“卿凌,你看都看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啊。” 卿凌摇手解释道:“紫萝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我我……” “我我我我什么我啊,卿凌,喜欢姐姐没什么好羞涩的。” 卿凌百口莫辩。转头去看发现伏熙不知何时走了,菩提树下已是空空如也。 伏熙本沉浸在修炼中,但听到紫萝问卿凌好看吗时她便睁开了眼,只是淡淡的看了眼房门外的卿凌和紫萝后回到了房间。 房间内,伏熙脱下衣衫,雪白的肌肤,她的背部右边肩膀上有个黑色的纹身。纹身的样子似眼睛又似凡间的阴阳符号。 忽然间,那个纹身发出亮光。紧接着,纹身的地方开始变得刺痛,有灼烧感。 感受到纹身的异样,伏熙迅速穿上了衣衫,目光如炬的朝某个地方而去。 紫萝见伏熙匆匆离去,拉着卿凌跟了过去。 …… 地牢分为三层,浅层,中层,还有深层。浅层是用来行刑的,而中层则关着一些犯下深厚罪孽的妖兽,灵魂,神仙……而在地牢的深层用封印关压着的就不是犯下罪孽那般简单了,都是圣祖娘娘那代甚至更加遥远的上古凶兽,每一个都穷凶恶极,当然还有一位因为夺取灵珠弑杀了天地共主的人类也被关在那里。 此时的地牢中层与深层的交界处,大群阴兵站在那里,神色紧张的看着那封印上破了的大洞。 阎王看着那大洞,汗珠哗哗的掉落,有种视死如归的语气道:“在主上到之前,咱们把这里守住了。” “是。” 片刻后,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从大洞传出,还带着股浓厚的血腥味。阎王捂着口鼻,死死盯着大洞。 传出嘶吼声没多久,一只血红的大眼出现,大眼看着阎王,眼里带着某种疯狂。阎王被看的满脸冷汗,脚都软了,但他硬着头皮对大眼道“放肆,都关了这么多年了,你竟一点煞气都未消。” 大眼死死盯着阎王,片刻后,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吾活了这么多年,汝是第一个敢在吾面前如此这般嚣张的。” 阎王顿时脚下一虚跌坐在地上,恨不得抽烂自己的这张嘴。 “放肆。” 一声充满威严的放肆响彻整个地牢。 伏熙手持着风华,迎风站在大洞前,目光凌厉的看着那只血红大眼道“饕餮,滚回去,否则你将失去你仅存的一只眼睛。” 饕餮面对伏熙时还是有些许害怕的,因为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灵珠的气息,但饕餮心不甘。一直坚固的封印今日好不容易因为一个蠢货破损了,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逃出去,那么就真的永远只能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了。想着,饕餮道“伏熙,你觉得吾会怕汝吗?” 伏熙道“饕餮,本宫给过你机会了。” 饕餮眯起了眼,吃人般的眼神恨不得伏熙立即吞进肚子里。 面对饕餮的眼神,伏熙没有丝毫畏惧,手中的风华对准快饕餮,道:“饕餮,本宫最后说一遍,滚回去。” 饕餮知晓正面来是不可能的,加上它还在封印中,它的法力大减,只好乖乖听话的远离了大洞。 见饕餮远离后,伏熙立即开始修补起结界。用了半成法术终于快把结界修补好,只剩点缝隙了,就在大家送了口气时,有什么从缝隙中出来了。 紫萝和卿凌同时惊呼“主子。” 结界正在关键时候,伏熙不能动,凌厉的目光看去,朝她急速而来的竟是具没有皮满是血肉的尸首。 伏熙愣了愣。 就在她愣了的片刻,里面的饕餮伺机而动,朝着封印破损处全力一击。 伏熙没想到饕餮会来这招。 在关键时候功亏一篑,伏熙被反噬,喷出一口鲜血,风华感受到了危险围绕在她的身边。 看着不断变大的洞,饕餮抓住机会立马化为人形,朝着大洞极速飞去。 伏熙又吐出一口血,看着跑了出来的饕餮,还有不断在变大的洞,她怒道“各界听令,今日,只要饕餮踏出地牢半步,杀,无,赦。” 饕餮也怒了,化为兽形,张着血盆大口便向伏熙而去。 伏熙手握风华,也朝饕餮而去。 两方的气势都很强大,都带着必杀之心奔向对方。 紫萝担忧的注视着伏熙,见大洞又有只妖兽要跑出来,紫萝立马抽出鞭子而去。 想要跑出来的妖兽毛很长,脸有点像人,腿有点像老虎,嘴巴长有像野猪一样的獠牙,尾长丈八尺。 卿凌认出那是上古凶兽梼杌。紫萝是怎么会是梼杌的对手,给它塞牙缝都还不够,卿凌立即飞身到紫萝身旁道:“紫萝,小心,这是梼杌。” “恩,你也是。” 伏熙与饕餮的打斗越发激烈。她用风华割伤了饕餮的鼻子,嘴巴,背……饕餮始终站在下风,非但没能伤到伏熙半分,还让自己被她给伤了鼻子,嘴边,背…… 知晓自己正面来不是伏熙的对手,便开始耍阴谋了,对伏熙道“你不看看你的那两个小伙伴伤势如何吗?那可是梼杌啊,你那两个伙伴加起来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闻言,伏熙转头看去。 就是这个时候,饕餮化为了人形向伏熙飞去。 伏熙全然去在意紫萝和卿凌的安危,没注意饕餮。只听阎王大喊“主上,小心。”她猛然回头,饕餮一掌打在了她的心脏处。 “噗。” 鲜血喷在饕餮的脸上。 饕餮闻着脸上充满灵气的血,他贪恋的将血舔进口中。 伏熙能感觉心脏被饕餮这一掌震裂了。她脸色煞白,却依然挺立着,高高在上的看着饕餮,松开握着风华的手,轻启朱唇“灵珠,出。” 灵珠出了伏熙的体内,发出耀眼光芒。 同时正在赶往地牢的六界在看到灵珠耀眼的光芒时,步伐又急了些。 饕餮看见灵珠,眉头紧蹙起来,转身毫不留恋的走了。 伏熙见饕餮远去的背影,她想去追,但身后传来紫萝的大喊“卿凌。” 伏熙看去。见卿凌受伤晕了过去,连忙朝他飞去,在他快要落地前接住了他。 将卿凌交给阎王,伏熙吩咐道“立即派阴兵去找饕餮。” “是。” 伏熙飞身到还在跟梼杌交手的紫萝身边,对她道:“紫萝,你下去,这里交给我。” 紫萝心里担忧,但知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会拖累伏熙,就乖乖的下去了。 伏熙冷眼看着梼杌,道:“梼杌,你想尝尝灵珠的滋味是吗?” 听到灵珠,梼杌顿时怂了。 慢吞吞的从大洞消失不见。 见此,伏熙立马修补起封印。灵珠飞到大洞处,发出耀眼光芒,半个时辰后,封印终于修补好,伏熙也用尽了法术。 灵珠飞奔回了她的体内。 阎王看着修补好的封印,吊着的心安安稳稳的落了下来,可随即想到已经逃出来的饕餮,他的心又悬了起来,走到伏熙身边道“主上,那饕餮该怎么办?” 望着饕餮离去的方向,伏熙眯起眼道“找,哪怕将八界翻过来都要给本宫找到它。本宫定要将它诛杀在这地牢中,将它的灵魂永永远远的封在这地牢中。” 听到伏熙的话,阎王直打颤。 没想到主上仁慈起来很仁慈,狠起来也不是一般的狠。 当六界赶到地牢时,封印已经修补好,而饕餮已不知逃去哪里了。 天帝走到脸色煞白的伏熙面前,担忧的问道“主上,您没事吧。” 伏熙刚想说无碍,但还没说出口就晕了过去。 站在她身后的紫萝忙抱住了她,紫萝看她脸色煞白,眉头紧皱,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急道“医仙呢,医仙在哪?” 刚给卿凌医治完的医仙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医仙搭脉后片刻神色难看道:“主上的心被震裂了。” 话落,在场的脸色皆变。 紫萝红了眼道:“那主子会有事吗?” 医仙道:“紫萝大人,这您放心。主上与我们怎能一样,主上可是有灵珠在的,哪怕主上的整个心都被震裂了,只要有灵珠在,灵珠就会成为她的第二个心。更何况主上的心没被整个震裂掉,灵珠被帮主上医治的,只不过主上恐怕得昏睡上一段时日了。” 清醒过来的卿凌,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伏熙的心被震裂了。 他心中如同惊涛骇浪翻转不停。 伏熙晕了,万事只能看各界管事者了。 卿凌抱着伏熙回到神宫,见紫萝还在不停的落泪,安慰道:“紫萝,别哭,主上不会有事的。” 有了安慰,紫萝哭的更大声了。 卿凌无奈,只好将她抱入怀里,仍有她哭泣。 宣泄过后,紫萝稳住了情绪,结结巴巴的说道:“卿凌,姐…姐姐总是这般,哪怕她伤的再重,再怎么痛,她都好像没感觉般,无所谓。可我每次看见她受伤,我就好心疼,好心疼她。我真的好怕她哪次受伤就不回来了,就不要我了。” 卿凌拍着紫萝的背道:“紫萝,没事的,会没事的。主上这么爱你,不会舍得不要你的。” 紫萝哭累了,在卿凌的安慰中渐渐睡了过去。 瞧着紫萝睡着了,卿凌将她抱回房间,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给她掖好被角后又回到伏熙房中,守在伏熙的身边。 …… 天宫内,七界的管事者齐聚在一起,商议着饕餮之事。 阎王道:“主上晕前,让我们哪怕将八界翻过来都要找到饕餮。主上还说她要亲手将饕餮诛杀在地牢中,要将饕餮的灵魂永困地牢之中。” 妖界管事者道:“恩,主子下的令我们几界都收到了。只是这饕餮会逃往何处?” 魔君想了想,惊道:“饕餮定会逃去人间。” 天帝疑惑“人间?” 魔君解释道:“饕餮唯一能逃去的地方,便是人间。因为那里没有人修炼,再加上人间的浊气还有手无缚鸡之力但有灵气的凡人可是饕餮的最爱。” 天帝恍然大悟道:“既然这样,本尊立刻便派战神去凡间将这饕餮活捉回地牢。” 战神领命,带着一万天兵天将下了天宫,去到凡间。 正如魔君所言,饕餮逃出地牢后便逃去了凡间。他化为普通人,混进了人来人往的闹市中……有了饕餮的宁城将迎来何等的腥风血雨。 神宫。 紫萝睡醒,便跑去伏熙房中,对撑着头昏昏欲睡的卿凌道“卿凌,你会房歇息会吧。主子这里我来守便好。” 经历了场大战,卿凌累极了道“好。我就在房中,若是有什么事去房中喊我一声。” “恩,快去好哈歇息吧。” …… 伏熙陷入昏睡一事在各界管事者达成一致,决定对外隐瞒。若是这事被传了出去,各界不知又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床上昏睡着的伏熙眉头紧皱,神色痛苦,此时,她胸膛里被震裂的心,正在被灵珠慢慢医治着。 第十一章引饕餮出长安城 时间过去的很快,眨眼间三日过去,而人间已是三年过去。 医仙为伏熙搭脉后道:“紫萝大人,主上的心已经被灵珠医治好了。” “既然这样,主子为何还不醒?”紫萝担忧的问道。 耳边传来紫萝担忧的声音,伏熙缓缓睁开眼,轻喊了声“紫萝。” 听到喊声,紫萝激动的跑到床畔,见伏熙醒了,哭道:“姐姐,你终于醒了,我都快担心死你了。” 伏熙坐起身,伸手擦去紫萝的泪水,握住她的手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见伏熙道歉,紫萝心中不舍,笑道:“没事,只要姐姐会醒来便好。” 想到逃跑了的饕餮,伏熙问道:“紫萝,我昏睡了多久?饕餮找到了吗?” 紫萝道:“姐姐,你昏睡了三日。昨日天界战神在凡间的宁城找到饕餮,与饕餮交手了几次,饕餮打不过战神,便用凡人来威胁战神,让战神身受重伤,天兵天将也死伤大半。” 闻言,伏熙眉头紧蹙,神色阴沉至极。 此时,天宫的金宝大殿内七界的管事者还不知伏熙醒来之事,正忙着商议如何捉拿饕餮。 片刻后,伏熙神色苍白的推开紧闭的大殿之门,走了进去,见七位都在便道:“各位,这三日辛苦你们了。” 白界管事者看伏熙神色苍白,想来是刚醒便来金宝大殿,心疼道:“主上,我们辛苦什么,辛苦的是您啊。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您好好歇着吧。” 其余六位附和道:“是啊,主上,您受了那么重的伤,便在神宫好好养伤吧。若是您出了个什么事,我们该怎么跟各界生灵交代啊。” 伏熙其实很累,她的伤也没有好完全,她本该继续昏睡的,可她不放心,一点不放心,便硬生生强逼自己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瞧着担忧她的七位,伏熙心中一暖,她道:“无碍,本宫若是不亲手诛杀饕餮,本宫无法安心养伤。” 天帝叹了口气道:“唉,主上,万事要以您的安全为首要啊。” “本宫知道。” …… 伏熙带着紫萝和卿凌下凡去到宁城。 太阳高挂在头顶,不断的散发出炙热的热浪。主仆三坐在茶楼的二楼处。小二端来泡好的龙井,卿凌为伏熙倒上茶,又给紫萝倒茶。 紫萝仰头喝下有些苦涩的茶水,问道:“主子,我们不是去找饕餮吗?” 卿凌给自己倒好茶,道:“傻紫萝,这宁城这么大,若是不知饕餮的大概位置便去找,那便是如同大海捞针般困难。而且饕餮是昨日与战神交手,按凡间算法都已经一年过去了。说不定饕餮都早已离开宁城,去其他地方了。” 听着很有道理的话,紫萝心中又生了疑问道:“那我们来这茶楼做甚?” 卿凌笑道:“这茶楼是宁城最大的茶楼,人来人往的,什么人都有。人嘛,闲来无事时便最喜欢喝茶嗑瓜子聊天,咱们只要在这里坐坐说不定就能听到关于饕餮的消息了。” 紫萝满脸不信道:“怎么可能,凡人怎么会知道那是饕餮。” 见紫萝这么傻,卿凌不再解释,笑道“你这个傻紫萝。” 紫萝被骂,瘪着嘴委屈巴巴的看向一直不语的伏熙。 伏熙见她看着自己,摇了摇头说道:“等会你便知道了。”说完又怕紫萝会缠着自己问个不停,便问她“你饿不饿,要不要尝尝凡间的糕点。” 听到吃的,紫萝立马便将心里的疑惑丢到了吃的后面,兴奋道:“要要要。” 于是,伏熙喊住走过去的小二道:“小二,麻烦你再给我上盘桂花糕和莲花糕。” “好勒,客官您稍等。” 没过多久,小二便用盘子端来桂花糕和莲花糕。 在看见糕点的瞬间,紫萝咽了咽口水,直接伸手便拿起块糕点塞进口里,边吃边夸赞道:“好吃,好吃,凡间的糕点真好吃。” 看着紫萝嘴里放满了糕点,伏熙宠溺一笑道:“紫萝喜欢便好。” 这一笑,让看着伏熙的卿凌呆住了。反应过来,他深觉罪恶,在心中不停的对自己说:你怎么能看呆主上,这简直罪恶啊。 这时,穿着华丽的三位富家公子嬉笑着走上二楼,便坐伏熙身后的桌上。 他们之间的谈话吸引了伏熙的注意力。 穿着白色衣袍的翩翩公子坐下后便问道:“周兄,沈兄,你们可听说上月长安城发生了食人事情。” 闻言,黄色衣袍和蓝色衣袍的两位公子怔住,彼此相视,蓝衣公子疑惑道:“怎么回事?长安城可是天子脚下啊,怎么能发生此等目无王法之事。” 白衣公子道:“是啊,这段时日长安城是闹的人心惶惶的。本来我月初是打算去长安游玩的,就因为这件事我娘亲哭着不准我去。据说是被名叫什么饕餮的凶兽给吃的。” 黄衣公子道:“饕餮?我曾在古书《山海经·北次二经》中看见过,它又叫狍鸮,其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 蓝衣公子不信,扇着扇子笑道:“饕餮?哈哈哈,这传说中的凶兽,说不定都不存在于世,怎么可能会跑去长安城吃人,怕不是人吃人,官府怕说出来人心大乱,便扯出饕餮来搪塞我们吧。” 伏熙从他们的谈话中知晓饕餮的去向后,便看了眼卿凌,四目相对,她点了点头。 卿凌见紫萝还沉迷在吃糕点中,在她又一次伸手准备拿糕点时,他一扇子打在她的手上道:“好了,别吃了,咱们得走了。” 紫萝收回手,疑惑道:“走?走去哪?咱们不是在听关于饕餮的消息吗?” 伏熙无奈道:“在你沉迷吃糕点时,我已经听到了。” 走时,紫萝看着盘中还剩着的几块糕点,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卿凌见她这样子,对伏熙问道:“主子,紫萝这是第一次吃凡间的糕点吗?” 闻言,伏熙点头道:“恩。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又整日忙着处理政务,这还是我第一次带她来凡间。” 主仆三匆匆赶往长安城。 还未到长安城,伏熙隐隐闻到迎面而来的微风中带着股臭味。她眉头紧蹙……卿凌瞧出她的异样,便问道:“主子,怎么了?” 伏熙道:“我闻到了饕餮的血味。” 卿凌到处闻了闻,只闻到了清新的山林味。 紫萝见卿凌像哮天犬一样到处闻,对他道:“卿凌,你别闻了,你闻不到的,姐姐的五感可是没谁能比的。” 闻言,伏熙视线落在卿凌的身上。 卿凌被看的红了脸,低喃道:“我哪知道,真是丢死人了。” 而这句话如羽毛般轻轻落进了伏熙的耳中,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 进了长安城,伏熙更加清晰的闻到了饕餮的血味。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伏熙眉头蹙起道:“紫萝,卿凌,我们不能与饕餮在长安城交手,需要把它引出长安城。” 伏熙刚说完,她面前出现位剑眉星目,眼下有颗红色泪痣,白衣翩翩气质极为清冷的男子。男子跪在伏熙面前,行三拜六叩大礼道:“凤宣拜见主上,主上万安。” 伏熙道:“战神快起。” 想起凤宣在与饕餮交手中受了重伤,她担忧的问道:“战神,你的伤势如何?” 凤宣立于伏熙左后侧,看着热闹的街道道:“主上,凤宣无碍,只是点小伤罢了。主上,凤宣有办法把饕餮引出长安城。只是这个办法有些危险,不知主上能否准许。” 伏熙道:“战神说来听听。” 凤宣道:“饕餮最喜欢吃那些十六,十七岁的少女。咱们只要找些少女,以这些少女为引,便能将饕餮引出长安城。只不过,这过程很危险。” 伏熙想也没想这个法子是否真的可行,拒道:“不可,饕餮诡计多端,这些少女可能不仅没将饕餮引出长安城,反会被饕餮吃的一干二净。” 伏熙拒绝,凤宣也没了主意。 紫萝奋勇自荐道:“主子,我去将饕餮引出来吧。比起凡间少女,饕餮会更喜欢吃有修为的我吧。” 紫萝去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但是伏熙怕紫萝会出事,刚想拒绝。又听紫萝坚决的对她说道“主子,不要拒绝我。这么多年来,都是你保护着我,我从未帮过你什么,我也想帮你分担,我也想能在关键时候帮的上你。我不想只是你保护着我,我也想保护你。” 闻言,伏熙很欣慰道:“我的阿萝长大了,我也该放手让你成长了。你去吧,不要怕,我会看着你的。” “恩。” …… 夜深。 紫萝假装受伤,跌跌撞撞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阴风阵阵吹来,吹的她心里有些害怕,她怯弱不停的环顾四周。没走多久后,她背后一凉,像被什么盯上了的感觉,她慌忙的加快脚步。 城外的十多里处,伏熙通过神镜,担忧的看着紫萝,在她看见紫萝身后某个地方有些许红时,她道:“紫萝,饕餮已经盯上你了,不要怕。” 紫萝轻轻的应了声“恩。”便装作什么也不知,跌跌撞撞的朝着城外而去。 伏熙看着那红色紧跟在紫萝的身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紫萝能感受到饕餮越来越近了,强压心中的害怕,对自己说:不要怕,姐姐在看着,不会有事的。 就在离城门不远时,一直在暗处打量着紫萝的饕餮,在确定紫萝只是个深受重伤的小妖后,变得兴奋起来,伸出锋利的爪子,狠狠的抓向紫萝的背。 “啊……” 紫萝惨叫一声,背后传来剧痛,她立即转过身,就与那只充满兴奋的红色大眼对上,她害怕的颤抖起来,转过身迅速往城门跑去。 饕餮见紫萝害怕的样子,心里升起玩意。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时不时对她嘶吼一声。 紫萝见饕餮这样,明显是在玩弄自己,于是装作害怕的哭了起来。 听着哭声,饕餮如听到什么美妙的音乐般,心情大好。 伏熙见饕餮暂时对紫萝没有太大的危害后,松了口气。见饕餮跟着紫萝没有丝毫犹豫的出了长安城,直奔这里,彻底安心。 饕餮跟着跟着,心里感觉有些不对,但对紫萝的玩弄正在兴头上打消了心里的不对。 就这样,饕餮一步步走近了伏熙所在之地,当它闻到了伏熙味道时,匆忙转头想跑。 “饕餮,你觉得你今日还能从本宫手中跑掉吗?” 伏熙手握风华出现在饕餮眼前。 饕餮见伏熙完好无损的样子,惊恐道:“怎么可能,汝怎么可能,吾可是把汝的心脏震裂了的,汝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说到这事,紫萝就怒火冲天,对饕餮怒道:“饕餮,你活了这么久,怎么还这般蠢,有灵珠在主子怎么可能会有事。” 饕餮视线落在怒火冲天的紫萝身上,化为人形,咬牙切齿道:“难怪吾见汝有些许熟悉,原来汝是她的护卫,吾要吃了你。” 紫萝丝毫不畏惧,调皮的对饕餮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道:“你有本事就来吃我啊。不过,你可能没这个命了。” 见紫萝这般挑衅,饕餮怒了,飞身而去。就在饕餮快挨近紫萝时,凤宣挡在了她的身前,他手持诛仙剑,厉声道:“饕餮,你上次伤我的,今日我定要加倍奉还。” 看见凤宣,饕餮更加绝望了。 可是兔子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饕餮。 心中权衡了一番,与其屈辱的死去,不如拼命或许还能有些许生机。 于是,饕餮决定拼命了。 凤宣对空中的伏熙道:“主上,你晚点出手。” “好。” 听到伏熙答应了,凤宣便与饕餮纠缠起来。几招下来,本处于上风的凤宣开始落了下风,身上的伤开始作痛。 饕餮在与凤宣对上时,便知晓他上次受的伤还没好,便招招攻向他的伤处,静静的等待着凤宣出错。 凤宣将全部法术注入了诛仙剑,想来最后一击,让饕餮重伤。 可谁知,他刚让诛仙剑飞向饕餮,不知是哪里来的一只箭射中了诛仙剑,让诛仙剑调转了方向对准了树上的卿凌。 凤宣大喊“卿凌,快躲开。” 这时,伺机而动的饕餮看准时机向凤宣攻去。 第十二章诛杀饕餮,伏熙沉睡。 卿凌眼看诛仙朝自己而来,诛仙的速度太快,他已来不及躲开,索性欣然的闭上眼睛,准备接收诛仙刺进身体时,久久未感觉到疼……睁开眼,就见护在身前的风华。 凤宣见风华拦下了诛仙,放下心来,转头与攻过来的饕餮对上掌,产生了巨大的掌风。片刻后,他的法力快枯竭完了,抬头看了眼空中的伏熙。 伏熙手指一动,风华便朝饕餮袭去。感受到风华凌厉的剑气,饕餮立即收回手,转身避开了风华的攻击,盯着空中的伏熙,饕餮红着眼道:“吾要杀了汝。” 伏熙握上风华,厉声道:“那就让本宫看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杀的了本宫。” 饕餮化为兽形,对伏熙张着血盆大口,那张血盆大口不断发出的恶臭味让伏熙眉头紧蹙,心中怒火不断的燃烧。 伏熙握着风华袭去,饕餮也向她袭来。 “噌”风华割在饕餮的背上发出声响,风华在饕餮的背上割出了一个大伤口,那散发着恶臭味的血汩汩冒出, 疼痛袭来,饕餮恨不得将伏熙生吞活剥了去。一口咬向伏熙,却被她轻易的避开,他怒极。 紧接着,伏熙又用风华在饕餮的肚子上割了伤口。饕餮痛的嘶吼不断,急化为人形,落回地上,看着胸膛的伤口,饕餮道:“为什么非要死追着吾不放,吾做错了什么,吾不就是吃了几个人,几个妖怪,几个神仙吗?难道汝饿了就不要吃东西填饱肚子的吗?” 伏熙不答,只是那双极具威严的银眸冷看着饕餮。 饕餮感觉自己被那双银眸看穿了,恍惚间,他像是回到了上古时期,他被女娲抓住时,他也曾问过女娲为何,女娲也跟眼前的她一样,就这么看着自己。 一想到将自己关压在暗无天日的地牢的女娲,饕餮心中不甘,他的眼睛开始被血丝占据……没多久,那只眼睛就只有红色再无其它颜色。 饕餮缓缓飞起,从他身上不断散发出怨气,怨气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到最后饕餮的意识被怨气所控制。 看着已经不清醒的饕餮,卿凌去到伏熙身边,眉头紧蹙道:“主子,这是那些饕餮所吃生灵的怨气。这怨气如此强大,这饕餮究竟是吃了多少生灵。” 伏熙眉头紧蹙道:“卿凌,紫萝身上有伤,你去护好紫萝。” “是,主子。” 见卿凌将紫萝护在身后,伏熙对饕餮道:“本宫多年来都未曾好好战斗过了,今日倒是个难道的机会。” 说罢。风华剑身朝天,剑柄朝地的停留在伏熙身前,伏熙双手交叠往其不断注入的法术,这时,晴朗天空瞬间变得浓云阴暗,云层中还带着恐怖的闪电,闪电打在伏熙的身上,她将闪电渡进了法术注进了风华中。 风华的剑身越来越亮,还带着噼里啪啦的紫色闪电。 片刻后,伏熙手掌朝外,风华飞了出去,穿破层层怨气,怨气在碰到风华便化为虚无。 风华对准了饕餮心脏,就在它快要刺进时,饕餮不见了。 伏熙手一握,风华回到了她的手中。她闭上眼,感受着饕餮的所在…… 不好,饕餮往长安城去了。 伏熙猛地睁开眼,往长安城的方向迅速追去。 见伏熙走了,紫萝忍着背后剧痛道:“快,我们跟过去。” 伏熙尽全力去追,还是没阻拦下饕餮。见饕餮踏进长安城,速度便慢了下来,像是在等她追过去。 伏熙急速朝饕餮攻起。面对伏熙的进攻,饕餮没有回手,只是处处闪躲,偶尔出手打坏了脚下全是瓦片的屋檐。 被饕餮打坏了屋檐的主人穿上衣衫,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谁啊,哪个兔崽子深更半夜的打人屋檐?” 当他看见高空中的饕餮时,他脚一软,倒在地上,尖叫着“啊啊啊啊啊,鬼啊,鬼啊。” 尖叫声引来了巡城的官兵,还有从熟睡中醒来的人们。 伏熙见人居然看见了饕餮,厉声道:“你居敢在人间现身。” 饕餮扭着头,血红的眼看向已经有上百人的街道,他笑道:“呵呵呵呵,汝不是爱他们吗?今日吾给汝一个证明汝爱他们的机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伏熙闪身往饕餮的死穴攻了过去。 饕餮躲开的不及时,被风华割伤,他眼里升起浓浓的笑意,对伏熙道:“今日,吾倒要看看汝究竟是会选择汝自己还是这些无知的凡人。” 伏熙心中一顿,就见饕餮向着凡人而去,她极速追上去。 看好戏的人们见饕餮朝着自己来了,场面变得慌乱,纷纷四处逃窜,一时间,大人们的尖叫声如同浪潮,还有被大人们尖叫吓到的孩子的哭泣声。 饕餮冲进人群,抓住了蹲在角落里哭泣着的小女孩。掐着小女孩的脖颈道:“汝还不停下来吗?” 伏熙停了下来,看着饕餮手中的小女孩,心急又愤怒的问道:“饕餮,你想做什么?” 饕餮道:“汝若想这个女孩活命,那便现身,让他们所有人都看见你。” 饕餮刚说完,伏熙便现身在凡间,她的出现看呆了所有人…… 人群再一次沸腾。 伏熙试着与饕餮讲条件道:“饕餮只要你放下小女孩,本宫便饶你不死。” 饕餮激动道:“哈哈哈哈,如到如今,吾已经不想活了,只是吾不想一个人去死,吾死前也要带着他们。” 伏熙惊怒道:“你敢。” 饕餮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笑道:“哈哈哈哈,吾有何不敢。” 说完,饕餮带着小女孩飞到了空中。小女孩吓得哭泣不止,喊着“母后,父皇……” 伏熙追去,死死盯着饕餮手中的动作。见他手中开始用力,一会,小女孩便脸色发青,说不上话了。伏熙松开风华,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饕餮咬牙切齿的回道:“吾想让汝陪吾一起死。” 赶到的紫萝听到饕餮的话,便怒道:“饕餮,你妄想,就算你死上千百遍主子都不会有丝毫事情。” 饕餮笑道:“哈哈哈哈,是吗?那吾跟汝打个赌,吾赌她会为这个小女孩去死的。” 紫萝张嘴想回击,就见饕餮松开了手,他手中的小女孩飞速掉了下去,紫萝想若是这样掉在地上那小女孩不得成肉泥了…… 伏熙见此,来不及多想,向小女孩飞身而去。 半空中,她紧紧抱住小女孩,心疼的看着脖颈上的红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小女孩紧紧环住伏熙的脖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也不再害怕了。 伏熙救下小女孩,却忘了自己。 见她抱住小女孩时,饕餮眼里都是兴奋,朝她而去。 紫萝眼看饕餮朝伏熙去了,顿时红了眼,飞身而去道:“主上,小心。” 听到声音,伏熙转过身,就看见饕餮一掌打了过来,她想还手,却发现两手都抱着女孩,若是松手女孩便会掉下去。 风华感受到危机,去阻止饕餮,却被困在了怨气中。 饕餮带着疯狂的笑意,用尽全力的一掌打在了上次打的位置上。 “噗” 控制不住的喷出一口血。她清楚的感受到那颗跳动的心没了,剧痛袭来,她脸色煞白,抱着小女孩的双手都痛到轻颤起来。 她低喃道:“好痛。” 这两字飘进了紫萝的耳中,她撕心裂肺的喊道“不要,姐姐。” 被伏熙抱着的小女孩疑惑的问道:“姐姐,你哪疼,我给你呼呼。” 伏熙强忍痛苦,扯出抹笑容道:“姐姐没事。” 伏熙将小女孩放在地上,她全身颤抖着,单膝跪地又吐了口血。身后躲藏着的妇人见她吐血,走到她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听着像是在天边的询问,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那一瞬间,她好累好累,想着这么睡过去就好了。 可是要诛杀饕餮的强大意志力让她撑着站了起来,她冷眼看着疯狂的饕餮,又是一口血涌了上来,将血咽了回去,手一握,风华突破了怨气,回到她的手中。 必须要速战速决,必须要亲自诛杀饕餮,否则她不安心。 伏熙手握风华,再次施展起法术时隐藏着的两对龙角显现出来。凌厉如刀的大风吹来,在她头顶之上有什么东西在云层里穿梭着,人们想要看清时,一声巨大的咆哮声震住了所有人。 龙吟声穿破天空,击中所有人的心。 一条巨大,银白色的龙穿过云层,冲向了伏熙手中的风华。龙尾消失不见,风华便对着满是惊恐之色的饕餮而去。 眼看着风华飞来,饕餮还在惊恐之中没用半分闪躲,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晚了,风华刺进他的胸膛,刺穿了他的心脏。 饕餮痛苦,却满脸笑意对伏熙道:“哈哈哈哈,吾打碎汝的心脏,汝刺穿了吾的心脏,有汝陪着吾死值了。” 伏熙痛的无力说话,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饕餮已死,她不安的心放下了,同样没了那股意志力的她,倒下了。 紫萝冲过去想要抱住下落的伏熙时,却被什么打飞了。 伏熙心脏没了灵珠便离开了她的体内,刚出来便碰见冲过来的紫萝,以为紫萝是想伤害伏熙,便出手打飞了她后又飞到伏熙的身边围着她转。 灵珠转啊转,它想进去,却怎么也进不去。 紫萝被灵珠伤到,直接便晕了过去。 卿凌飞身到伏熙身边,因为他长期在喝灵珠血,灵珠感觉到了他身上有自己的气息,所以并没像打飞紫萝一样打飞他,反而一下在他身边,一下去伏熙的身上。 卿凌看着灵珠这样,便问道:“你是不是进不去了?” 灵珠像是听懂了,上下飞着。 见自己说对了,卿凌眉头紧蹙,伸手为伏熙搭脉,搭了很久,也没发现心跳。想到上回在地牢的事,他怔了怔,便俯首贴在了伏熙的胸膛上。 真……真的是这样。 心跳没了,她的心……没了,这该有多痛啊,可她竟只是淡淡的说了好痛二字。 卿凌红着眼在伏熙身上下了法术,急道:“灵珠,你快进去啊,主子现在没了心,你得进去成为主子的第二颗心,不然主子就完了。” 灵珠当然知道,可目前是它进不去了,感受到伏熙的生息在渐渐流逝,灵珠变得暴躁起来,开始朝着周围肆意攻击起来。 凤宣抱着紫萝想要过来,却被暴躁的灵珠吓到。 司命殿,正盘坐修炼的司命猛然睁开眼消失不见。 在司命殿消失不见的司命突然出现在卿凌身边,灵珠感受到司命的气息,渐渐的安静下来,飞到司命的眼前。 司命看着眼前的灵珠,眉头紧蹙,蹲下身,手里出现了片银色的花瓣。 花瓣一出现,就飘到了伏熙惨白的嘴唇上。 司命对灵珠道:“快进去。” 灵珠嗖的一下进了伏熙体内。 灵珠进了伏熙体内,成为了她的第二颗心,再也不能出来,若是灵珠出来了那便是她的死期。 司命道:“卿凌,我呆不了多久,灵珠已经进去主上不会有大碍了,你只需要等主子有了心跳,便送主子回神宫,切记这件事决不能被各界管事者知晓。” “是,卿凌知道了。” 过了会,卿凌给伏熙搭脉,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心跳,他松了口气。想去抱伏熙时,却见伏熙睁开了眼。 伏熙忍着剧痛醒来,捂着胸膛,手一挥,一朵银色的莲花出现,她对莲花轻声说道:“传本宫令,封卿凌为神君,本宫闭关时日,一切政务交由卿凌处理,各界管事者在旁辅助。”说完,又对卿凌嘱咐道:“卿凌,本宫不在的时日,你要照顾好紫萝,处理政务时不要怕,不懂的便问司命。” “是,主子。” 交代一切好事情,伏熙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昏睡了过去。 卿凌和凤宣分别抱着一个,一路上偷偷摸摸的回到神宫。 走进大殿,就看见在殿内急的走来走去的司命,司命见卿凌和凤宣回来,迎上前道:“战神有劳您送紫萝回房,快,卿凌你跟着我来。” 卿凌抱着伏熙紧跟在司命身后去到圣地。 司命推开一副水晶棺,对卿凌道:“快,把主上放进去。” 纵使心中很多疑惑,卿凌还是很听司命的话将伏熙轻轻的放在水晶棺中。 将水晶棺盖好,司命像是看出卿凌的疑惑,解释道:“这里是各界的圣地亦是禁地,是每任主上埋葬之地,你眼前这四副水晶棺里就躺着上任主上水瑶,上上任主上灵儿……这里,除了三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其他的各路神仙能前来跪拜,其余时间这里只有伏熙还有她的护卫能进,各路神仙是绝对不能靠近半步的,所以把主上放在这里养伤,便没谁能知晓主上受伤之事。” 听完,卿凌问道:“那你现在怎么能进?” 司命顿了顿,扬手便在卿凌的额间重重敲了下道:“卿凌,现在你的话怎么变的这么多了,我能进来当然是我偷偷的进来的啊。” 卿凌还以为司命是个例外,没想到司命竟是偷偷进来。 第十三章三百年过去 伏熙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想要看清周围,却睁不开眼……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睁开眼,见自己居然身处璀璨夺目的星河中,她往前走去,一直往前走,她走了很久也没有看见星河的尽头。走累了,她便躺下休息,等休息好了她便又开始走。 她不知自己在这没有边际的星河里走了多久,一个时辰?一天,还是月余?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位红发,穿着红衣的女子,女子背对着她。 似是感应到了伏熙的存在,女子转过头来,那双满是温柔的红眸看向她。 伏熙看见红眸时,立即跪了下来,对女子行了三拜六叩大礼,道:“小辈,拜见圣祖娘娘。” 女子轻轻的说道:“无需多礼,起来吧。” 伏熙慌乱无错的站着,眼里都是敬畏不敢去看红衣女子。 女子看着伏熙,看了很久,问道:“孩子,若是你当初救他的决定是错的,你会后悔吗?” 他?伏熙想了想,便知道圣祖娘娘口中的他是谁了,她坚定道:“娘娘,这世间哪有什么克星,哪有什么对错,不都皆是生灵的一念之想嘛!他们说他是我的克星,要我杀了他,可我不舍得,我真的不舍得。在我眼里,他跟万物生灵没有区别都是我的子民,都是我不惜用生命去保护的子民啊。我怎么能杀他,我做不到。” 女子听完,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手一挥道“若是后果是这样呢?” 伏熙看着星河里突然出现了天宫的景象,片刻后,出现了紫萝。 紫萝遍体鳞伤的跪在诛仙台上,她的眼里再无光明,只有深深的绝望,她望着神宫的方向,两道血泪流了下来,悲痛欲绝道“姐姐,你救了他,紫萝求你也救救紫萝好吗?紫萝好疼,好疼,好疼啊。” 伏熙心痛的难以呼吸。泪吧嗒吧嗒的落下,她像摸上了紫萝的脸,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没有保护好紫萝。” 女子手一挥,画面消失不见,又问道:“这样的结果,你还要继续吗?” 伏熙道:“这样的抉择是不对的,他活着没有错,紫萝也没有错,我相信我既能保住他亦能保住紫萝。” 听到答案,女子垂头看着手里的瓷瓶道:“我想我知道灵珠为何选你为天地共主了,你与我当真相像。这个你拿去吧,若是你没能安然渡过死劫,便让紫萝喝下这个,她便会忘记你,忘记一切,活在美好中。” 伏熙双手接过瓷瓶,想道谢却发现圣祖娘娘的身影在星河里消失不见,以为刚刚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可看见手里的瓷瓶她对着圣祖娘娘刚刚站的位置跪道:“谢娘娘出手相助。” 就在这时,司命的声音响了起来。 “主上,主上,快醒来,再不醒来您受伤昏睡的事便瞒不住了。” 伏熙猛然睁开眼,入眼的便是司命焦急的脸,她道:“司命,发生何事居让天塌了都不慌半分的司命这般急。” 对于她的苏醒司命没时间喜悦,焦急道:“主上,您快出来吧,您要再不出现,天帝,白界,水界,魔界,妖界,树界,鬼界那几个老头子就要逼死卿凌了。” 伏熙从棺中坐起身,摸着胸膛里平稳跳动的心,听完司命的话,她眉头紧蹙,问道:“怎么回事?” 司命解释道:“主上,快走快走,路上我再跟您解释。” 在回神宫的路上,司命解释起了事情的经过:“主上,事情是这样的。您自受伤陷入了昏睡,这一昏睡便睡了三百年。起初他们还信您是在闭关修炼,可一百年前,不知怎么了天帝开始起疑您不是在闭关而是受伤了,于是趁着天后生辰当众质问卿凌您究竟是在闭关还是受伤了,当时吓的我呀,幸亏卿凌机灵糊弄了过去。就在几个时辰前,天帝带着六界管事者跪在神宫外,请您出来。我瞧着天帝这次是非要弄清楚了,便抱着希望来喊您,没想到您还真的醒了。” 原来,她昏睡了三百年了。 三百年来,外界发生了很多事吧。不知道我的紫萝怎么样了,这三百年来有没有闯祸,有没有不听话。 此时,跪在神宫外的天帝和六界管事者正气势汹汹的看着从神宫走出的卿凌。 卿凌见几位态度坚决,今日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怕是准备在这里长跪不起直到主子出现了。 卿凌道:“各位,相信本君的话,主子这段时间定会出关的。” 天帝不信,质问道:“卿凌神君,这句话你一百年便说过了,可如今一百年过去了,本尊竟主上一点消息都不知,主上她究竟去哪了!” 就在卿凌被质问的哑口无言时,威严的声音从远方而来:“天帝,本宫不过闭关三百年,你唯恐本宫不出事是吗?” 伏熙踏着云层而来。 走过跪着的几位身旁,伏熙看了眼怔住的卿凌,径直走进神宫,走了几步后,她停了下来,转身道:“你们还跪着做甚,本宫还没死。” 天帝几位连忙站起身,跟着进了神宫。 大殿上,伏熙端坐在高位上,神情淡漠道:“这三百年来,你们做的很好,若有一日,本宫突然没了,本宫想本宫是放心你们能保护各界苍生的。” 天帝惶恐不安道:“主上,此话万万不可说,您定会长寿的。” 伏熙不想要长寿,她只想要卿凌,紫萝还有整个神宫上下都平安无事。 她道:“今日你们已亲眼看见本宫,可放心了?” 几位齐声道:“回主上,放心了放心了。” 伏熙面露疲倦道:“既已放心,那便离去吧,本宫刚闭关完有些乏了,想要歇息。” 天帝还有六界管事者离去后,殿内静悄悄的。 伏熙揉了揉胀痛是太阳穴,道:“卿凌,这三百年辛苦你了。” 卿凌傻笑道:“不幸苦,不幸苦,为主子分忧本就是卿凌该做的。” 卿凌傻笑的样子落入伏熙的眼中,让她不由的勾起嘴角,想到了什么,她问道:“卿凌,这三百年有谁可曾为难过你吗?” 这三百年来,卿凌过的那叫一个提心吊胆和累啊。处理政务时,深怕自己一个决定不对就会伤及无辜,还要分神面对天帝时不时的试探,还有西海小公主水芽对自己的纠缠…… 所有的疲累在看见伏熙时消失不见,他道:“有主子给我撑腰,谁敢为难我!” 伏熙道:“这样便好。” 睡意袭来,伏熙起身道:“卿凌,我有些乏了,我先回房歇会。” 回到房中,伏熙连衣衫都没脱便睡了过去。 太阳从西边落下。 伏熙隐约听见司命问卿凌“卿凌,紫萝还没回来吗?” 听到紫萝伏熙便醒了过来,穿好靴子,开门而出,问道:“司命,紫萝去哪了?” 司命走到伏熙身边道:“主上,紫萝一百年前跟卿凌闹着要见你,卿凌不肯,她一怒之下便去了魔界,至今不肯回来。” 伏熙眉头紧蹙道:“她这性子,我该拿她怎么办。” 司命摇头不语。 半响后,伏熙妥协道:“罢了,罢了,卿凌你跟我去魔界接她回来。” “是。” 伏熙进入魔界时,正好碰上了紫萝还有魔界大皇子夜溟。 紫萝扑进伏熙的怀里,像只乖兔子,道:“原来魔君老头没骗我,姐姐您真的出关了。” 伏熙摸着紫萝顺滑的青丝,眼里的宠溺蔓延开来道:“阿萝,我不在,你又调皮了,怎么独自跑来魔界。” 紫萝抬头看着她,调皮道:“哼,谁让卿凌不让我去看姐姐。” 她无奈道:“你还有礼了是吧。你分明比卿凌大,你该照顾他的,你却还让他来操心照顾你。” 紫萝在她怀里钻了钻道:“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照顾卿凌,不会再让卿凌为我操心的。” 摸着乖巧的紫萝,伏熙的目光落在了夜溟的身上,见夜溟欲向她行礼,便喊道:“大皇子,不必多礼。这一百年,想必紫萝给你们添了很多乱吧。” 夜溟道:“主上,紫萝大人能来魔界游玩,是我魔界的福分。这一百年来,紫萝大人帮助了许多被欺负的魔界之人,对此,魔界很是感激。” 伏熙道:“真的啊,看来我的阿萝开始长大了,懂得帮助弱小了。” 紫萝骄傲的点头道:“主子,紫萝想成为你的骄傲,而不是你需要你时时刻刻照顾,保护的累赘。” 伏熙心中欣慰极了,她看着长大的紫萝终于真真正正的长大了,欣慰道:“那我就等着紫萝成为我的骄傲。” …… 回到神宫,伏熙和紫萝独处时,伏熙问道:“紫萝,你与夜溟之间……” 话还没问完,紫萝就噌的站了起来,脸颊绯红,支支吾吾道:“姐姐,你问这个干嘛。” 紫萝的异样让她确定了心中所想,她笑道:“紫萝,喜欢他便要说出来,不然姐姐怎么给你做主呢?” 紫萝娇羞道:“谁喜欢他了,我才不喜欢他。我喜欢姐姐,我只喜欢姐姐。” 伏熙道:“你这个傻丫头嘴犟什么,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第十四章入凡渡劫 七月初七,从不下雨的神宫下了了大雨,这异象究竟是好是坏? 伸出手,感受着冰冷的雨滴,伏熙好难受,她步入大雨中,抬头看着天,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泪珠滴落在地上,大雨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该怎么办? 她真的好怕,好怕……她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日,她在雨中站了一日,她在雨里尽情的哭着,没有谁发现雨中哭泣的她…… 雨停了,她低喃着:“时间到了,我该去了。” 司命出现在她身边,低沉的问她:“真的要去吗?” 她没有回答。 …… 三日后,她处理完桌上的政务,对候在身边的紫萝,卿凌道:“卿凌,本宫今日要入凡间渡劫,本宫不在的日子里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紫萝,若是她调皮你便罚她。” 突然的嘱咐,让卿凌些许慌乱无错道:“主子,为何这般突然?” “姐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紫萝担忧的问道。 她摇头,“紫萝,姐姐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听卿凌的话,不许调皮,不许任性知道吗?” 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让紫萝心难安。 紫萝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道“姐姐,若是紫萝不听话呢?” 她深深的看着紫萝,看了良久,她闭上眼,反问道:“紫萝会不听姐姐的话吗?” 答非所问让紫萝更加不安,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垂下眼睑遮住了她的心思,片刻后,她抬头天真的看着她道:“紫萝当然不会不听姐姐的话,紫萝永远都会听姐姐的话。” 明明有了这样的保证,她还是无法松口气。她怕紫萝会不听话,怕紫萝在她不在的时候调皮任性闯祸,那她不在又怎么保护的了她。 …… 与天帝交代好一切事,她便去了地府。 阎王现在是真怕了她亲自下来,每每想到前两次她亲自下来,每次都把他吓的快魂飞魄散……当阎王再次在阎罗殿瞧见她时,阎王绝望了,试探的问她“主上,您亲自来是有何事吗?” 她神情淡漠道:“阎王,本宫要入凡间轮回,你帮本宫安排一下。” 知晓她不是来给交代的,阎王松口气,愁眉苦脸的样子顿时消散,笑容满面道:“是,属下立即就去给主上安排。” “恩。” 走到奈何桥边,她接过孟婆手中的万川水,清澈如镜的忘川水浮现出她的面庞,喝下忘川水前,对身后的阎王叮嘱道:“阎王,若是卿凌神君要入凡,你便安排他为凡间的猫,狗的,不许安排他为人。” “是,属下知道了。” 她仰头喝下忘川水,片刻,装满事情的脑子便空空白白,什么也不记得了,双目无神呆滞的走上奈何桥。 凡间,福煦县的周府内,随着一声惨叫,帘布内传来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接生婆抱住婴儿的第一件事便是确认婴儿是男是女,确认好后,给婴儿剪完脐带,又用温水将婴儿洗干净后便将婴儿包裹严实的送到产妇身边道:“夫人,您生了位千金。” 刚生产完,妇人极为虚弱,看见襁褓之中有些皱了吧唧的婴儿,发自内心的说了句:“她好丑啊,像个老太婆似的。” 接生婆这还是头一次见母亲说婴儿丑的,有些无语道:“夫人,孩子生出来都这样。” “恩,我也没嫌弃我的贴心小棉袄丑。” “……” 周府几百年前便住在福煦县,几百年的光阴让周府在这福煦县可谓是霸主,就连县令都得礼让三分。众所周知,周家人都是行医人,无一例外且都待人友善,现任家主周令宜更是被福煦县以及周围老百姓赞为医圣。 周令宜今年已是四十六岁,四十六才迎来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到来,让整个周府上下都很高兴,周老太太更是在府外设了大宴整整三日。这个孩子是周令宜这脉香火的延续,她生来便是要继承周家的。 在孩子的满月酒上,周令宜才公布了她的名字,周令宜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着爱妻对着前来祝贺的人激动道“各位,我周令宜的女儿叫周檀。” 周夫人笑弯了眼。 檀是个好字,希望周檀的一生会如她好名字一样幸福快乐。 在喜庆,人来人往的庭院里,紫萝站在周令宜的身边,没有人看见她。她注视着咬着小手的周檀,伸出手摸了摸白嫩嫩的小脸道:“主子,原谅阿萝的不听话,阿萝只想陪在主子的身边。” …… 神宫。 卿凌将神宫上上下下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紫萝,心里着急的去了司命殿。 司命看见卿凌,便道:“别找紫萝了,主上前脚投生在凡间,她后脚便偷偷去凡间了。” 知晓了紫萝的去处,卿凌松了口气,“这丫头,还真是黏主子。” 司命转过身,凄凉的笑了笑:“对紫萝而言,主上是她最爱的姐姐,是她可以用命保护的主子。你说,她这般在意主上,若有一日主上陨落了,你说她该怎么办啊?” 卿凌想了想那场景,他没有丝毫感觉,但坚定道:“不会的,主子不会陨落的,我会护好主子还有紫萝的。” 司命低喃着:“卿凌,但愿你不会让我后悔。” 天上三日过去,凡间三年过去。 周檀刚满三岁不久,便整日被周令宜抱去熟悉药材。 她坐在地上,被各种药材紧紧包围,白胖如藕的小手抓起一把药材,“唔唔……” 听到女儿的声音……正忙着的周令宜转过身来,见女儿伸着小白手,知道女儿是想给他药材,周令宜却没有接过来,反而抓着小手道:“乖女儿,这是当归,这是薄荷,这是黄连,白术……” 周夫人提着食盒走进,见女儿坐在地上,忙把食盒放下,一把抱起女儿,有些生气道:“周令宜,你怎么又让女儿坐地上,女儿前几日才好,你是不是又想女儿生病啊!” 周令宜笑嘻嘻道:“夫人,我这不是想让咱乖女儿早些知晓这些药材,日后学习时咱乖女儿也会轻松些。” 被母亲抱在怀里,小小的周檀可能是累了,没多久,便在母亲的怀里睡了过去。 紫萝看着睡着了的周檀,用手戳了戳那白嫩嫩的小脸蛋,软乎乎的感觉,她道:“姐姐,好可爱啊。” 夜深,周府上下都睡了。 周檀睡的很安稳。紫萝坐在床畔,有些累了,趴在床边昏昏欲睡时耳边传来哭泣声。 睡意顿时消散,紫萝惊慌的看去,是周檀在哭,哭的很大声,她心疼的问道:“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片刻后,周檀哭的脸都红了。 见她脸都红了,紫萝穿墙到外面。守夜的丫鬟在门口睡的像死猪一样,小姐在房里哭成那样,这丫鬟居然没丝毫动静,想着紫萝动怒了,袖子一挥,那丫鬟往后倒去。 大脑撞到冰凉的地上,丫鬟立即清醒过来,听见房里的哭声后,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 丫鬟伸手摸了摸周檀的额头,滚烫的有些烫手,她跑出房间大喊“李管家,奶娘……李管家” 丫鬟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就见整理着衣裳的李管家和奶娘出现,李管家问道:“海棠,发生了什么事?” 叫海棠的丫鬟,急红了眼道:“李管家,小姐不舒服一直在大哭,你快去梧桐苑请老爷和夫人过来。” “好好好。” 屋内,周檀哭的太久,已经没力气大哭了,她喊着“娘亲,爹爹……” 奶娘心疼的将周檀抱进怀里,便被她浑身的滚烫给吓住了,心疼道:“全身怎么这么烫,海棠,快去打盆冷水,拿两条帕子来。” 海棠端着冷水,急急忙忙的走到床边,微微扭干了帕子,一条帕子放在周檀的额上,一条则不断的擦拭着周檀的滚烫的身体。 奶娘取下额上的帕子,摸了摸,才放了会,帕子都有些温度了,将帕子递给海棠“快换一条。” “好。” 换了帕子,海棠仍不停的给周檀擦着身体。 …… 李管家匆匆去到梧桐苑,敲响房门“老爷,夫人,小姐不舒服哭个不停,老爷和夫人快去看看小姐。” 半睡半醒的周夫人听到李管家的话,猛地坐起身,将身旁睡死了的周令宜重重的打了一下,周令宜被打醒了,她道:“你快醒醒,李管家说檀檀不舒服哭个不停。” 周令宜眉头紧蹙,穿上靴子道:“怎么回事。” 周夫人心里很急,怒道:“你给我快点,若是檀檀有个什么差池,我饶不了你。” 两夫妻急急忙忙的去到周檀居住地碧落院。周夫人走进房间,就见女儿虚弱的样子,嘴里还喊着娘亲,爹爹……周夫人哭着抱过女儿,感受到女儿滚烫的温度,她慌了神道:“檀檀,娘亲来了,娘亲来了,不哭,不哭……” 周令宜心里担忧极了,疾步走了上去搭脉,“夫人,别哭了,檀檀是又得风寒了。” 听到又是风寒,周夫人责怪道:“就是你,前几日檀檀风寒才好,各处都要小心些,可你倒好不仅让檀檀坐地上还带她去河边玩闹,现在好了吧,檀檀又得了风寒,你看看她难受的样子……” 看着女儿难受的样子,周令宜心中愧疚的要死,连忙跑去药房抓好药又亲手将药熬好。 周檀不舒服哭个不停的事传进了周老太太的耳中,周老太太急得披着披风便往碧落院去。 周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吐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她喊了声“娘亲。” 周夫人摸着女儿的脸,应道:“哎,檀檀感觉很难受吗?” 周檀又闭上了眼,缓慢的说道:“恩,檀檀很难受,很热。” 周夫人道:“檀檀,先别睡,爹爹去给你煮药药了,等会,喝了药药再睡好不好。” 周檀很努力的睁开眼,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周令宜端着药来了,勺子舀起黑乎乎的药水,他将药微微吹凉后,送到女儿的嘴巴“来,檀檀,喝药。” 鼻尖难闻的药味让周檀苦了脸,犹豫了一下,便把药喝了。 周夫人见女儿乖乖的喝了药,夸赞道:“檀檀,真乖,真听话。” 一勺接着一勺,药便见了底。 喝完了药,周檀软软糯糯的问道:“娘亲,我喝完药药了,可以睡了吗?” 周夫人点头:“当然可以,娘亲的乖女儿睡吧。” 喂完药,周令宜将空碗给了海棠,海棠接过碗走出房间,便碰上了老夫人,她蹲身行礼“老夫人。” 周老太太着急的问道:“怎么样,檀檀没事吧。” 海棠道:“回老夫人,小姐刚刚喝完药,现在已经睡过去了。” 房内,周令宜听到母亲来了,起身出了房间,对母亲道:“母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碧落院。” 周老太太见到周令宜就恼火道:“你这个兔崽子,檀檀前几日风寒才刚好,你这几日带着檀檀是下河玩闹,爬树掏鸟窝,淋雨,坐地上……你可真是位好父亲。” 周令宜道:“是是是,都是孩儿的错。母亲,孩儿这方面的确是心太大了,日后孩儿不会再这样了。” 周老太太哼了一声,走进房间,“哎呦喂,我的乖孙女受苦了。” 周夫人轻拍着周檀的背子道:“母亲,刚刚檀儿喝了药,已经睡着了,估计明日醒来,不会再这么难受了。” “这样便好。” 周老太太在房间待了会后就离开了。 周夫人对在房间候着下人们道:“辛苦你们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是。” 下人们都走了。周令宜亲了亲熟睡着女儿的额间,低声道“乖女儿,是爹爹错了。” 周夫人还在生气,对他道:“你也回去休息吧,你大早上还要去义诊的。” 周令宜不舍但大早上还得去义诊,无奈的又亲了亲女儿的额间,很是愧疚道:“乖女儿,爹爹很抱歉,在你生病时爹爹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 “……” 紫萝看着床上睡着的一大一小,目光落在周夫人的脸上,她低喃着“原来母亲是这样的。” 第十五章义诊 人间的时间流逝的很快,回首间,已是十三年过去。 周檀也从三岁小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医术方面也是很精湛,常常跟着爹爹一起去义诊。 她的医术越发精湛,周令宜也有了放手的心思,便在又一次准备去义诊时对她道:“檀檀,这次的义诊爹爹便不去了,你自己去,行吗?” 周檀欣然点头,“爹爹放心,我一个人可以的。” “好。” 翌日,周夫人担忧不舍的拉着女儿的手道:“檀檀啊,在外面一定要小心,不要轻易便相信了别人知道吗?” 周檀笑着说道:“我知道了,娘亲。我会小心,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你放心吧。” 周夫人还是担忧,张口还想说什么,便被周令宜打断了。周令宜道:“檀檀,记住,在外切不可轻易放下你的面纱。还有,若是非常情况,便拿出你随身带着的那几瓶东西来应对,记住了吗?” 周檀点头,无奈道:“爹爹,我记住了,你这话都不知道跟我说过多少遍了。” 周令宜挠了挠头:“你这丫头,还不是因为我每次跟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都像是没听进去,不然今日我才懒的跟你说这些。” “爹爹,我记住了你的话。那爹爹是也要记住我跟爹爹说的话?”周檀问道。 周令宜一顿,不解道:“什么话?” 周檀眉头蹙起道:“爹爹,你不要再让祖母和娘亲为你操心了,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你也好好歇歇,别再出去义诊了,义诊的事以后便交给我。爹爹大半辈子都忙着救人,却忘记了祖母还有娘亲,女儿想爹爹以后能多陪陪祖母,还有娘亲。这几日,祖母又感了风寒,你就多多陪陪祖母好吗?” 周令宜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心中被她的孝心所感动道:“好,爹爹记住檀檀的话了。好了,出发吧。” 周檀翻身上马,将面纱戴好。 出发时,周夫人对海棠嘱咐带:“海棠,你一定要照顾好小姐啊。” 马背上的海棠道:“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周檀道:“娘亲,爹爹,你们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 策马奔腾,周檀和海棠没多久便出了福煦县。两马一前一后奔跑在树林,山野之中。 赶了三个时辰的路,周檀饿了,便找到家客栈准备在客栈歇会。 将马绳捆在树桩,周檀对迎上前的小二道:“小二,麻烦你给我这两匹马喂点吃的。” “好勒,客官。” 周檀走进客栈,客栈里面坐满了人,而且清一色都是些壮汉,她扫视了一圈,发现角落里空着一张桌子。 她与海棠走进客栈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们的身上,炙热如火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海棠更是有些害怕的抓住了她的衣袖。 见海棠害怕,她握住海棠的手大大方方的往空桌走去。 她们落坐后,那些目光渐渐的转移了,小二提着水壶笑嘻嘻的走了过来,问她:“两位客观要吃点什么?” 她道:“随便给我上三样菜,我要两素一荤。” 小二道:“好勒,客观您稍等。” 海棠给她倒了杯水,问道:“小姐,这次我们是去哪里义诊啊?” 周檀握起杯子,看着杯中的水,眉头蹙了蹙,又将杯子放下,“我们这次是要去鹤壁城义诊。” 海棠疑惑道:“鹤壁城?” 周檀道:“前段时日鹤壁城连日暴雨,把庄稼全都给淹死了,百姓们去官府中要粮食却被官府以粮食全上交给了朝廷的由头强制将百姓们赶了出去。被赶出来的百姓不甘心,被与衙役起了冲突。本只是个小冲突,可那衙役竟当着上百的百姓面前将不甘的少年郎给活活打死了……少年郎死了,鹤壁城的百姓便开始各种闹事……也不知现在鹤壁城内死伤了多少人。” 海棠怒道:“官府怎么可能会没有粮食。在太祖那代,太祖便下令各地官府都需囤积粮食,以防万一。还有,那个衙役怎么敢把人打死,鹤壁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檀可惜那位被打死的少年郎,据说少年郎才十六岁,与她同岁。 少年郎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却被黑心的衙役给无情抹杀掉了。 她叹息道:“可惜那少年郎了。” 海棠道:“是啊,小姐,真的是可惜那少年郎了。” 小二将菜上好,对她们道:“两位客官请慢用。” 填饱了肚子,主仆两又开始赶路了。 就在离她们几百里距离的鹤壁城中,一场又一场的冲突在不断爆发。 面对百姓衙役们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在鹤壁城的某个角落,明明已经断气了的少年,胸膛竟突然有了起伏,接着少年睁开眼,坐起身,剧烈的咳嗽着。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去地府的路上吗? 回忆着,卿凌满脑子都是那道亮的刺眼的白光…… 看着白皙修长不属于他的双手……他叹了口气。显然,他现在是俯身在死人的身上了,他将替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继续活下去,罢了罢了,或许他与这原主有些许缘分吧。 卿凌站起身,就闻到股臭味。 细细的闻了闻,发现这臭味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差点被这臭味熏吐,匆匆忙忙的跑到河边,脱去了衣衫,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我的天呐,这也太臭了。”他从河中冒了出来。 卿凌使劲的搓着皮肤,直到那股臭味没了,他便回到岸边。人是洗干净了,可地上仍散发着臭味的衣服还没干净呢! 他连连叹气,边洗着衣服边道:“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我是去地府投胎,怎么就直接让我成了个十六岁的少年郎了。” 阎罗殿一直等着卿凌出现的阎王暗道:“不好,这样千年一遇的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同时,司命也知晓了事情,他沉吟片刻:“就算主上这般防止,他终还是成了凡人。” …… 赶了几天的路,主仆两终于到鹤壁城了。 牵着马走进城门,周檀就看见坐躺在各处的百姓们,她们面部蜡黄,有些人瘦的简直不像个人样。 没有吃食,这些人就不动不消耗自己的体力,是想拖多久便拖多久。 周檀看见缩在屋檐下的小男孩,她走过去问道:“小弟弟,你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小男孩抬起头,看了眼她道:“这段时间我们大家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昨日大人们将仅剩的大米熬成粥,分给了我们这些小孩吃,吃完粥后我们便再没有吃东西了。” 周檀将背着的包袱打开,露出那白白的馒头,她对小男孩道:“小弟弟,你把这些拿去分了。” 小男孩接过馒头,眼睛都是亮亮的,忽然,他跪在她面前哭着说“呜呜呜……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没事的,小弟弟,快去分吧。” 海棠见小男孩将每个馒头分成两半,大半的人都分到了馒头,可他却把自己的那份也给了别人。海棠不解的问:“小姐,他不饿吗?” 小男孩无私的行为,让周檀很动容,她道:“这个孩子是个好孩子,善良,知恩图报,日后前程定是大好的。” …… 周檀找了家客栈住下,将包袱放好后,给了海棠些银子道:“海棠,你拿这些银子去买点吃的,再给那小弟弟送去。” “好的,小姐。” 海棠前脚出了客栈,她后脚就去了附近的药铺,买了很多的基本药材,提着药材回到客栈,对客栈小二道:“小二,你能不能帮我搬张桌子出去,我想给百姓们义诊。” 小二热情应道:“好勒,好勒。” 小二搬起桌子,就听二楼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姑娘,现在正是正午时分,外边烈日曝晒的,不如姑娘就在小店内义诊,如何?” 周檀看去,是位穿着紫色衣裙,体态丰腴的女子。她道:“可是在店内义诊,会不会打扰到你做生意啊?” 女子笑了笑道:“姑娘,你多心了,如今哪还有什么生意可做,你就放心在店内义诊。” 周檀感激道:“那便多谢你了。” 女子道:“不用谢,我是看在小姐善心为这鹤壁城百姓们义诊的份上才这样做的。” 周檀义诊的事很快便被鹤壁城的全城百姓知晓,那些被打伤,生病了的百姓们纷纷赶去客栈找她诊治。 第一位义诊的是位咳嗽有些发热的大娘。 大娘边咳嗽边不放心的问:“姑娘,我是不是得什么绝症了。” 搭完脉,知晓病情,她道:“大娘放心,不是什么绝症,只是风寒而已,我给你开点药,把药喝了回家盖着被子好好睡一觉便会好的。” 听到不是绝症,大娘开心道:“姑娘,谢谢你了。” 她道:“没事的,大娘,生为医者,为你诊治是我该做的。” 大娘感动的眼含泪水,紧紧握着她的手道:“姑娘,你这般善心,大娘我真的是无以为报啊。” 开好药方,她挣开大娘的手,起身将药抓好,包好给大娘道:“大娘,这里共有三副药,你回去喝一副,若是好了些明日清晨再喝一副,最后一副,若是你好了便不用喝了,若是还没好中午便喝。” 大娘接过药,感动的泪流满面的从客栈离开。 第二位病人是位小女孩。 小女孩的娘亲对她道:“姑娘,我家孩子这几日身上到处痒,背子,肚子,手,脚都被她挠红了。” 她问道:“这几日,她可曾吃过什么?” 小女孩道:“姐姐,我吃了河里的鱼,吃了鱼后我便好痒好痒。” 她道:“她以前可吃过鱼?” 妇人摇头道:“没吃过,以前家中吃鱼,她连碰都不碰。前两天是因为太饿了,她受不了了,便吃了她爹从河里抓得鱼。” 确定了是因为吃鱼引起的过敏,她道:“没事,就是吃鱼过敏了,我开点药,吃了药就好了。” 开好了药,妇人带着孩子离开了。 …… 海棠送完馒头回到客栈,就见小姐已经开始义诊了,走到小姐身边轻声道:“小姐,我回来了。” 她点头,“回来了,你帮我抓药吧。” “好。” 楼上,紫裙女子见外面排着长长队伍,她对小二道:“小二,还不去后面烧点水给大家喝?” “好。” 女子转身推开了间房门,她扭着杨柳腰走了进去…… 始终站在周檀身后的紫萝瞧着女子走进房间,好奇心让她跑上楼,进了房间,就听见让人脸红耳赤的声音。 循着声音看去,床上,女子被男子压在身下……匆匆看了眼,紫萝便立即转过身,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念完,紫萝想离去,就听到身后两声……片刻后,女子说道:“王爷,你这般喜爱媛媛,为何不直接把媛媛纳进王府。若是把媛媛纳进王府,不就每日都能与媛媛享受这鱼水之欢了吗?” 男子居然是人间王爷?紫萝想着,就听男子极为轻浮道:“本王是喜欢你的C上功夫,对了,楼下那位蒙着面纱的姑娘是谁?” 听到后句话,紫萝眯起了眼。 瘫软在男子怀中的女子道:“我不知道,那姑娘是今日住进客栈的,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位大家闺秀。怎么,王爷看上那姑娘了?” 男子道:“本王看上她的身子了。” 顿时,紫萝动了杀气,抽出鞭子,杀气腾腾的抽向了床上的男女。 这鞭子抽打的不是男女的肉体,而是男女的灵魂。 只听男女同时惨叫“啊” 守在屋檐上的护卫听到惨叫,一个闪身就到了房间内担忧的问道:“主子,怎么了?” 女子见男护卫冲了进来,忙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躲在男子的背后。 男子冷眼看着男护卫道:“还不滚出去。” 紫萝瞧着神色阴沉的男子,也没了怒火,反正刚刚她抽了他一鞭,日后但凡只要他想到这种恶事,他的灵魂就会重现刚刚的疼痛。 这是她给他不敬,妄想主子的惩罚。 第十六章海棠受辱 义诊到夜幕才结束。 海棠准备好热水后,对还在忙碌着清药材的周檀道:“小姐,热水好了,去洗吧。药材我来整理。” 放下当归,她道:“好。” 她脱光衣衫,泡进热水中,身上的疲惫消失不见,捧起漂浮在水面粉嫩的花瓣,她道:“海棠,下次不要再给我放花了。” 清理着药材的海棠,不解道:“为什么啊?” 她淡漠道:“我不喜欢。” 海棠道:“行,既然小姐不喜欢,那以后便不放花瓣了。” 她“恩”了声,深吸一口气,睁着眼睛进了水里,耳边都是水的声音,快要不行了的时候,她猛地从水中抬起头时,她看见了位穿着蓝色衣裙的少女站在左边。 她被吓到,尖叫了声“啊” 听到尖叫,海棠忙走了进来,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她摇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左边,认定刚刚她看到的蓝衣少女,是起来的太猛所以眼花了,她道“没事没事,是我眼花了。” 海棠道:“眼花?小姐,你是不是太累了啊?” 她又瞄了眼左边,道:“恩,今日忙了这么久,实在是太累了。海棠,我洗完了,你也快回房休息。” 海棠道:“噢噢,那小姐也早点歇息。” “恩。” 海棠走后,她立马从水里出来,穿上海棠备在一边的衣裳,急急忙忙的将自己裹在被窝里,裹的那叫个严实密封。 被窝里,她不停的念叨着:“肯定是眼花了,肯定是眼花了,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肯定是我太累了,所以眼花了。” 站在床边的紫萝将她的念叨听在耳里,不敢置信,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什么时候成~成鬼了。” 念叨着,周檀便把自己给念叨睡了。 晨光微曦,周檀便醒了,站起身穿好了衣衫,房门便被敲响了。 “姑娘,你醒了吗?” 是昨日那个紫衣女子的声音,女子给周檀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将面纱带好,她热情的把门打开,对女子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子不经意间看了眼房内,她笑道:“姑娘,我能进去坐坐吗?” 周檀侧过身道:“当然可以。” 女子一扭一扭走进房间,那纤细的腰身像是禁不住一握。 女子经过周檀面前时,她闻到了女子身上有股若隐若无的龙涎香。 龙涎香,这可是只有当朝皇上皇子才能用的,可这女子身上居然有龙涎香的味道,想来是这客栈里是住了某位皇子,这女子身上的龙涎香定是与那位皇子长期接触所沾染上的,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想着她便出了神,思绪渐渐飘远。 女子坐在凳子上,一手撑着头,见周檀久战在门边,喊道:“姑娘。” 女子的喊声让周檀回过神,将远去的思绪拉了回来。 把房门关好,她坐到女子对面,给女子倒了杯水,问道:“这位姐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女子那软若无骨的手拿起茶杯,翘着兰花指,满面春风的笑道:“你这丫头,我只是挺喜欢你的,想跟你认识认识而已。若是你不想跟我结识,那我立刻就离开。” 周檀有些受宠若惊道:“这位姐姐说笑了,周檀不过是位医者,有什么好结识的。” 女子听出周檀言语在婉拒,却装作听懂的样子道:“周檀,你这名字取得很好听。周檀,你是哪里人啊?你家都是医者吗?看你的样子应是外地人,你为何会来鹤壁城义诊?” 女子试探的语气让周檀感到不舒服,但出于礼貌,她还是一一回答道:“我的家乡在福煦县,家中所有人乃至仆人都会些许医术,来鹤壁城义诊是奉家父之命。” “这样啊,周檀,我能否冒昧的问一句,你父亲叫何名字?” 知道冒昧为何还要问?周檀现在感觉到了女子来者不善啊,打趣道:“这位姐姐,一直都是你在问我问题,到现在我可是连你名字都不知道,你难道不是来跟我结交而是来探查我底细的吗?” 女子面色一僵,随即笑道:“瞧我记性,我都忘了跟丫头你说我自己了。” 周檀坏坏一笑道:“没事,姐姐现在说也不晚。” 女子笑道:“我叫徐媛媛,今年已满了二十五岁,你应该只有十多岁吧?” “恩,十六岁。” 徐媛媛又道:“我就是本地人,我从小便在鹤壁城长大,家中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前几年,阿爹和阿娘突然病逝,我一个弱女子为了让他们下葬,变卖所有的家当,甚至卖身给了官府的沈大人。到现在在这个世上我连个家,连个亲人都没有,到哪,做什么都只有我一个人。” 徐媛媛提到往日的伤心事,她也没流泪,就像是在诉说着其她人的事。 周檀有些内疚道:“抱歉,我不知道。” 徐媛媛好像是个可怜之人。 她心底对徐媛媛的防备开始缓缓卸下来了。 因为昨晚之事,紫萝怎么也瞧不惯徐媛媛,更是不信徐媛媛的半句话,道:“真是卑劣,竟懂得对主子用苦肉计。” 徐媛媛低下头,眼底迅速划过了得逞,她道:“没事,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 “恩。” 没过多久,海棠端着清水敲响房门,“小姐,起身了吗?” 周檀起身去开门,就见海棠双眼通红,右脸还有被人打的红印,她着急问道:“海棠,你怎么了?” 见到周檀,海棠就哭了,泪水哗哗流下,她道:“小姐,那个小二对我耍流氓。” 周檀眉头紧蹙,眼里的火花在暴风成长,她拉住海棠的手,用怕子擦去泪水道:“海棠,别哭,小姐会给你做主的。” “恩恩。” 坐在椅子上,周檀见海棠稳住了情绪道:“海棠,将事情的经过说给小姐听,小姐一定会帮你做主的。” 海棠点头:“我起来后,便拿着盆子去后面取热水,那小二见我一个人,便对我说什么,今晚在我房间见,还摸着我的脸说他能看上我是我的福气,说要我晚上在C上把他伺候好了,若是我敢反抗便要杀了我,他还抱我,我反抗他便打了我一巴掌,骂我贱人……呜呜呜呜” 说着,海棠的情绪激动起来。 周檀轻拍着海棠的背,另外一只手则紧握成拳。 她没想到这个长的像匹马,尖嘴猴腮的小二竟这般目中无人,竟敢这般羞辱海棠。 怒火在不断升长。 周檀去找小二时,没有带海棠去,只是让海棠在房中等自己,便独自去到后面。 正在烧水的小二,没看出周檀的不对劲,眼睛色咪咪的看着她道:“小姐,你来这后面是要热水吗?你那丫鬟不刚刚才来要过吗?” 周檀忍着恶心,笑道:“小二,你知道这世界因好色而伤到弱小而无辜的女孩子的男子,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小二长如马面的脸一僵,想到他对那个丫鬟所做的事,他心虚极了,硬着头皮,露出那口大黄牙道:“这位小姐,你说笑呢。这个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做过这等事。” 周檀没有任何神色,淡漠的看着小二,问道:“是吗?原来小二是这般正直的男子?我还以为天下男子都逃不过好色呢。” 小二立马接话道:“小姐放心,我小二绝不是那种好色之徒。” “真的吗?” 周檀步步逼向小二,目光如炬的看着他,眼底都是对他的嘲讽。 小二仍没发觉不对,他始终坚信海棠不敢,亦不会对她小姐说受辱之事的。 周檀逼近,他甚至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味,他贪恋的猛吸几口,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欲望。 看见小二眼中的欲望,周檀忍不住了,一手用力抓住小二的头发让他无法反抗,另一只手打开了烧着水的锅盖。 小二被扯的惨叫不断,“啊啊啊啊啊啊……你给我放手,你这个疯女人。” 周檀更加用力了,她冷声道:“小二,你说你不知道欺负弱小,无辜女孩会得到什么惩罚,那今日我便让你看,仗着力气大,个子高便随意欺负弱小女孩的惩罚!” 小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自己朝着不断冒泡泡的热水而去。 害怕,小二害怕的脚都软了。 还没碰到热水,就感受到了热气,他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别这么对我。” 周檀怒道:“你会知错?我看你的心都是黑的,你怎么会知错,放心,这个惩罚会让你死的很痛苦的。” “砰” 小二的脸进了热水中,痛意他强烈的挣扎着。 过了会,周檀又把他拽了起来,见他整张脸都红了,她还是不满意道:“不够,你这点惩罚不够。” 小二吓尿了裤子,哀求道:“我真的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她冷笑道:“呵,饶你,那我问你个问题,若是海棠独自来这客栈,你会饶了她吗?” 小二想都没想,便道:“我会,我会,我会。” 明显的说谎又一次激怒了周檀,她厉声道:“你说谎,你不会放过她,你定会打她,打到她迎合你。你都不会放过她,我又怎么会放过你。” 话音落下,一声惨叫,小二再次进了热水中。 这次的时间久了些,周檀把小二拽出来时,小二的脸已经红肿的像个猪头,见小二这个样子,她才满意的松开了手,用帕子厌恶的擦拭了抓过小二的手,一脚踩在小二的胸膛道:“记住这次的惩罚,若还有下次,我便直接让你不举。” 小二内心已经害怕死周檀了,连连点头道:“我记住了,我记住了,我再也不敢欺负女孩了,你放过我吧。” 惩罚完小二,周檀掀开布帘就见依站在楼梯边的徐媛媛,徐媛媛见她出来了拍手叫好,“好样的,丫头做得好。这种男的就该千刀万剐,上刀山下火海。” 周檀眉头微蹙道:“我还以为你会怪我私自惩罚你的小二。” 徐媛媛走去,搂住周檀的肩道:“丫头,这种事我怎么会怪你,等会我便把那小二赶出去。亏我当初看他可怜便收他做了小二,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这等欺负弱小女孩的烂货色,简直是气死我了。” 周檀点了点头,心里对徐媛媛又多了几分好感。 回到房间,周檀对魂不守舍的海棠道:“傻海棠,别多想了,你家小姐我已经给你做主了。” 海棠红着眼,很是激动的道:“做主?小姐你给我做了什么主?你让我嫁给那个小二吗?若是这样,海棠宁愿死也不会再受那个人的半分屈辱。” 见海棠误会了,周檀将她抱进怀中,道:“我的傻海棠,你家小姐在你心里便是这样的人吗?我怎么会舍你受委屈,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嫁给那个小二。” 海棠哭着道:“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太激动了,我我我……” 周檀心疼海棠道:“傻海棠,我给做主,便是刚刚严厉的惩罚了小二,你是没看到那小二怂的尿裤子的模样,简直是滑稽死了。我都后悔刚刚没带你一起去看小二的怂样了。” 听完周檀的话,海棠一耸一耸的问她“真的吗?” “怎么,你还不信的小姐我了?”周檀笑着反问。 海棠道:“我信,只要是小姐说的我都信。” “那若是我骗你呢?” “小姐不会的,若是小姐骗我,那也定是为了我好,我也会信小姐的话。” 听着海棠充满坚定的话,周檀觉得这么多年来没有白关心,白照顾海棠了。 看着一切的紫萝,忍不住了,有些酸溜溜的说道:“切,这个海棠真是的,明明比主子大一岁,却总是让主子关心,照顾她。真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婢了。真是不喜欢这个海棠,哼,我……我想主子了。” 说着,紫萝就哭了起来,她像个几岁的孩子抱着周檀,对海棠道:“你滚开,这是我的主子,我姐姐,才不是你的小姐。” 第十七章摄政王,短暂的记忆。 又是从白日忙到夜晚的义诊。 在周檀诊治完最后的一位人,一白衣翩翩的少年扇着玉扇走进了客栈,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带着笑意,鲜红的嘴唇,有些过苍白的肤色…… 少年坐到她的面前,右手握拳放至嘴边轻微咳嗽了两声道:“这位姑娘,听闻你的医术高明,不知能否提在下诊治一二?” 鼻尖若隐若无的药香味,再看少年苍白的肤色,显然不对,这少年八成是个药罐子。 她点头道:“自然可以。” 白皙修长的手搭在少年的手上,感受着那稳健有序的心跳,她眉头蹙起。 少年像是预料到了她会这样般,将手收回道:“姑娘诊治不出是正常的,这么多年来为本公子诊治的医者已是成百上千了,谁也没给本公子诊治个出一二来。在听闻姑娘医术高明,便抱着些许希望来,如今看来是本公子过于奢望了。” 周檀完全没有在听少年说话,沉吟片刻,问道:“公子,可否挽起衣袖来?” 少年愣了愣,疑惑道:“可以,可是为何要挽起衣袖?这与诊治有关关系?” 周檀道:“我想确认下你是否中了某样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闻着,少年挽起了衣袖。 衣袖下的手很白,那一条自胸膛蔓延到肘关节的红线特别吸引人的注意力。 她伸手摸了上去,感受到红线有凸起,甚至有跳动的感觉,像是里面有什么活物。 这是蛊虫! 谁这般恶毒,居然给人下蛊。 周檀收回手道:“公子,你每月初七是不是感觉全身都有虫子在身体乱窜?” 在她伸手触碰红线时,少年心中就已燃起了希望,又听到她说的话那颗绝望的心亦燃起了希望。 少年激动道:“是的,每月初七我都过得生不如死,身体里到处都是虫子的感觉。姑娘,你知道这是为何?” 周檀面色凝重道:“你这是被人下蛊了,这种蛊名为千虫。” “什么?” 少年惊住。 蛊,蛊,原来是蛊。可究竟是谁敢这般大胆对孤下蛊! 周檀又道:“给你下蛊之人可不想让你死,而是想折磨你,直到有一日你被体内的蛊虫折磨到不成人样,那人便会催动蛊虫杀了你。你可还记得你身上的红线是多久出现的吗?” 少年眯起了眼,眼里是滔天的杀意,浑身散发出煞气,他问道:“姑娘可有办法?” 周檀道:“我有办法,但是你中蛊的时间很久了,得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完全治好,而且一周后你得躺在床上休息半月,这半个月里你不能踏下床半步,否则你的身体会落下病根的。看公子可不是简单之人,你有这个时间吗?” 少年眉头紧蹙,沉默了许久道:“这段时间太忙在下没法抽出时间,不如姑娘留下姓名,家住何方,等在下忙完这段时间,便派人去请姑娘为在下解蛊。” 周檀思虑了会,道:“若是公子忙完了,便派人去福煦县周府找我周檀便是。” 少年记下,感激道:“那在下多谢姑娘了。” 她莞尔一笑,“没事。对了,我还不知公子大名呢?” 少年道:“我叫李鉉,在下很高兴能结识周檀姑娘。” 她道:“我也是,居然有幸能到结识摄政王殿下。” 少年怔住,“你是如何知道我是摄政王的,” 周檀笑道:“虽然你身上的药香味很重,但我还是从你身上闻到了股清淡的花香。众所周知当朝摄政王不喜龙涎香喜花香,加上你佩戴着的鱼形玉佩,这可是摄政王独有的玉佩,另外当今除了摄政王还有谁敢叫做李鉉这个名字。” 李鉉收起玉扇,笑意盈盈道:“看来周檀姑娘不仅医术高明,观察也很是细微。” 周檀淡淡的看了眼他,低头提笔写了服药方,把药方给他道:“把你现在喝的药断掉,换成我的药。” 拿过药方,李鉉看都没看一眼,便收回衣服中,站起身弯腰道:“谢姑娘,在下还有事,便走了,过段时间我们再见。” 周檀点了点头,便起身清理起药材来。海棠跑到她身边,低声有些兴奋的问道:“小姐,小姐,刚刚那少年真的是摄政王吗?” 看了眼海棠,她笑道:“怎么,你喜欢他?” 海棠羞红了脸,拽着她的衣袖道:“小姐,我没那个意思,你别打趣我了。” “好,不打趣你了,你快帮我清药材。” “噢噢,好。” 主仆俩很快便清好了药材,嬉笑着回到房间。 泡澡时,周檀回想起昨夜看到的蓝衣女子,于是她又把自己吓出了身鸡皮疙瘩,洗完澡,她迫不及待的出澡盆时,脚一滑,整个人往后倒去。 “咚” 后脑重重的撞在澡盆上发出闷闷的声音,她撞晕了过去。 外面的海棠,听到声响,立马跑了进去,见周檀晕了过去,惊慌的给她穿好里衣,将她放到床上,匆匆忙忙的跑出客栈。 晕了过去的周檀在海棠出了客栈后,眉头蹙起,额间长出了对白色的龙角,乌黑的头发开始慢慢变的银白…… 徐媛媛得到消息后,匆匆赶到周檀房间,便看见了床上周檀的样子,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嘴…… 周檀缓缓睁开了眼,那双银色眼眸凌厉的看向床边的紫萝,坐起身来,她愠怒道:“放肆,给本宫跪下。” 紫萝被吓的跪在地上,她怎么也没想到姐姐会恢复记忆。这下她完了,肯定又要受罚了…… 徐媛媛也气势强大的周檀吓住,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 瞧见徐媛媛,伏熙手一挥,她两眼一闭,倒在地上。 伏熙冷眼看着跪在脚边的紫萝,她道:“你跟我说会听我的话都是骗我的吗?” 紫萝伸手拉住她的衣角,哭道:“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私自下凡的。可是姐姐才离开没多久,我就好想好想姐姐,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离开姐姐,我只是想陪在姐姐的身边。” 见紫萝哭了,她便心疼了心软了,蹲身将紫萝抱住,她道:“罢了,罢了,你便留在我身边吧。但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何事,哪怕是我要死了都不许现身,不许出手,知道了吗?” “恩恩,我知道了。” 伏熙松开手,躺回床上,对紫萝吩咐道:“阿萝,去把徐媛媛送回她的房中。” “好。” 见紫萝搀扶起徐媛媛,她便闭上了眼睛。片刻后,那对龙角消失不见,银白色头发渐渐变黑。 海棠请来医者给周檀诊治。 医者道:“你家小姐没有大碍,无需担心。” 听到这话,海棠放心了,将医者送出客栈后,整夜都守在了周檀的床边。 紫萝见一晚上,海棠都没有离开过。她不懂,为什么她听到医者说没有大碍,她依旧是担忧的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这是为何? 是她对主子的在意吗? 忽然间,紫萝不那么讨厌这个海棠了。 太阳升起,周檀缓缓醒来,就听到海棠急切的声音:“小姐,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周檀在她的搀扶下坐起身,后脑隐隐作痛,她道:“无碍,就是撞了下而已,你别紧张。” 海棠道:“那就好,吓死我了。若是小姐出个什么事,我怎么回去给老爷和夫人交代啊。” …… 十几日后,主仆两在一楼用过早膳,见外面晴空万里,周檀道:“海棠,咱们来鹤壁城都十几日了,每日都忙着义诊,现下义诊的时日快结束了,咱们也休息一日吧。我瞧着今日晴空万里的是个踏青的好日子,我带你去转转这鹤壁城。” 海棠早就想去玩了,激动兴奋道:“好啊好啊。” 说完,周檀便带着海棠出了客栈,朝鹤壁城有名的鹤山而去。 鹤山之所以为鹤山,是因为它形似一只鹤。在半山腰上还有座灵验远扬,香火旺盛的元华庙。 山脚下,看着一望无际的阶梯,海棠苦着脸问道:“小姐,要不咱换个地方?” 周檀果断拒绝道:“不行。好不容易来次鹤壁城。据说这山上的元华庙很灵验,我要爬上去为祖母,爹爹,娘亲求平安符。” 话落,周檀便提着裙摆走上了看似没有尽头的青石阶梯。 主仆俩走上阶梯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愉快的欢笑声“哈哈哈哈,凤瑛妹妹,你别给这个书呆子做荷包了,他不懂你的心意的,哈哈哈哈。” 闻言,周檀眉头蹙了蹙,对转头去看的海棠道:“别看了,咱们快走吧。” 走到了几千层阶梯,周檀气喘吁吁的终于看见了元华庙。 走进庙中,便有和尚迎上前“施主,你好。” 她福身行礼道:“大师好。大师,我想为家人求平安符。” 和尚道:“好的,请施主跟我来。” 和尚领着她走进有如来佛金像的大殿道:“施主,您需要几个平安符,便去佛祖脚下拿,拿好后,跪在蒲团上,将平安符放至手心,虔诚的对佛祖祈求,祈求完便可以了。” 她道:“谢谢大师。” 她在佛祖脚下拿了六个平安符,分别是她为祖母,娘亲,爹爹,奶娘,李管家还有海棠拿的。跪在蒲团上,平安符放至掌心,她虔诚的祈求着这六个人一生平安,快乐。 九天之上,佛祖听到了她的祈求…… 祈求完,周檀站起身,将一个平安符给了海棠,海棠看着平安符,红了眼眶喊了声“小姐。” 她刚想说话,就见一和尚领着五位朝气蓬勃的少年还有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女。其中的一位少年她前几日可是见过的,摄政王李鉉。 六人嬉笑着走进大殿,少女见到周檀问道:“你求完了?” 周檀点头,少女怒道:“求完了还不给本公主滚开,在这里站着碍什么眼。” 跪在蒲团上的李鉉看去,这才发现被凶的人是周檀,他立即怒道:“凤瑛,你给本王安分点,不然本王不介意立马送你回长安。” 凤瑛立马老实了下来,只是瞪着两眼不服气的看着周檀。 见瞪的跟牛眼一样的眼睛,周檀忍不住的笑了笑。身后的海棠不明白她笑什么,便问她:“小姐,你在笑什么?” 她小声道:“没什么,就是看见长着一双牛眼的女孩。” 海棠不知周檀说的是凤瑛,不解的问:“谁啊?” 周檀神秘一笑,声音不轻不重道:“就是这位高贵的公主。” 声音落入殿中所有人的耳中,凤瑛顿时暴跳如雷,指着周檀怒道:“你是谁,你是哪家小姐,竟敢这般侮辱本公主,本公主要杀了你。” 周檀眉头微微蹙起,嘴角噙笑道:“公主,这可是佛殿,你怎么可以在佛前说出杀我的话,若是佛祖听到了会怪罪你的。” 李鉉跪在蒲团上训斥道:“凤瑛,若是这事被你兄长知道,你兄长会如何责罚,你很清楚的吧?” 凤瑛被李鉉唬住,眼睛顿时就红了,憋屈的看了眼周檀,又跪回蒲团上。 周檀对凤瑛得意一笑,走出了大殿。 李鉉看着周檀的背影,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跪在他身旁的玄衣男子见他这个样子,像是见鬼了一样,道:“李鉉,你干嘛露出这样的神色?你这样怪让人害怕的。” 李鉉恢复原样,眼神淡漠的看了眼男子道:“张湛,你求佛便是观察别人吗?” 张湛忙闭上眼,继续虔诚的祈祷。 周檀带着海棠捐了香火钱后,带着她跑去了后山。 历经千辛万苦,她们终于爬山了山顶。 周檀走到边缘,看着下面的葱葱郁郁的森林,她大喊“啊啊~” 见她突然大喊,海棠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大喊。只站在边缘时,心里有个声音说“喊出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喊完后,她顿时轻松了很多。 望着远方的云海,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张让她有些熟悉的脸,她低喃道:“傅良辰。” 他是谁?为什么我会知道他?为什么看见他我会心痛? 第十八章救下卿凌 在山顶看了会美丽的景象,主仆两便回到了寺庙。准备离开时,却被怒气冲冲的凤瑛喊住,“站住。” 周檀本想当做没听见,直接走的。奈何身后的人看穿了她的意图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凤瑛抓人的力气很大,周檀手都被抓痛,她眉头蹙起道:“放手,你要做什么?” 凤瑛咬牙切齿道:“就是因为你,本公主被表哥骂的狗血淋头,今日本公主非要给你点教训尝尝。” 周檀无语道:“骂你的人是你表兄又不是我,你怎么不给你表兄教训非要缠着我,噢~我知道了,堂堂一国长公主你居然欺软怕硬。这要是被传出去,简直是有损皇家威严啊。” 凤瑛是个经不起挑逗的人,恼羞成怒道:“大胆,你这个贱婢,居敢如此羞辱本公主,本公主要杀了你。” “……” 这凤瑛简直就是个被宠坏完了的丫头,说话没丝毫分寸,一口的本公主要杀了你。她的脾气是好,但也不想听到有人对她说两次要杀了她的话,她神色变得阴沉起来,道:“公主,你这个样子在长安应该树敌不少吧!” 凤瑛就是个纸老虎,在看到周檀神色阴沉时她便开始怂了起来,硬着头皮道:“要你管。” 周檀道:“我本不想与公主有过多纠缠,但奈何公主太过自大傲娇偏要与我纠缠。身为公主说话却毫无分寸,动不动便是要杀人。” 说着,她停顿了会,目光凌厉的看着凤瑛道:“不如从今以后你别说话了。” 说完,她快速从袖子里拿出瓶蓝色小瓷瓶,将瓷瓶打开,对着凤瑛一撒。 白色的粉末呛的凤瑛直咳嗽。 “咳咳咳咳……唔唔” 凤瑛说不出话了,张着大嘴不停的说话,然而没有任何声音。瞪着大眼看着周檀,周檀收好瓷瓶道:“没事的,公主,你不过是中了点毒而已。好了,咱们就此别过了。” 话音落下,周檀拉着海棠一路不停歇的跑下山。跑到山脚下,海棠抬手擦着额间的汗水,惊恐道:“我的小姐啊,你怎么可以对公主下毒,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咱们还不得死翘翘啊。” 周檀插着腰,看着后面一望无际的阶梯,气喘吁吁的说道:“你家小姐没那么蠢,那蠢公主不知道我的名字,她就算跟陛下说了,又没证据是我给她下的毒,说了也是白说。” “那海棠便放心了。” 翌日大清早的,周檀便带着海棠离开鹤壁城。 出了城,她们便慢慢悠悠的骑着马前行。在路过一片竹林时,浑身是伤的少年走了出来,站在不远处,少年看着马背上的周檀,嘴巴动了下,便倒在了她们的马前。 周檀立马翻身下马,为少年搭脉,没什么大碍,受了点皮外伤,晕过去的原因是太饿了,道:“海棠,帮忙把他放上马。” 主仆两将少年扶起,又费了大力气才将少年放到周檀的马上,少年趴在马背上。 海棠道:“小姐,你来骑这匹马,我走路。” 周檀摇头,拒绝道“不用,等我累了到时候我俩再换。” “那行。” 周檀牵起马绳,走在泥泞小路,不过一会,那双白靴和裙底就已经沾满了黄黄的泥水。 出了竹林,又走过小树林,终于看见了一家袅袅炊烟的客栈。 走进客栈,捆好马绳,主仆俩费力的把少年扶进客栈。海棠对小二道:“小二,开三间房。” “好勒,客官。” 把少年扶进房间,周檀给他掖好被角,转身离去,手便被少年死死拉住,她转过头,就见少年像是很不安的样子,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她低下身,去听。 “不要,不要救我,主子,主子,卿凌喜欢你……” 主子?卿凌? 为什么卿凌这个名字我好熟悉。 他究竟做什么梦了,让他这般不安,梦中又是谁救了他?是他口中的主子吗?他主子知道他喜欢自己吗? 太多的疑惑困扰着周檀,让她吃东西时都没了胃口,只是草草吃了几口便回了自己房中。 脑海里还是少年说的话。 为什么,我会一直想着他说的话。微凉的风吹来,我心里莫名的好害怕,我害怕的躲在了角落。 紫萝看着角落里的周檀,她俯下身抱住了她,轻声道:“原来你也会害怕。别怕,我和卿凌会永远陪着你的。” 夜深,屋外的蝉叫声有些吵耳。 紫萝去到少年的屋中,看着少年的脸,坐在床边撑着脸疑惑道:“卿凌,你怎么会来凡间,又怎么会在这个身体里?” 模糊的意识慢慢的变清晰,隐隐约约卿凌听到了紫萝的声音,他虚弱的睁开眼,果然看见了坐在床边的紫萝,他喊了声:“紫萝” 听到呼唤,紫萝看去,开心的道:“卿凌,你醒了啊。” 撑着沉重的脑袋,卿凌坐起身,问道:“我这是在哪?” 紫萝端过放在桌上的白粥,坐到床边道:“你饿晕了,是姐姐救了你,姐姐用马把你带到了客栈。” “主子?原来我晕倒前看到主子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真的,那主子现在人呢?” 卿凌兴奋的掀开被子,想要去找主子。 紫萝阻止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姐姐都睡了很久了,你明日再去找姐姐。” 闻言,卿凌像朵蔫了的花朵。 紫萝看出了异样,她把粥递了过去道:“你先吃点东西。” 接过粥,他沉默的吃着粥。喝完粥,他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拿过空碗,紫萝突然道:“卿凌,你何时喜欢上姐姐的。” 心中那一直隐藏着的秘密被说出,卿凌紧张道:“紫萝,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对主子抱有这种想法。” 紫萝将他的紧张看在眼里,神色冰冷的问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何时喜欢上姐姐的。” 卿凌看了眼紫萝,沉吟片刻道:“在看见菩提树下主子修炼的样子时,我便有了心动,再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主子,我知道我不配喜欢主子,所以从未表现出来过,紫萝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紫萝眼含笑意,揉了揉他的头道:“是你自己说的,姐姐也听到了。” “什么!”卿凌彻底慌了神。 这么多年,他辛苦隐藏着的秘密,就这么在他不清醒的情况下说了出去! 这下好了,等凡间的事完了,回去他该如何面对主子。 紫萝道:“卿凌,喜欢便是喜欢,没有什么配不配的,若是喜欢便一定要说出来,千万不要因为那些外界的束缚造就日后你的后悔。喜欢就是要大胆,不顾一切的奔向对方,别怕,我会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紫萝的话,让卿凌心动了。 可心动归心动,他还是不敢踏出一步。 他怕自己的喜欢会给主子造成困扰,他怕会连累主子。 …… 就在他隔壁房间,熟睡的周檀,眉头突然蹙起。 梦中,她看见一条银白色龙被巨大铁链锁住,那条龙拼命挣扎着,可它越挣扎那铁链锁的越紧,最后铁链都把龙锁出血了。同样,周檀身上一痛,腰间也流出血来,她步步走向巨龙,伸出手摸上那银白色的龙鳞,两道血泪滑落,她大叫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死也不肯放过自己,你疼我也好疼,你怕我也好怕,我也想活下去啊,为什么你救他却不救救我。” 巨龙化为人形,伏熙看着周檀,也流下了血泪,颤着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见伏熙哭了,周檀哭的更厉害了,紧紧抱住她道:“我真的好怕,好怕,我好怕啊,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啊,是不是我哪做的不对,是不是我调皮了,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你不要不要我,我真的好怕。” 伏熙除了哭还是哭,因为她心痛的说不出话。 她和她同为一人,彼此能感受到彼此的痛苦,害怕,心疼,心痛…… 在边境,伏熙救下傅良辰,就已经说明伏熙抛弃周檀,抛弃自己了。 周檀像个孩子一样崩溃的大哭着,“你当真是他的神明,亦当真是我的恶人,我那么怕疼,你却为了他的姐姐去受那些罚,你知不知道我多痛,我痛到求你,可你从不在意我。” 伏熙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在意你,我……” 周檀不信,把虚弱的伏熙推到了地上道:“不,我不信,你从未在意过我,若是你在意,你怎么会去受罚,你怎么会去救他,你怎么把灵珠丢了,啊啊啊啊……” 她疯狂的尖叫着。 伏熙站起身,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别怕,没事的。” 风吹来,伏熙化为了白烟随风而逝。 周檀伸手想抓住白烟,却碰都碰不到,她贪恋的闻着空气中残留着的伏熙的气息,她道:“最后我们不过是丝丝白烟罢了,你在哪我便在哪,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 周檀也随风化成了白烟。 她要去找她了。 这世间再无她了。 第十九章容卿 阳光撒在周檀的脸上,她从梦中醒来,眼角的不舒适,她摸去,那是泪痕。 我哭了?我什么时候哭了? 昨晚,我好像做了个梦,梦中……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梦中发生了什么,心隐隐作痛。 房门被敲响“咚咚咚” 周檀将对她来说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抛至脑后,穿好衣衫,打开房门,是昨日救下的少年,她展颜一笑:“是你啊,你多久醒的啊。” 这笑容笑进了卿凌的心中,他怔了怔,不敢再去直面她的容颜,道:“我昨夜醒的。” 周檀道:“昨夜醒的啊,那你桌上的粥喝了没?身体感觉好些没?” 卿凌弯腰道:“好多了,多谢小姐昨日出手相救,在下没什么可以报答,只求能一生为小姐当牛做马,以此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 周檀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不不,你这般年少,应去当国家栋梁,怎可做我身边的奴。” 卿凌跪在地上,对她真诚道:“小姐,我国乃泱泱大国,国家栋梁更是多不胜数,而我却连私塾都未曾上过,何谈去当国家栋梁。小姐,我虽是个粗人,肚中没有半点墨水,但我知道人要知恩图报。小姐昨日救了我,不妨让我待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 见他这么说了,她只好点头道:“那行,从今以后你便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吧。” 达到目的,卿凌松了口气。 聊了这么会,周檀都还不知少年的名字,她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恭恭敬敬的回道:“小姐,我叫容卿。” 容卿?原来他不叫卿凌。 她又问道:“那卿凌是你何人?” 容卿神色一僵,想到昨夜与紫萝的谈话,随意扯了慌道:“卿凌?他是我看的一本话本中的主角。” “话本?那话本讲的是什么?”周檀过于好奇的问道。 容卿有些自嘲道:“那话本讲的是,卿凌作为护卫却不自量力的爱上了他的主子,主子与护卫又怎么可能会在一起。他与她的结局注定是不可能的。” 周檀眉头蹙起,不同意道:“为何不可能?若是真爱定会在一起的,那他主子喜欢他吗?” 卿凌苦涩一笑,主子怎么会喜欢他。 他道:“他主子是这个天下最善良最无私最漂亮的人,可以为了别人而受伤,每每都是想着他人从未想过自己会怎么样……这般的主子怎么会喜欢一个护卫。小姐,我觉得那个护卫配不上他的主子,我觉得他说出来便是玷污了他的主子。” 闻言,周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不解道:“怎么会呢?若我是那护卫的主子,我定不会这么想,若是我喜欢他我定然欣喜,若是我不喜欢他,我虽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绝不希望他这般想自己。每个人都是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都有喜欢谁的权利。容卿,你知道吗,这世间无法控制的只有一样东西。” 容卿看着她道:“小姐,你是想说感情?” 他如何不知道,他便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喜欢上了她,若是感情能控制或许他也不会喜欢上她,也这不会这般难受了。 周檀道:“原来你知道,可你知道为何还要这么想护卫呢?他无法控制自己对主子的喜欢,怎么就在你那便是配不上了呢?” “小姐,我…我……” 容卿结结巴巴我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东西。 周檀笑道:“若我是那个主子,知道你这般认为护卫,我肯定教训你一顿。” 容卿愣了愣,疑惑:“为何?” 周檀看着容卿,四目相对。她的眼中带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怒火,而他眼中都是深情。 他的眼睛真好看,好看到让她有了几分心动。 羞涩涌上头,她急忙转开视线,道:“若是我是护卫的主子,那护卫便是我的家人,我重要之人,我在意之人。我在意之人居然被人说的这般不堪,我恨不得将那些人都打一顿。” 主子,原来我是你的家人,我是你重要之人,在意之人。 他烦躁郁闷的心这刻豁然开朗。 吃过早饭,三人开始赶路。 因为容卿是男子,所以周檀只好跟海棠共骑一匹马。 策马奔腾,马蹄踏进水潭,水花溅起的很高。 赶了大半日的路,有些累了,将马绳捆在大树上,三人坐在小河边歇息。小河清澈见底,都能瞧见在河里畅游着的鱼儿。海棠无聊的捡起小石子,不停的往河中扔去,有些石子会打成水漂,飞得很远,而有些则是直接沉入河底。 扔了会石子,海棠跑到河边,挽起衣袖开始抓起岸边的小鱼来。 没过一会,就她手捧着条小鱼开心道:“小姐,小姐,你快来,我抓到鱼了。” 周檀站起身,急忙道:“好,你等一下。” 走在并不好走的石头路上,她又走的太急,到海棠身后时,脚底一滑,人往前栽去。 不远处的容卿大喊一声:“小姐。” 周檀用手撑住了地,所以没什么事。而受到她牵连的海棠就不一样了,整个人摔在河里,身上湿透了,湿答答的看着她,哀怨道:“小姐,你这是来看鱼,还是让我变鱼啊。” 忍住笑意,周檀伸出手,道:“好了,你快起来,等会别着凉了。” 周檀牵着海棠回到容卿身边,她从包袱里拿出干净衣衫,对容卿道:“容卿,你替我们望下风,我带海棠去换衣衫。”说完,便带着海棠去了树林里。 树林里,海棠换着衣衫。 树林外,紫萝跟卿凌聊着天,紫萝道:“卿凌,姐姐刚刚的神色我从未见过,在神宫,姐姐整天都皱着眉,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陪在姐姐身边,她学医术时明明很痛苦,可她仍是笑着学的,她调皮闯祸被责罚时也是笑着的……你说这人间就这般好吗?竟能让姐姐不断的露出笑容。” 卿凌看了眼紫萝道:“傻紫萝,人间真的很好,人间也值得。在人间主上不是那个要为各族处处考虑的天地共主,她只是被家人当做宝宠着长大的少女。前者那么多的束缚让她早已忘记了笑容为何物,后者的宠爱亦是让她忘记了被束缚为何物。” 紫萝恍然大悟,她懂了,“我知道了。姐姐在人间的娘亲,祖母,爹爹,李管家,奶娘,还有海棠都是一心一意爱着她,宠着她,愿意替她遮挡风雨。若是我,我也宁愿永生永世不要任何东西,只要她们陪着我。希望,她们会陪在主子的身边,继续给主子快乐。” 海棠换好衣衫,看着满脸笑意的周檀,“小姐,你还笑。我变成这样还不是拜小姐所赐,讨厌,明明我就是……”说着,她自己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别笑了,我明明就是让小姐看我抓到的鱼的,你还笑,你还笑。” 周檀笑道:“你自己不也在笑吗?” 欢悦的笑声传进了树林外的紫萝还有卿凌耳中,彼此相视一笑。 歇息完,三人又开始了赶路。 到了夜晚,三人没找到客栈,只好以地为床,以天为被了。 燃起一堆火堆,海棠对回来的容卿道:“容卿哥哥,你弄了什么啊?” “野柿子。” 海棠惊讶,跑到容卿身边,伸出爪子想要拿时,被一只手用力的打了下。 捂着打红了的手,海棠怨气十足的看着打自己的周檀道:“小姐,你干嘛打我。” 周檀看她就像看到了怨妇,忍住笑意道:“海棠,我发现你白日里对人家容卿不是冷着脸,就是不屑。到了晚上人家摘来野柿子,你倒是喊的亲密起来。你说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善变呢?” 海棠心虚,硬着头皮强行掰扯起歪理来,“我哪善变了,我白日里是还没接受这个半途加入我们的容卿,现在我接受了,我……我喊他容卿哥哥不可以吗?” “噢~那这么说,你是看在这野柿子的份上接受容卿的喽?” “对,对对。我就是看着野柿子的份上接受他的,不然我才不会接受他勒!”海棠双手叉腰,下巴抬起,像是只花孔雀。 周檀被她这个样子弄笑,“海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一只花,孔,雀。” 话落,周檀笑容灿烂。 容卿也因她说的话笑出了声。 听到容卿的笑声,海棠委屈巴巴的转过身道:“哼,不就是个野柿子,我不吃了。” 周檀刚想说别啊,就见海棠气鼓鼓的躺在火堆边闭眼准备睡觉了。眼睛一转,她从容卿手里拿过一个柿子,把柿子剥了皮,放在海棠的鼻子边道:“唉,这么好吃的柿子看来只有我和容卿吃了。” 容卿附和道:“既然海棠不吃,那小姐便多吃点。” 闭着眼是海棠猛然睁眼,看着眼前的柿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住了周檀的手,张开大口对着柿子咬下去。甜甜是果实在嘴里蔓延开来,顿时,她双眼放光。 周檀见她这样,无声的笑了笑。 吃完了野柿子,容卿道:“小姐,你们睡吧。我来守夜,我怕晚上会有什么动物。” 周檀看了眼身边已经睡着了的海棠,嘴角抽了抽道:“行,到半夜的时候你喊醒我,我换你。” “恩。” 整夜,他都在看着她。 第二十章爹爹死了 回到周府,刚好赶上了中秋节。前几日收到信的周夫人大早上便已经差人来问守门小厮六遍了,问的小厮都嫌烦起来。当周夫人第七次差人来问,小厮不耐烦的看了眼来人,还没说话,便看见街角的三个人,他走出大门挥手大喊道:“小姐,小姐。” 仰头看着匾额上的周府,终于回家了。 守门小厮开心的接过缰绳,“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 周檀怀着颗迫切的心走在长廊下,她想立刻就见到娘亲,祖母还有爹爹。数十日没见,她对她们的思念已经溢满而出。 庭院里拿着扫帚的两丫鬟对长廊下飞快而过的人福身行礼,丫鬟道:“小姐出去了这么久,可算回来了。” “是啊,看小姐这迫不及待的样子,怕也是想坏老太太,老爷和夫人了吧。” 今日是中秋,周家子孙大清早便都得待在周太太居住的香杉院。大厅里坐满了人,欢声笑语不休。周夫人坐在周老太太的左手边,眼睛时不时看着厅外,坐在她左手边的是二房刘氏,刘氏为人敦厚善良。 刘氏见嫂嫂一直往厅外看,知晓嫂嫂是在等周檀出现,打趣道:“嫂嫂,檀檀就已经十六岁了,她不是小孩了,你怎的还这般的放不下心来。你这样,倒是显得我对玲玲有些冷漠无情了。” 刘氏的话引得大厅众人笑个不停。向来喜欢跟刘氏逗嘴的三房李氏道:“那是,整个福煦县谁不知道二嫂嫂对玲玲完全是放养,完全放心,你也不怕哪天玲玲被哪家贵公子拐走,不要你这个娘亲了。” 又是满堂欢笑。这时,候在外面的丫鬟大喊道:“周檀小姐到。” 周檀急匆匆的走进大厅,就听见祖母慈爱的声音“檀檀,檀檀快来祖母这来。” 她笑弯了眼走了过去,蹲在祖母身旁,祖母握着她的手道:“檀檀,我的宝贝孙女终于回来了。” 她握起祖母的手放至自己的脸庞,看着祖母的脸庞,不知不觉中湿润了眼眶道:“祖母,孙女回来了。” 周老太太点了点头,转头对候在身后的何妈妈急切道:“快,快给小姐放张凳到我身边。” “好好好。” 坐在祖母身边,她一手握着祖母的手一手握着娘亲的手,她喊道:“二爹爹,二娘,三爹,三娘,四姑姑,四姑夫中秋节快乐。” “恩恩,檀檀也是。” 找了一圈,没找到爹爹的踪影就连他声音都没听到,周檀问道:“娘亲,爹爹呢?” 周夫人没好气道:“他啊,他昨日去宁城了,说是去给他好友治病。” 闻言,她的眉头蹙起,原以为回来便能见到爹爹了,谁知竟没见到。心中有几分不悦的问道:“爹爹的那个好友病的很重吗?” 周夫人想了想,纠结的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问他,他也没说,就满脸匆忙的拿着药箱出去了。” 爹爹匆忙出去,想来是病的很重。今日爹爹是不会回来了,她失落道:“算了,估计今日爹爹是不会回来了。” 看出女儿的失落,周夫人问道:“檀檀,跟我们说一下这十几日你在鹤壁城的事吧。” 话题被转移开,她兴致勃勃的讲起来在鹤壁城发生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就重点讲了遇到摄政王,还有刁蛮公主……说到刁蛮公主,她现在应该找人给她解毒了吧。 …… 碧落院。 容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紫萝忽然出现在他的旁边。 见紫萝气喘吁吁,神色急切,一种不详的感觉围绕着他,他紧张的问道:“你去哪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紫萝急切道:“我刚刚去了趟地府。” 容卿皱眉道:“你去地府做什么?” 她道:“我看见牛头马面压着一个有些熟悉的人,我便去追,谁知那个人,那个人竟然……”说着她红了眼,“竟然是姐姐的爹爹,周令宜。” “你说什么。” 容卿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 紫萝带着些许哭腔道:“真的,我看到真真切切,就是姐姐的爹爹,姐姐很快就会有所感觉的,她是不是又不会笑了啊?” 在紫萝眼里周令宜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不是个好儿子,不是个好丈夫却是个好爹爹,他几乎陪伴了女儿的整个童年。 想起,在她追上牛头马面时,他哭着对她说“怎么办,我死了,我的檀檀该怎么办,我的家人该怎么。” 晶莹剔透的泪珠掉落,紫萝为他落泪了。 其实在她的心里也很喜欢这个爹爹,有那么几次她羡慕过姐姐可以当他的孩子,她也想当他的孩子,感觉当他孩子很幸福的。 从震惊中回过神,容卿稳住情绪,“紫萝,别哭,你知道他的死因吗?” 紫萝点头,“他是被自己好友害的,他的好友将他活活淹死的。” 容卿惊怒道:“那个人怎么敢。” 同时,大厅里的周檀捂着发痛的心脏,睁着眼,泪水便滑落了下来,她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爹爹。” 大厅中的其他人被吓到,刚想问情况。周檀就疯了般,跌跌撞撞的跑出大厅,不停的喊着:“爹爹,爹爹,爹爹,爹爹……我要去找爹爹。” 她跑到马厩,迁出一匹马,甩下重重一鞭,马吃痛飞速跑了出去。 跟着她晚一步来到马厩的周夫人等人只能看见远去的身影。周夫人急忙的吩咐下人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去追小姐。” 福煦县到宁城骑马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后,周檀抵达了宁城。骑着马在宁城飞驰,最后她停在了座废弃的古宅中。 颤抖着双手推开了破烂的大门,她直径走到一口井边,看着井边有条延伸至井内的麻绳,麻绳上沾了些许已经干了的鲜血。捡起麻绳,她不停的拽过麻绳,麻绳那头沉甸甸的重量让她彻底绝望。 她的力气不大,所以在拉到一半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她不甘心,重拉麻绳,拉到一半又掉了下去。她又重拉,粗糙麻绳将她的手磨出鲜血,可她没有丝毫感觉,用力的拉着…… 追着周檀的五个下人一路打听着到了古宅前,见那匹停留不远处的马,他们翻身下马进了古宅,就见小姐在拉什么,冲了过去帮忙。 有了帮忙,麻绳另一端绑着的出现在众人眼中。 那是周令宜惨白的脸。 周檀摸着爹爹的脸,她忘记了呼吸,泪水吧嗒吧嗒。她的心像是被撕裂般痛,痛到她体内的灵珠都有了异样。 下人们跪在旁边,痛苦着,喊着“老爷,老爷……” 她停下了哭泣,眼里带着丝丝期望道:“爹爹,你醒醒,你醒醒,睁开眼看看我好吗?是檀檀回来了啊,是爹爹最爱的檀檀回来了啊,你睁开眼看看檀檀,求你了。” 她回来了,她完成爹爹交给她的任务了,她还想找爹爹要奖励的啊。 晴空万里的天,突然乌云密布,暴雨猝不及防降临在宁城。 周檀抱着爹爹,仰头看着老天,质问道:“我爹爹一生行善,从未做过半点缺德之事,可为什么他要死在这井中,这便是你们的善恶有报吗?” 在周府等消息的一群人等了很久,等到淋湿了的下人跪在周老太太面前哭着道:“老太太,老爷,老爷他死了。” 听到消息,众人如雷劈了般,周老太太抓住大儿媳的手,悲痛道:“我就说今早怎么会这么不安,原来是我的儿没了。” 听见丈夫没了,周夫人受了不了这个刺激,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场面又混乱起来。 周老太太坐着马车亲自去到宁城。 等到了地方,看着孙女怀里的儿子时,她再也忍不住的崩溃大哭倒在二儿子的怀里,“是哪个挨千刀的这般害我儿。” 周诚见到哥哥的尸首也哭了。 周涛波强忍泪水走到跪着的侄女身边,见她双目无神,眼神呆滞,像个木偶一样,他轻声喊道:“檀檀,檀檀,你别这样,你这样会吓到你娘亲还有祖母的。” 听到三爹的声音,周檀眼里划过痛楚,抬头看着周涛波,她呆呆的说道:“三爹,我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啊?为什么我怎么叫他,他都不应我,也不肯睁开眼。他交代我的事我都完成了啊,他为什么不肯理我啊?” 周涛波忍不住了,将侄女抱进怀里,心疼道:“不会的,檀檀爹爹很爱檀檀的,他不会不理檀檀的,他现在只是没办法理檀檀,没办法睁开眼了。”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爹爹再也不会理我了,再也不会给我买糖吃,再也不会偷偷的带我去玩,再也不会教我弹琴,再也不会给我做糕点吃了,再也不会喊我乖女儿了啊啊啊啊……” 在三爹怀里,周檀崩溃大哭。 她的情绪深深影响到了所有人。 暴雨越下越大,大到天帝都察觉到了异样。去查看发现是主上造成的,天帝才放下心。 第二十二章葬礼 夜半三更时,周令宜的尸首才被马车载回了家。原本喜庆的中秋日却成为了周府上下的悲痛之日。满府的百花,白绸缎,下人们也都换上了白衣,大堂里摆放着副空的金丝楠木棺材。 下人们给周令宜净完身,给他换上寿衣,便把他放进棺材中。 整个过程,周檀呆呆跪在棺材边,泪水吧嗒吧嗒。 见她这样,紫萝心一痛,有些后悔道:“卿凌,我是不是该救周令宜的?若是我救了,姐姐就不会这么伤心的吧。” 容卿道:“傻紫萝,你别多想,就算是主子自己也不会救的。” 他的话让紫萝感到有些冷,她不懂他的话,她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姐姐很爱爹爹,怎么会不救爹爹?” 目光落在周檀的身上,容卿道:“因为主子无能为力。” 紫萝满是疑惑,怎么可能会无能为力,她不信道“无能为力?怎么会呢,姐姐可是天地共主,是这世间的神佛……” “主子是天地共主,是神佛又怎样?还不是要屈服于这世间的规则,败给天道。说到底,主子不过是在替这无情天道给予这世间些许温暖罢了。你知道主子一旦救下周令宜,会付出什么代价吗?周令宜在天道眼里是该死之人,主子若强行不顾天道救下他,那么天道会直接抹杀掉周令宜的存在,抹杀掉整个周府的存在,抹杀掉周家人在凡间的痕迹,你觉得这样的代价主子担的起吗?” 越说,他便越激动,越心疼他的主子。 这个代价紫萝知道姐姐担不起。 …… 从昏迷中醒来的周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灵堂,看见棺材,她心中的一丝侥幸彻底没了,整个人在崩溃的边缘大哭,最后被丫鬟搀扶着到棺材边。 看着静静躺在棺材里,穿着寿衣的丈夫,周夫人哭喊着:“令宜,你别丢下我啊,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周夫人情绪太激动,哭的喘不过气,周老太太怕她出事,忙对二媳妇,三媳妇说:“快把你们嫂嫂带下去,她这么激动,别等会她又出个什么事来。” 刘氏和李氏走上前,一人一边的搀扶着周夫人,刘氏眼含泪水安抚道:“嫂嫂,别这样,若是大哥瞧见你这样,定会伤心的。” 周夫人完全听不见刘氏的声音,满脑子都是往日周令宜喊她,与她说话的声音,越想她就越想去找他,甚至不想活了。 她悲痛欲绝的摸上周令宜的惨白的脸,她轻声深情道:“你等等我好不好,我很快便来找你。” 听到这话,刘氏和李氏被吓到了,连忙连拖带拽的将周夫人带离了灵堂。 周夫人的话站在周檀身旁的紫萝听的很清楚,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姐姐的娘亲是不要她了吗?娘亲也要死吗?” 她的声音落进了周檀耳中,只见周檀情绪有了变化,她乌黑的眼眸开始变成银色,头发也开始有变化了……紫萝发现异样,忙设下了个结界,结界外的凡人看不见结界里周檀的变化,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巨大的刺激让她恢复了记忆,周檀变回了伏熙。 银色的泪水簌簌而下,心痛万分让她无法呼吸,她多想死的是自己而不是她的爹爹。 在古宅周檀对天的说其实是对她自己说的。 她想救,可一切都晚了。灵魂早已被牛头马面勾走了,若是她去地府将人带回来,那么代价她承受不起,整个周家都承受不起。 她救不了,救不得。 生来,她第一次这么恨自己。她明明是主子,却救不了,护不住身边爱她的人。 紫萝感受的到姐姐很悲伤,痛苦。她像那一天姐姐抱住她一样抱住了姐姐,安慰道:“姐姐,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伏熙被抱着,她想起了爹爹温暖的怀里。她突然用力的抓着紫萝的手,像是紫萝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她呆呆的看着紫萝道:“阿萝,我好痛,我的心好痛,我该怎么办。” 她从未这么痛过。 在地牢被阴兵用剑在肉里旋转,受断魂之苦,鞭刑八百,业火焚烧,心被饕餮打碎时她都没这么痛过,可现在她真的痛的想就这么死了,去找爹爹。 第一次,伏熙露出这么痛苦的神色。紫萝被她吓到了,紧紧抱着她,害怕道:“姐姐,姐姐,你别这样,你别这样,阿萝害怕。” 话音刚落下,伏熙吐血了。 “噗” 鲜血吐在紫萝的衣袖上,紫萝又惊又怕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伏熙摇头,“没事,只是灵珠有点害怕而已。” 吐血是因为化为心脏的灵珠感受到她痛苦有点害怕。 伏熙没空安慰体内害怕的灵珠,站起身想去看看娘亲,便看见站在门口看自己的……卿凌! 眼里划过震惊,她低喃道:“原来,我真的逃不过他。” 卿凌一直都在看她,刚刚见她吐血,他心里很急但不能去靠近,否则紫萝舍下的结界就会破,只能静静的站在一边。 伏熙加固了紫萝的结界,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卿凌急匆匆步入结界,跪在伏熙身前:“主子。” 伏熙道:“起来,你我不必这么多礼。” “是。” 卿凌站起来,看着离自己不过几个拳头距离的伏熙,他担忧道:“主子,我下来时问过司命,司命说你这一世的结局很凄惨,你真的还要继续待在人间?不如我们回去,好吗?” 她道:“卿凌,你看着我的眼睛。” 伏熙的眼睛里全是那些美好的过往,全是她最珍爱的回忆。如今爹爹没了,可还有娘亲,祖母,二爹,二娘他们啊,她怎么舍得走,怎么舍得离开周家。 最喜欢吃的,喜欢的人,喜欢东西都在这凡间,让她如何能离开。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卿凌抱着丝丝希望,不死心的劝说道:“主子继续在这里,只会将主子娘亲殉情,周家因毒害摄政王被株连九族的痛苦全都受一遍。我求你了,你救不了她们的,我们回神宫好吗?只要我们回去了,你不管这些,你就不会痛苦了的,我们回去好不好?” 伏熙悲伤道:“这些我都知道,我虽救不了她们,可我也要陪在她们身边,哪怕日子就一日,我也想在她们身边待着。我救不她们,我便会跟她们一起死,在那之前我不可能回去的。” 卿凌双手紧握,悲愤道:“你当真要亲眼看着她们被砍头吗?你明明有机会可以不受这些痛苦的,可你为什么非要去给自己找痛苦受呢?” 伏熙看着悲愤的卿凌,她低声问了句:“卿凌,若是我明知你会死,而我却为了自己不受伤害像个缩头乌龟不去救你,你会恨我吗?” 卿凌没有丝毫犹豫的回道:“我死也不愿意主子因为我受半点伤。”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她感觉当年的决定没有错,她很欣慰道:“卿凌,你向来比紫萝懂事,可为何今日你却这般无理取闹。” “因为……”我害怕你受伤,我害怕你流泪,我害怕你会害怕,我害怕你亲眼看着这些人被砍头,我害怕你再也不笑……可这些害怕他终是没说出口。 彼此相视了半天,卿凌还是妥协了,颓废道:“主子要待下去,那便待下去。” 他知道她不舍的,可他又怎么舍得她悲痛。 她所有的泪水好像都是因人间而流的。 …… 梧桐苑。 周夫人坐在床边,双目无神,呆呆的望着窗外。 伏熙走进来时,见她这样,抬头强忍住泪水,蹲在她的脚边,握着她的手,周夫人没有半点反应。伏熙紧张的握着她手放在自己脸边:“娘亲,你别这样,你这样爹爹会担忧你的,阿娘不会想让爹爹担忧对吗?” 周夫人仍然没有丝毫反应。 伏熙被她吓住了,哭着哀求道:“娘亲,你看看檀檀好不好?檀檀求你了,檀檀现在没了爹爹,不能再没娘亲了啊。娘亲不要抛下檀檀,没了娘亲檀檀会痛死的。” 终于,周夫人有了些许反应。她转脸,有些呆的目光看着自己哭泣的女儿,心中痛啊,将女儿抱进怀里,她道:“檀檀,你爹爹他不要我们了,他抛弃我们了,他怎么可以不要我们,这么狠心的抛弃我们。” 在娘亲的怀里,伏熙像个小孩争辩道:“不是的,娘亲不是的,爹爹没有不要我们,他只是先走了,他会等着我们的。总有一天我们会一家团聚的。” 房间内,母女两抱在一起痛哭着。 房外,卿凌想起了什么,对紫萝说道:“紫萝,你去司命那一趟。” 紫萝不解道:“去司命那干嘛?” 卿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我也不知道,我下来时司命特意嘱咐我,要我找到你,要你这个时候回去找下他。好像是司命要给你一样东西,一样可以保护紫萝的东西。” 紫萝摇头,想拒绝,就听伏熙不容拒绝的对她说:“阿萝,你乖乖去趟司命那再回来我身边,不然我立刻送你回神宫,罚你禁闭。” 无可奈何,紫萝带着对司命的怨气直冲司命殿。 第二十三章娘亲殉情,周厉柏的爱。 周令宜头七之日回到了周府见家人最后一面,看着跪在棺材前为自己守灵的女儿,他流泪道:“我的乖女儿,再见了。” 他随风飘出了灵堂,去到梧桐苑,穿墙进到房间,便看见他的爱人踩上凳子准备上吊了。他惊慌失措的飘到爱人身边,哭着说:“淑儿,你在做什么,你别做傻事啊,你死了檀檀怎么办。” 然而他哭说着再怎么大声周夫人都不听到。 周夫人是个为爱情而生的女子,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一份真挚纯洁的爱情。与周令宜相爱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她无数次幻想过与他白头的样子,如今他死了她早已想不到任何人了。 她眷念看了房中各角落最后一眼,这个房间充满了周令宜的气息,在这个房间她只会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想死。 慢慢的,她伸脖进了白绫中,脚下用力将凳子踢倒,她没有丝毫挣扎的慢慢死去。 同时,灵堂内的伏熙感应到了,捂着痛到麻木的心,一滴泪猛然滑落,看着爹爹的牌位道:“爹爹,娘亲,还是去找你了。” 跪在后面的海棠听见她的话,疑惑的问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她刚问完,就晕了过去。 她心痛,也责怪娘亲抛下了她,可她知道自从爹爹去世,娘亲也没了活下去的勇气,整日像个木偶呆呆的,或许去找爹爹是她的唯一解脱。 可这样是对生命的不负责,是对生命的背叛。 自杀之人永不得轮回,还需受尽折磨。 想到这,伏熙离开了肉身,卿凌见她出来,知道她想去干嘛,阻拦道:“主子,你不许去地府救她,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那么她就该为此付出代价,主子别去帮她,不要再因为凡人受伤了。” 伏熙拉过卿凌的手,把他的手放在心上,她难过道:“我虽责怪她抛弃我,不敬爱她自己的生命,但我没办法看着她去受罚,她怕疼,她很娇气的,我不想让她守一点罚。” 卿凌还想阻拦,周檀颤抖着站了起来拉着伏熙的手,神色痛苦道:“主人,救下她,我便不再阻拦你救他。” 看了眼周檀,伏熙不再与卿凌说话,转身离去。而卿凌因为周檀的一声主人,愣住了许久才缓过神来,问她:“你叫主子主人?” 周檀冷漠的看了眼卿凌,跪回地上道“我是主人的影子。我是主人,主人亦是我,我与主人共同生存,我知晓主子的所有事。” 影子很少很少出现,她的存在就连紫萝都未曾知晓。 影子与伏熙长相一样,性格却截然相反,影子很软弱很脆弱的,害怕伏熙以外的生灵,很怕很怕疼,最爱伏熙,最爱蓝色的大海,总是吵着伏熙带她独自去大海。 伏熙曾说过会保护好影子,可从没做到过,明知影子怕疼,这么多年来她受的伤都数不清了,她受伤影子也会受伤。 …… 伏熙去到地府,对阎王说:“阎王,把本宫的娘亲的所有责罚免,所有责罚本宫来担。” 阎王没来得及回话,就见伏熙朝地牢而去,随意叮嘱了个阴兵道“快,你去安排主上的娘亲。” “是。” 利剑刺进胸膛,痛的她白了脸,鲜血汩汩冒出。 又是一柱香的时间,阴兵停了手将剑拔了出来,道“这便是对你不爱惜你自己生命的第一罚,进了地牢后,你需得受断魂之苦,鞭刑八百,埋身之苦,业火焚烧。” 地牢大门打开,她艰难的抬步往里而去。 又是将这些刑罚受了,只是这次她将埋身之苦换成了撞柱两百下。 撞到她额间鲜血淋漓,柱子上粘着她的血肉。撞完两百下,她在地府匆匆的处理了伤口,找到了成为大树的爹爹和娘亲,她只是远远的看了恩爱的夫妻一眼,便匆匆的赶回了人间。 她受伤了影子定也受伤了,影子很虚弱的,撑不了多久便会陷入沉睡。 伏熙匆忙赶回,回到身体,有了灵珠的气息昏睡过去满身伤的影子渐渐有所好转。 伏熙将记忆封住,什么事都不知道了。晕过去的海棠醒了过来,跪在她身后,一切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后来,在得知娘亲殉情上吊死了,第二次沉重的打击,让她差点崩溃。 可人死都死了,她再怎么悲伤痛苦人都不会回来了,举办完葬礼,官府来人说对于周令宜的死没有丝毫线索……接着她浑浑噩噩的过了段时日后,坚强了起来。 相比自己,她更心疼七十多岁了的祖母,都这么大年纪了,却让她经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这日,周檀跟表姐周柔儿约定好明日去三云寺庙烧香拜佛。 送走表姐,周檀蹦蹦跳跳的去祖母那,还没到院中,她便欢快的叫着“祖母,祖母,祖母……” 丧子,丧媳妇的周老太太在这个活宝孙女的陪伴下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每日都盼望着孙女来找自己。 听到孙女的呼喊,周老太太便绽放笑容走了出去,就见蹦蹦跳跳进了院子的孙女,担忧道:“檀檀,你慢点,别老是蹦蹦跳跳的,没点女孩子样。” 周檀扑进祖母的怀里,撒娇道:“祖母,您都在院子里待了两月了,这两个月了您是半步都没有踏出过,二娘,三娘她们都因为您愁死了,深怕您闷在院子里会闷出毛病来。” “你这丫头”周老太太刮了刮周檀的鼻子,又道:“说吧,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周檀嘿嘿一笑,扶着祖母走进暖和的房中,蹲身给祖母捶腿道:“祖母,明日我要跟表姐去三云庙烧香拜佛,您也去好不好?” 周老太太喝了口茶,她可不想去三云庙,委婉的拒绝道:“你们两丫头去便好,何必带着我这个老太太去,你们两丫头也不嫌烦啊?” 早就料到祖母会拒绝,周檀也做好了应对措施,她缠着祖母道:“祖母,您就去嘛,我跟表姐巴不得您去怎么会嫌你烦呢,要是您实在是怕我俩嫌您烦,那我去帮您喊二娘和三娘明日陪着您去好不好?” 周老太太急忙摇手:“喊她们便算了,就我们去吧。她们两陪着我指不定要在我耳边唠叨死我,老太太我可不想受这种折磨。” 见祖母答应了,周檀心中暗道:果然祖母还是很怕二娘和三娘唠叨她的。 想到二娘和三娘因为太过唠叨被祖母赶出院子的场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见孙女笑,周老太太好奇的问道:“檀檀,你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说出来给祖母听听,让祖母也开心开心。” 周檀笑弯了眼,“祖母,我想到了上次二娘和三娘被你赶出院子的事。” 周老太太面部一僵,道:“你这丫头,长辈的笑话你也敢看。” 周檀调皮道:“什么嘛,二娘和三娘是我的长辈但更是我的亲人啊,亲人之间无需这么多的条条框框。” “你这丫头,鬼灵精怪的。难怪周默默总是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他那一身闹事的功夫也是跟着你这个姐姐学的吧。” 周默默三房中最小的孩子,今年刚满三岁,是个圆头圆脑,白白胖胖的小胖子,特别是他胖嘟嘟的脸颊,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可爱,每次见到周檀都会亲他脸颊两口。周默默是个小老虎,但凡谁惹到他,他都会挥着小奶拳打回去,却不知为何他在遇见周檀时,无论周檀怎么惹他,逗他他都软软的样子,甜甜的喊着:“檀檀姐姐,抱。” 想到这个圆头圆脑的小屁孩,周檀眼里都是笑意,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屁孩,喜欢到只要他想要什么她便给他什么。 不过在她去鹤壁城前,周默默被三娘送回了海东,他外婆家。据说是他外婆的身体快不行了,想让默默陪在她身边给她送终。 唉,也不知这小屁孩得多久才能回来!这么久没见,怪想的。 看出孙女的思念,周老太太道:“你别想他了,那小调皮鬼过几日就回来了。” 周檀惊讶道:“真的吗?可不是说他外婆快不行了,他要给他外婆送终吗?” 听到这个,周老太太就一肚子的气,愠怒道:“那个老太婆好着呢,她就是太想默默,又怕我不肯让默默去陪她,于是就扯出个这种谎来骗我。真是太过分了,下次见那个死老太婆我定要骂她一顿。” 周老太太和三媳妇的娘亲是自幼便认识的冤家,她两每次遇上都会唇枪舌战,斗智斗勇三百回合。 每每她两遇上,所有的年轻人都很是自觉的远离。 夜幕降临,晚风很冷。 周檀走在长廊下,在路过一间空房时被人捂住口鼻带进了房间。 突然被人捂住口鼻带进空房,她被吓到奋力挣扎起来,片刻后,耳边响起悦耳的嗓音:“臭丫头,你别抓我啊。” 这是……表哥周历柏的声音! 听到是表哥,周檀停止挣扎,拍了拍捂着自己口鼻的手,示意松开。 周厉柏忙松开手,“抱歉,表妹,表哥不是故意的。” 月光下,身着白衣的周厉柏宛如谪仙,眉宇间的那颗红痣,充满灵气的桃花眼,弯弯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鲜红的嘴唇,三千发丝整齐的披散在肩上,美的让人心惊。 周檀看呆了,甚至还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这个表哥生的很美,却不知竟这般美。 周厉柏见表妹看呆了自己,嘴角抽了抽,伸手敲了敲她的额间道:“你这丫头,表哥我就这般好看吗?” 周檀点了点头,道:“好看,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周厉柏无奈,笑了笑。 又看了半响,周檀才从他的美貌中打起了精神,想起刚刚的事,她问道:“表哥,你把我拉进这个空房里,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跟我说吗?” 周檀的话顿时让周厉柏额间的青筋凸起,什么叫见不得人的事要跟她说,这是一个女孩子可以说出来的话吗!他气的伸手便在她的额间重重暴击两下。 “啊啊” 捂着遭受表哥暴击的额头,周檀哀怨道:“表哥,你干嘛?” 周厉柏道:“你这丫头,越发没个女孩样了。” 周檀对他做了个鬼脸,吐舌道:“略略略,我就是这样,我才不想被那些规矩束缚,我只想活的自在逍遥。” 周厉柏宠溺一笑,他喜欢这个表妹,原因无他,只因这个表妹胆大喜欢自在逍遥。 她不想活在别人的眼中,她只想活在自己的生活中,这是伏熙对自己这一世凡间唯一的奢望了。 说了半天,周厉柏还是没说找她何事,她又问道:“表哥,你到底找我何事啊?” 周厉柏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沧桑悲凉,双眼湿润的看着周檀,从怀里拿出一块绣着红豆的白色手帕,眼神眷恋的看着手帕道:“表妹,我爱上了个我不该爱的人。” 周檀神色凝重道“不该爱的人?表哥你爱上的莫非是青楼女子?” 周厉柏点头,苦涩一笑道“是的,我也没想到我竟会爱上一个青楼女子。” 周檀神色更加凝重,“你这可是很大的事千万不能被祖母知道,不然就完了。你知道的,若是祖母知道你爱上了个青楼女子,祖母定会杀了那个青楼女子的。祖母有多恨青楼女子周家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你怎么还会犯这种糊涂。” 这些,周厉柏何曾不知,可他无法控制住自己啊。他曾想过远离那女子,可终是越陷越深,到现在以无力了。 他跪在地上,哀求道:“表妹,你最得祖母疼爱,求你在祖母面前替表哥说说好话行吗?” 周檀急忙道:“表哥,你快起来,你给我下跪,我如何受得了。你快起来,有话咱们好好说。” 周厉柏站起身道:“表妹,她叫诗诗,她虽为青楼女子,但她卖艺不卖身,她为人骄傲很清冷,就像那雪上之颠的雪莲,让人望不可及。仅一眼,我便想靠近她,想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随着相处,我发现她是个很善良,很可爱,需要被保护的女孩……” 听完表哥与诗诗的事,周檀眉头紧蹙。她觉得爱是没错的,只不过表哥与诗诗的未来注定布满荆棘。 她道:“这件事祖母那是不可能有丝毫心软的,只有一个办法了。” 听到有办法,周厉柏眼里升起希望,问道:“表妹,什么办法?” 周檀道:“这件事你一定瞒死祖母和长辈们。听说咱们福煦县的青楼里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们在卖艺时都会带着面纱是吗?” “是的。” “带着面纱就好办了,明日你偷偷的为那姑娘赎了身去,然后将我的手帕给她,让她拿着手帕去药店找我,那时我便把她带进府收在我身边。只有在我身边,祖母和长辈们才不会去查她的身份,等再过段时日我便请祖母为你们做主。” “好,这个办法好,我明日便去为诗诗赎身。” 第二十四章会错过?寒霜姑娘。 天宫司命殿。 司命哄着紫萝喝下了掺着迷药的甘泉后,抱着她避开所有神仙匆匆回了神宫,给她掖好被角道:“紫萝,你要好好活着,你是她唯一的不舍,是神宫唯一的幸存,要活下去,带着姐姐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对不起,紫萝,将你独自放在这个残忍的世间。 …… 凡间。 容卿在院子里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周檀的身影出现,他走上前问道:“小姐,你去哪了?” 周檀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好像有谁在那里看着她,她指着月亮道:“容卿,你看,月亮里是不是有人啊?” 容卿看去,月亮里的是司命! 月亮是广寒宫嫦娥的地盘,司命在广寒宫做什么?还有紫萝怎么还没回来? 司命见自己被发现了,立刻转身离去,在出广寒宫宫门时被抱着神兔的嫦娥喊住:“司命,留步。” 司命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去。 嫦娥放下神兔,不忍道:“司命是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吗?你们为了一个凡人付出这么多,甚至搭上了整个神宫值吗?” 深蓝色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司命他笑了,笑容皆是苦涩道“值吗?我不知道,或许值亦或许不值,但愿值得,她既要护他那我便帮她。能陪着主上死是我们的荣耀与……福气。” 他最后那句话是他的真心话亦不是。 嫦娥摇了摇头,抱起回到自己脚边的神兔,顺着兔脑袋道:“司命,再见了。” “恩。” 夜深。 司命出现在容卿的房中,容卿见司命来了,忙问道:“司命,紫萝呢?” 司命道:“她,我奉主上的命令将她关在神宫了。卿凌,我今日下来,只想和你说,好好爱这一世的主子,主子被谁伤都可以,唯独你不能伤害主子,不然主子会疼死的,算我求你了好吗?” 容卿不解司命为何说出这种话,他怎么会伤害主子,这不可能的。 他道:“司命,我不可能伤害主子的,你在说什么呢?” 司命没再多言什么,忍着难受,笑道:“等你们回来,便是主上的生辰了,今年生辰会在东海为主上庆生,记得一离开这凡间便要回来。” “好。” …… 梦中,周檀再次深陷在那个梦中,银白色巨龙被铁链锁着,巨龙不停的挣扎,挣扎到龙鳞带着血肉哗哗的落下,她心疼的捡起那些龙鳞,她道:“主人,你最爱的龙鳞终是要掉光了。” 最后,银龙没了力气挣扎了,银色的龙眼悲痛欲绝的望着周檀,虚弱的龙吟了一声。 她靠坐在银龙的身上,一滴泪滴落在了龙的身上,她道:“主人,影子会一直陪着你的。” 后来的后来,影子才知道主人为什么会被铁链锁住,那是因为主人想让影子活下去,可惜影子终不懂主人的苦心,主人为影子所做的一切终是浪费。 太阳升起,周檀睁开眼时便忘记了梦境。 吃完早膳,周檀就拽着表姐去请祖母出门。 两姐妹站在香杉院中,满地都是枯黄的落叶,就连脚下也是落叶。周柔不解道:“为什么没人将这满地落叶扫了去?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周檀笑道:“这表姐就不知道了吧,是祖母喜欢落叶铺满整个院子,祖母喜欢谁敢扫啊?要不表姐来扫?” 虽知道周檀是在打趣自己,但周柔蹲下身随手抓起一把落叶朝她打去。 “噗。” 落叶打在周檀脸上,她装作生气,叉腰道:“好啊,臭表姐,你居然趁我不注意打我。” 周柔用手放在头上,做成牛的样子道:“哼,我就是趁你不注意打的,怎么样,打回来啊,略略略……” 她不但没认错还疯狂挑衅,让周檀满脸笑意,从地上抓了两手满满的落叶对着周柔打去。 刚开始两人用落叶攻击,紧接着换成了肉搏,两人倒在地上就缠着,彼此的丫鬟像是都没看见一样笔直的站着。 “哎哎,表妹,你别打我脸呀。” “啊啊啊,表姐我错了我错了。” “错了?告诉你,晚了。” …… 周老太太准备好,走出门,就看两个孙女像两个男孩似的滚在地上打架,她眼里都是宠溺的笑意道:“别打了,再打我们就不用去三云庙烧香拜佛了。” 听到祖母的声音,两人很默契的停了手,整理衣裳,又给对方清理掉头上的落叶后,对祖母福身:“祖母安康。” 姐妹两一人搀扶着祖母的一只手走出偌大的周府。 容卿立于马背上,笑容灿烂的喊了声:“老夫人,大小姐,小姐。” 对于容卿,周老太太可是很喜欢他,对他就像对自己的孙子一样看待。 坐上马车,她掀开帘子,道:“容卿,这几天你怎么也不来陪陪我这个老太婆了?” 容卿笑了笑“老夫人,我这不是来陪您了吗?” 聊了几句,十多人的队伍开始向三云庙而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庙外。 周柔拉着周檀,对容卿道:“容卿,你先陪陪祖母,我带妹妹去求个姻缘。” 容卿扶住下马车的老夫人,点头“好。” 周檀话都没还说,就被周柔硬生生的拉进了司命,直冲求姻缘的月老殿。 她无奈的跪在蒲团上,听着表姐在旁边嘀咕:“求月老能赐予小女一个聪慧果敢,忠勇,英俊潇洒的男子。” 周檀弱弱的说了句:“你这不就是想要白哥哥嘛。” 听到周檀的话,周柔顾不上什么许愿时需要虔诚之类的,伸手给周檀来了个暴击。 “啊。” 周檀捂着被打的脑袋,不服的问道:“你干嘛打我啊?” 周柔张口想说什么,就见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走了进来,夫人身后还跟着两位英俊少年,当她看见一袭黄衣的少年,她忙跪回蒲团,装作继续对月老许愿的模样。 见周柔奇奇怪怪,周檀转头一看,就看见了走近的三人,看见黄衣少年,她“噢~”了声,站起身迎了上去甜甜一笑,喊道:“伯母,白大哥,白哥哥你们怎么来了啊!” 白夫人见是周檀,眼里都是惊喜,拉起她的手道:“檀檀,伯母可是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近来怎么都不来看伯母了?” 周檀笑道:“我这不是都在陪祖母嘛。等过几日我便就去白府闹腾您。对了,伯母,柔柔姐想……” 话还没说完,周柔猛地站起,疾步走上前捂住了周檀的嘴巴。低声在她耳边警告道:“周檀,你要是敢让白禺泽知道点点风声,回去我就搬到你的碧落院,缠死你,你走到哪我就到哪。” 海棠和白娟无奈的喊道“小姐。” 白夫人早已习惯这两姐妹,笑着问道:“柔柔,你是又有啥把柄落在檀檀手上了?” 周檀对白夫人挤眉弄眼,向她求救。被周柔看见,索性用另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笑眯眯的对白夫人道:“伯母,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我怎么可能还会让这个坑姐的臭丫头抓到把柄。” 白夫人似懂非懂道:“既然不是抓到你把柄了,那你为何这样对她?” 周柔皮笑肉不笑道:“我这是怕她乱说话,怕她给我无中生有。” “这样啊。” “恩,那伯母许愿,我先带着檀檀走了,我们还要去找祖母呢。” “好。” 周柔连拖带拽的将周檀带离月老殿,见距离够远了,她才放开手。 周柔紧张的满手都是汗,汗也都擦到了周檀的脸上。她嫌弃的拿出帕子擦脸,有意扯着嗓子道:“周柔,你干嘛呀,是不是仗着比我高,比我力气大就欺负我啊?信不信我立马就去跟白哥哥说你喜欢他。” 周柔忙扫视周围,见没熟人,也只是自己过分了,忙哄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吧你。要是被白禺泽知道我喜欢他,他还不得嘲讽死我。” 原来周柔心里是这么想的,难怪周柔死也不肯让白禺泽知道她的心意。周檀劝说道:“怎么会呢,白哥哥不是那样的人。柔柔姐,你喜欢他就要让他知道啊,不然日后错过了你该怎么办啊?” 周柔望着月老殿的方向,她好像看见了那黄衣少年,她道:“错过便错过吧,反正我一生死也不可能对他表明心意的。” 周柔不是个倔强的人,可她在面对自己感情一事上却是倔强的有些可怕。 …… 容卿陪着周老太太在如来佛祖殿中跪拜完,便扶着老太太四处走起来。 走了会,老太太累了,坐在树下的木椅上道:“容卿,你说那两丫头怎么还没来找我们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周檀在不远处挥手喊着:“祖母,祖母,容卿你快扶祖母过来。” 闻言,容卿扶着周老太太走了过去。 周老太太见周柔不在,问道:“檀檀,柔柔呢?” 周檀指了指正在树下蹦蹦跳跳的周柔:“在那呢。” 容卿看了眼,不解的问道:“她在干嘛?” 周檀笑道:“她啊,正在努力将她和她未来夫君的姻缘牌挂到这月老树上,希望月老能祝福她们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卿凌曾见过月老,长着一头白发,白胡子,特别喜欢听关于人间的爱情故事,只听说过月老给爱人们牵线,可从没听说过月老还会祝福彼此相爱的人。 这树八成不灵。 他这么想着,却又在离去时买了块姻缘牌。 周柔费时费力的将姻缘牌挂好,几人便回程了。 马车驶入福煦县,最后停在周府前,周檀刚下马车,一个下人就走到她身边道:“小姐,半个时辰前,东西街药店来人说有位姑娘拿着您的帕子寻你。” 周檀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道:“我知道了。” 扶着祖母下了马车,周檀道:“柔柔姐,你扶祖母回去吧,我要去趟药店。” “好。” 目送着周柔扶着祖母进了府中,她翻身上马,容卿驱马到她身边问道:“小姐,这个时候去药店做什么?” 周檀莞尔一笑道:“没事,就是有位姑娘找我帮忙。走吧,容卿我带你去认识位姑娘。” 美丽的夕阳,加上看上去极为般配的两抹身影,就像是一副美丽的画。 他多想时间就暂停在这一刻。 …… 没过多久,周檀便到了药店,翻身下马,走进药店就看见坐在椅子上带着面纱的姑娘,她笑了笑,走过去道:“姑娘,好久不见。” 姑娘站起身,拘谨的看着周檀,语气有些硬梆梆的应道:“周檀姑娘,好久不见。” 周檀走上前,双手搭上姑娘的肩,伸头在她耳边低声道:“诗诗姑娘从今便叫寒霜姑娘了。” 寒霜轻轻“恩”了声。 她同意了,周檀拉着她走到容卿面前道:“寒霜,这位是容卿。” 容卿揖礼道:“容卿见过寒霜姑娘。” 寒霜福身道:“寒霜见过容卿。” 带寒霜回到府上,便有丫鬟对周檀和容卿道:“小姐,容卿公子,老夫人让你们去陪她用晚膳。” “好。” 三人去到香杉院,就见她们一代的齐聚在了香杉院。 周老太太见人回来了忙喊道:“快过来,你们两个快过来。” 两人在老太太的身边落座。周檀见寒霜无措的站着,忙道:“寒霜,你过来。” 寒霜走过去。周檀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对祖母笑眯眯道:“祖母,这位姑娘叫寒霜,是我在鹤壁城认识的,她家如今只剩她一个人了,看着怪可怜的,祖母,我可不可收留她啊?她人可好了在鹤壁城她还帮过我。” 周老太太向来心善,再加上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提出来的她道:“好。” 何妈妈很有眼力见的让丫鬟搬来张凳子放在周檀身边。 饭席上,所有后背都费尽心思的逗周老太太开心,一顿晚膳周老太太也是笑声不断。 用完了晚膳,周檀三人回到碧落院,她道:“寒霜,你今晚先跟我这个小丫头住一晚吧。” 寒霜点头。 海棠没想到小姐回来又带了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回来了,有些郁闷道:“小姐,她又是谁啊?” 瞧出自家小丫头的郁闷,她在小丫头耳边低声道:“她啊,明日再跟你细说,若是有人问你她,你就说是在鹤壁城认识的,她还帮过我们知道吗?” “哦。” …… 周檀沐浴完,推开窗,看见容卿站在对面的屋檐上,她出声问道:“容卿,你在屋檐上做什么?” 听到声音,容卿坐在屋檐上,拿起放在脚边的一坛女儿红道:“我在这上面喝酒。” 看到酒周檀顿时两眼放光,急急忙忙的穿好衣衫,鞋袜跑了出去,站在屋檐下张开双手道:“我也要上去喝。” 容卿眼底的宠溺荡漾开来,脚尖一点便落在她的旁边,手小心翼翼的环住她纤细的腰,将她带上了屋檐。 屋檐上,周檀全心都在酒上,没注意到红了脸的容卿。 打开酒坛,香喷喷的酒味不断刺激着她的大脑。两只手端起酒坛,仰头喝时因为举的太高,酒全洒在了她的脸上,她还被酒水呛到了。 “咳咳咳咳……” 容卿也是被这幕给吓住,听到咳嗽声,忙蹲下来给她拍背子,嘴角噙笑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喝个酒还能被酒呛到。” 周檀咳嗽道:“咳咳,太过兴奋,我给忘记了。” 一坛上好的女儿红被周檀倒了大半,无奈,容卿只好下去又拿了一坛和两个碗来。 她和他肩并肩坐在屋檐上,瞧着天上圆滚滚的月亮,她道:“容卿,你看,月亮好美啊。” 容卿看了眼圆滚滚的月亮,并不觉得月亮美,他嫌弃道:“哪美了,圆滚滚的像个胖子。” 说完,他仰头喝下碗中的酒。 周檀转头,看着容卿的侧脸,嘴角微微上扬道:“容卿,我今日才发现你长的好英俊啊!跟表哥一样怎么看都看不够,真想把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容卿转头看去,含情脉脉的对她道:“既然想,那便把我留在你身边吧。” 周檀被他眼里的情谊灼伤,她慌忙的转过头去看月亮。 她的躲避,让容卿有些许伤心,于是他一碗接着一碗的酒喝下肚。 容卿这么猛喝酒,周檀刚想出声阻拦,便见他突然站起身,那双深情的眼眸死死看着她,她被看的咽了咽口水。 他不言,她不语。 半响后,容卿像是有些挫败的坐了回去,他指着月亮道:“它一点也不美,没有你半点美丽。” 心脏突然砰砰砰的跳动,脸颊滚烫。 像是生病了,可她知道不是生病而是她心动了。 有了这个察觉,周檀慌张的想站起身逃离这里,坐在身边的容卿却倒在了她的腿上,她顿时瞪大了眼。 伸手戳了戳容卿,他没半点反应,看来是喝醉了。 既然人喝醉了,周檀的胆子开始变大,她伸手撩起遮住了他脸的头发,看着俊朗非凡的脸,回想起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她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 摸上那英气逼人的眉宇,她低喃道:“容卿,我真的可以把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没有回答…… 第二十五章惩戒,养伤。 严寒的冬日,深夜,周檀穿着单薄的站在刺骨寒风中。她耳中时不时响起司命的急促声音“主上,快回来,主上,快回来,白界与树界联手对水界发起大战。” 银色的眼眸出现,望着某个地方,她眯起了眼,片刻后,她道:“影子,人间便交给你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话落下,伏熙离开了身体。 伏熙赶去了西海。 她到时,白界和树界的那些已经攻进了西海深处,蔚蓝的海洋上飘浮着上万的海洋子民的尸首,看着横尸遍野的西海,她都能听到这些生灵死时痛苦的哀嚎,它们在祈祷她出现,祈祷它们的主子能来保护它们。 可惜,它们的主子还是晚了。 白界和树界就是仗着伏熙在人间渡劫,短时间是不会回来的,再加上另外几界压根就不会多管闲事。所以两界联手对向来善良的水界发起大战。 这些尸首疯狂的刺激的伏熙的理性,风华出了她的体内,通体银白色的风华竟变成了红色。 这是她暴怒的迹象。 她急速向着西海深处而去。 西海深处,不断有无辜的生命在陨落,当伏熙到时,鲜血已染红了海水。她伸出双手捧住了一条死了的小鱼,她怒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恐怖的威压源源不断的从她身上发出。因为她整个海洋的海水开始暴动,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漩涡。 一时间,混乱至极的场面静了下来,所有生灵都向捧着死鱼的她下跪。 西海神君看见伏熙那颗赴死的心又落回了原位,怒道:“主上,您要为西海枉死的子民做主啊。” 她没有说话,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神色淡漠至极的俯视着众生灵。 就是她淡漠的样子,让本想用苦心计的树玄和白真彻底慌了神,他们见过主上发雷霆大火,可从未见过主上这样。 他们彼此看了眼,张口想说话,瞳孔中一道红色的光影极速而来,待他们反应过来,树玄的胸膛被什么刺了进去。 风华没有伤及树玄的要害,只是威慑的伤了他,随后回到伏熙的身边。 捂着流血的伤口,树玄惧怕道:“主上,树玄知错,树玄甘愿受罚。” 她神色未动,冷冷的看了眼狼狈的树玄,她道:“为何要侵犯树界。罢了,本宫不想知道为何了,风华,杀了他。” 话音落下,风华刺穿了树玄的身体,树玄瞪大了双眼,向后倒去。 所有生灵心惊,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她轻启朱唇“风华,去杀了所有自愿前来的。” 风华得令,第二个杀的便是白真。白真想反抗,却被威压压的动弹不得,瞪大着眼不甘带着对伏熙的恨意死去。 这次,她没有给这些自私歹毒的他们半点解释的机会,这次,她要肃清整个神界。 风华杀了一个又一个。 西海神君见那些侵占自己地盘的生灵一一倒去,简直是大快人心。 风华足足杀了一个时辰,才将那些自愿前来西海谋逆造反的都杀光了,回到伏熙身边。 她看着海底堆积如山的尸首,她又如何不心痛,她厉声道:“本宫给你们的惩罚便是你们身死在这西海灵魂永回不了故乡。” 这是多狠的惩罚,这世上所有的生灵都讲究落叶归根,魂归故里。 可今日,伏熙是真的下狠心了,那些被风华所杀都将永远被囚禁在这深海监牢中。 战争结束,西海子民还有那些残存的树界和白界的人士开始打理战场。 战场打理完,她跪在扎手的珊瑚上,对西海神君道:“今日的局面本宫有错,是本宫没有教导好树界还有白界,本宫代他们向这西海枉死的生灵致歉。” 磕头重重的磕在珊瑚礁上,那才刚好的额头又一次的鲜血淋漓。 西海神君惊慌的跪下,劝说道:“主上,不可啊。今日的事都是树玄和白真他们私心太大与主上没有半分关系,主上怎能责怪自己,主上这样让我西海如何承受的起。” 磕完三个响头,她轻微的颤抖着站起身,她望着东方,一滴泪滑落,问道:“圣祖娘娘,这个世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私心。我究竟怎么做才能让这世间的悲伤少些,欢快多些。” 她活了一千六百万年了,在面对这些仅因自己私心伤到无辜生命时她还是感到无能为力,她化解的了怨气,戾气,万物的痛苦,却化解不了“私心”这两个字。 万物皆有私心,就连她这个天地共主都曾有过私心。 因为西海之事,各界的气氛极为压抑,特别是最为接近神宫的天界,天帝在得知主上给的惩罚,这段时间处理政务是那叫一个谨慎小心,深怕会一个不小心戳到了主上的怒火。 处理完几件政务,伏熙去了净心池。 脱去鞋袜,外衫,她走向深处。两对龙角显出,她的真身,银龙现出来了。 这么多年来她只现过两次真身,上次是一万多年前,她很开心很开心才现出真身,还有这次,可这次却是因为她受了很重很重,灵珠都无法给她医治的伤。 她受伤了,身上的龙鳞都掉光了,四个爪子有被锁住的痕迹,身上到处都在流血,她很虚弱,虚弱到要泡在净水池里养伤。 不知何时出现在净心池的司命,看着池底满是伤的银龙,他心疼的捂住自己的口,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发出声音会打扰到主上养伤,泪水模糊了他的眼。 净水池会给她最大医治。 水是万物的生命之源,更是她的生命之源,会给她最后的时间。 …… 凡间,影子乖乖的待在身体里。 因为是影子,周檀变得很怕疼也很娇滴滴的。 这日,周檀去山上采药,那个山很陡,她在采药时脚没踩稳滚了下去。幸亏陪着她出来采药的容卿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没什么大事,但还是被擦伤了几个口子。 周檀立即掉泪道:“好疼,好疼,我要回家。” 见周檀这般喊疼,容卿被吓住,以为是她哪被撞出内伤,连忙问她:“小姐,你哪疼?” 周檀指着擦伤的左脸颊道:“容卿,这里疼。” “……” 主子从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伤便喊疼,容卿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过分柔软的周檀。 没过多久,他便明白了,她不是主子而是主子的影子。只是这影子不也是主子吗?怎么这般怕疼,这么娇滴滴的。 容卿扶着不停在喊疼的周檀到了平地,他便蹲下身道:“小姐,我背你回去吧。” 周檀喜笑颜开的趴上容卿的背,软软的说道:“容卿,谢谢你。” 背起周檀,容卿目视前方,背着她走在仅容的下一个人的小路,笑道:“没事。” 落日余晖,他背着她走在山中,她很天真的问他:“容卿,我们会永永远远在一起吗?” 他道:“会,容卿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她又调皮的说:“那若是地狱,你也会陪着我吗?” 他答:“会,无论你在哪,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听到答案她就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很开心很开心。 忘记了那些事的影子也随着主人的心爱着他。 …… 神宫,净心池。 银龙在池底呆了整整两日才从池中出来。出来时身上的伤都好了,只是没了往日美丽的龙鳞。 司命也在净心池待了两日,见主上出来,他问道:“主上,你这身的伤是怎么回事?” 化为人形,伏熙脸色苍白,看了眼司命,她道:“司命,帮我再护个孩子吧。” 司命眉头紧蹙,问道:“谁?” 她一挥袖子,由水组成的镜子中出现周檀娇滴滴的模样。司命愣住,结结巴巴的问道:“主~主上,她~她是何人?” 伏熙神色凄凉道:“她是个娇滴滴,很怕疼,很脆弱,很软弱,最爱我,最爱蓝色大海的一个孩子。” “司命,我这一生未曾做过什么错事,可唯独我愧对与她。她是我,我是她,我想救傅良辰,她不想救傅良辰,可她为了不忍我伤心,她便默允了一切。她真的很听我的话,听话到让我心痛。” 听完,司命舒展了眉头,他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影子的存在。只是主上,影子都是依靠主人而活的,你这让我如何护的了她?” 伏熙道:“无碍,所有的路我都给她铺好了,过段时日我便会把她从我身中分离去,司命只需带着她去人间便好了。” 原来她已经做好自己陨落的一切准备了,她给身边的人都想好了退路,却忘了自己,噢不,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司命闭上眼睛,彻底认命了道:“主上,你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她的吗?” 望着水镜中的周檀,她道:“司命,你说她唤作娇娇好吗?” 司命不解,又听她道:“这么多年,她在我身边未曾有过名字。等她离开了我,她得有个名字啊,她这般娇气,便唤作娇娇好了。” 司命看着她道:“主上喜欢便好,主上还有话要对娇娇说吗?” …… 伏熙已经离开凡间三年了。 回到身体时早已物事人非了,周府因被陷害毒害摄政王,府中上下皆被打入了天牢,而她则被表哥和表姐在御林军赶到周府时送了出来,从此身上肩负着洗刷周府冤屈的重任。如今她身处摄政王府中,前段时日海棠因为救自己被凤瑛派的人毁了容貌,整日带着面纱见人…… 刚回来,她还有些不清醒,思绪很混乱,她问海棠:“海棠,容卿呢?” 海棠错愕的看着她,半响后,海棠跪在她身前道:“小姐,容卿在两年前便失踪不见了。” 闻言,她才想起来关于容卿的事。 她短暂的忘记了,两年前容卿便失踪不见了,那个说会永永远远陪着她的人竟把她抛弃了。 李鉉被侍卫搀扶着走在廊下,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可他看着亭子中周檀的眼神却是那般的温柔,甚至还带了些许宠溺。 而他身边的侍卫在见到周檀时,厌恶道:“这个女人,我迟早有日要杀了她。” 李鉉怒斥道:“放肆。” 听到李鉉的声音,周檀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眉头蹙起,站起身,走了过去道:“殿下,可否再让我给您搭个脉?” 侍卫怒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还有脸给主子搭脉。” 周檀眉头紧蹙,看着李鉉的眼神里带着几丝哀求。 李鉉看的动容,咳嗽了几声道:“无碍,檀儿想搭便搭吧。” 亭中,周檀为李鉉搭脉,发现他的脉象极为混乱,是中了毒。 她问道:“殿下,您真的认为这毒是我们周家给您下的吗?” 李鉉又咳嗽了几声,他摇头道:“本王相信周家都是些善良,正直的人,做不出这等下三滥的事。可本王一人相信又有何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是你们给本王下的毒,如今本王已是命不久矣,本王也无法无力为檀儿,为周家洗刷冤屈了。” 他说的很真挚,她信以为真,甚至感激道:“殿下能相信这毒不是我们下的便已是我们的荣幸,檀儿会自己找出下毒之人,洗刷周家的冤屈,给殿下,皇上一个交代。” “好,那本王等着檀儿找出下毒之人。” 春日的风带着些许暖意,周檀刚想起身辞别,就听充满狂妄自大语气的声音传来“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勾引王兄,看本公主今日不打死你这个不知耻的女人。” 海棠忙挡在小姐身前,却被周檀拉到了身后,她不卑不亢道:“公主,这是在摄政王府,能处置我的只有殿下一人。你一个公主敢在摄政王府肆意妄为,你当殿下是死了吗?” 凤瑛被周檀三言两语便给唬住了,心中奇怪,今日这个死丫头怎的这般勇敢了,往日里一副娇滴滴,软弱的样子,怕极了自己打她。 感到奇怪不止凤瑛还有李鉉,海棠还有侍卫。 李鉉眯起了眼,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周檀,恍惚间,回到了那家客栈。 海棠感觉那个有主见,无所不能的小姐好像回来了,鼻尖一酸,她红了眼。 凤瑛又想说什么,李鉉开口道:“你想被关禁闭了?” 见李鉉护着周檀,凤瑛气的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看着远去的凤瑛,周檀道:“多谢殿下。” 李鉉站起身,虚弱道:“无碍,若是日后凤瑛再找你麻烦,下手不用留情,像上次在寺庙一样对她便好。本王有些乏了,就不陪檀儿了。” 她道:“殿下慢走。” 长廊下,李鉉问侍卫:“阿英,你有没有觉得周檀好像变了个人?” 阿英认同道:“主子,好像是的。以往那个女人可是娇滴滴的,看见公主就像猫看见了耗子样,避都避不及,怎么今日竟敢这般会怼公主。主子,要不要去查一查?” 想了想,李鉉摇头道:“不必,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对了容世子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阿英道:“容世子,阮杰还在查。主子,你说这个容世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李鉉眯起眼,如临大敌般道:“是个不容小嘘之人。看来我的路上又多了个绊脚石了。” …… 夜色朦胧,周檀想起了那夜,她与容卿在屋檐喝酒,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她记的很清楚。 那是让她心动不已的眼神,他定不会有事的,不知现在他过的怎样了。 在她陷入思念时,若隐若无的哭泣声传来。听到哭泣声,她循着声音而去。 来到海棠的屋外,她敲响门,担忧的问道:“海棠,你怎么了?” 过了会,门被海棠打开,海棠扑进了她的怀里,哭道:“小姐,我想家了。” 周檀心一痛,揉着海棠顺长的黑发道:“海棠,别哭,相信小姐,小姐很快便带你回家。” 海棠道:“海棠相信小姐。” 第二十六章雪山之巅遇容卿 李鉉中了长生之毒,找给他下毒之人先需给他解毒,而解长生之毒最关键的一样东西便是极北雪山,雪山之巅生长的雪莲。 天还未亮,周檀留下封信,便带着海棠出了摄政王府。 两匹马在长安的街道上飞驰,半个时辰后,她们才出了长安。在城门前她们停了下来,海棠问她:“小姐,我们这是去哪?” 她道:“极北雪山,去找雪莲为摄政王解毒。” 极北雪山位于边境,距离长安城几千里。 在她们赶往极北雪山时,侍卫拿着周檀留下的信,进了摄政王的房中。 “殿下,周小姐给您留了封信。” 坐靠在床榻上,脸色惨白,嘴里全是血的李鉉伸出一只手,侍卫将信双手呈上,拿过信,将信拆开,看完内容,他眼里是柔意。 侍卫好奇的问他:“殿下,周小姐去哪了?” “咳咳咳”咳嗽了几声,李鉉嘴角上扬道:“她去极北雪山为我找雪莲了。” 侍卫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道:“殿下,就让她们两个女子独自去极北雪山吗?” 李鉉乏力道:“长亭,派几个暗卫跟着她们,本王要周檀平安回来。” “是。” 侍卫领命走出房间。 房中,李鉉一手撑着有些沉重的头,一手把玩着有血丝的玉佩,眼里闪过算计,喜爱,到最后变成了迷茫,看着手中的玉佩,他低喃道:“周檀,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杀你?本王好像舍不得了。你说本王待你很好,你很喜欢本王,可若是你知道了本王的真面目,你还会喜欢我吗?” 片刻后,阿英端着熬好的药,站在门外道:“主子,阿英进来了。” 里面传来轻轻的“恩”声。 阿英推开门,走进房中,将药断到了李鉉眼前。 看着黑乎乎,散发着臭味的药,李鉉满是苦涩道:“整日喝这种药,还不如让本王早死点。” 听到主子的话,阿英心急,以为主子不想活了,忙劝说道:“主子,这种话您可不能再说第二遍了。您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渡过这次劫难的。” 闻言,李鉉笑了笑,端过药,憋了口气,一口气将散发着热气的药给喝完了。将空碗给了阿英,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阿英已经习惯这种场面,淡定的拍着主子的背。 最后一声咳嗽,李鉉咳了血。 看着手心的鲜红,他自嘲一笑,从怀中拿出洁白的帕子,帕子的某个角落有一个用红线绣着的檀字。看见那个檀字,脑海中浮现出一抹笑容,他不忍将这块帕子沾上自己的血,于是又把帕子放回了房中。 见他不用白色帕子擦血,阿英从怀里拿出块蓝色的帕子给他“主子,用我的吧。” 接过阿英的帕子,擦着手心的血,他道:“阿英,你先下去,本王乏了,先睡会。” “好。” …… 主仆足足赶了半月之余才赶到了刮着刺骨寒风的极北雪山。因为赶到之日已天黑了,无法上山,她们便住在了山脚的客栈。 歇息了一夜,用过早膳,周檀对海棠道:“海棠,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上山。” 海棠怎放心周檀独自上山,拒绝道:“不,小姐,海棠要跟着你。” 美丽的雪山隐藏着太多的危机,周檀实在是不敢带着海棠一起去冒险,坚决道:“海棠,这容不得你说不。雪山上有太多危险,我带上你,你并帮不了我什么忙,你反而还会让我为你分心,担心你。你能为我做的事便是好好待在客栈,等我回来。” 海棠被她说服,不放心的叮嘱着她:“小姐,若是很危险,就别要那个雪莲了,在海棠眼里,小姐的安危最重要知道吗?” “好,我知道。” 周檀独自迎着寒风大雪上了雪山。 雪莲生长在雪山之巅,她直接奔往了雪山的最高处。可越靠近高处,大风和大雪就越大。寒风吹进了衣服,冷的她一哆嗦,她的鼻尖,双手早已冻的通红。 她艰难的走在到她膝盖的白雪中,衣衫湿了。 她走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瞧见了雪山之巅。那是个很陡,很滑很难爬上去的山顶,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狠狠摔下来。 她歇息了会,便毫无畏惧的开始爬起来。可没爬一下,她便踩空摔在了厚厚的白雪上,吃了一口白雪。 “噗”将白雪吐出,她又开始爬。 这次,她爬到一半滚了下来,滚的过程中她的头不小心撞到了坚硬的石头,让她晕了过去,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后脑勺缓缓流出染红了白雪。 她晕了一个多时辰,缓缓醒来,后脑很痛,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嘶~”撑着地,她站起身,仰望着雪上之颠,时间已经珍贵,不能耽误,她下定决心道:“今日,我偏要爬上去。” 她再次爬起来,全然不顾自己受了伤。 或许是雪山感受到了她的急切与决心,风雪停了,让她的爬行变得容易了些。她爬了很久,才爬到了雪山之巅,她累瘫在地上笑了笑道:“我爬上来了。” 坐起身,她便看见了雪白的雪莲,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雪莲,伸出手想要将其摘下,这时,一把利剑呼啸而来。 周檀被利剑逼退,眉头紧蹙,不悦道:“何方人士?” 片刻后,一身玄衣的男子从空中落下。 周檀看去,看清人脸时她的瞳孔一缩,眯起了眼。 是他!是容卿! 她喊了声“容卿。”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还有错愕,随即手中持剑,剑锋对着周檀,冷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会得知本世子的名字。” 他是忘记了她吗?周檀心抽痛了一下,一步步走向他。见她走过来,他眼里划过兴奋,甚至想伸手抱抱她,被自己想法惊住,随即冷道:“你别靠近本世子。” 望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周檀怯弱的停住了步伐,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着。 容卿见她不动了,心却又不舒服了,眉头蹙起沉吟了片刻,抬步朝雪莲而去。 周檀看出他想要雪莲,一把拉住了擦肩而过的人,她颤着声问道:“容卿,这两年,你究竟去哪了?” 听出她的小心翼翼,容卿莫名心疼。看着拉着自己的手,通红的,想来是被冻的。想着,他握住了她通红的手,感受到冰冷的温度,他愠怒道:“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冷。” 周檀浑身僵住,他的手好暖。 片刻后,容卿猛的松开手,用力的推开了周檀,神色阴沉的将雪莲摘下。 周檀被推倒在地,见他摘下雪莲,她眉头紧蹙拦在他的身前道:“是我先爬上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容卿神色淡漠看着周檀道:“姑娘,是你先爬上来的,可也不能说明这雪莲便是你的了吧?毕竟摘下雪莲的可是本世子。” 听着无赖般的言语,周檀急眼了,伸手欲抢。可奈何容卿比她高了太多,容卿一抬手,她够都不够着。 周檀顶着脚,红了眼,委屈巴巴的道:“容卿,把雪莲给我。” 望着委屈巴巴的周檀,容卿心中一动,将她抱在了怀里,埋头在她的脖颈处,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抱住的周檀满脸通红,耳边响起低沉的嗓音,她傻傻的回道:“周檀。” “周檀,周檀,周檀……名字很好听。” 周檀回过神来,伸手想推开抱着她的人,然而抱着她人坚如磐石动也不动。她欲哭无泪道:“容卿,你松手。” 容卿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他贪恋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这味道好熟悉。淡淡的药香让他着迷,深陷……闻着闻着他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亲了亲她的脖颈。 被亲的周檀顿时血液倒流直冲大脑,脸颊绯红的一把推开了他。 见她脸颊绯红,容卿眼含笑意道:“周檀,如今本世子亲了你,你便是本世子的人了。” 周檀愠怒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容卿走上前握住了她冰冷的双手,低垂着眼睫道:“周檀,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以前的事?” 周檀眉头蹙起,不解道:“容卿,你怎么肯定我们以前认识?” 容卿抬眼看着她,再次将她抱入怀中,搂着小小的她道:“因为你喜欢我,我亦对你有心动的感觉。” 周檀羞涩的推开他,不承认道:“谁喜欢你了,我才不喜欢你。” 她羞涩的样子让容卿心动不已,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情的看着她,“周檀,你的嘴虽不承认你喜欢我,但你的眼睛已经承认了,你喜欢我。” 被迫注视着他的眼,她不安的问道:“容卿,你真的喜欢我吗?” 容卿想了想,坚定的说道:“我若不是真的喜欢你,忘记以前了事情的我,又怎会认出你。” 他若不是真的喜欢她,真的深爱着她,他又怎会在忘记时一眼认定了她。 彼此相看无言,彼此喜欢着。 这时,天空中绽放出美丽的烟花。 看见烟花,容卿眉头一蹙,将她横抱起,向着山下而去。 她抱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道:“容卿,我喜欢你,我要让你一辈子都留在我的身边。” 他回道:“好。” 到了山脚客栈,容卿将她放下,把雪莲给了她,对她说道:“檀儿,你等我,等我忙完,我便去找你。” “好。” 目送着容卿离去,周檀两手捧着雪莲开心都走进客栈。 等在客栈的海棠见小姐回来了,那悬着的心安安稳稳的落了下来,可当得知她受伤了,心又猛地悬起。 按照着小姐的话,她先给小姐包扎好头,又去熬好药。 喝完海棠熬的药,周檀便睡了过去。 …… 容卿离开极北雪山后,驾马去到与护卫约好碰头的扶风城。 酒楼中,护卫焦急不安的来回踱步。 去到酒楼,容卿推开门,就见自家缺心眼的护卫安颜扑了过来,他连忙躲开道:“你这小子怎么像个女孩一样,动不动就扑进人怀里。” 安颜惨遭嫌弃,委屈的看着容卿,像个深宫怨妇一样道:“世子。” 坐在凳子上,满脸不正经的穆书怀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满面春风的容卿,随即对安颜道:“安颜啊,你家世子如今可是抱得美人归了。” 安颜好奇的问道:“书怀哥,谁啊谁啊。” 穆书怀道:“就是那个住在摄政王府的周檀。你家世子对周檀那叫一个深情。只不过是在大街上远远瞧见了她一眼,你家世子倒好,从此便忘不了人家了。知道人家要去极北雪山摘雪莲他也屁颠屁颠的跟过去,他跟过来便算了,还连累我赶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扶风城。” “啊啊啊” 安颜惊呼不断。 穆书怀确定是说世子吗?世子平日可是正眼都不瞧女子一眼的……难道,他的世子终于开窍,知道去追女孩子了。想到这,安颜便欣慰的很。 不知安颜在想什么的容卿,神色阴沉的对穆书怀问道:“李鉉那查的如何了?” 提到正事,穆书怀一副严肃正经样道:“什么也没查到,世子,会不会是消息有误?” 沉默会,容卿道:“消息不会有误,想来是李鉉已经将所有线索都清掉了。李鉉看似温和友善,实则奸诈阴险。当年,周檀为给他解蛊,费劲心思……在周家人入天牢时,明明只需他的一句话,周家人便可免除这场灾难。可他没有,他的不发话便是默认了周家人给他下的毒,近几日他更是借百官给陛下施压,让陛下对周家人下手了。” 气氛有些凝重,穆书怀道:“若我们再查不出下毒之人,那我们这软弱没有主见的陛下八成便要听从文武百官的话,将周家人全都处死了。” 安颜道:“究竟是谁给摄政王下的毒?而摄政王又是为何默认了是周家人给他下的毒,难道这摄政王就是只白眼狼吗?” 李鉉究竟是被谁下的毒必须要尽快查清,否则后果…… 第二十七章离开长安城 回到长安城后的没几日,周檀便为李鉉解了毒,却还是没救下她的家人。周家人除了周檀和海棠以外,全都斩首示众的圣旨翌日便昭告了天下,她苦苦哀求李鉉让她见家人最后一面,李鉉心软答应了。 她一步步的走进天牢,看着满是伤痕的家人,她跪在监牢外,哭着说:“为什么,我都已经给他解毒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啊?为什么,祖母,我是不是当初就不该来这长安城给他解蛊,我是不是做错了,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了你们。” 周老太太握住孙女的手,听着孙女责怪自己的话心疼不已,伤心的泪水落了下来,对她道:“傻丫头,这不怪你,你为摄政王解蛊是对的,我们都以你为荣。孩子,答应祖母,等我们死后你要远离这长安城,永不回来,不要再管我们是否枉死,好好的活下去,从此你便是周家唯一的血脉了。” “祖母,我不要好好的活着,没了你们我独自苟活于人世又有何意义。” 她心痛的难以呼吸,晶莹剔透的泪水竟变成了血泪。 她痛,好痛,痛到庙中的神像也流出了血泪。 血泪惊住了所有人,周诚向来喜爱这个侄女,见她流了血泪,那叫一个心疼,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想去给她擦掉泪水,却又怕自己的手会脏了她。 周檀知道二爹想做什么,主动的将脸伸了过去,她道:“二爹,没了你们,我又如何的活的下去。” 周诚抹去血泪,悲痛道:“檀檀,答应你祖母,日后死都不要再踏进这长安城半步,算二爹求你了好吗?” 时间到了,官兵前来催促。 “时间到了,你该离开了。” 周檀站起身,死死拉着二爹和祖母的手道:“好,我答应你们,等你们走后,死也不踏进长安城半步。” “好好好,你答应就好。” 她的答应,是牢中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庆幸。 周檀松开了手转身离去时,李氏抓住了她的手,她低下身,李氏对她道:“檀檀,你能不能替三娘照顾默默?默默他最喜欢你了。” 周檀直点头。 李氏欣慰的笑了笑道:“默默被我送去了济州的苏家,有他在你身边,我们也放心你了。檀檀,你走吧,别回头看我们。” 李氏松开了手。周檀僵硬的转过身,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回头看她们,哪怕就一眼她也不敢,她怕自己会受不了,会改变主意。 踏出阴暗无光的天牢,温暖的阳光竟有些刺眼。 她抬手遮住阳光,便看见前方的容卿和李鉉。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便冲上前,一人拉着她的一只手。 容卿看了眼李鉉道:“摄政王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鉉讽刺道:“容世子也别忘了你的身份。” 容卿伸出手将李鉉的手打掉,把人搂入怀中,对李鉉道:“本世子可不是皇家中人,向来不要什么颜面的。可殿下您就不一样了,您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更是皇家中的翘楚,再怎么样也得时时刻刻注意着您的颜面才对。” 李鉉眯起了眼,眼里都是杀意。 容卿丝毫不畏惧的看向他,眼里都是挑衅与不屑。 这场没有兵器的战争中,容卿赢了,李鉉败的一塌糊涂,李鉉挥袖带着满身的怒气离去。 容卿将周檀紧紧抱住,安慰道:“檀儿,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海棠。” 周檀毫无反应,呆呆的。 容卿被她这样吓到,连忙横抱起她回了国公府。等在国公府外的海棠见容卿抱着小姐回来,急忙跑上前问他:“容卿,小姐怎么了?” 他道:“海棠,你快去请大夫来。” “好。” 容卿抱着周檀回到自己房间,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靴子,掖好被角,手抚摸上她的眉眼道:“对不起,小姐,是容卿回来晚了。” 他将那段时间的记忆全记起来了,记起了他和她在屋檐上共同饮酒,记起了他和她上山采药…… 那些美好的记起他在昨夜全部记起。 海棠找来大夫,大夫为周檀搭脉后道:“这位小姐没什么大碍,刚刚世子所言只是她太过悲伤,一时对外界没了精力而已,世子不必太过担忧,只需好好陪着她,带她散散心,让她走出痛苦便好了。” “谢谢,大夫。” 周檀一睡睡到了深夜,她睁开眼,余光瞥见趴在床畔的容卿,她呆呆的坐起身,无意间碰到了容卿,容卿便醒来了。 容卿睁开眼,见她起来了,问她:“檀儿,你饿不饿?” 她没反应,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想到了什么,眼泪不停的流。 他伸手将她抱入怀中,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 晨光熹微,海棠端着清水走进房中,就见床上容卿紧紧抱着小姐,两人还在睡,她便轻轻的退出房间。 正午时分,炙热的太阳照在床上。 容卿是被太阳晒醒的,睁开眼便看见周檀的脸,他的情绪异常的好。醒来了,他也没起身,而是一直躺在床上看着周檀,时不时会轻轻的摸摸她的脸。 周檀醒来是正午过后,一睁眼便望进了双深邃充满深情的眼中,她伸出手摸上他的眼,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她眼里的爱意似是要溢满而出,她道:“闭上眼。” 容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仍激动的闭上眼。 闭上了眼,周檀缓缓低头,慢慢靠近,最后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这个吻,让他全身颤栗,他激动的睁开眼,就见胸膛上的人又闭上了双眼,睡着了。 睡着的周檀,陷入了梦中。梦中都是刺耳的惨叫声,还有尸首,她无助害怕的站在堆积成山的尸首上,她认出了这些尸首,都是周家家,她的祖母,二爹,二娘,三爹,三娘,表哥,表姐…… 她捂着耳朵,蜷缩着,哭泣着。 感受到周檀的不安,容卿轻轻拍着她的背,对她很温柔的说:“别怕,一切都会好的。” 他的声音很有作用,她安静了下来,梦中也换了场景,是她和他在屋檐上饮酒的时候。 整天,周檀都是睡过去的。 今天,便是周家人行刑的时候了,她偷偷的一个人溜了出去。 她赶到行刑场时,开始了。 挤进拥挤的人群,她到了最前方。看着跪着的祖母……泪水吧嗒吧嗒。周老太太瞧见了她,对她说了句无声的话。她看懂了,所有的不甘,害怕,无助,悲痛终成了点头。 木牌落地,拿着大刀的壮汉含了口水,又将水喷在了大刀上。刀起刀落,人头落地,鲜血喷出。她咬着嘴,嘴唇被咬烂流出血来,指甲陷入了肉里,她毫无反应。 一轮又一轮的刑罚,周家三百多人都死完了。 天忽然下起了暴雨,一条白色的巨龙在云层中穿梭着,震耳欲聋的龙吟声传入了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们的耳中。 但凡是有心之人,便能听出龙很痛苦。 围在刑场的百姓们散去,周檀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天,她只是不甘心,没有恨。 周家满门善良,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这便是这个世间丑恶对善良的报复吗? 用一天的时间,她将家人们火化了,将她们的骨灰放进了水中,下辈子她的家人们的结局不会再这般凄惨。 这是她的私心,她仅有的私心。 处理完家人的事,她在国公府住了很长一段时日,才从悲伤中走出来。 这日,天空晴朗,周檀与容卿坐在亭中下棋。 两人的棋艺旗鼓相当,下了很久也没下出个输赢来。微风拂面,周檀笑着对容卿道:“容卿,我准备要离开长安了,我答应过祖母等她们走后永不踏进长安城半步的。” 落下手中的棋子,容卿道:“好,我陪你。” 周檀眉头蹙起,看了容卿片刻道:“你愿意为我放弃一切?” 容卿道:“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为了你,我愿意放弃这一切的荣华富贵,只愿能陪在你的左右,与你白头偕老。” 他的话,让周檀无法不动容,她抱住他,对他道:“记住你今天的话。” 他会记住的,他跟她说过的任何一句话他都记得。 又过了两日,周檀几人便动身离开了长安城。 周檀向来不喜坐马车,于是两对主仆四匹马,在去济州的路上。 夜晚,四人在树林中休息。海棠升起火,问道:“小姐,你说默默少爷还跟以前一样可爱吗?” 周檀摇头,她不知道,她也已经很久都没见到那个奶声奶气,圆头圆脑,白白胖胖的小默默了。只是希望他还像以前那便傻,可爱便好,这样三爹和三娘也会放心的。 捡柴火回来的容卿,将柴火丢在火堆旁,坐在周檀身边道:“那个小屁孩肯定跟以前一样。” 周檀笑了笑,她隐约想起了默默从外婆家回来后,每次都仗着自己小去欺负容卿,容卿每次是被他气的火冒三丈,可又不能对默默动手,于是每次都会避开有默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