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杀 初冬的第一场雪就下了一天,直到大雪覆盖了整个望平山区广袤无垠的森林。 时间已近傍晚,大雪才逐渐停止,但凄风搅着零星的雪花,发出呜咽的声音,在这茫茫的林海中肆意的穿梭冲撞着。 雪地之上,一名年轻女子正吃力的前行着,这女子虽然有些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但却透露出逼人贵气。她身着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外披金丝薄烟翠绿纱。鬓若刀载,眉如笔画,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一头乌黑似丝的长发,在白雪映衬下飘逸如泉。 女子怀中有一个婴儿,已经沉睡过去,女子一手护着婴儿的头部,避免雪花飘落在婴儿脸上,另一只手环抱着婴儿的身体,双脚费力地在深雪中前进。 风雪渐渐小了下来,她停下来回头一看,身后已经可以看见一串刚才留下的脚印了。稍作停顿之后,她驻足提气,突然从雪中拔地而起,只见她脚尖点着地面上的枯枝和落叶,在雪地上飘忽前行,瞬间就到了七八米开外的地方。她再回头看时,几乎没有留下一点脚印的痕迹。 稍稍休息过后,女子又这样前行了好几次,渐渐体力不支,不得不停下来,靠坐在一棵大树旁休息。 她将怀中的婴儿抱起来,用慈祥爱恋的目光端详着。婴儿匀净的呼吸着,小脸上的褶皱还没有伸展开,额头上还有些血迹,一看就是刚刚生下来的婴儿。女子低下头来用嘴对着婴儿的小嘴,将体内仅存的一息真气徐徐吐给婴儿,看着婴儿渐渐红润的小脸,女子将脸贴在婴儿头上,眼里含满了泪水。 突然,女子警觉地立起身来,侧耳凝听。四支利箭扑面飞来,女子闪身到树后,四支箭全部插入树干,深有尺许。 女子怀抱小孩转身向林子深处奔去,一面观察四周环境,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将小孩放下。陡然间脚下一空,不好,有陷井!她立马收住,就势一滚,避开了垮塌下去的雪地。 待她定睛一看,刚才踩塌的地方竞是一处狼窝。一只两眼放着红光的母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狼的身后是一堆干草,上面有几只似是刚产下的小狼仔儿,正在草堆上蠕动着。 母狼恶狠狠地扑将过来,想把眼前这个擅自闯入的不速之客撕个粉碎。 女子一面侧耳聆听四下动静,估计大概有十来个人这时正从三个方向扑过来,一面冷静的向着恶狼补来的方向挥指一弹,正好弹在母狼的下颚。母狼嗷了一声,仰身倒在女子面前。 女子立马上前用一只脚踏住母狼的脖子,一只脚跪在母狼的两只后腿上,让其动弹不得。她迅速地将抱着的婴儿放在狼腹上,又从身上解下一根衣带,将婴儿牢牢地捆绑在母狼的肚子上。 她松开后,母狼从地上一跃翻身而起,正在疑惑身体怎么突然变沉了,女子伸手在母狼背上轻轻一拍,母狼就像受惊了一样,猛然窜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向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一会儿功夫,十数个黑衣人前后左右将女子团团围住。却不敢贸然上前,都怔在原地,看着那女子正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啃食着什么活物,满嘴流淌着鲜血,身前和周边雪地上也尽被染成一片血红,景象甚为恐怖。 这时,又有大队人马紧随赶到,将现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黑马,身披黑衣披风的男子。“还不快给我拿下!”他手一挥,十几个黑衣人蜂拥而上。 这些黑衣人手上并未持有兵器,显然意在生擒活捉,从这些人的身形步伐之上可以看出,个个皆是武功惊人的大内高手。 眼看两三个黑衣人已快冲至女子面前,那女子方才立起身来,但见她微一侧首,“啵”的一声,从嘴里吐一块骨头,冲在头里的一个黑衣人还未回过神来,被那截骨头直插眉心,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向后弹起,翻身落地而亡,他口中吐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甚是骇人夺目。 随后,那女子微屈身体,罗裙下伸出一只腿来,猛一转身,用脚在地上划了一个圈,立时搅起一阵飞雪,在她身周围形成了一圈雪幕。同时,那女子的两只手已将随后冲至面前的两名黑衣人紧紧擒住。 冲在后边的黑衣人等,见状止步,正在犹凝间,但见那雪幕中黑影一闪,两名黑衣人被左右扔出,砸在最前面的五六个黑衣人身上,左右两拔人都被砸得向后倒去,其中两颗人头撞在了一起,立马**迸裂,红白飞溅,景象十分血腥。 后面的黑衣人见此情景,面露恐惧,心怀忌惮,正在进退两难之间。又见那女子长袖一挥,两条衣带左右分出,拦腰緾住了两名黑衣人,不待二人反应,双袖一抖一收,那两人竟腾空而起,向女子飞去。 那女子伸手接住飞过来的黑衣人后,又用力往外一送,两名被衣带缚住的黑衣人又飞将出来,将近前的两个黑衣人击倒在地,随即随着衣带上下舞动,那两名黑衣人竟像两只流星飞锤,被那女子任意挥舞。顿时,雪地上黑衣、白裙、飞雪、树叶上下翻飞,搅着一团。 那大黑马上的黑披风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情景,正惊异不已,突然见雪光中亮光一闪,黑披飞暗叫一声“不好!”,立即拉缰立马,身往后仰。 只见一只金簪飞来,直插那扬蹄昂首的大黑马之眉心,大黑马发出一声凄惨的嘶鸣,翻身倒地,将背上的黑披风掀翻在雪地里。 黑披风就地一滚,从雪地里跃身而起后,立即一挥手,下令道:“杀!” 但见四周将士立马万箭齐发,箭支铺天盖地的飞向混战的中心,完全不顾那些正在拼死搏斗的黑衣人死活。 一阵箭雨过后,一切都静止了下来,搏斗现场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周围躺着十来具黑衣人的尸首,身上满插了箭支,竟无一空处。 战场的中央,有四个黑衣人面向四方,互相背靠背的矗立在一起,一动不动,身上也都插满了箭支,就像四只大刷子一样插在雪地中央,那白衣女子竟然不见了! 四周众将士正惊凝不已,不知所措时,忽见中央立着的四具黑衣人的尸体分别向四周倒下,露出了中间站立着的白衣女子,竟然毫发未损,身上连一只箭羽都没有粘上。 那黑披风见状大惊失色,立马举起有些颤抖的手,正准备挥下,发出再射一轮弓箭的命令时,手却僵在了半空中没动。 他发现那白衣女子虽然面带微笑,却是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盘在头上的一头秀发也垂了下来,搭在双肩之上。一只金簪插在女子眉心之上,没入数寸,只剩簪头在外。 显然,在刚才的混战中,那女子将头上的两只金簪一只射向了黑披风,另一只自拍入眉心,已然杀身成仁了。 但见那女子矗立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慢慢地也倒向了雪地之中。 那黑披风将手举在半空中,惊凝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半天才回过神来,立马下令道:“快,快找小孩!”。 众将士上前将女子和一众黑衣人的尸体拖到一边,其他官兵开始四下搜寻小孩。 一名黑衣人探身进洞里看了看,说:“报告大人,洞里没有小孩”,众官兵在四周找了一下也没发现小孩的任何踪迹。 有一名黑衣人来到黑披风面前禀报:“刚才我等赶到之时,此女子正在嚼食一活物,莫非......” 黑披风闻言大惊,忙翻身下马,来到洞旁仔细察看,果然看见雪地上还留有几根小人的骨头,不由得脸色大变,“竟然有如此的女魔头!” 第二章 狼仔 天气越来越冷,凛冬已至,整个望平山区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这个季节正是地里没有农活可做的农闲时期,周边村落的农户们都会上山去狩猎,打一些野兔、山猪之类的下山换些银子补贴家用。 这天,住在山脚下青牧村的张老汉跟同村的几个农民相邀一起,都带上了各自的狩猎工具,一早就进山了,准备猎取一些野物。因为大家的带的不过就是些叉、棒、刀、箭之类的简单兵器,所以得几户人一起围猎才能打着猎物,还不敢打一些生猛的野兽。 刚才在围追一只麂子后,张老汉跟另外几个猎户跑散了。往东南方向追了一阵后,张老汉站住望了一下周围,看看周边没有任何走兽的动静,便在一棵树旁坐了下来,准备稍是休息一下。 他从腰间拿出早上出发时老伴给他准备的干粮来,正准备吃上几口。 突然他瞥见远处一棵枯死的老树下探出一只动物的头来,定睛一看,确定是一只狼。他连忙藏身树后,屏住呼吸,慢慢拿眼向四周围打探了一圈。这个季节,狼一般是成群结队的,很少能看见一只孤狼,如自己被群狼发现,那自是性命难保了。 在周围并没有发现有狼群,张老汉又向那颗老树望去,只见那只狼探头东张西望了一番后,从老树后探出身来,向远处窜了出去。一会儿后,那狼叼着一嘴枯叶又返回来钻进了那棵老树之后。 如此往返两次之后,张老汉确定这只是一匹独狼,便决定猎杀它。 等那只狼再次从树后探身出来的时候,张老汉已经抬弓搭箭瞄准了它。“嗖”一声,箭应声而发,直奔老狼。 听见弓弦之声,那狼立即本能地身子一伏,回头张望。“嘭”的一声,只见利箭深深插入了树干之上。那狼一惊,立马跳起身来拔足狂奔而去,瞬间消失在树林里。 看见狼跑掉之后,张老汉苦笑着摇摇头,自叹技不如前了。他向老树走去,准备把刚才射出的箭取回来。 来到老树跟前,将箭从树干上拔下来,装入箭囊,他又转身来到树后。 老汉转到树后,发现树干下方有个大洞,洞口散落着一些枯枝树叶,估计就是那狼衔来的。 他突然看见那洞口靠里的一根树枝动了一下,洞里似有活物,莫非是老狼产下的仔子或是猎获的猎物藏在树洞里? 他伏下身来往洞里看去,透过洞口的枯枝树叶,他看见里面仿佛有个白生生的活物在动,不知是什么东西。 他干脆将头探进洞里细看。这一看不得了,这哪里是什么狼仔子,分明是一个婴儿啊?!只见一个光着身子的婴儿蜷缩在一张破布上,破布下面的一堆枯枝树叶,婴儿还不时地伸着小胳膊小腿在空中比划,嘴里发出“咿呀”的声响。 老张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忙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又睁大眼仔细看了看,这才忙从地上爬起身来。 这真是见鬼了,狼窝里居然藏着一个婴儿,这是谁家的婴儿?狼叼来了婴儿,为什么没有吃掉?这么冷的天,婴儿竟然没有冻死?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 老张又一次探身进狼洞里,这回看了个清楚。确实是个健全的小男孩啊,身上脏西西的,还臭不可闻,有股狼奶的骚味,看来狼不仅没有伤害婴儿,还用奶水哺育了他。小男孩见老张进来也不害怕,竟伸手过来抓他。 老张看见有圈红绳系在婴儿脖子上,红绳上拴着一块圆形的玉璧,落在小孩头旁的枯叶上,晶莹透亮,在黑黑的洞里发出绿绿的青光,一看就是一块极品宝玉啊。 老张伸手将这块玉璧从婴儿身上摘下,放在眼前一看,只见玉璧之上,雕有两只锦里,在浪花上翻滚,浪花晶莹剔透,锦里活灵活现,真是上乘之作啊。 “双鱼?”老张看着这块玉,不由得脸色大变。 张老汉急忙将玉璧收好,探身进洞里,将小孩抱了出来,揣进自己的棉大氅里,四下看了看无人,就匆忙直奔山下而去了。 张老汉将婴儿抱回家后,对其老婆说是在路上捡来的,可能是别人家扔掉的弃婴。他老婆子秦大婶真喜欢得不得了,将婴儿抱在怀里左看右看都不敢相信有人将这么乖巧的小子给扔了。 “也许你娘比俺家还穷吧,怕把给你饿死了,真是可怜啊”秦大婶说着将做好的肉汤喂给婴儿喝下,“真是天赐我们一个儿子啊,谢谢老天爷了啊!我们就叫他天赐吧。” “随你”老头子答道。老俩口都成亲20多年了,眼看都快满五十了,还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这么凭空得来一儿子,真是天大的喜事啊。但老头子好象有点什么心事似的,高兴不起来。 那块玉璧似乎说明了这个婴儿的来历非同寻常,但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让同曾经身世显赫的家族有着某种联系的这个小孩儿,竟然落入狼窝之中,个中缘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几日前,张老汉听闻京城发生大变故,说是镇北王宇文浩天密谋造反,竟与塞外之番人联手,欲意推翻武家王朝。其阴谋被挫败后,已独自逃回北境负隅抵抗,只可怜那宇文大家族竟被皇帝下令满门抄斩,上上下下三百多人被杀,与宇文家有牵连的大小官员数十人等也被连坐,一时间京城里腥风血雨,谈“宇”色变,竟连宇文家已嫁入皇室的小女也不放过,一直追杀到这西域的大山之中才将其剪除。这个曾经除了皇家之外,天下最为显赫的名门望族就此竟被灭门。 张老汉怎么也不敢相信宇文家族竟会叛上作乱,想当年,宇文家族是富甲天下的大户,曾举家族之力,帮助西域弱国武国发展壮大,日益强胜起来。当时武国之王武育王亲拜宇文家长子宇文博为相,在天纵英明、不世出之奇才宇文博的辅佐下,武国竟然荡平中原六国,最终一统天下,建立了如今的大丰帝国。自此,天下太平,数十年未有战乱,民丰物阜,安居乐业,竟然出现了十多年的太平盛世之景象。天下百姓自然十分感念当朝的救世宰相宇文博了,这样一个有着开国元勋,且满门忠烈的家族怎么会叛国呢?而这个佩戴着双鱼玉璧,出生在狼窝里的小孩儿又跟这个家族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想到这里,张老汉决定藏好玉璧,绝不对外人再提起此事,对秦大婶也是只字未提,只是一心打算好好地将此子养大成人。 第三章 少年 春夏秋冬,一晃五六年过去了。 张天赐已经是满院子上下窜腾的小小子了。老俩口对天赐恩爱有加,自己再怎么省吃俭用都不亏孩子,这些年来的精心照料下,小天赐现在长成了一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了。 小天赐很小就会走路了,手脚都非常灵活,就是一直不会开口说话,嘴里经常发出“咿呜”的怪声,就是嘣不出一个字来。他爹说听起来像狼叫,就叫他狼仔,狼仔就成了天赐的小名。 直到三岁时,狼仔嘴里喊出了声“娘”,把他妈秦大婶激动得哭了大半天。至此,狼仔才开始学人说话。 张家很穷,住在村外的山脚下。狼仔最喜欢跑去山上玩,爬树,掏鸟窝,一玩就是一天,人话没学会多少,倒是各种鸟鸣兽叫的他都会学。开始他娘很担心他,不让他跑远了,但也看不住他,久了也就习惯了,任由他去。 张家一家的生计都靠张老汉维持,张老汉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上山采摘草药,然后到县城上的一些药铺上去送货,卖些小钱。又在县城中捡拾一些破烂,拿回村里便卖。就这样早出晚归地讨些生计。 随着狼仔一天天长大,张老汉也愈发喜欢这个孩子了,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家,这孩子就象有灵性一样,总能提前知道,迎出近一里地来接他。老张很是奇怪,问他如何知道爹爹回来?狼仔说他远远地就能听见爹爹的脚步声。 小狼仔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听他阿爸张老汉给他讲故事了。什么“古今英雄传”、“黄帝战蚩尤”,什么“精卫填海”、“羿射九日”、“刑天舞干戚”等等故事,狼仔都喜欢得不得了,每天没事就緾着老张给他讲故事。 一次,狼仔问他爹爹如何知道这么多故事的,他爹爹从旧货堆里拾起一本破烂的书籍说:“是从书上看来的,爹爹以前在大户人家打工,跟着教书先生学了不少字,后来就会看一些书了。狼仔长大了也要学认字看书,以后才能成为有学问的人啊!” 狼仔接过那本书在手上翻了翻,很认真地问道:“我想学认字想看书啊,是不是得请先生教我才行?” 他爹和他娘对视了一下,然后对说狼仔说道:“狼仔还小,再长大一点,就可去学堂读书了哈。” 张老汉心想这村里除了一两户大户家请有教书先生给自家小孩授课以外,连个私塾都还没有,更别说学堂了。县城里倒是有个小学堂,但离此太远,且学费奇高,不是一般人家能去读的。想到此,也只有摇头叹气。 有一天快中午时分,狼仔正在屋后大树上掏鸟窝呢,突然匆忙回家对他娘说:“爹爹回来了,还背了只羊,很是劳累,我们去帮下他吧。” 他娘放下手上的活计,向门外望去,啥都没看见,就半信半疑地说:“真的吗,在哪里呢?” 狼仔不由分说,拉起将信将疑的秦大婶就向外走,谁知这一走,竟走出了大半里山路。当看见张老汉背上跶着一只山羊,正十分吃力的在山路上行走时,秦大婶吃惊地张大了嘴。 原来张老汉上山采药时,在山崖下发现了一只被狼追而摔下山崖,受了伤的母山羊。那羊的腿摔断了,背上还流着血,在草丛中挣扎着哀鸣。老张见这羊还能下奶,就用早药给羊包扎了伤口,把它给扛了回来,准备圈养在家里,每日就有羊奶喝了。 此后,狼仔他娘发现了狼仔的这个特异功能,就是狼仔的耳朵非常的灵,什么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爹回家时,远在好几百米外,他就能知道。家里放养的山鸡跑丢了,他一听就能知道到藏哪儿去了,没有说错的。他常给他娘讲村子里谁家里打架闹事了,谁家来了外乡的客了,谁家的狗狗产仔了,几只公几母都能说出来。他娘开始不信他胡说,后来进村子一打听,还真有这事,不由得啧啧称奇。 狼仔的这一特长,还为村的百姓起了大作用。由于青牧村就在大山边上,山里的一些狐狼野兽常常会悄悄下山,潜入农家,捕食家禽牲畜,每年都有几家农户被祸害,大家是又气又恨,但也没有啥好办法。 这些野兽虽然行动诡秘,但都能被狼仔听得真真的,狼仔就会告诉他娘。他娘就让张老汉置办了一个小铜锣放在家里,并告诉村里人说,以后有野兽进村时,就会敲起铜锣示警,请大家注意防范。 开始大家不以为然,但后来发现真是如此后,就按照铜锣所预报的情况,立马将猎户组织起来,将野兽驱跑了。如此几次后,村里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了。 转眼间,狼仔都快8岁了,还成天在山上摸爬滚打,要不就在村里瞎逛,没个正形,他爹爹除了每日晚上回家后教他识几个字,白天里爹娘都顾不上他,就任他成天在外疯耍。 一日,他娘寻他半天不见人影,最后发现儿狼仔坐在村口的大磨盘上发呆。上去叫他,他说:“娘,别闹,我在上学呢。”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是上的哪门子学哦。”他娘笑道。 “娘,你别笑,是学堂里的先生在教书呢。”他一本正经的给他娘念道:“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他娘回去把这事跟张老汉说了,张老汉闻言一惊,说:“我听说村里几个大户人家前段时间从城里请了位先生,在村祠堂里办了个私塾,给这几家人的小孩授课呢。” “哦,那我儿是真能听见老师讲课呢,他耳朵可灵了。”他娘说道。 “那可好,我儿天赋异禀,又这么好学,将来必成大器啊”张老汉感叹道。 第二天,老张就从集市上买了本破破烂烂的《千字经》回来交给狼仔,说:“儿啊,老师上课讲的就是这个上面写的,你可要好好学啊,等以后讲新书了,爹再给你寻哈。” “谢谢爹”狼仔拿了书高高兴兴而去,不到几日功夫就把能整本书通读背诵了。 第四章 交友 青牧村处在山区,离县城又较远,一直没有学堂。村里的只有一两个大户人家请了教书先生在自家给孩子上课,而这两家的孩子又十分顽劣,不想读书,成天都捉弄先生,逃课出去玩耍,而其他人家小孩想读书又没有老师教。 后来村里的几家大中户和县城的官吏人家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在村里办了个私塾,请了先生和学监,把几家孩子弄在一起上课,这样就有了规模,也更方便管理。 这天,狼仔正坐在大磨盘上摇头晃脑的读书呢,突然看见一个小子背着书包匆忙地往祠堂方向跑去。他就大声喊住他:“唉,小子,跑啥哩?” “我迟到了,要赶去上课呢”那人回头过来答道。 “你是叫楚慕阳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孩停下了脚步。 “听你的声音啊,老师不是经常点你的名字吗?”狼仔答道,“我还知道你不是男孩,是个丫头片子。” “呸,你才是丫头片子呢!”小孩很生气的说,“不过,你真是听出来的吗,真够尖的啊。你在这里做啥呢?” “跟你一样,上课呢,不过老师可不会点我的名,我也不用交学费哈。”狼仔向小女孩挤着眼睛说道,“我看你也别去学堂了,免得老师训你,跟我在这儿一起上课吧,我告诉你老师在讲些什么,你明天去跟老师说,你站在门外听的课哈。” “嘻嘻,有意思,你在这里就能听见老师讲什么吗?” “那我今天就跟你一起上课了”说罢,小女孩几步跑上前来,爬上磨盘跟狼仔坐到了一起。 这小女孩是村东楚家的千金,时下9岁,其父在县城里做官。乡下都不兴让女孩子读书,楚父为了让爱女去上学,就花心思把她女扮男装了一下,免得别人家说什么闲话。今天楚父因要外出公干,耽误了送小女去学校,因此上学迟到了。 当下,俩人坐在磨盘上,手里捧着书本,狼仔读一句,小女孩跟着读一句。狼仔模仿着先生的模样语气,煞有架势地给小女孩上起课来。 第二天,慕阳放学后,兴冲冲地跑到狼仔跟前,说:“先生夸我了呢” “今天先生考问了我好几个问题,都没能难到我”她洋洋得意地说,“先生说,我能在门外认真听讲学习,算是难能可贵了” 她上前拍了下狼仔的肩膀说:“看来,你还是真没蒙我,教得很好啊。”说完笑嘻嘻地跑走了。 没过多久,小慕阳又发疯似地跑回来,边跑边喊着:“狼仔,狼仔,救我!救我!” 狼仔看见后面不远处有三个小男孩一边手里扬着树枝,一边哄叫着,正在追逐小慕阳,小慕阳吓得面容失色,拼命地往这边跑来。 狼仔见状大声喊道:“阳仔加油!”,待慕阳跑至他跟前时,他伸出双手接住扑将过来的慕阳,然后双手往上一举,把慕阳举到了半空中。 “快,攀住头上的树枝”狼仔冲慕阳叫道。 慕阳听言急忙伸出双手,够住上面的一根树枝,借着狼仔双手用力往上一送的力道,翻身骑在了那树枝上。 待那三个追赶慕阳的小子跑到跟前时,慕阳正骑在树枝上洋洋自得的冲他们摇头晃脑的说:“上来啊,有本事上来捉我啊。” 那三个小子也是在私孰读书的富家子弟,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是本村首富汪财主家的长孙汪有龙,他怒气冲冲地指着狼仔说:“是这小子帮她上去的吧,揍他!” 三个人就向狼仔扑过去,想要抓住他。 狼仔见三人扑了过来,就猫腰一让,转身就攀住身后的大树“噌噌噌”就上了树,动作迅捷的有如一只猴子一般。 三人见狼仔也上了树,想要跟进,但望着高高的树干却又不敢,围着那大树转了几圈,也没想出办法,只好大声叫骂一阵,就悻悻离去了。 待那三人走远后,慕阳和狼仔才笑嘻嘻地从树上下来。 原来,那几个顽劣子弟成日不思学习,反以捉弄教书先生为乐。这天他们几个悄悄地将先生的座椅腿锯断一根,待先生来上课时准备看笑话。 谁知先生似乎早已知道,并未中招,反而就他们几个参与者狠狠地惩罚了一道。几人课后打听到原来是楚慕阳向先生告的秘,心下大怒,纠集一起准备找慕阳报复来着。 第五章 狼母 一日,慕阳放学后又来找狼仔,看见狼仔正躺在磨盘上睡大觉呢。“唉,小子!今天偷懒没上课吧,看你的口水把书都弄湿了” “没意思,老师上课老是重复讲这些,老没劲了”狼仔从磨盘上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说:“你今天跟我去山上玩吧,可好玩了。” “好啊,好啊”慕阳一听高兴得蹦了起来。她虽然在山边的村子里长大,可从来还没上过山呢。老人家总是说,山里有野兽,还有妖魔鬼怪,小孩子是不能去的。那片山对她来说一直充满了恐怖而又神秘的感觉。 “这样吧,我先回家吃饭,然后我跟妈妈说去小朋友家里去玩,可不能让他们知道要去山上玩。我们还是在这里汇合吧。” “嗯,行”狼仔点点头,“到时我在这里等你。” 晌午刚过,日头正高。狼仔和慕阳已经走在进山的小路上。 时值暮春,一路上山花烂漫,鸟鸣花香,一派好景象,直看得慕阳心花怒放,一路上蹦蹦跳跳,一会儿采野花,一会儿扑蝴蝶,好不高兴。 走到一棵笔直的大树旁,狼他站住说:“这上面有窝鸟蛋,我去取下来给你。” 慕阳抬头一望,好大一棵参天大树,都望不顶,更别说看见鸟窝了。“真的吗,你怎知道这上面有鸟窝?” 话音未落,狼仔已经光着脚“噌噌”上了树,瞬间就离地十来尺,一下就消失在茂密的枝叶里了。慕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一会儿功夫,狼仔从树上下来,将手里捧着的两只鸟蛋递给了慕阳,“只拿了两只,都拿了,鸟妈妈回来会气死掉的” 慕阳接过蛋一看,还热乎乎的,足有鸡蛋般大小。心想:想不到这小子身手这么不错,而且还挺有爱心的。 两人在山林中越走越深,走进了一片十分茂密的丛林中。 “这里好多树啊”慕阳在树林中跑来跑去,“就像迷宫一样,真好玩” “我们来捉迷藏啊”慕阳躲在一棵树后,对狼仔喊道:“你来找我呀!” 狼仔将头埋下,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说:“好吧,你快藏好,我数十下后就来找你哈。” 可无论慕阳怎么藏,狼仔都能马上找到她。慕阳心想这小子眼尖耳灵,藏在这附近可不行,下次我得跑远点藏起来。 “又开始了啊”狼仔一边喊着,一边开始计数:“一、二、三,.....” 听见慕阳脚步声远去了,狼仔才抬起头来,心想,这回看你能躲多远!然后,将一根草含在嘴里,翻身躺在草地上,惬意地闭上了双眼。 猛然间,他睁大了双眼,从地上跃而起,暗自叫了声“不好!”就拔腿向慕阳去的方向奔了过去。 此时,在一棵碗口粗的小树上,离地不到数尺高地方,慕阳正双手攀着一根树枝一面用劲往上爬,一面哭喊着救命!下面有三只狼正在树下跳起来企图咬住她。后面还有一大群狼正在围上来。 说是迟,那时快,狼仔迅速冲上去,用脚踹开了两只狼,上前用手将慕阳的脚托住,拼命往上举。 这时群狼已经围了上来,七八只狼扑向了狼仔,狼仔一面用力将慕阳往上托举,一面用脚猛踢攻上来的狼群。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群狼。一只狼狠狠地一口咬在了狼仔的小腿上。 “嗷!呜.....!”突然间,受伤的狼仔迸发出一声非人的长嚎,声音凄厉而洪亮,在森林中回荡。一刹那,群狼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时,从狼群后面不远处,也传来一声狼嚎,声音深厚而苍老,仿佛回应着刚才狼仔的嚎叫。狼群纷纷后退,向两边散开,中间让出一条道来。远处,慢慢走过来一只老狼,看上去十分苍老和衰弱,她停下来,注视了一下站在树下的狼仔,又慢慢向他走过来。 老狼来到狼仔面前,将身体伏在了地上,仿佛已经累得再也站不起身来了。狼仔试着伸出手,摸了一下老狼的头顶,老狼也抬起头来,把头伸向狼仔嗅了嗅,然后慢慢地埋下了头,闭上了双眼,两颗泪珠滚落在身下的草地上。 过了片刻,一只身体硕大的灰狼走到老狼身边,低头嗅了一嗅,然后仰头长嚎一声,返身向树林远处奔去了,群狼纷纷跟在他身后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狼仔靠近老狼摸了一摸,发觉老狼已经死掉了。慕阳从树上下来,吃惊的嘴巴还没有合上。“你,你,怎么会狼叫?” “我小时候还不会讲人话的时候,就会狼叫,所以我爹娘叫我狼仔啊。”狼仔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将自己腿上的伤口裹住缠好。 “她死了吗?是她救了我们吗?”慕阳一边帮他伺弄着腿伤,一边看着躺在地上的老狼问。 狼仔点点头,说:“我觉得她好象认识我一样,看到她时我也觉得很亲切,一点都不害怕了。真是奇怪。” “那我们葬了她吧,她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两人就地用树枝刨了坑,将老狼安葬了。狼仔在老狼地坟头插上一根树枝后,两人对着狼坟拜了几拜,然后起身向山下走去。 第六章 追狼 大丰帝国一统天下近30年后,已经呈现衰落景象,北边平叛之战已打了十多年了,西边的镇西王也举旗造反多年,战乱不断,兵匪流寇四处作乱。朝廷为平息叛乱,不得不横征暴敛,不断增加税赋,强征兵役,害得老百姓民不聊生。还好,老张家住在村外的山脚下,自己开荒种地,男耕女织,不用交税赋,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到也自在。只是这两年常常发生旱涝灾害,收成渐少,日子也过得越来越贫苦了。 狼仔如今很少再去大磨盘上听课了,没事总爱往山上跑,去寻找那一群狼。他总觉得自己跟它们有什么故事,想去探求一个究竟。他凭着自己耳朵的天赋,总能在丛山密林中发现这群儿郎的踪迹。他常尾随它们,或是爬上高高的树巅,看它们寻觅、围猎、追捕猎物。 他发现群狼比猎手更厉害,他们围猎时分工合作,围追堵截,很有章法,阵形变化也十分奇妙,很少有猎物能从它们的布阵中逃得出来。 他还能听辨出群狼发出的各种不同嚎叫声,日子久了,他竞能完全听懂它们的意思了。他开始也用发出狼嚎,向狼群传递信息。因他爬得高看得远,能常常告诉狼群哪里有猎物,或是猎物向那边跑去。 狼群在他的配合下,更是如鱼得水,无往不利,捕获的猎物越来越多,还常常留下一些战利品,作为对狼仔的回报。 秦大婶发现儿子总能从山上带一些兔子、山鸡的什么回来,十分高兴,又很不解,问他:“狼仔,你空着手进山就能打回猎物来?” “娘,你别看我空着手呢,我现在跑得跟狼一样快,上树比猴还灵,抓一两只小动物算得了什么”狼仔很是得意的样子。 靠着狼仔捕回来的山货,一家人到也过得有滋有味,把狼仔也养得越来越壮实。 有一天,狼仔跟随着捕猎的狼群翻越了好几座大山,走出很远去,由于天色渐晚,已不能返回家中了,狼仔就在树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清早,狼仔刚睡醒,就发现狼群已经开始一次大规模的围猎活动。 狼仔坐在树上看着群狼们不断地缩小包围圈,被围猎的大多数动物都已被狼群捕获,看来此役收获不小啊。 这时,他发现狼群并没有急于分享战斗果实,而是还在竭尽全力地围捕一只动物,那是一只狍子。 他发现这只狍子跟平时那些傻呼呼的狍子大不同,它在林中绕着弯的跑,仿佛知道群狼的意图,总能从狼阵中的缺口处溜出来,但它好象又不急于逃跑,像是在有意戏耍群狼一样。 在与狼群周旋了一阵后,那只狍子终于彻底地摆脱了群狼的围捕,向山后窜去。众狼都被这只狍子弄晕乎了,在林中东窜西窜不知所措。 这时,狼仔突然看见,一只体型硕大的狼,独自向着着狍子跑去的方向追了出去。正是那只灰色的头狼。 他急忙从树上下来,也跟着头狼追去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追啊追,追出了好几十里山路还不见头狼的身影,他凭着声音听辨着头狼的方向,又跟踪着翻过了几座山峰,继续追踪。 在越过一个山头后,狼仔冲进一片密林之中,在林中追踪了一阵后,他发现自己已经丢失了目标,便让他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还是头一遭,从小就在山中玩大的他,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停下来,看了看周边这片树林,倒没有什么不同,他转了几圈后,又发现到处都一样,仿佛这片树林在跟着他走。 他停下来,从草丛中找了块石头,在树上刻画上了一个标记,每走一段,他就在树上刻上标记。这样走了很久之后,他正要在树上刻标记的时候,竟然发现这棵树已经有他做过的标记了。他大大吃了一惊,镇静下来后,他又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还是如此在树上不断地刻画标记。 三个时辰之后,他发现自己周边每个方向的树干上都有他做的标记了。 此时,狼仔已经精疲力尽,他又冷又饿又害怕,一急之下,竞一头栽到在地,晕了过去。 第七章 道观 狼仔也不知躺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舔着。他醒过来,睁眼一看,原来正是那只头狼在他身边。 他立马翻身坐了起来。这时看见这只狼竞象见了救命恩人一样,两眼含泪,伸出双手抱着狼的脖子,长嚎了一声,甚是凄惨。 头狼挣脱了他的环抱,仰头嚎叫一声,转身走了开去。 狼仔听明白了那是让他跟着它走。立即起身,跟着头狼的方向走去。 他跟着头狼在林中窜来窜去,时而左拐,时而右转,觉得头晕得紧,但丝毫不敢怠慢,紧紧跟上头狼向前走着。 好一阵功夫,终于从密林中走了出来,来到一片空地上。狼仔向远处望去,只见远处是三面高山环抱,在万丈绝壁之下,一片绿树环绕中,露出青瓦红墙来,看样子似是一座道观。 头狼向着道观方向嚎了一声,是说那猎物就进去了那里不见了。然后转身跑进树林消失了。 这时天色已暗,狼仔四周看了一下,向着道观走去。一会儿来到道观之前,只见观前两棵参天大树直插云霄,绿冠成阴,甚是雄伟,院门之上一个门匾,上书“望平山紫云宫”几个大字。 狼仔拾阶而上,来到观门之前。从道观里传出一阵颂经之声,狼仔驻足聆听了一阵,也听不大明白。 狼仔正犹豫着要不要扣门的时候,突然道观的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十一二岁,身着青色道袍的小孩。 猛一见观门外立着个人,小道吓了一大跳,连忙闪身回去,从观门后面拿了一根长棍出来,大喝道:“哪来的野小子,想做什么?” 狼仔急忙退后,看见眼前这个小孩比自己大不了一两岁,就不再害怕,大声说道:“叫什么叫啊,人家不过是迷了路,到这里来想讨口水喝罢了。” “呸,你骗人!”小道士说着用长棍指着狼仔,“从来没有外人可以自己走到这里来的,除非你能闯过天师的九宫六合之迷踪林。” “你是说那片树林吗?”狼仔回头看了看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进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反正,我现在是迷了路,也回不去了。”他挤了个笑脸,说道,“要不然,你留我在这里住下吧。” “你快走吧,等下我师傅看见你,会把你打个半死的。”小道士说。 “是吗?我才不怕呢,我长这么大还没谁能伤到我呢。” 狼仔说的不是假话,四五岁的时候,因太调皮,爹爹常常气得抓起笤帚、棍棒之类的就要打他。刚开始只是做做样子吓唬他,但他越发有恃无恐。他爹气急了,就当真打了下去,哪知这小子比猴子还灵,左腾右闪,竟然丝毫打不到他身上。他爹气得把个笤帚舞得上下翻飞,可还是伤不到他半点。每每这个时候,都要把旁边看热闹的秦大婶笑个半死。每次打累了,张老汉总是把笤帚一扔,骂声:“真是他妈的是个狼仔子,气死我了!”然后拂袖而去。 “不信,你拿棍打我试试。”狼仔很得意的说。 小道士闻言大喜,“好啊,好啊,我来打你几棍,若是都被你让过了,就算你厉害。我不仅给你水喝,还有好吃的伺候你哈。”心中暗想,正好试试师傅教的这几路棍法。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说罢,狼仔后退几步,来到台阶下的空地上,拉开架势站好。 小道士用棍一点地,跳下台阶来,摆了个定势,然后举棍就向狼仔打去。 听见风声劲猛,狼仔足下发力,侧身一让,躲过这一劈。 小道士见他躲过,立马收住,跨前一步,左手抓住棍子,用力一扫,拦腰打去。 狼仔见状,双足发力,腾空跃起,又让过这一招。 小道士试出这两招后,见男孩果然有两下子。当下暗中使劲,加快了节奏。只见他扫过这一棍后,转了半圈,还没回转过身来,就将棍子向后一捅,刚一捅出去又立马收回来,用力向上一挑。 狼仔没想到对方突然棍法突然变得如此之快,慌乱中,让过了捅过来的棍子,但没有躲过最后一挑,正好挑在他的脚后跟上,只见他一个仰翻,摔在地上。 “得罪了,今天已经太晚,明日赶早!” 等狼仔从地上爬起来时,小道士已经提着棍子闪进观门之中了。 狼仔在门外转了一会儿,看能否翻墙进去。但无奈那红墙实在太高了,而且墙面光滑,没有可着手踏足之处,实在无法攀登。 转了一圈后,狼仔回到树林中,他这回不敢走深了去,只在林子边上转悠。找了些野果子充饥之后,就爬到一棵大树上面去睡觉了。 第八章 偷师 第二天上午,日上三竿以后,小道士打开大门出来。抬眼就看见昨天那个小孩正坐在台阶下,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用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小子,你又来讨打了吧,昨天我才使出三分本领就把你打翻在地了,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吧。” 见小道士出来,狼仔从地上站起来说,“昨天实在是太困乏了,让你捡了个便宜哈。”他悻悻地说,“今天还敢再来试试不?” “我还怕你不成。”说完,小道士返身回去拿了昨天的长棍出来。 “等等”狼仔说,“我若再输,我就每天帮你把大门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你若输了,我也不要吃喝了,你得另帮我做件事。” “那你想干啥?不过,想也是白想,反正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你输了,你就去帮我找一本书来,就是这里面的人正在颂读的这本书哈。”狼仔说道。 “你是说那些鸟人读的书吗?那到不难,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说罢提棍直奔狼仔而来。 “看招!”小道士大喝一声,将长棍直向狼仔劈去。 狼仔早就反复将昨日小道士的四招在心中琢磨过了,已是胸有成竹,看小道士仍是昨天那招,便驾轻就熟的闪身避过了。 劈、扫、捅、挑,小道士全力打出这四招,都让狼仔轻松躲过,就接着使出了第五招,反手过来一个横扫,奔狼仔的双腿而去。 狼仔昨天只接了小道士的四招,也不知道第五招是啥,正在疑惑,看见小道士不过又是一个反手横扫,很是稀松平常,就双足一点地,腾空而起。 哪知小道士的长棍横扫到身前时,突然抬足往上一踢,正踢在棍腰上,霎时那棍就变了方向,向上挑起,直奔狼仔的裆下而去。 狼仔全部注意力都在小道的双手和棍上,万万没想到小道士的脚也能使棍,眼见长棍就要打在自己的屁股上,慌忙中一个后翻,长棍差点擦着他的屁股呼啸而过,他却“啪”的一声,一个狗吃屎般地摔在地上。心想:完了,这下再也避不过第六招了。 他抬头看时,却见小道士站在那里,已收了架势,对他说道:“算你厉害,居然让过了我师父教的这五招,算你赢了哈” 狼仔心想,这小子是傻还是实在,其实他只要随便使个什么第六招都能赢他的。当下,他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说:“那是,那是,别说你了,就是你师父来也一样哈。” “好,你要书是吧,我帮你拿去。”小道士说完就往大门里走去。 “如果有吃的喝的,也行哈,嘿嘿”狼仔厚着脸皮说道。 小道士回头做了个鬼脸说:“你等着吧!”说完就消失在大门里了。 狼仔在外面等了好一阵,才见小道士贼悄悄地从大门出来,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来递给他说:“是这本书吧?” 狼仔接过书一看,只见书面印着一排书名:《秘藏通玄变化六阴洞微遁甲真经》。连忙打开翻看了几页,指着书上念道:“认取九宫为九星,八门又逐九宫行。九宫逢甲为值符。八门值使自分明。”念完后,点头说:“好象他们学的正是这书上的”。 小道士把头凑过来看了看,一脸迷茫,“你都没有进去,就知道他们在学这个吗?” “是啊,我在这里就能听见老师在给他们上课呢。” “你骗人吧,我都来了好几年了,都只能在前院习武,不能到后院听经,只有选出的几个高徒才能进到**中去听宏济大师和玄清真人授课讲经呢。” “那些高徒可是些不可一世的人物啊,平时啥事不干,就会读书颂经。劈柴,挑水,烧火,做饭这些粗活都是我们前院的人做,还得伺候着他们,个个都傲慢得紧。”小道士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不过我曾去过**门口,想看看他们在里面鼓弄些啥,但什么都没看见也听不见。你真能在这里就能听见吗?” “那是”狼仔笑嘻嘻地伸出手来说:“我还听见你去了厨房,揭了锅盖,翻了灶台,一定给我带了些好吃的东西来,给我吧。” “啊!?”小道士大吃一惊,“真有你的,这也被你听到了,实在厉害”说罢,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烙饼,两个馒头递给狼仔。 狼仔已经两天没有吃过粮食了,当即抓过来就一阵狼吞虎咽,吃了个干净。 小道士看他吃得香,就笑着凑过来说:“那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他们在学些什么啊?以后我天天都给你弄好吃的来。” “他们是不是在学什么奇门法术啊?”小道士又神秘地问道。 “对啊,你说的什么大师、真人啊,就是分别在传授他们什么理数奇门和法术奇门,什么天文地理、机械奇巧、排兵布阵等都跟这有关,深奥得很,我也是一知半解呢”,狼仔又回身指了指远处那片树林说:“我觉得这诡秘的林子就跟这有关哩。”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大名叫张天赐,小名叫狼仔,你叫我狼仔好了。” “我全名是丁胜阳,都没人记得。但我有个法号叫震阳子,大家都叫我法号或叫我阳子。” “好吧,阳子,你天天都给我弄些吃的,我就告诉你老师讲些什么,你看行不?” “嗯!”阳子点了点头,拉起狼仔的手说:“你跟我来” 说罢,阳子领着狼仔绕到道观一旁,在高墙的一个拐角处,有一间木头搭起的小棚屋,两人来到木屋前,阳子拉开柴门走了进去。 狼仔跟着进去一看,这里面尽堆着些干柴树枝之类的,空间不大,到也可以安身。靠着院墙一边还有一个门象是通向院内的,只是门外挂着大铁锁给锁牢了。 “这里不错吧,等下我去给你找些被盖,你就可以在这里住下了。一般人都不来这里的,除非没柴烧了才来取些。你见不是我来,就出去躲躲,别让人发现了就行。” 狼仔很高兴能有这么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当下就整理打扫,归置出一个空当来。阳子见时候不早就先跟狼仔告辞回去了。 第九章 学艺 其实狼仔偷学的这门学问,竞是道家最高层次的绝学,号称帝王之学的《奇门遁甲》,是奇门、六壬、太乙三大秘宝中的第一大秘术,为三式之首,揭示了太阳系八大行星和地球磁场的作用情况。“奇”是指三奇,即乙、丙、丁,“门”是指八门即“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奇门遁甲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蕴含着哲学智慧、历法学、宇宙社会观、天文学知识、战争学、谋略学等,民间流传的俗语有“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 古时奇门遁甲主要应用于战争,四两拨千斤,百战百胜、无往不利。传说,当年蚩尤作乱,黄帝难以收服,九天玄女传授龙甲神章,根据书中记载,黄帝打造兵器并学会兵法,从而打败了蚩尤。 除了黄帝,历史上,其典型代表人物还有姜太公、张良、诸葛亮、刘伯温等高道。其中被广为熟悉的诸葛亮,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布八卦兵阵,能唤东风,火烧连营,还发明制造了诸葛连弩、木牛流马、孔明灯等,还有什么火兽、搭桥枪,都是运用奇门遁甲之术,是这方面的高手大师。 话说狼仔在柴屋中偷师学艺,日夜专研学习,凭着自己的天赋异禀,已渐入正道,顿悟其髓,自是孜孜不倦,深迷其中了。 阳子也在狼仔在点拨之下,也有所悟道,学了些皮毛。不过他更喜欢地是每日跟狼仔讨教学习,也听狼仔讲一些外面的奇闻异事,多了一个可以谈天论地的知心朋友。 一日,宏济大师在学堂之上要求学徒们下来运用“天干地支”及“五行”等理论,推算后天的天气。狼仔当晚就拉着阳子一起出来夜观天象。 看了一阵,狼仔又掐指推算一会儿之后,说:“后天会有大雨,还会有狂风大作” 阳子说:“怎么会呢,现在已快立秋,正是秋高气爽之时,每日都艳阳高照,很少雨水的。住持都让我们这几日把各室的被盖都拿出来晒呢,哪会下什么大雨。” “我是用大师所授的“五运六气”之法,推算出来的啊,莫非不对吗?”狼仔想了想说,“大师让大家测算后日的天气,必定早已知道将会天有异象,借此考考大家吧。” 接着他又对阳子一阵耳提面授,教他如此这般。阳子听了也是将信将疑,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到了第三天上午,还是太阳当空,和风煦煦,一幅秋高气爽的天象。众学徒一看这样的天气后,一个个不免面露喜色,心想自己昨日完成的作业总是答对了。 快至中午时分,众师徒课罢纷纷出来到前院用餐。这时,只见阳子正在院子里将晾晒的棉服被套一一收捡起来,拿回屋里。 一执事过来,喝问:“震阳子,这中午日头正好,你干嘛要把晾晒的被子收了?” “一会儿怕是有大雨大风,我怕到时候再收来不及了,所以现在先收到起。”阳子边收着被盖边说。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没事干了,快停下,别收了,先去厨房帮忙,快!”执事十分气恼地说。阳子只好停下来,悻悻地到厨房里去了。 不过,还不到一顿饭功夫,就听得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吹得呜呜作响,沙土横飞,紧接着乌云遮天,开始下起雨来,雨点越来越密集,竞从中雨转为大雨。 还好,刚才小道士阳子已经把院中晾晒的被套棉服之类的收了大半,剩下的一些,大家一起几下就收光了,损失不大。众人都夸赞阳子有先见之明,那执事也对阳子另眼相看了。 阳子当下即去向狼仔表功报喜不说。这边宏济大师正在后院中训斥众弟子:“先祖奇术,晦涩难懂,无先天禀赋,难得其要,无后天勤学,难得其理。缺失修为定性,更是学之难成,最终落于虚妄。” “前日所授大家命题,今日一看,竞没有能完全推算正确的,令为师失望啊。”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定当倍加努力研读功课”弟子们答到。 “今天气象突变,乃经年少遇,除了师尊能预测出来,怕是他人都难以做到啊”有弟子说。 “也不是啊,除了师父之外,前院有个小道童也预知了今日天象。”有个弟子说道,然后将今日在前院所见的情形给大家讲了一遍。宏济大师听了以后颇为诧异。 又一日玄清真人给众弟子讲完鬼谷子的兵法后,对众弟子们说道:“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在于千变万化、攻其无防、出其不意。所以能好像看起来不能;用好像看起来不用;近好像看起来远;远好像看起来近,是无常道也。” “今天为师出一题,以试大家所学能否为用。”玄清真人说着,在讲堂之上的太师椅上坐下。 “为师现端坐于堂中,尔等可施计,能让为师离开此座,步出堂外者为胜,大家不防一试。” 众弟子闻言不禁面面相觑,心想这如何能办到,被施计之人已经明明知道施计人的目的,又怎会中计呢?这也太难了吧。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莫衷一是,都认为无计可施啊。 狼仔在柴屋中听闻老师出此题考大家,头脑一转,心生一计,立马将阳子叫来,在耳边吩咐他如此这般。 阳子听计后,就提着一桶水来到后院的学堂,佯装着前去送水。 阳子进入学堂中见众弟子正围着一圈站在学堂之中,中间是玄清大师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摇着手中的纸扇,悠闲自得的样子。 阳子见状大声问道:“这是做啥?莫非老师在变戏法么?让我也看看啊”说着就从人群中往里挤。 “什么变戏法,是老师出题考大家呢,看你有没有本事将老师从这太师椅上骗起来并走出这学堂哈。”有弟子告诉阳子说。 “这个么......?我也行哈,让我来试试。”说着阳子进到玄清真人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煞有架势地围着椅子转起圈来。 清虚真人见是一个前院打杂的童子,有些不以为然,摇摇头,很轻视地闭上了眼睛。 阳子围着椅子转了好几圈了,也没啥动静,周围的弟子们有些不耐烦了,纷纷起哄道:“有啥本事快使出来哈,别老在那里驴拉磨似的转圈了。” 阳子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上前跟玄清真人作了个揖,说道:“大师今天出的题,小的确实没有办法做到哈。” 众弟子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哄堂大笑。 阳子并不恼,接着说道:“若大师能将条件稍稍改变一下,小的就确保能够办到。” 玄清真人听他这么一说,又有了些兴趣,就问道:“怎么个改法呢?说来听听。” “如果大师能够立于学堂之外的话,我定能有办法将大师骗回至这太师椅上坐着。”阳子说道。 “此话当真?”大师问道。 “保证没假,只需片刻功夫就可做到,绝无戏言!” “那好,我到要看看你有如何的本事。”说罢玄清真人在众弟子的簇拥下,来到堂外的院中,将双手背后而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向阳子问道:“此处可行?” 阳子紧随大师而至,连忙说:“可以,可以,就在此处便可。”说罢,阳子又围着玄清真人转起圈来。 大家此时都满腹疑虑地盯着阳子,看他究竟要使个什么法出来。 但见阳子围着大师转了两圈后,突然双腿一屈,“扑通”一声跪在了大师面前,叩首道:“小的不才,仍是无计可施,还请大师见谅!”说罢,向着大师磕了一个头,然后立马起身就跑出了后院。 “这个泼皮!”“小无赖!”院中顿时扬起一阵叫骂声和嘲笑声,众弟子都向着阳子逃去的背影起哄大笑。 玄清真人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向学堂内走去。就在大师踏进学堂大门看见那把太师椅的时候,突然一个念头一闪,心头不由一震。 “这小子已然已经赢了我?!他是真不知,还是装着不知?”想到这里,大师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十章 传书 狼仔越来越痴迷于这奇门之术的学习专研,不能自拔,技艺也越发精湛,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七八个月了,转眼就要到年底了。狼仔想起自己不辞而别,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爹娘肯定都急死了。想起年迈的爹娘,狼仔不禁悲从心来,泪流满面。 第二天,他跟前来送饭的阳子说起自己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了,家中父母也不知他的去向,一定会着急的。他想回家一趟,但又不想误了功课。 “这样啊,但现在已经大雪封山了,山高路远,路很不好走,不是回去的时候啊。”阳子也替他着急。 “对了,可以捎信回去嘛。”阳子突然眼前一亮,说道。 “怎么捎信,难道这里还有邮差吗?” “让小鸟送信啊,云游在外的灵眉法师就经常让鸟儿捎回信来。”阳子说道。 “但你说的这个灵眉法师肯定会法术啊,能使唤鸟儿帮他做事,你会吗?”狼仔问道。 “这个我到不会哈,不过道观里有个小姐姐就会的。”阳仔说,“这个小姐姐可是灵眉法师的徒弟,人称赤霞仙子,灵眉法师不在的时候,她就独自在观里修练,偶尔也去听那两位大师授课传道。” “哦,是吗?”狼仔听阳子如此说就来了兴趣。 “赤霞姐姐,不仅人长得俊俏,还精通仙术,她身边经常围绕着各种鸟儿飞来飞去的,她让它们做啥就做啥,可神了。” “赤霞姐姐常常给我讲一些外面的各种稀奇事,有一回我问她,你跟我一样,成天都待在这院子里,怎么知道这么多外面的事?她说,我可以变成小鸟到处飞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阳子压低了声音,很神秘的说道。 “真有这等事情吗?”狼仔有些将信将疑。 “但她经常给她师父飞鸟传书,那到是真的哈。你写封信,我去求她帮你送到你家里去,不就行了。” “那好啊,我这就写信,你帮我去求她送信。”狼仔说。 “嗯,好的”阳子答道,想了一下,他又说:“不过,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私传书信是违反院规的啊。” 狼仔想了一下,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递给阳子说:“你把这个给她,她应该喜欢,就会答应帮你了。” 阳子接过一看,是块晶莹透亮的石头,有鸽子蛋大小,色红如血,透亮如冰,中间还包着小虫子,煞是好看。 狼仔说:“这是我以前在山林中找到的,这东西叫琥珀,是宝贝哈。” 第二天,阳子看见赤霞仙子时,急忙跑过去招呼:“赤霞姐姐,请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啊?”说罢将狼仔给他的琥珀递了上去。 赤霞正要去后院听课,听见阳子叫她,就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当她看见阳子手上的东西时,不竞双眉一挑,两眼放出兴奋的光来。 “咦,这是,血珀啊!”她惊叫着说道,把琥珀拿过来端详。 只见琥珀中间包裹着的那只山蜂展翅欲飞,栩栩如生,连蜂翅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她不由得赞叹道:“这物件真是太漂亮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啊?”她问小阳子。 “前些时候山中砍柴时偶然拾得的,觉得好看就收着了,还不知道是啥玩艺儿呢?”阳子假装不知道的样子。 “哦,这个是难得的宝贝啊,是琥珀中的上品,色红如血,也叫做血珀。”说着,她有点爱不释手地将琥珀递还给阳子。 “姐姐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反正我拿着也没啥用。”阳子顺势推回去说,“正好我有件事想请姐姐帮忙哩。” “什么事啊?你说罢。”赤霞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琥珀捏在手上。 阳子放低声音说:“我想给家里捎个信,你能不能让你那传信的鸟儿帮我送一送啊?” “给你家里啊,那不行啊。”赤霞回答道。 “我知道违犯院规,你就悄悄帮我一次嘛。”阳子央求道。 “不是,你不知道。飞鸟传书,鸟儿只会按固定的线路飞到固定的地方往返送信,其他的地方它可不知道,怎么能送。” “哦,是这样啊。”阳子听她如此说有些丧气。 “不过...”赤霞看了看手上的琥珀又说道,“我想想办法吧,你晚些将信给我,另要写明具体的地址,能有张简图标明位置最好。” “好的。”阳子连忙说。 “那这个东西你真的送给我了啊?”赤霞有些忸怩地问道。 “那是啊,只要你喜欢,就送你了。” “那谢谢你了啊,晚些见!”赤霞拿了琥珀兴高采烈地走了。 当晚,阳子将狼仔写好的信件和一张写有地址标明位置的简图一并交给了赤霞仙子。 第十一章 拜师 狼仔给家里写了信后,一直在想这个赤霞姐姐是否能将信如期送到呢?她又是如何让鸟儿送的信呢?难道她能教鸟儿识图认字吗?一边担心一边好奇,就催着阳子前去打听。 次日阳子前去寻到赤霞打听信是否送到,赤霞说已经送到了,还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留着长须的老汉拾到了信件。 “你家门口是否有棵歪脖的枣树?”赤霞问阳子。 “嗯,这个,好像是的吧”阳子呑呑吐吐地说到,“离家有些日子了,记不太清楚了。” “那花白头发,留有胡须的老汉是你什么人啊?” “呃,是我爹,不是,是我爷爷吧。”阳子支支吾吾的答道,然后就赶快离开了。 望着阳子离去的背影,赤霞有些疑惑地摇摇头。 阳子抽空去给狼仔回复了情况。狼仔听他说了以后,就放心下来,说:“那正是我家哈,留长须者就是我爹爹啊。” “描述得这么清楚,就像亲眼所见,难道是鸟儿告诉她的吗?”狼仔有些不解地问阳子。 “是啊,兴许她真能变成鸟儿自己飞去呢。”阳子笑道。 狼仔拿出一本书来,说:“你好久没有来听我授课了,来,给你补补课哈。”说完,去拉开了柴门,一片阳光照射了进来。 当下两人就坐在柴屋里学习起来。 “其实,这书上有几处我也是没弄明白,要是能向大师求问一下就好了。”狼仔说道,“让你去问,也不合适,对吧?” “是啊,要是大师能把你我都收为弟子就好了,省得老在这破屋里偷学了哈。” 两人专心致志地学习着功课时,一只鸟儿悄然飞至,落在柴门之上,向屋里观望着。 此后好几日,狼仔在读书学习之时,经常会发现一只鸟儿在柴屋附近,绕飞于屋前,或停于柴门,或是周边树头之上。这鸟煞是好看,红嘴紫羽青足,啼声婉转悠长。狼仔渐渐喜欢上了这只鸟儿,有时一日不来,竞还有些想念。 时间又过了好几个月,天气渐渐变暖,冰雪开始融化,已是“微微春风吹,莫道回暖,寒露初春时”。 这日,狼仔正与阳子一起推敲法术奇门之时,狼仔突然竖起了耳朵,聆听了一阵说:“有猛兽正穿过树林奔这边而来了!” 阳子听罢大惊失色,连忙跑出柴屋向树林这边探望。果然看见有一骑人马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再定睛一看,那是什么一骑人马,分明是一只老虎跶着一道人正奔道观而来。 这道人面如傅粉,唇似丹砂,头戴一字青纱巾,脑后双带飘逸,身着翡翠阴阳道袍,脚登一对踏云鞋,腰下双绦王母结。 阳子不由大骇道:“是灵眉法师回来了!”便急忙奔回道观禀报去了。这边狼仔自是赶忙回避不说。 灵眉法师来到观前,宏济大师与玄清真人已率众弟子来到门前相迎。众弟子见法师驭虎而至,凛凛威风,座下猛虎,凶猛瘆人,一个个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不敢出声。法师见到众人,便从猛虎之上翻身而下,佛尘一挥,那猛虎便调头直奔山林而去,不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赤霞上前拜了师父,然后搀着法师在众人簇拥下进到堂内,依次落座,与大家一阵嘘寒问暖后,法师说:“贫道云游天下,摘鲜花而砌笠,折野草以铺茵,吸甘泉而漱齿,嚼松柏以延龄,借以避樊笼而隐迹,脱俗网以修真。” “然前日路遇仙客,坐而参玄论道,究古谈今。叹前朝当世之兴废,忧天下庶民之疾苦。皆以为,修仙者,当阐道法,扬太上之正教,以利天下,除人世之妖氛,以救众生。”法师感叹到,“然贫僧老已,只能将平身所学传于后人,以宏正教于天下,救黎民于水火。” 法师向宏济与玄清二位问到:“两位高师,贤徒众多,可否推荐几位学艺精湛,聪惠过人的高徒,由贫道来亲自传经授道呢?” 玄清真人答道:“我等二人早有此意,精心传教,呕心栽培,就是为了选拔良才,能入法师慧眼,收为弟子啊。” “对啊,我们明日就设坛考核,精心选出良才,拜在法师门下,从师学艺。”宏济大师接过话来说到。 众弟子听说有望被灵眉法师收为弟子,又喜又忧,喜的是能有这样的机会,师从法师,平步青云。忧的是,担心自己平时学艺不精,不能被选上。当下各怀心事,回去准备去了。 次日考核完毕,宏济大师又与玄清真人商讨多时,最终决定向法师推荐左典和叶成士两位弟子。逐带领二人前往殿堂之上拜见法师。 灵眉法师见到二人,一个眉清目秀,气宇轩昂,一个五官端正,威严正气。当下满意地点点头。 二人见法师首肯,立即上前参拜:“尊师在上,受弟子三拜!”礼毕,又参见了旁边的赤霞仙子,拜做师姐。 灵眉法师笑着向宏济和玄清问道:“只此两位学徒吗?” 二人答道:“我二人精心筛选,只得出这两人,其余的才疏学浅,不入法师慧眼。” 法师哈哈大笑道:“两位还有一位高徒,藏匿于柴屋当中,是不肯推荐给我啊。”转身对赤霞说:“传震阳子,让他将人领来参见。”赤霞领命出去。 宏济大师与玄清真人相对而视,不明就理。心想还有什么高徒我等竞不知道? 不一会儿,赤霞领着阳子和狼仔二人进到殿内。原来昨日晚间,赤霞已将阳子叫到法师面前逼问,阳子不得已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全都交待了。赤霞也将自己多日观察所见情况也向灵眉法师讲了一遍。 灵眉法师将狼仔招至近前,向他考问了一些关于数术和法术奇门的问题。狼仔一一作答,滴水不漏。宏济大师和玄清真人在旁听得目瞪口呆,只因狼仔所答,正是二人真传秘术,不仅尽得精髓,还有精辟发挥,大有超越拔高之势。 灵眉法师当下大喜,向众人讲了原委,随即让狼仔拜了师,又拜过了两位师兄和师姐。还让宏济大师和玄清真人收了震阳子为弟子,好生培养。众人皆大欢喜自是不表。 第十二章 御兽 自从狼仔师从灵眉法师以后,又修学了《轩辕本纪》、《神机制敌太白阴经》等道家秘笈,技艺日益精湛,已非昔日而论。 灵眉法师又传授了狼仔御兽之术,狼仔自幼就喜欢与鸟兽为伍,自是酷爱此术,日夜勤学苦练,时日不多就能全然领悟,已能像赤霞仙子那样呼鸟唤兽了。不禁引以为傲,沾沾自喜。 一日,他特去向赤霞仙子讨教,“师姐法术厉害,特别是御兽之术更是了得,我也正在研习此术,可否向师姐讨教一两招啊。” 赤霞听出他言外之意,便不动声色,从身上摸出一块石头,正是那块琥珀。对狼仔说道:“我知道这原本是你的东西,有些受之不恭。我看这样吧,今日我们来比试一下御鸟之术,若我赢了,这块琥珀就名正言顺归我了,若是输了,便还给你,另外再送你一样宝贝,可妥?” “好啊,不过就算我赢了,这东西也不用收回,既然已送给你就是你的,那有又要回来的道理。”狼仔说道,“但不知师姐想如何比试呢?” 赤霞扭头看见左典师弟手持一本书走了过来,就喊道:“左师弟,你过来一下,来帮我们做个见证。” “哦,好的,师姐有何吩咐?”左典快步走上前来说。 赤霞把左典手上的书一把抓了过来,一看正是一本《轩辕本纪》,便举起来给狼仔看,说道:“就请左师弟将这本书放进后院学堂中的书案之上。我俩在此呼鸟使法,谁能先让鸟儿飞进学堂之中先把此书取回,就算谁赢,请左师弟作见证,如何?” “好啊,那就如此办了。”狼仔爽快地答道。 赤霞就将书交于左典去堂内放置,这边狼仔开始唤鸟,一会儿飞来一只苍鹰,盘飞于大院上空,赤霞也唤来一只金丝雀,落在院中树梢之上。两人分别盘腿打坐,开始运功作法。 左典放好书,返回到大院中来时,看到两人都已准备好了,就说:“听我口令……,准备……” 狼仔耍了个滑,左典话音未落,狼仔挥手一指,只见那只苍鹰就如箭一般射向后院而去。 “开始!”左典见状急忙喊道。 接到赤霞的指令后,那只金丝雀也从树枝上一跃而起向后院飞去。 只一会儿,就见那只苍鹰已从后院飞了回来,鹰嘴衔着一本书,径直飞到狼仔跟前。 狼仔面露喜色,从地上一跃而起,伸手从鹰嘴上接过书来,然后他将书向着赤霞举起来,很是得意地说:“师姐,承让!” 谁知赤霞仍然盘坐于地,双目紧闭,毫不理会他。 狼仔正在纳闷,这时那只金丝雀从后院飞了回来,嘴里也衔着一本书,但见鸟儿将书放到赤霞的面前时,赤霞才仿佛从梦中醒来一样睁开了眼睛。 赤霞从地上站起来,将手中的书递向左典,说:“左师弟,请过目,这是你的书吧。” 狼仔这才将自己手中的书拿起一看,竞是一本《玄门早晚功课经》,并非是左典师兄的《轩辕本纪》。 这时,左典从赤霞手中接过书举起来说:“正是这本《轩辕本纪》。这样看来,还是师姐技高一筹啊。” 赤霞转过身来,微笑着冲狼仔一抱拳说:“多谢师弟承让!”然后就扬长而去了。 狼仔这时才恍然大悟。学堂的书案上肯定有好几本书,同样是唤鸟取书,自己的鸟只知道把书取回,却并不认识是哪一本书,而赤霞的鸟却能认出是哪本书并准确的取回。自己输得不止是一点半点,这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之上啊。 难道赤霞的鸟儿真的能识文断字,还能认图寻路吗?狼仔又想起赤霞帮忙传书的事来。狼仔百思不得基解,感到十分懊丧。 第二天,灵眉法师见狼仔情绪低沉,闷闷不乐,就问其原因。狼仔只好将昨日之事一一告知,并向师父求教。 灵眉法师一听,哈哈大笑说:“你被赤霞这丫头骗了哈,她并没有像你一样让鸟儿去取书,而是自己变成了鸟儿去取的书啊。” “啊?!”狼仔听罢大惊失色,“难道她竞会变幻之术!” “那倒不是,此术实为御兽术中之最高修为-通灵术。是将人之元神转移至鸟兽之身,从而全面控制鸟兽之行为。运用此法时,人之元神出鞘,附之鸟兽之身,此时,你即成为此鸟兽,此鸟兽也就成为了你。你可成虎豹驰骋于山林,可作鹰隼翱翔于天空,但你的本体却成为一个无灵魂之躯壳,如行尸走肉一般,也极易受到伤害。” 法师继续说道:“要修成此术,须有极高的天赋和精深的道术和武术修养。我之前有7个弟子,只有2个最终练成此术,赤霞就是其中一个,目前也只是会与一些性情温顺的飞鸟和小动物通灵而已。” “对了,以前你在柴屋偷师学艺的事,也是你师姐化做一只小鸟,在你门前多日打探后,才得已知晓的。”法师又笑着说到。 法师拿眼盯着狼仔,郑重地说道:“此术入门不易,精深更难,御草食的飞鸟走兽易,御食肉的凶禽猛兽难。越是凶狠狡猾的猛兽,越是难以与之通灵。即使能够通灵,也难以很好掌控。我之前另一个会通灵之术的徒弟,曾寄身于一只老虎,然而因不精于猛虎捕猎对战之术,遇群狼围而攻之,终被咬毙,十分可惜啊。众兽中既凶狠又狡猾者非狼莫属。” 狼仔听罢,立即拜伏在地,说:“恳请师父传授此技,徒儿定当不负恩师教诲,誓必练成此技,传承恩师衣钵。” 灵眉法师点了点头说:“徒儿,你天资聪惠,禀赋过人,实为可造之才。我是早有打算将贫道毕身所学技艺尽传于你的,但千里之行始于跬步,你现在年龄尚小,还得从基础入手。” “吾师也早已作了安排,你下月中旬,去洞明山的天元宫拜玄真子道长为师,学习道家最高武学之术和内功修为,特别是五禽百兽功法。我已传书与他,定会精心传教。” 法师又从案上取出一本《太乙金华真经》交于狼仔:“学艺期间,每晚依照此书修练元气真功,不可耽误。三年学成后回来,吾师再传授你通灵秘术。” 狼仔大喜,当即拜谢法师。一个月后收拾停当,别过众人后,即前往洞明山拜师求艺去了。 第十三章 赌坊 桐原城是靠近西部的一个县城,是西部通往中原的一个重要关口。原来此地是一个商贾重镇,东来西往的客商,贸易的货物都要经过这里,本是一个很繁华的县城,但近年来由于镇西王举事造反,其治下的西部十五座城镇全部举了反旗,朝廷连年出兵征讨叛臣,此地沦为双方征战的前线,长年战争,往日繁荣景象已经荡然无存,许多富贵人家都已搬离此地,这里倒是成了兵痞、流氓、探子以及黑市盛行的地方。 这日中午时分,艳阳高照,张天赐,正信步走在桐原县城的街道上。这个昔日的狼仔,此时已长成一个壮硕挺拔的英俊少年。 城里到处都是些游商走贩,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他不时东看看西望望很是稀奇,毕竟从小都不曾到过家乡以外的城镇去过。 天赐在洞明山学武3年,由于其身体本来就有极好的基础素质,加之天性聪敏,又得灵眉法师在内功修为上的精心指导,所以虽习武时间不长,已尽得玄真道长真传,太极、八卦、形意等道家神功无所不通,武功造诣已是高深莫测。 玄真道长也是爱才不舍,又多留天赐一年,将其武功绝学“无极玄功”尽数传于天赐,等到天赐学成出师已是一个16岁的青春少年了,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 天赐拜别玄真道长之后,在回到望平山紫云宫之前,打算先回一趟老家,看看离别多年的父母。自从上次飞鸟传书以后,他就再也没跟家里联系了,不知爹娘身体怎样,近况如何,甚是想念。 于是他收拾停当,换上平民装束,带好盘缠,一路向西而去,朝行暮宿,饥餐渴饮,数日之后方得到达桐原县城,在此住一晚后,明日即可回到家乡了。 想到明天即将见到久别的父母,天赐想给二老带些东西聊表心意,也是自己这些年来没能尽孝的歉意吧。他在街上东瞅瞅西看看,发现这里一切吃穿用度的东西都是十分昂贵,自己兜里这点银子怕是什么也买不起了。 他最后决定还是先去吃了饭再说。就来到一个小酒馆,进去落座,叫了两个小菜,一碗汤面,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三碗汤面下肚,才觉得吃饱了。叫店小二过来结帐时,听见酒馆后面传来一阵阵嘈杂声,便问店小二后面如此热闹是在做什么? “后面有个小赌坊,客官有兴趣也可以去玩玩哈。”店小二说。 “是赌钱吗?我去看看。”天赐付了饭钱后,起身向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只见数十人,长袍、布衣、戎装的都有,围着一张长桌大呼小叫,十分热闹,原来这里正在开赌局,玩的骰宝。 这是一种骰子游戏,庄家将三粒骰子放入黑色圆底骰盅,盖好盖子,举过头顶猛摇三下,然后将骰盅放置于案前,各位玩家就开始投注。长桌上画有很多格子代表不同的押注“区域”,每一个区域写有「大」「小」「三军」「围骰」「全围」「点数」等字样,代表不同类的骰子结果和赔率。 天赐在旁边看了几局,就大致明白了。虽然那骰子在骰盅内谁都看不见,但他在旁听了几回就能分辨出庄家摇出地点数了。 玩押大小的人最多,其中有个壮汉,连押几次大小都中了,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时庄家又做好一庄,请大家押注。这汉子一时性起,将赢来的赌注全都押上了,他开始把赌注押在“小”上面,心想毕竟刚才押了好几回“大”都赢了,这次得变一下了。 天赐在旁边听得真真的,这次庄家摇出的数仍是“大”,看他押“小”,也不免为他担心起来。 谁知,汉子押好注后,迟疑了一下,又将所有赌注移到“大”上面,然后自己给自己打气似地说:“不会错,就这样了!” 众人看他手气不错,竞也跟投了不少。 “叮”一声铃响,庄家喊道:“各位客官,买定停手!” “开骰了!”庄家大喊一声,一个荷官就伸手去揭骰盅盖子。 天赐这时分明就听到骰盅内的骰子齐齐一跳,点数竞都变为小了。 待荷官揭开骰盅盖子一看,果然是“小!” 那壮汉一看就傻了眼,十分懊悔地一拍脑门,长叹一声,然后悻悻地边摇摇头边准备要离开。 天赐在旁看得明白,这分明是庄家作了手脚,手上暗藏有磁石,关键时候用来调控骰子点数大小。 天赐最看不贯老实人受欺负,当即随壮汉来到院门之外,上前拦住壮汉道:“壮士哥哥请留步。” 那壮汉抬头一看,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挡在身前,不知何故,就问道:“这位兄弟,素不相识,请问有何事?” “我见你手气还好,怎么就要离去,不赌了?” “小赌怡情而已,再说我也身无分文了,没法再赌,不走还能做甚?” “小弟见哥哥气宇轩昂,性情豪爽,颇有眼缘。小弟这儿还有少许银钱,愿意借给哥哥再去试试,若是输了,则算我的,若能赢了回来,扣除哥哥先前所失,余下的分些与我即可,您看成不?”天赐上前一步,将手上的一些零散银子递上去。 “那感情可好。”壮汉看了一眼天赐手上的碎银子,说:“不过兄弟这点银子也不过只能玩上一两手而已,终是难于翻本,我看你还是自己留着花吧。” “哥哥尽管拿着去赌罢了,小弟拜托于你,自然是不会让你输的,倒时候你只管按我的示意去下注即可。” “哦,那我就不再推辞,且听你一回好了。”壮汉接过银子来说道。 “那请吧!”天赐说,“到时候,你看我双手置于身前,右手覆左手即押大,反之则押小,可明白?” “嗯,好的!”壮汉点头答应,心想,反正都是你的钱。随后与天赐一起返回到赌台之前。 待庄家再次放好骰盅后,壮汉瞄了天赐一眼,将手上银子全押在了“小”上。 果然,庄家开骰后是“小”,如数收赔了银子。 第二把,壮汉本想全押,想了想,将银子收起一半揣进怀里,心想若是输了,也好将本还于小兄弟,不至于亏欠于他,然后将剩下的银子按照天赐的指示押在了“大”上。 开庄后又赢,他又将手中银子照指示全押在“小”上。如此这般竞连赢六把,不觉中手里竞已有了一大笔银子了。 壮汉想就此打住,见好就收。不料他见天赐竟然仍暗示他要全部押上。不由得心中暗自称奇,心想今天是遇着世外高人了。 庄家做好庄之后,壮汉又将全部银子押在“小”上。旁边众赌徒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连续全押的玩主,竞都收了手,没在下注,立在旁边观看起来。 在喊过买定停手,一声铃响之后,从旁边闪出一个荷官,伸手过来要揭那骰盅盖子。 说是迟那时快,天赐抢身来到台前,一手拂开那荷官伸过来的手,一手去揭开了那骰盅盖子,说:“我来开!” 盖子一揭,三个骰子展现在众人眼前:二、三、三,小!众人大声喝彩叫好。 见状,那荷官大声喊道:“谁叫你开的,这把不算!” “难道你开的还能不同吗?”天赐问道,伸手在那人胳膊上一拍,竞从那人袖筒中滚落出一块石头,正好掉在桌面之上。 那荷官急忙去抓那石头,哪知已被天赐抢先拿在手中,举起来给众人看。 “这是什么玩艺儿?”说罢,天赐将石头在骰子上面一晃,只见那骰子蹦将起来,落稳后,向上一面竞全部显示的是大数。天赐又将石头翻过一面再一晃,骰子又都跳了一下,这下骰子又全部显示为小数了。 众人一看,皆恍然大悟,进而群情激奋。“出千!”“作弊!”“赔钱!”叫骂之声大作,立时双方竞打作一团。 这边,那壮汉早已拿回银子拉着天赐,乘乱夺路跑了出来,两人跑出老远之后方才停下,相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第十四章 往事 狼啸苍天正文第十四章往事壮汉带着天赐来到一家客栈,两人进店落座,点了些酒菜,边吃边聊起来。 天赐不喝酒,要了杯茶陪壮汉一起痛饮,一番推杯换盏后,壮汉有点喝高了,一时聊得兴起,无话不说。 原来这汉子姓赵,单名一个简字,竞是镇西王的一个贴身侍卫,此来桐原城来是为了刺探军情的,因此常常混迹于各种场所,交友广泛,城内三流九教之人等都有相识。 天赐只说自己是幼时家贫,将他送至道观当学徒,离家多年未归,这次是专门回老家探望父母的。 “镇西王自举兵反朝廷以来,其实一直都未发兵东征,只是固守西域,想与北边的反贼形成犄角之势,与朝廷僵持。” 赵简向天赐说到:“但近两年,朝廷在北边连连大捷,镇北王宇文浩天败逃北番,平定北方已成大局,最近有传闻说,朝廷即将集结重兵平叛西域,镇西王就是让我等前来探听此事虚实的。” 天赐说:“听你这样说,那这个镇西王真是蠢笨之极啊,既已举事,却不出兵,坐看朝廷各个击破,最终难逃被剿灭的命运啊。” “镇西王举事是想匡扶朝廷,废庶立嫡,与北方反贼不同,因此也不想与之坑哧一气。” “那镇北王为什么要反朝廷呢?”天赐问道。 赵简仰头饮下一杯酒后说:“此事说来话长,且听我慢慢与你说来。” 说是先皇帝武育王创立大丰帝国以来,天下大治,国泰民安,在武育王驾崩之前,因先皇后秦氏所生的太子武时正尚且年幼,就传位于黄妃所生的,庶出的长子武时中,且昭告天下,新皇帝在继位十年之后必须将皇位还给太子武时正。然而十年之后,皇帝并未遵从先帝遗旨,而是将皇位传于了其子武北昆。此举一出,天下难平,武育王的哥哥,镇西王武育国率先起事造反,一是要废庶立嫡,拥立武时正为皇帝,二是要匡扶朝廷,铲除黄太后之党羽势力。 “坊间传闻,大丰帝国第一大家族宇文氏家族,仰仗开国功臣宇文博之势,把持朝政多年,一直觊觎皇位。为了获取皇位,将其女宇文明珠嫁于武时正,然而得知武时正未能继承皇位后,竟然刺杀皇帝武时中,同时派镇北王宇文浩天勾结番兵,谋反朝廷。”赵简趁着酒意滔滔不绝地说着。 “继位皇帝武北昆当即发兵扫平叛乱,诛杀宇文家族,追杀叛党之首宇文浩天直至北境。可怜宇文大家族惨遭灭门之灾,前后牵连受死之人竞达五百多人。当时,就是提起‘宇文’两字都让人不寒而栗,噤若寒蝉。” “还有件事,更是骇人听闻!”赵简很是神秘地继续讲到:“那本是太子妃的宇文明珠当时已怀上龙种,正待分娩。这个临盆的女子竞赤手空拳地将前来缉拿她的五个侍内高手击杀三名,更是杀死杀伤朝廷官兵数十名,其武技之高超,已是匪夷所思,异于人类。最后被击毙前,她竟然把自己刚刚产下的龙种生吃活呑,咽下肚里,以泄心头之愤。” “竞有这等事情。”天赐听了也是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宇文明珠跟宇文浩天是兄妹吗?宇文浩天后来又怎样了?” “正是,宇文家长子浩天,本被封为镇北王,持重兵驻守北疆,都城在固橦关。叛乱失败后,宇文浩天独自逃回固橦关城,倚仗固橦关城高势险,举起反旗,与朝廷分庭抗礼。十多年来,朝廷一直派大军围剿,却经年未能攻克制敌。双方在北境内往来厮杀了近百回合,互不能胜。” “这也是朝廷一直不能抽出身来平叛西域之乱的原因。镇西王凭一已单薄之力与朝廷抗衡如此之久,竞也无伤元气。”赵简又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镇西王失策正在于此,不借时势,趁朝廷空虚起而攻之,想坐看鹬蚌之争,得渔翁之利。殊不知,这正是朝廷的缓兵之计,待完全平定北境之后,挟平叛党之雄势,举全国之武力,到时候大兵压境,西域危在旦夕,镇西王命之不保矣,只可惜西域百姓又要难免涂炭之灾啊。”天赐闻言摇头叹息道。 “兄弟此言甚是,只是镇西王执迷不悟,只想借与朝廷对持之机,以图向朝廷多讨要些封地领土,到时候便可接受朝廷招安,偏安一隅,安享太平了。这次听闻北乱将平,朝廷将举重兵西征一事,才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赵简说道从座位之上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 “天下之事,你我还是少操点心好了。兄弟今晚就在此客栈与我同住吧。明日将这些银两拿去,好生置办一些礼物,也好回家省亲啊。”说着解开包袱,将刚才赌坊所赢的银两悉数拿出交于天赐。 天赐急忙推辞:“赵兄厚爱,小弟心领,这银子本也是你先前所输,那能全部都给了我,我当时只是想借兄台之手惩戒一下那些作奸犯科之辈而已。” “那好,这些银子一人一半,正如先前所说的,兄弟若是再有话说,就是瞧不起哥哥了哈。”说罢将银子刨作两堆,一堆有将近五六两之多,将其中一堆裹好了交与天赐,天赐不好再推辞,只好收了。 用完晚饭,两人见天色已不早,就一起进了房间,赵简让老板来加了床铺和被盖等用品,两人就分床而睡。 两人躺在床上,也是相谈甚欢。天赐想到第一次到桐原城就能认识这么一个知晓天下大事的人物,又性情相近,话语投机,也是难得,心下十分高兴。两人卧谈直至夜半三更以后,才相继入睡。 第二天一早,天赐去街上买了一大堆玩艺儿,又雇了辆马车回来。到客栈房间收拾停当后,便上前与赵简告辞。 “兄弟探望父母回来后,还要经过此地吧,到时候一定来找哥哥哈,我就在此等候哦,说好了,不见不散啊。” “行,待我从乡下回来后,定会再来拜会兄台的。”说罢,就告辞出来,下楼上了马车,向着家乡方向出发了,正是满载而归,一路春风得意。 第十五章 寻父 天赐乘着马车,一路疾驰,不到半日光景就到了他的老家青牧村。 在村头下了马车,天赐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沿着山路欢快地向家里走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自家开垦的那块地头,只见那地里竞已是杂草丛生,荆棘遍地,似乎已荒芜了许久一般。一个不祥的预感袭上天赐心头,脚下加快了步伐,向家里奔去。 当他来到那熟悉的平坝上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家。眼前是一片残垣断壁,掩埋在一堆泥土与石块当中,屋前的歪脖的枣树也已被拦腰砸断,已无半点生活的迹象。 天赐这下急了,一边扯着嗓子喊着爹娘,一边四处奔跑搜寻着。 周边景象跟他离家时差不多,但他发现在离他家不远的坡上,有一座新建的墓穴。这墓修得十分豪华,上下分三层,每层为九阶,皆有汉白玉护栏,顶上墓穴门高二丈,旁有两座石狮坐守,但整个坟墓无字无碑,是一个活坟。 这令天赐有点奇怪,青牧村先人的墓都立在此山的北坡之上,是坐南朝北,依山傍水的风水之地啊,怎么这个墓却独独立在西坡上。 寻了半天不见父母踪影,天赐绝望地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哭了半晌,天赐从地上站了起来,抹了抹眼泪,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向山下走去。 下得山来,他来到村东头的一户人家门口,站了一下,上前去叩门。 门里有人应了一声,一个大嫂开门出来,见来人问道:“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打扰了。”天赐问道:“请问,嗯,那个楚慕阳,楚小姐在家吗?” “哦,你是找楚家啊,他们早就卖了这处房子,搬到县城里去了。” “大概三年前就搬走了,你要寻他家得去县城里。”大嫂又补充说道。 看大嫂就要关开谢客,天赐忙上前一步问道:“再请问大姐,您知道这村口外山坡上的那户张家吗?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不知道啊,我们搬来时,这村外的山坡上就没见过人家。” 谢过大嫂后,天赐只得转身离开。他一边走一边想,看来他爹娘已经不在此地很久了,要打听到去向,恐怕还是要去找到楚慕阳。想到此,他就立马向着县城方向赶去。 赶回桐原县城时,已是半夜。天赐就直奔悦阳客栈,叫醒了睡梦中的赵简,把事情原委一一向他说了。 赵简一边安慰天赐,一边保证帮他打听到楚家小姐,说只要是桐原县城里的事,没有他打听不到的。要天赐只管放心,明天一早就去帮他落实此事。 天赐自然是一晚无眠,第二天一早,就与赵简分头出去打听去了,约好中午时分回店里碰头。 待天赐回到店里时,发现赵简早已在此等候他,见他来了,急忙上前告之:“打听到了,楚小姐之父楚为先,现官拜折冲都尉,负责县城内的防务,官邸在离此不远的东阳正街上。下午我就陪你去拜会他家大小姐楚慕阳,如何?” 天赐得知有了消息,十分高兴,当下与赵简用了午膳,回房梳洗一番,又换了一身干净的长衫,这才与赵简一同出了客栈直奔楚宅而去。 二人来到楚家宅院门前,向家丁通报了姓名,说是请楚家小姐出来一会。家丁说,小姐与夫人中午前就一起出门去了,若是有事,请晚些再来。 二人立在门口,正不知是去是留,忽听背后传来一个女声,叫道:“狼仔!是狼仔吗?”。 天赐转身一看,只见一个亭亭少女,身着散花绿草百褶裙,外披淡色翠水薄烟纱,快步向他们走来,身后有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扶着一个容貌端庄的中年妇女跟在后面。 待那女子来到近前,天赐但见这女子面若芙蓉,肤如凝脂,口含丹朱,语笑嫣然,头上青丝梳成华髻,清丽雍容中又隐藏几分顽皮。竞然不敢相认,真是女大十八变,这哪里还是当年的慕阳。 慕阳上前来拉住天赐的手说:“怎么?不认识了啊,狼仔。” 说着一脸嫣然笑容突然就转为悲戚,竞两眼含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悲怜。 天赐正欲解释,只听慕阳说:“这么多年你跑哪里去了,你家发生变故,也无法相告,真是愁死人了。” 天赐闻言大惊,正欲相问,却见楚夫人走上前来说:“这是当年的狼仔吗?如今已成为如此英姿飒爽的青年俊才了。” 天赐上前拜过夫人后,二人被邀请至府内相叙,慕阳这才把张家变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天赐。 原来,在张父接到狼仔传来的信后,与他娘稍感安心,不再担心挂牵,仍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野农居生活。 一日,村里大户汪财主家的管家陈有才来到坡上的张家柴屋,跟张老汉说,汪家老爷子想要修座生祠,请风水先生看了,说是据老爷子的生辰八字算出,老爷子的生祠就得建在这西坡张家之上的那块坡地上。而张家所在这地,正好挡了生祠的风水,要让张家搬离,另寻安身之地。 张老汉自是不干,一是在这里居住多年,已是习惯,二来本是靠着开垦出来的那块荒地和进山狩猎采药为持生计,搬往他处,如何维生是个问题,若是远赴他乡,以后狼仔回来怎么能找到他们。前思后想都不成,就婉拒了陈有才的提议和他带来的银两。 后来又三番两次都未能谈妥,汪财主也就不管,请来工匠开工建墓了。 开工动土之后,一个是山体被松动了,二个是山坡之上故意被堆放了许多石材,坡体不堪重负。一日雨后清晨,山体突然滑坡,泥沙石材裹挟而下,正好将张家柴屋砸毁掩埋,可怜秦大嫂被生生活理,葬身于家中。 张老汉一大早上山采药,回来听此噩耗,自然找汪家理论,结果反被打了个遍体鳞伤。 张老汉在众乡邻的帮助下,挖出秦大嫂的尸首掩埋好后,即赴县衙,状告汪财主强占民宅,草菅人命。 这汪家的大老爷正是朝廷派驻桐原县平叛的防御使大人潘天寿的女婿,那潘大人在桐原可是不可一世,一手遮天的人物,那状自是告不准,汪家反说张老汉私建民宅,私垦土地,逃避官税。 张老汉只得返回家中,从废墟中找到当年房产地契,呈于县老爷审看。 这一看不得了,经审核,这房产地契皆为伪造。伪造官方文契,理应处死刑。幸得慕阳闻知此事,托父亲从中调停打点,方才只判徒刑,至今还关押在县大牢之中。 天赐闻罢此言已是泪染衣襟,痛不欲绝,只是强忍悲愤,但见他脚下方砖早已是碎裂无形,众人骇然。 第十六章 探父 当日众人百般安慰天赐不说,赵简与慕阳约好,次日陪天赐一同去县牢探父。慕阳也当即向父亲大人讨要了手令,安排妥当后,天赐与赵简从楚府告别回到客栈休息。 次日,慕阳从楚府驱车来到客栈,接上天赐与赵简二人后,一同来到距县城3里之外的一个牢营前。 这是一个关押犯人做苦役的地方,每日开采石头,打造成形,再装车运出,以供修建房屋和防御工事所用,赵简打听到张父正是关押在此。 慕阳带二人来到营前与哨所交涉,出示了楚都尉的手令,须臾有个副官前来将三人带入营中,安排至一偏房坐等,这边便去提人犯来见。 一会儿房门一开,一狱卒领进一人,但见此人蓬头垢面,形容枯槁,目光呆滞,身体已是十分孱弱,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天赐定睛一看,来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张老汉张世杰。 天赐大喊一声:“爹!”就扑将上去,跪到在老人面前,抱住老人的双腿放声痛哭。 这老人一听声音,立即双眼放出光亮,怔了一下,他低头用手抬起跪在地上之人的头,仔细端详。 四目相对,老人也叫了声:“狼仔,我的儿啊!”就伏下身来与天赐跪抱在一起。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泣不成声,一时观者无不动容。 慕阳与赵简上前将二人扶到椅上落座,父子二人一阵唏嘘之后,张父说:“儿啊,你终于来了,爹爹若不是想要与你见上一面,早就随你娘去了,哪还等到今天。” 天赐擦了擦眼泪说:“爹娘遭此大难,为儿竟然不知,实为不孝啊。爹爹您受苦了!” “儿啊,我都是被那汪财主陷害所至。”张父长叹了口气说到。 “当年我家在村中也有一处偏房,就紧靠着汪家宅子的后院,后来汪家扩建,差人来与我商量,要我把房子让出来,说是拿后山上一处柴屋与我置换,还许诺将汪府中那个生了病不能再劳作的丫鬟小秦许给我,就是你娘秦大婶。我一时高兴,就答应了,当下与他家交换了房地契,把房子交了出去,我则带着你娘,搬到后山柴屋里去住了。” “你娘靠着我去山上采来的草药,慢慢调养,病也渐渐好了起来,我们又在后山上开了块地出来,能种下些粮食,可聊以为生,我们也过上了一段男耕女织的幸福日子。”张父回忆到。 “可不曾想,那汪家又来生事,毁我家园,害我儿娘,更没想到,他们当初就是拿的假文契来诓我,反陷我于不义,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张父十分悲愤地说。 “那原本是汪家作了假,竞诬赖到你身上,真是可恶之极。”慕阳愤恨不平的地说道。 “是啊,大堂之上我又口说无凭,汪家更是抵死不认,要是能拿到当年我与汪家交换的那张房契就好了,方能洗脱我的罪名。” 天赐听父亲如此说,拍案而起,大怒道:“这汪姓歹徒,害死我娘,冤陷我爹,罪无可恕!我定要去县衙去告翻他,让他认罪伏法,洗清我爹爹的冤情。” “只是要委屈爹爹在此再呆上数日,待我等去为你翻案伸冤后,再来接爹爹重聚。”说罢,天赐对着父亲伏地长拜。 慕阳当下取出些干净衣服给张父换上,将带来的食物呈与张父享用。一边又拿出银两挨个打点了狱卒、看守等人,让他们好生关照张父,必有重谢。众人领赏后谢过,都称必不负所托,让他们放心。 天赐见慕阳想得如此周到,心下十分感激,也放心了许多。这才与父亲告别,随一行人出来。 三人上车后,天赐说:“现在即去县衙告状。” 赵简说:“忙不得,此事还须从长计宜,关键是我们现在手上没有证据,得想法弄到那张房契才是。” “也是,但汪家那么大,哪里去寻得到那张几十年前的房契呢?”慕阳有些担心的说到。 “不妨事,我自有安排,现在我们只管去县衙告状即可。”说完就让车夫起程,直奔县衙而去。 众人来到县衙门前,天赐上去击鼓鸣冤,不一会儿,一差役出来让众人进去陈情述冤。 三人来到县衙大堂,只见衙役们持杖分立两旁边,县老爷高踞案后,怒目而视,大喝道:“你等何事喊冤,据实呈报上来。” 天赐上前一步说:“我父张世杰,三年前被本县冤判入狱,现在我等来为他翻案昭雪。” “张世杰?”县老爷一时想不起是谁。 “就是三年前,因伪造契文而判入狱的张老汉,你不记得了吗?”慕阳上前补充说到,心想为此事你还收了我爹不少银子呢。 “哦,此事早已结案定论,人证,物证确凿无误。本县令念及张某为人一向忠厚老实,并无前科,才酌情予以轻判。你等现在说翻案是为哪般,有无证据?” “当然有证据。我爹当年在青牧村有一小宅,汪家因扩建要占用我家宅地,就提出拿山上柴屋与我爹交换,才互换了房契。我爹所持的假房契原本是汪家所为,而汪家换得的才是我爹原来的房契。现在我已找到这本房契,可以证明我爹的清白,因此前来伸冤翻案,求大人作主。”天赐上前不慌不忙地陈述到。 县长大人听天赐如此说,心下大惊,不免有些神色慌张。“是吗?那你呈上与本大人审验真假。”他说到。 慕阳、赵简听天赐这样说,也有些担心起来。 这时,又听得天赐说道:“房契已在我手中,只是今日来得匆忙,不曾随身带来,明日前来,定呈与大人审验。” 县老爷一听,一时火冒三长,怒斥道:“你等黄口白牙就敢来此戏弄衙门,若无证据,修再来告,还不赶快给我退下。”说罢让衙役众等将三人哄出堂去。 从县衙出来后,天赐向二人说:“请慕阳姐姐与赵兄先回,我这就去村里取得房契,明日再来伸冤告状。”说完就告辞二人,直奔青牧村而去了。 那二人也不明白天赐此去如何能取得物证,就满怀狐疑的各自返回了。 第十七章 告状 且说当天傍晚,青牧村汪家宅院内,汪老爷正在书房内写字,突然家丁来报,说桐源县县令差人送来一封信。汪老爷接过信拆开一看,不由得眉头一皱,放下书信,让家丁速去叫管家过来一趟。 不一会儿管家来了,汪老爷说:“那个张老头的儿子回来啦,到县衙去告我们,说当初造假房契的是我们。还说手上有当年张老头换给我们的房契为证。” “你赶快去查一下,当年那个房契还在吗?”汪老爷吩咐到。 “您是说当初跟张老汉那里换来的那个破屋的房契吗?我这就去查查”管家回答说,便起身往帐房去了。 不一会儿,管家回来,将一纸文书递到汪老爷手里,说:“找到了,是这张吧,请您过目。” 汪老爷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看,便放心下来说:“这个东西可要收好,不能让人拿去了,不然就麻烦了。这样吧。这房契放我这里保管,你去跟账房说一下,做个备注就行了。” 等管家走了以后。汪老爷走进了一间厢房,来到佛龛前,只见他伸手在佛龛下面拨弄了一下,那个佛龛就自动向旁边滑开,露出一个墙洞来,内里是一个做工十分精美的箱子。 汪老爷拿出随身的钥匙,打开柜子,将房契放了进去。关上佛龛后,又检查无误,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这一切,都被早就候在院门之外的天赐听了个真真切切,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狡诘的微笑。 当晚,天赐就潜入汪府,获取那张房契后,就连夜赶回了桐原县城。 次日,三人如约又来到县衙,将房契呈与了吴县令。 这县老爷拿到文书一看,大惊失色,当下故做镇定地说:“此物证先交与我,待本县查验真伪后,再作定论,你等明日再来听审。”说罢就宣令退堂了。 赵简与慕阳二人煞是气愤,天赐却笑着说:“无妨,明日再来就是。” 这边,吴县令火速差人前往青牧村打探情况,汪老爷接报后,一脸狐疑,当下即去厢房开柜查验。 这一看,不得了,原来柜子里已是空空如也,几百两银票也不见了,当下大呼:“不好!”即命人回报县长大人。 汪老爷想了想又不放心,又命人立即备车,亲自赶往县衙面见县长大人去了。 汪吴二人见面之后,吴县令就将天赐呈上的房契交与汪老爷审看。 汪老爷一看,脸上顿失血色,说:“对,对,就是这张啊,这小子竞偷到我家去了,真是胆大包天,快把他给抓了!” 县令脸色一沉:“抓了?那企不是承认这个东西是真有其事了?” “啊?!哪该如何是好?”汪老爷有些慌了神。 吴县令老奸巨猾地说:“不急,既然真是这张房契,你便拿回去就是了。”说罢将房契交与了汪老爷。 汪老爷接过房契,一头雾水,怔在那里。 县令又说:“你即去着人照此文契,仿制一张假的,交给我就行,我自有安排。” 汪老爷这才恍然大悟,领命而去。 第三日一早,张、赵、楚三人又至县衙门前等候,不时,就听县衙内击鼓升堂,衙役出来传三人进堂候审。 三人进得堂内,但见县老爷高坐大堂之上,旁设有一偏席,也坐有一官员。 县令惊堂木一拍,说道:“你等昨日所呈物证,本县令不便私自认证,我今日请来县主簿大人,当你众人之面,当堂验明其真伪,如何?” “敬请县长大人裁夺。”天赐回答到。 “好!”县老爷一抬手举起一张文契,说:“请将此文契交与主簿大人当场审验。”说罢将文契交与衙役转呈给坐在偏席上的主簿大人。 主簿大人拿过文契仔细查验了一阵,回复说:“此文契明显是伪造之物,印章签文等俱是作假。” “大胆狂徒,竞敢作假,欺骗本县,还有何话可说?”县老爷一拍惊木大喝道。 “可否将物证交与小人过下目?”天赐说到。 县令点头认可后,衙役上前将文契取来交与天赐。 天赐接过文契看过之后,说:“县令大人,我也觉得此文契是伪造之物,可否把当年我父交出的假文契也拿出来让主簿大人跟这张比对识别一下呢?” 见天赐这么容易就承认了作假,县令心中暗自高兴,就说:“行,本县令了你心愿,让你死得明白。”即着人去取来当年张父所提供的假文契。 原物证取来后,将两张文契又一起交与主簿大人审验。 主簿大人认真查验过后,说:“这两张文契俱是作假,且分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印章签文等俱是雷同。” “哦,这就奇怪了,我父当年提供的假文契与这张文契皆是出自一人之手,那莫非都是我作的假不成?”天赐佯装糊涂地说到。 “那也是你父子联手造假,来人啊,将此人拿下!”县令大人老羞成怒。 “且慢!”天赐叫道。 “我昨天交与大人的并不是这张文契啊,不知怎么被换成这张了?既然主簿大人在此,小的就将真的文契呈上请大人审验。”说罢,从怀里摸出一张文契,呈交给了主簿大人。 主簿大人接过来仔细辨认查看,又拿出放大镜子审验了一番后,说:“这张文契是真的,绝对无误。” “可作呈堂证供不?”天赐又问。 “那是自然可以的,毋庸置疑。”主簿大人回答。 “那就交与县长大人,请县长青天为民作主了。”天赐辑首道。 县长从主簿手上接过文契来一看,正是跟昨天一模一样的房契,心想昨日明明已经交与汪老财主,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竟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殊不知昨日天赐呈与他的那张房契,是请画坊工匠精心临摹的一张复制品而已。 “好,这物证确实不假,说明当年张氏确实持有真正的房契文书,至于那假造的房契是怎么回事,待我再传审那汪家,问清事情来由之后,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今天审案到此,退堂!” “县长大人且慢,既然已证实我父所言非假,实为冤枉,恳请大人先将我父免罪释放。”天赐恳请道。 “嗯,这个,好吧,到是可以先将你父放出,但是你们也别先忙着伸冤,容本县慢慢将案件查清楚再说。”县令大人颇有些尴尬地说到。 第十八章 葬父 按照县长大人的安排,天赐与赵简二人第二天一早就来到县衙,申领到了由县长亲笔签发的释放令。出来大门后,正好,慕阳乘马车赶到。几人上了车,便赶往城外的牢营,去接张父去了。 几人来到牢营大门,出示了县长的手令,便在门口静候放人出来。 不一会儿,一狱卒急冲冲奔来相告:“不好了,张老汉不知何故,已在牢房中晕死过去,不省人世。你等速去查看。” 众人闻言大惊,急忙随狱卒直奔牢房中来。一进入昏暗的牢房之中,天赐看到父亲躺在草席上,双目紧闭,脸色青灰,席枕旁还有一摊呕吐之物,显然是食物中毒的症状。 天赐上前以手探得父亲尚有一丝气息,急忙伸手在父亲身上点了几处穴位,起身问那狱卒道:“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那狱卒说:“没有什么啊,就是平日的劳饭,跟大家的都一样啊。”想了一下,他又说:“对了,昨日晚间,有个小斯送来几样饭菜,是给张老汉的。” 赵简大怒,上前提了狱卒的衣领,厉声喝问道:“谁?!是谁送来的食物?” “说是楚家小姐着人送来的啊,前几日也有楚家的人送来食物啊,上面打了招呼,我们也就没有多问。”那狱卒慌忙辩解道。 “胡说,昨日我并未派人来送吃食。”慕阳大怒道。 “前些天是让人送些吃食过来,但想今日就将出营了,昨天就未有再送,是谁人竟敢假冒我楚家之名,施害我张伯?” 这时,张父睁开了眼,又翻身起来作呕吐状,天赐急忙扶住,一只手在父亲背上轻拍着。 张父并未吐出任何东西,将头无力的枕在天赐手臂上,双唇蠕动动,似乎有话想说。 天赐忙把头贴上去,只听张父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说道:“请让他们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天赐用目光示意众人退下后,对父亲说:“爹,您想要说什么?” “娃,爹很高兴,你为爹爹洗清了罪名,爹可以清清白白地走了,去见你娘,告诉她,狼仔如今已长大成人了,让她放心。” 天赐闻言,顿时泪如雨下,更是泣不成声。 “娃,莫哭,爹已是花甲之人,死而无憾了。爹苦撑到现在,就是等你回来,告诉你一件大事。” 天赐强忍悲痛,屏气凝神,细听他爹说来。 “狼仔,你并非我与你娘亲生。你是我当年从林中捡回的娃。” 天赐听闻此言,心中大是一惊,不由得屏住呼吸,听张父慢慢说来。 “我那年上山打猎,偶然在狼洞之中发现了你,还不足3月大小。奇的是,你竟被那野狼所养育,骨格精奇,发育甚好。爹本当你是妖孽,想弃之不顾的,不想又从你身上发现一物,甚为惊奇。”说着,张父从脖子上取下一物,递与天赐。 天赐接过一看,是一根组糙之麻绳上系着一个铜质的挂件,正面是个寿星老头,背面刻有“延年益寿”四个大字,做工简陋,不像什么稀奇之物。 “此铜皮之内有一块玉璧,此宝物上绝非民间所有,玉璧之上雕有双鱼图案,这图案是当朝除了皇家之外的第一大家族,宇文家族的徽记。” 张父喘了口气,歇了歇,继续说道:“宇文博仍前朝国相,开国功臣,本是天纵英明、万民所仰、社稷所靠的人物,却不想宇文家族竟遭当朝皇帝定以叛国之罪,遭到满门抄斩,祸及九族啊。此物在你身上,不知你跟宇文家族到底有何渊源?” “为父是怕忠臣之后断于我手,遂将你抱回抚养。只是将此中过节深藏心中,断不敢与外人讲起,连你娘也蒙在骨里啊。”张父说完此话,竟已毫无力气,将头歪在天赐的臂膀之上。 天赐闻言甚是惊奇,用手将铜质挂件抠开来,果见里面是一块晶莹透亮的玉璧,上有双鱼戏水的图案,甚为精美。 张父再次睁开双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宇文家族,现在仅存宇文浩天一人,不过却是当朝正在追剿缉拿的逆臣贼子,已逃至北域,你若......若是......有机会,能寻到他,兴许能......能,弄清......你的身世。”说完此话,张父竟然就气绝身亡,与世长辞了。 天赐抱着父亲的遗体,嚎啕大哭,只觉得一腔悲愤在胸中翻涌,竟是痛不欲生。 慕阳、赵简闻声进来,见张父已亡,也是放声痛哭,一时间,众人直是泣不成声,悲痛欲绝。 众人哭罢,将张父遗体抬出牢营,随天赐一起,将张父遗体运回青牧村后山之上,与天赐母亲合葬在了一起。 安葬完毕,天赐长跪在父母墓前,发誓说:“汪家狗财与那狗县令勾结,先害我母,又杀我父,此仇不共戴天,不杀二人给爹娘报仇,我天赐誓不为人!” 天赐起身向慕阳、赵简二人拜谢道:“多谢二位兄姐相助,待兄弟报得家仇后,定当为二位生死效劳,以谢大恩。” 二人连忙上前相劝,说报仇之事,宜从长计宜,不可莽撞行事。 赵简说道:“那汪家是桐原县手握重兵的防御使大人潘家的女婿,县令自然狗仗人势,为虎作伥。等为兄我回去力劝镇西王发兵拿下桐原城,到时就可为兄弟一血家仇了。” 天赐也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我要先在此为家父家母守孝七日,以尽为儿之孝道。你等不必为我操心,且先行回去,我事后再来与二位商议长久之计。” 二人听他此言,也就稍许放心,遂与天赐告别,返回了桐原城去。 第十九章 救美 且说慕阳、赵简二人与天赐告别以后,乘车赶回桐原城,一路上,二人说起当今官吏贪腐无度,欺压百姓的种种,心中甚是愤愤不平。又谈到天赐的未来,也都不免为他担忧。 说起那乡里、县里的那两个恶霸的后台潘天寿,慕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说:“那贼仗着自己是朝廷钦命的平叛大臣,挟兵以重,别说是对百姓了,对地方官兵也是极尽盘剥欺压之手段,使得桐原无论官民,俱是怨声载道。” “那潘大人确实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他受朝廷之命,发兵西征以来,一直与叛军在此地僵持,虽然互有攻守,却只是点到为止。这潘大人就一边向朝廷索要军饷粮草,一边向地方征兵收税。据说桐原城及周边地方,家有男丁者,必服兵役,否则就上交银两才得免役,一个男丁,每年征收十两纹银,仅此一项那潘大人就赚得盆满钵满。更别说他在边境私设黑市,与西域暗地互通物资,大发战争财了。在桐原驻兵几年,尽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哪里是带兵平叛,这分明是鱼肉百姓嘛。”赵简恨恨地说到。 慕阳没想到赵简这个外地人,对本地形势也是了如指掌,顿时刮目相看。 两人说着就到了桐原县城的西大门。却见城门外兵士林立,几队官兵正在城外盘查过往行人。 马车行至近前,两名士兵上前拦住,说是要检查。 赵简问士兵是怎么回事,一个士兵说:“奉命在此盘查,防止近期有敌军探子混进城中,城里马上就要布控了。” 看来朝廷将增兵西征的传闻是真的了,赵简心想。 官兵盘问了慕阳、赵简二人,又查过了马车,就放行让他们进城。慕、赵二人正准备登车时,过来一人,拦住二人去路。 这人骑着匹高头枣红马,头戴一顶狮子盔,身披一副铁叶铠甲,腰系一条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脚登一双黄皮衬底靴。 赵简认得此人正是潘天寿的小公子,潘世军,人称潘少。此人随父出征,在军中任了个督军闲职,成日在桐原城内耀武扬威,为非作歹,尽干些欺男霸女之事。 那潘世军翻身下马,来到慕阳小姐面前,不怀好意地说:“谁说敌军探子只能是男丁,这个美人儿,我看就像敌军谍报,本大人要好好搜她一搜。” 说着,就伸出手来,在慕阳小姐的腰上捏了一把,慕阳被他这一动作吓得着实不轻,连忙后退。 那潘世军趁势上前踩住慕阳的裙摆,只见慕阳的罩裙“哧啦”一声,从肩头滑落,露出肌润珠圆的两只雪白肩膀。 慕阳尖叫一声,逃到赵简背后,双手护肩,一时又羞又怒,不知所措。 那人还欲上前,赵简挺身而出,拦在他面前:“这位官爷如何做此下流举措,这位可是城中都尉楚大人的千金。” “呸,什么都尉,不过是我家的一条狗而已。”潘世军啐道。“你是何人,胆敢拦阻本大人查案,还不快闪开!” 说罢,潘世军一脚就踢过来,直奔赵简裆下。 赵简闪身避过,并不还手,却转身护着慕阳上了马车,让车夫立即驱车离去。 那潘世军见状,正要招呼士兵拦下,却见赵简突然飞身一脚,踹在他的前胸,立时被闷声被踢出两丈开外。 众官兵立即向赵简涌将上来,将其团团围住,刀剑齐下,要致他于死命。 那赵简可是王爷府中近身侍卫,企是这些人轻易能伤的,只见他在人群中翻转腾挪,脚踢拳打,瞬间数个士兵被撂倒在地。 赵简又从一士兵手中夺过一只长枪,舞将起来,只见一片寒星点点,银光皪皪,一杆银枪顿时被舞得天翻地转,竟是泼水不能入,又是一阵扎、刺、挞、缠、圈、拦,招招制敌,枪枪索命,立马又有几个士兵被挑翻,一时竟无人能近得身来。 众兵士且战且退,不敢在上前来,但那赵简也始终困于人群之中,脱身不得。 那潘世军被兵士扶将起来后,跃身上马,指挥一队骑兵杀将过来。 只见那边骑兵,分成两骑一组,拉着一个大网横扫过来。这是军中专门用来捕捉逃兵败将的,叫做天罗捕。 这边,一组长枪兵齐齐将数十杆长枪向赵简投将过来。 赵简一面躲枪,一面避网,腾挪辗转,体力渐渐不支,一个不小心,竟被一只大网网住,被骑兵给掳了去。 潘世军驱马上前,指着在网中挣扎的赵简说:“给我拿下!” 一群士兵上来,连人带网将赵简摁在地上,七手八脚,捆了个结实。随后押上囚车,与众官兵一起,带入城内去了。 且说这边,慕阳小姐驱车赶回家中,向父母哭述经过。 其父楚为先听罢,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大骂道:“那黄口小儿,竟敢羞辱我女,实在气煞人也,我这就去与他拼了!” 慕阳之母恁是拉扯不住,楚都尉出了门来,带上二十名兵丁,快马直奔西城门来解救赵简。 不想赶到时,人已散尽,不见踪影。只好收兵回来,向慕阳如实相告,慕阳听闻后,一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十章 狼杀 话说天赐留在后山上,为父母守孝,当晚也未休息,在双亲墓前打座,一面想起自己这离奇的身世,竟也唏嘘感叹。 他看着手里攥着的那块玉璧,心想自己与那判臣之家宇文家族究竟有何种联系呢?刚刚出生不久的自己,怎么又到了狼窝之中?狼为什么又会哺育自己呢?越想心内越是纷乱,毫无头绪。 就在他思绪万千时,突然发现远处有一双放着光的眼睛正在暗中窥视这边,凝神一听,知道是当年那只头狼回来了,心下大喜,即以狼啸之声,将其唤将过来。 那狼从林中闪身出来,来至天赐近前,竟然摇头甩身,十分欢娱的样子。 多年未见,天赐见到头狼后甚为高兴,不免又勾起往事,心中又喜又悲。 天赐心想到,爹说我是从狼窝中捡来的,难怪从小叫我狼仔,我竞与狼有着不解渊源,也许这只狼就知道我的身世吧。 突然他灵光一现,想到,我师姐天性喜鸟,常与鸟为伴,会鸟鸣,懂鸟语,难怪她能修成御鸟术的最高境界,可化身为鸟。我从小与狼为伴,习狼性,知狼语,我何不将御兽术之通灵术在狼身上试一试呢,何况,他多年照师尊法要运练元气,如今已是可以随意调动元神精气了。 虽然师父曾说与兽通灵最难的是狼,但也许是我的一条捷径呢,他想到。 想到此,心中大喜。当下五心朝天,盘腿坐好,双手阴阳环抱,掐住子午诀。气沉丹田,意守玄关,练气化神,口中念念有词,调动体内元神欲与那狼意会神通。 几试不成,又先将那狼催眠后又试,如此反复揣练,七日之后,天赐正闭目运神修炼,突然感觉灵光一动,他睁眼一看,竟然看见自己恍若如定般端坐于前。 他放眼远眺,目力所及,瑕疵必现,眼前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鼻息之中,各味杂陈,清晰可辨,拔足狂奔,脚下竟是轻盈无比。 他跃过山涧沟壑,穿过丛林草地,瞬间就来到山巅之上,他仰天长啸,声音划破群山苍天,在林中回响,久久不绝。 天赐此时,以狼眼看世界,心中五味杂陈,想不到自己竟能无师自通,练成此功! 天赐大功告成后,守孝期也已满。当下拜别双亲之墓,起身回桐原县城去了。 回到县城当天,天赐又到县衙告状,县令大人以当事之人已死,原案已查无对证,所谓投毒,也无法查实为由,拒绝立案,将天赐赶了出来。 天赐到也不怒,来到街上,找到一文房,向店主求了纸砚笔墨,当下开始愤笔疾书起来。 第二天,县城门口和县衙大门之外,凡是热闹之处,都张贴了一张告示,引得众人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此告示上这样写着: 《村民张氏夫妇冤死案之判》 桐原青牧村张氏家张世杰、张秦氏夫妇,本为遵纪守法之良民,却受本村财主汪氏欺哄恶诈,以伪作之房契,将张氏夫妇骗至村外安家,后又借修建生祠之机,害死张妻,以伪造文契之罪,陷害张氏。张氏之子查实证据,多次举告,本县县令竟百般庇护,拒不坐实汪氏之罪,反而与汪氏勾结,暗中投毒,害死张氏。 今告官不准,民冤难伸,遂告山神,山神圣明,立判汪氏汪炳成,吴氏吴启征二人罪无可赦,判为狼杀! 此判。 庶民张天赐 众人看罢判书,都互相谈论,纷纷猜测“狼杀”为何意?各种说法都有,一时间竟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大家都期盼着看看究竟怎么个狼杀之法。 县长大人自然也听人传报了此事,大怒曰:“此妖人求告无门,竟然大胆作怪,口吐痴言狂语!”即命衙役前去揭了告示,当众撕毁。又令家丁、差役加紧看门护院,以免妖人作乱。 次日一早,当众衙役们赴县府当差时,发现县老爷吴启征的尸首竟然横陈在县衙大门之外,脖子已几乎被咬断,面色狰狞恐怖,腹部被掏食一空,还剩几截肠子挂在腰上。周边尽遭鲜血浸染,狼爪足迹之印清晰可见。 时至午时,又传来青牧村汪家汪炳成老爷也被咬杀于家门之前,惨死之状与吴县令如出一辙。 一时满城上下,传闻四起,人心惶惶,个个谈“狼”色变。更有不少民众拍手称快,传为:天狼下凡,诛杀恶人,大快人心。 第二十一章 投案 得知自己的女婿和桐原县长被杀,防御使大人潘天寿怒不可遏,心想在这桐原小城,竟敢还有人在他头上动土,犯上作乱,理应当立即处死,以儆效尤。于是即刻下令,派兵满城搜捕,欲将兴妖作怪的张天赐捉拿归案。 这时,潘公子潘少着人来向父亲大人禀报,说抓了个要犯,系敌军探子的首领,镇西王的贴身侍卫,此人正是赵简。 原来那赵简被抓后,投入大牢。牢中几名狱犯,欺他新来,自然与他挑事,赵简本就气无所出,趁机给那几个一顿拳脚教训。 那几人没有讨到便宜,反到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伤筋动骨,叫苦连天,自是不敢再惹赵简。 不曾想,其中一个狱犯本是被抓来的叛军俘虏,见赵简身手不凡,似曾相识,仔细回忆后,竟然认出了他,遂向牢头举报了赵简。 潘少得报后,如获至宝,大喜过望,立即将赵简投入死牢关押。这边一面马上向防御使大人汇报,一面以“与叛军勾结作乱”的罪名,派人去将楚慕阳也捉拿来关进大牢之中。 来人还向潘大人禀报说,据查那张天赐与赵简,以及那楚家小姐楚慕阳三人是同伙,曾多次被人看见一起出入,潘督军已将那赵、楚二人都捉拿关押,正在提审当中。 潘大人听报后很高兴,颁令嘉奖,同时又下令,悬赏三军,限时捉拿张天赐归案。 当天晚上,潘大人在帅府之内休息,睡至半夜,忽然醒来,惊见一只大狼盘坐于床尾,两眼放着红光,正对着他虎视眈眈。 潘大人立时魂飞魄散,翻身从床上掉下来,连滚带爬地钻进床下,大呼救命。 卫兵听闻动静,冲进卧房救驾,将潘大人从床下救出,然而满屋搜索后,却并未发现任何狼迹。 潘大人满腹疑惑,难道那狼只是自己梦中所见不成,但他此刻仍然能闻到那狼的臊气,心中甚是不解。 他来至床尾,见那大狼刚才所盘踞之处,有一片水迹,探鼻一嗅,一阵狼臊气扑鼻而来,竞是一滩狼尿。 这还得了,这狼竟能闯入防备森严的帅府之中,在他的卧榻之上撒了一泡尿,如是要取他性命,岂非易如反掌!潘大人当下惊魂失色。 潘大人立即下令,将捉拿妖人张天赐的悬赏金额提高三倍,还允加官进爵。同时,将卧榻悄悄移至一秘室内,并在卧榻之旁都安排了士兵守卫。即使这样,晚上仍是难以安然入睡。 话说那楚都尉楚大人,得知自己女儿被官兵所抓,自是心急如焚,立马赶到防御使大人府上求情。 卫兵通报后,楚都尉进府拜见大人,向潘大人跪求道:“楚某不才,向潘大人请罪。只是吾家小女与那张、赵二人,只是偶然相识,并不相熟,也不知其根底。望大人念其年少不更事,能宽宏大量,予以从轻发落。” “那张氏妖人,以妖术诛杀朝廷命官,魅惑民众,犯上作乱,那赵氏更是敌军谍首,都是罪无可赦。你女与此二人交往甚密,自是难脱干系。待查明案情,再作定论。你且退下。” 楚都尉自是不肯放弃,一番苦苦相求之后,那潘大人说:“这样吧,你若是三日内将那张氏妖人给我捉来,我便赦免你女无罪,立即释放。”说罢,拂袖而去。 无柰,楚大人从潘府出来,回到家中,闷闷不乐,长长吁短叹,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下人来报,说外面有一道士求见。 楚大人心下纳闷,自己素来不曾与游方术士交结,今日不知为何有道士造访,即命人请进来相见。 不一会儿,那道士进来。只见这道人丰姿清秀,相貌稀奇,身着宽袍大袖,道家风味异常,有飘然出世之表。 当下楚大人揖首相让,二人厅内落座。 “不知仙家造访贫舍,有何指教?”楚大人问到。 “哈哈.......哈哈”那道士闻言竟大笑起来。 楚为先正是不解,只见那道人说道:“在下参见楚大人了,我乃令千金幼时交好,张天赐是也。” 楚为先大惊:“啊!你是天赐?!”定睛细看,果然正是。 “你不知官兵正在捉拿你吗,还不赶快想法逃身,竟来我府上是为什么?” “小的不才,冒失闯下大祸,连累了楚府及令千金,于心不忍,特来求罪。望大人将我绑了去,交于那潘御使,以解救慕阳小姐为宜。” 楚为先听此言,怒起拍案而说:“你且把我当做什么人了!你诛杀贪官恶吏,为父母报仇,理是应当,哪来什么连累之说。” “大人息怒,我让你绑我去交与那潘御使,即能解救令千金,也是为了救赵简兄。” 天赐起身靠近楚为先耳语道:“此事我已有安排,大人尽请放心。但若你不敢依我计行事的话,那也就只好作罢。” 楚为先闻言一怔,说:“有甚不敢,若是能救得我女,就是杀了那潘姓老贼又是如何!” 天赐大喜,就府首在楚为先耳边,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 楚为先听罢,稍作犹豫了一下,说:“好!就依你计,反了那贼。” 当下即命家丁取来绳索,按照天赐的安排,将天赐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然后率领众官兵,押了天赐,一起前往潘府投案去了。 第二十二章 献计 潘大人听说楚都尉拿了天赐,正押来帅府,心中大喜。即带人出帅府来迎接。 刚出得门来,见楚为先果然率众押了犯人过来。潘大人上前一步说:“楚都尉果不负重托,亲手拿了这妖人,实乃大功也。” 楚为先见潘大人等从府内迎出,急忙下马,快步上前,拜道:“小的奉大人之命,揖拿要犯张天赐,现将人犯押解至此,听候大人发落。” 潘大人上前将楚先为扶起:“楚都尉辛苦了。”转身命人速去牢中将楚小姐解押送回楚府。 然后与楚都尉一起进了帅府之中,来到大堂落座,并命人将要犯张天则押上堂来。 不一会儿,官兵将犯人押了上来,潘大人府首一看,那犯人被五花大绑,身着一身道袍,面色从容。厉声问道:“妖贼,你姓甚名谁,为何身着道袍,从实招来!” 天赐台头答道:“贫道姓张名天赐,自幼随仙师上山求道,本就是道中之人,自然穿道服了。” “你为何施妖术诛杀我朝廷命官?” “我自幼入道,师从天尊,精熟道法,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呼云唤雨无所不能。此汪、吴二人枉背人伦,戕害我养父母,理当杀无赦。贫道设坛作法,拜请山神,派出天狼而杀之,是为替天行道,非是妖术矣。” “哈哈,小子竟敢满口胡言,现已为阶下之囚了,还在此口吐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贫道到此,是因有天机向大人相告,若非贫道愿意,区区几个官兵就能拿住我吗,真是笑话。”说罢,天赐立起身来,身体微摆,只见那适才还捆得甚紧的绳索就纷纷从身上滑落至地上了。 两旁官兵大吃一惊,竞相拨出刀剑,围逼过来。 “且慢!”天赐向潘大人说道:“潘大人可使两旁人等俱都退下,只留楚大人在此护驾即可,贫道有要事相告。” 潘大人想了一下,若此人真是了得,众人在此也是奈何他不得,若此人只是虚吹,以楚都尉功夫也足以抵当。就说:“好罢,你等众人先行退下,庭外听命。楚都尉到我身边护驾。” 众人领命退至庭外侯命。楚都尉仗剑立至潘大人身后。 “你有何话要说,据实呈报上来。”等众人退下后,潘大人问道。 “因潘大人曾下令揖拿贫道,贫道以为潘大人与那二人一般是草菅人命的无道昏官,遂拜请山神遣天狼来诛杀大人。”天赐坦然相陈。 “不想那天狼是神物,自然能识得天相吉人,他见大人是天上相星降世,有经纶济世之才,怀恩泽民众之心,自然不忍相害,回去复命山神。” 潘大人听得此言,心中暗爽,很满意地点头称是。 “山神转告我说,潘大人一向嫉恶如仇,体恤民情,将来必将拜为国相,经国济世,为万民所仰。但近期将有一劫难,让我等设法化解,以助功成。”天赐继续说到。 “前日我夜观天象,发现大人近期果有一难,怕是在劫难逃,因此特来向大人禀告。” “哦?”潘大人闻言大惊:“是什么劫难,如此凶险?” “大人可知朝廷近期将增派大军前来征剿叛军否?”天赐问到。 潘大人心想此等军事机密竟也知晓,就说:“似有此事。” “朝廷派兵前来看似为征剿叛军,实为来削夺你之兵权,问罪于你。只因大人多年西征,却未夺取一城一池,竟还与叛军在西域私下黑市互通。近日有多个大臣在皇上面前参你,说你假借出征西域,狐假虎威,自专征伐,私自抽丁罚税,苦杀万民。还说你,行似贪狼,心如饿虎,桐原城内军民人等,不敢正视。乃是千家切齿,万户衔冤的罪魁。” 潘大人听天赐如此说来,真是句句诛心,字字见血,不免心惊肉跳,不能自持,立时顿足捶胸地说道:“这是哪个小人如此害我,如此看来,吾命休矣!” “大人不必惊慌,贫道前来相助,自是有法化解此劫。” “若是如此,潘某必将感恩戴德。”说着,潘大人从坐椅上起身来至天赐面前,作揖道:“不知如何化解,愿闻其详。” “朝廷大军来到之前,潘大人可抢先发兵,夺取西域要镇下马关,拿下镇西王项上人头,若是建此奇功,皇上龙颜大悦,重赏不说,必定加官进爵,各种诽谤谣言也不攻自破。” 潘大人的脸色又由晴转阴,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若是如此容易,老夫早已为之,何必等到今天。” “贫道来此献策,必定自有妙计,只要大人肯依我计行事,贫道确保此事必能成功。” “哦?”潘大人眼前一亮,又说道:“那是什么妙计,请快快说来。” “贫道初来桐原之时,结识一人,此人姓赵名简,乃是镇西王贴身侍卫,奉命到城中打探军情。他并不知我是道人,对我十分信任,交往甚好。”天赐如实说来。 “据说,他最近因事被朝廷官兵所抓,投入大牢之中,不知他是否已据实交待。” “他到没有如实交待,但被同牢之人识出,举报了他。现此人已被投入死牢,依刑当斩。”潘大人见天赐如实相告,也就没有隐瞒之意。 “我若领数十人马,闯入大牢,救出赵简返回西域,则可轻易进入下马城关,也能以此获得镇西王的信任。我入得城后,寻机起事,打开城门,潘大人这边事先伏兵于城门外,到时候里应外合,岂不是可以一举拿下关城?”天赐说到。 “此计到是甚妙,只是那赵简与你初识不久,未知根底,如何能信得过你呢?”潘大人问到。 “此言正是,若要取得赵简和镇西王的充分信任,我还差一个重要的信物。只要有此信物,一切迎刃而解。” “是何信物?” “贫道早有安排。请潘大人命人即去帅府大院,在大院中心位置,掘地三尺,然后在其下取土五斤,拿来这里便是。” 潘大人不知天赐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只好依计行事,着人去办。 天赐又叫人打来一盆水,请潘大人用盆中水净了脸后,将盆子交与他。 片刻功夫,泥土取来,呈于堂上。天赐即用盆中之水调和泥土,将泥土揉成一个大球状的泥团,又从怀中取出一块大方巾,覆盖在泥团之上,然后盘腿打座,口中念念有词,开始作法。 稍过一会儿,那方巾之下竟升起一阵白色烟雾,天赐站起来后,在盖着方巾的泥团上一阵拍、打、揉、捏之后,突然将方巾向上揭开。 潘大人向那泥团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泥团竟然变成了一颗头颅,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竟然是他本人的头颅。 潘大人看得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从没有见过如此逼真的泥塑,不竟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自己的项上人头是否还在。 “我救出那赵简后,带他摸进帅府,当他的面,取下潘大人这颗‘人头’,回去进献给镇西王。有此为信物,必定获取镇西的信任,得机近其身,我必能施法取得镇西王的人头来,界时,悬挂于城头,开门迎接潘大人大军进城,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天赐振振有词地说到。 潘大人闻言大喜,直呼“妙计,妙计哉!” 第二十三章 劝战 当下潘大人跟天赐商量好细节以后,命楚都尉精选二十名武艺精湛的士兵,换好便装,听随天赐调遣,定于当晚子时就开始行动。 天赐与楚为先领命下去准备。这边,潘大人召集三军将领调遣兵马,命陈素、马进两员大将各领两万兵马,人衔枚,马摘铃,于子夜前,分别悄悄地埋伏在下马关城外左右两侧,见城内信号后,领兵杀入城内。桐原城内只留两千人马与楚都尉的四千本地守军一起做好城中防务。待拿下下马关以后,潘大人率这留守两千人部队进驻城中接管,陈素则率其两万兵马回桐原县城驻防。 布置妥当以后,将帅各领其命,回去准备去了。 当晚,天赐换了一身黑衣,与那楚都尉派来的二十名精壮汉子一起出发,来至军中牢营之前。 天赐领五人营前埋伏,令另外十五人安排好三辆马车,于牢营之后门外接应。 天赐等在门前埋伏了一会,见大牢门前换了岗。天赐则领五人直奔大门而去。 天赐等人来到大门前,那岗哨,竟视同无物,任由几人进了去。 天赐按照楚大人提供的图纸,顺利地找到关押赵简的死牢门前。 用锤子砸开门锁后,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赵简。赵简翻身坐起来,见是天赐进来,不由得是又惊又喜。 “赵兄,受苦了,小弟特来救你。”天赐进得牢房扶住赵简的双肩说到。 “多谢兄弟冒死相救,大恩不言谢,日后必当为兄弟生死效命。”赵简抱拳作揖说到,又问:“这几位兄弟是?” “都是楚大人派来的,自己人,随后将送你回下马关去。” 话不多说,赵简随了天赐等人从牢房中出来,一路甚为警惕,轻手轻脚,以防被人发现。但他却见天赐乃是信首阔步,犹入无人之境一般,就小心提示:“兄弟小心,以防守卫撞见。” 天赐说:“不打紧的,你放心好了,只管随我来就是,没人敢阻拦你我的。” 一路从牢房中走出来,赵简发现当真没有任何狱卒、守卫出现,平时的岗哨竟好象躲着他们一样。 七人从后墙翻出,见外面早有三辆马车和一干人等在此等候。他与赵简等几人上了一辆马车后,命来人将另外两驾马车行至城外等候。 天赐则命马车向潘御使的帅府驶去,赵简不解,问:“我等此去是何为?” 天赐笑曰:“赵兄此去回西域复命,小弟自应有大礼相送,好让兄台回去居功请赏啊,我们这就去拿取大礼哈。” 赵简听得是一头雾水,不知是何大礼,也不好再多问。 一行人乘车来到帅府后院之后,天赐命那随行五人在此望风守候,随后取出两把利剑,将其中一把交与赵简,让他随自己翻墙而入,进至帅府当中。 两人七拐八绕,来到一房前,只见房内灯火通明,房内一人影正在来回踱步。 两人来至窗下,天赐与赵简分别在窗纸上戳开一小孔,向里看去。 赵简一看,不得了,这不正是朝廷钦命的防御使潘天寿潘大人吗。只见他在屋内手持一本书,一边翻看,一边踱着步,若有所思的样子。 天赐对赵简轻声说道:“你在此稍候,待我进去取了他的首级与你。” 赵简担心有诈,再说潘天寿武功也是了得,难以轻易制服,正要拉住天赐让他且慢,却只见天赐已立起身来,破窗而入。 潘大人见有人闯进房来,大吃一惊,厉声喝道:“大胆毛贼,竟敢私闯帅府。”说罢将手中书籍掷向天赐,随后闪身进入一偏房内,天赐持剑跟进其中。 潘大人进入屋中,见天赐跟了进来,就转身指着案几之上的一个包裹说:“人头在此,你快取了去,投奔敌营。” 天赐看了一眼那包裹,说:“此头颅上没有血迹,怎能当真,必引起他的怀疑啊。” 潘天寿听言一拍脑门,说:“唉呀,你若不说,竟将此事忘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天赐笑了笑,说:“那只好先借大人的头颅一用了。”言毕手起刀落,一阵寒光闪过,可惜那潘大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头颅就从项上滴溜溜的滚落在地上了。 那赵简正在房外紧张地等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天赐已从房门出来,一手提着一个包裹,一手提着一个人头首级,还在淌着鲜血。 赵简凑近一看,那人头正是潘天寿潘大人的项上人头,两只眼还大大地睁着,一副死不螟目的样子。赵简当下是又惊又喜。 二人翻出院墙,来到接应之处。天赐命人将头颅包上收好,将另一包裹交人送往楚府交与楚大人。 然后几人驾车驶至城外,与城外的两辆马车会合后,三驾马车一字排开,向西域要塞下马关飞驰而去。一路上,天赐向赵简交待了事情原委,并教他如何如何跟镇西王汇报。 众人来到城关之下,赵简上前通报口令叫开城门,放众人进入。天赐令随从人等,在城门口候命,然后与赵简驱车直奔镇西王府。 来到王府后,向卫兵通报有紧急军务向大王汇报。不一会儿镇西王传令召见。 镇西王听传言说朝廷将派大军围剿西域,派出探子出去四处打探,也尚未得到准确消息,这几日正在发愁,竟是夜不能寐。听闻赵简回来禀报,立马传令召见。 赵简与天赐进入王府来到议事堂,参拜大王之后,赵简禀报说:“领大王之命,我在桐原城内打探敌情。通过义弟张天赐结识了桐原城防务都尉赵为先大人。那赵大人素来看不惯朝中军队在桐原为非作歹,对那潘御使更是恨之入骨。前日那潘家小公子竟然当众调戏楚家小姐,还借故将其关押牢中。楚大人遂向我表示愿意举事谋反,投靠镇西王,匡扶朝廷。遂与我义弟设计拿下那潘天寿的人头,前来献与大王。”说罢将手中包裹打开呈上。 镇西王一见果然是潘御使人头,不由大喜,又问:“那楚都尉现何在啊?” “楚大人与我义弟张天赐已施计,将桐原城内大军骗至下马关城外埋伏。待会儿,见我等发出信号,就将攻入城内。请大王立即布置兵马,布阵设伏,则可将进犯之敌全歼于此一役。楚都尉已率本城士兵控制住桐原城内所有军事防务,敬待镇西王派兵取城就是。” 镇西王听言后,低头沉思,似有犹豫。 张天则见状,上前一步说:“小的张天赐,斗胆向大王进言。” “你说。”镇西王说到。 “现在敌方大军已兵临城下,不管大王出手与否,都将攻进城内。即使桐原城内大军不攻,朝廷也已派出重兵前来围剿西域,并无招抚大王之意。下马关乃西域重要关口,此城一下,西域尽失,界时大王将退无可退,守无可守,悔之晚矣。大王不如趁此良机,全歼桐原大军,直取桐原城,在桐原城布下防控,下马关提供后援支持,两城形成呼应之势,方可有抵挡朝廷大军之可能,请大王三思。” 镇西王听了此番言语,茅舍顿开,大喜曰:“此言极是,本王险些误事。这位少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略,实为罕见,将来必成大器。”说罢,立即传令三军,帐前听令。 第二十四章 夺城 镇西王召集三军将士聚齐之后,即令成广,李震山两位大将,各率一万五千兵马,立即从东西两城城门出去,悄悄埋伏在围城敌军之后,伺机而动。命大将司徒矅领五千弓箭手城楼上埋伏,令大将赵世剑率五千铁骑兵,城内设伏。 众将一一领命下去布置兵马。 天赐命而随来的二十人,说:“你们十人把守大城门,十人把守内城门。你们身着黑衣,头缠黄巾,两军将士等皆已得令,都会把你们当做自己人,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只管依令行事,听号令声开关城门。” 一切安排妥当后,天赐就连发三个号炮,直飞起半天里去,在天空中炸响开来。 这边又点起准备好的数十堆柴火,一时城内火光冲天。十名黑衣人得令将大城门打开。 埋伏在城外的陈素、马进两员大将见城内发出信号,城门洞开,立即令兵向着城内杀将进去。 众官兵冲进城前,从城门内鱼贯而入,刚进去半数人马,突听得号声四声,内城门突然被关上了。 这时,四周城墙之上突然令旗招展,出现无数弓箭手,顿时箭如雨下,射向涌入内城的官兵。 进入内城的万余名人马立时被箭雨射得人仰马翻,哀嚎连天,众官兵将士一时摸不清东南西北,又纷纷调头往城外冲去。 这边往城里冲锋的将士,黑暗中见有人往外突,以为是城内防卫的士兵冲了出来,举刀就砍,顿时杀作一片。 突又听得一阵炮声炸响,内城门又被打开,从城内冲出一队铁甲骑兵杀了进来。 此时,那困在内城之中的敌军士兵,只顾举着盾牌,伏身躲避箭雨,哪还有什么还手之力,立马被冲进来的骑兵杀得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余下士兵竟是拼命的往城外逃命。 与此同时,城外杀声大作,成广,李震山两位大将领兵又从城外两边杀过来。 且说那在城门口相互对杀的敌军官兵,刚刚发现双方误会错杀,停下手来,不想又从城里冲出一只铁骑,还没弄清敌友就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但见那城内的铁甲骑兵在敌军中来回冲杀,城外被西域士兵围得水泄不通,由外向里杀将过来,城头上万箭齐发,射向敌军。一时间,敌军死伤无数,尽失抵抗之力,任人宰割。 这边王府内,镇西王与一帮文臣正在大殿之内等候军情,赵简与天赐也侍立左右。 二个时辰过去了,镇西王听得外面喊杀声之声渐渐平息。这时,传令兵前来报信:“禀大王,我军已取得大胜之势,全面控制了战场局势。敌军死伤无数,已溃不成军,只待束手就擒。” 镇西王仰天大笑:“哈哈,我等现在可出去看看败军惨状。”说罢遂领几个文臣从王府出来,赵简、天赐也跟将出来,众侍卫军押后。 刚来到王府前的大街之上,就见前面远处,一队人马在几骑快骑带领之下,向这边赶来。 镇西王等以为是军中前来报喜者,就与众臣立足等候。 天赐在人群之后一听,不好!这冲过来的几骑快骑,马无配铃之声,显然是突围而出的埋伏敌军。 原来正是那敌军大将马进,率几十人从那包围圈中杀了出来,冲进城里,正寻路而逃,见前面数十人站立等待,华盖罩顶,袍服加身,知是要人,就提刀直杀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天赐从众人身后闪身来到前面,迎住那狂奔而来的战马。 那马进骑马冲至近前举刀就砍,天赐往旁边稍移一步,劈开长刀,拦至马前。 那马见前面突然有人拦住,就扬起前蹄,准备跨将过去。 天赐也不避闪,却竟然伸手去接住了那飞马的两只前蹄,然后顺势转身将双手往后一送,就将那匹马向身后空中抛扔了出去。 只见那马连同座上之人,一同飞将起来,越过众人,飞出七八丈开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后面接踵而至的三匹马,都被天赐如此接连扔了出去,立时,一片人仰马翻,哀嚎不断。 众人还不明就里,赵简却看得目瞪口呆,这招四两拨千斤,不,应是拨万千才对,是上乘的太极神功,竟已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这少年是人还是神?!。 天赐高声喊道:“是敌军来袭,赶快护驾。” 众侍卫军冲上前去拦住后面跟进的士兵,一面将镇西王等围在中间。 赵简命人将摔在地上的那几个捆了,押了下去。然后上前一天赐一起对付后面赶来的敌兵。 那群突围而出的士兵,一见折了主将,正惶惶然不敢上前,后面追兵又立马赶至,只好束手就擒,缴械投降。 见已制服来犯敌军,镇西王与众臣才惊魂甫定,遂又返回到王府大殿之内。 这边前线众将,得胜班师,一面着人打扫收拾战场,一面前来向大王禀报胜果。 此一役,杀死杀伤敌军两万余人,俘虏一万余人,除少数人马突围而出,敌军四万人马损失贻尽。 话说桐原城内,楚都尉待潘部大军出城以后,立即招集地方驻军,派两千人在四门布防,又安排两千人,在兵营周围埋伏。 然后亲自带人到兵营之中,呈上美食酒菜,慰问那留守的两千将士。待众官兵尽情吃喝之时,命人悄悄地将营中士兵的兵器全部搜走。 安排妥当之后,他立至营中,向众官兵高声说道:“朝廷无道,民不聊生,潘姓狗贼,更是贪狼饿虎,自专征伐,苦杀万民。今日桐原驻军,已投诚西域,誓将惩奸除恶,匡扶朝廷。” 说罢,他将那颗天赐留给他的,潘天寿的假人头,高高举起:“我已手刃那潘姓狗贼,取其首级在此。众官兵有愿随我起事者,留,不愿者,去,绝不为难。但若有反抗之举者,格杀无论!” 四下埋伏的桐原士兵持刀枪现身出来,将那两千官兵团团围住。 众官兵手无寸铁,又见主帅被杀,大势已去,只好投降。 半夜时分,从下马关兵败逃回的几百名官兵,进入桐原城后,也被楚大人手下将士全部拿下。 至此,桐原城内全部换防易帜,被楚大人控制妥贴。 第二十五章 劫粮 次日一早,镇西王率众文臣武将,兵士五千,浩浩荡荡地从下马关出发,前往接收桐原城。 楚都尉这边早早就带领部下官兵两千人众,在桐原城外列队相迎。 远远见镇西王率大军前来,楚都尉立即下马,快步上前,来至镇西王驾下,伏地拜过:“桐原城折冲都尉楚为先拜见镇西王,臣今愿献城以投明君,承蒙不弃,定当生死效劳。” 镇西王当即从马上下来,上前扶起楚为先,说:“楚将军请起,今日本王能得楚将军相佐,实为国之大幸。” 楚为先又与众文臣武将见过之后,引领众人进入城内。 镇西王在桐原城内设宴庆功,大宴众将兵士。并下令封赏有功之臣。赏楚为先白银万两,封为定远将军,镇守桐原县城;赏赵简和天赐白银各两千两,封赵简为桐原都尉,封张天赐为桐原知县。 天赐以身入道门,无意做官为由推辞了官职。并建议镇西王免除桐原县两年税赋,以取民心。镇西王应允,下令昭告全城,免征皇税两年。全城上下自是欢欣鼓舞,歌功颂德不表。 正在此时,传令兵来报,朝廷已派辅国大将军方定超领兵八万,镇南王秦逸飞领兵六万,出军西征,两部先后已启程,正向西域进军。 镇西王听报,甚是惶恐,急忙召众臣议事。众臣以为,应将防控重点放在下马关城,此关地势险要,所谓下马关,意即人若至此,骑马难行,必下马徒步,方为可过。此关易守难攻,潘御使多年征伐,未能得利,也是因此。 镇西王听言后,斟酌再三后决定,留司徒矅大将和两千兵士协助楚将军驻防桐原县城,又下令征调西域内全部兵马不日内赶往下马关城布防。然后就率领众文臣武将以及所乘三千官兵匆匆赶回了下马关城。 这下可愁煞了驻守桐原城的楚将军,其所率桐原官兵,连上收编的降军,只有五千余人,再加上留下来协防的司徒大将的官兵,尚不足八千人,如何能抵抗朝廷十数万人马的进攻? 就是围而不打,这桐原城最多也只能支撑月余,到时候弹尽粮绝,城中百姓岂不是面临灭顶之灾? 想到镇西王使出这弃车保帅之法,着实令人愤懑,如今让这缺兵少粮的孤城即将面临朝廷重兵围剿,这叫人如何是好。 楚将军急招司徒矅、赵简、天赐等三人前来商议对策。 司徒矅大将首先发话:“镇西王如此安排,无非就是要我等死命守城,为下马关城完善布防争取些时间。我等只能拼死抵抗,能多守一天算一天,只要能确保下马关城不失,早晚镇西王还有机会发兵收复此城的。” “说是如此,但此城内官兵多是本城中百姓的子弟,一旦失守,难免城中百姓会受到牵连,遭此涂炭,楚某虽死不足惜,但连累满城百姓同担谋反罪名而受戕伐,楚某确实担待不起哈!” 天赐听了楚将军所言情况后,说:“楚将军不必担心,镇西王此举我早已料到,在下自有对策,可保桐原不失。” 楚将军闻言大喜,当下向天赐救教。 天赐沉思半响,说:“兵家常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既然朝廷已经发兵来前来,其粮草部队肯定已经提前出发往西域而来。粮草部队并不知桐原城已被拿下,其目的地自是直奔桐原而来,我军若是先将其粮草截获,自是先胜了两成。” “那桐原城失守的消息,肯定不日就会被朝廷所知。定会立马通告西征大军,到时候哪里还会蒙在骨里,自动送上门来?”赵简说到。 “此言正是。”天赐说到,“可命人取图来一观。” 楚将军即命人取来地图展开在案上。 天赐指着地图上的浦西口,说:“我已探知,粮草今日也运至此地,请楚将军标出距此地最近的驿站在何处?” 楚将军看了下地图,指着一处说:“这里便是,距浦西口不到20里的陈塘关,是最近的一个驿站了。” “朝廷得信后,必令驿使,快马加鞭,以八百里加急金牌传令,通告各部。我们只须立即派人赶往陈塘关,夺了驿站,截了信使,即可确保无虞。”天赐说。 “我即刻率两人赶往陈塘关,劫了驿站,截取信使!”赵简当即领命,下去备良马三乘,领精兵二名,快马直奔陈塘关而去了。 这边,天赐又问楚将军:“城内除了这八千兵马外,还可召集精壮民夫多少人?” “最多可征募万余人左右。” “可用我军日前缴获的军备武装这些民夫,不要求其骁勇善战,只求作其声势而已。到时候,将军可令赵简与司徒矅两人各领四千兵马和五千武装民夫埋伏在城外两侧,伺机而动。”天赐说到。 “那岂不是城内空无一人,如何作防?”楚将军问道。 “我与将军,还有城内妇孺即可。” 楚将军大为诧异,不知何解。天赐从怀中取出一图,呈与将军,说:“将军可令人,依照此图制作,完工后,置于城头备用。若日内能完成一百个是最好。” 楚将军展图一看,是一个木质工具的设计图,上有弓弩以及杠杆连环设置,到不是十分复杂。即命召集能工巧匠依样制作。 话说赵简率领两名兵士,换了戎装,打扮成帝国士兵,快马加鞭,连夜兼程,直奔陈塘关。 翌日中午终于快到了陈塘关驿站,见驿站上有七八个士兵守卫,加上驿使共有十人左右。原来送粮部队经过上处时,留下了五百石粮食供随后大军使用,并派了七名士兵守护。 赵简等人马不停蹄,直入驿站内,向站内驿使喝到:“金牌急令,速传先遣护粮大军!不得延误!”说罢,从挎袋中取出一道令牌和一封密封的文件交与驿使。 那驿使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拜领了令牌和信件,转身就去牵出快马一匹,准备出发。 赵简又对站外官兵说道:“此令十分紧急重要,尔等派遣两人护送前往,确保无误!” 那几名士兵相互低语了几句后,有两名士兵分别去牵出马来,与驿使前后相继疾驰而去。 待送信驿使走远后,赵简拔出长剑走向那五名看管粮草的士兵:“吾乃镇西王手下,今奉命在此拦截信使,尔等立即弃械投降,可保一命。” 前面两个士兵怔在那里不知所措,赵简上前将二人的长枪收了过来,递与两个随从。 两名随从刚欲上前,突然间赵简平地跃起,跳上粮垛,大喝一声:“站住!” 原来,站在远处的两个士兵见不妙,转身就跑,往栓马的地方奔去。 赵简用脚从粮垛上勾起一袋粮食,用力抛了出去,跑在最前面的士兵被重重的砸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跟在后面的那士兵见状,回手将长枪刺向赵简。 那赵简竟也不避,迎着那长枪扑了上去,眼看长枪要扎进赵简的身躯,却见那身影就势一翻,就顺着长枪滚向了那士兵。 待赵简在那士兵身后翻身落地站定以后,那士兵的头颅也滴溜溜滚落在地上了。 赵简三人将三名士兵捆绑安置好以后,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朝廷的金牌驿使才赶到。 骗过金牌急件后,打发走了信使。拆开一看,果是命护粮部队停止前行,在原地等候,待后续大军赶上后同行。 命两随从将驿站上的粮草焚烧掉以后即回,赵简就快马加鞭赶回桐原城向楚将军复命去了。 待与楚将军相见时,赵简汇报说:“那护粮的官兵,得到我们假传的命令后,正快马加鞭地向桐原城赶来,可能今日晚间就将到达。” 楚将军大喜,即命人下去着手布置,准备好劫取粮草。 果然,天至将黑,前面探子来报,粮草大军已至城外数里,楚将军当即点齐千名兵马出城迎接。 不久,运送粮草的车队来至城前,浩浩荡荡近千辆马车在千名士兵的护送之下,运进城来。 楚将军上前拜过护粮将领,道过辛苦,遂邀众官兵进城,设宴款待。一边安排属下将粮草清点入库,安排妥当。 这边楚将军与护粮将领官兵一起,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待一个个酒足饭饱之后,命人解除了武装,一一拿下,关押牢中不表。 属下来报,共收粮草三十万石,俱已入库。 楚将军大喜过望,前日听镇西王免城内赋税二年,虽是大得民心,但心中为何处筹集官兵粮食很是焦虑。现在有了这么多粮食,足以供城内官兵两年所用了,心中自叹天赐真是料事如神。 第二十六章 排箭 大兵压境之下,虽然桐原城内不免人心惶惶,但由于免了两年税赋,加之长期在城里作威作福的朝廷官兵被拿下,城里呈现出一派兴兴向荣的气象,百姓自是欢欣鼓舞,听说朝廷来犯,个个都义愤填膺,各家壮丁都争相入伍,愿为保桐原,誓死一战。老少妇孺也都齐心相助,帮助兵官将士连夜固城筑防。 依照天赐提供的图纸,城内的能工巧匠连夜赶制,次日一早,一百二十个依样打造好的器械已摆放于城头之上。 天赐遂请楚将军上城观看,他将众人演示此器械的妙用。 楚将军上得城楼来,靠近细看此物,只见此物是由一排十个人形大小的木板组成,每块木板前架有一只弓弩,其中五块木板是向上立着,另外简隔期间的五块木板则是倒放在地上。这些东西排放在城楼之上,仿佛是站了一排持箭的兵士一样。 天赐上前操作演示,只见他用脚一踩那木架下面的一个踏板,那五块躺在地上的木板之上的杠杆连环开始运作,立时就将弓弩的弦拉得满满的。 天赐命士兵取来箭矢,将箭插入弓弩的箭槽之中,每个弓弩上有五个箭槽,整整插满了二十五只箭。 天赐再踩踏了一下第二个踏板,那五块躺在地上的木板托着拉满弓,上满箭的弓弩,立马从地上弹立起来,而之前立起的五块木板则向后倒下,躺在地上。 只见天赐又一脚踩在第三个踏板之上,但见五只弓弩齐射,二十五只箭同时飞向城外,在距城墙五十丈左右的地方,齐齐插在地面之上。 “这器械名曰‘排箭’,就是如此循环运作,只须二三人操作即可,一人负责触发踏板,两人负责在放倒的弓弩上装好箭矢。十分简单。界时,将军只须派二三百妇女儿童随我在这城上护城足已,大可放心。” 楚将军直呼“妙哉!”,又说道:“不过这种发射方法,只怕城内的箭也不够用了。” 天赐说:“这个不必担心,到时自会解决。” 楚将军大喜,当即又下令工匠再赶造八十台,凑足二百台置之城上。 这时楚将军又突然想到什么,不免忧虑地说:“只是敌军到时会用投石车远距离攻城,那时只怕城上这些射箭器械都难以幸存啊。” “将军顾虑所是,不过我也早有防备。到时,我会设法坛祭天象,以求天降祥云罩护我城,不被敌军炮石所伤。”天赐说道。 “请将军命人寻来三十口大锅,在距城墙外八十丈开外处,每隔三丈放置一口锅,呈一字排开。”天赐又向将信将疑的楚将军说道: “在锅内注满清水,锅下备好炭火,然后在每口锅内放入我特制的药粉一包即可。” 也不管天赐又弄什么玄虚,楚将军此时也只能对天赐是言听计从了,遂命人依计行事就罢。 这时,前方探子来报,说是辅国大将军方定超率大军已至五十里外,发现粮草部队未在原地等候,急派出柴宇为主帅领五万人先头部队向桐原进发,预计明日上午即可抵达。 楚将军听报后,不由得愁眉紧锁,心事重重地说道:“我城内兵力不足万人,如何能抵挡得住强兵压境,实乃天亡我也。” 天赐见状,安慰说道:“人少何所惧,别忘了我可是得道高人,到时自会撒豆成兵,助你安守城邦,尽管放心是了。” “此话可当真否?”楚将军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忙问天赐到。 “呵呵,撒豆成兵嘛,那到未必,不过我可遣天兵天将助你。”天赐笑着说罢,又从怀里取出一图,递与楚将军。 楚将军接过图纸一看,见上面画有一灯笼,灯笼下面坠有三根线,三根线上系有一托盘,托盘上置有一油灯。 “小弟莫在打趣于我,这不就是一盏孔明灯吗?”楚将军兴趣索然地说到。 “正是,将军可命人制作五千只孔明灯,到时候放飞天上,我自会将它们度化为天兵天将,助我军一力。” 楚将军也只好满腹狐疑地命人下去依样制做去了。 翌日快近中午时分,柴宇主帅的五万人大军已兵临城下,只见黑压压的兵士,铺天盖地而来,卷起漫天尘土,在距城外二里之处停下,排好阵脚后,柴主帅命人架设好投石车,准备攻城。 这边,天赐已令数十名士兵将城外的三十口大锅生好炭火,将锅内清水煮沸,又放入了准备好的药粉。 顿时,城墙外升腾起了一层雾汽,慢慢地将城包裹起来,远远地透过这层雾汽看桐原城时,显得有些虚无飘渺,竟象真的被罩在一个玻璃罩之下一样。 这时,城外一声发令炮响,敌军的投石车齐齐发射,霎时,漫天飞石向桐原城扑将过来,欲将城楼毁于一击。 待尘埃落定之后,敌军主帅一看,雾汽缭绕下的桐原城显得更加虚无飘渺,但却完好无损一般。当下甚为恼怒,命投石车调整射距后,又是一阵狂轰乱炸。 这边主帅再看时,只见桐原城前石块已经堆成一排乱石之墙了,烟尘缭绕,也看不清城中景象。 其实,敌军的投石车对桐原城那是丝毫未伤,只因天赐命人布下的三十口大锅内蒸腾起的水雾之汽,在阳光的折射下,改变敌军视野中的桐原城真实距离,将敌军眼中的桐原城向前拉近了足足十数丈,敌军的投石攻城车自然是无法命中目标了。 投石车停止进攻以后,柴主帅即命弓箭兵和长枪兵各一万人向城下攻去。攻城兵随后跟进。 弓箭兵来至城下六十丈开外处立定,见城头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千余名士兵防卫。 原来城中工匠,将天赐的器械又稍作了改装,将士兵的头盔置于木板顶上,又给木板上披上战袍,远远看去跟士兵无异。 见有一堆乱石挡在前面,指挥官令长枪兵上去将石块搬开,以便后面的攻城兵上前攻城。 又令弓箭兵发箭掩护。弓箭兵听令,上前几步,开弓搭箭,向着城楼之上,万箭齐发,欲将这千余守城士兵立马消灭贻尽。 箭雨过后,城上士兵竟是毫发未损的样子,却只见城上这时两拨箭雨倾刻而至,万只箭矢只插敌军阵营。 没想到城墙之上的千余士兵竟能射出这么多箭来,城下士兵一时间措手不及,死伤无数。 只见城上城下,弓箭飞来往去,相互对射,只是城下射出的箭一阵比一阵少,而城上的箭却始终密如雨下。 那城上的少年和妇孺们见自己也能轻松地临阵杀敌,个个越发有劲,正愁没有箭只了,却见敌箭又飞来,在木板之上插了个满满当当,就立即取将下来,装在排箭之上,又射将回去。 几个回合下来,城下的弓箭手几乎损失过半,已是难以抵挡,不堪应付了。 那些长枪兵一手高举盾牌遮挡箭雨,一手又要搬运石块,只好长枪丢置一旁,徒手搬运。一番努力后,眼看石堆就要被挪平了。 这时突听得一阵号炮之声连连响起,但见从城外两边各杀出一队快马骑兵,竟有两万人众,一时喊杀声四起,尘土飞扬,转眼就杀至近前。 第二十七章 天兵 话说这两队伏兵转眼杀到阵前,举起长刀长枪一阵乱杀猛砍,这边的弓箭兵只有随身的短剑防身,哪里能招架得过来,加之本就已经死伤过半了,此时更是溃不成军,只能转身就逃。 那长枪兵更是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捡起地上的兵器,就被骑兵快马冲击得七零八落,只得抱头鼠串,一时间被杀得鬼哭狼嚎,惨不忍睹。 那些从桐原城内征来的民夫,个个武装整齐,手持长刀长枪,跟在大部队后面,一路呐喊冲锋,发现敌兵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全无还手之力,杀敌犹如砍瓜切菜般容易,顿时个个豪气备增,挥剑如虹,愈发威猛起来。 还没来得及上前的攻城兵见状,更是立即扔下各种攻城器械,转身就跑,一时间兵败如山倒,被追杀的官兵将士抢天呼地,如潮水般的向后退去。 柴宇主帅在阵地上看见大势已去,料定敌方肯定城内布有重兵,否则不敢轻易攻出城来。只得下令全军撤退,转身率领余下部队向后撤去。 这边骑兵追杀一阵,见敌军大部队已经调头离去,也便停住阵脚,不再追赶。 带队的赵简和司徒矅两员大将,指挥士兵打扫战场,并将敌军留下的投石车和各类攻城器械一并焚毁后,就率众班师回营了。 此战竟逼退了围剿大军,且杀死杀伤敌军近两万人马,让敌方溃如蚁穴。城楼上观战的楚将军见状,直是喜不自禁,仰天大笑。 那柴宇主帅直是带着残兵败将,一路向后撤出了二十多里地,直到与后面赶上来方大将军的大军相会。 柴宇即率部向方大将军前来请罪。说是为追救粮草部队,此次攻城太为匆忙,准备不足。而敌军早已布下不下十万人的重兵防守桐原城,并事先伏兵城外数万人,趁我军不备,偷袭得手,此战损失兵马万余人,特请主公治罪。 方大将军听报后,说:“柴主帅不必多虑,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也大意,命你部先往攻城,自是落入以寡敌众的局面。你且退下,安排大军在此安营扎寨,我等再从长计宜明日攻城之事。” 当下,西征大军还剩下的近六万人马在距桐原城二十多里外修栏筑垒,安宫扎寨,十步一营,布下数千营帐,绵延数里,甚为壮观。 话说这边,楚将军在桐原城内整饬兵马,清点部队,发现本方军队死伤不足百人,自是完胜,心下甚为高兴,于是按功行赏,犒劳众将兵士不说。 司徒矅向楚将军呈报说:“敌军虽暂时溃败,但待其稍息整顿之后,又将汇合后援大军,再来攻城,我军将何以为防?请将军尽快定夺安排为要。” 楚将军闻言也甚为忧虑,说道:“敌军再聚集重兵前来攻城,桐原怕是难以自保,能否请将军即回西域,请求镇西王速派兵来援,如此尚可支撑一阵。” 赵简闻言上前说道:“镇西王派司徒大人来协防桐原城,本意也只是利用桐原城稍作拖延,好调集西域大军在下马关布防死守。那下马关内的兵马现在也只有区区四万人而已,镇西王又如何能抽调人马前来援助。” 众将领也是一筹莫展,焦虑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起把目光投向尚未说话的天赐。 天赐心里自然明白,大家现在都指望他能再献良策,以解当前危机。遂上前一步说:“众位将军不必忧虑,我早已备下了天兵天将,今晚定能退敌,确保桐原城无虞。” 众人听言甚为不解,又都很好奇,想要知道这天兵天将为何物,又在何处? “至于何时派出天兵天将以助我军,这个我自有安排。现在大家须依我计行事,到时候自然会马到成功,破敌取胜。” 楚将军说:“贤侄有何妙计,赶快说来。” 天赐让将军命众人退下,只留赵简与司徒矅在府中听令。 只见他说道:“今夜丑时前,赵简与司徒矅二位将军仍是各带四千骑兵,马摘铃,人衔枚,悄悄伏兵于敌营寨前,楚将军则率所征新兵万人,也分为两路,各驾五百乘马车,跟于你部后面。马车上安置上战鼓,界时好擂鼓助威。” 楚将军说:“这是准备偷袭敌军营寨,但以区区数千人马,岂不是以卵击石吗?” 天赐继续说道:“今夜你部人马出发后,我会在城中祭起天兵天将,寅时一到,即至敌营,界时,听我后方三声号炮为令,发起攻击,必能得手。” 赵简与司徒矅二位已是见识过天赐排兵布阵之精妙,当下自是不凝,领命下去布置安排去了。 话说当晚,楚将军与赵简、司徒矅等三人,依计分率兵马夜行出城,来至敌军营寨外两侧,悄悄布下伏兵。 这边,天赐命人取出事先备好的孔明灯,率城里乡亲老少五千余人举着灯来到城外空地之中。 天赐让大家分散成队形站好后,各自将孔明灯上的油碗注满了油,然后分发给众人每人一根香,教大家依样,将香的尾部系在孔明灯的一根坠线上。 大家依样做好后,天赐又驻足观看了一下天时风向,计算风力大小之后,他又命大家往城外方向,向前走了六十丈左右。 看时辰已到,天赐命大家将各自孔明灯中的油碗齐齐点燃,也同时将那根香也点燃,然后一起放飞在天空之中。 霎时间,五千只孔明灯向空中飘去,越升越高,映红了半壁天空,在那空中结成队形之后,齐整整的向着城外远处慢慢飘去。 半个时辰左右,这些灯就飘至了敌营上空。 敌军将士征途劳累,加上已整日未进半颗粮食,早已是又饿又乏,此时都正在酣睡当中。 营中站岗的哨兵见天空突然飘来一片星辰,密密杂杂布满了阵营上的天空,不知为何物。 有个哨卫举起弓箭,射向天空,只见一个灯笼应声而下,灯中油碗翻落下来,掉在地上,引燃了草坪。 这时有将领高声命令道:“不要射灯!不要射灯!以防着火!” 话音未落,却只见天空上的这些灯火却突然间接二连三地纷纷坠落下来。 原来,这些孔明灯上的系着的香火,此时正好燃尽,烧断了灯上的一根吊线,灯座倾覆,上面的燃烧着的油碗翻落而下,顿时犹如下起了一阵火雨。 霎那间,坠落的油灯就把军中的营帐都点燃了,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一时间,风紧火急,草木皆着,数里连营,尽陷火海之中,整个天空照耀如同白日。 敌军将士,梦中惊醒,慌乱失措,纷纷冲出营帐,或东躲西藏,或提水自救,自相践踏,乱作一团。 此时,突听三声炮响,敌营左右,各杀入一队骑兵,如风卷残云,瞬时之间,战鼓声,喊杀声四起,响彻云霄。 第二十八章 辞别 当下敌营中是满地火滚,杀声震天。左边是赵简率骑兵四千人从北边杀进,右边是司徒矅领快马四千骑从南边杀来,四面战鼓雷动,旌旗招展,犹如雷霆万钧,席卷而至,摄人心魄。 却见那敌营中的众官兵,将未着甲,兵未持械,个个都是布衣徒手,在那火营中,东奔西逃,失魂落魄,惊恐万状。 那数千骑轻骑,在敌军兵营中,驰骋纵横,肆意屠杀,火映兵势,兵借火威,直杀得敌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楚将军率领的千辆车队大军紧随而至,亦在营中横冲直撞,车上兵士一路上枪挑刀砍,肆意宰杀。众兵士心想,我等随楚将军作战,尽是杀这不堪一击,无力还手之敌,甚为快哉。 每辆车上都安置了一面大鼓,车上战士只管一阵猛擂,那千鼓同鸣,犹如雷霆万钧,声势迫人,敌军刹时感到被万军所困,顿时慌不择路,无心恋战,只顾东奔西逃。 敌军几员大将,从左右御营中,抢出几匹战马,护住方大将军,奋力从东边突围而出。 柴宇与几名大将收拾人马,一面断后护主,一面指挥残军向**围,众兵将仓皇逃串,个个是衣衫凌乱,烟熏火燎,其败状直是惨不忍睹。 那几路偷袭敌营的人马,不并阻截溃逃之敌军,也不乘胜追击,只是在敌营中来回驰骋砍杀。一时间,敌营数万兵士将官竟无一人抵抗,都是丢盔卸甲地随众而逃,逃在前面的,以为后面跟上的是追兵,更是仓惶不已,狂奔不止,数万官兵顿时犹如溃堤之水,一泄千里。 那方大将军率领残兵败将一口气逃出十余里地,未见追兵上来,方才止住脚步,惊魂未定。 方将军回头见随其逃出的官兵不足万人,一片破败潦倒的凄惨景象。想起昔日,八万西征大军,金戈铁马,好不威风,如今却这般惨况,不禁悲从心来,掩面长泣。 第二日天色放亮,败军正在向东回撤,突见前面黑压压来了一只队伍,十分浩大,正在惊恐,听令兵来报,原来是镇南王秦逸飞所率的六万大军到了。 方将军上前与镇南王见过,向其痛陈败兵之由。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潘天寿小贼定是早已卖国投敌,将桐原县城献与贼寇不说,还诓骗我大军粮草,与敌联手,设重兵伏击我军。我定要向皇上禀报其滔天罪行,诛杀其满门九族,方解我恨!” 他又劝镇南王说:“现在桐原城中少说也有二三十万大军枕戈待战,大王还是赶快调头回师,莫要再前往征战,只怕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啊。” 那镇南王本就不愿发兵西征,只是皇命难违,才亲率大军出征的,听方将军如此说,就连连称是。 镇南王心想,好得是我不想争功,发兵居后,不然也将会落得如此惨状。不由得暗暗称幸。 当下,两军汇合,一同打道回府不说。 这边楚将军与赵简、司徒矅三人领兵杀敌数万,竟未折一兵一将,大获全胜。 清扫战场,缴获敌军铠甲兵器等军用物质近千吨,千辆战车正好派上用场,将那军资满满当当的运回城中。 次日天明,众将士班师回城,城内百姓夹道欢迎,满城军民,尽是欢欣鼓舞,士气高涨。 那下马关镇西王得报,桐原城竟以区区数千人马击溃朝廷八万大军,自是不敢置信。又连连派出三拨人前往打探属实,又闻朝廷征西大军已全面撤回,这才相信。 楚将军又差人来报,说是缴获敌军军资千车,请镇西王速派兵到桐原城接管。 镇西王大喜,即派出大将成广率领二万人马,进驻桐原城,接管军资,并协助楚将军设防守城。 桐原城内连日大宴三军,举城相庆。楚将军也在家中设宴,犒赏有功将士。 天赐与赵简、慕阳等三人再次相见,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席间,赵简向慕阳陈述天赐的种种破敌妙术,吹得是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听得慕阳是瞪大眼睛,连连称奇。 慕阳向天赐说道:“难怪现在城内军民都说楚大人有神道相助,自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无往不利。爹爹也说要拜你为军师呢,我说应该叫天师才对。” 楚将军也过来说道:“我欲拜贤侄为军师,助我守护桐城百姓,将来时机得当,再举荐给镇西王,辅佐其取得天下,当可拜为国相也未为可知。” 天赐说:“不敢,不敢。本人既入道门,理应敬尊师训,不问朝政。本来是告假探亲,不想在此已驻留月余。现在此处已有重兵布防,朝廷又遭此大败,桐原城已可保无恙。我也正打算与众位告辞,回师门报道呢,在此谢过楚大人的美意。” 众人闻言,知是无法挽留,俱是伤感,不知此一别又是经年才能相遇了。 天赐又说:“来日不久,待小弟学成出师,定能又回来与两位相聚了,今日小别,只为他日重逢,众位无须惆怅。” 第二日,天赐收拾停当,换了便装,就去与赵简、慕阳二人拜别。谁知赵简和慕阳俱是要求要先送天赐至青牧村,祭拜了父母的坟再说。 天赐想想也对,理应前去与父母告辞,遂与赵简、慕阳一起乘车来到青牧村,不想赵简还安排了一辆车随行,上面还坐了十来个人,不知要做什么。 车至青牧村后,二人陪同天赐上得山来,祭拜了天赐父母的坟墓。 祭拜完毕之后,赵简即命随来的众人,前去将那山坡上的汪家生祠折掉,用那石块运过来将天赐双亲的墓穴重新搭建。 众人领命而行,只半日功夫,就将天赐父母坟墓重新搭建好,又筑碑立字,修葺一新。 天赐自是十分感激,待墓穴修建完工后,遂与二人告别。 赵简欲派车相送,天赐推辞说:“多谢赵兄好意,但此去,山途路险,不便乘车。” 慕阳又以衣物盘缠相赠,叮嘱路途小心,三人才依依话别,不舍离去。 告别二人后,天赐就向着山里出发了,此去自是朝登紫陌,暮踏红尘,一路饥餐渴饮,直奔望平山紫云宫而去。 第二十九章 痴道 话说天赐向着紫云宫进发,他不走大道,专走山路,一是这秋季的山景确实令人赏心悦目,二是天赐就是喜欢看看山里的那些飞禽走兽,还有就是他打算去寻下当年他爹发现他的那个枯树洞在哪里。 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往紫云宫方向赶去,而是绕道往北边的森林走。 他尽量根据他爹的描述,去寻找他们当年围猎的山林,可他爹只有些简单的描述,并不详尽,况且当年是深冬时节,白雪漫山,现在却是秋高气爽,此情景跟那时也是大不相同了。 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他爹讲过那样的山林地形和那颗枯树,不过这山中彩林叠翠,清溪潺潺,斑驳的阳光透过树林撒在林间,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这样的景象也着实令人不免陶醉期间。 天赐心情愉快地在山林中穿行赶路,他穿过一片树林后,看见前面有一股清泉从山坡上欢腾的奔流而下,清泉盘旋蜿蜒着流进坡下的一汪碧潭之中,又从潭中漫溢而出,继续向下流去。 天赐注意到这泉水之上烟雾弥漫,特别是那汪碧潭中青烟缭绕,像是一锅刚煮沸的水一般。 一定是温泉!天赐高兴地想到,正好去好好地泡一个澡,那该是多么的惬意啊。 他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将衣服放置在潭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来到潭边用脚试了试水温后,就下到了潭里面。 真是舒服啊,这潭水温度正好,泉水进潭的地方还有些烫,流出潭的地方则温暖适度,恰到好处,潭水也不深不浅,真是天然的好澡堂啊。 天赐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将整个身体都浸入潭水之中,尽情享受着这大自然温暖的拥抱。 正在天赐闭目享受温泉浸泡的时候,他突然听见后边有什么动物从林间蹿出,直奔这边而来。 他扭头一看,看见一个长发及肩,衣衫褴褛的人,跑至潭边上,将他放在石头上的衣物等抱起就跑。 天赐大惊,急忙从潭中一跃而起,拔足向那人追去,一面大喊:“站住!” 那人竟是不管不顾,径直向树林间奔去,天赐也只好光着身子朝着那人猛追,不觉间脚下发力,使出轻身功夫。 眼看就靠近那人,天赐一掌抓去,那人则轻闪躲过,连抓几把,竟都被那厮飘忽避开。 天赐大骇,这人竟有借力避闪的上乘轻功,就像一片羽毛,你越是用猛力去抓或击打,它就会自然借力避开,让你落空。 这厮肯定不是寻常之人,天赐随即使出一招猛虎下山,待那人避开之后,又一招盘龙摆尾,但只是用左手虚晃一招,右手则从地上抓起一枚石子,手指一弹,那石子直接命中在那人左腿上的阳陵泉穴上。 但见那厮左腿一歪,就栽倒在地,还欲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却发觉左腿已酥软无力,无法动弹。 天赐上前踩在那人的腰上,说:“看你还往哪儿跑。” 但却见那人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哇……..不要了,不要了,人家不要就是了……哇……呜……,还给你好了。”哭喊着将天赐的那包衣物扔开了去。 天赐见这人三十岁上下,蓬头垢面,满脸污秽,哭起来一脸鼻涕口水,双手一抺,更是像个大花脸,疯傻之状,煞是好笑。 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后,天赐劝那人道:“别哭了,我可没有欺负你啊,男子汉大丈夫哭个什么劲啊。” 那人却哭得更起劲了:“呜……..哇…….呜…….,师父啊,我对不起您吶,我该死啊…….呜…….呜。” 天赐听得一头雾水,这跟师父又有什么关系,他问道:“你叫啥?你师父又是谁啊?” “你认识我师父啊?”那人突然止住了哭问道。 “你有吃的吗?有吗?”不等天赐回答,那人又问道。 天赐想起包裹里尚有几块干粮,就取出来递与那人,那人接过来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天赐见这人说话不着调,也不再多问,就准备转身离开。 “我是布济,布济道人是也。”那人突然说了一句,又继续啃起干粮来。 天赐听他说是同门中人,不竟停下了脚步,回头问他:“那你师父是谁?是哪个道观的,在这里又是做什么呢?” “师父啊……..师父…….,呜……呜……”那人竟又开始哭起来。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天赐颂念了一段《阴符经》中的经文后,说道:“我也是道家中人,这位道长若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我将尽力相助。” “师父,你是师父派来的?!快救救徒儿吧!”那布济道人从地上坐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过来抱住天赐的腿说。 见这人有些疯傻,天赐便假装说道:“师父叫我来帮你,有何难处,快如实说来。” “没有了,啥都没有啊,炉中并未成丹啊……呜……呜……”那人向天赐哭诉着。 “好的,好的,不要紧,你慢慢说来,什么没有了?”天赐安慰着说到。 “你身上这般污秽不堪,干脆我们先到那边温泉去洗洗干净吧。”说着,天赐扶起那人,将他带到温泉边,脱了衣服,让他进温泉中去泡着。 天赐将他的脏衣服拿到下水处清洗了,晒在石头上后,自己也脱了衣服进温泉里泡着。 两人在温泉里泡着泡着,竟然都睡着了,好一会儿才先后醒过来。 天赐见那人醒了过来就问他:“布济道长,你有何难事,不妨讲与我听,我或许能够帮助一二。” 那叫做布济的道人此时到也清醒了许多,断断续续地给天赐讲了起来。 天赐听了半天,大概弄明白了其中来由。这布济道长的师父是个叫圣灵老君的炼丹师,他师父的师父就在这山上炼丹,他师父圣灵老君临终前嘱托他要继续守好这丹炉,说是还有十多年这丹就炼成了。这布济道长就在这山上守护了十多年,现在到了开炉取丹的时候了,他却发现找不到炼好的丹丸在哪,一时急火攻心,竟成了现在这般景象。 天赐心想,且莫说这道士这十几年的心血都花在这守护丹炉上,听他这么说起来,这丹炉经他师祖三人至今也已耗费了上百年的时光。这是炼的什么丹药,花这么大的功夫,那得是多精贵的珍奇之物啊。 他又一想,不对啊。这山上又没见什么道观寺庙,也没见什么炼丹的亭阁和炉子之类的东西。这么长年的炼丹,需要烧多少柴火,还需要不断补充炼丹所需的丹砂汞水之类金石药材,但也没见此处有其他任何人啊。一定是这痴道在这里胡言乱语吧。 他正这样想着,却见那道士从温泉里爬了出来,一边穿上自己的破衣烂衫,一边叫天赐也穿上衣服,随他一起去看看那丹炉。 天赐将信将疑的穿上衣服后,随着那道士沿着那清泉逆流而上,向着那山头上走去。 第三十章 神丹 两人走到坡顶,见前面有两座山峰,那温泉的泉眼就在这两座山峰的夹缝之间。大的山峰高耸入云,小的这座也有高达十多丈,只是奇怪的这小的山峰上没有生有一草一树,竟是光秃秃的一座大石块矗立在那里。 天赐走上前去,来到这石峰之下,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用手一摸,这石壁竟然十分烫手,心想,这地下肯有地火,难怪这里会涌出温泉。 那道士引他来到这石峰的侧面,见那石壁之上凿有一排石阶,沿石阶而上,在离地五六丈之高处,有一锅盖大小的洞口。 “这就是师祖当年开辟的丹炉。”道士指着这山峰说道。 “当年我师父遭遇不测,临终时才将此事交待于我,让我一定要看护好此炉,说再须十六年,就将大功告成,成就本门之一大奇功伟绩。这十六年来,我就守护在这山上,日夜采集珍奇草药和猛兽骨格,并在春秋两季时,将它们投入这炉洞之中烧炼。” “你是说这整个山峰竟是一个炼丹之炉?”天赐问道。 “是啊,听师父说,当年师祖发现这里有地火,经年不息,而这座山峰腹内中空,正好分有上中下三室,既有丹鼎(反应室)又有华池(升华室)和凝炼室(蒸馏室),是个天然的炼丹之炉啊,正好用于本门秘传的独门气丹的炼制。” 天赐到是听师父讲过。这气丹属于内丹术,是道家一种重要的修炼方法,是道家炼气术(气功)的一种,以修炼内功升华提升人体极限或是达至长生不老的目的。 修炼此术,都是道行高深的大师,以人体为丹炉,炼的是“胸中五气”,最后达到极其高深的内功修为,故称“内丹”。很多道家仙尊在这方面都有极高的造诣,但因人的生命有限,就算是达到古稀之年的道家,穷极一生用来修炼的时间也不过三、四十年左右。 布济道长所说的这位炼丹祖师,竟然想到了用此处天然形成的,类似人体的温火丹炉,进行内丹外炼,且还不受人之生老病死之限,可以代代相传,把修炼内丹的极限时间延长了数倍。这个主意真是精妙奇绝,这将会练就出蕴藏有多么高深内力的气丹啊。 “师祖当年在这石峰的下部凿开一个洞口,并按照本门独传秘方,在其下室中填注满了三仙丹、黄丹、赤石脂、丹砂、雄黄、卤咸、明矾石、炉甘石、蓬砂、水银霜、云母等炼丹金石,然后把洞口封死。在其中室处,又开了一孔,每年春秋两季往里投入仙草虎骨等珍奇药材。”布济道士指着这石峰上的那洞口说道。 布济又领着天赐转到这石峰的后面,只见那石峰脚下,被凿开了一个小洞口,洞口里面是一个石窝,石窝内聚集着一些黑色液体,泛着些油光。 “石峰内的金石药材,经内火熏蒸,升华之气体,在石峰上室中,聚集凝炼成滴,又经此石峰阴面的石体浸润渗透而下,最后将在这石窝内聚集成丹膏。” 布济说着又两眼含泪:“可不成想,今年已到了师父所说的气丹炼成的百年之时,我照师父所交待的方法,将这标注了取丹之处的地方揭开后,发现只有一捧黑水而已,并没有什么丹丸膏剂啊。难道是我操作有误,坏了大事不成?” 听他说完,天赐凑近那洞仔细看了看,嗅了嗅,觉得有种奇异的香味。他又把手伸进那洞里,往洞口上方探了探,摸了一圈。 他把手拿出来,看见一个手指尖上染上了黑黑印子,看上去黑亮黑亮的,像是油膏样的东西,放在鼻前闻了一下,也有一股奇特的香味。 天赐想了想,对布济道士说:“能把这个洞上面的石壁砸开看看吗?” 那布济听他这样说,也是眼前一亮,说道:“是啊,可以试试看。”说着,他就去旁边抱过来一块大石头,往那洞口上方的石壁上狠狠砸了下去。 咚、咚、咚,他连砸了七八下,见那石壁上只掉下来一些石头渣子,留下几个小坑外,竟是完好无损。 天赐接过石头也试了几下,仍是毫无效果,那石壁看上去是十分坚硬,不是能被轻易砸开的。 “对了,我有办法了。”天赐放下石头想了一会儿说。 “我去拾些柴火,架在这山壁上,用大火烧它一阵,然后我们取些水过来,浇在烧烫的石壁,兴许可以把岩石给激开来。”天赐说道。 “那也只好如此了。”布济回答到。 商量好以后,天赐到树林里去收集些柴火过来,架在石壁上。 布济去采集了些枝条和枯草,编成一在大筐,然后去溪边挖了些泥土糊在上面,做成了一个大泥盆,放在太阳下晒干。 一个时辰以后,等那泥盆差不多都晒干了,天赐这边把柴火点然,大火在岩壁上猛烧了一阵,待柴火差不多烧光了,布济用泥盆在旁边的溪水里装了一盆清水过来,猛地浇在烧透了的石壁上。 只听“呲啦啦”一声,石壁上顿时冒出一阵青烟,再看时,那石壁上果然已经崩裂开一道石缝。 他们又如此反复三次后,那石壁上已是裂纹斑斑了。 布济又抱起那大石块向那石壁上猛砸下去,只听咣当一声巨响,那石壁的外层竟被砸碎开来,几块碎石从石壁上掉了下来。 两人上去一看,见那石峰的外壁已破开,内部的岩石露了出来,但见那岩石内部布满了各种细缝裂纹,从上往下延伸着。 天赐顺着石缝往下一看,看见下部的缝隙间,布满了黑色的泥膏状的东西。 他指着那里让布济看,说:“这是不是炼制出来的丹药啊,好像都被淤塞在那里了。” 布济凑上仔细看了看,顿觉得一阵异香扑鼻而来,他不禁大喜道:“是啊,正是啊,找到了,找到了!哈哈……哈哈……” 一阵狂喜后,布济伏下身来,用一根细细地枝条,仔细地,慢慢地,将那黑色油膏状的物质一点点的从石缝中挑出来。 那布济道士就这样伏身在那里足足挑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彻底的将丹药都取出来了,捏成一团,有一个拳头般大小,油黑发亮,透露着奇异的光彩。 布济将那团丹药捧在手里,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这就是本门百年来创造的奇迹,定坤神丹啊!” 第三十一章 赠丹 布济道长将手中的丹丸掰开为一大一小,大的这个有三分之二大小,将它用树叶包好后,收入怀中。然后将小的这个又分成了九块,并用手搓成了九个胡豆般大小的药丸,分别用树叶包裹好后,递给天赐。 “幸得有施主相助,不然我就与本门数代尊师呕心沥血创造的成果失之交臂了。为表感谢,仅以此丹药相赠,还望笑纳。” 天赐几番推辞不下,只好收下,用布包好装入怀中。见天赐收下了丹药,布济非常高兴,说;“你可别小看了些物,这是本门秘传绝方。你若服下一小丸此丹,内力可提升二十年修为。切记:一人最多只能服用三颗,一年内不能超过两颗,此为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当然,如果内力或元气受到重创者,可以立即服用此丹以求迅速恢复。此丹也可救治命悬一线的垂危病者,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我幼时就跟随先师,一直只在丹炉房中负责拾柴烧火,拣药炼丹,只因天资不济,未能学得师父的半点功夫技艺,后来,因偷食了师父炼丹所剩下的药渣,竟然内力剧增,最终才得以修成本门独到的轻功绝技。” “那你的师父又是如何仙逝了的呢?”天赐打断布济的话问到。 “唉,这个我其实也不知其中原由。”布济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又接着说:“那年我才13岁,跟随师父还有他的两个高徒一起到了京城,借住在郊外的一个叫天师洞的道观,次日师父与他的两个徒儿出门,说是应召入宫去给人治伤,叫我留守在观中,看护随行所带的药材行李等物。” “第二天,几个朝廷派来的官差来道观找到我,说是师父让我带上几味药剂,跟他们一起入宫去。奇怪的是,这几味药是师父出门时已经带上了的,但我也不敢怠慢,分拣好药材后随他们进了宫里,见到了师父。” “不想师父见了我后,却大发雷庭,骂我蠢笨无知,不可教也,说这是开给你大师兄的药,你拿到这里做什,如此不中用,还要将我逐出师门,让我快滚!” 天赐好奇地问道:“师父让你带的是什么药啊,是你弄错了吗?” “怎么可能,官差将师父手写的药单给了我的,上面写着:沙苑子、茯苓、四季青、军骨草等四味药材。我只是照单取药而已,我多年一直跟随师父抓药炼药,怎会弄错。”布济满腹委屈地说到。 “正当我满怀狐疑,不知所措时,师父靠近我低声向我耳语到‘为师命将不保,你速离此地,照看好丹炉以遂师愿。’说完将一张纸条悄悄塞入我手心,然后一掌将我击出数丈之外,大声呵斥,让我滚出去,我一时又惊又怕,瘫倒在地,后来两名侍卫将拖了出去,扔在宫城门外。”布济回忆当年的情景,仍是一脸惊恐的样子。 “我在京城滞留了十天,后来看见宫城墙上挂出了几十颗人头,其中就有我师父的人头在内。还张贴出了告示说,逆臣宇文氏,勾结叛党,弑君谋反等等,我不知师父跟皇家有何瓜葛,受此牵连,也不敢打听,当时京城风声鹤唳,四处缉拿叛党,我就只好匆匆离开了,按照师父所留纸条上标注的地址,找到了这个丹炉,然后就留在这深山中,护炉炼丹,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回忆起往事,布济显得无比惆怅,竟泪眼模糊。 想不到这个道士还有如此奇异的经历,天赐心中暗自感叹了一番,他又问布济:“那你的那两个师兄呢?也没有下落了吗?” “应是也已与师父一同遇害了吧,连尸首都未能见到。” “那你师父所说的那个大师兄呢,你没有去找过他吗?”天赐追问到。 “我幼时入道,跟随师父以来,就未曾听说过什么大师兄,只是曾听说师父以前救过一个童子,并教化了几年,后来就离开了,也不知去向。这个人可能就是所谓的大师兄吧,但我不曾见过,也不知其名号。” “那你师父为什么会说药材是给大师兄的呢?也许是暗示你去找大师兄,他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情况啊。”天赐推测道。 听天赐这样一说,布济这才有些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师父当年突然那样说,应该是有所指,但又不好明说吧。他明明要了那些药,却又说我弄错了,说那是给大师兄的药,意思应是让我将那些药交给大师兄?对吗?” “嗯。”天赐点点头说:“可以这样理解啊。” 布济突然以掌击头,大声说到:“我真笨啊,竟然没有领会到师父的意思。” “好了,现在炼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也就有时间去寻大师兄了,到时候,把那几味药交给他,看他知否师父的用意或其中缘由。”布济又有些高兴起来,他向天赐拱手说道:“多谢小施主指点啊,遇见你可帮了我不少忙啊。” “不必客气,还应多谢你将贵门珍奇丹药赠予我呢。”天赐也拱手还礼,说:“天色也不早了,我还要继续赶路,就此与道长别过,若是有缘,后会有期!” 说罢,与布济道长告别以后,两人都分别上路,各奔前程去了。 第三十二章 重逢 天赐一路上归心似箭,日夜兼程,两天后的正午,他穿过了那片曾经将他困在其中的迷踪林之后,紫云宫出现在他眼前。 来到寺院门口,天赐上前叩门,不一会儿,大门一开,一个身着青色长袍,头挽道髻的青年人出现在门口。 天赐与青年道长四目相对,都怔在了那里。这人不就是当年的阳子吗?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壮硕的青年,身高八尺,体格健壮,目光炯炯有神,但也透露着一些当年的顽皮。 那青年道士也认出了天赐,两眼放出炽热的光来。 天赐大叫一声:“阳子!”,向阳子扑了过去。 谁知那青年道士却退后一步,拉开一个马步立定,左手怀中一带,右手化拳为爪,当面向天赐劈来,“看招!” 天赐没想到阳子突然出招,还是形意拳中的伏虎拳,这一招虽然看似简单,却势大力沉,且又近在咫尺,眼看这一掌带着风声直奔面门,天赐忙以右足点地,左腿微屈,腰部一扭,带动头部一偏,一招灵蛇脱壳,避过了这一招。 阳子并不就此收手,而是顺势双手回抱,身体一侧,以腰部发力,腰带腿,腿带脚,甩出一招猛虎摆尾,一腿横扫天赐的腰部。 天赐当即双腿一个避叉,同时沉腰伏身,一招龙潜渊底,让阳子的腿擦着头顶横扫而过。 阳子见开赐伏身于地,便将扫出去的腿顺势往前一跨,身体借力向前一扑,同时双拳同时出击,一记恶虎下山,直向天赐头顶砸下来。 天赐跟洞明山玄真子学艺多年,功夫技艺已是十分精湛,特别是五禽百兽功法更有独到之处。接了阳子三招后,对其招式已了然于心,当下双手在地上一撑,身体向上翻起,从阳子身上掠过,并用足尖在阳子背上轻轻一点,随后在阳子身后落地站定。 阳子也不回头,立马双足发力,向后一个空翻,居高临下,全身聚力的右掌之上,向天赐劈下来。 天赐竟也不避,直接用前胸迎着这掌而去,待掌至胸前的一刹那,只见他胸骨突然一缩,同时身体向旁一侧,阳子这掌擦着天赐的外衣一滑而过。 阳子本见天赐不避,就收了几分力气,只想一掌把他推到在地即可,却不想这一掌看似已经打在了天赐身上,却毫无着力感,轻飘飘地就像在他衣服上拍了一下灰而已。 阳子随即收住掌,左脚向左开一步,体向左转九十度,使两腿成左弓步。左掌向外划弧变拳,抱于腰间,同时右掌变拳,直向天赐的左心冲出。 好一招黑虎掏心!天赐当下马步立定,伸出双手,迎住阳子打出的拳头来,顺势往回一带,又往后一送,一招四俩拔千斤,把阳子整个人都送了出去,险扑倒在地。 阳子站定后,回身过来,冲天赐抱拳拱手:“师兄技艺大进,轻易就接过了我的五招,佩服!佩服!” 天赐也抱拳还礼,说:“既然已接过了你的五招,那就可以进门了吧?” 说罢,两人相视而大笑起来,拥抱在了一起,久久不肯分开。 天赐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院内传开了,赤霞仙子、左典、叶成士以及其他一些内院弟子都赶来探望问候,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情景煞是热闹。 赤霞仙子出落得越发出众了,头戴道教混元巾,身披蓝灰色道袍,一眼看去,身材高桃,体态轻盈,乌发如漆,虽然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但一颦一笑之间又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和傲气。 赤霞见天赐如今已长成一个面容俊郎、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竟也有些不好意思,微红了小脸,不知如何搭话。 天赐见了赤霞仙子,逐上前行个大礼,欲参拜师姐。 赤霞连忙上前扶住,嘴里连连说着:“免礼、免礼!”一面将天赐引到椅子上坐了。 天赐这时问起师傅在何处,欲前去参拜。众人听言却都沉默了。 少倾,一个弟子说道:“灵眉大师早已不在此院中了。” “师傅一年多前,突然不辞而别,离开了寺院,就不知所踪了。”赤霞接过话来说道。 “师傅啊,在三眼泉上呢,嘻。。嘻。。”阳子颇为顽皮地说道。 “什么?师傅走了吗?三眼泉上,又是什么意思?”天赐很不解地问道。 三眼泉乃是这寺院后一处山崖绝壁上的一飞泉瀑布,虽然水流不大,但常年源源不断,是寺院里饮水用水的一个重要水源。天赐当年在院内学徒之时,就常与阳子到此泉下挑水供厨房使用。 阳子回头看看了赤霞,赤霞稍顿了一下,就向天赐说起了师傅离开的原委。 自从天赐离开以后,眉灵法师在寺院中日日精心教导弟子,传授技艺,不久之后,又收了阳子作为关门弟子。 在眉灵法师的悉心传授和严格要求下,众弟子门的学识与技艺日益增进。眉灵法师因才施教,根据各位弟子的特点和所长,分类教导,使各个弟子都练就了不同的独门绝技。如,赤霞仙子善长御鸟驾兽之术,左典善长变幻易容大法,叶成子专攻机械和奇巧装置,阳子则武艺高超且善千里神行。 就在去年春夏之交,眼看弟子们各有所成,技艺大大增进之时,眉灵法师却突然不辞而别,不知所踪了,只留下一纸手书如下: “为师因要事而去,众弟子勿寻。尔等只需日习夜练,精益求索,日后方可成器。为师留有一手谕置于后山泉眼之上,尔等他日若可不借外物而取得之,则知为师去向,并可前来助师一臂之力。” 第三十三章 石匣 天赐在一众人陪同下随即来到后院。只见眼前是一处断崖绝壁,直耸入云,高不见顶,在离地数十丈高处,有一股清泉飞流直下。隐约可见泉水是从半山腰的一口不足一口锅大小的泉眼中喷涌而出的。 “师傅的手谕就放在那上面的泉眼中,我曾化作小鸟上去看过,有个半尺见方的石匣子就置于泉眼内一臂多远的地方,也不知师傅是如何将它放进去的。”赤霞指着上面的泉眼说。 赤霞接着说道:“我们几个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无法取得这泉眼中的石匣,为此也伤透了脑筋。” “为此,我苦练轻功和攀爬功夫,现在我赤手已可攀至距泉眼不远之处了哈。”阳子有些得意地说着。 “不远?起码还有十来丈吧。”赤霞无不挖苦地说道。 天赐仰着头看那高处的泉眼,其所在峭壁,周边岩石平整光滑,几乎无缝可攀,且泉眼之下,皆湿滑无比,想凭借人力而徒手攀至泉眼处几无可能。 左典这时说:“就是能到达泉眼处,也无法从中取得石匣哈。” “叶师弟用长竹做了一个云梯,我俩曾攀此云梯靠近过泉口。”他又说道。 天赐就问:“师傅不是交代过,不能借用外物而取之吗?” 叶成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理解的是师傅说不可借用外物而取之,而我们只是借助外物靠近它而已,似乎也并不违背师意啊。” “是啊,我和叶师弟上去后才发现,就是到了泉眼口上,手臂也够不着那匣子,那匣子深入洞口近三尺,且卡在一个岩缝中,就算借助外物也很难取出啊”左典说道。 “看来师傅成心想为难我们啊,并不想我们真去寻他吧。”阳子叹了口气说道。 众人在飞泉前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头天也没有啥头绪,也只好悻悻而归。 第二天天赐与众师徒们交流切磋过技艺之后,又独自来到后院山崖之前,望着那飞泉出神苦想。 他想起了当年他和阳子在此担水时,时常在飞泉下互相戏水打闹着玩,这飞泉瀑布的后面山崖上还有两个小的泉眼,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离地不足五尺高,另一个有碗口般大小,离地有一丈多高,这两口泉眼也沽沽地往外冒着泉水,水量并不大只是两股细流而已,这也是这口飞泉被称着三眼泉的原因。 想到这里,天赐突然眼前一亮,他急忙冲进了飞泉之中,来到崖壁之下站定,上下打量着这山崖下面的两口泉眼,观察了一会儿后,他来到那口最小的泉眼前,伸开手掌向前把整个泉眼封住,当小泉眼只有很少的水流从他指缝中流出时,他抬头看向那较高处的泉眼,很明显那口泉眼的水流比刚才变大了一些,说明这两口泉眼是相通的。 天赐心下大喜,完全可以由此推断这三口泉眼都是相通的啊!想到这里,天赐立马在山崖前盘腿而坐,闭目调息,气运丹田,片刻过后,只见他突然抬起右手,化拳为掌,聚集全身力气,向着那口最小的泉眼,拍出一掌。 那一掌径直拍到泉眼之上,势大力沉,带着一股风势,击打在洞口上,发出一声闷响,只见那泉水一时间全部回流,竟没有一滴水再从这泉眼中流出,同时,那稍高的那口泉眼却“哗”的一声,喷出一股水流来,直冲出一两米开外,瞬间又恢复了原状。 而那股从上而下的飞泉却并没有什么较大的变化,仍是平静的向下流淌着。 天赐又反复尝试了很多次都是如此,直到体力不支,才无奈放弃。 回家寝室之中,他又反复琢磨,他坚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那三口泉眼必是相通的,但为何无论他如何使力也没法影响到那飞泉的水势大小呢?想来想去,他认为可能是自己的功力太小,根本无法通过山崖下的小泉眼去改变那高达数十丈的飞泉之水流大小。 迷迷糊糊中,天赐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半夜时分,天赐突然从梦中惊醒,从床上翻身坐起。“功力太小!功力太小!”这几个字在他头脑头徘徊。 他立马下床,打开他的包裹,翻找出布济道士给他的那包丹药来。他取出一粒丹丸拿在手上看了看,心想,那道士不是说这丹药可以增长内力吗,我何不试一试看。 他将这粒丹丸放进嘴里,一闭眼将它吞将下去,顿觉一股清凉从喉咙直滑入肠胃之中,片刻之后,腹中生起一团气,竟翻江倒海一般,像燃起了一团烈火,烧得难受。 天赐连忙席地打坐,打算调整呼吸,控制体内气息之时,突然感觉腹中这团火向上升起,焚心烧肺,且直冲头顶,好似整个人在烈火之中,即将玉石俱焚一般。 顿时,天赐的五脏六腑就像开了锅一样在体内翻腾,他一时简直难以把持,张口大叫一声,竟然晕倒在地。 当他再睁开眼时,眼前竟是赤霞,正低头呼唤作他,旁边还有阳子,左典、叶成士等人都在,众人都以焦急不安的神情望着他,此时已是次日上午。 “师兄,你究竟怎么了?”阳子见天赐睁开了眼,关切地问道。虽然他年龄比天赐稍长两岁,但是后来拜师的,所以称天赐为师兄。 天赐睁眼看了看大家,也不知究里,只是感觉好多了,他用左手在地上轻轻一撑,整个人就立马从地上跃起。 他在一撑不打紧,把旁边的赤霞和阳子推了个趔趄,坐在地上。疑惑不解地望着他,心想,刚才还弱不禁风晕迷不醒的样子,怎的突然就这么力壮如牛了。 天赐也很奇怪,突然觉得自己身轻如燕,走两步,又感觉到步履坚实有力,试着屏息调气时,立马感到丹田饱满,气如洪流,在体内翻腾。心想,这丹丸果然大有妙处。 天赐这时转身向着大家作了个揖,说:“本人无恙,大家不必担心,且随我来。”说着向门口走了出去。 大家满腹狐凝地跟随着天赐,一起来到后院的山崖之前,在距飞泉数丈开外,天赐停下来,脚蹬马步,双手环抱,气运丹田。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天赐意欲何为。 片刻间,但见天赐立起身来,猛地拔足前奔,在飞泉之前跃身而起,腾身飞进了瀑布当中。 只见天赐在半空的飞泉当中,挥出右掌,直拍向那位于崖壁中间的那口泉眼,这一掌的力道之大,带着呼啸的风声,裹挟着飞泉的水流,直奔泉眼而去。 只听一声巨响,天赐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位于中间的那口泉眼上,顿时那上面飞泉的水流突然犹如开闸泄洪一般,从泉眼处猛然向外喷射而出,而下面那口小泉眼的水流也激射到数丈之外。 众人被眼前的动静惊呆了,皆不曾想到天赐竟有如此神力,个个张着嘴站在原处,被飞出的水流淋得浑身湿透也不觉得。 喷射而出的泉水裹挟着那石匣一起飞将出来,还是阳子最先反应地来,他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接往了那石匣,向着天赐高高举起。 众人当下打开石匣一看,里面有一块方巾,上书五个大字:酉京天师洞。 第三十四章 战车 北域高原的夜空是中原地方无法看见的,浩瀚的群星布满了整个夜空,像是在黑色丝绒上铺满了银沙,竟没有一丝空处。 在镇北王的王府中,镇北王宇文浩天一面踱着步子,一面凝神思考,独自一人从王府的议事大堂中走出来,来到向北的这个平台上。 在固橦关的至高处,他府视着这个北方最大的城邦,北域高原夜空下的固橦关静谧而安祥,一点不像久经战争袭扰的地方。深夜的城中还有几处灯火在远处闪亮着,与天空中的群星相呼应,给人以温暖与希望。 这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拥有一副高大而壮硕的身体,头冷峻而刚毅的面容,他双目注视着前方,目光深邃而沉静,夜风将他的帅袍飘起来,也拂动着他耳边的两缕鬓发。 不到二十年前这里还是个不到十万人的小城镇,如今已经成为了拥有近七十万人口,经贸繁荣,民丰物阜,富贾云集的北部重镇。 三十多年前,其父宇文博被拜为大丰王朝的大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至高的权力,是朝中无二的重臣。 先帝武育王曾对满朝文武官员说:“朕得天下,卿有其一”。此话不假,武王能平天下,全靠当年的号称富甲天下宇文家族的鼎力相助,又得宇文家长子,当时就已名冠天下,人称才高齐天、谋深如海的,不世出之帅才-宇文博的辅佐,才能最终平定中原六国,一统天下。 武育王平定天下后,定都酉京,定年号为“武治”,国号为“大丰”,并拜宇文博为大相国,实施了富民强国的一系列变法改制。 在宇文相国呕心沥血,励精图治地推进在政治经济军事方面的全面改革后,保证了江山的初步稳定,旧的制度被废除,税制得到改革,国家经济得到快速恢复与发展,军队战斗力大为提高。“文治”“武功”都卓有成效,出现了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号称“武治盛景”。 可是好景不长,武治十四年的时候,武育王驾崩,黄贵妃之子,庶出的武时中继位。贵妃黄氏家族势力日盛,逐渐把持了朝中关键部门和重要位置。 宇文博也因年事已高,辞去了大相国之位,告老还乡。宇文家族日渐势微,但因其功高望众,仍在大丰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更因宇文博的长子宇文浩天官拜50万御林军的内侍卫督统,重兵在握,并掌管着内卫司和虎贲军两大情报机构和保安机构,这让黄姓势力不敢小觑。 后来,在黄贵妃的指使下,当朝皇上武时中将宇文浩天封为镇北王,名为封王,实为剥权,将其调至远离京城的北域边疆,去镇守北部边防。 作为非皇家血统的民姓家族被皇上封王,实乃至高荣誉,宇文家族不能不从,宇文浩天也只好立即走马上任。 当时的北域高原上,常住的中原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城池,最大的固橦关城也只有几万人而已,常年遭受北方游牧民族的抢劫骚扰,常常发生局部战争,但朝廷驻军不足六万人。 宇文浩天只带了其手下的精兵强将不到两千人赴北域上任,临行前,其父宇文博亲授其治边秘籍,告诉他如何以战促治,如何缓和民族矛盾,如何促进北方民族的大融合,稳固国家统治。 到任后,宇文浩天利用其在情报工作上的优势,将其治下的整个区域内的民风、民情、社会、经济与军事情况作了充分调查,做到了心中有数。 他发现北方有很多少数民族,如契丹、突厥、土番等等,这些民族之间,或部落之间也常常发生战争,争夺地盘,也轮番来汉人所在地骚扰抢劫,虽然来犯之敌规模多不是很大,但由于这些民族都民风彪悍,善长骑射,个个都是快马轻骑,来无踪去无影,令人防不胜防。 在北域要镇固橦关城外,有很长一段防护墙,在常年的兵乱中,已经损坏了很多,不再是连续整齐的了。驻防的士兵就是依靠这些断断续续的城墙同来犯的敌军作战的。 有部下向宇文浩天建议说,将城外的城墙重新修护完善,连成一体,即可更好地抵御敌军。而宇文王却并没有采纳,反而命将士将这些城墙全部拆除了。 此举受到很多官员的质疑,认为蛮夷之兵尽是快马轻骑,若无城外护墙抵御,敌兵必将长驱直入,我方的弓箭,火炮,投石机等将发挥不了更大的杀伤力。 但宇文王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这些城外之护墙虽能抵挡一下敌军进攻,对战场胜负并无决定性作用,但却分散了我方有限的兵力,同时,在敌方突破防线时就使用弓箭、火炮之类的进行攻击,也必将伤及自己人,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还不如将敌军直接放进来,集中已方力量予以歼灭。 城外护墙拆除后,固橦关城外就是一马平川,与城外的广阔草原连成一片,再也没有任何阻挡。 这个消息传开去后,几个突厥部落的首领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趁这个机会,率兵闯进固橦关大捞一笔,就联合起来,发兵四万前来进犯。 得到消息后,固橦关城内后气氛十分紧张,人人惶惶如临大敌,有些人都已收拾细软准备出城避难了。 城内驻军本不足三万,还有两万人被宇文王安排去完成一个秘密工程,只有一万士兵在城内积极演练布防,准备御敌。 城内带兵主帅王昌义建议镇北王速将北域数城中的兵力调来固橦关加强布防,宇文王却不予采纳,笑道让他放心迎敌,他自有破敌之术,不必担心。 当敌方大军兵临城下时,远远望去在城外的草原上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大片,全都骑马持刀,个个士气高昂,不可一世的样子。 看这边城内,只有一万人的长枪兵和大刀兵在城外墙下一字排开,准备迎敌,而城墙之上,弓箭兵与火炮兵都没有到位,一副要准备空城迎敌的架势。 城上各将军见势都惶恐不已,却见镇北王宇文王站定在城头之上,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竟毫不慌张。 只听一声号角响起,敌军立即万马齐腾,呐喊声中,直奔固橦关城而来。 城下众士兵将长枪大刀紧握手中,紧张的凝视前方,准备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待敌人骑兵冲至半途之时,突听一声炮响,紧接着从城两边一左一右冲出两乘战车,战车上分别立着镇北王手下的两员大将,正是陈劲超和段飞两名将军。 两乘战车之后,各有数百辆战车跟随而出。只是后面的战车形状是大为不同,由三匹着重甲的战马拉着一辆大车,大车上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型木柜,木柜上四方都开有窗口,隐约可见车内载满了士兵。 在两名大将的率领之下,近千辆战车冲向了迎面而来的敌军。 在双方距离数十丈之远时,冲在前面的两位将军举旗一挥,只见这时战车上突然万箭齐发,射向敌人骑兵阵营。 猝不及防的突厥骑兵,立马死伤无数,纷纷栽下马来,剩下的骑兵继续往前冲锋,斗志丝毫未减。 当两兵相接时,敌方骑兵来至我方战车前,面对车上的大木厢子正觉得无从下手时,战车上的突然刺出数十根长枪,纷纷将敌人挑落马下,又是死伤一片。 后面而至的骑兵见状,就想避开战车,从战车之间的空当穿插过去,哪知那战车之间还有铁索相连,此时铁索被突然收紧拉起,成为一道绊马索,战马不及避让,全部被绊倒在地,马上的突厥兵立时滚落一地,被后面赶上的长枪兵和大刀兵一阵枪挑刀砍,犹如砍爪切菜一般。而落地的突厥士兵好比岸上之鱼,已然没有还手之力了。 但见战车一路向前猛冲,对敌军骑兵形成碾压之势,势如破竹,敌方不一会儿就已无招架之力,全线溃败而去。 战车追出一阵后即停止继续追击,打道回府,一路上顺便打扫战场,得胜班师。此一役不到半个时辰之间,竟死伤俘获敌军人马竟万余。 原来宇文浩天反复认真地研究了草原骑兵的战术后,发现骑兵作战的漏洞,并亲自设计了破敌骑兵的木笼战车,并让陈劲超将军率两万人秘密赶制,果不其然,今日战场上,木笼战车大大发挥了克敌制胜的神奇功用。 见已方不到半个时辰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取得了完胜,城墙之上随镇北王一起观战的众文臣武将,个个都不由得啧啧称奇,齐声称颂大王运筹帷幄,奇兵制胜啊! 第三十五章 抉择 自从此一役之后,北方蛮夷就再也没有大规模地来犯。到是有不少商贩过来从事一些易货交易,北方的牛羊马药草山珍,南方的铜铁器械茶叶丝绸等以及各类奇珍异宝都在市场上交换流通,随着边境上的平和,交易规模也越来越大。 镇北王命人在原来的护墙处,立了一个巨大的牌子,上书“恭迎四方良民与易货通商者!”,以示对这些商贩的友好,并为了保护这些商贩,在来往的道路上设了几个驿站并派兵驻守。 从此以后,边境上的贸易往来越来越频繁,很多中原内地的商人都将货物贩运来这里交易,北方各族乃至远至西方各国的各类货物也都在此交易,各类商贾以及游商走贩都云集于此,固橦关城内也越来越热闹繁华起来。 关外的北域草原上,经过多年的争战,一支叫土番的游牧部落日渐强盛起来,盘踞在北域广阔的草原上,大有一统北方各族的趋势。 虽然土番族势力越来越大,但从不进犯关内的汉族,反而很乐意与关内通商交往,互通有无。特别是这土番的首领,贡多可汗,不仅对中原文化情有独钟,还对中原的铁器与铸造之术非常感兴趣,大量引进并对其部队进行了改装,大大提高了战斗力。 随着双方的交流加深,两边都经常互派使节相互访问交流,贡多可汗也经常受宇文王这邀请到关内访问,一来二往,贡多可汗也与宇文王成为至交。宇文王曾在王府内设宴,欢迎贡多可汗及一行文臣武将,双方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为了表示诚意,贡多可汗向宇文王进献了一匹来自土库曼斯坦的汗血宝马,乃为当今世上最为纯种的马,此马高大健硕,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行走起来真是犹如天马行空一样飘逸俊美。宇文王大喜,当即回赠贡多可汗一柄由昆仑玄铁打造的飞龙宝剑。 此后,每逢镇北王或大丰国有重大庆典活动的时候,贡多可汗都会送来很多塞外各国的奇珍异宝,都由宇文王转送至朝廷,往往获得龙颜大悦,打赏丰厚。 武治十七年时,贡多可汗又将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德吉央宗许配给宇文王。 德吉央宗时年17岁,从小聪明伶俐,最得贡多可汗的喜爱,长大成人后更是特别的亮丽动人,被人誉为“北域高原最美的花朵”。 央宗自幼就得土番、塞外和中原几大武术名师传授,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其骑射功夫更是十分了得,但却并无出身皇家贵族的那种族颐指气使的大小姐脾气,而是特别知书达理,温柔贤淑,这得益于其父请来汉学老师从小就教授其中原文化,学习汉书诗词,是在汉文化熏陶下长大的。 盛大的婚礼在边境上举行,双方数万百姓参加了这个盛典,载歌载舞,饮酒吃肉,一边三日彻夜狂欢,那是中原民族和北方民族最为和谐的日子。 在婚礼上,宇文王与与贡多可汗订立了双方永不相互进犯的盟约,保证双方世代友好。 这之后,双方交流往来更加密切,土番国在与中原进行的政治、经济、文化与军事交流中获益非浅,不断强大起来,最终消灭了北方其他民族,一统关外的北域疆土,一个新兴的北方帝国正在悄然形成。 但土番国一直信守承诺,从未侵犯过中原一寸土地,甚至在宇文王举起反旗与朝廷对抗时,为了支持宇文王反朝廷围剿,土番国还多次给予粮草、马匹、军械等鼎力支持。 也正是在土番国的支持下,宇文王才能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在兵寡将少的情况下,力保北域城池一座未失。不过这也成为了朝廷座实宇文家族与土番勾结谋反的证据。 但实际上,宇文王造反十多年来,土番国并没有趁机获取中原的一城一池,双方都一直保持着原来的疆界,互不相犯。宇文王这么多年来也从不发兵进取中原,也是为了镇守住北域边关,怕土番国有趁虚而的企图。 但现在情况却有了变化,三年前土番国的开国可汗贡多去世以后,他的第七个儿子德拥扎吉继承了王位。此时土番国已平定了北部大片疆域,国力强盛,再无边患之扰,雄心勃勃的德拥扎吉继位后,就把眼光放到了富足丰腴的中原大地上了。 虽然德拥可汗没有趁机侵犯中原,但他多次向宇文王表示,愿同他联手起兵,攻取中原疆土,推翻大丰王朝,为宇文家族报仇血耻。 宇文王以时机尚未成熟为由多次婉拒了德拥的提议,但德拥可汗企图吞并中原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宇文王知道最后不管他同意与否,德拥迟早都将向中原起兵发难,为此他感到忧心不已。考虑再三之下,宇文王最近主动放弃了外围的几座城池,将兵力收回到固橦关城内。 朝廷负责北伐平叛的主帅是骠骑将军黄志鹏,乃当朝皇帝的舅舅。这十多年来,出兵无数次,未取得丝毫进展,惹得龙颜大怒,欲将之撤职查办,黄大将军正惶惶然不可终日之时,想不到最近这次北征竟然大获全胜,连下数个城池,直将反贼全部逼入固橦关这座孤城之内,全歼叛党指日可待。将军连夜上奏朝廷大大地表功不说。 得知消息后,朝廷上下不无欢欣鼓舞,皇上也龙颜大悦,下令嘉赏。 眼看黄大将军就要建此奇功,眼红不已的辅国大将军方定超立马上书皇上,要求立即发兵西征,平定西部叛乱,想在北方平叛之前抢得头功。 皇上大喜,在朝上亲自为其壮行,并下旨命镇南王同时出兵相助,共同西伐。 不想方大将军在西域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无功而返,还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他在朝上参了防御使潘天寿一本后,又请兵北上,欲同黄大将军共同平叛,以此挽回些颜面。 如今黄方二人陈兵二十多万在固橦关前,土番国内也正厉兵秣马,磨拳檫掌,蠢蠢欲试了。 该怎么办?归顺朝廷是不可能的,家仇血恨何以得报,叛国之冤何以得伸?投靠土番国那也不可能,置民族大义不顾,置中原百姓生死存亡不顾,背上卖国求荣的名声是世代忠良的宇文家族所不能承受的。弃城而去?那跟随自己的几万将士该如何处置,自己一家妻子儿女又随自己颠沛流离到何处? 何去何从,怎样抉择?在北域高原浩瀚而灿烂的星空下,镇北王宇文浩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第三十六章 叛敌 辅国将军方定超派信使来向黄志鹏大将军送信说,今夜子时,他将率先发兵攻入固橦关城,一举歼灭叛军,请他派兵相助策应。 黄大将军看这信上的语气好象十分有把握一样,心想这方老头子未免太急于抢功了吧。他与宇文浩天打了十多年交道了,深知这镇北王的厉害,可不能大意,但又不想真让方老头抢了头功,于是下令让齐不群大将点起两万精兵,配合方大将军的部队攻城。 原来辅国将军吸取了上次在桐源城之战中的教训,这次派兵北域后,就四处放出探子先打探收集敌方的军情。 这些探子想方设法进入固橦关城和关外的土番国边境上活动,刺探到不少关于镇北王军队及关城内的消息。 一条重要的消息是有传言说镇北王近期将投靠土番国以抵抗朝廷的剿伐,进而进攻中原内地。而其手下有不少将士对此十分不满,不愿卖国求荣,有叛逃出关的打算。 一天在关外的一次集市上,四名探子发现了一架很是华贵的马车来到集市中,车上坐有一老一少两位贵妇人,象是要在集市上采买货品。因怀疑是王府中的人,当即四个探子就将这架马车劫持回了军营。 结果一审发现,这两位妇人是王府帐下的大将段飞的母亲和夫人。立即上报,方大人闻信大喜,当即到军营之中拜见了二位夫人,并设宴压惊。 席间,方大人不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二位夫人给段将军去信,说服其归降朝廷,终结叛乱,抵御土番,报效国家。 不得以,二位夫人只得去信劝降。段将军正为母亲与夫人失踪焦躁不已时,收到了劝降书。他思量再三,也觉得这是目前景况下的唯一出路,逐答应下来,复信中约定次日凌晨子时,在城中发难,打开东、南二座城门,配合朝廷大军攻入城中,拿下叛贼。 这日凌晨子时,固橦关城中突然一声炮响,震天动地。段飞将军率其手下三万将士在城中举事,叛军迅速抢占了关城内的东、南二个城门,并包围了王府宅邸和帅府。 好在军机司参将陆少保及时得到线报,率部冲入帅府之中,将正在此议事的宇文王及一干大臣将军们救出,随后会同前来救驾的陈劲超大将及其手下两万官兵从西城门杀出,往西南方向逃走。 陆少保参将带属下一千余人前往亲王府邸去解救宇文王家眷,待赶到时,段飞已亲率叛军将王府宅邸重重包围。 陆少保率众从外拼死杀入包围圈,与王府宅内的五百余护卫兵一起奋力抵抗叛军。 本来双方都是一起出身入死的兄弟,如今虽然各事其主,反目成仇,但也不舍拼死相搏,所以双方拼杀并不激烈,渐成相持之状。 不时,方大将军所率的朝廷大军赶至,大喊:“捉镇北王家眷者重赏!”并全力冲杀进王府之中。 陆少保与众官兵此时已难以抵挡敌军进攻,逐渐后退,直至到王妃寝宫之外,形成最后一道防线。 陆少保率众将士正拼死血战,誓死保卫德吉央宗王妃及其子女之时,王妃寝宫大门突然洞开,央宗王妃出现在大门处,只听她大呼一声:“少保将军!尔等速速撤下,不必在此护驾了。”说完转身进入宫中,大门随后紧闭。 大门刚一关上,忽听“嘣”的一声,王妃寝宫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整个寝宫霎时间就被巨大的火焰吞噬,火势越烧越烈, 翻滚的火浪,一浪高过一浪,顿时照明了北域高原的半个夜空。 正战酣战的双方士兵都不得不快速向周围散开。陆少保眼看救人无望,逐悄悄带领残余兵士趁乱撤出,退至后殿,又让士兵们将黄色绸缎裁成小条,绑在头顶,打扮跟叛军一致后,混在乱军中,从南门夺路而出。 此时,方定超所率部队及叛军已经完全控制了固橦关城,黄大将军得到消息也亲自策马前来。 两人来到镇北王府之时,大火已渐渐熄灭。王妃寝宫已成为一片焦黑的废墟,废墟之中七歪八倒的躺着八九具尸首,死状惨烈,让人不忍目睹。 寝宫周围一圈摆放着十来个烧裂的酒坛,看来正是王妃亲自引燃了这些土番烈酒,才导致这场大火的,如此刚烈的女子也是世间少见的。 叛将段飞上前对二人行拱手礼后,禀报道:“固橦关城已经完全被我方控制,宇文浩天携少股敌军已从西门逃出。王府寝宫已被大火焚烧,经查,内有焚毁的尸体九具,其中一大两少是为德吉央宗王妃和宇文王的一双儿女。” 方黄二人闻言大喜过望,想不到十数年来难以攻克的叛军城府,竟在一夜之间被拿下了,且叛军首领的家眷悉数遭毙,实乃奇功伟绩啊!当下二人连连对段飞说:“段将军请起,段将军请起,如此大功,必将上奏朝廷为你请赏啊!” 话说陆少保参将率领残部,追随宇文王所率部队撤去的方向一路狂奔,终于在五十里外的青岗岭追上了宇文王。 陆少保当即匍匐在宇文王马前,哭诉了解救王妃等家眷以及寝宫被王妃**的经过,当下泣不成声,拔出配剑,欲刎颈谢罪。 宇文王将手上马鞭一抖,将陆少保手中长剑击落,喝斥道:“少保何以自裁?虽无我令,你擅自率部前往救王妃,令我五百精兵强将遭损,实乃大罪,但我对你还有重用,你且起身。” 陆少保拜谢后起身。他心中想王爷不为痛失家属而悲愤,反而为失去数百名精兵而心痛,实乃不解,又着实令人为之感怀。 宇文王下得马来,将陆少保叫至一边,让他即领三千两白银,并带手下这五百余人马,着便装,扮作商贾,前往酉京城内驻扎下来,并将一封书信交于他说:“具体任务安排具在此信中,你阅后即焚,谨记心中。” 陆少保领令后,即去军中帐房处支领了白银三千两以及车马粮草等物品。他发现王府军中财物与粮草辎重匀已随军运出,管理良好,且这二万人马军容整齐,士气高昂,一点没有败兵之相。心中暗自佩服陈劲超将军治兵有素,行动迅速。 陆少保与属下等换了商贾便装,拜别了宇文王后,即向着中原内地的酉京都城而去。这边宇文王领二万将士继续向西,直奔西域而去。 第三十七章 银票 话说望平山紫云宫内,天赐等几个师兄弟商量着如何前往天师洞拜见师傅。 “这石匣终是天赐师弟取到手的,理应是天赐按师傅交待的,前往效力,但此去路途遥远,得有人照应才可,我从小游学四方,见识稍长几位,可陪同张师弟同往。”左典将他的道理娓娓道来。 “那我足力强劲,跋山涉水,穿江过海的都不在话下。”阳子不服气的说:“应该是我陪同天赐师兄去才对。” 赤霞在旁听了很着急,但又接不上话,心想总不好提议自己陪同天赐去吧,这孤男寡女的路上相伴,如何说得出口啊。 “不然,大家都一起去吧!”她一着急,脱口而出。 众人怔了一下,拿眼看她,又看向天赐。 天赐一拍桌子说:“好啊,这主意不错。反正师傅又没说哪个去,哪个不去,若是大家都有兴趣,何不一起上路呢?那企不是一路上都很有趣了。” “对,对,大家一起好。”叶成士赶忙附和道,生怕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观中。 左典站起来环视大家一眼说道:“我看这样行,我们几个徒弟尊师傅教导,已苦练多时,也应该去给师傅展示汇报一番,以求得到指正和提高啊。” 见大家都很赞成此提议,当下决定就一同前往酉京城寻师,然后就各自欢天喜地的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哈。 第二天一早,天未放亮,五个人就齐聚到前院。左典儒冠长袍一身书生打扮,赤霞则是青纱长裙一副小姐模样,天赐头戴缎冠,身着长衫,是商人的穿着,阳子与叶成士则是短衣长裤、緾腰绑腿,一身精干穿着。 五人互相一看,不由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罢,五人各拿行装,就从紫云宫大门出来,向前穿出迷踪林后,沿着山路向东而去。 在山中行走了近两日方才下得山来。时值酷暑时节,烈日当空,下得山后,再无林荫蔽日了,头顶着太阳在路上走了一段后,左典与赤霞渐渐落在了后面,叶成士和天赐走在中间,阳子一人仍是快步如飞,将几人远远的扔在后面。 走了一段路后,几人都已是口干舌躁,喉咙里都快冒出火来,这时,阳子从前面返回来告诉大家前面有个小村庄。 果然,不一会儿,几个人就看见了前面的小村庄,村头有个棚屋,外面高高挂着店招,上书“大碗茶”,似是一个茶铺。 师兄弟几人加快脚步,都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棚屋,落座以后向老板要了几碗凉茶,一饮而尽后,又大声喊老板再上茶。阳子又将带着的干粮分与大家,就着茶水吃了。 左典向店小二打听往京城去的路,店小二说,此处往东走八十里过了近云山,就到了洛城县,到了哪里再打听即可。 众人一听还得走上一天多才能到达县城,不免有些失望,唉声叹气起来。 “不过,有条近道,只需不到五十里就可到达洛城县。”店小二又补充说道。“但一般人都不走那里,你们也最好别走哈。” “为何不走?有什么危险吗?”阳子上前问道。 “进了近云山后,往左有条道是经过黑风岗,道小路窄,不太好走,但穿过这里不远就是县城,往右走是绕着山岗的一条大道,路好走但远了很多。”店小二用手指着远处,比划着说道。 “一般人都不走黑风岗,是因为那里盘踞着一小股土匪,常年在此处劫财越货。土匪人虽不多,但个个凶神恶煞,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店小二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只有一些军队或是有大批武师押送的标队敢从那里过,寻常人等都不敢的。” “有多少土匪呢?”阳子问道。 “大概有二三十人左右吧,人虽不多,但听闻那领头的两个很是了得,一个使斧,一个使剑,曾经两人联手杀死了一名百夫长和十几名士兵,一时威震一方哦。”店小二有点神秘地说道。 “我看他们也不怎么样,不敢上大道去劫,只敢在林间小路上抢,怕是为了自己好往山里逃吧。”左典说道。 这时店主出来,盯了那小二一眼,小二敢忙闭了嘴,转身时屋忙活去了。 师兄弟几个休息了一会儿,水也喝饱了,准备继续上路。离开时,店主笑脸迎上来结账,众人才发现没有带钱出来,一时很是尴尬。 好在天赐想起以前在汪财主家偷取房契时,随手拿了财主藏在柜中的一摞银票,就在包裹中翻找起来。 找到银票后,他抽出一张递给了店主,店主接过来一看,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尴尬地笑笑后,他躬着身,双手将银票奉上,递给天赐说:“这位公子莫拿我取笑了,这些就是买了我这小店去也嫌多啊。” 天赐有些奇怪,莫非还不够吗?他拿眼一瞧,见那店主手上竟是一张百两文银的票子。天赐又看看手中其他的票子,也都是一样,皆是百两一张的大票,没想到上次竟从汪财主家随手一拿就得了一千多两银子,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店主见他们实在拿不出小钱来,心想今天是遇到阔主了,也就乐意做个顺水人情,就上前讨好地说:“这几个小钱,实在不敢劳几位公子上心,我请几位贵客喝碗茶,也算十分荣幸了,这个还是请你收回啊。”说罢将银票递还给了天赐。 几个人当下谢过了店主,出得门来,向洛城县方向而去,一路上纷纷大家纷纷与天赐打趣。 “没想到你还是个大财主啊。”左典笑着对天赐说道。 “可你那些票子连茶钱也付不了,也不好用啊。”赤霞说道。 “是啊,我们这一道去京城,可得一两个月啊,没有些散碎的银子供我等吃住,那是万万不成的。”左典附和道。 叶成士突然想到了什么,站住了说:“天赐师弟带有这么大一笔钱财,我们可不能走黑风岗,免得让那些贼人抢了去哈。” “抢我们?”阳子不屑地说:“不怕我们抢了他们。” “对啊!”天赐回转身来说:“我们何不从那帮匪徒那里抢些盘缠来用呢,想必他们抢来的东西应该不少吧。” 众人一听,不由得都笑了起来,都应声道:“不错,好主意,就这么办了。” 几人打定了主意,进了近云山后,不走右边的阳关大道,却直奔左面的羊肠小道而去。 第三十八章 劫匪 话说几人上了近云山的小道,不一会儿就走进了一片阴森森林子里,想必这就是黑风岗了,大家都提高了警惕,悄悄地拿眼往四周看去,结果啥都没发现。 “土匪睡觉去了吧,好没劲。”阳子说。 “怕是我们**静了一点,没有吵到小贼们的瞌睡哈。”左典开始大声说道,“喂,师兄们,快点啊,过了这里就快到县城了,有好吃好喝的等着我们哩。” 几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地吵闹起来,本来寂静的林子,一下子热闹开来,鸟儿都被惊得从林中飞起。 这样一路走过,穿过了林子,又走了一段,从山上都能远远看到远处县城的轮廓了,大家才意识到已经走过了黑风岗吧,怎么没有匪徒劫道呢? 左典这时说道:“哪来什么匪徒,怕是那店家诈我们的吧?” 天赐站住了脚,想了一下,对大家说道:“不对啊,这条道确实近了不少,但一路上却并未见到行人,说明这道真是有诡异之处哈。” “兴许劫匪见我等几个小年青不像是有钱之人,而且也无什么大件行装随身,便没有了兴趣不成?”赤霞分析道。 “师姐此说有理。”左典点头称是。 “那这样吧,我们再回头重新过一次黑风岗,这次我们把行李集中一下,弄两个显眼些的大包袱带上。”天赐建议说。 “行啊,非得从他们那里抢得些东西才好。”叶成士赞成道。 几个人把行李集中起来装成了一个大包袱,又收集了些树叶野草和山石之类的用布也裹成一个沉甸甸的大包袱,阳子与成士两人一个背上一个走在后面,左典和赤霞两人空手在前面走,天赐则悄悄躲进林中,暗中跟随。 几人往回走了一会儿,又重新进入了黑风岗的林子中,在林子行进了一段路后,大家发现林子里有人跟上了他们,大家默不作声,继续前行。 快到一个拐弯处的时候,从林子两边出来了五个蒙面人,手里都拿着钢刀,站在了小道中间,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左典见状,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拿出一把纸扇摇了摇说道:“小的们,上前看看是什么情况?” 叶成士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大声喝到:“你们想干啥?” 那几个蒙面人发出嘿嘿一阵笑声,并不答话。 这时又从林中闪出一个骑马大汉,身材魁梧,面戴黑纱,只露出一双园溜溜的大眼睛。胯下一匹枣红大马,马鞍上挂着两柄明晃晃的大板斧。 那汉子双手抄在胸前,立马在那五人身后,笑着说道:“哈哈,不干什么,只是要留下几位的小命儿。” “给我绑了!”汉子一声令下,那五个蒙面人提着刀就冲上前来。 只见叶成士抬手一指,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声音未落,那跑在最前面的两名蒙面人竟立即站住了,只见那两人身子晃了一下,就双双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那后面三人惊得立马站住,不知所措地互相望望,不敢在往前来。 原来这是叶成士自制的独门暗器—袖弩,他一抬手间就从袖中射出了两支短箭,直插两人咽喉,立时毙命。 那骑马大汉见状恼羞成怒,大喝一声,策马冲上前来,他一面向前冲,一面伏身从鞍上取下那两柄大斧,举将起来。 却见对面那几人竟弯腰捧腹,哈哈大笑,直不起身来,那大汉这才发现举在手中的两柄大斧,不知何时变成了两只枯树枝。 那大汉不知天赐早在他身后将两柄斧子给取走了,又给换了两根枯枝插在那儿。 那大汉不解地盯着自己手上的枯树枝,正在惊疑之中,那阳子将提在手中的那个大包袱向那大汉扔了过去,一面大喊:“你是要抢这个吧!” 那裹着树叶和石块的硕大包袱带着风声迎面向那马上的大汉飞去,“嘭!”的一声,只见那大汉尚未回过神来,就被应声砸下马来,顿时被砸了个鼻青脸肿,满脸淌血。 那汉子在地上翻滚几圈后,顾不上擦下脸上的血,就爬起窜进林子狂奔而去,那三个提刀的蒙面人也吓得扔了刀,纷纷一溜烟儿的往林子深处跑了去。 看着匪徒们抱头鼠窜的样子,几个人不免了阵哈哈大笑。 左典牵住那匹马说:“不错,好歹还弄了匹马啊。” 天赐朗声说道:“怕是不止,那贼人去搬救兵去了,还会有人来孝敬我们的哈。” 其余几人听了都十分兴奋,都表示要在这里等一等哈,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能抢的不。 几个人就在原地一阵好等,半晌功夫终于听见一拨人马朝这里赶来。 不一会儿,只见不到二十个人,蒙面提着刀枪棍棒,出现在小道的尽头处,随后又有一人牵着一匹大白马跟上来,马上坐着一个人,面裹青纱,头戴紫巾,身着鹤氅,腰配长剑。那牵马的人正是刚才骑枣红马的大汉。 大汉见到几人,不由得开口大骂:“你娘的,你几个还在这里等死,害得我们还追出去老远才折回,还不赶快前来受死!” 天赐等几人笑了一笑,站在原地未动。阳子向前走了几步,说道:“等你们等得好辛苦,终于来了,就在此地让爷试试身手吧!”说着他向周围环视了一下,又说:“这地方太小,不好施展。” 话音未落,阳子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把刚才匪徒失落的长刀,闪向路边的树林,只见一阵寒光闪过,众人还未看清楚状况,阳子已经绕了一圈回到原地,将那把刀往地上一插,却见那刀直入地中数尺之深,竟晃也不晃地插在那里。 阳子将双手拍了一拍,还未及说话,只听轰的一声,周围路边上的十来颗树竟齐齐向两边倒了去,亮出一片空地儿来。 “好了,这下你们可以一起上了,来啊!”阳子站在那里大喝一声。 众匪徒见刚才的阵仗,早已是两腿发颤,惊恐不已,心想,我们这十几个人怕是还不够他一刀的。 骑在马上的人也不由得大惊失色,心下寻思这是遇上高人了。立即翻身下马,摘了面罩,上前拱手道:“几位兄弟误会,误会,我适才听得小弟通报,是特地赶来拜会一下几位仁兄的。若是各位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一定万死不辞。” 几个人听他如此说,也拱手还了礼。天赐上前一步说:“那是极好,就请这位大哥将坐骑借与我们一用。”顿了一下,他又说:“若是还有些银量、盘缠的就更好了。” 那贼首闻言立即让人把自己的大白马牵了过来,他亲自将缰绳接过来递与天赐,又从马背上取下一包裹,打开后,将里面的七八两文银悉数奉上。 “我等在此也只是小打小闹,混口饭吃,并不曾抢得多少钱财,这些小钱权作路资,还请兄台等笑纳。” 天赐见此人如此仗义,也不推辞,都接了过来。“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为何在此做这个营生?” “小的免贵姓张,单名一个力。与我兄弟雷风生两人,本是在家乡种田为生,因受财主欺辱,一时气不过,失手杀死了那财主家人,受官兵追捕缉拿,不得已逃至此处,纠集了一帮兄弟,这此做起拦路抢劫的营生,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看你等虽然落魄至此,但也有些胆略和气魄,不如去从军吧。”天赐说道。 “那怎么使得,官兵还在四处捉拿我们,我们去投军岂不是自投罗网。” “呵呵,并不是让你们去投朝廷啊,当今朝廷为政不仁,恶吏当道,弄得民不聊生,战火四起。你等既然反了,就要有大作为,为天下苍生计,推翻当朝,另立新君才是。”天赐振振有词地说道。 “此去往西不到二百里,有个县城叫桐源县,此处驻守的总兵大人楚为先楚将军已投靠镇西王,举起反旗对抗朝廷,并已击退朝廷十万大军,正是士气高昂,欲大有作为之时,也正是用人之时。我与其小女交好,也曾辅佐其退敌制胜,我替你等修书一封作为保荐,必当收留。” 张力等人闻言自是喜不自禁,当下率众拜到,叩谢天赐等人。 天赐当下就写好了一封推荐书信交与张力,又将那些银两交还给了他,双方推辞了一阵,天赐只好又留下了些散碎银子。 张力等千恩万谢过后,拜别了天赐等人,往西方而去。这边天赐等几人重新整理好行李,将其驮在枣红马背上,又请师姐赤霞上了大白马,一行人又欢快的上路了。 第三十九章 投靠 自从楚为天将军成功击溃朝廷大军后,升任桐源县城的总兵,他开始整顿吏制、清理黑市、兴农重商,又为百姓的冤假错案平反,加之两年免去税赋的政策,深得民心。一时间,桐源城内民丰物阜,市景雍和,做买做卖,和容悦色。引得周边地方的百姓纷纷慕名而来。 为加强城防,镇西王派成广大将率两万人到桐源县城驻防,加上原来的本地守军,现有兵力近三万人了,为防朝廷大军再次进犯,加强城防兵力,楚总兵命赵简都尉大力招募士兵。 正好,近段时间,大批流民拥进桐源城,特别是从北域高原为避战火逃来而投奔过来了不少身强体壮的民夫,赵简不费吹灰之力就在短时间内招募到了二千多新兵,而且这些新兵在训练中体现出很高的素质,简直就是天生当兵的料。赵简真是喜出望外,在经过简短的新兵训练后,就从中选取了一千多人布防到城内各个军事要点上了。 看到如今愈发兵强马壮,城防稳固,楚为先也十分欣慰,他也越来越喜欢赵简这个手下干将了,私下甚至有将赵简招为贤胥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如何作想的。 此时,朝廷大军已经攻克北域都城固橦关的消息传来,楚为先吃了一惊,心想固若金汤的固橦关,又有智勇双全的镇北王宇文浩天亲自驻守,朝廷十几年来都不曾攻下来,现在怎么会说破就破了呢,越想越是想不通。 他担心朝廷一旦平了北域之乱,可能就会集中兵力来围剿西域,那该怎么应付呢,镇西王又是如何打算的呢。为此,他立即招来了成广和赵简二人来府中商议。 赵简首先说:“怕他个鸟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罢了。” “赵兄息怒,我看也不一定只有死磕一条路,我们现在已有了三万多人马,下马关也驻有六七万的兵将了,加起来也有小十万,只要镇西王不放弃桐源城,我们就能跟朝廷相持。”成广大将说道。 楚为先点了点头说:“成将军说得不错,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也未必不能抵挡敌军。”他来回走了几步,停下来又说:“只是现在北域已平,再无牵制,如果朝廷集中重兵来犯,只怕双方悬殊不是一点儿吧。” “我正在加紧征兵,我们的军饷高,愿意来当兵的还真不少。”赵简说。 “唉,再怎么招,就这么大个县城,也不可能招来几万兵马的,还得另想办法才是。”成广叹了口气说道。 “这到也是,要是真能再有几万精兵强将的话,那就不怕朝廷再来进犯我城了。”说着赵简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剑柄。 这时,探马来报,城关前来了一队人马,为首者自称是镇北王宇文浩天,前来拜见楚大人。 众人闻言大惊,楚为先从帅椅上站起来问:“来了多少人马?” 探马答道:“有文武随从十数人,还有轻骑二百骑左右。” 听言后,楚为先才放下了一颗心,说:“走,你二位同我去会会这位名震天下的镇北王,看他来此究竟是意欲为何?” 楚大人与二位将军率众来到城门之上,向下府看,只见城墙之下有数百人马,前边左右排列着文臣武将,中间有一将银盔素铠,白马似雪。 细看此人,顶上凤翅银盔,身着团龙白袍,腰束八宝镶,系着五尺长剑,马鞍旁挂着四棱锏,胸前护心镜,光芒四射,好不威风! “城下何人,有何指教?”赵简大声喝问。 城下的白马将军策马上前几步,拱手答道:“吾乃前朝相国宇文博之子宇文浩天是也,本在北域举事与当朝分庭抗礼,最近因朝廷攻破城池,失了疆地,无处安身,特来投奔镇西王,共议废君大计。还望楚大人收纳为盼。” 楚为先心想我还没有同意你进城来,你到先谢了我起来,这是从何讲起。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看了看身旁二位大将。 赵简很是痛快地说:“放他们进城吧,好歹都是共同反抗朝廷的,听闻宇文王是个声明大义,深得民意的人,说不定对我们很有益处。” “不行,镇西王可一直不怎么欣赏宇文王,常说自己造反是为了匡扶朝廷,救国救民,而宇文王是里通外国,串通土番国谋取中原疆土。” 楚为先听了二位的意见后有些犹豫,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稍作迟疑后,向二位问道:“要不,先派人向镇西王请示一下?” 这时,只见城门下宇文王向城墙上拱手答谢道:“多谢楚大人开门相迎,救援之恩,没齿难忘!”说罢,则率众人策马前行,往城门口走去。 城上三人大惊,忙府身往城下看,只见城下城门已经洞开,里面还迎出一小队人马,列队迎接宇文王等进城。 这时又有探马突然来报:“总兵大人,适才城北门、城东门已开,各入兵马近万人!” 三人闻言大惊失色,一时不知所措。赵简突然间想起了他刚招募的那批训练有素的新兵,有些明白过来,“糟了!已然中计。”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楚为先见木已成舟,只有对二位说:“事已至此,我等只有顺势而为了,现在随我即刻下城楼去迎接。”说罢转身带上二人直奔城楼下而去了。 楚大人下得楼来,迎住宇文王的队伍作揖施礼:“在下楚为先在此恭迎镇北王大驾光临。” 宇文王当下即下得马来,上前几步扶住楚大人说:“大人客气了,我宇文浩天如今落难,幸得大人相助,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当下两人握手言欢,彼此客套了一番,并行向城内帅府而去。 宾主在帅府中落座后,宇文王向楚为先介绍了随从众文臣武将,个个精明强干,气宇轩昂,一一参见过后,楚为先又向宇文王引见了帐下的将官等,也一一拜见了宇文王。 楚夫人携小女慕阳也上前拜过了宇文王,宇文王将两颗罕见的域北九眼天珠赠予了二位家眷,两位家眷欢天喜地的谢过。 正要退下时,楚慕阳突然站住,向宇文王施了个礼,说道:“小女斗言冒犯,我观大王颜容气质与小女幼时相识的一位好友十分相似。” 楚为先听他如此说,也扭头注视了一下宇文王后,不由得点头称是:“吾儿可说的是贤侄张天赐,我看也是有几份相似啊。” “正是,特别是眉宇间的英气简直如出一人。”慕阳答道。 “哦,那是巧了,本人相貌普通,芸芸众生中有一两个相似的也是正常。”宇文王闻言后笑着说道。“不过,有机会到是可以将这位仁兄引见于我认识一下。” “好的,那是一定。”慕阳答应了,拜谢后退下。 随后,楚为先在帅府设宴宴请了宇文王及众文臣武将,双方把酒言欢,高谈阔论,其乐融融。 这边楚总兵早已派人向镇西王通报了宇文王率兵进入桐源县城的情况。 第四十章 继位 第二日一早,楚为先陪同宇文王登上了城墙,俯视桐源县城。城内东西校场上和南北城墙之下都驻扎着宇文王所率的两万兵士,但见军营中旌旗招展,队列整齐,营帐规整划一,与百姓秋毫无犯,好一个军纪严明的部队。 此情此景让楚为先心中暗自佩服不已,宇文王果然是名不虚传。 宇文王对楚总兵说到:“固橦关失守,朝廷近期内必将借势强取西域,我此番到西域,即是投靠镇西王,也是前来助力。属下兵力尽可为总兵大人调用,你我齐心协力,方可共守此城不失。” “前番听闻楚大人神机秒算,用兵如神,竟以区区万人兵马退了朝廷十万大军,实乃奇功伟绩也。”宇文王言语中透露出由衷的敬意。 “不敢当,不敢当啊!”楚总兵连忙摆手推辞道:“实乃在下有幸得到高人相助,才能以巧破敌,着实有些侥幸,不足挂齿。”说罢,楚为先向宇文王陈述了怎么施计劫粮,排箭守城,天灯退敌的详细过程。 听言后,宇文王更是赞不绝口,连连称妙。并向楚总兵索要了“排箭”的设计图纸仔细研究。他一边看着图纸一边问楚总兵道:“此人是否就是你家小女说与我有几分相似的那人?” “正是。”楚为先答道:“此人姓张,名天赐,是在下的同乡,也是小女的故交,幼时上山求道,可能是拜了名门高师,学得一些奇门异术。此人天生聪颖过人,智勇双全,有将帅之才,将来必能成就大事。” “哦,那我今后有机会一定要会会此人哈。但说如此人才,镇西王怎么不以重用呢?” “是想留用,但此人为道家弟子,性在云游天下,尚且还身负师命,自然是留不住了。”楚为先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时,传令兵来报:“镇西王有令:有请镇北王宇文浩天前往下马关与本王会晤,着成广将军和赵简都尉陪同,其余人等不得随从。” 听令后,楚为先向宇文王道:“那就烦请宇文王亲自走一趟了,也便与镇西王共议大事。”言语间流露出几分忧虑之情。 宇文王看出了楚大人的担心,就问道:“楚大人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楚为先犹豫了一下,说:“也无不妥,只是向来听闻镇西王对您似乎颇有陈见,说与你政见不同,不与为谋。”稍作迟疑,他又说道:“坊间传闻说您曾经率土番军队企图进入皇宫刺皇谋反,乃至于当今皇上下旨将宇文家族满门抄斩,这是您反上北域的原因,我等只是听闻,也并不知真相如何,斗胆向您求证。”说罢拱手相拜,以示歉意。 宇文王听言后,长叹一声:“唉!此冤不伸,我宇文浩天还有何颜面立于世间!”说罢,他向楚总兵详细讲起了当年发生的一切。 话说武育王当年金戈铁马,四方征战时,三个亲生儿子就有两个战死疆场,而这两个儿子都是其原配武秦氏所生,只剩下一个儿子武时中,是小妾黄武氏所生。这就意味着以后继承其皇位的只能是这个庶出的儿子了,这让武育王觉得很是对不起皇后秦氏。 结果没想到,武治二年时,已年逾四十的秦氏竟然又怀上了一胎,武育王真是大喜过望,遍请天下名医,悉心照料,不想最后还是难产,秦氏冒死也要为武育王生下这个儿子,最终产下了小儿子武时正,但秦氏却因大出血而去世了。 武育王真是悲喜交加,为了纪念秦氏,将秦氏封为仁忠皇后,为她永久保留后位,而并没有把黄妃提升为皇后,还立即将武时正立为太子。 没想到武时正生来虽然天资过人,十分的聪明,自幼就能熟读圣贤书,辩事明理,无所不通,但身体却十分赢弱,瘦弱如柴,常年生病,不仅没有武育王威武强壮的体魄,反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可谓天妒英才,武治十三年时,武育王竟身染重疾,遍求天下名医,也不得而治。为了身后事,他本欲将皇位让时年仅十岁的武时正继承,但看他尚且年幼无知,又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心下既是不忍又是不太放心。 后来在黄贵妃的反复游说之下,武育王最终决定让黄妃所生的儿子武时中暂时代为继承皇位,不改年号,且在武时正年满十八岁时,还位于时正,由武时正正式继承皇位后,才能更改年号,以示正统。 翌年春天,武育王驾崩,武时中接替皇位而登基,但武时中性格忠厚,且无心机,虽然主政皇宫,但却无心朝政,朝中大小事务却都是由黄太后做主。由此,黄太后常常把持朝政,一时间外戚专权,黄氏家族鸡犬升天,不可一世。 到了武治二十年的时候,本该还位于太子武时正,但武时正此时却在深山求道,不知所踪。皇上派人四处找寻,终于寻得他归来朝廷,欲将皇权交还于他。 但刚年满十八岁的武时正此时正醉心于道家学术,欲四海云游,遍访天下仙山之时,并不想继承皇位,恰逢他此次回来,正好偶遇宇文家小女宇文明珠,当下顿生情素,两情相悦,订下了婚事,因此与武时中议定,先行完婚,继位之事再推迟两年。 不想第二年春季,武时中在京郊围猎时,不幸被毒蛇所咬伤,立马被蛇毒攻心,病到在床,眼看就要不治。 武时中在病危之际,立即派人将正与妻子宇文明珠云游天下的武时正召回,欲将皇位转让于他。 待武时正得信立即赶回京后,武时中刚已气绝身亡。黄皇后向武时正展示了武时中生前所下的密诏,结果密诏的内容是让其子武北昆继承皇位,而并非是让武时中接手武家天下。 由于朝中众多大臣都知道开国皇帝武育王曾立下让武时中代弟执政,并在以后将要归还皇位的遗旨,没想到武时中却最终在临死前将皇位让给自己的儿子武北昆了,因此很多人都很是不服,加之由于黄姓家族长期把持朝政也引起诸多不满,一时间朝廷内外争论四起,以宇文家族和武姓的王公大臣为首的拥“嫡”派,与黄氏家族为首的拥“庶”派,形成了正反两派,势不两立,最厉害的是,武育王的弟弟镇西王武育国听闻传位之事后,竟立即在西域举旗造反,声称要废庶立嫡,匡扶朝廷!一时间天下大乱。 第四十一章 真相 为了应对当前乱局,摆平风波,让武北昆顺利继位,黄太后让武时正出面,向众臣呈清是他自己不愿继位,多次推让,以至武时中才不得不将皇位传于自己的儿子。 “你皇兄本是想将皇位归还于你,你却一再推辞,这次病危中召回你也迟迟不归,国不可一日无君,北昆博学多才,更怀鲲鹏之志、治国之心,堪当此任。为天下计,你当向众臣明示你弃位之愿,以顺人心,以安时局。” 武时正虽然非黄太后所生,但他生来就没了亲生母亲,是黄氏一手带长的,所以待黄氏犹如自己的亲母,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不敢违拗。 次日早朝之上,武时正向文武大臣宣读了《告众臣书》,表明弃位心志,支持武北昆继位。黄太后当庭宣布了十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接下来,武时正还四处游说,安抚大家,接受当前现实,齐心协力,共振朝纲,特别是宇文家族。 宇文家族虽然在大相国宇文博去世后,在朝中的地位是日渐衰落,在朝中为臣的宇文姓氏的官员都遭排挤打压,都已从重要职位上迁移出去,逐渐边缘化了。如今终于有宇文家的小女嫁入皇室,还是钦命的皇位继承者,眼看就能攀龙附凤了,却突然遭此变数,自是难以接受。 镇西王的造反令朝廷十分不安,更是担心驻守北域的镇北王宇文浩天。在太后的示意下,武时正立即传信,让宇文浩天立即赶回来参加登基大典,并筹备厚礼以示忠心不二。 接信后,宇文王当下筹集了西域和塞外的各种奇珍异宝,异国风土特产等,足足装了一百多辆大车,另外又在土番精选了近百名能歌善舞者,排演了盛大的演出,表现北域民族和睦的景象。 为了确保大典当天能赶到,所有物资人员全部以大马车运送,宇文王率二百将士亲自押送,马不停蹄,昼奔夜赶,直奔京城而来。 车队终于在大典当天赶到了酉京的皇宫前,顺利的进入前门,通过午门后,车队被放进了未央宫内,再往前经过两个宫殿后,就到了举行登基大典的金坤大殿。 车队进入未央宫门后,突然前后城门被关闭,上百辆马车被关在宫城以内,显得有些拥挤,城头上霎时间站满了士兵,手持弓箭,对准了城下车队,这时听得有人大喊:宇文王谋反,携土番军队进宫行刺!奉旨剿杀,不得有误! 顿时,城头上扔下来燃烧的油瓶和松香罐,马车被点燃,烧起了熊熊大火,马匹被烧得惊叫嘶鸣,狂奔乱窜。 其中近十辆马车车厢内装着近百名土番艺人,被烟熏火燎的跳下马车来东奔西跑,一时不知所措。 “土番蛮夷一律就地正法,不留活口。”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城头上万箭齐飞,将城下的数百人等当场射杀。 宇文王带来的两百士兵以盾牌和身躯护着宇文王退至宫城门下,十来个士兵将烧着了的一辆马车牵引至宫门处,将紧闭的宫门烧破后,又以身躯撞开一个大洞,然后护着宇文王杀出重围。 “当我奋力杀出京城南门之时,回首一看,随我杀出来的兵士仅剩不到二十人,全都受伤挂彩,后面又有大批追兵赶上来,我就率领残部往北域方向逃去,一口气奔出了近百里地才停下来。”宇文王回忆着当时的景象。 “见追兵没有继续赶来,我们就暂时停留在距京城不远的枫林镇,派人潜入京城打探消息。” “结果探马来报说:原来当日,天机处向皇上呈上线报说我以战车藏兵数千人,其中还有土番勇士数百人,欲在登基大典时谋刺新帝,窜夺天下。有人告诉皇上说,我当年就是以这些战车藏兵,奇袭了突厥万骑部队从而出奇制胜的,今日竟还欲以此招来谋害皇室,罪不可恕也。我堂堂镇北王竟招小人如此陷害,真乃奇耻大辱啊!”宇文王十分悲愤地说道。 “更大的噩号是,在当天的登基大典之上,皇上竟下令将在现场观礼的宇文家族所有人当场诛杀,一个活口未留。更可恨的是,我小妹明珠因为已经临产,没有去现场参加大典活动,天机处竟派出五大高手,率数百虎贲军前往宇文相府,去捉拿她,时逢明珠刚诞下一子,就起身与敌拼搏,在宇文家上百家丁和侍女的掩护之下,奋力杀出重围,驾得一辆马车,欲向西来投奔刚刚造反的镇西王。”宇文王用低沉的声音叙述着往事。 “明珠小妹最终没有逃出魔抓,据说是进入望平山区以后被追兵赶上,可怜我家小妹在被杀害前,竟然将刚刚生下的,本应是天子龙种的亲生儿子,生吞腹中!这是何等惨绝人寰的事啊!此仇不报,何以为人!”说到此处,悲痛欲绝的宇文王一拳砸在城墙垛上,顿时墙砖迸裂,落下一地碎石。 听完宇文王的讲述,楚为先竟一时间张口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武时中呢,竟然没有出手干预吗?”他回过神来后问道。 “武时中在当天的大典上就消失无踪了,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至今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唉!”楚为先长叹一声,低头无语。他真没想到宇文王造反的背后,居然藏有这么大的冤案和隐情,这中间的家仇血恨可比镇西王对朝廷的不满可要大得多啊。 况且宇文王为了中原百姓之福祉,竟然一直驻守在北域边关,不让土番趁虚而入。而并不是与土番国联手,攻取中原,推翻朝廷,以血家仇。这是何等的胸怀!又需要何等的隐忍力! 楚为先竟一时双目噙泪,看着眼前这个铮铮铁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崇敬之意。 第四十二章 会面 楚为天让人传来成广和赵简俩人,对他们讲到镇西王让二人陪同宇文王前往觐见的事。他叮嘱二人,到时候一定要力谏镇西王与宇文王联手对抗朝廷,方能确保西域不被朝廷大兵剿灭。 “如果镇西王不听劝谏,执意要对宇文王不利,那该如何是好?”赵简有些担心的说。 “我也是很放心不下。”楚为先说道:“镇西王只让宇文王单枪匹马前往,怕是其中有诈。” “那宇文王是如何着想的?”成广问道。 “他倒是一口就应允了。现已回去换装,即刻就会到。”楚总兵答到。 这时,正好慕阳小姐走进厅来,听见他们的对话,笑道:“我看你们是杞人忧天,既然宇文王已经答应前往,必定早是心中有数了,你们就不必再多心了。” “依我看,那宇文王比我天赐兄弟还要精明的多,你们真不必为他担心,他是自有办法的。”慕阳似乎胸有成竹地说道。 “何以见得?”赵简问。 慕阳小姐笑盈盈地走到他父亲身旁,指着赵简说到:“爹爹,您看这呆子,竟然忘了宇文王是如何进入桐源成的。” “这个,我早已查明,我们前期招募的二千多新兵当中,有许多是从北域的驻防部队里投奔而来的,看来都是宇文王事先安排好了的,这是我失查,不小心着了道哈。”赵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们想想看,赵都尉招募这些新兵的时候,不是都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吗,难道那时候宇文王就事先知道他要兵败固橦关吗?”慕阳问道。 “你看他所率领的部队,士气高昂,斗志旺盛,哪里有败兵之像,我看他兵败固橦关也是事先预谋好了的,恐怕只是战略转移罢了。这样看来,这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你们实在没有必要为他担心了。”慕阳继续说道。 “是这样吗?那我怎么听说,宇文王败逃出固橦关时,其妻子儿女都被朝廷官兵烧死在王府之中了呢?”赵简似乎有些不相信慕阳的分析。 “真有其事吗?那样的话,我也就不清楚了,也许是突生变故,始料未及吧。” “是的,我听说宇文王手下的大将段飞暗中投靠了朝廷,在城中举事,打开城门放朝廷军队进入了固橦关,才导致宇文王兵败出逃的。”成广说道。 众人正在议论,卫兵来报,宇文王驾到,府前恭候。 楚大人即刻令人将宇文请进落座,又命成广与赵简二人速去准备,稍后即陪同宇文王前往下马关,觐见镇西王武育国。 话说三人收拾妥当后一起出了桐源城,快马前行,不到半日功夫,就来到了下马关城前。 通报以后,城门大开,军师王简一和大将司马懿二人迎了出来。二人下马来到宇文王身前施礼见过以后,就恭请三人入城。 一行人在两支骑兵仪仗队带领下向镇北王的王府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镇西王府。 宇文王抬眼望去,一座金碧辉煌,雄伟富丽的宫殿矗立在面前,殿前宽阔的月台两边站立两排执长刀的武士,排列整齐,威风凛凛,好一副宏韦而气派的场面。 这时,镇西王出现在月台之上,只见他率王府众文臣武将迎将上来。宇文王与成广和赵简等三人早已下马站定,宇文王与镇西王相互拱手行礼,寒暄一番后,双双向府内走去,众人随后鱼贯而入。 行至银安殿前,众文臣武将和成广、赵简等人止步,镇西王携宇文王以及王简一军师、司马懿大将及下马关总兵武胜等人一同进入,分宾主落座。 “镇北公宇文王此次前来西域,实乃本王万幸,自上次京城一别,恐怕已有十七八年不曾谋面了吧?”镇西王坐定后向宇文王问道。 “确实如此,其实当年听闻大王在朝廷易君之事后,率先抗旨举事,我就心生敬意,暗自佩服不已。”宇文王说,“据说我家小妹被朝廷缉拿之时,就打算投奔大王而来,着实把大王当作我宇文家最后的靠山了。想不到小妹未遂之愿,今日竟由我来实现了。” “是啊,可惜的是,本王并不知晓此事,不然早就派人出手相援,也不至太子妃被贼人所害。”镇西王有些惋惜地说道,稍有迟疑后,他突然沉下脸来问到:“只是你当年为何突然从北域赶到京城起事,却事先并未与太子武时正通气呢?以至于你所率军队当场被朝廷堵在内宫,拿住铁证,尽遭剿杀,以至累及家人乃至太子清白。” “此言差矣,我当时进宫,正是奉太子之命,押送大批奇珍异宝,前去为皇上登基大典献礼,随行军士不足两百人,哪里有什么军队,更无土番勇士,是遭小人陷害罢了。还请大王不要听信谣言。” “哦,那你当时是准备向那逆贼北昆表示衷心了吗,难道你不知道他私自篡改先皇密诏,在黄太后的指使下篡位谋权吗?难道你忘了太皇太子武时正,也是你家贤婿,才是太祖皇帝钦命的继位者吗”镇西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厉声问到,“我看你是另有图谋,是想趁乱逼宫,篡夺我中原天下吧,难道土番的贡多可汗没有给你好处吗?!”说罢,双袖一拂,将案几上的茶盏掀翻在地,发出一声碎响。 霎时间,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两旁屏风后面冲出来将宇文团团围住,周边陪同大臣急忙向一边退了开去。 “给我将叛贼宇文浩天拿下!”随着镇西王一声令下,士兵们就要上前擒拿宇文王。 “且慢!”宇文王见状,一边镇定的从椅子站起来,一边从容地摘掉头盔,退去铠甲,并将配剑一并交与士兵后,说:“既然镇西王不信任小弟,小弟也愿将这颗人头赠送于你,拿去向朝廷换些赏赐吧,可怜我家小妹,当年也可谓是明珠错投,枉费心机了。”说罢将双手背剪身后,让士兵们捆了个结实。 众士兵将宇文王推出殿门之时,宇文王站住脚步,回过头来对镇西王说到:“自我在固橦关兵败之后,朝廷近期必将发重兵前来征剿西域,我从北域带来了二万精兵,现驻扎在桐源城中,来此前,我已向众将领交代清楚,若我不在,众将必须向镇西王效忠,所率军队全部听凭大王调遣,以共同抵抗朝廷为重。”说罢昂首而去。 镇西王听言不由得愣在那里,他一时弄不清楚宇文王此话是何意思,究竟是真是假,还是在威胁他呢?但宇文王的两万精锐陈兵桐源城的事实却着实令他心怀忌惮。 第四十三章 兵符 成广和赵简候在殿外,听说镇西王已经将宇文王捆了拿下,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马蚁,想马上面谏大王,求他放人。 正在二人十分着急的时候,镇西王传二人进殿。 见到二人后,镇西王说:“我已经将镇北王宇文浩天捉拿了,如果将此逆贼交于朝廷,那将是奇功一件,也许朝廷就不会再发兵来攻西域了,你二位意见如何?” “嗯,这个。。。”成广将军欲言又止。 赵简上前一步说:“小人斗胆进言,大王此举有几处弊端。” “说来听听。” “一是现在北域已平,宇文浩天对朝廷来说已不太紧要,恐怕不会因为我们捉拿了宇文王而放弃出兵西伐。二是宇文王本与西域是共同反朝的,如今来投奔大王,反而被大王缉拿交与朝廷,那天下人会把大王看作善变失信之人。其三,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是,宇文王现在桐源城驻有精兵二万余人,一旦得知大王将宇文王捉拿,那桐源城将立即失守,进而还将来围攻下马关城,届时将两败俱伤,朝廷则可坐享其成,渔翁得利了。” 闻言,镇西王沉思片刻后说到:“这样说来也是有些道理,只是我与他政见不同,更不可能与其合作,我反朝廷,只是为了罢黜现帝,另立新帝而已,他宇文浩天则是勾结北蛮,欲夺我武家天下的窃国之贼,岂能共谋?!” “非也,大王,宇文王起事原因并非传言的那样,确系遭人陷害,被朝廷枉杀灭门,他是为了报仇血恨才起事的。”赵简将他从楚总兵那里听得来的情况详细地向镇西王陈述了一遍。 听完赵简的讲述,镇西王沉吟半响后,招手示意赵简上前来,小声对他说到:“拿那宇文浩天时,他曾说将其军队交与我,任我调遣,不知是否戏言。这样,你择时私下去牢中会会宇文王,探探他的真实意图。” 领令后,赵简即刻来到大牢中探访宇文浩天。 赵简只身来到大牢里,看见宇文浩天披着头发,手脚上都带着铁索链,正背对牢门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他让狱兵打开了牢门,进去拜见过了宇文王后,又让狱兵将宇文王的手拷脚镣等统统除去。 “小的不才,让宇文大人受苦了,还请大人多多担待,容些时日,我必将说服镇西王放了宇文大人。”赵简十分抱歉地对宇文王说到。 “哈,哈,哈,。。”宇文王闻言大笑,“这个贤弟到是不必放在心上,五日之内,镇西王必定将待我如上宾。” “哦?此话怎讲?”赵简一时不解其意。 “这是后话,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说着宇文王话题一转:“目前,镇西王将我拘押于此到不防,我到是担心我手下将士会因我没及时返回,而向楚总兵发难,怕楚总兵一时不好交代,双方再起事端,那就不好了。” 赵简此时想起慕阳小姐的话来,心想这宇文大人果然早有胜算在胸,我等看来自是不必为其担心了,又听宇文王说起桐源驻军的事,心中一动,这正是镇西王派他打探的要事。 “那将如何处置为宜呢?”赵简赶忙问到。 只见宇文王并不答话,只是伸手从项上取上了一个玉璧,交给了赵简,说道:“此玉璧是本王的调兵符,见物如见人,令行禁止,不得有误。如今你将此拿了去,速速回桐源城,与众将展示,我部官兵将尽由你和楚总兵代为指挥调遣,及时做好城防守务安排。朝廷大军不日将至矣。” 赵简双手接过玉璧,只见此玉温润如脂,透亮如镜,上面两只锦里跃然欲出,好一块绝世宝玉。看罢,他小心翼翼的收好,揣进怀里。 宇文王又与他详细讲了怎么样在桐源城排兵布阵,如何加强防务等等,又向他介绍了他手下的几员大将的特点长处等,让赵简务必谨记在心,以便因势利导,调兵遣将。 告辞宇文王,从牢中出来后,赵简直奔王府,将情况向镇西王做了汇报,并向他展示了宇文王交给的调兵符。镇西王听言后,有些诧异,心想这宇文王当真是来帮我抵御朝廷进犯的吗?他即对赵简说到:“那你持此符与成广将军二人明日即刻返回桐源城,以验此事真假。” 次日,赵简与成广回到桐源城后,立即奔总兵府去向楚大人汇报情况。 楚为先此时正如坐针毡,急不可耐,一是已经听闻朝廷征西大军已经上路,二是为宇文王一去三日都无音信,不知与镇西王会面洽谈结果如何。 赵简见到楚总兵后,向他陈述了宇文王与镇西王会晤的经过。楚为先听闻会镇西王已将宇文王拿进大牢之中,连呼:“坏了,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已得报,朝廷征西大军已经出发,不日将到,大兵压境之时,又逢此内乱,桐源城危矣。”楚为先连连摇头说到。 “楚总兵切莫焦虑,虽然那宇文王被镇西王所拿,但他好象并无怨言,反而愿将所率军队交出来供我们调遣,以抵御朝廷进攻。”赵简说到。 “此话当真?” “昨日,宇文王在狱中亲手将其调兵符交与了我,并向我亲授布防守城的要义,看来绝非戏言。但镇西王也是难以相信,即令我等回来一试真假。”言毕,赵简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璧,向楚总兵展示。 楚为先手持玉璧正在审视,此时,一传令兵进来通报:“前线探马已查实,骠骑大将军黄志鹏率十五万大军,齐王派参将伍超率五万大军,镇南王派都司彭大元率三万大军,分兵三路向西域而来,目前三路兵马已在曲阳县会师,共二十三万兵马,将在三日内抵达桐源城。” 原来,在攻取固橦关以后,本来北征多年的骠骑将军黄志鹏竟被辅国将军方定超抢了头功,心有不甘,立马提出要率兵西进,征伐镇西王。 方大将军也想还黄大人一个人情,再说,他上次西征吃了大亏,犹心怀余悸,不敢再次贸然前往。因此也就同意黄大将军带大军西征,黄大将军因此从北域带出十五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向西域出发。 谁知在半途中,得知宇文王竟然也投奔了西域,一时间是亦喜亦忧,喜的是可以趁机将两大贼王一网打尽,那自居功至伟,忧的是,他深知宇文王的厉害,打了十多年交道,他对宇文王是又恨又怕,从不敢小觑。 为了稳当起见,他即向齐王黄坚和镇南王秦逸飞救助,希望二位共同派兵讨伐西域,若是擒得两大贼首,大家将共享其功。心想有这等坐享其成的好事,两大王就分别派出了军队前往助战。于是三路兵马齐聚曲阳县城之后,浩浩荡荡地向西域一路杀来。 四十四章 授计 楚总兵立即招集全城文武众将到总兵府听令,同时着人即往东较场宇文军队驻扎处,有请陈劲超大将前来议事。 不一会儿,陈劲超赶到,入府内参见了楚总兵:“在下陈劲超闻楚总兵招唤,速急来拜见,不知楚大人有何吩咐?” “有劳陈将军前来,是有一要事与你商议。”楚为先请陈劲超入座后说:“前日,宇文王应邀前往下马关会见镇西王,因有要事羁绊一时不能脱身,嗯。。。” 楚为先迟疑了一下继续说到:“嗯,为防桐源城有所不测,所以宇文大人暂将所有桐源城内的兵权调度交与本人代劳。”说罢他向一旁的赵简示意了一下,赵简当即上前向陈将军出示了那块玉璧。 见到玉璧,陈将军立即向楚为先揖首跪拜“末将陈劲超定将为楚总兵马首是瞻,一切但听楚总兵大人调遣指挥,不敢有误。” “陈将军请起。”楚为先忙将陈劲超扶起,“不瞒陈将军说,目前朝廷已经发兵西征,不日就将兵临城下,今日请陈将军来就是为了共商城防大计,还请陈将军不吝赐教啊。” “末将不敢,既然宇文大人已将兵符与您,必然已作安排,末将只须听从大人调遣即是。” “所言不错,宇文大王已将相关固守城防的要议明示与我,陈将军只管依计行事即可。”赵简接过话来说到。然后他将宇文王在狱中所赐的防守计策一一交待布置,陈将军领命后即下去安排调度部队去了。 且说这边镇西王得知朝廷大军西进的消息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他速速派人传出已将镇北王宇文浩天捉拿在押的消息,没想到朝廷的西征大军不但没有止步,还从他处调来更多援军,看来将趁此将西域一举歼灭的意图十分明显。 镇西王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军师王简一上殿来献计。他对镇西王说到:“我一向听闻宇文浩天仁慈为民,不忍战火涂炭生灵。大王可劝宇文浩天前往桐源城,率部归降朝廷,条件就是朝廷撤兵,以保西域平安。” 王简一又上前两步,很有把握地说到:“那黄大将军在北域征战十数年,对宇文王是十分忌惮的,料他必是答应无疑了。” 镇西王听他此言有理,连连点头,遂令人将宇文王从牢提出,带至王府银安殿上。 不时,宇文王被押至殿上,镇西王急忙上前为其松绑赐座,说到:“前日是我听信谗言,对大人有所误会,现已查明真情,宇文大人实乃国家忠臣,并无卖国求荣之实,是本王失查,还望宇文大人多多见谅!” 宇文浩天坐在椅上,也不答话,只管端起几上的茶盏来喝,喝了几口茶后,将茶盏放于桌几上,才向镇西王说道:“既然如此,大王有何指教呢?” “实不相瞒,日前朝廷听闻你投奔至西域而来,已然发兵西征,骠骑大将军黄志鹏率兵三十万,不日之后就将抵达桐源城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埯,大王何须着急呢?”宇文浩天不慌不忙地说道。 “说是容易,敌军人马数倍于我军,如何抵挡得了,只恐怕我西域十城的百姓将尽遭战火涂炭,生离死别了。” “那大王有何对策呢?”宇文浩天问到。 “既然此事因你而起,还指望宇文大王能看在西域数十万百姓生死性命的关系上,亲往桐源城率部归降,并说服朝廷退兵为要,以保我西域十城的百姓免遭此战争劫难。” 宇文浩天听罢,仰头大笑:“大王此言差矣。那黄志鹏小儿向来是欺软怕硬的货,他定是听说你已将我拘押,才敢贸然来犯的,我若是去投他,他将更加气焰嚣张,必将西域置于死地不可。” “那将如何是好?” “我自有退兵之计,不知大王愿意听否?” “愿闻其详!” “我已将手下兵力符交于桐源城总兵调遣布防,大王可派人将我铠甲宝剑交与楚总兵,让他穿我铠甲配我宝剑立于城头扮作本人,并在城头之上立我宇文帅旗,敌军见后,必将不战自破,可保桐源不失。”宇文浩天胸有成竹地说到。 “如此可行?”镇西王半信半疑。 “大丈夫绝无戏言,若届时不能退兵,大王再将我押了去降朝廷也不迟。”宇文浩天说完话锋一转,又说到:“只是我有一个条件,就是到时候破了那敌军围攻之后,大王将我放回桐源城,且允许我在桐源城内暂时驻兵留守一段时日。” 镇西王扭头与军师王简一耳语一阵后,说:“这个好说,只要能破敌军,本王就是将桐源城赠予宇文兄弟也非不可,但如若不成的话,到时候宇文兄可别怪我镇西王不讲情面了啊。” 当下商定后,镇西王即着人按宇文王所吩咐的照办不误,又安排人将宇文王妥善安置,好生款待,一时待为上宾,只暗中派人监视,以防逃脱。 三日午后,黄志鹏所率大军已经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桐源城。远远看去,浩浩荡荡的大军滚滚而来,黑压压的不见首尾,一时间尘土飞扬,遮天蔽日,适才还艳阳高照的正午,突然间就暗无天日般,一派萧杀景象,让人不寒而栗,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敌军并未在城外远攻,而是将大军开拔至城下不足一里之地才站定,待尘烟散去之后,突听三声炮响,四四一十六杆杏黄幡招展而出,旗脚之下,各有着金甲、银甲、铁甲、白袍、红袍、青袍的八员大将列于阵前,中间旌旗云盖簇拥之下,一位大将军骑高头大马立于阵前,正是骠骑大将军黄志鹏,其身后帅旗招展,弓箭兵、长枪兵、攻城兵、重甲骑兵等依次阵形排列,好不威风。正是:烈烈旗幡飞杀气,纷纷战马似蛟龙。 这边桐源城上,楚为先总兵已然身着了宇文王的银盔素甲,在众卫兵的簇拥下,心里惴惴不安地的登上了城楼。 尽管早已按宇文王的安排,做好了城内布防,现在又依计扮做宇文王登城退敌,但楚总兵心里始终没有把握,眼见城下这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心下更是打鼓,难道这黄志鹏真有这么惧怕宇文王么,难道他真会因为宇文王立于城头就会退兵吗。 四十五章 退兵 只见城下阵列中冲出一骑快骑,一员大将头戴银盔,手持银枪,策马向城下而来,身后卷一阵尘烟,一直来到城前不远处方才勒马停住,举起手中的长银枪挥舞着,向城上叫嚣,分明是在叫战。 此时,突见城门一开,从城内也冲出一骑快马,一员猛将单枪匹马直冲敌阵,马上之人正是大将成广,他手持大刀,拍马向前,口中大喊:“莫要张狂,成广来也!” 成广骑马冲至来将近前,举刀就砍,敌将举枪相迎,刀枪相碰,火星四溅,霎时间刀来枪往,战到一起。几个回合后,成广使出一个拖刀计,调转马头作欲逃状,敌将持枪欲追,不想成广只是将战马原地转了个圈,又调转头来,两马相对,成广单手持刀斜着向上一挥,敌将始料未及,立即就被削去一个膀子,栽下马来,成广策马上前,一刀削去首级。 这时,敌军阵营中又冲一员大将,乃副将陈怀义,头戴扎巾,身着青袍,手拿板斧,快马来至成广近前,二话不说举斧就砍。 成广举刀架住,双方你来我往,大战了二十个回合,陈怀义渐渐体力不支,虚晃几斧后,驱马想要逃走,成广举刀追将上去。 这时从敌阵中又出来一员大将,策马缓步上前,挡在了正在追赶败将的成广前面。成广勒缰停马,拿眼细看眼前这位将军,但见这员大将银面长须,头戴紫金冠,身披金甲红袍,鞍前挂着一只虎头金枪,胯下战马,乌黑发亮,好一幅气宇轩昂的架势。 这位正是黄大将军手下大将齐不群,他驱马上前来,对成广很是客气地抱了一抱拳,说到:“这位将军请止步,您已连战两个回合,暂且回去休息,请你家主帅出来应战吧。” 成广以为对方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下大怒,也不发话,放马上去,抡起大刀就砍。 那齐不群见对方来势凶猛,竟也不避,也没伸手去取鞍上的长枪,眼见大刀就要迎面砍上了,他突然闪电般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柄长剑,接住了成广砍来的大刀,只见那长剑在空中一划,立时卸去了大刀的力道,又在空中一挽,那大刀竟像粘在了长剑上一样,随着长剑上下舞动了起来。 成广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欲将他手中的大刀夺过去,一时拿捏不住,刀柄已然脱手而去,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但见那大刀在空中弯了花,那刀柄在空中画了个怪异的曲线,重重的拍在成广的左肋上。成广立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险些从马上栽了下来,他晃了两下后,勉强用左臂夹住刀柄,调转马头,向城门方向夺路而去。 城头上的楚为先见状大怒,他转身向城下走去,一面吩咐士兵备好马匹武器,决定亲自披挂上阵,出城迎敌。 待他穿戴整齐,骑上战马后,让士兵打开城门,城门一开后,眼前的景象却惊得他目瞪口呆。原来城前的敌军将军,阵列,浩浩荡荡的军队等等,竟然统统没了踪影,只留下一片一望无际的滚滚尘土! 敌兵竟然顷刻间撤走了?楚为天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后,在几番探马前来报告消息后,终于确认,敌人大军确实是迅速地向北方撤去了,并未有安营扎寨的意图。 镇西王得知消息后,也是吃惊不已,立马将宇文浩天奉为上宾,以礼相待,一阵宴请安抚之后,派人恭送宇文浩天回桐源城。又传令给楚总兵,交待他协助宇文王军队在桐源城驻扎,提供营地以及粮草补给等,并配合宇文王搞好桐源城的布防守卫工作,不得有误。 楚为天接到宇文王后,当天晚上在帅府中设宴给宇文王压惊。席间楚总兵向宇文王敬酒,问到:“大王真乃神机妙算啊,敢问大王如何知道朝廷会退兵的呢?” 宇文王听言后,笑道:“寡人之妙算,实不若你家小女之算啊,听闻楚大人千斤早就预言了寡人之无虞,令你等不必担心,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黄牙小儿,信口胡言,不足为信啊。”楚为先连忙摇手表示歉意。 宇文王话锋一转,心情似乎很沉重的说到:“其实,我早已知土番欲窃取我中土大地,黄志鹏率重兵来伐西域,势必造成北域兵防空虚,给土番以可乘之机。我早有线报告知,两日前,土番可汗德拥扎吉已下令攻取了北域重镇固橦关,并连下北域七城,进逼中原,事态十分危机。朝廷当然会立即将重兵调回,以解北域危机哈。” 众人听后个个心里都暗自佩服宇文王料事如神,处惊不变的王者气概,同时也不免为中原的局势有些担心。 “现在情况下,看来战火暂时不会再烧到西域来了,正是我们休养生息,发展壮大的好时机,待时机成熟之时,我们则可举兵北进,重新夺回北域边疆,平定土番之患。” “大王真是心系天下苍生啊,危难之中仍然首先想到的是为国平难,实属不易。我等奉镇西王之命,将凭大王调遣安排,生死效命,绝无推辞!” “现在桐源城内共有多少兵力?”宇文王问到。 “我部现有兵力三万多人,加上大王所率兵马两万人,共有兵力五万有余。”赵简上前答到,“桐源县城向东不远处有丰县和怀城县两座县城,我们若能趁机拿下,那么治下疆土和人口都将大增,到时候征募几万士兵应该不是问题。”他又补充说到。 “那样不行,我军若是趁土番之乱,趁机夺城的话,必将不得人心,此乃出师不义啊。”宇文否定了赵简的想法,他说:“我们只需在本区域内好好发展,确保此地民丰物阜,市井繁荣,界时我们这里自然会成为中原战火的避风港,大批战争难民会蜂拥而至的,那时候招兵买马自然不是问题。赵将军,你此时的主要任务就是整饬队伍,加强操练,特别是骑兵的战术与技能,要能大幅提高最好。” “大王所言极是!”赵简当下拱手称是,心里又增加了几分对宇文王的敬佩与赞许之意。 宴毕后,楚为先又陪宇文王前往探视了身受重伤的成广将军,成广将军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内脏也有受损,吐了很多血。经过军医救治后,现已基本控制伤情,可保性命无虞。宇文王当下吩咐众人好生看护,待伤情有所好转后,即将成将军送回下马关城疗养恢复。 第四十六章 袭城 话说德拥扎吉继承了土番帝国的王位以来,这个野心勃勃君王一直就想进犯中土大地,但砠于其父的威严,又因他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宇文王,所以一直不敢擅自妄动。 自从宇文造反以后,德拥扎吉又看到了机会,他竭力支持宇文王与朝廷对抗,暗中以兵马物资相助。但他看宇文王一直在北域境地与朝廷周旋,相持不下。也不知是因为宇文王与朝廷的实力悬殊太大,还是宇文王对他放心不下,怕遭腹背受敌? 他则三番五次的派使臣,甚至通过他亲妹妹德吉央宗给宇文王传话说,土番国愿与宇文王结盟,共同攻取中原,推翻大丰王朝,为宇文家报仇血恨。为了造成既成事实,他甚至几次直接出兵帮助宇文王攻打朝廷部队。此举让宇文王大为光火,他多次斥责德拥可汗,让他不要出兵参与大丰国的内部争斗,他这样做不仅不能帮他,反而使他更加无法洗刷强加于他头上的汉奸罪名,德拥只好悻悻然作罢。 但从那时起,德拥就有了独自攻**原的打算,他的帝国已经无法再继续往北方扩展了,莫西河以北就是广阔的极寒荒漠地带,人烟稀少。他的军队已经彻底征服了周边的其他少数民族部落,形成了一个疆域广大,以土番民族为主的多民族国家,土番人的民族气节空前高涨,帝国盛世已初见雏形。几年前,先王贡多驾崩而去,而此时,中原大丰帝国又因皇位之争陷入乱局,战火四起,民不聊生,德拥觉得机会来了,正是取而代之的好时机啊。 德拥见时机日益成熟了,暗中计划了在草原雨季来临前十天对固橦关发起攻击,不想突生变故,就在准备攻取固橦关的前五天,朝廷突然发兵攻占了固橦关,以至宇文王兵败南逃而去。固橦关一夜之间就涌进了朝廷二三十万大军,这大大干扰了德拥的进攻计划。 德拥正为此事着急,不料,固橦关又突然派兵十五万西征,欲趁势将宇文王和镇西王一网打尽,关内守军仅六七万人。因此,德拥决定仍按原计划攻取固橦关。 这天一早,一个长长的车队来到固橦关的北门上,一共有一百多辆大马车,车上载满了土石和木料,在为首的十几个土番商人的带领下,往城门口赶来。 负责当天值守北门的一个协领,正在督促士兵盘查入关的百姓。自从拿下固橦关以后,这些守城的朝廷官兵发现,城内与北域民族的商贸来往频繁,双边的买卖人都常常进出关门,便想法加以盘剥,果然油水颇丰。 这个协领下得马来,来到两个正在被盘查的土番母女面前,见这个土番妹子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娇好,容貌秀丽,便不怀好意的伸手往妹子的屁股上抓了一把,淫笑着说:“这儿这么翘,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啊,哈,哈,哈。”。吓得妹子惊叫一声躲了开去。 协领还欲纠缠,突然看见了远处驶来的这个长长的车队,心中暗喜,心想今天看来是可以发点小财了哈。 协领立马带人上前拦住了为首的几个商人,说:“所运何物,必须接受入关盘查。” 那为首的土番商人走出一大汉,上前揖首道:“所运皆为土石和木料等建材,请大人但查无妨。” 大车依次排好,检查完一辆就放行进去,待进了两三辆车以后,那协领过来对那大汉商人说:“五纹钱一辆车,我看你这车队得要好几百纹钱吧,不知准备充足没有,若是不够,剩下的车明日再来吧。” 那大汉吃了一惊,问道:“怎的恁贵,我这车上装的都是应贵朝的要求,运来重建王府的土木建材啊。” 那协领不以为然的说:“那你这些东西是送给我们用的吗?” “当然不是,会酌情收取费用。” “那不得了,既然是要赚钱,那就得上税,我们收的就是入关盘查的税费,不得违抗。” 那大汉只好不言。待车辆全部都查验完毕入城后,那带队的十几个商人将最后两辆马车停在大门口,等着那大汉与协领结清帐目。 那大汉从怀中掏出一些纹银与那协领交接完毕后,又让人把最后两车的木料等从车上卸下来,堆放在两扇城门旁,对那协领说:“大人,这两车材料,若大人转买给其他商人,至少也得一百多纹钱啊,权作小的们一点心意。” 那协领奸笑着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几个离开。那些人就急忙入了城,向王府方向走去。 话说,这拔人将百辆马车押运到了王府的施工现场后,立即煽动现场施工的土番工人说,朝廷狗官,刚到此地就开始盘剥我土番人,还在王府内烧死了土番国公主德吉央宗,此仇不共戴天,大家跟他们拼了! 说罢,从大车上取出很多长短兵器分与大家,并撺掇这四五百人将现场起事,将看守的二三十名官兵统统杀死,大喊道:“杀死朝廷官兵,赶走中土汉人!”一时杀声振天。 方定超大将军得知情况后,速派五千官兵前往镇压,不料,现场的土番工人依靠修好的王府基座为掩体,将木料土石作擂木,将围攻现场的官兵打了个落花流水。关键是现场作战的土番人一点不象普通民工,个个都像骁勇善战的精兵强将,朝廷官兵根本不是对手。 方定超闻报大惊,急忙又从东西两城各调一万人马前往支援。结果,这边人马还未赶到,那边城门就已告急。 镇守北城门的协领正在盘算那些木料卖给那个商人的时候,突然抬头看见,远处一片尘土飞扬中,黑压压的冲过来无数快骑,直奔城门而来。待他反应过来,即命士兵立马关上城门,准备迎敌备战。 谁知他回身一看傻了眼,士兵们正手忙脚乱地搬运堵在城门脚下的那两堆木料,那些木料真是又大又沉,几个士兵都难以撼动一根,这哪里搬得及啊,眼看着敌人骑兵已经冲至近前,那协领乘人不备,就愉愉上马向城内逃去了。 转眼之间,土番国十万人马已经冲进了固橦关,在两万骑兵的带领下,一阵快马乱刀,将朝廷官兵杀了个人仰马翻、溃不成军。方大将军率部草草应战之后,就急忙率领残部从南门夺路而逃,城中原来六万多官兵,逃出来的只有不到五万人,一路向南狂奔。 四十七章 掠城 土番国轻易拿下了固橦关后,并未罢休。攻占固橦关当天,德拥就亲率三万大军接管了县城,同时,他下令城内的土番军队除二万留守以外,其余的分兵七路,其中一路兵马六万人,直出关外追击方大将军的溃军;另外六路,各六至七千人,去攻打固橦关周边的临池、同贵、兴径、掌正、河屯、永林等六个卫星城。 那方定超大将军率领残部一路逛奔,途中经过一些小城也不敢停留,小城守兵见状,也纷纷弃城跟随而逃。随着土番的追击大军,夺城部队几乎是逢城即破,几乎没有遇上象样的抵抗,很快就夺取了四个小城池。 由于固橦关长期与北域各民族通商往来,城内也是多民族混居,长期融洽相处,共生共荣,难分彼此。因此,土番兵攻下固橦关后,并没有对城内的市民进行烧杀抢掠,只是将抓获的朝廷官员斩首示众,将人头挂在四门城头上震慑人心,官员家眷押回土番国卖作奴仆。 而其他的小城被土番兵攻破以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士兵攻进城内后,简直就是狰狞毕现,奸、掠、抢、杀无所不干,城中百姓如蹈火海,如临地狱,真是苦不堪言。身强体状的汉子能跑则跑,年轻女子争相割发毁容,或身藏猪圈,茅厕之中,把自己弄得臭不可闻,就这样也难逃厄运,各城中被土番奸杀的妇孺不计其数。 位于固橦关西南方的一个小城兴径,并不在溃军败逃的路途中,因此城内官兵不知兵败的情况,当土番士兵攻来时,八千官兵誓死力守城池,虽然敌兵只有六千多人,但士气旺盛,斗志昂扬,在其穷攻猛打之下,守兵当日就战死三千余人,县令吴天成战死在城头上,宁死不屈。但城中副守葛守仁眼见城门难保,心生畏惧,遂率部下开门投降。 其实,攻城的土番兵也伤亡惨重,死伤不下二千人,那些已经杀红眼的土番兵进城以后就开始疯狂报复,四处烧杀抢掠,将投降的四千多官兵缴械捆绑后,全部关进城北的土地庙中,派二百兵士重重围住。 其余官兵就开始在城内肆意为非作歹。其中三十余名官兵冲进了兴径城内的一个姓冯的富家大院之中。 土番官兵将冯家老小全部押至前院,逼迫二十多名家丁将冯家大小老爷捆吊在屋前廊檐之下,其余家眷妇孺则跪伏于庭院之前,两边则跪伏着使唤丫头和老妈子等仆人。土番官兵又将这二十多名家丁捆绑好了,也跪在一旁。 一个土番军队的千夫长上前来巡视了一圈后,把目光停留在了跪在院前的妇人们身上,他发现有女眷中有几个妇人不仅衣着凌乱,头发蓬松,而且肤质黑而粗糙,一看就不是大家闺秀。他又看看了旁边跪着的女仆些,露出了一脸奸笑。 他走到跪伏在地的女眷中,从一个妇人怀中将一名不足3岁的,还在不停哭闹的小孩拉了出来,带至庭院中间,对小孩说到:“去找你姆妈!”小孩子可能没有听懂他说的啥,惊恐的看着他,又放声大哭起来。 那长官抽出长刀,架在了哇哇大哭的小孩脖子上,吼道:“谁是你姆妈!” 这时,从跪着的女仆当中站起来一位妇人,大叫一声就扑将过来,将小孩子紧紧搂在怀中:“啊!我的儿啊,求您放过他吧!” 那长官见了放声大笑,他伸手一把扯去了那妇人穿着的奴仆服装,只听“嘶啦”一声,那布袍就被他撕成两半,只见那小妇人穿着的贴身亵衣就露了在外面,看她身披透明罗纱,香肩玉带,胸前裹着浅绿色丝质绣花的抹胸,下身是紫青色织锦小裙,一双玉腿露出了半截来,看得那众官兵顿时个个都心旌摇弋,难以自持。 那长官也是色心顿起,伸手去抬起那小妇人的下巴颏儿,见那妇人粉面桃腮,一双水灵动人的大眼睛噙满泪水,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泪珠儿,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 那妇人杏眼迷离,朱唇微启,以极细弱的声音说到:“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说罢双眼一闭,两滴眼泪珠儿从粉腮上簌簌滚落下来。那长官顿时**喷张,不能把持,他吞了一吞唾沫说:“那就得看你如何侍候我了。”他一把把小孩子推给旁边的士兵。“给我看好了,如有不从,先把这小子剁了,喂我的儿狼狗。”说罢,他将那小妇人用手一提,就夹在腋下,迈步向廊屋内走去。 这时,从仆人中间站起来一个妇人,她一把扯下笼在身上的布袍,露出真容,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四十多岁的妇人,模样儿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怒声喝到:“大胆贼人,你要做什么,还不快放下少夫人!” 那长官向一个士兵使了眼色,那士兵上前去就用长枪对着妇人的胸口刺了下去,那妇人中枪后,一股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当即就仰面倒下,旁边一个仆人打扮的老妇人大叫一声:“夫人,夫人啊!”站起来接住了倒下的夫人,将她搂在怀中,嚎啕大哭起来。顿时院内哭声一片,廊檐下吊着的几个公子模样的青年开始挣扎起来,口中哭喊着:“娘,娘啊!”,一个吊着的老者突然口吐鲜血,双腿一蹬,头就搭了下来,已是咬舌自尽了。 那长官夹着少夫人,走向廊屋时,看见一个青年少爷挣扎着冲他大喊:“娘子,娘子!放开我娘子!”。他就对廊檐前站着的两士兵说:“把他押进来,让他看看我是怎样享用他娘子的。”两个士兵得令后,即上前将那公子从廊檐上解了下来,押着双手,跟随长官一起进了廊屋之中。 屋门关上后,只听得里面传来几声撕扯衣物的声音和娘子欲哭无泪的求饶声:“不啊。。。不!”一个男人声嘶力竭地咆哮了一声后就没了声气,接着传出娘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和长官的淫笑声。 屋外的官兵听见这动静早已是按奈不住,一个副官站出来,指点了十个人,看来是有点职位的或是老兵些,向他们一挥手,一群人就淫笑着扑向女眷或侍女们,他们上前疯狂的撕扯掉女人们身上的服饰,挑选着他们中意的女人,一旦看上了,就地按到在地就开始办事。顿时院内一片惊叫和哭喊之声不可开交,一旁跪着的家丁些都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地上不敢直视,那些吊在廊檐下的男子们也都埋下了头,流下了耻辱的眼泪。 而在边上看着的二十来个士兵已是急不可耐,纷纷将手中武器放在一旁,开始退去身上的护甲,就等前一批完事了就要冲将上去快活一番。 这曾富甲一方的冯家真是飞来横祸,惨遭不幸啊。卧病在床的太老爷早被土番兵用被子捂死在床上,太奶奶也撞死在太老爷床前,夫人被当众捅死,老爷咬舌自尽,四公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娘子被北蛮当面蹂躏,一时急火攻心,当场气绝身亡。而此时,满门女眷还正在遭受**。 那副官完事后,又指派了第二批十个人上去,这些人又如狼似虎的扑将过去,这次连侍女丫鬟们也难逃魔掌了,这批年轻一些的士兵更是厉害,更加疯狂地摧残着女人们,他们将胯下征服过的女人象战俘一样相互交换着使用,或是排着队**几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此时,院内已是惨叫连连,令人不忍耳闻,但却让北蛮官兵们感觉倍爽! 第四十八章 伍魁 在廊檐的台阶下跪着几个老妇人和三个年青女子,她们只是被扯掉了外衣,虽然三个年青女子的**也被撕去了,但并没有人来动她们,因为这三名年青女子正在**期间。土番兵嫌不吉利,放过了她们三人。她们分别是大老爷的三姨太,三爷家的二小姐和侍女兰媚儿,三人在伏在台阶下面,抱做一团,瑟瑟发抖。 第三批上来的土番兵中有一个环眉龅牙的矮个壮汉,径直就走到三人面前,一把将二小姐拽住,说:“来,我不嫌弃哈,见*有喜,他们懂个屁!”说罢就将二小姐从三人中扯了出来,翻转身来按在地上,人就扑了上去。 那二小姐尚不满十五岁,哪见过这个阵势,拼命挣扎,发疯喊叫,那龅牙好象越是享受,越是起劲,一时弄得一地*迹斑斑,将二小姐的亵裙都染*了,不一会儿二小姐就晕死过去。 见*下的女人没了动静,那龅牙也没了兴趣,他站起来,以一把揪住三姨太的秀发,一边往外拖,一边说:“来,你来,这小妞的*不多,不好玩,你这老婆娘肯定*多更**哈。” 龅牙拉走了三姨太后,就只剩侍女兰媚儿在那里了,这时另一个土番兵看见了兰媚儿,眼前一亮,这女子才真是个美人胚子啊,但见眼前这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花树堆雪,美艳不可方物。 这北蛮士兵竟一时看呆了,他抬手抺了一把流出来的口水,说到:“这小妞不玩就白活了,我才不管吉不吉利呢,死了都愿意。”说罢就向兰媚儿扑了上去。 那兰媚儿被眼睛这幕惊呆了,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时一个老妈子起身飞奔过来扑在了兰媚儿身上,大声喊道:“官人,使不得啊,使不得!”,这老妈子正是兰媚儿的养母鲁妈。 那士兵一手提起鲁妈往后一扔,一手就要抓向兰媚儿,慌乱中,兰媚儿摸到了刚才龅牙兵脱在一旁的衣衫中,有一把短刀,她立即攥在手中,指向那士兵。 那士兵竟然不以为然,仍然靠上前来,欲从兰媚儿手中夺刀,情急当中,兰媚儿突然放声大喊:“五哥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此声音之高亢,划破长空,满院皆惊。 这时,忽听“砰”的一声巨响,大院之门轰然洞开,两扇门板腾空飞出,将门口站着的四个土番士兵立马撞得**迸裂。 “媚儿莫慌,五哥来了!”随着一声洪亮的声音,门外跨进来一物,之所以说是一物,是因第一眼看上去,实在难以判别来者究竟是人是兽? 但见这进来之人,生得异常高大壮硕,身长过丈,腰阔十围,一字赤黄眉,双眼似铜铃,怒发如铁刷,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手里提着百多斤重的大砍刀,上面染红了鲜血,正顺着刀刃向下滴淌着。 进门来的这人叫做伍魁。话说当年,也不知啥原因,自幼就被父母遗弃在街头,一个江湖卖艺的王姓老头儿见他骨格惊奇,是可造之材,就将他收养下来,虽然他当时只有四岁左右,个子却有十岁小孩般大了,因他是第五个徒弟儿,身材又很魁梧,师傅就叫他五魁。 师傅收了他以后,就传他一些卖艺的把式。这小孩竟是十分能吃苦,肯学肯练,不到八岁,就练得一身铁皮钢骨,什么空腹吞剑,钢枪锁喉,走刀山,睡钉床的都不在话下,特别是力大无穷,非常人能比,九岁就能举起近百斤的石磨。饭量更是惊人,一人能吃下三五人的食物,似乎永远都不能吃饱一样。 后来走江湖卖把式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收入日益减少,徒儿们也就缺吃少穿,常常饥不果腹。五魁更是饿得只剩皮包骨头,偌大个个子,就像纸糊的风筝一样,人都飘了。 王师傅心疼这个徒儿,怕他误在自己手上,就盘算将他送到一家光景好些的人家,或许能保住一条性命,将来也许能成材。后来到兴径县后,打听到大富冯家在招家丁,就将五魁送了过去。 冯家的下人鲁妈,看到五魁后,只觉得这么大个小伙子,竟饿得象篇纸片似的,心中不免暗生怜悯之情。一打听,才知道五魁竟是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更加是心疼不已。 鲁妈自小就在冯家做活,从丫鬟一直做到老妈子,冯家上下,不管是老爷还是家仆,对她都是十分喜爱敬重的,她心地善良,一心向佛,终生未嫁,前两年刚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只想养大了将来好给自己送终,这小女孩生得十分乖巧,聪明伶俐,如今也有五岁了,已是愈发调皮不好管教了。 鲁妈就心里盘算着,干脆将这孩子也收了作干儿子吧,这样兄妹俩也好有个伴,这小子将来养好了,也是有一身力气的,能帮自己做不少活呢。 这五魁也是灵醒,见鲁妈要收他做儿子,自然也是高兴,他自幼没见过父母,跟随师傅走江湖卖艺,多是严厉的管教和训练,从未体会过母爱。见了鲁妈慈眉善目,也是十分亲切,当下就跪在地上叫了声“娘!”,把鲁妈高兴得直流眼泪,马上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非要给王师傅不可。 “你把他拉扯这么大也是十分不容易的,这只是表示点心意而已,你切得收下。” 王师傅几番推脱不掉,只好收下,对鲁妈说:“这孩子明事理,以前也靠他给我挣了不少钱,他并不欠我的哈。只是这孩子我现在是养不起了,怕误了他哈。只求您能给他口饭吃,将他养大成人,必是不能负你养育之恩的。” 说罢师徒二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久久才依依惜别,五魁就跟着鲁妈来到了冯家大院。 自从进了冯家大院,不到一个多月,这五魁就又养得身强体壮了。冯家豢养的奴仆家丁近百人,根本就不差他一个人的吃喝,就他可劲造,把这辈子没吃够的饭,都吃回来了。 这五魁身体恢复后,除了平时照顾妹妹以外,就是帮着鲁妈在冯家干活,挑水打柴,一个人能抵两三个人,没事了,还给大家表演一下以前走江湖卖艺时的节目,大家看他如此天真无邪,才知道他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都夸鲁妈好福气,这孩子将来能有出息。 鲁妈本想打算求求老斧,让五魁能陪着两个小少爷读点书,识点字的,还请老斧给起了个学名,老爷说:“就叫五魁也挺好的,这样吧五字加个人旁就像个姓氏了。”五魁就有了个大名叫伍魁了。 伍魁虽然跟着两个少爷去私塾读书,但他根本没有心思在这方面,只是象个保镖一样,守护着两个少爷。自从两个少爷有了伍魁跟在身后,那自是威风得不得了,方圆几里无人敢惹,胆小的人见了远远地就躲开了。两个少爷就经常领着伍魁去给别人出头撑腰,一副江湖盟主的样子。伍魁也乐得跟着两个少爷作威作福,往往是指哪打哪,无往不利。 第四十九章 反抗 待伍魁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身材已是高出常人大半截来,长得豹眼环头,皮糙肉厚,一身铁打般的筋骨,可说是刀枪不入,且不说他力大无穷了,光是样子就让人畏惧不已。由于自小就跟随着少爷们打遍周遭无敌手,其威名早已传遍四方了。 别看伍魁长得野蛮霸道,心地却很善良,打人很少下死手,也不无事生非,无理取闹,但一旦有谁欺负了他的小妹或是养母,那就难逃一劫了,往往被打个半残。 因为冯家的生意经常与外阜有货物往来,以前都是请些镖师护送,后来冯家老爷看伍魁奇才可用,就让他当了个团练,组织了十来个家丁乡勇,又花重金请来武师教习,伍魁就带着这帮人,日常练操习武,清查保甲,看家护院,有货物往来时就走镖送货。 前几天伍魁就带着八九个乡勇护镖到永林县去了一趟,交接了货物后,就一路往回赶。不料在路上听闻土番士兵在攻打兴径县城,顿时就火急火燎地率众往兴径县城赶来。 远远的就见县城的城墙已坍塌了一大块,城门洞开,城内烟火缭绕,有很多人都从县城内涌出,正抢天呼地的四下逃散。 伍魁带着众人驱马闯入县城大门,果见城内有不少土番士兵正在到外烧杀抢掠,他也顾不上,只是在路上顺便砍杀了几个想要上前阻挡他的土番兵,一直马不停蹄地直奔冯家大宅而来。 快马来至冯家大宅前,只见宅门紧闭,听见院内哭喊声不绝,他立即翻身下马,正欲上前叫门,却忽然听见兰媚儿声嘶力竭的一声叫喊,心下一惊,飞起一脚就把大门踢飞了去。 院内土番兵正在寻欢作乐,突遭此变,众人也是一惊,待回头看见闯进门来的伍魁,顿时打了个寒颤,个个头皮一紧,寒从心起。 近前的几个土番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半扇门板大小的钢刀在眼前一晃,就纷纷一分为二,栽到在地了。 那刚才想去抓兰媚儿的那个土番兵,回头看见此景,吓得身子往后一缩,正好抵在兰媚儿的刀口上,被一刀洞穿胸口。兰媚儿也被吓了一跳,扔了手上的短刀就惊抓抓的大叫起来。 伍魁听到兰媚儿的叫声,还以为她又受到侵犯,便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一把将那被兰媚儿捅死的土番兵拎了起来,往后一扔,砸到身后一排跟过来的土番士兵,他向兰媚儿问道:“媚儿,你受伤了吗?” 兰媚儿这才回过神来,看见伍魁后是又惊又喜,泪水没干就已眉飞色舞的跳将起来,双臂吊在伍魁的脖子上,说:“五哥哥,快,快将他们都杀光!” 突然又想起自己的裙装已被扯掉,两只腿干光溜溜的露在外面,马上又赶快蹲在地上,用袍子将下身遮住,小脸蛋儿一下涨得通红。 伍魁见妹妹没事,又拿眼寻见鲁妈也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抡起大砍刀就向土番兵一阵猛砍。这时,镖队其余几个的乡勇也持着刀枪冲了进来,同土番兵杀做一团。 土番士兵仓促应战,好几个士兵裤子都还没提起来就被宰杀了,其余士兵也多未穿好护甲,只是随手从地上拣起兵器来应战,不一会儿这三十来个士兵就都被摞到。 那在廊屋内的千夫长在屋内听见动静,见势不对,急忙带着两个手下,从屋子另一端越窗而逃。 伍魁等人赶忙让众人将一家大小老少解救下来,也顾不上收拾老爷和夫人的尸首,暂时都平放在台阶上,又将那二十多名家丁松了绑,让他们都拿上武器,护着众家眷女仆等欲带大家往城外冲。 出了宅门,伍魁带着几个乡勇走在前面,家丁们护着众人随后,沿着街道向较近的城北大门而去。 刚走了不远,发现前面有一大群本地乡民,都肩挑着柴草,在匆匆往前走着,有几个土番兵手持刀枪在后面押着。 伍魁领着乡勇们上去几刀将土番兵杀翻在地后,叫住众乡亲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挑这些柴草到哪里去?” 一个汉子说到:“是北蛮子让我们挑的,他们将本地驻军好几千人都关在城北的土地庙里,让我们挑这些柴草去堆在庙外,摆了一圈,大概是想将庙子烧了吧。” “唉呀,那可怎么办才好。”听他这样说,伍魁也是十分心急上火,但也无计可施。 兰媚儿听到后,忙走上前来对伍魁等说:“既然有这么多我们的士兵被他们关着,五哥哥,你赶快去将他们救出来吧。” 她指着那群人的柴草挑子说:“这样,你们就担着这个过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让这些乡亲在这里陪我们一会儿,待会儿等你们回来了大家一起走,可好?”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伍魁就依计让乡勇和家丁们上前挑起柴草挑子,藏好刀枪,一群人就向城北土地庙而去了。 那些已经缴械投降的几千名官兵被绑着塞进土地庙里关着,两三百个土番兵守着四边的门窗,不时用刀枪捅着那些往外挤的官兵。 这时,有人从窗缝中看见土番兵正在外面着人堆放大量的柴草,明白过来,这是准备将他们烧死在这庙中啊。这些官兵顿时个个怒火中烧,义愤填膺,想不到降了也是死,还担上贪生怕死的名声,真是不值啊,于是全体躁动起来,大家拼命的往处挤,有人大喊:“跟他们拼了!” 外面的土番兵开始用刀往门缝和窗户里一阵猛捅,阻止俘兵们靠近,霎时间几个门窗外都血流如注,庙内一片哀嚎之声。 伍魁等人挑着柴草担子直奔土地庙前门而去,待靠近那些土番兵后,把担子一扔,抽出各自的兵器,上前一阵狂杀。那些土番兵还不明就里就被杀死一片。 伍魁上前去一刀劈开了大门,里面的官兵蜂拥而出,个个都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土番兵生吞活剥,心中早已再无畏惧。 这些死里逃生的官兵们,犹如猛兽出笼,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拾起兵刃就杀向北蛮子,有些人赤手空拳就扑了上去以死相拼,这气势早就把土番兵骇得胆战心惊,魂飞魄散。 这一下放出来的四千多名官兵,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和伍魁等人一起在城里四处冲杀,将那些正散在城中四下作乱的土番兵逐一剿灭,不到半日功夫,城中的土番兵就被全部消灭殆尽。兴径县城重新回到了中原人手中。这也是此次土番国进犯中原夺取的六个城池中,唯一一个失而复得的县城。 第五十章 牛阵 话说大丰国的方大将军从固橦关溃败之后,带着四万多残余人马,马不停蹄地向南逃去,途中经过一些小城池,这些小城驻兵少,城防也不坚固,面对土番大军的攻击也是难以自保的,所以也不敢停留驻守,竟率兵绕城而过继续南逃。 这些小城池的守军,看大部队都已逃去,自知难以坚守,也就纷纷弃城而去,跟随大军一起向南而逃了。 当方定超大将军带领大军一路狂奔,直到几乎逃出北域,来到了北域北域与中原交界之处的永林县城时,才敢停下来稍作整顿休息。这时他发现自己的队伍竟已有六万多人了。他从探马报信得知,土番大军在东赞郎和伏哲两员大将的带领下正在追击上来,人马也不过六万人左右。 从永林县驻军总兵卢诚义处了解到,县城内有驻军两万多,特别是配备有重甲骑兵万余人,方大将军才稳了心神,觉得没有必要再跑了,毕竟敌人的追兵才六万人而已,而自己带着近十万人的军队再继续逃跑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他决定在永林这里土番军队大战一场,甚至从此全面反攻,重新夺回固橦关也不是没有可能。主意已定后,他立即召来永林县的总兵卢诚义,与柴宇、段飞等众将一起共同商议如何在这里排兵布阵,才能歼灭敌军。 柴宇将军建议是将军队布置在敌兵来时必经的一个山谷口子上,将敌人追兵阻截在山谷之内。而卢诚义总兵则认为,我军兵力优于敌人,在狭小的空间范围内展开作战,不利于发挥我军的兵力优势,不如将敌人放出山谷来,在平原上摆开阵势,我军以重甲铁骑部队领头冲开敌营阵脚,后续部队跟进对敌军形成分割围剿的态势。 方大将军认为卢诚义总兵的建议很好,提出将所有军队布置在距山谷出口处不远的跑马坪,以重甲骑兵列头阵,骑兵部队居中随后,两侧为弓箭兵和弩手,枪戟步兵压阵居后。 方定超十分看重卢诚义的这一万重甲骑兵部队,这支部队让他觉得有了必胜的把握。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历来是攻破敌军轻骑部队的杀手锏,当年武育王开疆拓土,平定北方时,针对少数民族的快马骑射,就是用的重甲骑兵这一招。以中原发达的金属冶炼技术,将战马和士兵全部以的金属护甲包裹,对金属材料较少,冶炼技术不成熟的少数民族的快刀骑射等轻武器来说,这只铁甲部队简直是刀枪不入,在战场上对敌军形成了绝对的碾压之势。 军师牟怀之上前说到:“辅国将军大人英明,如此排兵布阵甚为稳妥,攻防之间相得益彰,进退自如,只是在下认为不应将全部兵力调出城外迎敌。城内空虚,万一阵前失利,我军无可退处,势必被敌军顺势夺城,建议还是留守少量兵力驻守城关,以作后应。” 方大人听言颇有些不爽,还未出师先言失利,甚为扫兴,但又一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他略一思考后,对段飞说到:“那就有劳段将军领八千人在城中留守,还得麻烦你在城中备好酒菜食物,为犒赏我前线三军战士作好准备哦。”说罢哈哈大笑。 虽然段飞在夺取固橦关,挫败宇文王之役中立下奇功,而在此后的战役中,方大人也屡见段飞此人忠勇担当,但对这个北域的叛将,他还是有点戒心的,能不用时最好不用。 布置妥当后,各自下去传令三军,将部队开发出城来,在永林城外的跑马坪,排好阵型,严阵以待。这里距前面的一个山谷出口不远,那儿是敌人追兵必经之地。 为了更利于发挥重甲铁骑的作用,方定超决定将敌人放出来在这块平原上交战,铁骑部队在速度上的推进比较慢,破取敌阵后,可将敌人逼入后面的山谷中,山谷狭小,导致敌军撒离的速度也会减慢,这样就更便于铁骑兵乘胜追击。方大将军心里这样盘算着,似乎已有了必胜的把握。 方定超率一帮文臣武将排列在阵中,阵前是卢诚义亲自率领的重甲骑兵部队,分三排呈梯形排列。铁骑战士个个金盔金甲,手持坚盾长矛,气势威武,战马则周身铁甲皮胄,马面蒙俱,只露双眼。远看就是一个个寒光闪闪的金属战车。 不久,尘土飞扬处,土番大军果然出现在谷口,气势汹汹地追将出来,双方部队迎面相逢。 看见前方整齐的队列后,追击的土番士兵也勒住了马脚,停止了追赶。双方远远地形成了两阵对峙的局面。 突然间鼓声雷动,这边的重甲铁骑部队开始踩着鼓点,十分整齐地向前推进,顿时,铁蹄踏地之声响彻战场,震天动地,令人心惊胆寒。 在铁骑部队渐渐向着敌军逼近之时,远远可见敌军的阵脚出现了一阵骚乱,阵前的土番骑兵们纷纷开始调转马头,似乎想要撤退。 鼓声逐渐加快了节奏,铁骑部队开始加速,在其带领下,后续的队列也都开始向敌军部队进发,手持利刃的战士们,个个威风凛凛气冲霄汉,杀气腾腾志逼斗星,破取敌阵之势已如利箭在发,不可阻挡。 这时冲向敌军阵营的铁骑战士们全都将手的长矛举起,直指敌方,胯下铁骑战马开始扬蹄奋进,向着敌方的阵营加速冲了上去。 然而,敌营中的土番骑兵从阵前调转马头撤开后,大部队并没有往后撤退的迹象,而是从后面涌出了黑压压一片,不知什么东西,涌到阵前排列成一线。 终于,冲在最前面的铁骑兵看清楚了,列于敌营阵前的是一群牛,一群身体硕大无比的巨牛,黑压压的一片,起码有数几千只。每只牛的头顶上还闪着寒光,向着铁骑兵们怒目而视。 这不是一般的牛,而是北域高原上的野耗牛,个头庞大,皮厚肉坚,全身被厚实的长毛覆盖,头上一对犄角坚实无比,攻击性极强。这些牛被土番兵训练以后,更是凶猛异常,专门用来冲击敌阵,无往而不胜。 只见这些耗牛的犄角上还扎着两柄锋利无比的尖刀,在牛角上放出耀眼的寒光,这是专门为对付重甲铁骑而准备的。可以想像,在这样的坚角利剑的攻击之下,那些铁骑身上的护甲将倾刻间被洞穿无疑。 冲在最前面的铁骑战士有些迟疑了,继而有些惊恐起来,放慢了前进的速度,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