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繁华金陵
第一章繁华金陵
“让开让开”在拥挤的大街上一队禁军将路中央来往买卖的人群向两侧清散着。
“这告示都下发三天了，买卖的人群还是拥堵着这路中央，这么下去我们怎么交差啊，五日之后可就是年节了。”年节对普通百姓来说是敬天地、祭先祖、放鞭炮庆祝的节日，对于大周朝廷来说更为重要。因为在这一天驻守在大周朝各地的藩王公侯都要入金陵朝贺，为了保证金陵城内的秩序朝廷每年会派出禁军巡视城内各处。
“唉，夏朝亡了，北方战乱不止，商贾都跑到咱们江南经商买卖，现在又逢年节，维持秩序要是那么简单也就不需要咱们禁军了”这队禁军中，当头的是一名身着红甲披红袍的清秀青年，一身的戎装将其本身俊朗的面孔平添几分英武。他听着自己手下的牢骚微微轻笑了一下并没有答话，此时他心里也充满了喜悦，因为自己的老爹和大哥也要回来了，这是他和爷爷每年最高兴的一天了。
“统领，我们这都巡视两个时辰了，要不我们去前面的盛兴茶楼喝口茶吧。”
“好那就去歇一歇，回头再去禁卫营交令。”听到手下的话，楚煜也是能理解他们这几天的辛苦便就答应了，如今天下战乱不断，江北各国相互攻伐，林胡、西戎等外族肆机入侵，金陵作为偏安江南的周朝国都，在历经战乱后迅速安定，繁荣程度更胜前朝时期。
“诸位听客，接下来老夫给大家讲一段咱们眼巴前，大家耳熟却又不甚清楚的事---夏朝覆灭太祖立国”楚煜刚一只脚进茶楼便听到盛兴茶楼的说书人开始了新段。
“几位官爷楼上雅座请。”楚煜他们刚进门，茶楼小二便急忙赔着笑脸招呼道。
“话说呀，大夏最后一代皇帝永平帝借助丞相武氏的势力即位后，夏朝开启了权臣监国的局面。可惜没过几年呐，永平帝便和丞相起了冲突，不久丞相便毒杀永平帝自立为帝，这导致了夏朝各地藩王州府纷纷起兵，中原江南顿时战乱迭起，北部林胡、西边的西戎趁机入侵。就在江南百姓饱受兵祸苦楚的时候，咱们的太祖皇帝登高一呼，金陵的楚、崔、郑三大世家立刻举兵响应，用了十年时间太祖统一了江南各地并沿用夏朝制度迅速安定了百姓，也才有了咱们江南今日的繁荣。”楚煜和部下们刚刚来到二楼落座，便看到楼下中央的高台上那个须发尽白的老者滔滔不绝的说着。
楚煜在茶馆歇息了半个时辰，便带着部下回了禁卫营。
“呼！”在禁军值令房那里交了执行令牌的楚煜出来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长呼了一口浊气便朝着自家国公府邸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金陵皇宫的议事殿中大周的第二代皇帝隆兴帝端坐在龙椅上仔细的听着下位右手边的礼部尚书宋溪哲关于接见回京朝贺的各地公侯的礼仪流程。这是他即位以来的第一个年节他极为看重，所以撑着身染风寒的身体耐心的听着大臣的奏述。
“几位藩王公卿都是追随先帝平定江南、拥立大周的功勋重臣，先帝在时便极尽优待他们，这是朕继位以来第一次年节大宴，一定要拟出一个详细的章程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这件事就由礼部尚书辛苦操办了。”听到几位大臣的奏报，隆兴帝忍不住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遵旨。”听到陛下的要求，坐在下位的一位身形消瘦两鬓斑白的大臣赶紧离座叩首领旨。
“爱卿请起！”看到礼部尚书离座领旨，隆兴帝微笑着抬起手说道。
“谢陛下。”对于坐在上位龙椅上的新皇，这些大臣最庆幸的就是新皇的仁厚宽和，当下赶紧谢恩。先皇虽然也对大臣礼遇有加，但先皇总是不顾大臣休兵养民暂停北伐的建议。一心想要迅速起兵北伐中原，却不想北伐途中先皇身染重病龙驭宾天。而今新皇登基之后及时调整对江北中原各国兴兵讨伐的政策，遣使与中原各国交好，息兵安民。
“咳咳，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隆兴帝毕竟风寒在身无法长时间理政，当下便问一下群臣是否还有奏。
“陛下，臣还有本启奏。”听到隆兴帝的话，坐在下位另一侧的丞相宇文善及眯了一下双眼，又像是顾忌到隆兴帝的龙体，当下犹豫的说道。
“爱卿请畅言。”在其他大臣微皱眉头注视着这位丞相的时候。隆兴帝似是看到了宇文善及的犹豫，隆兴帝撑着有些无力的身体，语气和缓的说道。
“陛下，如今北方各国纷争不断，无数涌入金陵城中的北方流民对即将到来的年节造成了很大的骚乱，禁军全城巡视已显心力不足，请陛下下旨禁止流民入城，以此维护城中安定。”宇文善及听到隆兴帝和缓语气便不紧不慢的说道，说完后便微微抬起头暗自观察着隆兴帝的神色。
“嗯...，其他爱卿有何建议啊？”隆兴帝听完宇文善及的奏述沉吟的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问道。其实他心里不甚满意宇文善及的应对措施，但身为帝王他是不会亲口否定大臣提出的建议，便开口询问道。
“回陛下，微臣附议。”隆兴帝话音刚落，作为丞相下属机构的枢密省枢密使之一的陶丛便站出来奏道。
“臣等附议。”见到枢密省内资格最老的枢密使陶丛附议，另一位枢密使焦庸和兵部尚书郭荣也站出来奏道。
大周的朝廷制度几乎依照夏朝的制度制定，太祖在丞相之下设枢密省负责协助丞相处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呈递上来的奏疏，由枢密省提出处理意见，丞相审批，皇帝看过点头之后便可下达，大大提高了朝廷审批奏报的效率。
“陛下，臣有异议。”就在隆兴帝脸色渐暗的时候枢密省地位仅次于陶丛的第二位枢密使徐正阶站出来奏道，“陛下如今江北地区连年混战百姓流离失所，商贾、文人、平民纷纷南渡投奔我大周，使我大周由太祖建国后的初步稳定恢复发展至如今的繁荣，尤其金陵繁华尤胜夏朝时期。这不仅有赖于先皇和陛下的圣明，亦是因为金陵便利的地理位置。而今丞相大人要阻止北民入城，此事万万不可啊。”
“臣附议徐大人所言，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大周如今能从战乱迅速恢复繁荣，一是赖于先帝立国平复了江南动乱，二是吸纳北方流民恢复生产。先帝定都金陵与江北隔江相望，便是有招纳北方世家贵族、商贾平民，聚于金陵便于管辖的意图，而今此令万万不能废啊。”在徐正阶奏述完后，户部尚书童敬也急忙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徐大人...”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安纳北民交由户部、工部还有城防司办理，在金陵城内划出一块地方安置流民同时也维护治安。增派禁军加大城内巡视力度，务必保证年节的秩序，由枢密省尽快安排个章程下达，各部协力执行，诸卿回去吧。”听到徐正阶、童敬的奏述，隆兴帝深以为然，但见到丞相宇文善及还要辩驳，当下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为此事下了定论便回宫歇息去了。
第二章 年节夜宴
第二章年节夜宴
“二少爷”
在镇国公府门口执岗的护卫看见了兴冲冲回来的楚煜急忙行礼道。
“我老爹和大哥回来了吗？”
“回二少爷，大爷和大少爷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回府了。”
“好”听到护卫的回答，楚煜急忙向府内跑去。
此刻老镇国公正在正厅听着自己的儿子和大孙子叙说着他们这一年来驻守封地安庆的状况。
“爹、大哥你们回来的好快啊，原本我还打算带几个府里的人去城门口接你们呢。”楚玄三人正说着封地里的事，突然就看见楚煜欢喜的往正厅这边大步的走了进来。
“爹，孩儿这一年里无时不思念您和大哥，您瞧我想你们都把我自己想瘦了。”楚煜一进正厅便直接扑到坐在椅子上身着将军服的楚节面前双膝跪地嬉笑的说道。
听到楚煜的话，正厅里所有的人都被逗笑了。
“你小子，快起来吧”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楚节摸了摸楚煜的头，又轻轻拍了一下楚煜的脸，满脸笑容的说道，“听你爷爷说你在禁卫营干的不错，在禁军秋武上用我上次教你的枪法打败了你们左卫营原来的统领，现在已经是禁军五营中第二位年仅二十岁的统领了”
“嘿嘿嘿，哪有大哥厉害，大哥现在已经骑马上阵杀敌了，而我天天只能带着人满大街的溜达维护治安，一点意思都没有。爹，这次你们再回安庆也带上我吧，我愿意从一个小兵做起，只要能让我上阵杀敌。”见到自己的老爹这么高兴，楚煜赶紧趁热打铁央求道。
“不准。”楚煜话音刚落，楚玄和楚节异口同声的说道。
“爷爷，这几年您让我学武艺读兵书不就是为了有一天我能像您和老爹一样跟大哥一起上阵杀敌、驰骋疆场吗，之前你们说我年纪太小不能去，现在我已经年满二十了，就让我去吧。”眼见爷爷也反对，楚煜赶紧跑到楚玄身后给他捏着肩讨好的说道，同时还向站在一旁笑着看好戏的大哥眨了眨眼。
“爷爷、父亲，就让小煜去吧，到时候我带着他，不会有危险的，堂堂国公府的小少爷连自家封地都没去过确实有点...”
“住嘴，你敢再给你弟弟求一句情，今晚你就给我把《兵典》抄一遍。”
见到弟弟冲自己眨眼，楚戈无奈的抚了抚额，替弟弟求情道。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回绝了，还让自己抄《兵典》，他赶紧捂了一下自己的嘴，给了弟弟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便低着头老老实实坐在后面的凳子上，但耳朵却“竖着”听自己这个从小就是个小机灵鬼的弟弟继续“耍赖皮”。
“爷爷...”看到大哥吃瘪，楚煜知道这件事只能自己求爷爷才行，当下便又哀求道。
“老公爷，老夫人说晚膳已经备好，可以用膳了。”正当楚煜还不死心的时候，一名府里的女使躬身进来轻声说道。
“好，去回夫人马上就来。”听到女使的话楚玄答应着，慢慢站起来拍了拍楚煜的左肩慈蔼的说道，“好了这事以后再说，今天先给你爹和你大哥接风，来，扶爷爷用膳去。”
“我来扶您吧爹。”见到楚玄慢慢站了起来，楚节也急忙起身过去扶住了楚玄说道。
“那好，今天就让咱家的镇军将军来扶我这个老头子去用膳。”听到儿子的话，楚玄抬起左手搭在楚节的手上慢吞吞的边往外走边说道。
“走吧大哥，你这次一定要给我讲讲在安庆又有什么好玩的事”看到自己的愿望又破灭了，楚煜并没有太多的失落，毕竟这几年都习惯了，当下便又缠着自己的大哥讲讲封地里的趣事。
五日后年节之夜，金陵皇宫万庆殿。
“恭祝吾皇万寿无疆。”在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万庆殿上，以先皇的族弟靠山王萧成为首的镇国公楚玄、靖西侯崔群、安南侯郑功等藩王公侯以及一应的王公子弟站列在左；以丞相宇文善及为首的枢密省三位枢密使、六部尚书等朝廷文臣武将站列在右，他们统一穿着朝贺的红色官服向端坐在万庆殿主位的隆兴帝叩首拜贺道。
“哈哈哈，众卿平身”看着殿前向自己朝贺的一应文武百官、藩王公侯，隆兴帝开怀大笑道。
待所有大臣谢恩平身后，坐在隆兴帝下首位的太子萧正也带着两位弟弟雍王萧度、殷王萧徇离座叩首齐声道：“恭祝父皇万寿无疆。”
“你们也起来吧。”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尤其最像自己的长子萧正，隆兴帝是十分的满意。
“谢父皇”三位皇子又齐声谢恩道。
站起身后，萧正转身向站在身后的两位弟弟以及所有大臣大声道：“开宴，诸卿请入席”太子主持年节夜宴这也是自先皇便定下的规矩，一会儿待大臣向皇帝敬酒完毕后，太子还要代表皇帝向所有大臣逐一回敬再说些宽慰的话，既表达皇帝的圣恩体恤，也表示太子的谦恭礼贤。
在礼部尚书颂贺表、撞礼钟十二响等一系列礼仪后，年节夜宴正式开始了。
夜宴上，大臣们齐齐向隆兴帝敬酒，酒过三巡之后微醉的隆兴帝破例走到殿前与靠山王、镇国公、丞相等股肱重臣亲近了一番，然后便回宫歇息了，在太子的主持下众位大臣便三三两两觥筹交错的继续喝着。
“大哥，你看郑钧、郑幽那兄弟俩，简直都快成三皇子养的狗了，天天往殷王府跑就算了，在这夜宴上也一副奴才相，真给他爷爷安南侯丢脸。”看着从小就跟自己和大哥不对付的二人，坐在楚节身后的楚煜忿忿的跟身旁的大哥说道。
“嘘，皇宫夜宴上说话注意点儿，郑钧是第一个二十岁就成为禁军统领的人，郑幽很早就被殷王看中留在府里任职，这两个人都不简单，以后别随便跟他们起冲突”听到弟弟的话，楚戈赶快放下酒杯向楚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一眼远处正站在三皇子面前赔笑的郑钧兄弟俩，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到自己大哥的话，楚煜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起身去找和他同龄的死党靖西侯之孙崔凯喝酒去了。
楚戈看着弟弟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独酌了起来。
“老楚啊，你家楚煜那个小犊子前几天又偷偷带着我孙子进山打猎去了，你要是再不管管我可就替你管教了，天天把萧滨带的我一整天都找不到人，万一出点事我可不像你有俩孙子，我靠山王府就这一根独苗。”在夜宴的另一侧靠山王萧成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向旁边的镇国公楚玄大咧咧道，“老崔你他么的别笑还有你家的那个小犊子崔凯，这仨小子去年把宇文善及家的孙子给打了，说人家在大街上欺男霸女。到现在金陵的世家子弟看见他们仨都躲着走，再这么下去那还得了。”
“宇文善及的孙子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依我看就该打。”刚才还在一旁一句话不说看好戏的靖西侯崔群听到靠山王说到了自己的孙子，然后看了一眼远处被文官围在中间美滋滋喝着酒的丞相宇文善及，老脸一点不红立马出言维护道。
“听我儿说江北那边有动静了，宋国在淞江北岸部署了十万人意图不明啊，年节过后我打算向陛下请旨把楚煜从禁军调到安庆军去磨砺一下。”楚玄听着两个老头子的话，捏着酒杯沉吟了一番开口说道。
“你个糟老头子，你可真舍得把儿子俩孙子都送到安庆去，我可不像你，没我孙子那个小东西在我眼前晃悠，老头子我还真不适应，不说了来来喝酒。”
“唉，看着他们我就想起咱们年轻的时候，揍个人算什么，大不了咱们在陛下面前卖个老脸求个情，但是上战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老楚头。”听到楚玄的话，崔群骂骂咧咧的朝楚玄说道，萧成也附和道......
夜宴一直进行到深夜，大臣们向太子行礼后便陆陆续续散去了。
第三章 暗潮汹涌
第三章暗潮汹涌
在灯火通明、殿宇林立的皇宫内城之中，一道黑影躲闪着巡夜的太监宫女，突然在一条灯光昏暗的宫道上黑衣人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四周无人后便消失在了一处漆黑的角落。黑衣人轻车熟路的从密道进入一处烛光昏暗的殿宇中，向双手负后、面朝墙壁的人影单膝跪地道：“主子，属下魏通前来复命！”
人影面向墙壁，良久无言，殿宇之中落针可闻。仿佛是因为殿宇的昏暗压抑又或者是自己主子的上位者气息，黑衣人愈加将头下垂，额头渐渐冒出细汗。
“你来问吧”人影突然道。
“是”正当黑衣人迷惑不解时，自人影身旁的阴影中又走出来一人恭敬地回答道，然后转头用他尖锐阴郁的嗓音道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问道：“陛下离席后，都有哪些大臣凑在一起结伴饮酒？”
黑衣人被突然出现的第三人吓了一跳，他自认为自己武功不俗，竟未察觉还有第三人，当下急忙期期艾艾道：“回....回主子、大人，陛下离席后殷王和安南侯府的郑氏兄弟席间与几位大臣一起饮酒，还有......”
“主子，已经处理好了。”又过一会儿，那个尖锐阴郁的嗓音再次响起，他向早已站在宫门外的人影说道。
那人影将手里的名单紧紧攥在手中，未出一言。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中。
“高翔，大臣们都散去了吗，太子在哪？”
“启禀陛下，大臣们早已散去，太子殿下半个时辰前也由福公公送出皇宫，想来现在已经回东宫了。”听到正在休息的隆兴帝突然问话，高翔急忙面向被帷帘遮住的龙床叩首并有条不紊的回答道，许久帷帘中传出鼾声，高翔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的站了起来。
啪“跟你们说过多少遍，年节夜宴上不要和殷王靠的太近，幽儿在殷王府里任职跟着殷王情有可原，钧儿你身为陛下禁军五大统领之一怎么能在夜宴上一直跟随殷王的左右，还陪着殷王去跟大臣们敬酒，这事要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会作何感想？”此时位于皇宫外东侧的安南侯府中，老安南侯郑功将手里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怒骂着跪在面前的两个孙子。
“爷爷，您别气坏了身子，我和大哥知道错了。”跪在下面的郑幽看着坐在太师椅上须发尽白的爷爷急忙认错道。
“我知道，你们各自的父亲都走得早，咱们安南侯府就剩咱们老幼三人，连咱们家的封地都被朝廷以代管的名义收缴，你们也是迫切的想重振咱们安南侯府。”老安南侯郑功平缓了一下心情，无力的说道，“但是你们不能如此操之过急啊，咱们当今的陛下那是我们几个老东西看着长大的，你们真以为....”
老安南侯说着，眼神直视前方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令人不愿再回忆的一幕。良久，老安南侯站了起来走到两个孙子的面前，双手抚摸着他们的黑发老泪纵横的说道：“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你们俩个就是咱们安南侯府将来的希望，爷爷一定会保你们平安。”
此时镇国公府书房中，
“父亲，要不派暗卫出去打探一下？”看着站在窗前看着月亮沉思的老父，楚节轻声询问道。
“静观其变吧”楚玄并没有回头，依旧看着月亮，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皇宫南侧一条大道的马车上，
“当今陛下尚是太子时便悄悄向先皇进言收缴藩王公侯的封地、兵权，此事当时被先皇驳回了。今夜陛下临行前亲自下殿时突然提起要在凯儿他们之中给悠乐公主挑一个夫婿。如此一来，这难免不引起各府之间的争斗啊。”
“所以陛下离去后，您一直和靠山王、镇国公他们坐在一起。”
“皓儿，我老了，以后的靖西侯府就得靠你撑起来了.....”
此夜对于靠山王府、镇国公府、靖西侯府亦是倍感沉重的一夜。
接下来的两天，楚煜一直待在府里陪着母亲，偶尔也会缠着大哥给他说在安庆的所见所闻。
年节第三天，这是大周例行的朝会。主要是各藩王公侯对各自封地的奏报，靠山王之子萧凭、镇国公之子楚节、靖西侯之子崔皓依次上前奏报，轮到安南侯府时老安南侯挺了挺佝偻枯瘦的身体慢慢来到大殿的中央，正当记录官提笔准备记录时，老安南侯接下来的话震惊了大殿里所有的人。只见老安南侯直接跪地叩首，双手将一本奏折高高举过头顶，沙哑的高喊道：“陛下，老臣早年追随先皇四处征战，两个儿子也在镇江抵御南越国的征战中先后战死，如今只剩老臣和两个孙子，今日老臣奏请陛下收回我安南侯府的封地镇江，给我安南侯府留下一点香火吧。”
老安南侯话语一出，四周的大臣们瞬间议论纷纷。相比于大臣的强烈反应，靠山王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镇国公慢慢闭上了双眼，而坐在龙椅上的隆兴帝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老安南侯。
良久，隆兴帝轻轻咳了一声止住了大臣的议论说道：“老爱卿，您追随先帝多年，是我大周的股肱重臣，封地是先皇表彰您劳苦功高所赐，朕怎可轻易收回。”
“陛下，先皇昔年赐我等四人公侯之爵、一城之地，望我等守我大周四方边境，如今老臣已行将朽木，两个孙子尚未能独当一面，这些年来一直是朝廷派人帮忙打理封地，老臣愧对先皇所托，故今日奏请陛下收回我安南侯府封地，请陛下准臣所请。”
“卿等乃是为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封地乃先皇赏赐，朕绝不准爱卿所奏，此事休要再提，退朝。”隆兴帝听着安南侯的奏请，观察着其他大臣的神情，尤其是....，随即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说完便转身回养心殿。
退朝后，所有大臣三三两两的讨论着安南侯今日的异常举动，毕竟安南侯的两个儿子早已战死多年，为何今日才奏请收回封地。丞相最后一个走出长兴殿，看着已经快走出皇城的大臣们，尤其是靠山王、镇国公等另外三家王公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然后转身直奔养心殿而去。
“节儿，过几日回封地时把煜儿也带上吧。”出了皇城坐上自家马车后，一路无话的镇国公楚玄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那陛下那里......”听见父亲的话，楚节瞬间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想到煜儿还是皇帝亲军禁卫营的左卫营统领，当下又迟疑的问道。
“明天我会上一道折子，就说江北不稳，随时可能与宋国发生冲突，让煜儿去战场上为我大周效力。”
“是，父亲。”
第四章 隆兴亲征
第四章隆兴亲征
“陛下，安南侯再次上奏上交封地。”勤政殿中，丞相宇文善及和枢密省三位枢密使站在殿中向隆兴帝奏道。
“封地乃先帝所赐，安南侯府亦无过错，朕怎能随意收回，驳。”隆兴帝放下手中的笔，看着他的几位大臣说道“还有何事？”
“启禀陛下，镇国公上奏奏请让其孙楚煜随其父镇国将军同返封地安庆驻守，请陛下圣裁。”听到隆兴帝的询问，枢密省第一枢密使陶丛从袖口中拿出一本奏折奏禀道。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隆兴帝听到陶丛的奏报直接问道。
“启禀陛下，听闻江北宋国今日在淞江北岸蠢蠢欲动，老镇国公让他去安庆也是为了锻炼他，臣等认为可准。”宇文善及说道。
“陛下，安庆是金陵的重要屏障，安庆失则金陵危，如今宋国在北岸陈兵，朝廷是否考虑向安庆增兵？”枢密使徐正阶向前一步说道。
“启禀陛下，安庆有镇国公府统辖的三万镇国军，东侧还有靠山王府的五万靠山军，他们精于水战，抵御宋军的进攻应该是无须担心。。”第三位枢密使焦庸听到徐正阶所言，立马站出来反驳道。
“丞相认为如何？”见到宇文善及在此事上未出一言，隆兴帝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老臣愚钝，请陛下圣裁，咳咳。”宇文善及说完，还咳嗽了几声。
隆兴帝看了一眼宇文善及，语气温和的说道：“爱卿近来为国操劳一定要注意身体，来人给诸位爱卿看座。”
“谢陛下，老臣年迈日渐心力不足，请陛下赎罪。”宇文善及谢罪道。
“爱卿是为国分忧累坏了身体，何罪之有。”隆兴帝继续说道，“既然诸位爱卿拿不定主意，那就召镇国公进宫。”
“陛下圣明”几位大臣一听也觉得可行，便赞同道。
镇国公府内，老镇国公正在后花园亭子里和儿子楚节边下着围棋边看着楚煜和楚戈在旁边满是模仿山川沟壑的沙盘上互相“攻伐”着，楚煜自小随久经沙场的爷爷楚玄学习兵法，熟悉各种阵法，他不断变换各种阵法来克制哥哥的骑兵、步兵；而楚戈很早便上了战场，丰富的战场经验使楚戈灵活应对着弟弟层出不穷的兵阵，兄弟俩“战”的难分难解。
“老爷，宫里来人了，陛下召您入宫。”正当楚玄要指导楚戈兄弟俩时，管家楚良急匆匆来到楚玄面前说道。
“说是什么事了吗？”楚节看了一眼父亲，向管家问道。
“没有，来的是太监总管高翔，只说陛下要老爷马上入宫，高公公正在前厅等着呢。”听到楚节的询问，楚良回答道。
“应该是问我江北宋国的情况吧。”楚玄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备车，去回高公公老头子我这就去。”
“老国公爷，陛下在勤政殿好像是和丞相还有枢密省的三位大人讨论宋国的事，具体召老公爷入宫何事咱家就不甚清楚了。”在入宫的马车上，太监总管笑呵呵的对楚玄说道。
“有劳高公公了。”
“老公爷哪里的话，老奴自小便跟着陛下，有一次陛下随军出征被贼兵包围，是老公爷率军星夜驰援才救了陛下和奴才，奴才对老公爷一直感恩不尽呢。”听到镇国公的感谢，高翔连忙摆手不敢当。
老镇国公和高翔在皇城门口下了马车，一路步行到了勤政殿。一直将老镇国公引到殿门口，才停下脚步站在了一旁。
“老臣楚玄拜见陛下。”楚玄进殿立刻向隆兴帝行礼道。
“爱卿快请起，来人啊赐座。”见到楚玄来了，隆兴帝急忙赐座，“爱卿，召你入宫主要是朕和几位大臣想多了解一下江北的情况，还有楚煜的事。”
“不瞒陛下，楚煜倾慕晨悦公主已久，老臣想让他去战场上历练一番，日后以求娶公主。”听到隆兴帝问楚煜去安庆的问题，楚玄不敢大意，便借口道。
“哈哈哈，好，楚煜这小子朕也很是喜欢，但战场总归是凶险还是干好他的禁军统领吧。”本来还略有犹豫的隆兴帝一听到是为了求娶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瞬间高兴道。
“有老国公的孙子在，看来老臣的孙子是没有机会了。”见到隆兴帝如此高兴，丞相宇文善及也出来凑热闹道。
“哈哈，爱卿的孙子也不差啊。”听到宇文善及的话，隆兴帝眼中的笑意更盛，又继续说道，“朕闻宋国开始陈兵北岸，老国公认为宋国此举有何意图？”
“禀陛下，宋国连年袭扰我大周，但往年只是不过万人，近日北岸的宋军已集结有十万，老臣认为宋军此次来者不善。”
“江北宋国时有袭扰我大周边境，既然此次宋国再次陈兵北岸，不管宋军是否进攻，朕希望我大周能主动出击，毕其功于一役，维护边境的安定，老镇国公以为如何？”
“陛下，若我大周要主动出击，至少也需十万兵马。如此大规模之征伐，臣恳请陛下朝议商定。”听到隆兴帝所言，楚玄迟疑的说道。
隆兴帝听出楚玄言语中的反对，心中稍有不悦，便向其他大臣问道：“众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此战若大胜便可换取我大周至少十年的和平。”听到隆兴帝所言，丞相宇文善及立即站出来赞同道。他知道当今陛下并非不像先帝一样执着于北伐，只是此前先帝新丧，朝局不稳，此时陛下说出来，那便是不可阻止的，何况他也认为大周如今国力繁盛可以一战。
“老臣恳请陛下举行朝议。”楚玄见势不妙，只得再次站出来说道。
“难道朕还做不了这个主吗？”见丞相已经同意，而楚玄还站出来阻止，隆兴帝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冰冷的问道。
“陛下息怒。”见隆兴帝气恼，徐正阶急忙站出来道，“老国公并非反对陛下出兵，而是先帝在时便是如此。”
“陛下息怒，老臣正是此意。”见徐正阶站出来解围，楚玄当下也立刻说道。
“那倒是朕误会爱卿，那好，明日便举行朝议，听听众卿之言，诸卿回去吧。”隆兴帝嘴上这样平缓的说着，但是心里对这些在自己面前倚老卖老，忤逆自己的老臣愈加厌烦。
“徐大人，刚才多谢了。”出皇城的宫道上，楚玄开口向徐正阶道谢道。
“国公大人客气了，国公为大周披肝沥胆，臣下敬佩已久，都是为君分忧，何来谢字。”听到镇国公的道谢，徐正阶急忙推辞。想他徐正阶已四十有余，在这官场上混迹十年，官至枢密省，却依旧不敢当庭阻止陛下出兵，大周有镇国公这等柱石，他自当鼎力相助。
回到府中的楚玄坐立不安，他认为大周刚刚繁荣，轻易举兵很容易将现在的繁荣湮灭。也或许是自己真的老了吧，良久楚玄在心里自嘲道。
“父亲，陛下召您进宫何事？”看到父亲回府直接进了书房，楚节不太放心的进来问道。
“陛下听说江北异动，决定主动出兵征讨，我已经恳请陛下明日举行朝议商定。”
“那煜儿.......”
“陛下不允，此事就此作罢吧。”
...
翌日，长兴殿中。
“请陛下三思”靠山王、靖西侯、户部兵部尚书等十数位大臣跪在殿上企图阻止隆兴帝出兵北征。
“王叔，你也要阻止朕吗？”隆兴帝坐在龙椅上气急败坏的吼道，他没想到今天的朝议竟有这么多的大臣反对出兵，连丞相都不说话了。
“陛下，大周刚刚恢复繁荣，国库方显充盈，此时轻动兵戈一旦战事持久，我大周局势必定再度动荡，实非明君所为，请陛下三思啊。”对于陛下的恼怒，靠山王依旧不松口义正言辞道。
而一旁的宇文善及听到靠山王萧成所言，心里一阵冷笑，靠山王此言一出，陛下若退让只会有损陛下的威严，群臣甚至天下人都会认为陛下短见，反而成就靠山王的贤王之名，这是当今陛下绝不允许的。
“朕意已决，由朕亲自带兵出征，起兵十万，着令靠山王、镇国公、靖西侯也带兵随朕一同北征，再有阻朕北征者，斩。”果然如宇文善及所料，隆兴帝听到靠山王之言怒不可遏。
“陛下，当年先帝北伐便因为我大周兵卒善水战而短于步骑，导致涂山之役的惨败。今日本王就算死也不能让兄长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断送在我面前。”听到隆兴帝威胁之言，靠山王并未畏惧，老泪纵横的用头不断磕着地面。
“靠山王你狂妄，来人，给朕拿下，押送宗正寺，待朕北征还朝再治其罪。”看着群臣皆被靠山王的言行所恸，隆兴帝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冲动，直接将靠山王押解起来。
“朕亲征之事，诸卿还有异议吗？”见到两名金甲武士直接堵住靠山王的嘴带了出去，隆兴帝一脸阴狠的扫视着殿中的群臣。
而群臣则被一改往日仁厚宽和的隆兴帝彻底震惊了，至于老镇国公则从始至终未出一言。这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知道此事根本无法阻止。因为眼前的隆兴帝是一个比先帝更加执拗，甚至可以说是独断专行的人。这种情况下，自己站出来，只会火上浇油。
“既然诸卿再无异议，那么北征之事就由枢密省协同兵部、户部、吏部一同筹措，退朝。”
第五章 阳乐公主
第五章阳乐公主
“听说了吗，当今陛下要御驾亲征啦”
“是吗，这才太平了多久，又要打仗了？”
“唉，谁说不是呢”
盛兴茶楼里，人们对隆兴帝御驾亲征之事议论纷纷。
而在茶楼二层的一处包厢内。
“楚煜，你小子说出来玩，怎么带我们来这茶楼了，你啥时候喜欢上喝茶听书了？”一位身材略显肥胖的锦衣少年对着一坐下就品茶听书一句话不说的楚煜说道。
楚煜闻言抬头瞪了说话的崔凯一眼，然后向同样一言不发、满面愁容的萧滨看了一眼。
崔凯见楚煜示意连忙对萧滨说道：“老三呀，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萧爷爷不会有事的，陛下若真要治萧爷爷的罪也不会把他关在宗正寺了，再说还有楚煜他爷爷和我爷爷在呢。”
一直低头沉默不言的萧滨闻言有些憔悴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我父亲说，这次爷爷的性命就寄托在这次北征上了......”
听到这楚煜和崔凯也是一阵沉默，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事实。
“走吧，我们去校场活动活动吧，虽说我们在禁卫营负责陛下的安全，基本不会有上阵的机会，但是闲着也是闲着，去校场活动一下也好。”崔凯见气氛有点沉闷，当即提议道。
楚煜一行三人便出了茶楼，来到繁华的金陵大街上。天安街正对金陵南城门，长一千六百余丈，宽三十余丈，是金陵为数不多的的主干道之一。楚煜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对血肉横飞的战场突然有了一丝厌恶。
“他妈的，老子拿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你还敢跟老子要钱，你小子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楚煜等人正往校场走去，突然见到前面一堆人围着一个小贩的摊铺，一名头戴华冠，衣着不俗的少年对着被其踩在脚下的小贩肆无忌惮的叫嚷着，少年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护卫，此时好像只等少年的一句话便要掀了这个摊位。周围的人围成一个圈，看着被打的全面血迹的小贩，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前面是谁啊？”楚煜最先看到，当下便问道。
“哎呦，好像又是宇文都那小子。”听到楚煜的询问，崔凯垫着脚尖探头看了人群中间一眼说道。
“这小子又在欺负人啊”萧凭看着那风扬跋扈的宇文都，不爽的说道。
“看来上次那顿打，这小子又忘了。过去看看这小子又在作什么妖。”楚煜说完便向人群中走去，崔凯和萧滨怕楚煜一人吃亏也急忙跟了上去。
“大爷，小人这是小本买卖呀，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就指望小人养活呢，求大爷高抬贵手吧。”楚煜三人刚刚走进人群便看见摊贩被打的满脸血污，正向宇文都求饶着。
“什么，老子看上了你的东西，你还在这推三阻四，再废话老子灭了你一家老小。”宇文都丝毫不为所动，变本加厉的说道。
“呦，这是谁呀，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金陵天子脚下自称老子，还扬言灭人一家老小。”宇文都话音刚落，已经近前的楚煜三人便见到宇文都不可一世的嘴脸，性情火爆的崔凯隔着人群出言讽刺道。
崔凯话一出，挡在前面的人纷纷回头看这位敢向当今丞相之孙叫板的能人究竟是谁。当他们看见楚煜三人一身锦服，腰间挂着样式一样的名贵玉佩时，便知道这三位容貌清隽的年轻人也必是世家贵族子弟，当下自觉的让开了路。甚至有人认出了三人的身份，在后面窃窃私语讨论着。
宇文都闻言怒视说话的方向，当人群迅速向两侧分散，宇文都看清是楚煜三人后，宇文都面庞先是迅速涨红，紧接着又浮现一丝坏笑，挑衅的说道：“老子以为是谁呢，怎么，又要打抱不平了？”
“怎么，宇文大少爷上次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楚煜看见宇文都如此的嚣张也忍不住嘲讽道。
“你......，上次的仇这次我就一并报了。”宇文都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楚煜等人一而再的羞辱，恨恨的说道，“来人，给我教训他们。”
宇文都的手下听到自家小主子的吩咐迟疑了一下，毕竟这些世家子弟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但想到丞相大人的手段，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便迅速上前将楚煜三人围在中间。
宇文都看着被围在中间的三人，又想到之前自己看中一个酒楼女子，想带回府中好好欣赏一番，结果撞上楚煜三人被他们在大街一顿毒打，颜面扫地不说回家还被老爷子教训了一番。当下只觉得在这大街上也教训他们一顿才算解气，便催促着护卫动手。
“住手，宇文都你敢动煜哥哥，本公主就让父皇把你抓进天牢去。”正当楚煜三人准备放倒这几个喽啰，再教训宇文都的时候，一句清脆的声音让宇文家所有护卫都不敢轻举妄动。
当漆红、华丽的马车在一众皇宫近卫的护卫下停在楚煜面前，一个身着青色织金流云绣衣裙外面罩着一个上好的白狐皮坎肩，天水碧的裙带上系着羊脂白玉环，头上插着一朵价值万金的水晶花的少女从马车上在侍女的服侍下急急地下了马车。淡雅的装束，清纯淡然的气质和那倾国倾城的容貌，犹如初绽的清莲，让周遭的一切都瞬间变得黯然无光。
“煜哥哥，他们没伤着你吧”
“参见公主。”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当今陛下唯一的掌上明珠阳乐公主，楚煜三人、宇文都和护卫立马俯身行礼道，而之前围观的人群早已被近卫驱散，数十丈之内别无一人。
“煜哥哥快起来，堂兄你们也起来吧。”见到煜哥哥等人行礼，阳乐立马说道：”煜哥哥，你没受伤吧。宇文都，谁让你起来的，本公主让你起来了吗？”楚煜三人站起来后阳乐检查了楚煜身上并没有受伤后，娇怒的对宇文都说道。
“.....是，公主。”刚站起来的宇文都听到阳乐公主的话，只得尴尬的俯身行礼。
“煜哥哥，听父皇说你也要上战场了，呐，这是我今天早晨去城外应天观求的护身符，一个给父皇，这个给你。”说着阳乐从腰间的精致的绣囊中拿出一个黄色的护身符递给了楚煜。
“公主这......，谢公主”楚煜本想推辞，毕竟和天子共用相同的护身符实在不妥，但看到公主献宝似的又一脸娇羞的期望着自己能收下时，楚煜只得恭敬地答谢道。
“哼”见到楚煜收下了，阳乐白皙如玉的俏脸上笑意更盛，但听到楚煜如此恭敬客气的答谢，阳乐瞬间故作生气的嗔道。
“...........”楚煜看着阳乐倾国倾城的俏脸和两颊的浅浅梨窝竟不知不觉的痴了，但见到阳乐转瞬又生气了，楚煜瞬间有点不知所措。
“真是长大的妹妹忘了哥呀，怎么就不记得给堂兄我也求一个呢，我也是要战场的好吧。”旁边因爷爷被关押不怎么说话的萧滨见到自己疼爱的皇妹，又看那楚煜榆木脑袋不开窍，忍不住解围调侃道，毕竟他也希望自己的皇妹能嫁给自己最好的兄弟。
“公主，还有我还有我”崔凯闻言也贱兮兮的附和道，“公主身上的那件白狐坎肩好像也挺眼熟，我说楚煜上次怎么突然带我们去郊外猎白狐呢。”
阳乐闻言俏脸瞬间红的像一个红苹果，楚煜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想咬一口。阳乐嗔怪的用美眸瞪了一眼楚煜，楚煜尴尬的摸了摸头咧嘴干笑了两下。
“公主，我们该回宫了，要不陛下该着急了。”旁边的侍女见在大街上如此确为不妥，急忙催促道。
“哦好，那煜哥哥、堂兄你们都小心点，战场上一定要注意安全，阳乐等你们平安凯旋。”听到自小陪自己长大的贴身侍女催促，阳乐有点不情愿这么快就和煜哥哥道别，人家一共才和煜哥哥说了四句话好不好，不对是三句。但她明白自己身为公主在这大街上抛头露面确实不妥，便极不舍的向楚煜等人告别道，临上马车的时候还不忘偷偷向楚煜俏皮的眨眨眼。
见此楚煜心中一甜，也挤了一下左眼回应。
“恭送公主。”待阳乐公主上了马车之后，楚煜等人行礼送别，其中最惨的莫过于宇文都，全程被忽视不说，还一直保持行礼姿势。
待马车走远，楚煜三人并没有再搭理宇文都，而是给了那小贩一些银子，让他去看伤。
“楚煜，这件事没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到阳乐公主，公主是属于我的。”看着离去的楚煜三人，宇文都看着楚煜的背影恶狠狠的呢喃道。
第六章 兵驻安庆
第六章兵驻安庆
隆庆二年（公元521年）四月，经过近两个月的仓促准备以及在淞江北岸宋军的重兵压力下，十万周国大军组成北征军团在金陵城南的金陵大营中誓师北伐。
咚咚咚咚咚咚咚......金陵大营中，沉闷的战鼓声唤醒了这一天的清晨，隆兴帝身着龙纹金甲，披着宽大的金色战袍傲然站立在点将台上，棱廓分明的面庞上写满了意气风发、气吞万里的豪迈。点将台下前排是跟随出征同样身披战甲的公侯将帅，他们的身后是大周十万披着红甲、阵列整齐的精锐兵卒。
隆兴帝看着前排镇国公等几位虽须发斑白却依旧身着战甲全身散发着杀伐之气的沙场老帅，身经百战的年富力强的一众将军以及他们身后年轻力壮的校尉士卒，便高喊道：“朕今日发兵北伐，盖因北国寇边，纵虿尾以兴妖，盗狼心而逞乱。朕禀天命，问罪北方，大举貔貅，欲除敌军。士卒儿郎，尽是我大周豪杰，将帅校尉，皆为大周英豪。尔等当随朕战旗，马踏中原，护尔祖嗣。若尔等为流矢刀枪所伤，魂归故土。朕必表其功，勒于祖庙，汝等各家尽沐恩露，聊表丹诚，敬陈祭祀，大周必胜。”
“大周必胜”
“大周必胜”
“大周必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传令兵将隆兴帝所言传遍大营各个角落，山呼之声响彻整个金陵大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太子敏学品优，德才兼备。朕今日领兵亲征，特令太子留中监国，雍王辅助，以安社稷。殷王随朕亲行，众臣工当忠于所职，共振朝纲。钦此！”随后太监总管高翔上前传旨道。
“儿臣遵旨。”
“吾皇圣明，臣等遵旨。”
“起兵”见此，隆兴帝见万事已备，便伸手拔剑指天高声喊道。
呜~~~震耳的号角声在金陵大营中响起。
钪钪钪十万兵卒迈着整齐的步伐出了金陵大营。
“周军威武”
“吾皇万岁”
“大周必胜”此时金陵大营外宽阔的道路两旁跪着十几万箪食壶浆前来送别的金陵百姓，他们中有身着锦衣的富商，有穿着朴素的平民百姓，甚至有衣衫褴褛的乞讨者，扶老携幼星夜赶来送别带给他们安定繁荣的大周皇帝及军队。
“此战若有所失，老夫有何脸面面对先帝和这江南老少啊。”骑在战马上的镇国公楚玄见此景象，抬头望着郎朗晴天感慨的说道。
“老楚，你对这次北伐怎么看。”楚玄旁边的靖西侯崔群闻言问道。
“前几日探子奏报宋军三个月已经在北岸陈兵十五万有余了，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反看我大周不到两个月仓促起兵十万，粮草只有一个月其余还未凑齐，若只是防御还好说，但如果陛下.......那就不好说了。”楚玄闻言沉默了一下嗓音沧桑的说道，“楚节已经先行前往安庆了，看看能不能在周边凑一部分粮草，以供大军调用。”
“犬子崔皓也回封地调了一万靖西军正赶往安庆呢加上老楚你的三万镇国军和老萧的八万靠山军还有陛下的十万北征军团，我看足够在一月之内消灭北岸的宋军了，老楚你太谨慎了。”听到楚玄对这次北伐不甚乐观，崔群一手拉着胯下战马的缰绳一手抚了抚洁白如雪的长须仰天大笑道。
“老匹夫，宋军一旦失利溃退，依陛下的性格会就此停战吗，万一陛下继续北进，齐国又怎会袖手旁观。”见崔群这糟老头子如此不开窍，楚玄忍不住骂道。
齐国在宋国的北部，占据齐州一带。齐王是前朝时期齐州节度使，曾尽起齐州兵挥师勤王，无奈大军行至半路便闻夏皇噩耗，随后占据齐地自立为王。
“那老萧他......”
听到崔群提到萧成，楚玄看了一眼远处的绵延山川，闭眼叹了一口气，未出一言。
大军向北行进三天才到达大周东边最北的安庆城，安庆南门镇国将军楚节和匆匆赶来的靠山将军萧凭带一众部将幕僚和士卒百姓已等候多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待大军行进，楚节一众齐齐向隆兴帝跪拜到。
隆兴帝身着金甲，跨一匹高大通体枣红色的西域战马在这山呼声中进了安庆城。
“朕没想到，这安庆城如此固若金汤，怪不得宋军侵扰多年终不能南下一步，爱卿也是劳苦功高啊。”看着城高墙厚的安庆城，即使是隆兴帝也感叹道。
“启禀陛下，安庆为金陵城门户，臣一刻不敢辜负先皇和陛下的圣恩，自当将安庆变成一座坚不可摧的铁城，以报圣恩。”听到隆兴帝的感叹，随驾引路的楚节不敢怠慢急忙俯身行礼道。
“朕有卿等股肱之臣，何愁不能一统天下。来人，召靠山将军来见朕。”隆兴帝说完，转身吩咐道。
此时的安庆城中可谓精兵毕至、干将云集，集结了周国大部分的兵力。各路大军到齐后，按照规矩，朝廷军队进城驻扎，藩王军队城外扎营。萧凭听召后，犹豫了一下，他的幕僚也不赞成他一人去觐见，但他又似乎别无选择.....
“罪臣萧凭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安庆城主府大堂上，隆兴帝解下战甲，穿着黄袍端坐在上位。这里已经被改成隆兴帝的临时行宫，偏厅则满是随行的各部官员，他们正有条不紊的安排的大军的兵营粮草。
“平身吧，来人，赐座！”隆兴帝见到萧凭，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罪臣不敢！”听到隆兴帝的话，萧凭继续俯身说道。
“罪臣？按辈分朕叫你一声堂弟，你何来罪臣一说啊？”
隆兴帝皱了皱眉头，一股不怒自威的的上位者气息不自觉的散发出来。
“臣失言，请陛下责罚。”萧凭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请罪道。
“好了，你起来吧。你父亲是朕的王叔，但也是朕的臣子，那日在朝堂上那般让朕难堪，朕也是实在没办法，你放心，这次北伐凯旋后，朕回赐他无罪，你心里不要记恨朕，带着咱们萧家的靠山军一定要战出大周的军威，你能做到吗？”见萧凭已经被自己拿捏的差不多了，当下便又语气温和的勉励道。
“臣自请率靠山军担任先锋，扬我大周军威。”听到隆兴帝如此明白的话，萧凭明白自己父王的安危就全在他身上了，便立刻主动或者说是被动的请缨道。
“好，先皇常跟朕说靠山王一脉是大周的柱石，这次朕北伐就看你们的了。”
“臣万死不辞。”
第七章 首战伊始
第七章首战伊始
“报~，启禀陛下，靠山将军禀奏靠山军的战船已经列阵完毕，请陛下下旨进攻！”安庆城主府中，一名小校禀奏道。
“告诉靠山将军，朕会坐镇水军大营亲自督战。”正站在行军地图前的隆兴帝闻言，转身说道。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万万不可亲身犯险啊。”旁边随行的兵部侍郎急忙谏阻道。
“爱卿认为有靠山将军在，朕还会有什么危险吗？若靠山将军真败了，朕披甲执剑亲自上阵又有何妨，何况朕相信靠山将军是不会输的。来人，随朕去水军大营督战。”
安庆北城门五里外的安庆水军大营是淞江南岸的大周境内最大的水军营寨，最多时这里曾有近千条大大小小的水师战船，后来安庆分封给镇国公府后，大部分的战船都被靠山军带走，剩下的则为镇国军水师所用，战船数量有限丝毫不影响安庆水军营寨的规模。它分前中左右四寨，其中前寨停放着镇国军水师的几十艘大型战船---斗舰，这是大周建国后，工匠在原来战船的基础上改造而来，可承载近五百名士兵。左右两寨则是为了拱卫前寨而建，每寨各有中型战船和小型战船几十艘。中寨不同于其它三寨临江而建，是完全建在中寨后方的陆地上，进可观察三寨的战况，后可与安庆城相依，也是一座可容纳数万余人的兵营。
如今的前寨中靠山军的全部战船和镇国军的大部分战船都聚于此，此时的靠山将军萧凭站在前寨寨口的一艘斗舰舰首，手握佩剑面朝江北而立，其背后的萧字大旗为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更平添了几分豪壮。
“将军风停了。”正当萧凭看着江北宋军那若隐若现的军旗出神时，一直站在其身后的副将王钦上前轻声说道。
萧凭听到北风停了并未转身，只是抬了抬手以此示意。
“诺”即使只是抬了抬手，身为副将的王钦也恭敬地俯身拜道，然后拔出身前的令旗转身对传令兵说道：“升旗，起营。”
“升旗，起营。”传令兵得令，接过令旗便向舰尾跑去边喊到。
“呜~”正当靠山军水师纷纷起锚备战之时，水寨上的号角也开始响起。
不一会儿，江对岸的宋军水寨也响起备战的号角。
周、宋两国在边境龃龉不断多年，今日终于迎来了一次大规模交战，同时也开启了大周衰落的开端。
“启禀将军，所有战船已经全部出营列阵完毕，请将军下令。”半个时辰后，一名校尉上前禀报道。
靠山军水师战船以战力最高的斗舰为先，布阵三列，萧凭所在的旗舰位于中央，前后以四艘斗舰护卫，两侧由四艘楼船防护。
“此战陛下坐镇中营督战，事关吾靠山军之威名，务尽首战而胜。传令，前列出战。”萧凭走上斗舰的望楼下令道，一旁的旗语兵则快速的将萧凭的军令传达下去。
“咚咚咚咚......”“必胜必胜必胜”战鼓响起，列阵当前的斗舰驶出本军阵列，齐头并进向宋军阵营冲去。
“宋军的儿郎们，迎战。”淞江北侧，一名满是胡须，身材魁梧的将军拔出佩剑直指冲过来的周军斗舰喊道。早已蓄势待发的宋军水师战船也纷纷迎向周军水师。
“上将军，国主可是有令轻易不得与周军水师交战。”说话的是宋军水师参将周彦，而刚才下令出击的魁梧将军便是此次宋国的上将军聂颇。
聂颇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周彦，将头又转向眼前逐渐靠近的两军水师语气不缓不慢的说道：“只是一次简单的试探而已，无妨。老夫要看看周军水师这几年是否有所长进。”
聂颇年近五十，因为在宋国武将中功勋卓著，以及他孤傲的性格让他平时对身边同僚部将都不甚理睬，也无形中得罪了不少权贵，而他之所以对周彦有所例外，便是看重周彦年纪轻轻便以战功官升参将的出色能力，。在他看来，在这群雄割据的乱世，宋国南毗周国、西邻梁国、北接齐地、西北部还有强大的晋国，处于四战之地的宋国如果不能不断提拔出色的年轻将领，任凭一群尸位素餐的权贵把握军权，那么宋国便离亡国不远矣。
须臾间，周、宋两国的战船便交战在一起，刚开始只是弓箭手的对射，当双方战船相撞在一起后便是最惨烈的接舷战。周军凭借斗舰的船高和载人多的优势迅速占据了上风。而宋军的战船则凭借数量的优势源源不断的加入厮杀的行列，这也让周军渐感力不从心。
“杀”
“弟兄们杀宋狗。”钱二是周国平州人氏，因为姓钱在家又排行老二所以弟兄们都叫他钱二，他大哥三年前便死在宋兵手里，所以他当兵三年来他一心跟着萧大将军同宋军作战，为了给大哥报仇他每次都是一马当先，也因为勇敢杀敌而成为一名靠山军中的百夫长，这次作战他又是第一个冲在了前面，因为大将军说了首战必胜。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是第一次参加如此大规模的战斗，当他带着弟兄们跳到宋军的战船砍翻一个又一个冲过来送死的宋兵时，宋军的另一艘战船也靠了过来。钱二挥舞了手中已经卷刃的刀开始渐渐颤抖，他已经不知道砍倒了多少宋兵，只是觉得这些宋兵像农田里的野草怎么砍都砍不完。
“杀”突然钱二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句杀声，他连忙转身，吃力的抬起左手的圆盾挡住从身后传来的那一丝凉气，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一支长枪从他的胸前探出了锋利的抢尖，随之而来的剧痛让他知道，他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他突然又看见夕阳下他那因为大哥战死而伤心失明的老娘在送他参军那天一直送到村口冲他招手不肯回去的画面，一瞬间他心里又有一个念头：到底为什么要打仗？
“将军，前阵已经支持不住了，要不我带..”
“不用。”
看着本来还占据上风的斗舰上的兄弟们，现在阵线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王钦忍不住开口向萧凭请求道，然而话未说完便被萧凭打断。
此时，萧凭双眼如炬死死盯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他也心疼自己的士兵，但他不能，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又一名年轻的士兵被数名宋兵围杀。
“询儿，如果你是萧凭你会如何？”中寨之中隆兴帝看着江面上胶着的厮杀，然后向身旁的殷王萧询问道。
“启禀父皇，此时战斗胶着，但显而易见我军阵线已经岌岌可危，儿臣认为应当在宋军即将突破我军阵线之时，趁其反应不及以楼船的投石器和强弩进行射杀.......。”殷王萧询不懂军事，便信而言道。
“呵呵，皇儿不曾掌兵，却也是杀伐果断之人，尔令一出不知多少大周士卒便丧命于大周自己的利器之下。”听到殷王所言，隆兴帝似乎丝毫不在意的笑道。
“请父皇赎罪，儿臣方才只是单纯想回答父皇所问，并未考虑其它。儿臣此生只愿能亲执兵刃护我大周，从未想过领兵伐谋。”萧询听到隆兴帝的话，立刻满面惶恐俯身说道。
“起来吧，皇儿有护我大周之心朕很满意，何罪之有？”隆兴帝听到萧询所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谢父皇。”萧询听着父皇的语气中没有了方才的冰冷，才偷偷的舒了一口气直起了身子，他知道父皇赞赏他杀伐果断完全是反话，他了解他的父皇，他的父皇最忌讳藩王领兵执掌军权，就像.....
第八章 北方来使
叮叮叮叮叮叮......
正当第一阵线的周军快要支撑不住、正当萧凭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战场、正当中营之上的隆兴帝与三皇子殷王萧询闲聊之时，北岸的宋军水营突然响起了收兵的金鸣之声，即将攻破周军阵线的宋兵没有丝毫的迟疑开始后撤回营。
“走吧回营，几年的没打大仗的周军，已经没有什么新花样了。”看着冲杀的战船开始聚拢后撤，聂颇捋了捋胡须笑呵呵的说道，说完便转身朝大营帐走去，其身后的一众亲兵部下也紧随其后，唯独周彦皱了皱眉头朝着满是残舟败船满是浮尸深深地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去。
“诸位对今日之战有何见解啊？”宋军水营中央的大营帐中，聂颇坐于主帅之位上朝着列坐于下位的九名部将说道，“胡新，你是前锋，你先说。”
“启禀上将军，卑职认为我宋国水师在上将军的日夜操练之下战力早已今非昔比，反观今日的周军水师只是凭着他们巨大的斗舰才堪堪略处上风，若将我们也有斗舰这等巨船，周军的水师根本不够看。”听到上将军的问话，坐在下位第二列的一名黄袍的将军站起来粗着嗓子说道，说话时脸上的一处刀疤也跟着飞舞着。
“老胡说得对”
“没错”
话音刚落，其他的几位将军也粗犷的跟着附和道。
“上将军，末将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上将军。”就在所有人都在奚笑周军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彦站了起来抱拳说道。
“讲”聂颇看着周彦说道，眼神中透出着赞赏之意，原本喧嚣的大帐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末将不明白，上将军如果只是想试探周军，为何要派派出两倍于敌的兵力之后在即将破阵之时突然鸣金收兵，这对我军的士气打击比我们的兵力损失更要严重，莫非上将军是故意为之？”了解聂颇脾气的周彦没想到上将军会直接让他讲，当下先是一愣，紧接着又不卑不亢的说道。
一直到周彦说完，大帐内还是一片寂静，有的人在为上将军今日的好脾气而吃惊，思维机敏者则是在回味周彦刚才的所言，毕竟能到他们今天这个位置的不是在战场上作战异常勇猛就是有一定的策略，且领兵打仗都不差。而聂颇没有说话则是端在帅位上捋着胡子扫视着下位沉默的众人。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又过了片刻聂颇看着众将不紧不慢的询问道，然后抬起右手在半空轻轻下按了一下示意周彦落座。
待周彦落座后，聂颇又继续说道：“正如周参将所言，这是一次损失惨重的试探，观等之方才情形不知者以为尔等已经活捉了周国的皇帝，尔等有的已跟随本将多年，老夫就带出尔等小胜则骄的酒囊之兵吗？”聂颇本来只是语气严肃，后来想到自己年近花甲已经一只脚踩进棺材里了，而这群部将如此的不成器，最后几近是怒言相向了。
“末将知罪，请上将军恕罪。”众将闻言纷纷离座行礼说道。
“将军..........”就在聂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名亲卫从帐外进来，在聂颇耳边说着什么。紧接着聂颇向众将说道：“你们各自回营吧。”
“诺”众将虽有疑惑却不敢再多言，当即应道便陆续退了出去。
“去，把特使请进来吧。”
“诺”
片刻后，一处偏帐中。
“早有耳闻聂老将军用兵如神，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偏帐中一名须发灰白、衣着制式官袍坐在下首位的中年官员向着坐在上位的聂颇说道，在其身后还有一名面容秀气宛若女子的仆从，若仔细看便会发现这名仆从此时正悄悄的打量着坐在上位的聂颇，不过这偏帐中寥寥几人没人会注意一名仆从而已。
而聂颇只是略显客气的谦虚了几句便正色道：“特使次来不知何事？”聂颇此时确实心中疑惑，来人是号称齐州节度使姜桓帐下第一幕僚的付温，虽说宋国得知周军北伐之后急忙北盟齐州，但宋齐往来之使者是完全不应该来他这军营之中的。
“呵呵，老将军莫着急，我这里有一封贵国主给老将军的手谕，老将军看完便明白了。”
又过了片刻天色渐暗，聂颇站在油灯旁缓缓抬起了头，他尽量控制自己失望的表情不表露出来被旁人看到，但还是难掩其失望悲愤的神色他没想到堂堂大宋国主竟然会派一个别国使者来做自己的监军。
“既然国主有令，那老夫就在此见过监军大人了。”聂颇合起手谕走到付温面前，双手将国主手谕递到付温面前并作势见礼道。
“老将军、老将军折煞在下了”付温见聂颇要对自己行礼，连忙上前阻止聂颇道。
“付监军说的哪里话，你是监军，老夫岂敢违背国主手谕。”聂颇被付温扶住便就势站了起来，但嘴上还是依旧客气的说道。
“老将军征战沙场战功赫赫，在下岂敢行这监军之权，只不过是贵国国主之令不敢推辞，但老将军请放心，在下只挂虚职即可，一切但凭老将军做主。”付温知道聂颇只是在试探他，别说他不是宋国之臣，即便是单凭聂颇在军中的威望他也休想插手这兵权。
“呵呵呵，既如此那老夫就当仁不让了。”聂颇闻言也不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道。
付温闻言也是点头影应是，但站在其身后的仆从却似乎不以为意想要说什么，只不过付温早有预料抢先拉住了而已。而此时聂颇已经转身向上位座位上走去并未看见。
待聂颇落座后又问道：“既然先生已是我宋军的监军，那想必先生也知道了我们此次的作战计划，我宋军将士擅长步骑作战，所以国主下令让老夫将周军引到岸上作战。今日我军与周军对战已是小败一局，不知国主是否有新的谕令让先生代传？”
“呵呵，因周军上岸作战便是在下向贵国主进言的，在下来时还有另一份手谕，老将军请！”付温闻言不紧不慢的从宽大的衣袖里又拿出一份手谕，说道。
而聂颇听到是付温向国主献策，刚舒展下的眉头再次紧皱，然后半信半疑的接过手谕，紧接着聂颇双眼瞪大死死地看着手谕，久久未出一言.......
第九章 再战
第九章再战
“将军，陛下口谕将军不必因小败而自责，陛下说他相信将军一定能所向披靡扬我大周之军威，将军请回吧。”周朝皇帝营帐前，一名内侍小太监微弓着身子对着身披甲胄单膝跪在帐前的靠山将军萧凭轻声说道。
闻言萧凭将左手中的头盔双手放在了地上，然后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后站了起来对着眼前的内侍说道：“劳烦公公圣禀陛下，末将愿立军令状誓破宋军。”
“将军破敌的决心小的一定回禀陛下，将军敬请放心。”听到靠山将军萧凭的话，内侍心中一笑，脸上一脸恭敬地答道。
萧凭说完见到内侍的保证，便转身戴上头盔要离去，而他身边的一名部下并没有转身跟随，而是先从袖口中摸出了什么，然后一脸笑容的走到这名内侍面前寒暄了几句。
内侍则轻轻掂了掂自己的袖口，刚才还在内心的微笑立马爬到了脸上，连连的轻声谦恭推辞，不过眼睛却不停的扫视着四周。
萧凭转身并未离去，余光瞥见部下的行为，他既不屑又无奈索性便径直离去。
内侍眼望着靠山将军萧凭一众人远去，随后双手整理一下衣衫便转身复命去了。
三日后，清晨还未散去。
“众将听令，本将已在御前立下军令状，此战必胜。全军不分阵列各营聚拢战船遇敌则战，誓破宋军。”战船上萧凭高喊道。
“誓破宋军”
“誓破宋军”
“誓破宋军”
听到主帅立军令状，所有的士兵高声呼喊。
萧凭见士气高昂，拔剑迎风而立：“全军进攻”
“杀”
“杀”
“杀”
将令一出，萧凭所在的旗舰以及负责护卫的四艘斗舰楼船一马当先直迎宋军水寨，余下的数百艘战船在响彻天地的战鼓声中紧随旗舰直奔宋营而去。
对于此次倾全军进攻宋军，其实萧凭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多年的领兵打仗他也学会了一些天象，最近一段时间内唯有今天有些许的薄雾，此为天时。周宋多年的攻伐双方的水寨几乎不存在什么地利，也唯有士气---陛下亲征，没有比这更能激发将士士气的了。更何况他已经口头向陛下立了军令状，他早胜一日父王便能少受凄苦。
而此时的宋军营寨中，聂颇带领一众部下站在营寨城防上看着借着些许雾气气势汹汹迎面而来的周军战船，一些年轻的官宦子弟已经两腿战栗，他们只是被家里安排进来混个军功以便入朝为官而已，如今竟变成了两军的决战，尤其是薄雾中那挂着萧字大旗的高大斗舰若隐若现，给很多士兵造成了强烈的心理压力。
“上将军，为首战舰挂着萧字大旗，莫非是萧凭亲自引军倾力而来？”前锋官胡新率先说道，其他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聂颇看着对面若隐若现的战舰沉默了片刻道：“传令，各营严守水寨、陆寨，任何人等非本将军令不得出寨迎战。”聂颇也没想到萧凭不过是出战吃了一点亏，几天后竟然亲自引兵来攻。
“诺”聂颇的麾下纷纷领命然后各自匆匆回营准备。
“启禀将军，宋军营寨紧闭坚守不出。”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萧凭大军便已直逼寨门。
“上将军，周军先前小败，萧凭亲自引军而战亦在情理之中，但其应当不会倾巢而出，一旦战败即使他是皇亲国戚亦免不了重责。”
“请上将军下令迎战，一旦周军压上来，我们就出不去了只能被动守营，请将军三思。”
望着愈来愈近的周军斗舰，聂颇麾下部将纷纷有些急躁的说道。
“老夫领兵多年，早知今日有雾也料定萧凭孺子必定乘雾来攻。传本将令，胆敢私自出战者斩。”相对于部下的急躁，聂颇反到胸有成竹沉稳自若的说道。
“诺”
“上将军，宋军尚未出寨迎战。”靠山军一名小校上前拱手向萧凭禀报道。
“传令全军就地停泊，楼船攻营。”
“诺”
萧凭令下，旗语兵随即发出信号，大军闻令而动。
“攻”当传令兵的声音响起，楼船上的投石器和强弩随即发出怒吼，石块、火球、弩箭遮天蔽日般层次分明的飞向宋军营寨。
“啊啊··~”营寨上宋军只得依靠木墙和圆盾躲避同时还要扑灭燃起的大火，运气差的宋兵连人带盾一齐被砸下城防坠入江中，不过片刻江中便漂浮着宋兵的尸体。而聂颇则不顾亲兵的护卫站在城楼上观察着不远处的周军。
“命小船靠岸，包围宋军水寨。”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江面的雾已经完全散去，萧凭眼见面前的宋军营寨水门已经不成样子便下令道。
“诺”
“报--，启……启禀将军，周军开始登岸。”城防被破坏的七七八八，聂颇则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回到营帐，紧接着便有士兵来禀。
闻言，聂颇大声喊道：“击鼓”
咚咚咚咚---
随着宋军营帐中战鼓的沉闷声响起，淞江的下游上游同时出现了宋军水师战船的旗帜向着停泊在中间的周军战船围拢而来。而宋军营寨中余下的大军则已经在聂颇的大帐前集结完毕。
“将士们，周军水师已被我军包围，水陆所有将士随本将迎敌，大宋必胜。”
“必胜”
“必胜”
“必胜”
“启禀将军，上游下游均出现宋军战船，宋军营寨中的宋兵也出战了。”
“传令，所有战船右转迎战下游宋军。”
“诺”
随着萧凭的军令下达，本来有些骚乱的靠山军迅速右转，迎面下游宋军而去。
而率领下游宋军的则是宋将周彦，眼见着周军全部的水师开始右转面朝自己而来，周彦并没有慌乱，而是站到舰首拔剑大喊了一声：“杀”
上游的宋军和营寨杀出来的宋军汇合后截杀数艘后面的周军小船后径直向着周军主力追去。
聂颇并没有登船指挥此战，而是率领岸上的大军绞杀刚刚登岸的千余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