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妖魔混战 混沌伊始,天地初开,仙妖混杂。万年后,妖族霆泽不满仙人居于高位,以一己之力释放上古四大凶兽,又以自身精血融合上古神石炼化出万妖归宗令,自称妖帝,控制万妖,对人、仙群起攻之。自此妖魔横行,为祸人间。仙人斩妖除魔,欲要平定妖族霍乱。 天下分为五处战场,经历了上百年的僵持,仙人分别重新封印穷奇、混沌、梼杌、饕餮之后,这便是最后一处战场,妖帝与其手下四大妖王的藏身之所。 而他们的百世情劫也从这里开始... 漓裳躲开了不停有痛苦嘶喊声传来的前方战场,她听到这些痛苦绝望的嘶喊,心里就是一阵抽疼。 她觉得那些可怜的小妖是无罪的,他们不该这样死去。真正有罪过的是野心勃勃,利用万妖归宗令控制万妖的妖帝。而现在许多被斩杀的妖,它们根本就没有伤过人,身上的气息都是纯净的,不过是被控制了而已。 不过斩妖除魔,斩妖除魔...那除的就是天下所有的妖魔。所以即便是仙人,也不会究其根本,直接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它们一并处置了了事。 漓裳独自一人走在茫茫的白雪中,回眸望去,留下的只有一串干净的脚印。 忽的,远处一层层累积的雪中似乎有响动。漓裳一甩衣袖,层层的积雪散开,一个白绒绒的脑袋怯生生的从雪中探出来。 “原来是只雪狐。”漓裳随着战神斩妖除魔月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纯净的雪狐,不自主的就靠近,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它的狐狸脑袋。走进之后才发现,它居然还是只九尾雪狐。 九尾狐是所有妖里面最通人性的,眼前这只九尾雪狐似乎能够感受到对方并没有恶意,便也乖乖的任由她顺毛。 眼前的雪狐,皮毛通白,润泽光滑,它不同于其他狐狸的干瘦狡猾,反倒是胖嘟嘟有点的可爱。一双湛蓝透明的眼睛盯着漓裳,简直是直入人心的单纯干净。 “你身上的气息如此纯净,而且还是原身,想来道行不深,也没伤过人。”漓裳伸手捧着它的脑袋揉了揉:“今天遇见我,你算是走运了。我就当没看见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 九尾雪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叫,像是在说‘嗯’,那湛蓝的眼睛眨了眨,似乎还在朝她点头。 漓裳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只雪狐很是可爱,只可惜现在仙妖两立,否则的话,真想把它带回去当宠物养着。 她这边还沉迷于雪狐的可爱中无法自拔,隐约的就听到有脚步声。 听声辨人,漓裳远远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就无奈的叹了口气,来的这个人是一向与她不对付的人。 漓裳放下手中的雪狐:“来人了,还不快藏起来?外面危险,等到这一仗结束了,再跑出来。” 雪狐往前跑了几步,又回头朝她看了一眼,这才径直跑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藏了起来。 漓裳在脚步声靠近之前隐藏了雪狐逃跑的踪迹,面前又恢复成了一片完结无瑕的雪地。 “前方大战如火如荼,你怎么还在这里躲清闲?”来人一张口就是质问。 漓裳向来与眼前的这个北柠仙子不合,若要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导致二人关系不和,具体的也说不出来,大概是女人之间本来就不容易相处吧。 更何况,她们两个都是战神麾下的女将军,也是整个九重天上唯一的两位女将军,九重天上的仙人更是喜爱拿她们两个做比较。最重要的是,漓裳的修为远高于北柠,漓裳现在已是上神品级,北柠还是仙子。而漓裳也是整个九重天唯一的一个女上神。这也是导致她们不和的重要原因之一。 “北柠仙子怎么知道我是闲着没事儿干,我可是奉了战神的命令来看看这片战场有没有被打扫干净,万一有遗留下来的妖族可就不好了。”漓裳知道北柠向来喜欢挑自己的错,对自己没有善意。所以面对她时,自己也从来不笑脸迎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要不是暗中下绊子,做太过分的事,面上过得去就行。 “是吗?那你可检查完了。”北柠说话一向高傲,即便这次没找成茬,有些吃瞥,可依旧是一幅高傲不可一世的语气。 “检查完了,这片战场干净的很,没有任何遗留下来的妖族,就连大战的痕迹也都被大雪覆盖了。”漓裳扫了一眼,身后一片白茫茫的大雪道。 “哦?”北柠有些怀疑的哦了一声,就要往深处走。 漓裳直接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前方战事吃紧,我想北柠仙子还是赶紧和我一起赴战场吧。” 北柠冷冷的瞧了她一眼,愤愤的转身就走。 漓裳又朝雪狐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心想:你只要乖乖的呆在这儿,等战事平息了,也就安全了。 前方的战事已经到了关键阶段,战神正带着他的一主将、二副将对站四大妖王和妖帝。 四大妖王和妖帝不同于其他小妖,并不容易对付,必须要先散其元神,才能毁其肉身,让其彻底消灭于天地之间。 漓裳和北柠匆匆赶过去,就见四大妖王已经被天兵天将团团围住,显得束手束脚。 漓裳召出斩元剑就直直的朝被围住的四大妖王而去,北柠自然也不甘落后。她心念一转就召出了自己的长剑,仔细一看,赫然与漓裳所用的长剑一模一样,是另一把斩元剑。 斩元剑,顾名思义,可以斩对方元神。因为元神是人身至阳之气的集合,所以可以斩杀元神的斩元剑,便是含有至阴之气。一至阴,一至阳,方为相克。 因其至阴之气,所以只有女子才可操纵。这也是漓裳和北柠能够身为左右女将军留在战神身边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原因就是,她们二人的修为法术是九重天众多女仙子之中最高的。经过重重考核筛选,漓裳第一,北柠第二。也就是因为这样,她们才能够在战神身边站稳了脚跟。 而第一第二的排名,也是令北柠讨厌漓裳的另一个原因。 第二章:太阴真火 妖王果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的,漓裳与其中一位妖王纠缠许久,一直想方设法的想将斩元剑插进对方左胸,可无论怎样都找不到丝毫破绽,当真是防的密不透风,甚至连近身都很难。 漓裳只觉得眼前的妖王有些难缠,幸好主将述尧赶来相帮。 两人一左一右的进攻,这才让漓裳找到了空子。毫不迟疑的,将斩元剑直直的朝对方的左胸扎进去。 妖王瞬间痛苦的挣扎起来,周身许多精气都朝左胸涌去。斩元剑散发着清冷骇人的白光,不停的抖动,像要汇集他身上所有的精气。 漓裳用尽全身仙力稳定斩元剑,将妖王的元神覆的斩元剑上。 述尧见此情景,便知事情已成。于是一闪身,又去帮一旁的北柠。 漓裳斩对方一妖王的元神,又毁其肉身之后,只觉得仙力已损耗不少。再转头去看北柠,对方的情况不比自己好到哪儿去,只怕是比自己消耗的仙力更多。 果然,能做到妖王这个位置都不是好对付的。 漓裳原本想先退出去,恢复一些力气之后,再重新杀进来,否则以她现在这样,根本就无法对付另外一个妖王。 可是,对方可不给她调息的时间,直接堵住了她的去路。漓裳一时间没办法脱身,又没有办法找到机会将斩元剑插进对方的左胸,于是就只能与他苦苦的缠斗起来。 可是一招躲闪不及,她居然直直中了对方一掌。这一掌可是用了十成的功力,一下子就将她打飞出去。 漓裳重重的落在几仗外的地上,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想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可眼前一花又跌了回去。 在意识昏沉的最后一秒,她看到的不是前方如火如荼的战事,而是一抹白影。 漓裳迷迷糊糊中好像感到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那温热的触感十分真实,对方抱着自己走了许久,将自己放在了一个石床上。 再然后,她好像感觉到那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对方修长纤细的手指在自己的额头,鼻尖,下巴处划过,最后又细细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漓裳想睁开眼睛去看,可是怎么也睁不开眼,只能通过意识去感受对方的动作。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被对方扶了起来,然后就感觉到纯净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自己的体内。 漓裳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她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仙力,居然十分充盈! 她在一低头,便看到一只九尾雪狐乖巧的卧在自己的腿边,像是睡着了,睡得还挺沉。 漓裳一眼就看出这只雪狐就是刚刚自己放走的那只,她又想到自己在迷迷糊糊间感受到的一切,不由得有些惊喜。 漓裳轻轻的顺了一下九尾雪狐的毛发:“难道是你这个小家伙给我度了灵力,那看来你身上的确是无杀戮,灵力居然如此纯净。” 不管是妖还是仙,他们修练所吸取的全是天地灵气。但妖的修行却始终比仙要慢,所以这世上的妖便走了歪路,以伤人性命,吸取人的精气、魂魄来提高妖力。 可这样修炼的妖,身上的灵气就不再纯净,心魔也由此而生,容易走上魔道。而且他们也扰乱了万物自然规律,这也是仙人下来斩妖除魔的原因。 也许是漓裳摸的太舒服了,雪狐在她手底下蹭了蹭,可依旧是紧闭着眼睛。 看来的确是把这小家伙给累坏了,一下子输出了这么多灵力,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漓裳在心里面想着。 可是她不能在这里多待,她还有正事要做。在走之前,她在这个山洞设了个结界,外人闯不进来,即便是与她法力相当的仙人也无法闯进来。 “千万不准乱跑,在这里好好休养。”漓裳走之前又摸了摸狐狸脑袋,这才离开。 漓裳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她赶过去的时候四大妖王还剩两个,而战神正在和妖帝缠斗。 “漓裳,你总算来了,北柠支撑不住了。”述尧见漓裳过来,就算是看到了救星。除了她和北柠,其他人还真的没有办法能够散尽妖王的元神。 “你来帮我。”漓裳神情凝重地道。 漓裳和述尧冲进去与妖王缠斗,一旁支撑不住的北柠看在眼里十分不舒服。 同样都是女将军,为什么她的修为高出自己这么多,不管是战神还是主将都喜欢围着她。就好比现在,她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而她却还可以耍尽风头。 北柠越看心中越是不服,可眼下她只能先退出来,等到恢复了再与漓裳一较高下。 漓裳和述尧配合的十分默契,两个人一左一右的进攻,转瞬之间就已经将两个妖王消灭。 漓裳提剑站在原地,看着战神与妖帝缠斗的方向,心中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雪狐的灵力如此纯净,如此丰盈。刚刚她和述尧联手,连连击败了两位妖王,此刻居然还如此的轻松。 述尧身上已经挂了彩,还消耗了不少仙力,已经是支撑不住。一转头又看到漓裳如此神采奕奕,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你还能撑?” 漓裳点头:“你先去休息,我去帮战神。” “那你小心点。”述尧道。 “嗯。” 漓裳前去帮助战神,双方一对战才知道,妖帝的修为果真是远在于四大妖王之上。 苦苦纠缠了大半天,漓裳总算找到契机将斩元剑刺进对方左胸。 可是下一秒,妖帝居然直接将斩元剑弹开,斩元剑发出蹭蹭的悲鸣声,再回到漓裳手上时,居然已经裂开了一条缝。而这波回击也波及到了漓裳,若非战神及时出手相救,她估计已经身受重伤。 漓裳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斩元剑,战神道:“斩元剑根本无法对付妖帝,必须将它封印在锁妖塔之中。” “好。”漓裳来不及为自己的斩元剑难过,将它收回自己的神识中好生温养。就又赶忙和战神一起对付妖帝。 漓裳用太阴真火对付妖帝,希望能够重伤他的元神。 可妖帝刚刚明明身受重伤,也去了大半修为,可还是一下就破了斩元剑,并且次次躲开了夺夺相逼的太阴真火,可想而知他的修为到底有多高。 第三章:论功行赏 战神见时机一到,便掏出锁妖塔,以自己血将之唤醒。 锁妖塔果真是妖帝的克星,他一见到锁妖塔被唤醒,就大惊失色。一下又一下的攻击更加致命,而这反映更是暴露了他对锁妖塔的恐惧。 锁妖塔一出,天地瞬间变色。战神拼尽全力将修为尽废的妖帝封印在锁妖塔中,漓裳始终在一旁相护。 妖帝被封,锁妖塔恢复成原样,天地也恢复清明,战神和漓裳从空中落下。 战神尚有余力,可漓裳却是不行,脚刚一沾地,就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四海八荒已经恢复平静,妖族几乎被彻底消灭。而侥幸逃脱的那些不成气候的散妖,也都纷纷躲藏了起来,不再敢出来害人性命。 这原本就是仙人要做的事情,也是漓裳的使命,可完成了之后,她反倒多了几分怅然。那些死在她手上的无数的小妖,就真的都该死吗? 漓裳一时间找不到答案,因为那些妖有的的确该死,可有的他们身上的灵气太纯净,根本就是从未伤过人,可谁都不敢确定他们以后不会伤人。所以九重天的意思是,宁杀错不放过。 由于这是最后一个战场,这一战又消耗了不少元气,大部分的神仙都在原地打坐修整。 漓裳醒来之后就出去走了走,她想去山洞看看雪狐,可是她一路走来居然都没有发现北柠的身影。 她可不是在关心北柠,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照北柠的性格,此刻应该在这里和自己攀比炫耀,或者和自己打打嘴架,不应该消失的不见人。 她在这边想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声响。漓裳细心凝神去听,居然是北柠的声音。 “你们快来看,我抓到了一只漏网之鱼,居然是只九尾雪狐!九尾雪狐呀!你们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的吗?我是在...” “是九尾雪狐?那可是难得一见,我得好好瞧瞧。”漓裳没等北柠把话说完,就挤开人群打断了她的话。 漓裳看到躺在北柠脚边,浑身是伤,双眼紧闭的雪狐,心就是一抽。 眼下只是雪狐,就是她放走了,又救了她的雪狐。 这个北柠还真是喜欢给自己找茬,看来她是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刚刚在那边随便编的理由。即便是大战结束了,还要再去那边看一看。 漓裳越想心中越气愤,可眼下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北柠产生冲突,否则就更没办法把雪狐救下来了。 漓裳心念一转,便有了主意。 “北柠仙子,我想你是眼睛昏花了吧,这明明就是一只普通的野兔子,怎么就是九尾雪狐了?”漓裳指着她脚边的雪狐道。 “我看是你眼睛昏花了,或者是故意这么说的吧,这明明就是一只雪狐精。”北柠以为是他要故意包庇雪狐,冷笑了一声。 “北柠仙子,这的确就是一只野兔子,可能是个头大了点儿。” “对啊,北柠仙子,这的确是这野兔子。您瞧它那两耳朵,多长啊!就是野兔子。” “...” 围上来的天兵天将纷纷说这是只野兔子。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看错了。不对呀,明明是出雪狐,怎么变成兔子了?”北柠不相信的低头去瞧,却被吓了一跳。 “北柠仙子,大战中你消耗了不仙力,还是好好的静养,先恢复了再说吧。这是野兔子,我就拿去处理了。”漓裳根本就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用衣袖一扫,这只雪狐便消失不见了。 随后,漓裳便神情自若的去了战神那边汇报情况。 北柠气的在原地跺脚,那明明就是九尾雪狐,怎么就成一只兔子?! 漓裳见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就觉得十分解气。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就能把她给难住。唉!这不仅仅是修为的差距,更是智商的差距。 北柠和这些天兵天将的修为都比不上她,自然是无法识破她的障眼法。 漓裳把雪狐变小,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中,她在心里默念:小狐狸,你再撑一会儿。现在人多眼杂,我没有办法公然的把你放出来。等到了九重天,我再替你疗伤。 可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好一点,战神见她已经修整好,便命令大军班师回九重天。 九重天上早就接到了大获全胜的消息,如今正在大办宴席,准备论功行赏。 于是,他们一回到九重天,就赶忙去见了天帝和天后。 所谓的论功行赏,也就是赏点儿东西,接受人人羡慕崇拜的目光。 漓裳根本就无心这些场合,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赶紧回到自己的宫殿,抓紧时间替雪狐疗伤。多拖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可天帝天后显然没有感受到她的着急,当真是一个一个的论功行赏,最后才到漓裳和北柠。 到她们两个的时候,却是天后开的口。 “近期,有人发现一处瀛洲山脉,灵气充裕,只不过此处离九重天有些远,也从未有人开凿过。我可将此处赐予你们二人中的一位作为山府,你们二人谁愿意去?”天后道。 漓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的好听,天后这是赐了一座山给对方。可说的难听点儿,只不过是希望让一个人去试试看这座山适不适合生存? 可她转念一想,既然灵气充裕,那应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地。而且她既然把雪狐带回了九重天,就是准备要将它留在自己身边。若是它在九重天,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倒不如直接远离九重天,这可真是个送上来的好机会。 可是除了她之外,还有北柠。如果自己表现出想要去,那北柠一定会和自己抢,所以她必须要表现的为难一点。 可实际上这次是她多想了,北柠是根本就不愿意离开九重天的。因为她一心爱慕的人还留在九重天,对方还没喜欢上自己,她怎么可能离开? 于是两个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天后有些不满的微皱眉头,语气也严厉了几分:“你们二人,有谁愿意?” 漓裳原本不想表露的太急切,可见北柠迟迟不说话,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她在想什么。索性也不再去在意:“回天后,小神愿意。” 第四章:仙山山主 漓裳在说完这句话后,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北柠松了口气。这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北柠这次是不想和自己抢的。 “好,那漓裳上神从这刻起,就是瀛洲山的主人了。”天后心情大悦。 漓裳点头,接下来就是天后对北柠的封赏,她也没有仔细的去听。 带到论功行赏结束之后,漓裳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宴席,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宫殿。 漓裳一踏进去就直接紧闭殿门,甚至布了个结界,一般人都闯不进来。 她将雪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榻上,身上有许多深深浅浅的伤痕,虽然血已经止住,但皮毛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依旧是昏迷不醒。 “我给你布的结界,就算是北柠也是闯不进去的,你是不是偷偷跑出来了?”漓裳一边替它疗伤,一边责怪道:“这些都是北柠伤的?你放心,我日后替你出气。” 九尾雪狐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它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皮毛也恢复成了雪白色,从刚才的蔫头蔫脑又变得精神可爱。可伤口愈合时却是冒着丝丝黑气,丝毫不像为仙法所伤。 漓裳心头纳闷,但又转念一想,也许它是被四处逃窜的同类所伤,便不再多疑。 漓裳长舒了一口气,大战时留下的伤隐隐作痛,她牵引着灵力在周身走了一遍之后,这才缓缓的睁开眼。 “你个小狐妖,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也算是扯平了。看在你和我有缘的份上,就带着你一起去瀛洲山吧。”漓裳解开了床上的围帐,将它掩映在重重围帐之中:“你好好休息。” 漓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受到外头有人在破除结界。她心头一跳,赶忙出去查看情况,原来是声晚被挡在了结界外面。 “漓裳,你在自己家门前还设什么结界?快点儿让我进去。”声晚破不了结界,只能在结界外面急得不停的拍着结界。 漓裳看到外面是她,松了口气,一挥手就解除了结界。 声晚跑上来就拽着她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检查了一番:“你没受伤就好。” 漓裳见她如此紧张,心里起了戏耍的念头,捂着自己的胸口退了一步:“谁说我没受伤,我说受的都是内伤,特别不好愈合。” 声晚吓得连忙拉过她的手就把脉,脉象一切正常“好啊漓裳,我这么关心你,你还吓唬我。” 漓裳笑嘻嘻地直起身走,不在装:“瞧你这么紧张,逗逗你。” 声晚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从衣袖中拿出仙丹:“你虽然脉象正常,可我的确感觉到你体内灵力受损。” 漓裳从她手里接过仙丹:“整个九重天也就你关心我了。” “那是当然,我匆匆地离席不只是为了给你送仙丹。漓裳,你真的要去瀛洲山?” 漓裳点头:“当然了,不是已经当着众神的面应承下来了吗。” “可...瀛洲山是最近才发现了一座灵山,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么样。天后的意思分明是让你前去探探路,如果是好的仙山,说不定她就会找个借口再把这座山要回去。如果是不好的仙山,那你岂不是要在那里受苦一辈子?而且神仙的命那么长。”声晚想想就觉得不公平:“明明说好的是封赏,怎么感觉...” “天后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肯定不会再要回去的。再说,你又怎么知道这座山一定是荒瘠的?声晚,既然能被称作灵山,那一定都是有灵气环绕的。”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是灵气环绕的山,天后又怎么会轻易的把它赐出去?”声晚的担心不无理由。 “其实...我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天后还有其他打算,看看再说吧。”漓裳自然也知道天上没有这么好的馅饼能够砸到自己的头上,这可不是一般的封赏,这可是一整座灵山。 想想昆仑山山主、蓬莱仙岛岛主、方诸山山主,这三座仙山的主人,哪个不是在九重天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修为也都是元老级的,一般都不轻易出山。而她呢,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上神,能有如此殊荣实在是惹人怀疑。 “你知道这件事情有蹊跷,还应承下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你瞧北柠那个架势,是不打算离开九重天的,如果我再不主动说话,天后岂不是就没面子了?天后若是生气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漓裳说的很是无所谓,见声晚依旧是一脸的担忧,就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无需担心,这对我来说反倒是好事。想我年纪轻轻就能够拥有一整座灵山,以后就是山主了,那我岂不是和你师傅站在了同一个高度?而且在九重天上待着也甚是无趣,倒不如自由自在的。等我彻底安顿好了,你可得经常来瀛洲山找我玩。” 声晚实在是觉得漓裳太乐观了,这的确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天大的好事背后也一定有着其他的不好的事。 “既然你已经想的如此开了,那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漓裳,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可千万得告诉我。”声晚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有着隐隐的担忧。 漓裳点头,她们两个在初为仙时,就是最好的朋友,甚至还一起参加了战神女将军的选拔。然而,声晚修行的仙术太绵软,与人对战又觉得应接不暇,根本不敢打,只会躲。所以在第一轮的时候就被刷了下去。 可是,声晚却不肯离开,在旁边硬是撑到了最后一轮,就是为了陪漓裳。而在此期间,她居然跑去给落败的仙子治疗。这一幕就落在了蓬莱仙人的眼里,觉得声晚就适合做医仙,再加上声晚面相温柔和顺,蓬莱仙人居然直接收她为徒,将她带去了蓬莱岛。 于是就这样,原本爱慕着战神,想要成为战神左膀右臂的声晚,居然直接离开了九重天去学医了! 声晚为此难过了好一阵儿,可后来也就渐渐想通了,她实在是不忍杀戮,也根本下不去手,和别人打架也就只会躲,还是放弃吧。 第五章:身负重任 漓裳张了张嘴,本来是想告诉她,自己在大战的时候救下了一只九尾雪狐。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虽然她们两个是至交好友,可她救下的终归是只妖,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声晚不知道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我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放心吧,我真的是很想去,一点儿都不为难。”漓裳生怕她一直为自己担心,到时候再不小心抓错了药,害了人。 “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师傅让我抓紧回去,那我现在就先走了。你什么时候搬,我来帮你。” “好,等确定了日子,我传信给你。只是怕你太忙,你师傅又不肯放你。”漓裳知道蓬莱仙人对声晚很是看重,把她当做自己的亲传弟子。 “不会,师傅最疼我了,我求他一阵儿,他就会同意的。” 声晚即便知道漓裳是自愿的,甚至没有一点不高兴、被强迫的感觉,可她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不安。 声晚走出了漓裳的宫殿,再回宴会路上的一个拐角处,居然遇到了战神。 声晚十分爱慕战神,以前她还总是想方设法的在战神面前出现,想要引起战神的注意,可实在是未果,甚至离开了九重天,这个心思慢慢就歇了。 歇了和消散了并不一样,所以这会儿和战神不期而遇,碰了个正着,声晚的心跳那叫一个乱。脸瞬间就红了,甚至直接红到了耳朵根。 “战神怎么也这么快就离席了?”声晚硬着头皮上去答了句讪。 “声晚仙子?” “战神知道我的名字?”声晚一直以为自己在战神面前就是个小透明,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个认知让她兴奋不已。 战神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她后面的路:“你可是去找漓裳了?” 声晚点头,可她也敏锐地察觉到他叫自己声晚仙子,叫漓裳却只是叫漓裳,这其中可是有着大差别的。 声晚点头,这才瞧见他手里拿着个小瓷瓶,这个瓷瓶的颜色、质地、大小,她再清楚不过,这不是她师傅装仙丹的瓶子? “战神是要去给漓裳送药?” 战神点头:“她在大战时受了伤。” 声晚心里的那点儿激动和小鹿乱撞,一下子就平息了。 战神亲自给漓裳送药!战神就这么闲吗?就这么体恤下属吗?鬼都不信! 声晚身为女仙子的直觉,在这一瞬间她就明白,战神这是有点儿喜欢漓裳啊。哎,声晚在心里叹了口气,都怪自己胆子太小,和人对战只敢躲!要不然,她也有机会长伴战神左右。 声晚失魂落魄的回到宴席。 漓裳送走声晚就立马去看小狐狸,小狐狸还在是安静的睡觉,漓裳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这只小狐狸长得真是可爱好看。 她正打算伸手去摸摸小狐狸的脑袋时,就听到了敲门声,紧张的她立马把帘子放了下来。 打开门一看,来的居然是战神。 “我看你提早离席,可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战神问。 漓裳摇头:“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只是不太喜欢人那么多的地方。” 战神和漓裳算不上特别熟,但也算不上不熟。她好歹跟在战神身边这么多年,而且初为战神身边的将军时,战神还指导过她和北柠。也算是半个师傅了。 只不过战神一向话少,漓裳对他也是心存恭敬和畏惧。面对一个既恭敬又畏惧的人,话自然也多不起来。所以两个人之间倒真的没多说过太多的话,更没有单独说过什么话。 “哦,对了,刚刚声晚过来给了我一瓶仙丹,可我身上的伤实在是好的差不多了,估计用不着,不如就给战神吧。”漓裳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里掏出瓷瓶。 战神本来就是来给她送药的,被她这么一番操作,自己的药反倒是不好拿出来了。战神默默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药:“不用了,我就是怕你受伤严重,你既无事,我就先回去了。这药...还是你留着自己用吧。” 漓裳点头,已经露出了一副送客的样子,显然没有多余的话要再和战神说。 战神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自然就不会久留。讪讪的离开了。 第二日,正在漓裳打算收拾行李搬家的时候,天帝天后就派人来请。 看来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现在事儿就找上来了。漓裳心想。 等她到议事殿的时候,天帝天后和战神早已经到了,而整个大殿里也就只有他们三人。 漓裳一一问过好之后,便直接落座。 天帝开口:“如今妖帝已被封印在锁妖塔中,而现在九重天众仙繁杂,实在不宜将锁妖塔封印在九重天。故本帝与帝后商议之后,决定就将锁妖塔封印在瀛洲山中。” 漓裳心头一跳,原来天帝天后打的是这个算盘。 瀛洲山是地域广袤,人迹罕至的仙山,而且如果不出意外,整座山上估计也就只有她。这样的一个地方的确很适合封印锁妖塔。 而且日后就算有人想要做乱,想放出妖帝,也不会想到锁妖塔就被封印在瀛洲山。 可这对漓裳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好的差事,且不说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加固锁妖塔的封印,但凡锁妖塔出了一点情况,那漓裳就难辞其咎,首当其冲的成了罪人。 “天帝天后,我觉得此事欠妥。” 漓裳还未开口说话,战神就已经站了出来。 “有何欠妥之处?”天帝语气威严,但也显然带着不满。 天帝是九重天地位最高的人,时间长了,自然就养成了独断专行的性子,几乎听不进别人的劝言。 “锁妖塔乃九重天至宝,一般之人又怎可加固他的封印?况且漓裳上神修为尚浅,所以...” “战神,漓裳上神可是你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若是这般修为也算低,那这九重天的众多神仙都该要反省反省自己了。况且除我们四人之外,又有何人知道锁妖塔被封印在瀛洲山?战神,我知道你的顾虑,但这种顾虑实属多余。漓裳上神如何看?” 漓裳恭敬的道:“小神并无异议,谨遵天帝天后安排。” 第六章:瀛洲山 就算她有什么意见,天帝也不会听她的,还不如默默的接受。而且诚如天帝所言,也只有他们四人知道锁妖塔被封印在瀛洲山的事。而在场的四个人,又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所以,她和锁妖塔都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好,既然漓裳上神都已经同意了,战神就不必再多言了吧。”天帝道。 战神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满,但也只能无奈的点头。 “好了,既然都已经安排妥当,那漓裳上神就随我来吧,我将锁妖塔交于你。”天后适时的开口说话。 漓裳点头,跟着天后去后殿之前还和战神交换了个眼神。 战神也知道事情已经定下来,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于是对漓裳微微点头。 漓裳拿到锁妖塔之后,更在确定一定要尽早赶往瀛洲山,这九重天多待一天就多危险一分。 但凡有多一个人知道锁妖塔在她身上,那就会引起许多无端的祸事。 漓裳匆匆的回了自己的住处。她心里记挂着九尾狐,进了门之后就直接朝床上走去,掀开床帘一看,九尾狐还在床上睡觉。 两只前腿互相搭着,脑袋靠在腿上,尾巴平铺在床上,一副可爱乖巧不设防的模样。 这也太可爱了吧!漓裳是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小狐狸长得真是可爱,心里止不住的想去戳戳它。 可又看到它睡得如此熟,没有戒备的样子,又觉得如果把他戳醒了,反倒是不好。于是就蹲下身子,轻轻碰了碰它的胡须。 谁知这九尾狐在睡梦中居然摇了摇脑袋,样子实在是可爱,于是漓裳又碰了碰他的胡须。 然后,睡梦中的九尾狐就睁开了眼睛。一双澄澈如洗的蓝眼眸迷迷糊糊的看了漓裳一眼,随后直接把脑袋凑到了她的手边。 漓裳感受到九尾狐的亲近,嘴角忍不住的扩大,那宠溺的笑意占满了整个脸庞。 漓裳伸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它的脑袋:“小狐狸,睡饱了吧,睡饱我们就走吧。” 而议事殿中,战神还并未离去。 “虽然妖帝已被封印在锁妖塔中,可他炼制的万妖归宗令至今还下落不明,这也是令我无比头痛的一件事。若是这万妖归宗令落下了有心之人手中,那将又会是一番浩劫。”天帝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担忧。 “我与妖帝缠斗时,并未在他身上发现万妖归宗令。想来,他是早已预防到会有今天,已经将万妖归宗令藏了起来。” “这个霆泽真是狡猾至极!”天帝猛的一拍椅子扶手,气愤至极:“如今漓裳上神带着锁妖塔去了瀛洲山,那寻找万妖归宗令的事就交于战神你了。” “是。”战神早就料到天帝是这个打算。 漓裳实在觉得累赘,不愿带太多东西。于是走之前就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走了一些名贵的东西,以及小狐狸和锁妖塔。 漓裳因为走得匆忙,又实在没有多少东西,再加上她还带着小狐狸和锁妖塔。所以,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就连声晚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早就已经搬过去了。 漓裳站在半空中俯瞰着整个瀛洲山,只觉得眼前的情景如梦如幻,在离近些就能够感受到山上扑面而来的灵气。 漓裳听到了宣泄而下的瀑布,清脆的鸟鸣,沙沙的细风,潺潺的水流。看到了盎然生机的花草树木,层峦叠嶂的险峻山峰,如梦幻般迷人的寥寥烟雾。感受到了源源纯净的灵气和扑面而来的让人迷醉的气息。 “原以为会是座尚看得过去的山,没想到居然如此的...仙,我还真是占了大便宜!”漓裳在脑子里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字来形容眼前的情景。 原以为方诸山已经是仙山中最‘仙’的山了,可和眼前的瀛洲山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漓裳缓缓地落到一处地势险峻的山头,往里走数步,发现有一山洞。 此山头前后皆是悬崖,只有一丈宽的落脚之处。 漓裳将锁妖塔放置山洞最深处,又拿出温养数日的斩元剑,与它一起布下了结界。 此结界含有反噬的力量,若有人想要强行破坏结界,必会遭其反噬攻击,以彼招数还之彼身。即便是战神,也要费一番功夫。 漓裳到了此处山脚之后,为了安全起见,又在山下布了一处机关结界。 山下的结界范围极广,需要耗时一段时间。漓裳就把小狐狸放了出来,让它在自己身边休息。 漓裳直接盘腿而坐在山脚下设了五处封印,这一下就是十天十夜。 漓裳最后长出一口气,只觉得这一下算是耗费了所有的灵力和精力,身上疲惫不已,肚中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 以她如今的修为,完全可以靠灵气支持。 可是,神仙和人一样都喜欢口腹之欲。谁都不能免俗。 她收了手中的斩元剑,一转头就看到地上有许多果核,而且小狐狸也已经没有了踪影。 漓裳顺着果核一路找去,就看到小狐狸正窜到一棵果树上,把果树上面的果子全部踩了下来。的确是用踩的,由于小狐狸只有爪子,所以它只能用爪子不停地踩着果子,让果子坠下来。 好在这果子看上去十分青,估计不是很熟,所以落在地上也是完整的。 漓裳走到树下,由于小狐狸踩的太过聚精会神,都没有听到漓裳的脚步声。 果子从树上落下,漓裳一伸手就接住了果子。小狐狸没有听到果子落地的声音,这才低下狐狸脑袋去看地面。 小狐狸一低脑袋,就看到漓裳正举着果子朝它笑。 小狐狸朝着漓裳咧了一下嘴,然后又接着接二连三的踩果子。漓裳就在树下面十分配合的接果子。 小狐狸觉得果子够多了,就心满意足的从树上蹦了下来。漓裳看它要往下蹦,居然下意识的就要去接。此刻,漓裳丝毫忘记了小狐狸从树上跳下来是摔不到的。 漓裳这一接,就直接把狐狸抱了个满怀,怀里的果子纷纷落到了地上。好了,这下子得拿去洗洗了。漓裳心想。 第七章:泡温泉 由于小狐狸比她想象中的要沉,所以漓裳因为小狐狸的冲击往后退了几步。但好在漓裳根基比较稳,没被它扑倒。 漓裳就势摸了几下小狐狸的脑袋,这才把它放到地上,一个一个地捡起果子,抱在怀里拿去湖边洗。 漓裳在前面走,小狐狸就在后面跟。 顺着眼前的路走了一阵儿,便看到了倾斜而下的瀑布,瀑布下面汇聚成了一滩河流和无数小泉。 由于瀑布水流太过湍急,漓裳便走到了不远处的小泉旁边。 泉水干净,清澈见底,水中不见游鱼细沙,只有几颗大大小小的石块沉在水底,可谓是天光云影共徘徊。 漓裳见到如此清澈无污染的泉水,忍不住用手捧了一点尝了尝。 “嗯,真好喝,小狐狸你也尝尝。”漓裳把手凑到小狐狸嘴边,小狐狸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舐。 这泉水不但清澈,而且味道十分甘甜,隐隐的还尝出了几分醉人。 漓裳以手撩洗干净的果子,这才和小狐狸分着吃。 漓裳舒服地坐在泉边,一手撑着草地,一手拿着果子,抬头望天。 她咬了一口果子,不禁发出感叹:“原来青果子,也可以是甜的。” 漓裳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躺在自己身边酣睡的小狐狸。 漓裳轻轻的侧了一下身,开始抚摸狐狸毛,这手感可真是舒服极了。 小狐狸在她的触碰下也睁开了眼睛,漓裳朝它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的道:“果核去哪了?” 小狐狸朝着一旁的树下抬了抬脑袋。 “你是说你把果核埋在树下了?”漓裳问。 小狐狸点头。 漓裳更加惊讶了,她一直以为小狐狸是能够感觉到她的善意,所以才表现的与她这么亲近。现在看来,它好像是能听懂自己说的话。 “你能听懂我说什么?”漓裳问。 小狐狸点头。 漓裳抱着小狐狸从地上座起来:“果然九尾狐是最通灵性的。” 一人一狐又这么安静的座了会儿,漓裳这才放下九尾狐站起来准备走走。 瀛洲山大的很,前十天她都在忙着布结界,根本没空仔细看,而刚刚走的那段路也只不过是瀛洲山的千分之一。 依旧是漓裳走在前面,小狐狸跟在她脚边。不知走了多久,总算到了瀑布的后面。 漓裳又沿着走了一段路,居然看到一处温泉,温泉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漓裳惊讶不已,再次觉得瀛洲山可真是一座宝山! 温泉虽然不断的散发着腾腾的热气,但温度却是十分适宜,漓裳把手伸进去,只觉得不热不凉,非常舒服。 此情此景,漓裳根本没办法再思考别的,直接脱掉了外套就走进了温泉里。 岸边的小狐狸却是在漓裳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别过了脑袋。 漓裳舒服的叹了口气,撩着温泉的水,兴之所至的把小狐狸一把抱进了温泉里:“小狐狸,你也和我一起泡泡吧。” 小狐狸挣扎了一下,还没挣扎开就被塞进了温泉里。小狐狸身体一僵,只能用身子背对着漓裳,乖巧的不敢乱动。 漓裳一边用手撩水给小狐狸顺毛,一边自言自语:“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可爱又爱害羞的小狐狸。只是,我实在是没料到这山中的生活会如此清苦无趣。没有屋子没有床就算了,我随手一变就能变出来。可连个动物都没有,这我可变不出来,以后岂不是要天天吃果子,那也太寡淡了。” 小狐狸居然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也觉得只吃果子不行,你可是只小狐狸,肯定喜欢吃鸡,是不是?” 小狐狸十分舒服的半眯着眼睛,样子很是惬意,又点了点头。 “可是这里只有草。”漓裳面上露出几许失落。 又过了好一会儿,漓裳的思绪飘远了,等再回过神来幽幽的说了句:“哎,可惜你只能听到懂人话,却无法口出人言。若你能说话,还能陪我聊天解闷。” 小狐狸清澈湛蓝的眼睛眨了眨。 漓裳也不知道自己在温泉里泡了多久,直到全身都泡的舒畅了,这才从温泉里出来。 再出温泉的一瞬间,她就用灵力将身上的水渍全部烘干。穿上衣服时,已经是清爽无比。 “我早已在这山上看中了一处地方,把屋子放在那里是最适宜不过的。”漓裳细心的把小狐狸的毛给烘干。 漓裳在刚到这里还没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选定了一处地方。周围是平地,野草,树木,鲜花遍布四周,是最适合做住处的。 漓裳修为高,她在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在九重天时所住的地方的样子。随手一下,房子就被变化了出来。 推开房门走进去,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和自己在九重天时的住处一模一样。 她看到房子角落里摆放着一个板凳,走过去之后随便推了推,板凳‘啪’的一声就被掀翻在地,再仔细去看,原来有一侧的板凳腿已经断了:“果真是一模一样,连这坏了的板凳都是一样的,看来我的修为是又涨了不少。” 神仙的寿命很长,随着修为的增高,寿命就会越来越长。漓裳每每感觉无聊时,就会打坐修行。这也是她根基稳固,修为比旁人高出许多的原因。 说说她喜爱修行,可实际上她又没那么在意修为。若说她不喜欢修行,可她的时间都是用修行来打发的。 漓裳也说不上来自己对修行到底是什么态度,总之几千年了,这已经是她生命当中的一部分了。 “小狐狸,我要打坐了,你自己出去玩。” 瀛洲山的灵气不是一般的充足纯净,她觉得在这样一个地方,如果不修行,那就是浪费这么纯净的灵气。 等漓裳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只是在屋子里四处找了之后都没有看到小狐狸,又去外面找,可找了一圈,依旧没有小狐狸的身影,甚至闻不到小狐狸的气息。 漓裳有些心急,可等她再进屋时,才发现桌子上放着几个青果子。果子看上去非常新鲜,一看就是现摘的。 第八章:成人形 漓裳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青果子,才安心些,估计是跑到别的地方玩去了,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 漓裳拿着果子跑到泉边清洗,洗干净了之后又不由自主的跑到了温泉边。 这次眼睛一闭一睁到打坐,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她还真的想在泡泡温泉。 漓裳去掉了衣袍,就进了温泉。泡温泉的时候格外的放松,所有的戒备都松懈了下来,舒服的叹了口气,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漓裳突然听见身后有声响,像沙沙的树枝声,又像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漓裳依旧没什么戒备,头也没回,几乎是不加思索的道:“小狐狸,你跑到哪儿去了?” 可身后没有任何动静,再仔细去听只有呼吸声,而这呼吸声的位置不是小狐狸的。 漓裳这时才总算戒备起来,她心念一转就从温泉腾起,与此同时,放在泉边的衣服纷纷朝她身上涌去。 不过眨眼间,她已经是一身红衣的站在了温泉上方,手中还拿着斩元剑,眼中含着浓浓的杀意。 可这股杀意在看到对方那清澈的蓝眸之后,顿时消失散尽,更多的是疑惑好奇。 “你是谁?小狐狸?”漓裳脚尖点地,落在温泉边。 她现在对面站着的是个男人!没错,就是个男人!还是一个一身白衣,长相绝佳的偏偏公子。 为什么觉得他会是小狐狸呢?主要是因为那一双微微上挑的湛蓝狐狸眼实在是太明显了,而且他的手里还抓着一个青果子。 “嗯。” “你怎么修成人形了?这么快?”漓裳忍不住围着他绕了一圈。 这时,漓裳才猛然想起。当初仙妖大战,她昏迷不醒时,好像就是有人在给她度灵力,再醒来的时候就只有小狐狸在场。她当时以为是小狐狸,可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小狐狸就已经修成人形了! “其实我...” “其实你早就已经修成了人形,对不对?”漓裳表情变得有几分精彩。 因为她想到,这些天她一直和小狐狸相伴,甚至还一起泡了温泉。 “嗯。”修成人形的小狐狸点头:“我保持原身的时候没有办法说话,这些天之所以一直都是狐狸身,是因为灵力损耗太多,一时间无法恢复。” “那...”漓裳就如同喉咙里被卡了东西一样说不出话来,眼睛眨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了句:“那你岂不是...你叫什么?” “非尘。”非尘边说着,一边在空中写出这两个字。 “漓裳。”漓裳也在空中写出自己的名字:“我原以为你只是一只雪狐,便擅自做主将你留在了身边。可你现在已然化成人形,离去皆随你。” 漓裳私心里是不想让他走的,毕竟整个瀛洲山只有他们两个会喘气的。如果他也走了,那自己可真是要... 漓裳还在等着非尘回答,可非尘迟迟的不作声。 “别动。” 漓裳刚想抬头去看他,就听见非尘这么轻声说。 漓裳不明所以,却也乖乖的站在原地没动。 她只感觉到非尘慢慢的靠近自己,一股淡淡的清爽的气息从非尘的衣袖间传到自己的鼻尖,漓裳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因为他的靠近而乱了几分。 “一片叶子。”非尘将落在漓裳头上的叶子拿到她面前。 漓裳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变得不正常啊! “我不走,我也是孤身一人,这世间难免孤苦,我想和你一起。”非尘那双眼睛并没有因为他变成人而有所改变,依旧是那么的清澈纯粹。 漓裳有一瞬间的愣神,她活了几千年,经历过无数次离别和生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世间难免孤苦,我想和你一起。 “好!”漓裳点头,一声‘好’,就像是立下了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自此,漓裳和非尘便一起留在了这瀛洲山。 “你们做狐狸的不是都喜欢吃鸡吗?”漓裳问。 “是啊,最近胃中的确寡淡。你就不想吃点别的?”非尘问。 “有点儿想。”漓裳挑了挑眉。 “而且你不觉得这山中太过冷清?” “你想走?”漓裳紧张的从树枝上坐了起来。 “不是,倒是可以买点东西。”非尘坐在树下,遥遥的望着她。 “买什么?”漓裳疑惑。 “带你去个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漓裳从树上飞下来:“要离开瀛洲山。” “嗯。”非尘点头。 “那你这样可不行。”漓裳道。 非尘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还在疑惑是哪里不行。只见漓裳已经在他面前施了法,他的蓝色眼眸变成了黑色。 “这下子就行了,没人知道你是小狐狸了。” 非尘走到泉水边去瞧自己的样子,那原本清澈的代表着他妖族身份的蓝眸,已经变成了黑色。 “以后只要你别离我太远,法力就不会消失,你的眼睛就会一直是黑色的。等你的修为高了,你就可以自己控制了。”漓裳道。 “好。”非尘嘴里应承着,手就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漓裳感受到从他指尖传来的温度,愣了一下。 “你要带我去哪?” “人间。” 漓裳衣袖一甩,一个瞬移术,他们两个就已经到了人间。 非尘还保持着抓着她的手,要拉她一起飞的姿势。却没想到下一秒,就已经到了人间的街头。 好在他们停的地方是一个巷子的拐角,没有人看到他们是瞬间出现的。 “这么快!”非尘惊讶不已。 “你要买什么?怎么买?”漓裳问。 “我们得先去个地方换点银子出来。”非尘这次顺手牵起了漓裳的手,拉着她走出街道,动作十分自然。 漓裳见他对人间的路很熟,看上街道的眼睛也都是带着新奇而不是惊讶。这个样子就像是回到了以前久居的地方,看到了变化,所以才会觉得新奇,倒不像是第一次来。 “你以前经常来人间。”漓裳觉得被他握着的地方热热的,这种感觉有点不自在,但又不是很讨厌。 第九章:醉后真言 “嗯,在我还是只小狐狸的时候,就经常跑下山来玩儿。刚修炼成人形时,更是喜欢赖在这里不走。人间很有趣,整天能够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发生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儿,每天都很新鲜。”非尘说起这些的时候,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喜悦。 这样喜悦和活力的非尘,是漓裳在瀛洲山上从未见过的。原来,非尘是不喜欢清苦,不喜欢孤独的。 想想也是,这世界上谁会真的喜欢清苦?谁会真的喜欢孤独?就连她有时都受不了,更何况非尘只是一个刚修炼成人形不久的少年。 “既然人间这么有趣,你不如...” “无趣无趣,如果不跟在你身边,那一切都是无趣的。”非尘这只小狐狸聪明的很,漓裳话还没说完,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打断了她的话。 漓裳微微笑了笑,心里有什么地方像是融入了百花仙子的香蜜,泛着丝丝甜味。 “就是这了,这个地方可以换银子,有了银子就可以买东西了。”非尘站在一家当铺外对漓裳说。 漓裳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清修,又从来没去过人间,但她还是知道在人间买东西是要用银子的。 但这银子是从哪儿来的,她还真的不知道。以前她还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原来人间有换银子地方。 非尘拉着漓裳进去,漓裳还是第一次进人间的店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非尘直接从自己的发间拔出他一直带着的束发用的玉簪和玉冠:“小哥,你帮忙看看这个能换多少银子。” 非尘拔掉玉簪和玉冠后,长发倾泻而下。这让原本就俊俏的他,显得更加俊美几分。 当铺的小哥儿看的眼睛都直了。漓裳观察完人间店铺的样子,漫不经心的看向他时,也看呆了。 九重天的男神仙多了去了,长得好看的更是数不过来,其中备受瞩目的就是战神。 战神不仅有卓越的功绩,更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所以,九重天的女神仙大多数都对他芳心暗许。 漓裳跟在他身边几千年,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战神的确长得好看。可和眼前的非尘比起来,那战神就掉到了勉强能看的过去的级别。 漓裳长了眨眼,收回心神,她活了这么多年,岂会不知男女之情?自己心里都是点古怪,还是需要尽早的控制。 非尘用玉冠玉簪换了一袋银子,想和漓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吃顿好的。 “人间有座福满楼,里面的饭菜是方圆百里内最好吃的。” 非尘想带漓裳去福满楼饱饱口福,却恰巧路过天香阁。 天香阁的姑娘,个个穿着暴露,样貌姣好,见到非尘后更是眼睛瞪得溜圆,前仆后继的往他身边招呼。 非尘拉着漓裳走远了些,有些尴尬的道:“我可从未去过这种地方。” 为何要与我解释?漓裳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却一挥手,他散落的头发就被竖了起来。 “小狐狸果真是小狐狸,到哪里都招蜂引蝶。” 小狐狸非尘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发簪,是木头做的,他心念一转,笑问:“莫非你在吃醋?” “胡言乱语,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漓裳下意识的反驳。 “招蜂引蝶并非我本意,况且这些胭脂俗粉也入不了我的眼。我喜欢的,需得是像...”非尘说着说着就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漓裳,漓裳却并没有给他他想象中的反应,于是下面的话就消散了。 非尘点了一桌子的饭菜,九荤一素。看来这些天只吃果子的确是把他给憋坏了。 其中这九荤,就有五道是鸡。 “烤鸡,蒸鸡,辣子鸡,宫保鸡丁,叫花鸡,外加一壶上好的竹叶青。客官,您的菜上齐了。”小二走的时候还频频回头,心想:还从没见过如此爱吃鸡的客人。 “福满楼的叫花鸡是最好吃的。”非尘直接夹了一个鸡腿给漓裳:“鸡腿是一整只鸡的精髓,也是肉最多的,你尝尝。” 漓裳点头,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人间吃饭。九重天上规矩颇多,就连吃饭都有许多规矩束着,她可真是从来没这么肆无忌惮的吃过。 漓裳咬了一口,顿时就像发现了新大陆:“原来人间的美味是这样的,比九重天的饭菜好吃多了。” 天上的神仙吃的本来就比较寡淡,就算是菜式丰富,那味道也十分淡。与如今吃的美味相比,九重天的饭菜简直就是味同嚼蜡。 “我虽然没吃过九重天的东西,但通过瀛洲山上那些只会结青果子的果树就能够看出,九重天的饭菜一定不如人间的好吃。”非尘见她吃的津津有味,自己心里也是十分满意。 非尘身为狐狸,虽然馋肉已经馋了很多天了。但他还是先压制住了自己对鸡肉的渴望,每一道都非得先看着漓裳尝一遍才开始吃。 酒足饭饱过后,漓裳居然喝的有些微醉。她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撑着桌子。只觉得对面的非尘用了分身术,怎么看都是两个。 “非尘,你在人间不可使用法术。”漓裳还故作严厉的训斥。 “漓裳,你喝醉了吧,我没用法术。”非尘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漓裳眼里含着浓浓的醉意,一把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笑着道:“是一个,是我看错了。” 非尘任由她怎么握着,没有收回手,漓裳也没有撒手。 漓裳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再抬起头时,带了几分悲戚:“非尘,对不起,我杀了你许多同类。我知道他们有很多都和你一样,根本就不该死。可是我无法违背天帝的命令,我无法任由妖帝控制他们,我也阻止不了九重天的人。” 非尘心中一痛,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漓裳酒意渐浓,身子向旁边歪去。非尘眼疾手快的移到她身边,将她侧搂进自己怀里。 漓裳安静的靠在他的胸口:“非尘,对不起,你说你喜欢人间的喧嚣,可你却在清冷的山上陪了我那么久。如果没有仙妖大战,你应该会和你的族人生活在一起,过着幸福热闹的生活,你就不用和我一起承受这世间孤苦。” 第十章:不恨 “不是这样的...”非尘的声音很轻。 漓裳在他怀里抬头去看他,也许是漓裳醉了,也许是非尘的相貌蛊惑了她。漓裳居然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非尘,独守瀛洲山的清苦,是我的使命,你本不用如此。” 非尘握住了漓裳的手,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漓裳,若是没有你,这世间于我而言才是真的孤苦。我虽是纯狐氏,但我只不过是只野狐,自我睁开眼睛起,便是孤身一人。这世间种种,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昙花一现。纵有交集,也只不过是在下一瞬擦肩。漓裳,唯有你是不同。这四海八荒,上下六界,有你足矣。第一眼见到你时,我便想一直跟着你。” 漓裳此时以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带着笑意,也不知道她将非尘的话听进去多少。 漓裳在九重天时也不是经常喝酒,只是偶尔来了兴致才喝上几杯,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也从来没有料到自己的酒量这么差。 等她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外面也已经天色暗沉。 环顾四周之后,她才想起,自己刚刚是喝醉了,根本就没可能回到瀛洲山。那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在人间。 漓裳刚穿上鞋子,还没走到门边,非尘就推门进来了。 “这是哪?”漓裳问。 “这是福满楼的客房,我瞧你喝醉了也走不了,就先让你在这儿休息,我去买东西了。”非尘道。 “你买了什么?”漓裳问。 非尘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乾坤袋:“都在这里,以后都得靠它们了。我先不告诉你,到时候再给你个惊喜。” “好吧。”漓裳也不在追问:“我们出来多久了?” “还不到一日。”非尘道:“你是否想多逗留几日?” 漓裳摇头,锁妖塔刚被封印在瀛洲山不久,封印不稳。若她不在,恐生事端。 “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吧。”漓裳道。 “好,那我先去前面结账。” 非尘去结账,漓裳就在外面等他,脑子里就想起了喝醉时的画面。 她这个人喝醉后居然不断片!漓裳仔细回想了一下,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部回想的起来,脸顿时红到了耳根。 “走吧。”非尘从客栈里面出来,就见到漓裳站在原地,脸和耳朵都有点红。 漓裳点头:“那个...我喝醉了,你喝醉了没?” “没有,我的酒量很好,千杯不醉的。” 漓裳这下子更加为难了,那也就是说他说的话,对方全都记得。 “我当时喝醉了,我说的那些话...” “都是真心话。”非尘抢道。 “不是...” “难道是在胡言乱语?”非尘笑得狡黠。 “自然不是...”漓裳觉得怎么说都有点不妥。 “那到底是不是真心话?”非尘笑着追问。 漓裳为难的抿了抿嘴:“那你恨不恨九重天?恨不恨我?” “不恨。妖族数目虽多,但向来分散,又喜各自修行,除非有固定山头,固定家族,大多互补干涉。其实,我与妖族的情分不深。我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昨日说的那些话,但我说的那些句句属实。我自有记忆起,便四处流浪。在遇到你之前,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值得被我放在心上。所以,我很庆幸遇到了你。我不恨九重天,也不恨你,我不恨任何人。”如果恨,那最应该恨的是妖帝。 漓裳一直觉得愧对非尘,在非尘还是小狐狸的时候,这份愧疚还没那么深。因为她觉得他只是一只狐狸,即便知道倒在他面前的都是他的同类,也应该不懂的痛苦难过。 可...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的,小狐狸就变成了非尘,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份愧疚,在小狐狸变成人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那一刻,漓裳意识到,小狐狸是懂感情的,面对一个杀了他那么多同类的人,他一定恨得想亲手掐死自己吧。 漓裳心中忐忑,所以她说:去留随你。所以醉后她坦露真言说:对不起。所以今天她问:你恨不恨。 她知道把一只妖留在自己身边会是一个多大的隐患,而且还是一只仅凭长相就能魅惑人心,又总能打动她的妖。 可是非尘说:世间孤苦,我想和你一起。他说:四海八荒,上下六界,有你足矣。他说:我不恨。 “非尘,谢谢你。”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这句‘不恨’,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救赎。 非尘嘴角含笑,眼神温柔。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不是一只妖。 回到瀛洲山后,非尘就把漓裳推进了屋里,让她好好修行打坐,短时间内先别出来。 漓裳不知道非尘要搞什么,就乖乖的进了屋。只有她的修为不断的提升,非尘被看出真身的可能才会不断的降低。 她即然真的把非尘留下了,那就一定要护他周全。 漓裳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已经过去了好几日。这几日,非尘并没有来打扰她。 漓裳带着疑惑走出了房门,房门一被打开,她就敏锐的闻到空气中有点儿别的味道。 她顺着味道沿途去找,一直走到后面的一处小山坡,这才被眼前的情景惊住。 只见山坡上有无数只羊和牛正在低头吃草,旁边儿居然还有一个鸡圈,里面有无数只满地乱跑的鸡。 再往不远处看,就看到非尘正带着一顶草帽,手拿着镰刀,和已经被开垦出来的土壤做奋斗。宽大的衣袖已经被挽了起来,纯白的衣袍上面也沾了许多土。 “非尘!”漓裳站在山坡上面,遥遥的喊他。 非尘听到声音就抬头去望,原本俊俏的脸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打扮而有所遮掩,脸上因为土而染上的脏污,更增添了几分另样的美感。 “漓裳。”非尘欣喜的扔下手中的镰刀,就朝山坡跑上来:“这些就是我从人间买的,不管是羊,是牛,还是鸡,都是有公的有母的。等他们长大了就可以生小的,我们就把大的吃了。这样就不用再整日吃果子了。而且有了这些,山上也会热闹点儿。你再看那一片儿,那一片儿我种了许多果蔬。瀛洲山上面的土壤与人间普通的土壤不同,我想种出来的东西可能也会有所不同。” 第十一章:战神突至 “你这些天都在弄这些?你头上戴的是?”漓裳看他说的高兴,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人间的农人们下地干活,总会带这样的帽子,我就买了一顶。你说山中冷清,那我们就多买一些活物。我以前刚修成人形,在人间游历时,经常见到农人们喂养这些。所以不管是种菜还是喂牲畜,我都算是得心应手。”非尘道。 漓裳从袖间掏出帕子:“你别动,你的脸都脏了,我给你擦擦。” “其实前些天我就已经弄好了,原本是想去喊你的,可是看你还在打坐,就没打扰你。”非尘道。 “我瞧你刚才那样忙碌,也挺有意思的,教教我。”漓裳收了帕子。 “走,我手把手教你。”非尘又是直接牵起了她的手:“我刚才是在除杂草。” “这个是杂草吗?”漓裳指着刚发出来的嫩芽儿问。 “不是,这个是种子的芽,再长一段日子就可以长成萝卜了。”非尘说着就直接握住漓裳的手道一丛杂草旁:“长这个样子的才是杂草,它会吸收嫩芽的养分,长出来的萝卜个头就不大了。” 漓裳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漓裳慢慢的和非尘学会了做农活,因为这些蔬菜,牛羊鸡都投入了自己的感情,所以看着它们一天天的长大,便感觉格外的欣慰。 漓裳慢慢的觉得,自己身上多了许多凡尘的气息。 他们这一代神仙都是与天地同生的第一代神仙,漓裳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居住在九重天。等她的修为在九重天中展露头角时,就到了战神麾下。 后来,她又成了第一个女上神,周围的人对她就更加尊敬了。除了声晚,她没有一个朋友。 所以,她身上始终带着一股远离凡尘的清冷气息。 可这段日子下来,让漓裳又见到了一个不同的自己,也见到了一种不同的生活。 漓裳躺在树干上,远远的看着非尘用法术将泉水引到田地里,给小苗浇水。 她顺手从树上摘了一个果子,喊了一声非尘的名字,就将果子朝他扔了过去。 非尘伸手接过果子。 “非尘,我跟你学了种菜,你也跟我修炼吧。瀛洲山的灵气如此充盈,你若不修炼,岂不可惜了。”漓裳道。 “我闲暇之时都有修炼,只是我身为妖族,修炼的进展总是要慢些。” 非尘刚想咬一口她扔过来的果子,漓裳眨眼间就已经折了两根短树枝幻化成木剑,飞落在他面前。 “和我比划比划。”漓裳将手中的一根木剑抛给非尘。 非尘接过木剑,就直接进入了备战状态。长剑一刺,漓裳灵巧地侧身躲过。 “有意思。” 漓裳瞬间被勾起了比赛的欲望。 两人你来我往,对了上百招。非尘的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漓裳就喜欢这样干脆的打法,虽没有拼尽全力,但也是招招制敌。 漓裳在非尘还没从上一招式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猛的刺出了长剑。 眼看木剑就要抵上了非尘的脖子,非尘却是突然一个后仰,然后抓住她手的木剑,猛的向后一扯。 漓裳是真没料到他会反应过来,又以极快的速度出了这么一招。 就在漓裳借用腰腹的力量准备旋转一下,重新出招时,非尘又突然的接住了她的肩膀,这使漓裳无法进行下一步。 紧接着,非尘一个用力,漓裳猝不及防的就落入了非尘的怀里。 漓裳一个不稳,手中的木剑就落在了地上。 非尘居高临下的望着怀里的漓裳,语气含笑:“我赢了。” 漓裳仿佛是被他的笑容蛊惑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站起来。 就在这时,漓裳突然感觉到这山上有了第三个人的气息。 “有人闯入。”漓裳推开非尘,警惕的召唤出了斩元剑。 下一瞬,战神出现了他们面前。 “战神?”漓裳惊疑。 非尘不认识他,由于上次战神送药的时候非尘正的昏迷,所以他也不记得他的气息。 在对方突然出现的时候,他脑子里只剩下漓裳说的那句:有人闯入。所以,非尘下意识的站在了漓裳面前,觉得眼前的人不是好人。 “战神?”非尘在大战时依稀听到过这个称呼。 “你是何人?怎么和漓裳在一起?”战神伸手就要去探对方的气息。 非尘反应灵敏的想用木剑去挡,漓裳则是更快的将非尘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是我来瀛洲山的路上遇到的一个小道士,我救下了他,他与我有缘,又颇具慧根,我便将他留在身边。一来算是陪我解闷,二来我也能祝他早日成仙。”漓裳早已经准备好了这套说词。 可战神显然是还带着怀疑,那探寻的目光在非尘的身上就没有离开过。 “战神光临,可是有要事相告?”漓裳见战神的目光依旧带着几分不善,连忙上前打断。 “我与你单独说。”战神道。 漓裳带战神去了封印锁妖塔的地方。 “锁妖塔就被封印在前面的山洞之中,这里我设下了五处结界。必须要同时破除五处结界,否则一旦有人闯入,就会被困死其中。而这结界最好是每百年就要加固一次。” “嗯,交给你,我是最放心的。”战神语气中带着十足的信任。 漓裳微微颔首:“那战神这次来?” “其实自你走后,我便一直在寻找妖帝的万妖归宗令,可却一直无果,也索性还有的是时间。” “会不会在妖帝的身上?”漓裳问。 “没有,叫他伏诛之时,万妖归宗令就已经不知所踪。”战神道。 “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漓裳问。 “并无,你如今在这里看守锁妖塔,已是不易。”战神说到这里,语气突然有些结巴,像是十分别扭一般:“我来...主要是想看看...你过的可好。” 漓裳只是把这句话当做普通的关心,一个上司对下属的关心:“挺好的,你也看到了,非尘十分有趣。我们居然还养了牲畜,种了地,感觉比在九重天时活的自在真实多了。” “非尘?他叫非尘?”战神一听到漓裳提起他的名字就十分不满。 “对。”漓裳在提提非尘的时候,嘴角挂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 第十二章:嫉恨种子 “虽说你救下了他,可他终归是个来历不明的小道士。而这瀛洲山上还有这么大一个秘密,你将他留在身边实在是不妥。”战神道。 漓裳听了这话,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我以与他相处数十日,他是何样的人,我清楚的很。就算他真的别有用心,他也破不了我所设的结界,更何况他不是这样的人。” 这一番话刺激到了战神,同样让战神的心里也不舒服起来:“你也说了,你才与他相处数十日,你又怎知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漓裳从来没有违背过战神,主要是也从来没有冲突的点。可这一次,漓裳有些听不下去了,她就是听不得有人诋毁非尘。 “战神,你对非尘是否存有偏见?”漓裳直直的盯视着战神,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冷俊的眼神不耐烦的看着战神。 “漓裳,是你一直在为他说话,你对他动了恻隐之心。”战神拳头握紧。 恻隐之心?漓裳不屑的转开的脸:“偌大一个瀛洲山只有他能陪我说话,凭什么不能让我动恻隐之心?” 战神被这句话给噎住了。 战神一时间心里如翻江倒海。 “好,既然你如此想那我也是...无话可说!”战神已经带了几分愠怒。 漓裳只觉得很莫名其妙,她虽然在战神手下效力,战神也曾经教授过她一段时间。可他们两个的交情,还真的没有到他能管的了自己的地步。 况且,他突然前来就已经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这会儿又处处管他,甚至挑拨她与非尘的关系,这让她心里怎么都觉得不爽。 漓裳也不是个软性子,战神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自然不会再去求和,于是两人之间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突然,一道传音灵符飞至战神眼前,一行字缓缓显露出来。 战神这才脸色沉重的开口:“你好自为之,我先走了。” 漓裳看到了那道灵符传来的消息:在矾山脚下发现万妖归宗令的气息。 矾山脚下,就是仙妖大战的最后一处战场。 寻找万妖归宗令不是她的职责,漓裳也不愿多管,很快便将这条消息抛诸脑后。 漓裳和战神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在战神之后进了瀛洲山。 从封印出回来,四处都找不见非尘,最后在非尘的屋里找到了正在看书的非尘。 漓裳轻轻地敲了一下房门走进去,可非尘看了她一眼之后,又继续低头看书,并没有要与她说话的意思。 漓裳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上前直接夺走了他手上的书,书名是《法咒大全》,这本书里面涵盖了修仙之路上所有的最基本的法咒。只要将这本书仔细研读,熟记于心,那就相当于已经打好了一个很不错的基础。 非尘手中的书被夺走,就接着从旁边的一堆书里面随便的拿出一本继续研读,还是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漓裳疑惑:“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我见你与战神相谈甚欢...”非尘语气闷闷的。 “你何时见到我与他相谈甚欢了?”漓裳疑惑反问。 非尘全是脑补出来的,当然没见到。 “我与他算是不欢而散。”漓裳绕到他旁边,拖着腮道:“非尘,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才没有,只是...我不喜欢他。”非尘傲娇的不肯承认。 “不喜欢就不见,反正他也不会常来。”漓裳为了哄眼前的小狐狸,已经把战神列入了不欢迎的名单。 非尘心里窃喜了一下,又随即担忧起来:“可我是妖,我留在你身边会不会...” “不会。”漓裳抢道,见非尘依旧是神色凝重,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非尘,我想吃叫花鸡。” “好,我去做。”非尘起来就直奔鸡圈。 漓裳将书放回桌子上,重新摆整齐,只要她在,就没人能发现非尘是妖。 战神赶到矾山脚下,随着一直到一处山洞,在山洞里万妖归宗令的气息是最强烈的。可这股气息也就只有一瞬,而且在山洞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看到万妖归宗令。 “战神,到这里之后,万妖归宗令的气息就彻底消失了。”述尧道。 “一定是有人在这里得到了万妖归宗令,并施法盖住了它的气息。”战神一时之间也是一筹莫展:“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是。” 九重天,北柠愤愤不平的关上了房门,将自己反锁在了屋内。 她以为只要漓裳离开了九重天,战神迟早有一天会转过头来看她。可是,战神居然直接追去了瀛洲山! 说什么天帝给他派了任务,让他寻找万妖归宗令,那只不过是他想见漓裳的理由罢了! 战神和漓裳说了那么多,只有其中一句‘你过的如何’才是战神去找她的真实目的! 北柠看的很是透彻,可越是看的透彻,她心里越是不服,越是不甘。 明明她们两个都是女将军,可为什么漓裳就偏偏压她一头。不论是修为还是地位,她都远在自己之上!明明两个人一开始的修为差不多,她凭什么就率先飞升成神?明明两个人都在战神身边,凭什么战神就只能看见她? 北柠开始变得扭曲,越想越恨!她猛地一甩手,摔碎了桌上的茶盏:“漓裳!你都已经离开九重天了,为什么还抓着战神不放?好好的守着锁妖塔不行吗?为什么你什么都和我抢?我真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漓裳怎么也想不到,北柠对自己的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声晚被她的师傅拘在蓬莱仙岛上学医,总是不得自由。今日她总算可以趁着上九重天送草药的空,来找漓裳叙旧。 声晚早早的就把该送的草药,全部送到了各个仙子的手上,可她却在九重天迷了路。 其实她这不算是迷路,只不过是找不到漓裳的住处。按照以往的记忆,漓裳的住处就在这里,可她绕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就以为是自己迷了路。 就在她一筹莫展,愁眉苦脸之际。正好碰上与战神一起回来的述尧。 第十三章:玉醴泉 战神行色匆匆的要去复命,所以就没注意到声晚。声晚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过去,连头都没扭,心里有点儿失落。 “你找漓裳上神?”一道温柔且好听的声音传入声晚的耳朵里。 声晚抬头,她对眼前这个人有印象,她好像给他上过药。 “你是...主将...述尧?”声晚问。 “没想到仙子还记得我。”述尧在战场上虽然是个铮铮铁汉,可在声晚面前却有些腼腆。 “自然记得,我还给你包扎过,你身上的伤疤太多了,过目不忘。”声晚笑道。 述尧不好意思的轻笑。 “我的确是来找漓裳的,可是我找不到她的住处了。” “漓裳上神早在数十日之前就已经去了瀛洲山,她的住处自然就消失了。”述尧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觉得我没迷路,还找不到。”声晚点头:“她离开居然没和我说一声,说好的要帮她搬家的。” “漓裳上神走的很是匆忙,估计是没来得及和你说。” “嗯,多谢你告诉我。”声晚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作为医者,这样的笑容始终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述尧就是被她这笑容,不由自主的吸引。 漓裳正拿出十足的精力和非尘比试,一道传信灵符猝不及防的在她眼前炸开。 那洋洋洒洒的铺满了半边天空的密密麻麻的字,一下子就映入了她的眼帘,让她额头一痛。 这道传信灵符是声晚给她的。上面先是‘痛斥’了她走之前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又是对她到了瀛洲山之后依旧不给自己传信而表达不满;随后附上一句来自灵魂的拷问:你还是朋友吗? 最后,声晚表示:等我求的师傅允许,我就去找你。 漓裳看完之后无奈的摇头,心想:声晚这次应该很生气吧,看来得好好的招待她。 声晚被她师傅看管的很严,直到下一次去九重天给九重天上的仙子以及天后送药,才总算得到了师傅的允许,来到了瀛洲山。 声晚原本是想给漓裳一个惊喜,所以就没有先提前通知她,结果误闯瀛洲山的后果就是不小心跑到了封印锁妖塔的后山。 此时的漓裳正和非尘一起品尝着用玉醴泉的泉水酿造出来的果子酒,这酒自然是非尘闲来无事的时候酿制的,漓裳只会得品尝。 漓裳刚刚将酒杯举到唇边,就感觉到有人在触碰结界。漓裳神色一凝,来不及解释,瞬间就到了结界边。 “声晚?”漓裳原本还想着,难不成是效忠妖帝的妖族余党知道了锁妖塔被封印在此处。 “漓裳!”声晚因为误入结界,被结界的力量反噬,此事形容已经有些狼狈。 漓裳挥手打开结界,声晚逃是的从里面跑出来,一把就抱住了漓裳:“漓裳,我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没想到却误闯了这处结界,想出也出不来。” “你既然要来,应该先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准备迎接你。”漓裳轻轻拨了拨她有些乱的头发。 声晚随意的整了整衣服:“还好我没强行破除结界,否则的话我估计就要死在你的结界里了。你真是爱设结界,走到哪就把结界设到哪。” 漓裳并不打算跟她解释这里面封印的是锁妖塔,省得她再担心自己。 “你师傅今天怎么肯把你放出来了?” “还不是让我去九重天送仙草,我这才有空溜出来。漓裳,这山里也太冷清了,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我是想来常常陪你的,可是我出来一次太不容易了,师傅又管我管的那么严,除了能去九重天送个仙草,我其余的时间都在不停地背书,炼丹,熟悉草药。”声晚有些难过。 “谁让你是关门弟子。其实我挺好的,比在九重天时有趣多了,我带你去看看。” 漓裳带着声晚把瀛洲山上有趣的风景都看了一遍,声晚虽然喜欢这里的如梦似幻,可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守着一座山,实在是无趣的紧。 “漓裳,要不你也收几个小仙童呗,你修为那么高,让他们陪你解闷的同时,也可以让他们继承你的衣钵。”声晚灵机一动,想到蓬莱仙岛上有许多小仙童,就觉得这法子还挺不错。 漓裳摇头:“我又不老,何须别人继承我的衣钵。而且,这山上可并非只有我一人。” “啊?还有别人。谁啊?”声晚瞬间来了兴趣。 “这就是我要带你去的最后一个地方。” 再一眨眼,声晚就看到眼前的景致变了个样,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得非常俊俏的公子。 再然后,就看到对方一身白衣,正举着酒杯,与她面面相觑。 声晚眨了眨眼:“漓裳,这怎么有个男人,我是不是眼花了?” 漓裳轻笑出声,拽着她坐到自己旁边。:“你没眼花,这是我在路上救下的一个小道士,名叫非尘,见他与我有缘,又颇具慧根,就将他留在了山中修行,好助他早日成仙。” “小道士?是个凡胎肉体的修仙之人?原来凡人也可以长得如此丰神俊朗!”声晚还没从对方的俊俏容颜中回过神来,她以为战神已经是最好看的了,没想到眼前的人与战神不遑多让。 非尘面对声晚直勾勾的盯视,不自在的别开了脸,端起酒杯饮酒的时候偷偷的撇了漓裳一眼。 漓裳轻咳一声,倒了一杯酒递到声晚面前。 声晚这才回过神来:“漓裳,我刚才都忘了问了,天帝让你来瀛洲山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声晚问完之后也察觉到不妥,对面可还是坐着一个人呢! 漓裳不自在的撇了非尘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并无其他事情要做,这座山就是对我的奖励。”反正她本来就没打算将看守封印锁妖塔的事告诉声晚,如今也算是善意的谎言。 “哦,原来天帝天后还有这么好的时候,看来是我多想了。”声晚点头轻轻抿了一口杯中之酒,顿时眼前一亮:“漓裳,这酒是用什么酿的,为什么喝了一口就感觉体内灵气充盈,特别舒服。而且味道也好,说不定还有其他功效。” 第十四章:天后承诺 这可是酿造好的第一壶酒,漓裳到现在还没喝一口,见声晚尝了一口之后说的如此惊奇,不免好奇的饮了一口。 果然如声晚所言,一口酒下肚,就觉得丹田处温热,体内的灵气充盈翻涌,心情也是舒畅万分。 漓裳和非尘对视了一眼,非尘也早已察觉了这酒的妙处:“这只不过是用山中果的子酿造成的酒,这果子我们也都吃过,并无什么奇特之处,如果说非得找出不一样的,那就是用的水。这酿酒的水是玉醴泉的泉水,难道是这泉水的作用?” 声晚听了这话,激动的站了起来:“我要去看看这一潭泉水。” 漓裳和非尘都不明,所以便将她带到了泉水旁。 声晚用手中的杯盏轻轻盛了一杯:“味道甘甜,使人回味。” 声晚再次激动地拉住了漓裳的手:“漓裳,是泉水,这泉水真是妙。” “啊?”漓裳疑惑:“何妙之有?” “我曾在《万物志》中读到过,传说有一泉湖的泉水味道甘甜,用其酿酒便可使灵力充盈,增加百年功力,多饮也可达到长生不老的功效。我原本还觉得那只是怪谈,世间哪有这样的泉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声晚身为一个医仙,什么样的书都读过。 “真的?区区一潭泉水,居然有如此功效?”漓裳虽然相信声晚,可这也太离谱了,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泉水啊。 “当然,这世间奇怪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喝那酒也感觉到了的确有功效。我得带点儿泉水回去,让我师傅研究研究。”声晚此时还处在激动中。 “嗯,泉水多的是,你要带多少就带多少。” 声晚会随身携带许多瓶瓶罐罐,漓裳趁着声晚装水的空,对非尘道:“非尘,要不你做几道拿手菜,我想让声晚尝尝人间烟火的味道。” “好。”非尘点头之后,就去准备了。 漓裳见声晚对这一潭泉水研究半天,比对任何事情都感兴趣,就坐在一旁等着她。 非尘以前就经常在人间游荡,有时也会躲在树林里打野鸡自己烤着吃。所以,他就练就了一身的好厨艺。给漓裳做饭的这几十日下来,厨艺是越来越精湛了。 声晚在蓬莱仙岛上吃的饭菜和九重天上的是如出一辙的,清淡无比。这会儿见到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看一眼就能勾起人食欲的饭菜,顿时觉得漓裳说的那句‘在这里过的很好,别在九重天有趣多了’是真的! 漓裳忙着给声晚夹菜,非尘就给漓裳夹菜。漓裳见非尘都不怎么吃,连烤鸡都没动筷子,就把非尘夹到自己碗里的鸡腿儿又夹给了他,并且非常关切的问:“怎么看你今天没食欲,多吃点。” 非尘点头,嘴里虽然有着鸡肉,但依旧觉得没食欲。 声晚在这里整整逗留了一天,她还是拒绝了漓裳让她在这里住一天的好意,决定趁着夜色赶紧回去。 漓裳也不再强留,只是一再的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漓裳回来的时候,非尘已经把碗碟和桌子都收拾干净了。 “非尘,你是不是怕生,所以才不怎么吃?”漓裳问。 非尘摇头:“你不也没怎么吃?” 漓裳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她的确在一直在给声晚夹菜,自己也没怎么吃。 “我是想让声晚尝尝你的手艺,她总是觉得我在这山中过的孤苦。我得让她知道,我有你陪着,一点都不孤苦。”漓裳托着腮冲他笑。 非尘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舒服许多,刚才的闷闷不乐也全部消散。 “现在是不是心情好点了,要不要再吃点?”漓裳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笑容明媚。 如果声晚在,她此时一定惊呆了,她可从来没见过漓裳笑的如此明媚的样子。 非尘点头,被她掐的地方有点红:“突然又有了胃口。” 漓裳看着非尘又要去厨房忙,心里美滋滋的,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声晚是真的把玉醴泉泉水的事情放在了心上,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声晚就给了漓裳回信。 “漓裳,我和师傅一起研究了许久,再次证实,这潭泉水的确有如我所说的妙处。不过,长生不老这条的确是谣传。除了长生不老是假的之外,其他的都是真的。的确可以增长灵力,多饮还可以驻颜。漓裳,等我把这些泉水喝完了,我可要去你那取。还有...我师傅正在研制如何将泉水入药,说不定用泉水炼制出来的药,也会有奇效。所以,我师傅可能会派仙童,时不时的去取水。” 漓裳以为心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居然还有。 “还有,漓裳,天后近几年一直在寻找驻颜的方法。我每次去给天后送的药,里面也有驻颜的药。既然此泉水有如此妙处,又是出自瀛洲山,你应该将此事表明天后,并主动且按时的去送泉水。这些话是我师傅让我转告给你的。” 漓裳看到这里,心里暗自琢磨:其实做神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神仙与人一样都是有私心的。外人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仙气飘飘,云淡风轻。可内里也就只有做神仙的才知道。 瀛洲山是天帝和天后做主赐给她的,那他们肯定不知道,这山中还有这样一潭泉水。 蓬莱仙人打算用这种泉水入药,瀛洲山有保容颜的泉水,这件事迟早都会被传开。 如果等到传到天后耳朵里,她才主动进献,那天后肯定会多想。所以,蓬莱仙人这是在提点她。 漓裳虽然不屑这些勾心斗角,但却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必须得做。 于是,漓裳在读完书信之后,就直接用玉壶盛了泉水上了九重天。 这玉壶看似普通,实则是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将玉壶与玉醴泉连接,至此,这壶中便会有用不完的玉醴泉的泉水。 天后得到玉醴泉的泉水,并了解它的功效之后,果然是为之大喜,当场便饮下了一杯。只觉得体内温热,妙处绵长,对其功效相信了五分。 又听闻蓬莱仙人已经证实,对其功效相信的十成。大喜之下,就要对漓裳进行赏赐。 第十五章:万千妖丹 漓裳本就觉得这不算什么,自然不敢居功:“回天后,这瀛洲山本就是天后所赐,这物本就该天后所有,小神不敢居功。” 漓裳说的如此谦卑,让天后更是心中舒畅,当场许下承诺:“话虽这般说,可瀛洲山是赏赐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东西。既然你不要赏赐,那就这样吧。本后给你一个承诺,日后你若有事所求,本后一定应允。” “谢天后。”漓裳这时还没把这个承诺放在心上。 深夜的瀛洲山散发着几分神秘与孤寂,漓裳独自一人坐在山头,饮着非尘酿的酒。 今日月圆,非尘说,在凡间月圆就是团聚的日子。 今日天界走一回,她又想起了大战时的情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遍地的尸首,四面的哀嚎,死前的挣扎和绝望。闭上眼,这些血腥的画面一一浮现在眼前。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些,尤其是那只刚成型的兔子精,临死前她那么绝望的看着自己,她蠕动着唇,像是在求饶,她心软了,可转瞬她就被其他天兵刺穿了心脉。 漓裳幽幽的叹了口气,感到肩上传来暖意。 “夜深了,在想什么?”非尘声音温柔,语气缓缓。 “在想今天是人间团圆的日子。非尘,你不想族人吗?” 非尘眨了眨眼:“我没有族人,只有你,我也不想他们。” “非尘,我想到了大战时的日子,死了好多无辜的人,他们也无法团圆了,我心里总是不舒服。我总是无法忘记那场大战...”漓裳看着非尘,很是内疚。 “这又不怪你,漓裳,错的是妖帝。我也是妖族,我很恨妖帝操纵我们。如果不是你,会死更多无辜的人。”非尘轻轻的安慰着她。 漓裳笑了笑,心里稍微释怀了一些:“谢谢你安慰我。” “不仅仅是安慰,更是事实。漓裳...”非尘的声音渐低,轻唤着她的名字。 “怎么了?”漓裳回头望着他的眼睛。 非尘眼神慌乱,有些狼狈的转开了眼,结巴着说:“你看...那里。” 漓裳顺着非尘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空中漂浮着万千光点,各个散发着光芒,形状颜色各异。美丽的仿佛荧光泡影。 “这是什么?”漓裳新奇的问。 “这是我根据妖族的万千妖丹,用灵力幻化而出的灵灯。”非尘见她终于露出笑容,心满意足:“每个妖的妖丹都是伴随他一生的,一个妖丹就像一只妖,我把这些送给你。你就当那些妖还活着,就在你的身旁,以另外一种方式延续下去。漓裳,我不想看到你再继续内疚...” 世上有千万种妖,每种妖的妖丹的形状,颜色都是不同。非尘翻遍了世上关于妖的所有记载,然后根据书中的记载,用自己的灵力凝结成一个又一个类似妖丹的灵灯。 他知道漓裳总是不能真正开心,就是因为曾经目睹过太多小妖死在她面前。那他就把这万千妖丹送给她,让她觉得那些妖还在用另一种方式继续存活。这是他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希望能给她心理上的安慰。 漓裳细心地将这万千妖丹保存,她虽然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妖丹,它们也无法真正代替那些死在她手下的小妖。可漓裳每次见到这些,她心里就是格外的温暖。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这已是在瀛洲山上的第一个一百年。 结界每百年就要加固一次,漓裳这日来到后山加固结界,本就没空去管非尘。 等她加固完结界回来的时候,这才想起来,这几日都没有见过非尘。 漓裳正欲四处寻找,就见非尘一身狼狈,脚步踉跄的朝她走过来。 漓裳第一反应就是有人伤害了他,漓裳急急的上前扶住非尘:“你怎么了?怎么如此狼狈?是有人欺负你?” 非尘嘴唇苍白干裂,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还沾了许多尘土,胸口处更是皱巴巴的,看得十分惹人心疼。漓裳直皱眉。 “是谁?” 非尘摇头:“是我今日练功的时候心神不宁,走了神,一不小心练差了。” 非尘见漓裳依旧有些不相信,又道:“我是断不可能私自离开瀛洲山的,若是有人进瀛洲山伤了我,你又岂会感觉不到。” 漓裳一想,的确如此,便相信了他的话:“你是妖族,修炼的事急不得,切莫操之过急,小心走火入魔,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漓裳以为他是修炼的时候太着急,这才出了差错。 非尘点头,即便已经如此虚弱,还是勾出了一个笑,想让漓裳放心。 漓裳从袖间掏出帕子,替他擦去脸上的灰尘。 “漓裳。”非尘突然唤了她一声。 “怎么?”漓裳问。 “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非尘说着就从衣襟里拿出一件东西。 那东西握在非尘的手里,只能看到是白白的,毛绒绒的。 非尘摊开手掌,一个憨态可掬的玩偶小狐狸安静的躺在非尘的手心里。 “这是我用我的毛发制成,我在上面加了印记,与我相通。” 漓裳将玩偶小狐狸拖在手上,非尘道:“你给它注入一道灵力。” 漓裳闻言照做,只见一道灵力注入进去原本,原本还是玩偶的小狐狸居然动了起来。小狐狸在她的掌心蹦了两下,冲着他摇头晃脑,甚至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尾巴。这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非尘。 “居然可以这样!”漓裳很是惊讶,她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法术。 “这是我们纯狐氏特有的秘术,要是你哪一天找不到我,给它注入一道灵力,对着它说话,我便能听到。跟着它,甚至也可找到我。当然,如果哪一天你不见了,也只需给他注入一道灵力,我就可以通过与它的感应找到你。”非尘说这些的时候,眼神一直温柔的看着漓裳。 “这么厉害!只是...估计是用不上的。”漓裳心里想着:怎么可能会有一天,你找不到我,我也找不到你。 非尘没在说什么,只是依旧虚弱的笑着,却有些不安的悄悄的握紧了漓裳的手。 第十六章:百年 第二个一百年,非尘从瀛洲山外回来,形容狼狈。送给漓裳一个用昆仑神木雕刻而成的人象,雕刻的自然是漓裳。 漓裳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惟妙惟肖,连神情都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雕像。 仔细盘完之后才知,原来人间有个传闻,只要将自己在乎的人的样貌用昆仑神木雕刻出来,被雕刻之人就可一生无灾无病,一世顺遂。 漓裳拿着雕像,看着他满手伤痕,神情狼狈的样子,心疼的责怪:“我又不是凡人,就不会经历生老病死,何来无病无灾,何求一生顺遂。” 虽然嘴上这般责怪,也只是心疼他不懂得照顾自己,总是做些傻事,可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第三个一百年,非尘又是一身狼狈的从瀛洲山外归来,而这次更严重,他的身上有多处烧伤,回来的时候更是奄奄一息。 这次,他趁着漓裳加固封印的时间去了更远的地方,给她带回来一根火岩簪。 相传在天下对中之地有一处上万年的火熔山,在火熔山最中心之处,最炎热之地蕴含出了含有火炎之力的岩石。 若能取得岩石,并用周围相克的岩土加固,将其打造成兵器,便可获得火炎之力,危急之时,可保性命。 非尘知道漓裳已有一把本命宝剑,名唤斩元。固得到此岩石之后,将其打造成了一根簪子。 漓裳见他的衣服上全是烧焦的痕迹,有的地方还隐隐的露出伤口,里面一片焦黑,都是疤痕。尤其胸口处的衣服,早已经皱成了一团,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才死死的揪着不放。 漓裳看到眼前的情景,看到这样的非尘,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受到了重创,闷闷的,疼得窒息。 漓裳强忍着泪为他疗伤,可非尘却死活不肯脱掉衣服让她上药。 “我不需要!我根本不需要你送我的这些东西!非尘,你好好的,你陪着我,就已经是最好的了,我根本不需要你给我这些,我不希望你拿命去换这些东西。我当初把你带到身边,不是让你给我拼命的!”漓裳见他油盐不进,无论如何都不肯让自己给他上药,再也绷不住了。 “漓裳,我想把我认为好的都给你,况且我也没事。”非尘尽管已经虚弱的下一秒就快撑不住,可依旧安慰着她。 “你也说了是况且,那如果你真的死在那里了呢?非尘,你好好的活着,你别到处去冒险,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漓裳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了送她一件礼物愿意赔上性命,可这份好太沉重了。她不需要那些礼物,她只需要非尘好好的。 漓裳没有在强求他让自己去看他的伤口。而是将伤药留在了他床边,又嘱咐了一句:记得上药。就离开了。 非尘紧紧的握着火岩簪,只觉得胸口处的疼痛似乎从来没有消散过。 他怎么敢让漓裳看他身上的伤口?如果漓裳真的看了,那他胸口处自己造成的抓伤也就瞒不住了。他怎么敢让她看到?怎么敢让她知道?他是要妖,他终究是妖,难道真的是不同的!为什么会这样? 漓裳因为这件事,一气之下直接选择闭关。 非尘每天都会在门口等着漓裳闭关结束,这一等就是十年。 漓裳不知不觉中闭关了十年,她精神气爽的打开门,看到的就是睡在自己门外的非尘。 非尘睡得很沉,即便漓裳打开房门,走出来又关上,非尘依旧没有被吵醒。 漓裳就坐在他旁边,静静的陪着他。非尘脑袋一点点的从门柱上滑下去,身子一栽,就醒了。 他有些懵的看了一下周围,就见到漓裳正座的他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你出来了?” “你醒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说完这句后又陷入了沉默。 还是漓裳率先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关?” “我不知道,我就是在等着。”非尘道。 “你天天都在这里坐着等我出关?”漓裳问。 非尘点头:“我想你一出来见到的就是我。” “这山上只有你和我,不见你见谁,你又何必在这里等着。” “我是想你一出来就能见到我,我怕...你还在生气。” “你也知道我是在生气!”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了,可这件事情始终是一道坎。 非尘又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漓裳叹气:“非尘,你第一次送我的那个小狐狸就很可爱,我很喜欢。” “那...另外两件你都不喜欢吗?”非尘追问。 “也喜欢。可是我一想到,另外两件都是你拼了性命送给我的,我就不那么喜欢了。擅闯昆仑,还拿了昆仑神木,虽然你没跟我说,但是我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你身上的伤,我原本想着不追究,你就不会再去冒险。可谁知道,你这次做的更过分。你要是回不来了,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漓裳语气责备,眼神里全是担忧。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冒险了。可是这火岩簪已经拿到了,你要是不带,不就...”非尘语气里透露着委屈。 漓裳看着他手中火岩簪:“给我带上。” 非尘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露出满足的微笑,小心翼翼的把簪子别在了她的头上。 “这次我就收下了,如果再有下次,你就离开瀛洲山,我再也不见你了。”漓裳威胁道。 “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非尘立马发誓。 “我这一闭关就是十年,有点儿想吃你做的饭了...” 漓裳这句话算是给了两个人台阶下,彻底将这件事翻了个篇。 第四个一百年,漓裳在加固封印之前,把非尘锁在了屋里,生怕他在偷偷的跑出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非尘原本是想破开漓裳给他下的禁制,奈何他修为不敌漓裳,只能被困在屋里。 非尘胸口处再次传来难以忍受的疼,这已经是第四次了,他早就已经习惯甚至有所准备。 第十七章:九尾狐 就好比...现在的他,已经能够疼的只在床上打滚,而不是像第一次一般,疼的满地打滚。 所以这一次他的衣服没有脏,只是胸前被他攥的皱巴巴的。 只是到最后,他依旧是疼的咬紧牙关,嘴唇干裂泛白,头痛欲裂,耳朵嗡鸣,嘴角渗血,额头身上全是汗,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幸好他提前准备了好几条帕子,才让衣服和床上都没有沾上血。 除了肉眼可见的虚弱以及胸口处皱巴巴的衣服,再也察觉不出异样。 可疼痛难忍过去之后,他还是无法打开禁制,漓裳居然没有回来! 非尘这下子慌了,四百年了,还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事。 非尘想通过漓裳身上带的小狐狸联系上她,可此时的漓裳正全心全意的应战,腰间的小狐狸一亮一亮的也完全没去注意。 就这样一连过了半月,非尘在屋里根本就无心修炼,他心里想的全部是漓裳,他总在担心漓裳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可这半个月,无论他用什么办法,漓裳始终都没和他联系。 又过了五日,禁制突然被打开,漓裳满身是伤的栽进了屋里,直接昏迷不行。 非尘将她抱至床上,只见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嘴唇眼角都已经结成了冰霜,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冷。 非尘既担忧又害怕,握着她的手不停地搓着,想让她感受到温暖。 虽然他不知道漓裳这几日去了哪里都经历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些寒气绝对不简单。 非尘将屋子四周都点上火炉,又把所有的棉被都盖在漓裳的身上,这才用灵力为她温暖身体。 可是这样做的效果并不大,只不过片刻漓裳又开始喊着冷。而且非尘给她灌输的灵力被屏蔽在身体之外,甚至被打了回来。 非尘一筹莫展,脑子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漓裳的身体。 这个念头一在脑子里成型,他就打了自己一下,怎么能有如此孟浪的想法。可如今之计也就只有这一个方法了,非尘安道:漓裳,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会负责的。 非尘伸手去解漓裳的衣带,外袍脱下之后,一样东西从衣袖里落了出来。 “火岩簪?”非尘大叫,他怎么忘了火岩簪,火岩簪一定能逼出漓裳体内的寒气。 果然,火岩簪又救了漓裳一次。 为什么说又呢?那就得从漓裳去了哪里开始说起。 漓裳加固完封印之后,突然想到非尘到现在都没有一件适合的兵器。又转念一想,她已经把非尘锁在了屋里,断然是不可能是再跑出去的,倒不如趁此机会去给他寻一见像样的兵器。 漓裳思来想去,就觉得扇子非常适合作为小狐狸的武器。 纸扇子固然漂亮,轻便,可杀伤力不足,就算有灵力的加持,也容易破损。不好不好。 木头扇子虽然也漂亮,但太过笨重,而且杀伤力也不足,也是容易折损。不好不好。 石头扇子就更不行了,既不漂亮,又不轻便,还笨重,除了不容易损坏之外,没有任何优点。不行不行。 铁扇子倒是不错,轻便,杀伤力足,就算没有灵力的加持,也不容易损坏。可是黑压压的一点都不好看,不符合小狐狸的气质。 漓裳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极北之地的寒潭,万丈深渊中的寒冰石。 寒冰石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是在万丈深渊中汇集了所有寒气凝聚而成的一个石柱。它遇水不化,遇火更是能将火包裹其中,分而化之。 若是能拿到寒冰石,将其镶嵌在九天玄铁制作的铁扇中,那这把扇子就会变得既漂亮又轻便,杀伤力还倍增。 漓裳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心念一转,就先去蓬莱仙岛找声晚讨要了一块九天玄铁。 九天玄铁这东西虽然稀有,但声晚却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两块。她原本就想赠一块儿给漓裳,漓裳却觉得太贵重就拒绝了,这会儿只能在厚着脸皮前来讨要。 声晚连问都没问,就直接将九天玄铁交到了她手上。 漓裳很忙,声晚也很忙。所以漓裳在拿到九天玄铁后就匆匆的去了寒潭。 寒潭至阴至冷至寒,即便漓裳是上神之躯,依旧是经受不住这股寒气,幸亏她手中有斩元剑能够抵挡一二。 漓裳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拿到寒冰石,却因为寒冰石的离体而引发了寒风镇。 顿时之间潮水汹涌,鼓鼓寒风携着水流如龙卷般朝她袭来。若不是火岩簪时时散发着热量,让她感受着暖意,恐怕她早已在寒风阵中失去了意识,沉入潭底。也不会让她找到阵眼,逃脱出来。 漓裳为了从寒潭中抽身,差点儿耗去了半条命,可还是不慎让寒气入了体。 可她却强压着体内的寒气,手握火岩簪,凭着一股意志,强撑到了瀛洲山。 她打开禁制,将火岩簪塞入袖中,想对非尘说:我给你找到了一样最适合你的兵器。 可是她的脚还没迈进去,人就倒在了地上。 漓裳身上的寒气慢慢消散,已经结了冰霜的嘴唇,眉毛,眼角,慢慢化开。 非尘趁此将灵气灌入她体内,为她暖身。 漓裳身上的寒气消散之后,她依旧昏迷了三天。非尘这三天都没有离开她的床边,一恢复了点儿力气,就连忙给她输灵气。 第四天,漓裳这才幽幽的睁开了眼,她有些不适应的握了一下拳头,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一丝寒气。 非尘睡得很浅,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问:“你总算醒了,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怎么弄了一身伤?” 漓裳此时已经精神大好,撑着从床上坐起来:“这是一个秘密,过两天告诉你,你先出去,我得闭关。” “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出去,等我出关了,自会跟你解释。”漓裳都不顾非尘是刚刚睁开眼,就把他推了出去。 非尘依旧担忧她的身体情况和她这几日的遭遇,但见她又如此活蹦乱跳,心想估计是已经好了。再多等上几日也是无妨。 第十八章:暴露 漓裳将非尘推出去之后,就紧闭门窗,将一直放在乾坤袋中的九天玄铁和寒冰石拿出,手掌翻覆之间,便召出体内太阴真火。 以太阴真火炼化九天玄铁和寒冰石,使其成为一把利器。 太阴真火足足燃烧了七七四十九天,受其影响,周围的温度都降至了零点,许多东西上面都附上了寒霜。 非尘不安的在外面来回徘徊了四十九天,身上的衣服也由一件单衣变成了一件棉衣。 终于,漓裳从屋里走了出来,整个屋里都冒着寒气。 非尘上去就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裹在了漓裳的身上:“你这些天都在做什么?你身上的寒气刚被驱散,怎么又弄成这样?” 漓裳除了有些疲惫之外,没有其他感觉。她冲着非尘摇了摇头:“这次不同,这次是我体内的太阴真火。” 太阴真火消散,周围瞬间回温,结了寒霜的万物也瞬间化开,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漓裳笑着将扇子递到他面前:“非尘,这是我送你的兵器,喜欢吗?” 非尘看着安静躺在漓裳手里的铁扇,又看了看漓裳苍白的脸,原来...原来她是为了给自己炼制一把兵器。 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满身是伤,奄奄一息,只是为了给自己炼制一把兵器。 非尘没有接漓裳手中的扇子,他一下把漓裳抱了个满怀。这一次,他终于把漓裳完全的拥进了怀里。这个抱,他整整想了四百年。 “漓裳,你太冒险了。你要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非尘紧紧的抱着漓裳,像是要把她融进身体里。 漓裳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先是楞了一下,几千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被人抱。漓裳听了他的话,伸手回抱住了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我可是上神,怎会有事?” 非尘松开她,从她手里接过扇子,轻轻打开便感到一股寒气袭来。 扇子是九天玄铁做的扇面,寒冰石做的扇骨,扇面有几处镂空,顶部为倒尖,可化为利刃,还有些寒冰石被炼化成细长的花纹镶嵌其中,使整个扇子多了几分清冷气息,绝尘不俗。 “我喜欢,我很喜欢,我会好好放着的。”非尘握着扇子,视若珍宝。 “谁要你放着了!武器就是拿来用的!你给取个名字吧。” “漓尘。”非尘脱口而出,在空中写出这两个字。 漓裳思索了片刻才明白,这‘漓尘’二字是出自他们的名字。 “寓意虽好,会不会不够霸气?”漓裳皱眉思索:“你想,我对战时,大喊一声‘斩元’,斩元剑就会出现在手里,也会威慑对方。可你大喊一声‘漓尘’,对方会不会以为你要打扫卫生?” 非尘还真的略微想象一下这那个画面,笑道:“不会,我就觉得挺霸气的。” “好吧,你做主。”漓裳点头。 非尘眼眸幽深的看着她,漓裳眼中带着疑惑,非尘理了一下她的头发:“漓裳,上神也会出事的,以后我们都不要这么冒险了。” “嗯。这下你能明白我那时候的心情了吧。”漓裳问。 “明白了,是真的很担心,我宁愿受伤的那个是自己,替你受过。” “胡说什么!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要是真的再涉险,那就一起去。” 自此,漓尘扇成了非尘爱不释手的本命武器。 第五个一百年,由于已经约定好,谁都不会再为了对方做什么涉险的事。所以,漓裳这次没有给非尘设禁制。 漓裳加固封印的最后一天,恰好是天后举办蟠桃宴会的前夕。 声晚得到消息,一早就来找漓裳,想和她一起去。 可她飞至瀛洲山上空,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见,非尘整个人蜷缩在草地上,像是忍受着其他的痛苦,紧紧的缩成一团。 由于声晚离得远,只能看到他的双手紧紧的压着自己的胸口,并没有看到从他胸口出散发出来的丝丝黑气。 声晚不明,所以以为他是受了伤,想上前帮他。可就在她打算靠近的时候,就见非尘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浓浓的妖气。声晚神色一凛,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就在下一秒,非尘的身后出现了九条狐尾。 “九尾狐!”声晚被眼前的情景冲击到。是九尾狐!若是普通的妖兽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一只九尾狐! 声晚一下子心神大乱,第一个念头就是要除掉他,防止事态扩大。 可声晚是个医者,她举着长剑半天,愣是下不去手。 “我...我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声晚又看了一眼疼痛难忍,在地上来回打滚的非尘,颓然的收了长剑:“我...我下不去手,但我也不救你,你若是能熬过去就熬过去,熬不过去就算了。” 剧烈的疼痛让非尘早已经没有了对外界的感知,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声晚的来去。 声晚跑出去许久,依旧是无法平复。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第一次误闯的山头。这时,漓裳也正好加固完封印。往回走的时候,正好与声晚碰面。 “漓裳!” 声晚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和慌张。 “你怎么了?”漓裳关切的询问。 “漓裳,非尘他...他是妖!”声晚紧紧的抓住漓裳的胳膊:“而且还是只九尾狐,他没伤害你吧?” 漓裳心头疑惑,有几分担忧的回问:“你怎么知道他是妖的?” 声晚一听漓裳这语气,就察觉出了不对:“漓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一早就知道他是妖?” 漓裳沉默了一下,可这一下的沉默就算是默认了。 “漓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明知道他是妖,你还把他留在身边!你是不是糊涂了?”声晚一时无法接受。 “声晚,这件事说来话长...” “不对,九尾狐最擅长魅惑人心,你是不是被他蛊惑了?”声晚自顾自的。 “不是,声晚,你先听我说。”漓裳打断了她:“当年大战时,我见他是只可怜的小狐狸,就把他给放了,可后来他却救了我一次。大战结束后,北柠抓住了他,并且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他救过我,又浑身是伤,如此可怜,我怎能不救?可我前脚救下他,后脚就回了九重天。” 第十九章:明白 “所以,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跟着你,当时你提早离席,也是为了给他疗伤?!” “对。”漓裳点头。 “可是你到了瀛洲山后,有那么多机会把他给放走,你为什么还把他留在身边?他可是妖族,如果被九重天知道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后果?”声晚语气里全是担忧和紧张。 “所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你。”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了吗?我们俩可是最好的朋友。为什么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声晚心里有些不舒服,多多少少带了点责备。 “我是怕真的有一天被九重天知道了,会连累你。”漓裳道。 “谁怕你连累?!声晚心里赌气,语气带着几分傲娇,随后又苦口婆心的劝解:“漓裳,他终究是妖,你不可能瞒一辈子,万一有一天真的被九重天的人知道了,后果太严重了,你还是让他走吧。” “先不说这个,你是怎么发现他是妖的?” 这是漓裳在声晚说出‘非尘是妖’的时候就一直疑惑的问题。 非尘身上的妖气一直被她施法压制着,只要是在瀛洲山境内,非尘就不可能被人察觉出来。更何况声晚的修为远远不如自己,怎么会... “他躺在地上,九条尾巴都露出来了,身上还散发着浓浓妖气。这么明显,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声晚不明白漓裳为什么要这么问。 “怎么会这样?”漓裳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急切的道:“你是在哪里见到的?快带我去。” 声晚疑惑,她不明白漓裳在紧张什么,但见她脸上毫无开玩笑的痕迹,也正色起来。 漓裳和声晚赶到非尘刚刚躺的地方时,除了满地的血迹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他刚刚明明就在这里,而且我看他很痛苦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力气离开的。”声晚看着空无一人的草地和不均匀散落各处的血,也总算察觉出几分异样。 “声晚,你在仔细跟我说说,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漓裳神色凝重。 “我当时就看到他特别痛苦的躺在地上,身上散发着特别强烈的妖气,我当时离得比较远,也没看仔细,就只是隐隐的看到他在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再然后就看到他身后露出九条尾巴。我当时被吓了一跳,直觉就是要除掉他这只妖,可我下不去手。就心想反正他已经这么痛苦了,要是熬过去就熬过去了,要是没熬过去,也算是...然后我就碰见了你。”声晚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漓裳听完之后,心头却是更加疑惑:非尘为什么会那么痛苦的露出原形,还散发出浓浓的妖气?她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非尘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经历过如此痛苦后的非尘又去了哪里? “漓裳,我当时的确看到他有吐血,可是却没有这么多,他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声晚终归是个医者,即便对方是妖,她还是会出自本能的担心。 漓裳从衣袖里拿出非尘送给她的白色小狐狸,往小狐狸的体内注入了一道灵力,小狐狸周身瞬间散发出白光。 “非尘?非尘?你在哪?你能听到吗?”声晚想通过小狐狸联系上非尘。 可迟迟没有声音从对面传来,声晚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小狐狸玩偶,漓裳心头变得更加不安,她总觉得非尘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漓裳在心中默念口诀,一声‘回溯’让这片草地上刚刚发生的事情,以虚影的形式再次呈现。 “怎么是她?!”声晚看着影像中的人,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虚影中,声晚收剑离开之后,北柠就落在了非尘面前,她嘴角含着讥笑,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和得意。 下一瞬,北柠就举剑朝非尘刺去,非尘拼了命的闪躲,回击。 可他本身就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的折磨,体力不支,灵力耗损。与北柠只不过缠斗了几个回合,就连连败退。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嘴角血迹斑斑。 最后,非尘颓然的倒地。 看着这些虚像的漓裳握紧了拳头,五百年前她就伤过非尘,这个仇一直没找到机会报,现在她又如此伤他,今日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可虚影并没结束,北柠将剑抵在了非尘的脖子上。 “你放心,我可不会杀你。漓裳私自藏匿妖族,还是只九尾狐!我倒要看看,九重天到底该如何罚她!”北柠收了长剑,走至非尘面前,轻调的捏着他的下巴,语气带着玩味的笑意:“我就说当初那只是九尾狐,怎么就无缘无故的变成了兔子!原来...漓裳她一个人在瀛洲山看守锁妖塔五百年,你又长得如此俊俏,怪不得她会一直留着你。哈哈哈...” 非尘已是全身无力,凭借着最后一点力气甩开了她的手:“恶心!” 北柠一愣,羞恼气愤之下表情变得有几分扭曲,出手直接将他打晕,消失在了画面里。 漓裳知道,北柠一定是去九重天了。她正欲追上去,声晚电光火石之间只觉茅塞顿开,挡住了她的去路:“漓裳!你追上去是要做什么?是要阻止北柠?还是救那那只狐妖?” “自然是救他,我不准任何人伤他半分。”漓裳身上散发着戾气。 “不行,你已经收留他五百年,若此次再把他从北柠的手上救下来,岂不是证明了你和那妖物有勾结,上了九重天你又如何解释?又如何脱罪?”声晚死死的挡在她前面。 “声晚!就算我不救下他,北柠就不会利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吗?” 声晚有些动摇了,可她却立马又坚定起来:“是,北柠一定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可你如果现在追上去把他救下来,那岂不是正合她意?日后也就没有解释的余地了。你应该...你应该现在就去九重天,和那狐妖撇开关系。只要你咬死了说不知道他是妖族,北柠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再栽赃陷害你。” 第二十章:血咒 “声晚,你这是让我不顾他的死活吗?”在漓裳的心里,声晚一直是非常善良的,她甚至都不敢与人对阵,如今又怎么能说出这样枉顾人命的话,这让她很是震惊。 “他是妖啊!漓裳,他五百年前就是要死的,他已经多活了五百年了。你难道要为了救他搭上自己的吗?” “你让开!”漓裳深知时间紧迫,便不愿再与她多计较。 “我不让,我今天不能就让你这么走了,你必须要和我一起去九重天,你不能去追北柠,我不能让你犯错!”声晚居然拿出长剑挡在她面前。 “你以为你挡得下我吗?”漓裳质问。 “挡不下也要挡,你若想救他,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声晚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的说话。 漓裳只不过纠结了一瞬,眼睛微眯,随手掐了个诀就将声晚困在原地不能动弹。 “声晚,你是我在整个九重天唯一一个至交好友,我以为你永远都会站在我这边。”漓裳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 “不是的,我就是拿你当朋友,我不能让你涉嫌。”声晚拼命的挣扎,可在她身上的禁锢,她根本就无法打开。 “非尘他虽然是妖,可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这世上本就不是每一只妖都有过错,我若不去救他,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你身上的禁锢一柱香之后便会打开,届时你在从瀛洲山离开,绕道回九重天。” 漓裳不想再把声晚牵扯进来。 “漓裳!他不是普通的妖,他是九尾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声晚依旧是拼命的挣扎。 漓裳神色未变,脚步不停,并未做出任何回答。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声晚在漓裳消失之前大声的质问。 漓裳这次总算有了反应,可她很快又握紧了手中的剑,又是一言不发的离开。 漓裳心里明白北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情一定不会轻易解决。所以她在离开瀛洲山之前,特地去了封印锁妖塔的地方,在锁妖塔旁下了一道血咒。 漓裳朝着九重天的方向追了出去,在马上就要踏入南天门的时候,漓裳总算是堵住了北柠。 北柠知道不远处就是南天门变得嚣张起来,面对漓裳的穷追不舍,居然直接停了下来。 “漓裳,你此刻一定是心急如焚吧!不过你放心,他好的很,我只不过是让他吐了几口血,我才不会让他那么轻易的死呢。”北柠笑得非常张狂。 “北柠!在九重天几千年,我自认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为何处处针对于我?!你要是真看不惯我,就明刀明枪的跟我对着干,又何必拿旁人的性命威胁?”漓裳心头已经恨极了北柠,这个女人处处针对自己,总是给自己下绊子。以前不过是小打小闹,她也不放在心上,可这次她居然动了非尘!她是真的想将她一剑毙命。 “你慌了!漓裳,前面不远处就是南天门了,你敢在这里跟我动手吗?”北柠大笑:“我就是看不惯你,我就是要与你处处作对,我倒要看看,这次战神还站不站在你这边。” 漓裳眼中含着戾气,居然不管不顾的与她缠斗在一起。漓裳感应到非尘就被她藏在腰间的锁妖袋中,更是招招致命,步步紧逼。 北柠怎么也没想到漓裳居然如此在乎狐妖,为了救他,甚至在南天门前与她打斗。 北柠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可她很快就心情大好起来。在乎好啊!越在乎越好!她越是这么在乎这只狐妖,就越是无法撇清他们俩的关系,那后果就会越严重!这岂不正合她意! 北柠原本只是想激怒漓裳,并不想和她在此就缠斗起来,可如今打的难舍难分,她也只能。断的往南天门撤离,希望能引起其他众神的注意。 北柠‘砰’的一下,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南天门的石柱上,‘哗’的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她手中的斩元剑居然直接四分五裂,化为了虚无。 “我的剑!漓裳,你不要欺人太甚!”北柠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剑在自己面前消失,这就是力量上绝对的悬殊。尽管她们两个都是女将军,尽管她们两个用的都是同样的剑,可在绝对实力面前,一秒就能分出上下。 漓裳缓缓地落在她面前,嘴角含着冷笑:“欺人太甚?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好笑,明明是你处处与我为难,心思狭隘,我只不过是稍加‘回报’。你自己修为不够,连自己的本命宝剑都保不住,你根本就不配为右将。” 漓裳放出非尘,非尘气息奄奄,浑身是伤。她想带非尘离开,北柠椅在石柱上,喘息着喊:“你想走,你以为你走的了吗?我知道我修为不如你,我与你应战也只不过是为了惊动天兵天将。漓裳,你与妖族为伍,我只不过是想将这只妖带回九重天正法,你却为了袒护他,重伤天族右将,你以为九重天还能轻饶了你吗?” 果然,北柠这边话音刚落,之前被惊动的天兵天将已经将她们团团围住。 “你们快抓住她,她旁边那个是九尾狐。她为了救这只九尾狐居然打伤我,甚至毁了我的斩元剑,她已经背叛了天界。”北柠站在包围圈外指挥。 可这些天兵天将自然是更信服早已成神的漓裳,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举着兵器将漓裳围在其中。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要放走这个天族叛徒?”北柠见他们迟迟不动,又催促。 “这...” 众人依旧是十分为难。 漓裳却只是扶着非尘给他疗伤,丝毫不去在意周围的目光。 如今这个情况她带着昏迷不醒的非尘是很难逃出去很远的,所以她只能先救非尘。 非尘终于从昏迷中清醒,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可身体依旧十分虚弱,没有任何力气,漓裳从怀里掏出灵丹喂给他。 非尘这才勉强收回些意识,环顾四周便知道,大事不好。 第二十一章:走不了 “漓裳,你快走,你别管我。”非尘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要推开漓裳。 “我走了,你该如何?”漓裳问。 “大不了就是一死。五百年前大战,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能陪你五百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不能连累你。”非尘眼神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那神情分明是在诉说着浓浓的不舍。 “我又岂会怕你的连累,我不许你死,你就得好好的陪着我。”漓裳眼神坚定,正欲带着他突破重围时,突听周围喊道。 “战神。” 随着一众士兵的呼声,战神走了出来。 “今日是天后举行的蟠桃盛宴,何事如此兴师动众?”战神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去禀报的士兵也只是说南天门出了事。 “战神,是漓裳,她私自藏匿一只九尾狐在瀛洲山整整五百年,现在还为了他打伤了我,她分明就是要与天界为敌。”北柠见到战神,就先是一顿抢白。 战神一听此言,也是瞬间神情凝重。他不相信,可他看到的分明就是漓裳和非尘相互搀扶,依偎在一起的画面。 而非尘的额间的痕迹,正是妖族天生的印记。任何妖族,就算气息藏匿的再好,只要上了九重天,他额间所带的妖族痕迹就会自动显露。 “漓裳!你可知他是一只九尾狐!”战神自然是不愿相信漓裳在知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依然将对方留在身边五百年。 “是又如何?我自然知晓。”漓裳的坦然承认,让战神有一瞬间的心神大乱。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可知你这句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我知道。可非尘他从未伤过人,大战之时,他还只不过是只尚未成形的小狐狸,他没有受到万妖归宗令的影响,也没有受到妖帝的影响。反倒是你们,对任何一个妖都是如此的夺夺相逼,不留任何一条生路!这就是神吗!” 漓裳早就对当年九重天的做法抱有不同的想法,可她只能拼命的压制,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重提也是无趣。可她这次真的忍不了了。 她也知道身为女将军,就是要为天族卖命,就是要斩杀掉那些为非作歹的妖魔。可是,死在她剑下的有太多无辜的小妖。她虽然身陷杀戮,可并不代表她没有恻隐之心。 她每每想到那些死在她剑下的,干净纯洁的灵魂,还有那一双双怎么闭都闭不上的无辜的眼睛,就那么消失在她面前,她就觉得自己身上是带有无尽罪恶的。 而非尘的存在似乎让她身上的罪恶感少了很多。所以,她一定要保护他,她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漓裳!看来真是要为他和九重天为敌了!”北柠故意在此时说了这么一句话,引导大家。 周围的士兵也开始慌乱起来,人群中传着窃窃私语。 “漓裳,你别闹。我知道你是以大局为重的人,你把他交出来,你说的这些话,我就当从来没听到过,也不会有人传到天帝的耳朵里。”战神带着威吓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众人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不可能。” “漓裳,你还在想什么,你觉得你见到了天帝,天帝就会饶了他吗?”战神根本就不舍得对漓裳动手,还欲再劝。 而这时,早就有人已经将南天门发生的事禀报给了天帝。 “小仙参见战神,战神,天帝有令,让您带忤逆天族的小妖和...和漓裳上神速速前去大殿。”有人来报。 战神拳头握紧,顶着众人的目光和压力道:“漓裳,你主动把他交出来,我会在天帝面前替你求情。” 非尘眼神晃动,想上前一步主动站出来,漓裳却一把抓住他的手。 “多说无益。” 漓裳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无论如何,她都是和小狐狸站在同一边的。 战神并不想伤她,甚至有意的在帮她,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今日是千年才举行一次的蟠桃盛宴,各路神仙都齐聚九重天大殿。 北柠也真是给她挑了个‘好日子’,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想逃也逃不了了。 漓裳和非尘被押至大殿,天帝一眼便瞧出非尘是九尾狐。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战神,你细细到来。”天帝脸上已经露出不悦,但他还是强忍着这份不悦,想要搞清楚前因后果。 “回天帝,是...” “天帝,此事战神知道的并不清楚,不如由我来告知。”北柠主动上前请缨。 天帝默许。 “今日天后娘娘摆下蟠桃盛宴,我原本是想去瀛洲山请左将前来一起参加。却不料居然在山中发现了这只九尾狐,据我所知,这只九尾狐一直以左将救下的小道士自居,在瀛洲山生活了五百年。由此可知,左将早已大战时就已经违背天帝的命令救下了这只九尾狐,还将他一直带在身边,甚至带去了瀛洲山。而且...” “北柠,够了!”战神出言打断她的话。 北柠看了战神一眼,不甘的皱起了眉,居然直接跪倒在地:“天帝,这件事事关九重天,我一定要全部说出来才行。” “北柠!”战神已是不耐的,皱起了眉头。 “战神。”天帝伸手打断战神:“让她说。” 北柠故意露出几分为难的看了战神一眼,这才咬牙道:“天帝,左将她明知道他是妖族,还是执意要救他。我只是想将他带回来让天帝处置,可左将却为他重伤我,甚至毁了我的斩元剑。若不是战神及时赶到,恐怕我早已...而且,他们一起在瀛洲山生活了五百年,那可是瀛洲山...说不定左将早已被妖族魔化。左将还在南天门前大放厥词,说天族对妖族咄咄相逼,不留任何余地,这番话在场的人都能够证明。天帝,左将的此番作为分明是要与九重天为敌呀!” 北柠这话就是有意在提醒天帝,瀛洲山是封印锁妖塔的地方。而非尘这只狐妖偏偏是被漓裳收留,偏偏是在瀛洲山锁妖塔边呆了五百年。世上有这么多巧合吗? 第二十二章:邢罚 天帝果然是想到了这里,漓裳也不傻,北柠话音一落她就知道了她的意图:“天帝,非尘他虽然是只九尾狐妖,可他却从未伤过人,五百年前,他甚至尚未修成人型,断不可能与妖帝有什么勾结,他只不过是只普通的九尾狐妖。我救下他本就是偶然,况且这五百年一直风平浪静,从未发生过任何事。到是右将,你每一句话都只不过是你的猜测,都是想将你的想法强加给天帝,难不成你还要左右天帝的意思?” 天帝是自负且独断的人,漓裳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在给北柠挖坑,就是要让天帝对北柠的结论产生逆反心理。 “我没有,我怎敢左右天帝的意思。天帝,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也并非全是我一人猜测,况且事实本就摆在面前,天帝自会做出最公允的裁断。”北柠恨漓裳恨的牙痒痒,她就不信这次她还能逃过一劫。 “天帝,左将是我身边最得力,最优秀的助手,这几千年来她都一直忠心耿耿的为天族做事,甚至苦守瀛洲山五百年,兢兢业业,从未有任何懈怠和怨言,我断然不会相信她与妖族有任何勾结。一定是这只妖,一定是他蒙蔽了左将,才使左将一时糊涂。天帝,您忘了,您还曾夸过左将,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成为下一个战神,为天族效力。”战神这一番求情的话说下来,却是直接将小狐狸推了出去,虽然可保漓裳,却是将小狐狸打入了万劫不复。 非尘想站出来,顺着战神的话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可他一动,漓裳就明白他要做什么。漓裳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袖,冲他摇头。 “左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天帝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可当着众神的面,他还是大度的给了漓裳辩解的机会。 “回天帝,漓裳愿意舍去修为,舍去仙身,只为保非尘安全。”漓裳双手拖着斩元剑,跪得笔挺,不卑不亢。 “天帝,切莫听她胡言乱语。”战神疾言厉色的打断:“你当真要为了一只妖,做到如此地步吗?” “非尘他是好妖,他比这九重天的任何一个人都好!”漓裳道。 “天帝,左将她不是这个意思...”战神即便心中不快,还是想为漓裳开脱。 “够了!我不想再看这场闹剧,继续进行下去了。”天帝显然是耐心到了头。也是气愤漓裳在有人帮她求情、自己也打算只严惩九尾狐而放她一马的情况下,还依旧做出这样的决定,让天族看上去落入了不近人情,十分可笑的境地。 战神还要再求情,可他也知道,如果此刻在顶着天帝的盛怒开口求情,那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左将漓裳,违背天规,私藏妖族,出言不逊,打伤同僚,毁其兵器,还死不悔改,包藏祸心,现令其入九幽域,若能活着出来就关入天牢千年。直至有悔改之日,方可重获自由。至于这只狐妖,魅惑天族,死不足惜。七七四十九道天火灼烧,灼伤元神,挫骨扬灰。即刻行刑!” “不要!”声晚赶到大殿时,听到的就是天帝最后下的决定,她一路狂奔,大声求情:“天帝,请您三思啊!漓裳她绝对没有违背天族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这只狐妖很可怜,她只是起了怜悯之心。” “你这话的意思是指本帝没有怜悯之心!”天帝已经下了结论,可居然还有小仙跑上了求情,他自然心中不悦。 “小仙不是这个意思,小仙只是觉得...”声晚被天帝的威严吓住,一时间结巴起来。 “声晚,你快走吧。”漓裳小声提醒。 声晚且依旧固执的跪在原地。 “天帝,这是我收的不听话的小徒。”蓬莱仙人从位置上站起来,有对声晚道:“我让你回去拿个药,你拿那么长时间,还不快站起来,随为师回到位置上。” 声晚依旧不动,漓裳悄悄施了个法,让声晚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声晚震惊不解的站起来,她着急绝望的看着漓裳。 可漓裳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她不想把她拉进来。 蓬莱仙人再次对天帝拱手:“天帝,老夫的小徒不听话,您切莫放在心上。” 天帝不耐的在上面摆了摆手,并没计较,只是为眼前的事头痛不已。 而此时,外面的刑场早已经布置好。 漓裳想到天后曾答应她的一个允诺,她抬头想向天后求情,可天后去直接别过目光,不再看她。漓裳瞬间明了,不由自嘲,天后又岂会真的帮她? 这里面不是最佳的逃跑地点,反倒是刑场处地域开阔。 可漓裳却没料到,战神居然直接给她下了禁制,只能让她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非尘行刑,却什么也做不了。 非尘被被粗壮的铁链捆绑双手双脚,牢牢的架在刑台之上,粗壮的铁链上隐隐散发着雷电,头顶之处凝结着一团火光,那正是天火所在。 每次邢台的阵法一开启,就会落下七七四十九道天火,一道比一道猛烈,直至将其元神烧毁,肉身消散。 若不是妖帝当年实在难以控制,只能将其封印锁妖塔,否则这刑罚第一个尝试的就是妖帝。 非尘是整个六界第一个经历七七四十九道天火之苦的人,没有人知道七七四十九的天火,一道一道的灼在身上到底是什么滋味。但只要想到备受折磨之后,才会元神尽散,就已经让一众神仙后脊发凉。 漓裳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非尘受天火之苦。 第一道天火下来,只是轻微的灼伤。非尘即便已是身受重伤,仍然能够挺过去。 可眼前的情景看在漓裳的眼里,已是让她莫名的心痛如绞。 如果...如果五百前,她没有擅自做主将非尘带在身边,而只是将他救下后就把他放走,那他就不用经历天火之苦。 如果...如果她不是自私的想让非尘陪着自己,那他现在一定还是一个混迹人间,感受世间烟火,无忧无虑的小狐狸。 如果...可是没有如果... 第二十三章:天神祥瑞 漓裳眼睛胀痛,不知不觉间她虽然已经泪流满面。 她说过,她一定要保护非尘,任何人都不能伤他!即便这个人是她效忠的天帝也不行! “啊!”漓裳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居然冲破了战神的禁制。 战神不可置信的看着漓裳周身散发着的灵气波动,怎么可能?漓裳怎么可能冲破他的禁制? “我说过,谁都不准伤他!” 漓裳一剑就斩断了束缚着非尘的铁链,这铁链与东海的定海神针是同一材质,可是由上古遗留下来的九转镔铁炼制。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将其磨损半分! 非尘此时已经经历了七道天火,全身上下都是灼烧的痕迹,即便有衣服的遮挡依旧可以看到身上已经变得焦黑,还往外范着鲜红,仿佛身体里的血液要冲破皮肤。他虚弱的倒在地上,嘴角挂着未干的血渍,现在的他不但无法施展妖力,就连元神也是受损。可与之相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双依旧纯洁明亮的眼睛。 他的眼睛总是散发着熠熠的光辉,即便此时也是如此。 “非尘,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该把你留在身边,我没有保护好你。”漓裳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脸,想把他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非尘没有抱怨,没有不甘,他费尽力气回握住漓裳,他嘴角勾着一抹虚无且美好的笑,每说一句话都吃力的哽咽:“漓裳,我说过,四海八荒,上下六界,有你足矣。我想说...我喜欢你...我特别喜欢你...漓裳,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好喜欢你。漓裳...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想在死之前把这些告诉你...”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也喜欢你。所以你不准死,你不会死,我会把你救出去的,你说过你会永远陪着我的,我就算拼了命也会把你救出去的。”漓裳不顾非尘的拒绝,强硬的往他身上灌入灵力,以保住他的心脉和元神。 “漓裳!你不要再做糊涂事了!”战神冲上来阻止。 漓裳根本就不愿听他言语,安置好非尘后,用剑对着战神:“我今日偏要救下他!” 战神从没见过如此气势全开的漓裳,他一时间竟觉得后背发凉,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漓裳吗?她的修为怎么一下子暴涨?连他这个战神都觉得她的修为深不可测。 漓裳根本不愿和他们做无畏的战斗,一招太阴真火就将冲上前来的士兵全部打翻在地。 可她终归是手下留情了,这些士兵也只不过是身受重伤,并不伤及性命。 “漓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真的要违背天界吗?”战神越发觉得眼前的情况无法收拾。 “天界?可笑!天帝不仁,众神皆无恻隐之心,万物的性命在他们眼里皆为刍狗,这就是我效忠千年的天界!非尘他做错了什么?那些可怜的被操控的小妖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如此赶尽杀绝?就因为我们是神,就因为他是天帝吗?!” 漓裳做左将,上战场以来,心里积压着太多的怨愤。她不是菩萨心,她可以杀那些为非作歹的妖。可那些无辜可怜的妖,也成了她的梦魇。 “既然左将对本帝如此不服,那就和这狐妖一起元神尽散吧!”天帝冷冷的下了命令。 战神只能听从天帝的命令,可与漓裳交手之后发现。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是漓裳的对手。 漓裳却丝毫不觉得意外,她招招紧逼战神,战神无法应付之下,胳膊中剑。漓裳直接一掌将他打飞出去,战神落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她的招式看似凶猛,可实际上每一次都是避开要害。她本无意真的伤战神,那一掌也只不过是与他拉开距离,不想再继续与他缠斗。 漓裳在空中扯出一道血咒:“天帝,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在锁妖塔的结界内下了一道血咒,如果今天非要弄个鱼死网破,那就别怪我把妖帝放出来了!” “左将!你当真是不知悔改!”天帝对那个疯狂到差点儿攻上九重天,替代他位置的妖帝心有余悸。 “我无非就是想保住非尘的性命,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妖,又何须天帝如此费心劳力的惩罚?”漓裳此时完全没有了对天帝的畏惧,她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天帝着实让人恶心! “你别忘了,就算你们逃到任何地方,我都能让人把你们抓回来!左将,你还是莫要太嚣张了!”天帝不知为何,居然觉得眼前的漓裳让他生出几分畏惧,让他觉得眼前的人很是难以对付。 “我此举无非就是想得到天帝一个承诺,我愿离开九重天,从此再不踏足天界,只愿天界放我和非尘一条生路。”漓裳这是再拿锁妖塔做交易,这也是她的最后一个筹码。如果这样还不行,那他就只能拼死杀出去了。 “哼!可笑,堂堂天界岂会受你威胁!” 漓裳叹气,握紧手中长剑,睥睨着九重天的众神,看来只能拼死一搏了。 声晚不顾蓬莱仙人的阻拦,居然站在了漓裳身边:“漓裳,我帮你!” 漓裳心中感动,可就在此时,空中却突然生出异像,一道七彩祥光照到漓裳身上。 “天神祥瑞!” 冲出来的众神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然后就炸开了锅。 “天神祥瑞!漓裳,你成天神了!”声晚激动的抓住漓裳摇晃。 “这是天神祥瑞啊!已有千年未见了!” “是啊,如今九重天最厉害的战神还只是上神而已,没想到左将年纪轻轻就又升一级,引出了天神祥瑞!这可真是不得了啊!” 一时之间,众神众说纷纭,居然都忘记了眼前最棘手的事。 而默默藏在人后准备作壁上观的北柠却是嫉恨的扭曲了脸。 怎么就是成了天神?九重天几千年来都没有人能够冲破上神直达天神,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她就成了天神?!真的是要气死她了! 北柠想提醒天帝漓裳包庇妖族的事实,可在她开口之前已有人站了出来,而这人就连天帝也要畏惧敬重几分。 第二十四章:灵宝天尊 灵宝天尊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已是垂髫模样,扶着自己的胡须,笑眯眯的看了众人一眼,便已经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天帝见到灵宝天尊突至,连忙从高位上下来,行为拘谨恭敬。 “天尊突然降临九重天,可是有事相告?”天帝询问。 灵宝天尊双指一点,轻轻的指向漓裳:“若非是这天神祥瑞,本尊也不会被引来此处。几千年了,这可是九重天上第一个天神啊!” 天帝心里更加不舒服,可面子上依旧要保持拘谨恭敬:“是啊,这也是九重天的福气。” 灵宝天尊微眯的小眼睛里写满着慈祥和骄傲:“九重天发生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当初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万物滋生,这妖族也是顺应而生,理应不该被天族压榨自此。虽说六界相辅相生,可有相互独立,天族也不该轻易插手人族与妖族的事。既然大战已经结束五百年,又何必抓着一只小小的狐妖不放?天帝,此举未免有些兴师动众了!” 天帝受了灵宝天尊的指点,自然是要笑着应‘是’,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生来的规矩,不仅是天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插手其他几界的事。就连这上清天的神仙,也鲜少管控九重天的事。 而灵宝天尊的此举分明是有意偏袒漓裳,也有了逾矩的嫌疑,着实让天帝不爽。 就算灵宝天尊所言明明是正确的,可天帝心里已经看不惯漓裳,依旧会把她当做天族的叛徒,又因为在众神面前被驳了面子,甚至比刚才更要恼恨漓裳几分。 “天尊,你有所不知。左将是奉命看守锁妖塔,可她却又同时养着一只狐妖五百年,现在还处处包庇狐妖,他们,显然已经有了逾举的情意。若是不惩处,实在是难堵悠悠众口。”天帝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九尾狐和漓裳。 “此言也有理。”灵宝天尊闪耀着小眼睛,手指不停的轻抚自己的胡须,似乎在想着其他对策:“世间万物盛极必衰,月盈必亏,皆是彼消我涨。百年前,妖族被天族打压至极点,此并不是好兆头。如今当务之急,最主要的是要六界平稳,切不可再多杀戮。我言尽于此,至于其他的,天帝自行做决定即可。” 这还怎么自行做决定?若是要真的自行做决定,他一定要把狐妖打的元神尽散,让漓裳好好受受苦。可灵宝天尊这一番话分明是在告诉他,九尾狐妖不能死,惩罚也不能太重。 天帝心里恨的牙痒痒,他在九重天一直是最大的,如今被灵宝天尊这个长辈压了一头,心里憋的火更是让他憋屈至极。 灵宝天尊走到漓裳面前,漓裳不知道眼前这个形容慈善的天尊老者为什么要帮自己,可她的确能从这个老者身上感到浓浓的善意。 “多谢天尊相帮。”漓裳收了身上的戾气,尽量柔和的声音。 “嗯。”灵宝天尊特意在她眉间一点,这才颇为满意的点头,随后又高深莫测的道:“不错,只是现在身上戾气还是有些重。我且问你,你可明白这世间大道?你可知自己所为大义为何?” 漓裳皱眉摇头:“不甚清楚,可否请天尊指教一二。” 灵宝天尊摇头:“个人有个人的道,这个得你自己去寻。只一味的闭关修炼,增加修为不够的。” “天尊...”漓裳依旧听的不甚明白,还想在多询问几句,可灵宝天尊就这般消失在了众人面前,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众神对这一天之内,眼前发生的种种变化,皆是唏嘘不已。虽然这次蟠桃宴会没来得及吃上蟠桃,但这一番经历也着实让人新奇。 天帝和天后已经无心宴会,匆匆遣送了众神。将漓裳,非尘和声晚全部压入了天牢,听候复审。 妖帝当年放出四大凶兽,用女娲石炼化万妖归宗令,甚至差点儿打上九重天,夺了他天帝的位置。所以他非常忌惮妖帝,自然也就非常忌惮与妖帝同宗同源的九尾狐。 在大战中,他就曾下令,只要是妖就格杀,无论尤其是九尾狐,绝不能留活口。没想到漓裳居然会顶风作案,还处处包庇。 所以,在非尘出现时,他才会想毫不犹豫的将从未做过恶的非尘直接元神尽散,从根源解决还未发生的祸患。 他不在乎漓裳是否勾结妖族,是否对妖族动情,也不在乎她打伤同族,甚至毁了同族的兵器,他在乎的只是自己天帝的位置。 可眼下,有了灵宝天尊在众神面前的那一番话,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对他们两个动手了。 天帝心气不通畅,天后见他既要顾及灵宝天尊的话,又要顾及自己在众神面前的面子,便大胆的给他出了个主意。 天帝听了之后,依旧是眉头紧锁,他总觉得天后说的此般刑罚有些过轻。他独自一人在三四思量,将最后的处罚结果拖至三天后才算是给出了最后结论。 左将漓裳为包庇妖族,打伤同僚,屡次犯上,据不悔改。但应其突升天神,可功不敌过,只可减轻处罚。 九尾狐妖藏匿身份,魅惑天神,理应当诛。但念其修为尚浅,从无作恶,也可减轻处罚。 既以两人互生情愫,便罚其历劫千年,轮回百世,饱受爱而不得,互相残杀之苦。 直至左将漓裳能舍去对九尾狐妖的情,在历劫之中将其正法,方可重回天庭,位列神班。否则百世之后,将无缘仙途。 蓬莱仙山声晚,不加劝阻,助纣为虐,罚其入天牢千年,好好静思己过。 至此,这场‘闹剧’以这样的方式收了尾,也以这样的方式为下一个故事开个头。 太和殿内,天后饮着杯中的玉醴泉的泉水,自言自语道:“漓裳天神,这般惩罚至少还能让你们再相守千年,你只需要在最后一次轮回时杀了他,便可重回九重天。对你们而言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就当是我还了你的恩情了。” 第二十五章:第一世 三更半夜,大雨倾盆,一声响雷划破天空,随之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降生在这个世上。 可这个婴儿的出生并没有给她的家人带来惊喜,反倒是让这个本就不富裕,岌岌可危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七年后,这个在雨夜出生的女孩儿,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将自己的姐姐卖掉。 这已经是他们家卖掉的第三个女儿了,每一次都是在同样的年龄‘十岁’卖出去的,来买女孩儿的婆子每次都说这同样的话‘太瘦’,可他们得到的钱却越来越少。 女孩儿隐隐的明白,等到自己十岁时也有可能会被父母卖掉,因为他们家太穷了。与其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受苦,不如把他们卖到有钱人家做丫鬟。 可是,在她八岁那年,在她等着自己慢慢长大,最终会被卖掉的时候,一切发生了变化。 村子里有人大喊:“快跑啊!快跑啊!敌国攻打过来了!” 女孩儿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看着父母慌乱的收拾着本就不多的行李和粮食。 然后她就被父母拽着,和许多人一起奔跑,不知道要去哪,就是没命的往前跑。 在之后就过成了这样颠沛流离,四处求生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年,女孩儿的父亲被人抓走了。母亲告诉她,父亲是被抓去打仗了。 “那爹还会回来吗?”在八岁半女孩儿的脑袋里,她知道打仗就代表着要死人,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母亲每次都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地抹着眼泪。 又过了半年,有人说:“国灭了,我们是亡国奴了!” 女孩儿不理解‘亡国奴’是什么,她只知道自从听到‘国灭了’三个字之后,她们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了。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她的母亲把最后一口粮食留给了她,死在了她的怀里。 女孩儿抱着母亲的尸体嚎啕大哭,她知道,从此这个世界上就只剩她自己了。 女孩儿拖拽着母亲的尸体,想把她埋起来。可她刚走了没几步,就昏死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和许多人躺在了一起。 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自己到了哪里,就被许多拿着鞭子,穿着官服的人赶着上路。 这些人很凶,尽管她还只是个孩子,可他们对她并没有怜悯之心。只要她稍微走的慢一点,只要她不小心跌倒,那些人就会拿鞭子抽她,逼着她赶紧跟上队伍。 女孩儿不敢哭,不敢闹,只能咬着牙,强忍着身上的虚弱和疼痛,一路跟着流民的队伍。 女孩儿通过其他人小声的只言片语了解到,他们这些人都是‘亡国奴’。他们会被赶到一个聚集地,长得好看的就能做权贵家的奴婢,自然也是最下等的奴隶。长得丑的,就会被发配到各种地方做苦力。 他们说,他们的命不值钱,这些人甚至都没拿他们当人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其实倒不如早点死,早点死了也可以早点脱生。 女孩儿不敢说话,直瞪着两个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他们已经连着赶了三天的路,可这三天里,士兵只给他们发了一张饼。这一路上已经死了不少人,可这些士兵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随手就将尸体扔在了路边。 女孩儿吃的本来就少,她怀里还揣着半张饼,可是她不敢拿出来,她怕这些人会抢走。 看守他们的士兵走累了,要求停下来休息。他们这些‘亡国奴’也终于可以趁这个空,坐下来休息。 女孩儿独自一人缩在一个山坡的角落上,她瞪着大眼睛环顾着四周,却突然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陌生却又让她觉得无比熟悉的眼睛。 女孩儿一向谨小慎微,甚至都不敢有大的动作,可是她却像是被那双眼睛蛊惑了一般,径直走到男孩的面前。 男孩儿也是饿得瘦骨嶙峋,他旁边还坐着他的娘亲,已经是奄奄一息。 女孩儿走近他,男孩儿好奇的抬眼望着她。女孩儿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很是熟悉,因为她母亲死之前就是这样依偎在她的怀里,闭着眼睛,呼吸微弱。 男孩儿那双同样无辜的大眼睛里似乎蓄着泪水,女孩儿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就从怀里拿出了那半张饼。 女孩儿和男孩儿都太久没说话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只是用眼神彼此交流。 女孩儿依旧很珍惜这半张饼,她只是扯了一小口,送进了男孩儿母亲的嘴里。 男孩儿的母亲太饿了,她下意识的咀嚼着嘴里的饼,她缓缓地睁开了眼,入眼的就是她面前那半张饼。 男孩儿的母亲因为太饿而失去了理智,居然伸手想去抢夺女孩儿手里的饼。 女孩儿深知这半张饼对他来说意义多么重大,她的母亲就是饿死的,所以她抱着饼就往后躲。 而男孩儿这是突然伸手抢了一把女孩儿怀里的饼,却一时失手将女孩推下了山坡。 女孩儿的脑袋磕到了山坡下凸起的石块上,顿时血流如注。 男孩儿惊恐的看着山坡下被鲜血浸染的女孩儿,再回头去看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只是拼命的抓着掉落在地上的半张饼往嘴里塞。 男孩儿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周围的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许多画面在男孩儿和女孩儿的眼前闪过。 雪地上,白色九尾狐与天族仙子的第一次相遇。大战结束后的再次相逢。共赴瀛洲山相处的五百年。九重天的天火,漓裳与天族的反目成仇。最后的千年历劫,百世轮回的惩罚。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画面在眼前一一闪现。 男孩儿回过神来,周围的声音总算传入他的脑海,他疯了一样的冲下山坡。 他把女孩紧紧地搂在怀里,伸手去捂她头上的血洞。巨大的悲伤让他一时间无法言语,他只能痛苦的张大着嘴巴大吼,不停的掉泪,绝望的看着山坡上站着的那些冷漠的人。 是他害了她,第一世的历劫这么短,他就亲手把她杀死了。他明明是爱她的,他明明想保护她的,可是他把她杀了! 第二十六章:五次 女孩儿嘴里不停的呕血,她也无法言语,她能感受到男孩儿内心的悲伤,因为她自己心里也很悲伤。 她用仅存的意识伸手去擦男孩儿脸上的泪,可却不小心把血带了他满脸。 她想对他说,没关系,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她想对他说,你别哭,我不疼,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可是,人类生命的脆弱不给她过多喘息的机会,就闭上了眼。 她好想对他说,你千万别自责,我是神仙,这只不过是一次历劫,我不怪你,我不会怪你的。非尘,我不怪你,我依旧喜欢你。 可男孩听不到她说这些,也不知道她想说这些。在男孩儿的心里,他又害了漓裳一次。而且他还明白,这种伤害绝不止这一次。 他宁愿天帝当初做的决定是将他元神尽散,也不愿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的杀害漓裳。 可事情早已无法挽回。 男孩儿的内心非常绝望,他抱着女孩儿已经没有了呼吸的身体,他痛苦地大吼着。他再次发疯的冲上了山坡,拔出了士兵的剑自刎而尽。 两个小孩的死并没有给这个队伍造成多大的骚动,就连那些同样被压榨的同胞,他们也只是稍微唏嘘了一阵,就紧接着上路。 男孩儿的母亲看着男孩儿的尸体,她想把自己的儿子埋起来,可是不敢反抗。两日后,饿死在了路上。 他们在人间的第一世就这么匆匆的结束。他们生在这个苦难的国度,死在这个苦难的国度。一切还都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人生百态,世间疾苦,这只不过是其中一种。 八十五年后 声晚所在的天牢外,述尧一改往常严肃的形象,居然坐在天牢门外的地上,娓娓的讲着漓裳和非尘的历劫故事。 “这就完了?”声晚很不可置信的问。 “嗯,这就是他们第一世,统共九年。”述尧道。 “才九年!枉顾漓裳对他这么好,甚至为了他和天帝杠,第一世历劫才九年,他就把漓裳给杀了。真是要气死我了!”声晚言语里都透露着意难平。 “你别生气,他只是失手,而且他并没有非尘的记忆。” “没有就能开脱吗?漓裳就不忍心伤害他。”声晚始终是站在自己好姐妹这边的,她总觉得漓裳太傻了。 “可他到最后也自尽了,而且每次都是紧随其后的自尽。我想,他在死之前应该是看到了以前的回忆。这才...” “又能怎样?还是不能弥补他对漓裳的伤害。”声晚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难受:“你刚刚说每次?这才多久?历劫几次了?” “第五次历劫刚刚结束,大概八十五年左右。”述尧道。 “八十五年?五次!平均下来,漓裳每一次都活不过十八岁!这个非尘!他怎么这么没良心,真是要气死我了!”声晚越想越生气,她开始有点后悔当初不应该站在漓裳那边,她应该直接把非尘给扼杀掉。 “凡人的寿命本来就短。” “可再短也不可能只活十几年吧!天帝就是心狠,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嘘,声晚,你现在还在天牢,说话注意点。”述尧生怕声晚的话被旁边看守的天兵给听了去。 “可心中就是不服,就是难受。” “那你还要不要听其他几世的故事。”述尧问。 “听。”声晚点头。 “那你可不准再这般生气了。”述尧道。 声晚点头,随后意识到他们两个隔着一道门,他也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她就不忿的‘嗯’了一声。 第二世,漓裳和非尘都是孤儿。漓裳被戏班子的班主收养,沿街卖艺。非尘则一直是沿街乞讨的小乞丐。 漓裳那天正在街上表演节目,就看到非尘被几个大点的乞丐围着毒打。漓裳心生不忍把小乞丐救下之后,就生起了带着她一起逃跑的念头。 可是班主养育她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她能够上台表演,为自己挣钱的时候,怎么能轻易的放过漓裳。 所以那天晚上,戏班子里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全部出动,就是为了能够抓住漓裳和非尘。 非尘他只不过是个沿街乞讨的小乞丐,甚至多讨到的钱还会被其他的年龄大的乞丐给夺去。他反抗过,可是会被打的很惨,所以他就放弃了反抗。 这样一个生存在社会底层的人,当看到十几口人朝他们浩浩荡荡的涌过来的时候,非尘怕了。 漓裳其实也怕了,可她学杂技学了这么多年,胆子始终要大一点。而且她总觉得,非尘已经害怕了,那她就不能表现的害怕。 可是到最后他们两个还是被团团围住了。漓裳在逃跑的途中摔断的腿,就算日后能痊愈,也不能再演杂耍了。 班主追到他们的时候,看到漓裳受伤的腿,心里大为失望,可失望过后就是更大的愤怒。 既然漓裳想带着非尘逃跑,那好,班主就给了非尘两个选择。 一个是非尘打漓裳二十板,他们不予追究。另一个就是非尘自己受了这二十板。 当然,无论是谁诶了这二十板,他们的最终命运都是会被再转卖出去,卖给更低贱的地方。 小乞丐害怕了,漓裳也害怕了。他们两个十几岁的孩子缩在一起,恐怖畏惧的看着眼前的大人。 这些人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了恶魔,这些恶魔逼着他们做出一个选择,逼着他们出卖自己,还是出卖同伴。 小乞丐怎么也没料到,漓裳的身子这么弱,连二十下都没撑过去。 小乞丐惊恐的扔掉手里的板子,抖着手去抱她,周围的大人只是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估计他们心里还在想:怎么就打死了,原本还想着能卖给有特殊癖好的喜欢女童的男人,这下子少挣了一份钱。 可小乞丐却崩溃的抱紧了自己的头,因为他又看到了那些场景,他知道自己又杀了她,和前世一模一样的结局。 小乞丐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树上,头破血流,当场咽气。 第二十七章:无情 第三世她是当地富豪府上的一个小丫鬟,他是小厮。 小厮当差的那天,太太屋里丢了东西,管家逼迫小厮和他一起冤枉是要丫鬟偷的。还把小厮推了出去,说是小厮举报有功。 由于太太丢的是她随夹的物品,一直非常宝贵,所以太太一气之下就让小厮活活打死丫鬟。 小厮抖着身子不愿意,管家背着太太对他一阵威逼利诱,逼着他下了手。丫鬟被他活活打死,小厮随后自刎。 府里没有人知道小厮为什么会随丫鬟一起去?因为他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一个在内院,一个在外院,从来没见过。 可是两条人命也不过尔尔,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大家依旧埋头做着自己的事。他们俩的事很快就被人遗忘。 第四世... 第五世... 第六世... ... 时间好像在他们身上安了快进键,他们都来不及认识,来不及相知,命运就把他们逼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每一次的人生都是匆匆而过,每一次漓裳在死之前都能够看到以前发生过的所有事,她好想凭着最后一口气对非尘说,我不恨你,从来都是命运无情。 可是,命运太过无情。那些所有的画面在他们面前闪过,她却没有力气对非尘说上任何一句话。 她只能看着非尘绝望的眼神,崩溃的表情。 她的灵体脱离肉身,她想去触碰非尘,可手指在他身上划过,怎么都无法触摸。 她每次都能看到非尘自刎,她想挡在他面前拦住他,想握住他手中的剑。可是她已经死了,她只是灵体,她阻止不了非尘的所作所为。 她看着非尘在极大的绝望痛苦中自尽,她的心更是痛如刀绞,比她自己死的时候还要痛。 可是,命运太过无情。连他们两个的灵体都无法相遇。非尘死后,他的灵体脱离肉身,可漓裳的灵体却在这时消失。然后,他们只能在进行下一次的轮回。 这就是天帝的惩罚,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他们都永远无法向对方诉说自己的痛苦和坚决。 可这样的痛苦还要在有很多次,可漓裳从来没想过要杀了非尘,她宁愿两个人这样一直纠缠下去。 九重天天牢,声晚语带哭腔:“怎么都这样?这么快!” “人类的生命本来就比较脆弱。”述尧安慰。 “才不是,要不是那只狐妖,漓裳才不用遭这个罪。”声晚心里很是难受。 非尘在声晚这里又成‘非尘’变成了‘狐妖’,可见声晚现在又讨厌起非尘了。 “不对,也不能全都怪他。最可恶的就是北柠,她从一开始就嫉妒漓裳,在天帝面前更是言语挑拨,要不是因为她,事情怎么会闹得这么大!她才是最可恶的。”声晚语气闷闷的。 “战胜已经罚她了,而且她的本命斩元剑已经碎了,她这个右将的位置也算是岌岌可危了。” “切,我原本还挺钦佩战神,可是战神明明对漓裳有意,却也不站在漓裳这一边,甚至都不帮她求情。算是我这几千年都看错了人。”声晚被关在天牢里,暗无天日的,整日里就是想那天发生的事。 述尧听声晚说‘算是我这几天您看错了人。’的时候,心里居然不自主的雀跃了一下。 如果不是北柠言语挑拨,激怒漓裳,事情根本就不会弄的这么糟。而战神虽然一直想打断北柠说话,可他实际上并没有给漓裳求情。 声晚翻来覆去的想这些事情,总算是看清楚了她爱慕了几千年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战神心里明明喜欢漓裳,却根本就不敢因为她顶撞天帝。而漓裳,心里喜欢非尘,就会拼了命的去保护他。所以,战神和漓裳就是两种人。战神实在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声晚,战神也是无可奈何,天帝已经下了决定,他也改变不了什么。”述尧劝解。 “话虽是怎么说,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战神这九重天的位置是举足轻重的,天帝总会卖他几分面子,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帮漓裳求情。述尧,你是战神身边的主将,你不会把我说的话告诉他吧。” “不会。”述尧连忙保证。 “述尧,你每天都那么闲吗?怎么总是来看我?”声晚问。 “因为...的确不是很忙。”述尧紧张的找借口。 “哦。”声晚点头:“那我能不能求你帮我办件事?” “你说。” “就是...我想让你帮我去见一趟我师傅,我想知道我师傅他老人家最近心情如何。”声晚一提起她的师傅,就觉得心虚。 当天,她师傅可是专门警告过她不要再惹事。就算惩罚真的下来,后期也会有转换的余地。可是,她当时太着急了,根本就来不及等结果,就直接站到了漓裳这边。 现在好了,结果都下来了,她甚至还被关进了天牢千年,还不知道他是否现在有多生她的气呢? “好,我明日就帮你去看看。”述尧答应下来。 “谢谢你啊!我师傅他脾气不太好,尤其是我没听他的话被关进了天牢,你要是在他面前提我,师傅的心情肯定更不好,你可千万要忍住啊。”声晚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好,你放心吧。”述尧拍着胸脯保证。 “多谢,等我出去,我绝对拿上好的仙草相报。”声晚一改刚才的愁容,笑道。 “好,多的我也不要,就只要一株就行。” “什么?”声晚问。 “等你出来了,我再找你要。” “你不说是什么,万一我没有怎么办?”声晚问。 “这个你肯定有,只看到时候你愿不愿意给。”述尧说的模棱两可。 “如果我有自然是愿意给的,你不仅帮我看师傅,还给我讲漓裳的事儿,简直就是我留在外面的眼睛。”声晚也没去多想,她可是蓬莱仙人的嫡传弟子,什么样的仙草她没见过,就算她没有,她也能种出来,这点小事对她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第二十八章:土匪 又九百一十五年后(一千年后) 苍澜国最北部有座小城,这个城与其他城都截然不同。 原因无他,只因为地处高山,且有一窝土匪,而且这一窝土匪是世代相传。 据最早见过土匪的一个老奶奶回忆,她当年成亲的时候,花轿路过这座山头,被山里的土匪逮个正着。 山匪也是有原则的,看到对方是要结婚的新娘,于是就只劫财不劫色。 于是,陪嫁的东西被土匪全部抢光,送亲的人也都被吓得纷纷逃散。就只余下盖着盖头的新娘瑟瑟缩缩的躲在花轿里。 没想到这土匪还是特别有原则的,说好了只劫财,还就真的是只劫财,甚至还派人把新娘抬去了要嫁的地方。 只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新娘是为半夜送去婆家的,花轿里还留下一张字条:俺们老大说了只劫财不劫色,所以新娘物归原主。 就这样,山里的土匪是一帮非常有原则的土匪,这件事情就被大家广为流传。 可是在这个贫困的年代,原则是不能当饭吃的。没过多久,就因为天灾人祸收成不好,许多人都上山城的土匪。 土匪的人数多了,他们就不能再只靠着那些原则过苦哈的日子了。 于是,山上的土匪开始劫富济自己。慢慢的,山上土匪与山下百姓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且水火不容。 直到近几年来,新土匪头子又把土匪窝稍加整顿了一番。外加土匪头子的夫人读过几本书,就在山下投资了点儿生意。所以,土匪的日子好像又好了起来。 于是,被他们忽略了几十年的原则,又重新拾了回来。 只是山匪众多,人心难测,不易聚集,终归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声音。有些人觉得,既然做了山匪,那还讲什么道义,还讲什么原则,抢就对了。 但好在山匪头子的凝聚力还算强,再加上他手段强硬,对下严苛,这些声音也不算大。 一个山头的树丛后面,站着一早队人,领头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她后面跟着的那些人,一眼望过去,也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少女像是已经在这里盯梢了许久,颇显出几分不耐烦,对着后面的人嚷嚷着问:“你们是不是听错了?都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哪有人啊?” “老大,我们不可能听错。他们绝对就是从这个道上过,可能是路上走累了休息了一下,所以才来晚了。”一个身材干瘦,长得很精明的少年道。 “切,李狗蛋,你前两次不也这么说的,还不是扑了个空,什么人都没有,白白蹲了一天的点。”少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被唤作李狗蛋儿的干受精明的少年干笑两声:“老大,你就相信我这一次,这次我绝对没听错,大当家就是这么跟二当家说的。” “嘘,别说话,仔细听,有马车声。”另一个少年打断了他们的话。 少女听了铭墨的话,立马竖起耳朵去听,果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车声。 “铭墨,你可真厉害,这都能听到。”少女毫不吝啬,却又是随口的夸奖。 李狗蛋儿心有不甘的撇了撇嘴,铭墨就是喜欢耍小聪明。 果然,不远处的山路上出现了一队马车,领头的是一个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多岁的男人。 马车上放着许多大箱子,不知道到底押了多少货物。放眼望过去,大概有三辆马车,旁边看守的有十几人。 少女微眯起了眼睛,心想:这个陷阱终于能用上了。 就在她打量这队人马的时候,突然看到队伍的最末尾居然跟着一个年纪与她相妨的少年。 那少年眉目清秀俊朗,还有那有些孤傲绝尘的气质,少女只看了一眼就被他深深吸引,嘴角不自主的勾起一抹笑。 “那个少年长得真好看。”少女声音喃喃,仿佛梦呓。 “老大,你说啥?”李狗蛋儿很不合时宜的插嘴。 少女完全没去理会李狗蛋的话,甚至都没从对方好看的样子里回过神来。直到李狗蛋儿又不合时宜地推了她一下,少女这才回过神来,眼底已经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严阵以待,一定要找他们一网打尽!”少女冷静沉着的发号施令。 随着那一队人马越走越近,他们的呼吸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小心。 “拉!”少女冲身后的人喊了一声。 只见一张巨大的网从对面的树林冲出,不偏不倚的将他们完全罩住。 这张网并不能困住他们太长时间,所以他们一被网罩住,少女带领的一小队人马就连忙冲了出去。 将这一队人团团围住的同时,少女带领的一队人马纷纷从怀里掏出一样黑漆漆的东西就往网里扔。 被网住的人刚拔出剑挣脱,就看到有东西朝他们砸来。他们下意识地举着刀去砍,然后那黑漆漆的东西就在他们面前炸开,散发出巨大的烟雾。 有些谨慎的立马捂住了口鼻,可也有许多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呼吸进了那些烟雾。 被少女一眼看上的少年就是聪明人,那黑漆漆的东西朝他们砸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大喊了一声:‘不要去碰。’ 可是,他喊的太晚了。于是,他就只能紧捂口鼻,尽量不让自己呼吸烟雾。 烟雾散去,被一网打尽的那些人纷纷全身无力,但偏偏是意识清醒。 少女朝他们走了两步,啧啧的叹息:“要是娘知道我偷拿了这么多烟雾弹,肯定是要打我了。” “姑娘是何人?可是这一带栏路的山匪?在下早起时就已经上过拜帖,并双手奉上了好处,怎么在这时又突然发难?难道你们都不讲江湖规矩了?”领头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声音里带着愤怒。 少女来回踱了两步:“你给我爹送的拜贴和好处,又没给我送,我当然是不知道。” “姑娘即然是大当家的女儿,自然也要遵循大当家的规矩。不知姑娘突然此举,到底是何意?” “何意?”少女似乎也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又踱了几步:“本姑娘只是想看看,我养的兵,好不好用!” 第二十九章:压寨夫君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之间都透露着高傲和自豪。 可领头的男人却不以为意,他心里甚至有些嗤之以鼻。明明是一窝土匪,怎么能用‘兵’来称呼?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当兵之人。 少女没去注意领头男人的目光,也根本不在乎他们在想什么。她只是径直走到少年面前,用手指勾起了少年的下巴,看着少年倔强的脸,心里很是得意,很是欢喜。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全身无力,可身上的傲骨仍在。他怎么可能对一个土匪的女儿低头,于是他狠狠的别过了脸,不理少女。 可少女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排斥和瞧不起。 “我叫知意,我母亲说,她希望我多读书,多知晓这世间万物万事的本意。你呢?” 少女明媚的笑容,映进了少年的心里。原本还带着几分排斥和轻视的少年突然愣住,呆呆的看着如阳光般的少女:“我叫怀安。” “怀安!好!”知意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指着他,不容拒绝的道:“你...我要了!” 知意不顾身边人的反对,做主放了这一对人马,并且没让他们留下买路财,只是命身边的人抬着怀安上了山。 怀安被四个人抬着,他不服气的挣扎,可由于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的固住,就算再挣扎也是无用。 领头的中年男人满是怨恨,可就是提不起剑。 怀安被人被人蒙上眼睛,只能感受到自己被抬着的时候绕了很多路,弯弯绕绕的才到了一间屋子里,被关在了屋子里立着的一个小牢房中。 怀安被放下之后,李狗蛋儿非常有眼色的挥退众人。 其他人都是低着脑袋出去,只有铭墨表情冷肃的站在原地,被着手,心情不佳。 李狗蛋儿可管不了铭墨,甚至打心眼儿里有点儿怵他。李狗蛋儿用征询的目光看知意,知意冲他摆摆手,让他先退下。 李狗蛋儿退下之前,还在心里暗中不爽了铭墨一把。心想:不就是读过几本书吗?装的跟大爷似的! “小姐...” “叫我老大!”知意一听到这个称呼,面上就露出不耐烦。 铭墨却是沉默了一下,再开口就直接忽略了称呼:“你今天这样做不对,这会给大当家惹了很多麻烦。” “当初一起商量做这件事的时候,你也没不同意呀,现在又来说什么?” “当初说好了只是戏耍他们一番,可你现在却抢来一个人。而且我们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你就把他带上了山,这对整个山寨来说都非常危险。”铭墨宛如她的管教先生。 知意一听到他说这些跟大道理式的苦口婆心的话,就觉得脑仁疼。知意漫不经心的走到牢房边,伸手敲了敲牢房门,对着里面的怀安问:“怀安,你家住何方?家中有几口人?家里是做什么的?怎么跟着那些人一起走镖?你跟那个领头的男人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也是一个小镖师?” 知意对怀安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而且面上一直带着笑,就此也可看出铭墨和怀安在她心里的差别。 怀安心里是羞恼的,他从小到大都没有遭受过这种待遇,被人绑了四肢抬上山,还被关在屋里的一间小牢房里,这要是传出去,简直太丢面子了。 他冷冷的听着两个山匪的对话,心里头还在冷笑,原来山匪也会有文化,只可惜再有文化也是山匪。是无恶不作,理应被铲除的山匪。 所以,当他听的话头指向他的时候,他浑不在意的表面下,是波澜起伏的心思。他气愤的不想搭理这两个人。 可看到知意笑的有几分天真的脸,他居然有些失神。在他的脑海深处,仿佛有一缕神经不停地跳动着,再对他说:是她,就是她。 怀安鬼使神差的把记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我家住在凡遥镇,是当地一家不大不小的商贾之家,姓林,我家中还有一双父母和年长我两岁的兄长,我是队伍里最小的镖师,镖头与我没有其他关系。” 知意并没有对他的知无不言感到有什么奇怪,反倒是非常高兴又得意的撇了铭墨一眼:“你看,现在清楚了吧。就算爹来找我兴师问罪,我也有办法应付。我看上他了,我是要娶他做压寨夫君的。” 此言一出,震惊了在场的其余两个人。 “知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子是不能随便说这些话的。”铭墨急了。 “谁说我是随便说的?我可是想了一路才下的决定,郑重其事的很。反正,我是看上他了。” 知意扬着脑袋,模样很是傲娇。可落在原本应该气恼的怀安眼里,偏偏看出了几分可爱。 “怀安,做镖师挣不了几个钱的,而且每天都要出生入死,万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办?不如嫁给我啊!”知意满怀期待的道。 “没有你们这些拦路抢劫的土匪,哪来的危险?”怀安强压下心底的躁动,不敢直视知意。 知意面上露出一抹失望,可铭墨却因为怀安的话急了,一向不会说脏话,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的铭墨大骂道:“臭小子,你现在只不过是个阶下囚,由不得你横!” 铭墨说完之后又发现,他这句话像是变相的赞同知意的所作所为一般,又补充道:“无论如何,你抢人这件事,都要先告诉大当家,再做定论。” “好好好,你去告诉我爹就是了。反正你就是娘留在身边监视我的,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必跟我说?”知意语气里透露着不满。 铭墨是她娘有一年下山捡到的孤儿,她见他可怜,就把他带回来,取名铭墨。 知意的娘并不是山匪出身,她以前可是当地颇有名气的大家闺秀。但是家中突遭变故,一夜之间家财散尽,当家的家主更是一病不起。这般苦苦支撑了几年,便彻底败落。 大当家一次下山遇见了她,一见倾心,便把她抢到了山上做压寨夫人。她一开始又羞又恼,还有些畏惧这些土匪。后来她发现,并不是所有土匪都是凶神恶煞。 慢慢的,她就习惯了,甚至喜欢上了这里。 第三十章:全绑了 后来,她怀了知意,怀孕那段时间,大当家让整个山寨都吃素,就是为了能让她平安生下孩子。 而她也经常去烧香拜佛,就是在这个时候捡到了还在襁褓中的铭墨。 她生下知意之后,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可她又不愿意整日闲着,于是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教两个孩子读书习字上。还甚至想过教山寨里其他孩子一起读书习字,但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于是就只能教他们两个。 如此苦苦支撑了八九年,她终于熬不住了,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临死之前,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大当家和她的女儿。大当家自她死后一直都未再娶妻。 知意不喜欢读书,所以她死之前嘱咐铭墨一定要多读书,好好的看着知意,莫要让她闯出什么祸事。 所以这些年,铭墨即像教书先生又想军师一样的留在知意身边,管教着她的一言一行。 知意本来就已经做好了被自己爹惩罚的准备,她抢了个人上山,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所以,对于铭墨要去大当家那边告状,她就算心里再不爽,也是无可奈何。 “怀安,你长得可真好看,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知意搬个木凳子,坐在牢房外面和他聊天。 怀安在心里警告自己:对方是土匪头子的女儿,就算笑的在天真也是土匪,不能心软,不能理她。 可内心深处又有个声音告诉他:土匪怎么了?并不是所有土匪都害过人。至少知意肯定没害过人,你凭什么不理她? 怀安内心那叫一个纠结,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让他心里生出奇怪的感觉。 “你瞧我这记性,我还没给你松绑。你转过来,我把你手上的绳子给解了。”知意一边说着,一边扒拉他的胳膊。 怀安还从来没和女子如此亲密接触过,耳根有些红,不自在的扭过去,把背着的双手递到她面前。 “这个系发叫土匪扣,一般人是绝对打不开的。但是它有一个技巧...”知意说着就伸手握住了怀安的手,怀安身体一怔。 知意抓着他的手,让他摸到一处绳结的凸起:“就这个地方,是解开绳子的关键。” 知意抓着他的手,告诉他该怎么给自己松绑。 怀安只觉得脑袋翁鸣,幸亏是背对着,要不然他那红透的脸,就太丢人了! “你记住了吗?就这样自己就能解开了。”知意问。 怀安愣了半天,这才木讷的点头。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我估计我爹一会儿就得来找我兴师问罪了,你要不趁现在吃点儿,要不然估计一会儿就没得吃了。”知意说完就跑到一边的桌子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堆干果。 知意用一个非常精致的碗碟儿装了许多干果,端到怀安面前:“你先吃着,垫垫肚子。” 怀安犹豫着没有伸手,知意直接拿过一个花生剥了壳,把花生仁递给他:“吃吧。” 怀安依旧有些犹豫,他不明白眼睛的土匪怎么对自己这么好,难道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你不会是怕有毒吧,这都是新鲜的。”知意直接把剥好的花生仁丢进自己嘴里:“这下你放心了吧。” 怀安并不是怀疑有毒,他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也没去解释,自己真的剥开花生吃了起来。 “怀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知意眼睛里带着几分委屈和小心翼翼。 怀安看到她这个模样,心里就是一阵疼,连忙摇头。 “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们土匪在你们心里的样子就是无恶不作的坏人。”知意心里有几分失落:“可是谁生来就是坏人呢,如果真的能好好的活下去,谁想做土匪呢?” 怀安愣住,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接受的教育就是——土匪是无恶不作的坏人,是为祸一方的恶霸,是朝廷的蛀虫,是只会坐享其成、强夺他人财产的米虫。 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土匪为什么会成为土匪?他们就真的想当土匪吗?这个朝廷对他们真的公平吗?是什么把他们逼成了土匪? 怀安没想到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原则,在这个少女的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动摇了。他害怕了,他怕自己真的心软。 所以怀安不再去看少女,甚至不想再把少女的话放在心里。 知意见他面上讪讪的,以为他还在介意自己是土匪,心里不由得难过了几分。 铭墨的动作很快,可山下那些镖师的动作也很快。 镖师在迷药的药效过去之后,就去了山寨最外围的入口找人。 寨子里面道路崎岖,机关重重,自然不能让外人随便进。那些镖师自然是被挡在了外面,守寨人在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就去禀报了大当家。 大当家考虑了一下,便让手下的人把那些镖师全部给绑了,先关进寨子里,押后再说。 铭墨到的时候,大当家刚吩咐完手底下的人去绑那些镖师。 大当家很宝贝他这个唯一的女儿,所以什么事儿总是宠着惯着她,又因为从小没了娘,所以更是尽可能的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可她今天却抢了一个商贾之家的少年,还说要拿他当压寨夫君,这事儿可不容小觑。 大当家脾气本来就暴躁,只有在面对知意的时候才温和些。 他风风火火的跑到知意的房门口,硬生生压住了火爆的脾气,没有推门而入,反倒是先敲了敲门。 知意听到这熟悉有节奏的敲门声,就知道他爹来了。 “怀安,我爹来了,就是大当家。你放心,你是我的压寨夫君,我罩着你,绝对不会有事儿的。”知意拍着胸脯保证。 保证完了之后,她就跑到门口去开门,迎面对上的就是大当家有些怒气冲冲却又强压下怒意的脸。 “爹。”知意笑着喊了一声。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事儿,你做事之前怎么不跟爹商量商量?”大当家苦口婆心。 第三十一章:助你 “爹,你别生气,我原本只是想试试我训练的那些兵强不强,我也没想到...”知意知道自己闯了祸,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还给她爹捶背。 大当家最受不了自家女儿撒娇,只要一撒娇,无论什么事儿他都会满足。可好巧不巧的,一转头就看到被关在墙角处小牢房里的怀安。 “你怎么把抢的人关到自己屋子里?”大当家不淡定了。 “爹,女儿喜欢他,想让他做压寨夫君,当然得亲自看着他。”知意回答的理所当然。 “女儿啊,咱们还都不了解这小子的底细,你怎么就一口一个夫君?”大当家很无奈,自家女儿在男人堆里长大,总是这么不拘小节。 “我了解,我都了解。他都跟我说了,他是商贾之家,住在凡瑶镇,家里有父母,还有哥哥。爹,女儿就是喜欢他,就像你喜欢娘一样喜欢。” “你...你怎么不知羞呢?”大当家撇眼瞧了一下怀安,长得的确是好看,但自家女儿也太不知羞了。 “哎呀,女儿随爹。”知意道。 大当家又是一阵摇头:“女儿啊,你不喜欢铭墨啊?” 知意眨了眨眼,生怕原本还没有喜欢上她的怀安,在因为这句话彻底不喜欢自己。于是特别慌乱且坚定的解释:“不喜欢,爹,你想什么呢?他是我的军师,就只是军师!怀安,你可别误会啊,他真的只是军师了,我不喜欢他。” 怀安心里一阵复杂,第一次主动开口:“跟我同行的人他们会找来,我爹娘他们也会报官,你们还是尽早放了我。” “爹~”知意知道怀安说的是真的,所以就只能在求自家爹。 大当家非常无奈,只能在心里感慨:自己都把女儿给宠坏了。 “和你同行的那一群镖师已经找来了,我命人把他们给绑了。我女儿喜欢你,瞧你这小子长得也不错,家里也还行。我这就让人书信一封,让那群镖师带回去通知你的爹娘。至于你,就不用再回去了,等你爹娘知道了消息,我就给你们办婚礼。”大当家大手一挥,直接把所有事情都包揽了下来。 “我就知道爹最疼我了!”知意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怀安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五味杂陈的复杂。明明一切进展的都挺顺利的,可他心里就是有几分动摇。 “怀安,等你爹娘得到了消息,再送来回信,我们两个就可以办婚礼了。你开心吗?我想想就兴奋。”知意脸上全是期盼的笑。 大当家看着女儿这激动的样子,无奈地叹口气。当真是女大不中留,还好自家女儿争气,抢了一个压寨夫君,也省得嫁出去让他挂心了。 大当家走后,知意就把怀安从小牢房里放了出来。 说是一间小小的牢房,实际上就是放在屋子里一个巨大的笼子。 早年她跟着大当家去山里打了一次猎,猎到了一只小老虎,于是大当家就做主给她打了一个大大的笼子放在屋子里,用来关老虎。 后来老虎越养越大,慢慢的暴露了本性,还在寨子里伤了几个人,甚至差点咬死一直养着它的知意。 知意这时才意识到,老虎的本性就是如此,就算你把他当成宠物养也掰不回来。所以,知意强忍着难过,放走了老虎。可这个笼子就被留了下来。 九重天 声晚所在的天牢的房门被打开,一千年了,总算是熬过去了。 声晚眼前的门刚被打开,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述尧。 这一千年来,述尧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她,隔着门陪她说话。 也正是因为述尧,声晚才对漓裳这一千年来转世发生的故事了如指掌。 今日她出来,也是只有述尧来接她。 “虽然只有我来了,可是你师傅早就已经盼着你了。”述尧还挺担心声晚因为只有他自己来而难过。 “这些年真的要多亏你了,要不然我师傅估计就要被气坏了。”声晚说的一点儿都不夸张。 声晚入牢后,蓬莱仙人曾向天帝求过情。可天帝当时正在气头上,直接给反驳了。后来天帝虽然有所动摇,可碍于面子,也没在提起此事。 蓬莱仙人为此生了好大的一次气,将自己关在屋里足足五十年没出来,心里一直念叨着:老喽,老喽,没用了,天帝也不给面子了。 述尧自第一次去陪蓬莱仙人起,每隔一段时间也都会去蓬莱仙岛陪蓬莱仙人下下棋,聊聊天,喝喝茶。 蓬莱仙人不愿意再上九重天,也只能从述尧这里听关于声晚的消息。 一来二去的,述尧成了这师徒俩的中间人。不管是蓬莱仙人,还是声晚,都很喜欢述尧。 尤其是蓬莱仙人,总是喜欢意味深长的对述尧道:“这九重天上,也就你这么一个知人情味儿的了。” 每每说完之后,就是一声长长的叹气。 司命殿 战神正通过司命的观尘镜,看着漓裳的一举一动。 镜中的少女正拖着腮,看对面的少年吃东西,还时不时的给他夹菜,双眼始终放着光。 战神在镜子前握紧了双拳,漓裳已在人间轮回了一千年。这一千年里,她每一世都会拥有不同的身份,但每一世都会死在非尘的手里。 战神每一次看得都是眉头紧拧,整整一千年了,经历了那么多次死亡,漓裳怎么还是做和之前一样的选择。 难道她真的不想再回九重天了!非尘就真的那么好吗? 战神心里腾起层层怒火,殊不知这些怒火更多的是吃醋。 通过观尘镜,他看到了从来没见过的这么多样的漓裳。 可她的开心,她的难过,她的喜欢,她的痛苦,她的坚强,她的软弱,她的机灵,她的直接,她的聪慧可爱...这些他看到的,他所喜欢的,都是漓裳给别人的... 所以,他生气,他嫉妒,他吃醋。 “漓裳,你是我的左将,是九重天第一个女天神,我一定会助你重返九重天。就算天族不能插手凡间的事,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你带回来的。” 战神拳头握得咯咯发响,却不知在他身后还有人气的咬紧了牙。 第三十二章:调戏 面对知意直勾勾的打量,怀安心里一阵兵荒马乱,只能装作不在意的埋头吃饭。 他用认真吃饭来转移注意力,可他的认真落在知意的眼里,就成了饿极了。 知意见他那么饿,就不停的给他夹菜,还劝他多吃点。 知意突然发现怀安的腰间别着一把折扇,她直接伸手去碰。 怀安却不知道她是要碰折扇,只看到她的手朝自己摸过来,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知意问:“现在天气不热,你腰间怎么还别着一把折扇?” 怀安这才回过味来,原来她是想碰自己腰间的折扇,于是主动摘下了递给她:“习惯了。” 知意打开扇子,上面画的是一幅简单的山水画,旁边提着两行诗:“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知意小的时候在母亲的管束下读过几本书,知道精卫填海的故事,但却不明白这两句诗更深一层的含义。 怀安听她读出了这两句诗,心里慌乱了一下,上去就夺过了折扇。 知意不明所以:“这个扇子很宝贵吗?不能看?” “不是。”怀安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知意追问。 “你不知道这首诗的意思?”怀安问。 知意摇头:“我知道精卫填海的故事,这首诗说的是那只鸟吗?” 怀安心里松了口气,责怪自己太过大惊小怪。对面的人可是山匪,能读过什么书?怎么会明白这两句诗的意思,自己真是多虑了。 “对,就是说的精卫填海的故事。”怀安道。 “哦。”知意点头,面上讪讪的。 怀安见她有些不高兴,又把折扇递给了她:“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就是了,别不高兴了。” 知意惊喜的看着他:“真的?你不是都不让我碰吗?” 怀安叹气:“不让你碰是因为这把扇子有机关,你看这里,这里藏着一把极小极薄的刀片,我怕伤着你。” 知意看着怀安打开扇子,在最后一根扇骨处,紧紧的卡着一个细长的刀片,只要轻轻的用手一磨刀片,刀片便可分离出来,成为伤人的利器。 山寨的兵器库里有许多稀奇的兵器,除了可以释放迷药烟雾的烟雾弹之外,其他的都不是大个头的兵器,所以知意格外喜欢这种小巧的暗器。 “那我收下了,我特别喜欢。”知意开心的把玩着折扇,根本就没去在研究折扇上的两句诗。 怀安没想着要逃走,到了晚上,他这才支支吾吾的问,他要睡在哪? “和我一起睡啊。”知意回答的理所当然。在知意的心里,怀安是他抢上山的人,自然是要跟着她。而且他们迟早是要成亲的,怎么都是要睡在一起的,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 可怀安从小就是读圣贤书的,接受的教育也是男女授受不亲。尽管现在是特殊情况,也不能真的睡在一起。 “不可,我们男女有别,怎么能睡在一起?”怀安红着脸拒绝。 “怎么不能睡在一起,你可是我的人!”知意疑惑的问。 “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怀安心里莫名的烦躁,难不成山匪都是这样?她怎么就这么不自爱呢! “不知道,我娘没教过我。”知意看他已经红透了的脸,又忍不住靠近他:“怀安,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要不你教教我?” 怀安感受着知意近在咫尺的呼吸,咽了口唾沫,心神大乱,呼吸急促,心跳响如擂鼓。 知意像是故意在逗他一样,见他那么紧张,居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怀安知道自己这是被戏耍、被调戏了,他推开知意,往后退了几步:“你!一个女儿家怎么不知羞?!” 知意强忍着笑:“你一个男儿家,怎么那么爱害羞?” “我...我...”怀安结巴着说不出话来,他现在的心跳还乱着呢!他活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主动的女子,主动的让他...让他不知所措,却又...不自主的被吸引。 “你觉得我不知羞,我觉得你爱害羞,所以我俩是天生的一对儿啊。”知意笑容明媚。 怀安抬头看见她的笑,又是一阵脸红。 最后,怀安真的是和知意一起睡的。 只不过是知意睡床,怀安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夜半,知意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就伴着照进来的月光去看打地铺的怀安。 怀安长得本来就好看,月光柔和的打在他的脸上,更是显得他的五官俊郎。 知意看着他,心里想起了母亲临死之前跟她说的话。 母亲说:“知意,你生在土匪窝里,就算你不做坏事,别人也会把你当做恶不赦的坏人。而且外面一点都不比这里安全。所以啊,娘希望你这一辈子都待在山寨里,都在你爹的保护下。可是女儿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娘不愿意你嫁到外面受苦。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就把他抢上山,你爹一定会同意的。” 她娘在临死之前,都怕她这个做女儿的受苦。也就是从那一刻起,知意打消了一直以来都想去外面看看的念头。也就是她娘的这番话,才让她有了抢人上山做压寨夫君的行为。 “娘,女儿抢了个压寨夫君,你不用担心女儿嫁到外面受苦了。他...他长得特别好看,人也很好,是娘说的那种正人君子,您这下可以放心了。”知意看着怀安在心里道。 她有些困了,翻了个身,闭上了眼,而躺在地上的怀安却睁开了眼。呆呆的看了房顶片刻,这才闭上眼睛。 大当家已经让那些镖师给怀安的家人带了信,现在就等着怀安家人的回信了。 等回信的这几天,怀安一直很安静,就在知意的屋里待着,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看知意屋中摆放的她从那里翻过的书。 除非是知意拉着他出去的,怀安基本都是待在屋里。 知意手下培养了一个小队伍,就是那天下山打劫怀安一行人的那个小队伍。 小队伍一共有二十八人,年龄最大的不超过十八岁,年龄最小的才十一岁。 第三十三章:比试 这支队伍是知意在十二岁时开始训练的,当时都是孩子兵,现在这些孩子兵也长大了,可是训练却一样没少,还经常聚在一起玩。 知意绑来怀安后就一直陪着他,已经有三天没去看他们训练了。 这天,铭墨实在是忍不住上门来找知意。 知意当时正陪怀安看书。实际上就是怀安在看书,知意趴在他旁边,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知意给吵醒了,知意睁开迷糊的眼:“怎么了?” “有人在敲门,挺急的,应该是有急事。”怀安道。 “难道是你家里人来信了?”知意一下就来了精神,跑过去开门,看见的就是铭墨那张臭脸。 不是爹身边的人,那肯定不是来信了。知意精神一下就减了大半:“你来做什么?” “你都已经三天没来训练了。”铭墨紧皱着双眉,微含着怒气。 “就算没有我,你们也能训练啊,而且不还有你和李狗蛋儿吗?”知意道。 “那不一样,你这三天都窝在屋里干什么?”铭墨问。 “看书啊。”知意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铭墨一眼瞧见她腰间多了一把折扇:“这扇子...” “怀安给我的定情信物。”知意笑的得意。 怀安听了她歪曲事实的话,已经可以做到淡定非常了。 “我看看可行?”铭墨话里虽然带着询问,可手已经伸了过去。 知意秉着要给大家分享怀安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以此来证明怀安已经对自己情根深种,所以她很爽快的就把扇子递给了铭墨:“看吧看吧,这里还是个暗器。” 铭墨对暗器不感兴趣,倒是被折扇上的那两句诗给吸引了。 怀安不知道铭墨从小就读书,只是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些山匪都没什么文化,也读不懂这些诗的含义。 铭墨总觉得这两句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读过,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不言不语的怀安,又看了一眼笑的天真的知意,不动声色的道:“这两句诗看似简单,倒是颇有意味。” “是吗?不就是传说的神话故事吗?”知意丝毫不在意,把折扇躲回来,又别在了腰间:“怀安,你都闷在屋里看三天书了,要不和我一起出去看看。我手下的那一队兵正在训练,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怀安迟疑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知意拉着怀安去他们这个小队伍经常训练的场地。 场地上,一群人围成了个圈,把中间留出来,这有两个人在里面对打。 “他们是在比试,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知意对怀安解释。 怀安状似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实则一直在记着刚刚来的路上走过哪些地方,拐过那些弯儿。 铭墨有心为难怀安,于是道:“你要真的做了压寨夫君,总得有服人的本事才行。在寨子里只会读书是不行的,要是没有拳脚工夫,难不成还得让小姐保护你。” “叫老大!”知意怕怀安为难,抢先道:“怀安是读书人,他和这里人不一样!有我在,他也不用会功夫。是不是啊怀安,你是我夫君,没人敢欺负你。” 铭墨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想送给她一个白眼。只不过才认识几天而已,都不了解对方的底细和为人,就...真是要气死人了! “我会武功。”怀安道。 知意眼珠子一转,便想起来他是要做镖师的,当然会武功可能功夫还不弱呢。 “看,怀安他会武功!”知意扬着个小脸那叫一个骄傲,就好像怀安已经是天下第一了一样。 “全胜是我们这里除了小姐之外功夫最好的,你和他比比。”铭墨的语气并不是征询,而是直接下了定论。 怀安从铭墨说第一句话开始,就能察觉到铭墨对自己的敌意。但他也是毫不为惧,若是没有一个人为难他,反倒是奇怪了。 “不行,我不同意,凭什么你说比就比?”知意挡在怀安面前,替他拒绝。 全胜的功夫在这个小队伍里除了知意之外,的确是最好的。那还全部是因为他个头大,力气大,总是仗着力气获胜,想要打败他必须得有技巧,技巧好那就代表着要身法轻盈,运用灵活,只武功高是不行的。 “小姐,你看上的压寨夫君不能是个绣花枕头吧,要不然他凭什么做你的夫君?”铭墨夺夺相逼,毫不退让。 知意还要再说什么,怀安已经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你放心,我可不是绣花枕头。” “可...” 怀安在知意关切担忧的眼神下,走到场地中间,走到全胜的对面。 全胜已经摆好了要大干一场的架势,知意从来没见过怀安展露功夫,心想着:等一会儿,如果怀安应付不过来,我就上去帮他。 可很显然的,知意完全是多虑了。 怀安的身法十分轻盈,每次出手攻击时都是落在了全胜想不到的地方,他的力气大的优点也毫无发挥的余地。 铭墨在一旁细细的打量者怀安的武功路数,越看越觉得这个人不简单,绝对不可能只是商贾之子。 虽然铭墨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不论是怀安的气度、学识、武功路数、还是所表现出来的品性,都不像是一般商贾之家能教出来的孩子。 铭墨在这时,又想起了折扇上的那两句诗:‘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这绝对不只是神话故事,一定还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到底是什么呢? 可知意却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双眼放光的看着怀安,怀安的每一个动作落在她的眼里都是那么好看,她好像更喜欢他了。 可突然,变故陡生。 全胜刚刚明明已经快没了力气,可突然之间却又好像充满了力量,猛地从地上站起,双眼都发着凶光。直勾勾的盯着怀安,好似把怀安当成了猎物,或者是仇人。 知意是除了怀安之外,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对劲的人。 “不对,铭墨,全胜这是怎么了?他很不对劲。”知意收了刚才的花痴状态,眼中含着凌厉。 第三十四章:受伤 铭墨一直在出神的思考着关于怀安的事,听了知意的话,也立马去看全胜。 “是有些不对。若是以往,全胜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力气了。”铭墨也是心头疑惑,但转念一想又道:“也许是全胜想给他个下马威。” 眼下的这个情况,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怀安不可思议的看着又重新站起来的全胜,刚刚他的每一次攻击虽然都不伤及要害,但也能让他受损不少,没道理这么快就重新站起来,而且似乎比最开始还要多几分力气和杀气。 怀安也是心头疑惑,他朝一旁的知意看了一眼,知意眼中含着担忧,以及明显的困惑。 怀安瞬间明白,全胜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怀安心想:他不能再和对面的人继续缠斗下去了,打斗的越久,暴露的可能性越大,看来必须得速战速决。对不起了。 怀安再出招时,招招凌厉,比刚才更胜几分。 铭墨心头更是震惊,刚刚他所展示出来的功夫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居然还是有所保留的,不知道这次有没有用全力。这个人真的只是商贾的儿子吗?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怀安被全胜抓住了胳膊,他想趁此机会正好锁住全胜的脖子。 可全胜居然力气大的抓着他的衣裳就给他来了个过肩摔,怀安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背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整个胸腔都泛着疼。这个人的力气怎么越来越大,不会累吗?! “全胜!够了!快停手!”知意看到怀安受伤,心一抽,闷闷的疼。 可全胜居然连他老大的话都不听了,抬脚就要对着怀安的胸口踩下去。 知意看到全胜抬脚,就知道大事不好。情急之下,她直接拔出腰间的折扇,朝全胜的脚踝打去,全胜脚一偏,踩在了地上。 知意趁此机会连忙跑过去,扶起怀安。 “全胜!我说够了,比试结束了!”知意眼眶微红,含着滔天的怒气。 可全胜依旧像是没听到一样,居然还要伸手攻击怀安。知意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不听自己的话,刚想用身子去挡,全胜却突然如抽了力一样,倒在了地上。 知意听到闷的一声响,又看到全胜已经倒在了地上,这才松了口气。他那个大拳头砸下来,自己还不得骨头断裂。 铭墨立马吩咐人把全胜抬了下去,让他好好休息。 李狗蛋儿这时也赶快走上来:“老大,全胜这次怎么那么猛,他是不是中邪了?” “别胡说,应该是吃错什么东西了。”知意呵斥道。 中邪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但也不小,要是真的传开了,还不得人心惶惶。 “是是是,他个头那么大,每天都吃那么多,肯定是吃坏了东西。”李狗蛋儿也赶忙补救。 “铭墨,你让王大夫去看看他。好好问问他这些天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怎么那么不对劲。”知意搀扶着怀安,吩咐完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屋。 一旁无人注意的山头上,战神眼神阴冷的冻着刚才比武的地方。直到他身后的北柠开口说话,战神才发觉原来他身后来了其他人。 “战神,天族是不能随意插手人间事的,就算她是天族人的转世也不行。”北柠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不甘和嫉妒。 战神依旧是站在原地,连看都没有看北柠,更是没有说一句话。 “战神,你这般做会遭天谴的。”北柠又道。 战神最终只是悠悠的说了句:“我知晓,但与你何干?你何须管我。” 北柠一时间被噎住,她紧紧地握起了双拳,心里恨意滔天。 战神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回头看她一眼?漓裳明明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明明心里只有那个狐妖,甚至为了那个狐妖背叛天族。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战神还要喜欢,为什么就是不肯看她一眼。 知意从抽屉里掏出一瓶上好的伤药:“这个药治外伤最有效,以前我小的时候太调皮,就经常受伤。每一次都不用看大夫,直接上点儿这个药就好了。” 知意把药瓶放在桌子上,很是自然的就要伸手去解怀安的衣服。 怀安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睛微微睁大,往后退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给你上药啊,你的伤在背后,你自己又看不到,而且总不能隔着衣服上药吧。”知意不明所以的道。 “那个...能不能找个男子来?”怀安问。 知意这才明白过来他刚刚是在害羞,哈哈的笑出了声:“你害羞什么?男人的身子不都长的一样吗?我又不是没见过,我都不害羞,你害羞啥?” 怀安瞳孔微颤:“你还...扒过别的男子的...衣服?” “没有。但是以前小的时候都是玩在一起,尤其是夏天,好多男子都不穿上衣,当然见过了。”知意道。 “那个...你们...怎么不懂得...男女大防?”怀安脸又红了。 “防,当然得防,八岁之后就防了!我爹都不让他们光着膀子啦。”知意道。 怀安总觉得和知意讲男女大防,讲男女授受不亲,有些鸡同鸭讲。 “算了,总之,你以后不能随便扒别的男子的...衣服,也不能看别的男子的...身子。” 知意皱着眉头听他说话:“怀安,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这么爱害羞又很可爱的男子。” 怀安的脸更红了。 “可你不是别的男子啊!你是我的夫君。”知意欢迎刚落,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扒了他的衣服。 怀安一惊,刚想出言阻止,就感觉到凉凉的药膏涂在了他的伤口上,还有一双温热的手在他的背上抚摸。 怀安的心跳彻底乱了! “舒服吗?”知意问。 这句意味不明的问话,让怀安一时间大脑充血。 “药膏凉凉的,涂在火辣辣的伤口上最舒服了,这都是我这些年受伤的经验。这个药膏效果是好,就是太粘稠,必须得均匀的涂开,这样伤口才能好的快。”知意动作越发温柔。 第三十五章:剿匪 怀安心底有几分动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啊,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呀!”知意回答的理所当然:“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一定会喜欢你。就好像...就好像我们认识很久了。对,就是这种感觉,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 怀安突然觉得胸口莫名的一疼,疼的让他喘不上气。 “你怎么了?”知意关切的询问。 “无事。”怀安道。 “怀安,凡遥镇离这里远不远,你父母的来信,我何时才能看到?”这已经是第四天了,知意都等得有些着急了。 “要是快马加鞭的话,来回趟最少要四天,中间再耽搁一天,少说也得五天。”怀安道。 “这么远啊。”知意用折扇往他后背上扇着风,好让他后背的药膏快点儿干。 “你再耐心等一天,也就一天了。”怀安说完之后,自己心头也是一惊。 为什么他心里带着点满足,难道他...不行,绝对不行...他不能动心,不能心软。 怀安内心纠结,为什么?为什么知意偏偏那么好?为什么他当初觉得这件事情很简单,要自告奋勇? “怀安,你是想爹娘了吗?”知意见怀安不说话,以为他是想家了。 怀安穿好衣服,眼神复杂的看着知意:“知意,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你忘了,我才是世人眼里的坏人。怀安怎么可能是坏人?又能坏到哪儿去?”知意笑着问。 怀安没有胆量再继续说下去,他只是摇了摇头:“我就是随口一说。” “怀安,你刚刚叫我的名字了,你叫起来真好听,你再叫几声呗。”知意道。 “知意。” “嗯。” “知意。” “在。” “知意。” “诶。” 知意满眼都是他,怀安却觉得心头苦涩:“知意,你真傻。” 知意撇了撇嘴:“这个我不应,我爹娘说我可聪明了,只是不认真读书而已。” “是,你不傻。”只是太单纯... 晚上的时候。知意虽然已经知道去凡瑶镇来回趟快马加鞭需要五天,可她还是忍不住跑到大当家那里去打听消息。说不定,消息在今天晚上就能送来了。 她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知意下意识的就想躲起来听墙角,仔细听了听,便听出来里面和自己爹说话的是三当家。 她娘死后,由于大当家是个大老粗,寨子里之前做的那些生意就由三当家来打理。 所以这些年,寨子里是由大当家二当家管着,三当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下。 这还是知意今年第一次见三当家。知意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并没有听到三当家回山的消息,应该是偷偷回来的。什么事儿非得偷偷回来? “大哥,最近山下又多了许多告示,说是朝廷又要剿匪了。”三当家虽然说着有关他们生死的事,但是语气并没有太紧张,毕竟这些年朝廷已经组织了很多次剿匪,都是无功而返。 而且三当家是有头脑的,这些年还给了朝廷官员一些好处,所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只是将这个消息简单的传达一下,让山上的兄弟最近收敛点儿。 “嗯,好,我明日就把弟兄们召在一起,让他们最近收敛点儿。”大当家拍了拍三当家的肩膀:“这次叫你回来,还有一件事儿,我女儿要成亲了。哈哈哈哈...你也知道我是个大老粗,你给我参谋参谋,我女儿要成亲,我是不是得准备些什么?” 三当家觉得这事儿挺突然的:“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 “还不是秉承了我的风格,抢回来了一个夫君,我瞧那小子细皮嫩肉,富白貌美的,好看,不错。”大当家笑的那叫一个得意。 三当家满头黑线:“那可有自己查过那小子的底细,光长得好看也不行啊。” “我派人去查了,那小子家里是做玉器买卖的,家中人口也简单,只有一对父母和一个哥哥。”大当家自那天答应知意之后,就派人去查了怀安的底细。 他虽然宠女儿宠得没边儿,但也得保证自家女儿的安全,万一抢回来一个祸水,不就害了自己女儿。所以,他必须要弄清楚对方的底细。 三当家点头:“那...这也不错。只是...对方的爹娘能同意吗?不会循行找事吧。若是以往也不怕,可是最近剿匪的风声太紧。” “你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征求对方爹娘的意见了,而且我还派人带了不少东西过去,算是娶他们儿子的聘礼,估计明后天就有结果了。我女儿这么好,他们敢不同意!”大当家摆出了一幅对方不同意,就要杀光对方全家的架势。 知意躲在门外偷笑,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这个晚上,两个人都没睡好。 知意是兴奋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怀安是心情沉重复杂的没有睡意。 知意又翻了个身,去看怀安。只见怀安规矩的平躺着,安静的呼吸。 “怀安?”知意本以为他是睡着了,只是试探性的喊了他一声。 却没想到怀安睁开了眼。 “你也睡不着吗?”知意问。 “嗯。”怀安点头。 “那我们去个地方吧。”知意激动的从床上翻身而起。 怀安座起来:“去哪儿?” “去一个世上最美的地方,你到了就知道了。”知意翻身下床,利索的穿好鞋子,就伸手来拉怀安。 怀安看着知意伸过来的手,愣了半天。 “快把手给我!”知意道。 怀安这才握紧了知意的手。 知意带着怀安走在夜色中的寨子里,前前后后拐了无数个弯道,这才到一处非常空旷的地方。 怀安用超强的记忆力记下了走过的每一条路,包括每一条路周围的环境地势。 知意指着前面有一条小溪流的大片花海:“就是这,这是我爹为我娘种下的。是整个寨子里最美的地方,也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地方。怀安,它美吗?” “美!真的很美!这世上再壮阔的高山流水,也不及这温暖的一片花海。”怀安眼神温柔,可心里却是更加的煎熬。 第三十六章:执念 “嗯,你说得对,这是我爹对我娘的爱,我爹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她为了我娘真的改变了很多,这里的每一株香彩雀都是我爹亲手为我娘种的。就算我娘已经死了,我爹还是会经常来这里伺候花草。”知意拽着怀安跑进花丛里。 怀安第一次感到心情如此畅快,触目可及的是最美的景和最爱的人。 “怀安,以后我们成亲了,你也给我种一片花海好不好?”知意问。 怀安点头:“好,你喜欢什么花?” “都喜欢,怀安喜欢什么花,我就喜欢什么花。最好是和香彩雀一样四季常开的花。”知意在花丛里漫步。 “那就种香水草,和香彩雀一样是紫色的花,一年四季都开。”怀安居然真的想出来,以后他们两人一起牵着手走在一片香水草花丛中的样子。 真的会有这一天吗?怀安心里不确定。 “好,听你的。” 两个人走到小溪流边坐下,知意把脑袋靠在怀安的肩膀上,闭起眼睛感受着这个季节刮来的徐徐凉风,心情很是惬意。 怀安低头去看知意的眉眼,知意总是对着他说‘你是我见过这个世上最好看的人’。可她自己却不知道,她才是最美的,那么单纯,那么美好。让怀安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怀安心里难受,他复杂的叹了口气:“知意,你为什么喜欢我?就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 知意立马正襟危坐的直起了身体,她先是点点头,随后又猛地摇头:“怀安长得本来就好看,看了就让人欢喜。可我喜欢怀安,不仅仅是因为怀安长得好看。我说过,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我好像认识你很久了。所以只需要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而且,你是个好人,是我娘说的那种君子。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知意总算是露出了女儿的娇羞,她笑容里带着腼腆,甚至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怀安问:“那你呢?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怀安心头一跳,他的心怎么跳动的如此厉害?体内有一股巨大的悲伤涌出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的身体,就像是有另一个声音在自己的大脑里嘶喊。 怀安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脑子有些疼,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鼻子发酸,眼眶发涩。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想听清楚大脑中的嘶喊,可是除了无边无际的悲伤、难过、痛苦。其余的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怀安?怀安?你这是怎么了?”知意紧张的抓住了怀安的手,她有些害怕。 怀安眼眶湿润,他的双手慢慢的放下:“杀了我。” “你说什么呢?怀安?你是不是着凉了?”知意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怀安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像是要握进身体里:“我会伤害你的,我不要...” “怀安?” “我不是...我不要...” “怀安?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不看花了,我们回去好不好?”知意已经被如此反常的怀安给吓哭了,她真的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她会出事。 怀安伸手捧住知意的脸,用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 怀安不知道的是,这是他前几世的执念,遗留下来的一点意识在心里作祟。 一千年了,不论转世多少次,不论两个人是什么样的身份。他都会伤害她,她都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他太痛苦了,每一世都要亲手杀死自己爱的人。每一次死后,他都会拥有以前的所有记忆,他清楚地记得他们两个是如何相爱,也清楚记得自己是怎么杀了她。 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他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命运。他内心充满了巨大的悲伤和怨恨,他宁愿每次都被她杀死。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又怎么会承受得了? “怀安?”知意已经是泪眼模糊。 怀安心底的那点意识已经消散了:“知意,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知意一下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箍着他的腰:“你是要吓死我了,你刚才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跟全胜一样吃错东西了。”怀安身体一僵,随后慢慢柔和下,来回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的平复,内心那股巨大的悲伤也消失不见,脑子里刚刚出现了嘶喊声也消散。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直接归咎于太累了,吃错东西了。 “最近寨子里的饭菜怎么都不干净,我明日就去厨房那边看看。”知意把脸上未干的泪痕全都蹭到了怀安的衣服上。 怀安宠溺地看着她笑:“我困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嗯。”知意这才从他怀里出来,点了点头。 铭墨这边也是一夜未眠,他翻看了寨子里所有的书籍,经过一个晚上的努力,终于找到了折扇上那两句诗的出处。 这两句诗表面上是在写神话故事,可实际上却是融合了诗人的志向。 能把这两句诗题在自己整日佩戴的折扇上提醒自己的人,真的会甘心做个压寨夫君吗? 而且,怀安的表现也太奇怪了。要是一个正常人被山匪打劫上山,不得又哭又闹又威胁。可他呢?从头到尾都淡定的很。 有古怪,果然是有古怪。 铭墨激动的就要把自己的发现告诉知意,可抬头一看外面的天色,原来已经到了后半夜,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反正也不急这一刻,等到天亮了再去说吧。 铭墨原本只是想等天亮了就把这件事儿告诉知意,可等着等着自己居然睡着了。而且因为晚上没睡,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此时的知意正在大当家处,看怀安家人的回信。 怀安家人的回信今天一早就到了,大当家知道自家女儿等的着急,信前脚到,后脚就派人去告诉了她。 知意想拉怀安一起去看信,可怀安拒绝了,说是要在屋子里看书,知意看了信就当是他看了。 知意也没多想,一路兴奋地蹦蹦跳跳的去了大当家那。 在知意的心里,不管怀安的父母是如何回话的,怀安都已经做定了自己的压寨夫君。 第三十七章:同意 只不过,有了怀安父母家的同意,那就是锦上添花。 知意到的时候,大当家已经把信拆开看了,信上面大多数字他都是认识的,模棱两可的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心情愉悦。 知意略微扫了一眼,就开心跳了起来:“爹,你看到了吗?他们同意了,什么时候给我们办婚礼?” “马上办,我这就让这寨子里的阿婆办起来。”大当家看到自家女儿这么开心,也是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说她长大了,还是该说她太恨嫁了!哎... 知意兴冲冲的跑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怀安:“怀安,你爹娘回信了,他们同意了,而且还说要派人来送聘礼和嫁妆,你的亲戚也会来参加婚礼。爹说马上就让寨子里的阿婆帮我们办婚礼,我们马上就能成为夫妻了。我特别开心,你开心吗?” “开心。”怀安点头:“知意,我来寨子里这么多天了,还都没有仔细逛过,你要不陪我去逛逛寨子,也好让我赶快熟悉路。” “好啊。”知意满口答应。 怀安眼底滑过一抹愧疚,但很快他就把这抹愧疚掩了过去。 知意拉着怀安把这寨子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寨子里很多地方都有机关,也是易守难攻的类型。 正是仗着这些机关和易守难攻的类型,所以在最初期官府认真剿匪的那段时间,他们这个山寨才得以存活下来。 后期,山寨稍微做了点买卖,又和官府有了联系。在后来官府剿匪都是做做样子。 知意打心眼儿里已经把怀安当成自家人,所以连山寨里的机关都告诉了他。 “这不是岔路口,你如果往那边走,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因为里面有落石机关,只要进去就会触发机关。所以只能走这条路,走这条路就能够到寨子里面。”知意见怀安遇到岔路口就往危险的那个地方走,连忙拉住他解释。 怀安退回来,点点头,把这个地方记在脑海里。 “没想到寨子里有这么多机关。”怀安道。 “是啊,你别看这里的人都是山匪,好像没什么文化,但他们都可聪明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效忠朝廷?为什么要做山匪?”怀安问。 “就算是他们想效忠朝廷,朝廷也不要他们啊。怀安,其实这里大多数山匪都是因为家里穷,连饭都吃不上,甚至要卖儿卖女,在山下他们就是最下等的人,谁都能欺负他们。可是朝廷从来没有出面管过他们,所以他们才会上山为匪。”知意在提到‘卖儿卖女’时就觉得心里一阵酸楚,她虽然从没经历过,但她觉得那样的日子一定特别苦。 “是这样啊!”怀安有些失神:“朝廷这么差吗?” 知意对这个问题自懂非懂,有些为难:“我也不知道,但我娘在我小的时候说过,这天底下的人太多了,皇上是管不过来的,所以有些苦命人就得自谋生路。” “你娘...应该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子吧。”怀安道。 “可不是,我娘以前就是大家闺秀,只可惜家道中落。不过我娘懂得可多了,她看过特别多的书,而且我娘长得特别好看。”知意提起自己的娘亲脸上都带着骄傲:“只不过,我娘身子不好,生下我之后身体就更不好了,没过几年就死了。不过还好,以后有你了!” 怀安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你把我当成你娘?” “不是,我是说你和我娘一样,懂得多,长得也好看。”知意笑得见牙不见眼。 知意带着怀安在寨子里绕了一圈,甚至连山寨的地牢都带他去了。 铭墨一觉醒了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是下午了,他急匆匆的跑去找知意,却发现他们两个都不在屋里。 于是,铭墨便在周圈找了起来,找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找到他们两个的人影。 铭墨垂头丧气地坐在知意的屋外等着他们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日暮西垂。 眼看着太阳快下山了,知意和怀安这才悠哉悠哉的从外面回来。 铭墨一瞧见他们两个手牵着手,样子十分亲密,就觉得心里一阵的不舒服。 “小姐,我有话要和你说。”铭墨挡在他们俩面前。 “跟你说多少遍了,叫我老大,怎么就是不听呢?”知意责怪道。 “这事很重要,我要单独和你说。”铭墨道。 知意觉得当着怀安的面这样做挺不好,而且他们两个马上就要成夫妻了,有什么好隐瞒的。 怀安则是退了一步,率先开口:“我先回屋,你们谈吧。” 铭墨本来就看不惯怀安,自从察觉到他有问题之后,就更加看不惯他了,此时,面对他的退让也只是冷冷地轻哼一声。 怀安进了屋,还反手关上了房门,十分贴心。 “你要说什么,这下总能说了吧。”知意心里有几分不满。 “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铭墨直接念出了折扇上的两句诗。 “怎么了?你突然说这两句是干什么?你有什么事儿快说。”知意问。 “这两句是有问题,这两句诗表达的是作者的志向。怀安他把这两句诗写在日日都带着的折扇上,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有志向的人。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的做压寨夫君,断送自己的前程?”铭墨道。 “铭墨,你想多了吧。不就是两句诗呢,讲的不就是神话故事吗,怎么就牵扯到了志向?我看你是书读的糊涂了。”知意根本就不相信他的三言两语。 “你忘了夫人给你取的名字的含义了吗?”铭墨适时的提醒。 知意愣住了,她娘是希望她多多了解万事万物的本意,不要只看表面。 “只不过是两句诗,并不能代表什么。”知意眨着眼反驳:“而且我与他相处了这么久,他就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是清楚的。” “能有多久,不过才六日!”铭墨着急的道:“况且他的身份还存疑。” “我爹已经调查了,他的身份不存疑,你不信去问我爹。还有,怀安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我不想再听到你挑拨离间。”知意打心眼里相信怀安,说的十分笃定。 第三十八章:不安 而屋内的怀安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他认真仔细地将他今天看到的寨子的地形画在了纸上,哪里有机关,他都清楚地标记着。 怀安的记忆力非常好,他这会儿趁热打铁画下来到地形图,倒像是特地勘察过的。 知意怒气冲冲推门进来的时候,怀安已经画完了地形图,将它放进了一本非常晦涩难懂的书里夹着。 “你怎么那么生气?”怀安一眼便瞧出知意在生气。 “还不是因为铭墨,他非说折扇上面这两句诗非同小可,还说意味着人生志向,还污蔑你身份不明。”知意越说越生气,整个一气鼓鼓的模样。 怀安听得心头一跳,紧张起来。 “怀安,你别生气,铭墨他从小就爱读书,总是喜欢把一些东西过度解读。谁说你身份不明,我爹已经查过了,你说的是真的。你千万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知意全然是一幅信任他的模样。 “谢谢你知意。”怀安心里的内疚更甚。 “谢什么?你是我的人,我当然信任你。”知意是真的没有丝毫的怀疑,毫无条件的信任眼前的怀安。 可知意越是这样毫无条件的信任他,他心里越是煎熬挣扎。 怀安已经整整三天没有睡好了。 白天的时候,寨子已经因为他们的婚事彻底忙碌热闹起来,四处都在张灯结彩,挂着红绸布和大红的‘喜’字,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喜气。 知意总是毫不知羞的拽着怀安四处闲逛,还对着挂的红绸布和贴的大喜字指指点点,说,这个不好看,那个往左点。 寨子里的阿婆量了他们两个的尺寸,就拿着下山去定嫁衣。 晚上的时候,知意就躺在床上和睡在地上到怀安聊天。 每一次都是知意困了睡着了,怀安依旧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他在脑子里反复的思考一个万全之策,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既能够完成任务,也能够让他们免受苦难。 他心里虽然有这样的念头,可每次都觉得这些想法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可每次觉得不可能实现的时候,他又在心里给自己鼓气,说也许真的可以,要不试试。 就这样,怀安带着无限的矛盾等来了阿婆在山下给他们定做的嫁衣。 知意拿着嫁衣兴冲冲地跑到怀安面前,让怀安试穿给她看。 阿婆腿脚不方便,紧赶慢赶的追了上来:“哎呦,不行不行,得成亲之后才能互相看对方的嫁衣,你们得分开试。” 知意自然想提前看到,可寨子里的阿婆就是要守着这份规矩,硬生生的把她推了出去。 知意只能在门外等着怀安试完嫁衣,自己再进去试。 门被打开,知意进去的时候,怀安已经换上了平常的衣服。 知意满脸的失望:“怀安,嫁衣好看吗?” “好看,你穿上也一定好看。”怀安道。 “你要是想提前看的话,可以不用出去的,我偷偷的躲在里屋换,你再看。”知意冲他支了个损招。 “不可以,不可以,阿婆我都听见了,成亲之前不能看到对方的嫁衣。”阿婆始终尽忠职守。 知意无奈的撇了撇嘴,怀安冲她露出宠溺的笑。 知意试过嫁衣之后,觉得嫁衣很合身,不需要再进行第二次修改。 于是,两个人的嫁衣在无数绣娘的赶工下,用了三天的时间,完美的呈现了出来。 这已经是准备成亲事宜的第七天了,明天就是黄道吉日,也是他们定下的成亲的日子。 可就在第七天,山下突然来了一帮官府里的兵,扬言奉朝廷的命令,攻打山寨剿匪。 三当家早在之前就说过这件事,他们以为这次会和以前一样,也就是贴贴告示,随便装装样子,没想到官府还真聚集了一帮官兵来剿匪。 看守寨门的人前来汇报,说山下集结的那些官兵顶多也就七十人。 众人听了这个人数就明白,看来又是朝廷装模作样的一次剿匪,只派七十个人,简直就是闹着玩儿。 寨子本来就是机关重重,易守难攻。而且他们在山寨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地形更是了如指掌。 大当家先是派了二当家去看情况,和那些官兵交涉一番。 不过片刻,二当家就有些狼狈的跑了过来:“不好,他们这次是认真的,居然真的要攻打,随我一起去的小赵被他们坑下去杀了。” 这下子,尽管官兵人数不多,他们也有点儿紧张起来。 大当家最有威望,站起来就挑了两个队伍和他一起去对付这些官兵。 一个队伍有二十五人,大当家一共带去了五十人。 知意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以前官府派人剿匪都是走走过场,从来没有这么郑重其事过。 怀安却知道大当家绝对会凯旋而归,见知意担忧大当家的安危,就在一旁安慰着她。 铭墨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只是冷冷一笑,他总觉得怀安不是这么简单。 可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怀安的确没做什么奇怪的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铭墨曾一度觉得自己是多疑了,但每次见到他就又觉得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自己还没发现。 果然,不过片刻的功夫,大当家就凯旋而归,甚至俘获了对方四十人。 众人一下子气势高涨,更加期待明天的婚礼,准备在那个时候把婚礼和庆功宴合并成在一起,大吃大喝一场。 大当家把俘获的四十人先绑了关在地牢里,准备等明天婚礼一过,再带着这些人和朝廷谈判。 现在天大,地大,自家女儿的婚事最大,什么事儿都不能耽误婚事。 知意见自家爹毫发无伤的回来,一兵未损,甚至俘获了对方四十人,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但还是有股隐隐的不安萦绕在心头。可若仔细去探究这份不安是什么,她又有点说不上来。 最后,她只把这份不安当成对明天婚礼的紧张。 这个夜晚好像格外漫长,知意和怀安又同时睡不着了。 “怀安,我心里一直很慌乱,很不安,你说我这是怎么了?”知意侧身面对地上的怀安。 第三十九章:地图 “你也许是太紧张了。”怀安道。 今晚的月色不怎么亮,照进来的月光也是晦暗不明,怀安又是正着身子侧脸对她。所以知意看不清怀安脸上的表情,这让她更加感到不安。 “怀安,你往这点,我想牵着你的手睡。”知意道。 怀安愣了一下,起身挪了挪地铺,躺在她的床脚边,把手递给她。 知意自然而然的握住他的手:“怀安,你不紧张吗?” “紧张。”怀安道。 “你说我们明天就要成亲了,你父母和你的亲戚们能赶得到吗?”知意也往床边挪了挪。 “能,他们一定能赶到。”怀安叹了口气。 “怎么了?为什么要叹气?难道你不想娶我?”知意心头莫名的不安紧张,有点草木皆兵。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今天早晨的那些官兵,我总觉得里面有一个人长得很像以前和我一起走标的镖师。”怀安道。 “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镖师怎么能变成官兵?”知意不相信。 怀安翻了个身,与之前面对面:“可我觉得的确很像,这件事儿我已经想了一下午了。他一个镖师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官兵?” 知意见他说的如此郑重其事,也皱起了眉头:“你当真觉得很像?” “嗯,有八九分相似。” “那这就奇怪了,他怎么能突然变成官兵,难不成是冒名顶替,或者以前跟你一起走镖的镖师都是官兵?不可能吧,你肯定是看错了。”知意还是觉得是怀安看错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一个人有两个身份,太难了。 “知意,你不信我吗?我真的觉得我没看错,这事儿的确是奇怪。”怀安第一次用这样渴望得到肯定的眼神看着知意。 知意心头一动:“那要不我们现在去地牢瞧瞧,看看到底是不是?” “这...已经那么晚了...而且对方都是官兵,会不会看守的很严?”怀安犹豫道 “应该会看管的很严。但我是大当家的女儿,他们谁敢拦我,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 知意完全就是个行动派,话音还未落,她就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上外套就要拉着怀安往外走。 怀安也套上了外袍,握紧了一早就放在袖子里的地图。 由于被关在地牢里的都是官兵,就算明天是大当家女儿大喜的日子,也没有松懈防备,地牢外面有六个人同时看守,两队人马轮流。 看守地牢的人见到知意和怀安大晚上的来,就是一阵奇怪。 “我今天看到那些被俘获的官兵,总觉得有一个人似乎有点儿熟悉。我想进去瞧一眼,你们把门打开,把钥匙给我。”知意吩咐:“你们就不用进去了,在外面守着就是了,我们一会儿就出来。” 看守地牢的人也没有多疑,直接打开了地牢的门,再把牢房的钥匙给知意,他们就站在最外面守着了。 寨子里每间牢房的空间还是很大的,不过这些人毕竟是官兵,不能对他们太苛刻,于是十个人为一间,一共关了四间牢房。 怀安一一走过每一间牢房,最后指着最后一间里的一个人对知意道:“知意,就是这个人,我总觉得他有些熟悉,你把门打开,我进去瞧瞧。” “哦。”知意不做他想,上去就把牢房门打开。 “里面太脏了,你在这儿等我,我进去瞧一眼就出来。”怀安道。 “好。”知意本来也就对这些人不感兴趣。 怀安走到那个人面前,背对着知意。他伸手捏起了对方的脸,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将袖子里的地图塞到了他手里。 那人冲怀安眨眨眼,怀安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松开了手,转身离开。 “知意,果真是我瞧错了。”怀安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 “我就说嘛,镖师和官兵怎么可能会同时拥有这两种身份。” “我把锁锁上,我们回去吧。”怀安主动要求去上锁,他在上锁的那一瞬间,在锁扣里放了个东西。 知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挽着他的手臂就要往回走。 怀安临走之前又回头望了一眼那人,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冲他微微点头。 怀安心情更加复杂了,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哪还有后退的余地。知意,你怎么就那么傻呢?你怎么一点都不对我设防?我终究是要对不起你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两个就被阿婆拽了起来。 知意还迷迷糊糊的没睁开眼,就被套上了喜服,摁在凳子上化妆。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知意已经打扮成了新娘子的模样。 知意惊奇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一种打扮,这么的好看。 知意迫不及待的就想让怀安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不顾阿婆的阻拦就要往外冲。 “哎呦,不行不行,这可不合规矩。” “哎呀,我们都是山匪了,还守那些破规矩做什么,怀安在哪儿!”知意最讨厌听到阿婆说‘守规矩’三个字。 “老大,他在铭墨屋里,也已经打扮好啦。”李狗蛋儿被关在门外,听到屋里面的动静,就冲着屋里大喊。 “哎呦,赶走赶走,不行不行。”阿婆左右都得拦着,那叫一个心疲力竭。 “阿婆,你看我这个发簪是不是歪了?”知意突然道。 阿婆绕到她侧面,去看她头上的发簪:“没歪呀。” 阿婆这三个字还没说全呢,就见知意像一阵风似的跑到了门边,拉开门就往外跑。 蹲在门边的李狗蛋儿蹭了一下站了起来,看到自家老大这么好看,眼睛都直了:“老大,你今天也太美,太有女人味儿了吧。” “臭小子,看什么呢?还不闭上眼,怀安没看过呢!”知意上去就朝他的脑袋打了一巴掌。 李狗蛋儿捂着脑袋,立马闭上眼。 “你帮我拖着阿婆,我去找怀安。”知意兴冲冲的就往怀安那里跑。 怀安在铭墨的院子里,铭墨的院子和知意的院子离得有点远,中间要经过许多地方,绕过许多山道才能到。 第四十章:卧底 知意满心欢喜的想要找到自己的新郎,可渐渐的,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她听到了兵器交接的声音,听到痛苦的嘶喊声。 知意只有在面对怀安的时候才显得格外天真,才会毫无条件的信任他,所以她并不傻。 此情此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言而喻。知意慌了,今天不是她的婚礼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倒在了他身边,是全胜! 知意扑去扶起他,全胜身上有许多伤口,他的胸口上更是插着一把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全胜!全胜!你别死,这是怎么了?”知意完全蒙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大,官兵,跑出来了...用的...我们的兵器...死了好多人了...”全胜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断了气。 “全胜?全胜?你醒醒啊,你醒醒!”知意拍着全胜的脸,摇着他的身体。 可已经断气的人,又怎么会有反应? 知意狠狠的擦了一把脸,拔出了全胜身上的刀。 知意提着长刀走出去,刀尖上不停地滴着血,与她的红色嫁衣相得映彰。 不就是四十个官兵吗?寨子里这么多机关,不过一会儿就能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根本不足为虑。 知意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可是,这些官兵是怎么跑出来的呢?他们怎么知道寨子里的兵器库在哪?他们怎么躲过了重重机关,拿到了兵器还反杀? 这些都是疑问,这种事情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 对啊,这种事情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在怀安来之前根本不可能发生!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知意心里苦笑,不会的,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他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他们马上就是一体了,怎么会? 知意从来没有杀过人,可眼前的这些官兵却杀了许多她身边的人。所以,知意一招一式都毫不留情。 她筋疲力尽的跪在地上喘气,今天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也是她最美的时候。没想到未见红装,就先染了鲜血。 知意看到有人朝他跑了过来,是铭墨! “知意,知意,你快跟我走,外面有官兵围上来了,上百人,我们抵挡不住了。”铭墨看她身上脸上已经染了鲜血,表情呆滞,心里就是一阵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铭墨?为什么会这样?”知意死死抓着铭墨的胳膊,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铭墨神情犹疑。 “为什么会这样,你说啊!是因为怀安吗?”知意紧紧的盯着铭墨,小心翼翼的问,她想听到答案,可又害怕听到答案。 铭墨点头,却又怕她接受不了,赶忙转移话题:“知意,大当家让我们先去后山躲着,我们快走吧!” “不!我不信!”知意自欺欺人的道。 “好,你不信,那就不是他。我们先去后山,好不好?”铭墨只能尽自己所能的附和着她,先把她带去后山安全的地方。 “不,我不走,怀安呢?我爹呢?铭墨,他们人呢?” 铭墨表情挣扎,最后心一横,打晕了知意。 铭墨一路抱着背着知意到了后山。 后山一开始只有他们两人,不过一会儿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无法自保的女眷和小孩儿。 知意呆呆的坐在一块儿石头上,望着不远处的寨子。 这些躲进来的女眷和小孩儿,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情况,都知道寨子此次遭难,是因为大当家的女婿。 她们时不时的小声议论着,她们以为知意听不到,可实际上那些议论的声音太刺耳,知意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知意...”铭墨心疼的握住了知意的手。 知意依旧是没有任何动作和反应。 “知意,这不是你的错,都怪怀安,是他太狡猾了,他居然是官府的探子!”铭墨心里恨得牙痒痒,即恨怀安的善于伪装,又恨自己当时没有坚定不移的怀疑他,好好的调查他。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喜欢他。”知意道。 就在这时,浑身是伤的李狗蛋儿跑了上来:“老大,老大,不好了,不好了。” “有话快说,别一直说不好了!”铭墨此时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不好了’三个字。 “官兵这次剿匪是来真的,而且他们好像知道寨子里哪里有机关,都是避着走,那些机关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无效。寨子里的人马上就要抵挡不住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快说啊。”铭墨催促。 “而且...三当家死了,二当家断了一条腿,大当早已经杀红眼了。”雷狗蛋儿一咬牙全都说了出来。 知意一下子跌回到了石头上,浑身抽离力。 山洞里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小孩儿呜呜的哭了起来。 知意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指,才让自己没有哭出声。 “我们的队伍也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这个怀安,真不是个人,枉费老大对他那么好!”李狗蛋心里愤愤不平。 “别说了!”铭墨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知意强撑着站起来就要往山下走。 “知意,你不能下去。” “你别管我!这都是我一手酿成的错,最该死的那个人是我!我一定要去,就算死我也要去!”知意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 铭墨知道知意的性格,而且山下的那些人是他的爹,是他的兄弟。于是铭墨不再阻拦,跟着她一起下山。 铭墨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扔给李狗蛋儿:“你在山上好好的呆着。” 寨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原本挂着显得喜气洋洋的红绸布和大喜字,都已经沾上了斑驳的血迹,凌乱不堪。 知意捡起地上一个沾着血迹的‘喜’字,只觉得这红刺目的很,嘲讽的很。 “二当家!”铭墨一眼瞧见,躺在旁边,奄奄一息的二当家。 知意和铭墨跑过去,此时的二当家不仅断了一条腿,还身上满是伤痕,气息奄奄,显然是已经到了极限。 第四十一章:火海 “二伯,二伯...” 二当家听到声音,突得睁大眼睛,双眼通红:“完了!都...完了!” 声音大着无限的沧桑、恨意和不甘。 “二伯...” 二当家这时才像是有意识一般,缓缓的回头,看到了知意的脸。 “你...你爹...去花海了...完了!” 二当家说完这句话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手指停在半空,无力的垂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二伯!” 知意看着满地的尸体,那些都是她熟悉的脸。这些人,在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都陪她玩过。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色迷心窍把怀安带上山,如果不是她全心全意的信赖他,把寨子里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怪自己,所以最开始的那个人是自己! “知意,大当家在花海,我们去花海。”铭墨摇晃着已经神情呆滞的知意。 知意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花海...对,还要去花海一次...花海...” 两人跌跌撞撞地来到花海,还没靠近,就已经看到花海里腾出浓浓的烟雾。 知意惊恐地瞪大双眼。 她看到自己的爹站在花海里,浑身是血。她看到她爹点燃了花海的花,独自一人站在里面。 “爹!”知意大喊一声,不管不顾的就要冲过去,他爹这是要死在火里吗? 铭墨一把拖住了知意,此时冲出去无济于事,甚至会搭上自己的命,因为他看到火海的周围还站着许多官兵。 “爹,爹...”知意呜呜的哭着,眼泪如决堤一般。 “知意,知意,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下面有很多官兵,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都走了,我们再把大当家的尸体搬出来。好不好?” 知意双眼哭得通红,不停地抽着气:“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要见怀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逼死所有人?” “知意!”铭墨回头去看花海周围站着的那些官兵,再转过头来尽量耐心的劝慰:“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重振旗鼓。” 知意无意识的点着头。 “快跟我走!我们将离开这里。”铭墨拽起知意。 可他们刚走两步,就引来了官兵的注意。 “那边还有人!”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其余的官兵就朝他们追了过来。 “快走!我掩护你!”铭墨一把推开了知意,随手捡起一把地上的长剑,就挡在了知意前面。 “铭墨,我们一起走。”知意现在已经经不起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不行,知意,你听我的,你快走。知意,我曾经发过誓,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如今总算可以做到了,你快走,你一定要活下去。走啊!”铭墨大吼一声,就朝追过来的几个官兵砍了过去。 知意看着铭墨为了给他争取逃跑的时间浴血奋战,可铭墨却不知道,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打算了。 爹死了,寨子没了,就连铭墨要因为保护她而生死不明。她独自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个世界上还有哪里值得她去? 不行,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还要再见一个人! 知意在心里给铭墨说了声‘再见’,转身就跑。 他一定要见到怀安,一定要见到他!她一定要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的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吗?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为什么? 知意一个人漫无目的的穿梭在寨子里,她跑遍了她能想到的每个角落,可都没有见到怀安的影子。 知意疯了一样的四处转,入目之处全是尸体,没有一个活人。 知意绝望的看着满地的尸体,想到自己爹在临死之前放的那把火。 知意突然绝望的笑了起来,她从仓库里搬出油桶,一股脑的全部倒在地上。 她点燃了无数支蜡烛,随手扔在地上,大火瞬间腾起。 整个寨子笼罩在火光之中。 烧吧,就这样烧吧,把一切都烧光。哈哈哈... 知意身上穿的依旧是那身嫁衣,她狼狈至极的一步一步的往后山走。 那里还有很多女眷和小孩儿,还有李狗蛋儿,那些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 她步履蹒跚的往山上走,还没到山洞就瞧见李狗蛋儿神情狼狈的爬着。 知意心里又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把李狗蛋儿扶起来,李狗蛋儿指着山洞的方向:“老大,他们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那些人都死了...那些官兵就是恶魔...” “你别说话了,我给你找药,我给你疗伤...” “老大,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你...你要活下去...当官的都不是人...我...” 李狗蛋儿的声音戛然而止,死不瞑目。 “李狗蛋!李狗蛋!啊...”知意抱着李狗蛋的尸体嚎啕大哭。 这下子都死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她身边的人都死了。 怀安!怀安!他恨极了这个名字,恨极了这个人!她恨不得要将他碎尸万段! 可事实上并没有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那些杀死了老弱妇孺和李狗蛋儿的官兵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哟,这里还有一个没死的小娘子。”一个官兵远远的就瞧见了一身嫁衣的知意。 “这女山匪穿的是嫁衣,莫不是要嫁给怀安的那个!怀安这小子真是有福,这女山匪长得还挺好看。”官兵越走越近,他们的话也落在了知意的耳朵里。 知意呆呆的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她不能落到这些官兵的手里。 知意狂奔起来,身后的官兵紧追不舍。 知意跑到了一处山崖,她停在山崖边,瑶瑶的往下望着,如此也好,跳下山崖也死得清白。 知意张开双臂就要往下跳,只可惜临死之前都没有见到怀安,她的那些不甘至死都没有办法问出口。 “知意!不要!不要!” 突然,知意听到有人大喊自己的名字,听到对方撕心裂肺的喊着‘不要’。 她回头望去,就看到怀安从另一条路上急匆匆的跑过来,身上还穿着礼服,讽刺的很。 第四十二章:结束 知意果真没有再选择跳崖,她站在悬崖边,冲怀安露出一个笑。 那笑容让怀安心头一颤,闷闷的疼。 “怀安,为什么?为什么呀?”知意呆呆的问。 “知意,对不起,我...我是朝廷命官。”怀安此刻觉得自己的身份是那么的难以启齿。 “哈哈哈哈...朝廷命官。是啊,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你怎么可能只是一个镖师?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哈哈哈...”知意大笑着,眼泪不断的落下。 周围的官兵都觉得知意应该是疯了,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知意,对不起。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我会尽量弥补你的,你过来,你先过来。”怀安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靠近知意。 知意没有挪动脚步:“怀安,就算你是朝廷命官,你为什么要把他们都杀了?为什么又毁了我的家?还有那些老弱妇孺,他们妨碍你了吗?” “不是的,知意,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有想过要杀他们的,我只是...我只是想擒住他们。”怀安慌乱地解释。 怀安把打扮成来参加婚礼的那些人迎上来,和原本就在寨子里的官兵里应外合之后,就提出了不能伤害寨子里任何一个人的想法。 怀安这些天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他一直想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能够达到剿匪的效果,又能够减少人员的伤亡,保住知意他们。 可是,他的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怀安极力的想说服他们,可是却遭到了大家无情的反驳,甚至被领头人一掌打晕,直到现在才醒来。 怀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地的尸体,没过一会儿就闻到浓烈的烧焦的气息。他跑出去才发现,寨子里着火了,火势非常大,一看就是有人蓄意为之。 怀安来不及多想,他必须要找到知意,他跌跌撞撞的找了许多地方,才想到了这一出后山。 他很庆幸自己来的很及时,要是再晚一点,他就再也见不到知意了。 “怀安,你就是我以前养的那只老虎。” 怀安不知道那只老虎的故事,他是想稳住知意,让他离开悬崖边:“对,我就是老虎,是我的不对,你先过来,我一定会保下你的,知意。” 知意苦笑,怀安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她现在什么都没了,就算保下她又有什么用呢?她以前不想活了。 知意从怀里掏出一直小心放着的折扇,怀安眼眸一滞,他不知道知意要做什么,紧张地握着的拳头。 知意一边轻描淡写的打开折扇,一边一步一步的朝怀安走过去。 怀安就站在原地,张开双手等着他。 知意不动声色的磨出里面的暗器,直接朝怀安冲过去。 怀安在这一瞬间,没有反抗的闭上了眼。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知意刺偏了一点,刀头只是划破了他的衣衫。 怀安睁眼去看她,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 知意身体僵直的问:“怀安,你可曾真心喜欢过我一点?哪怕是一时半刻。” “喜欢,知意,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我应该早就认识你了,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喜欢看到你笑,喜欢你围在我身边说个不停,我喜欢你的一切。我喜欢你。”怀安紧紧的抱着知意,眼角划过泪,他感到一丝绝望。 知意轻笑一下,慢慢的掰开了他的双手,把折扇放进他的手里,紧紧地回握着他的手:“真好,你喜欢过我就好。那样,我就可以...” 突然,知意抓着他的手猛地一拽,长长的刀片毫不留情的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知意!”怀安傻了一般看着眼前的人。 知意的身体慢慢软下去,怀安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 “我就可以让你痛苦难受一辈子,怀安,你记住,我是死在你手里的...哈哈...”知意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知意!知意!”怀安绝望的大吼。 突然,周围的时间仿佛静止,无数的画面在他们二人面前闪过。 雪地上,白色九尾狐与天族仙子的第一次相遇。大战结束后的再次相逢。共赴瀛洲山相处的五百年。九重天的天火,漓裳与天族的反目成仇。千年历劫,百世轮回的惩罚。第一世的头破血流,第二世的逃跑殴打... 种种画面全部涌入脑海,在这一瞬间,他们全部明白过来。 知意胸口剧烈的起伏,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以漓裳的身份对非尘说。 可是不论她如何挣扎,她都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最后,她的意识慢慢消散,变成了灵体。 “漓裳!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啊!漓裳!”非尘像疯了一样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转世之后就没了以前的记忆,为什么他要一次一次的杀掉漓裳?为什么他没办法努力改变这一切? 痛苦,绝望,让他有些崩溃! 周围的官兵都被眼前的一幕惊骇到,他们不明白跪在地上那个人为什么突然要喊漓裳,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痛苦绝望? 非尘拔出了折扇,毫不犹豫的朝自己的心脏刺下去。 周围的人甚至都来不及上前阻拦,非尘就已经倒在了漓裳身边,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紧紧的抱着漓裳。 漓裳的灵体看着这一幕,她心疼想去摸非尘的脸,可手只是穿过他的身体,根本无法触碰。 慢慢的,她的灵体变淡,开始消散。她知道非尘死了,非尘的灵体要脱离肉身了。 声晚好不容易才让述尧拖住师傅,自己偷偷的来人间找漓裳和非尘的转世。 可是,她还是来晚了。当她到的时候,就只看到漓裳和非尘的尸体躺在一起。 而非尘的灵体正守在尸体旁边,不肯离去。 声晚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很是复杂,她说不出自己对非尘到底是什么看法。 说讨厌吧,倒也没有什么讨厌的点。可说喜欢吧,自然也喜欢不了,要不是因为他,漓裳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她秉着做朋友应尽的原则,还是出现在了非尘面前。 第四十三章:反噬 身为灵体的非尘神情呆呆的,也许是因为还没有从巨大的悲伤中缓过劲来。 “非尘,我是漓裳的好友声晚。” 非尘听到对方的说话声,这才抬头去看她。 “你还记得我吗?” 非尘点头,他终于有了其他的情绪:“声晚仙子,求求你帮帮我们。我不想再这样伤害漓裳了,一千年了,我...我宁愿自己元神尽散,也不想再这样伤害她了。你是神仙,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求...” 非尘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灵体就消散了。 声晚苦涩的叹了口气:“哎,我也想帮你们,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你们的。” 声晚回到蓬莱仙岛的时候,就见述尧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看样子似乎是喝醉了,而她的师傅正正经危坐,抚着胡须,像是在等她来。 声晚立马觉得一阵心虚。 “师傅,你怎么还在这坐着?”声晚笑嘻嘻的座到述尧对面。 “哎呀,我得看看我的徒弟何时才能回来呀!”蓬莱仙人眼睛睁开一条缝睨了声晚一眼。 声晚立马讨好的给自己的师傅捏肩膀:“师傅,我就是随便出去走走。” “哎呦,随便走走,随便走走就走到人间去了。”蓬莱仙人伸手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是老胳膊老腿儿了,管不动你这个臭丫头喽。” “师傅,您说什么胡话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当然得管着我,你要是不管着我,我指不定哪天就闯了祸呢。”声晚笑得讨好。 “你也知道你会闯祸,千年前我就不让你当面顶撞天帝。结果倒好,拦都拦不住,你被关一千年了,好不容易从天牢里出来了,怎么还去掺和这件事儿?”蓬莱仙人的语气里都带着恨铁不成钢。 “师傅,漓裳是我在整个九重天最好的朋友,我当然得帮她。”声晚从来没有后悔当年站在漓裳那边,否则的话,漓裳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你啊,这是他们的天劫,他们的缘和孽,你又何必去掺和?” “可我...可我看不得漓裳一次一次的受伤。而且,天帝当年不是说过,如果百世轮回,漓裳都不能下定决心杀了非尘,那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归天界了,我得帮她回归天界。”在声晚的心里非尘的死活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漓裳。 “天界的人不能随意插手人间的事,就算她是天神转世也不行。你若随意插手,必遭天谴。我看你呀,还是得潜心修炼。你就在这岛上闭关千年,莫要在出去了。”蓬莱仙人一句话给声晚下了定论。 “不行啊师傅,我答应非尘了,我要帮他们。我好不容易熬过了天牢的一千年,您不能再关我一千年啊。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声晚着急的道。 “他们的结局如何,自有天定,你不准插手。”蓬莱仙人根本就不听她所言,是铁了心要把她关在岛上千年。 声晚还要再为自己争取机会,蓬莱仙人就直接一个法阵把她送回了屋里,还在屋子上面布了个结界。 声晚生气地捶着房门,用尽所有办法都不能破开结界,她再次恼恨自己修为太浅。 原以为从天牢里出来,就可以帮漓裳渡劫。结果没想到,刚出来就被自家师傅给关了起来! 天界的人不能随意插手凡间的事,更不能用法术伤害凡人或者操控凡人。一旦做了这样的事,必会受其反噬,遭到天谴。 所以,此时的战神并不好受。 他当时在人间操控了叫全胜的那个人,希望借全胜的手杀了这一世的非尘,好破除了天地设下的惩罚,让漓裳尽早回归天界。 可他不但没有成功,还受到了自身法力的反噬。甚至身上的法术被压制五百年,不能使用。 在这五百年内,若是强行使用法力,便会遭到噬髓之痛,甚至有法力大减的风险。 北柠带着满腔的怨恨与不甘,加固了妖帝的封印。 这一千年来,一直都是北柠在加固妖帝的封印。 每次加固过封印之后,她都会觉得体内灵力耗尽,整个人都虚弱不堪。 这就是她与漓裳的差距。 以她的实力,根本就布不下这么精妙绝伦的结界。甚至只是加固一下,都需要她耗费灵力。 早在漓裳被罚下凡历劫之后,天帝就已经提出了加固封印之事,原本应该是落在战神的身上,可她非要证明自己不比漓裳差,所以便抢了这个差事。 可现在看来,她们两个的差距果然是这么的大! 北柠原本是想通过加固封印结界来寻求平衡,可越是加固一次,她心里就越是不平衡。 数千年了,她们两个同为女子,同时战神的左膀右臂,暗中比较了这么久,为什么总是自己不如她。 数千年前,她们两个明明一起去太虚幻境历练。可凭什么她得到了太阴真火,甚至功力大增。可她自己,差点没了性命。 明明是她自己有意战神,可战神的眼里却只有她! 她明明包庇妖族,甚至与天族为敌。可为什么一向不过问世事的灵宝天尊会突然出现帮她,甚至免去了所有的责罚。 而她呢?失去了本命保剑,成为了整个天界的笑柄。 为什么所有好事都是她的?所有人都在帮着她,向着她? 而她自己,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却始终不如她! 北柠越想心里越是不甘,在看着眼前的结界就更是觉得怒火丛生! 她气愤之下,用尽全身灵力去攻打结界,结界碰撞之下,发出骇人的响声。北柠被结界反噬,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北柠仿佛是被突然唤醒了意识一般,立马收回了攻击,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刚刚那是怎么了?她怎么会想着去打破结界?这...这也太古怪了... 北柠心绪不宁,以为是结界搞的鬼,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虑,眼看结界已经被加固,便不敢再多留。 而山洞的锁妖塔周围却弥漫着浓浓的黑雾,隐隐的还能听到狰狞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一千年了,结界越来越薄弱了。 第四十四章:九十九次 天辉国五十六年,第三位皇帝在位的第六年,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这位皇帝在位六年,除了皇后之外,只纳了一位妃子,这位妃子还是在众臣的施压下不得已纳进了后宫。 此后六年,不管是皇后还是妃子,都没有诞下一儿半女。 第五年,皇后的肚子传来了喜讯,而且胎象稳固,且是双生之相。 第六年初,皇后便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生产之日,天空中大方异彩。有人传言,说是看到屋外百花齐放,随后屋内便传来了哇哇的啼哭声。 自此,皇后诞下的龙凤胎变成了国之祥瑞。 可当两个孩子长到第三年的时候,一位非常厉害的游方道士进宫给两个孩子算了一命。 道士一副老者打扮,仙风道骨,掐指一算,断言:“公主在十八岁嫁人之前必会遇到灾祸,轻则断命,重则丧国。除非将其一辈子寄养在山里道馆之中,断了与山下的联系,否则迟早会酿成大祸。” 皇上和皇后自然不信,而且就算相信,他们也舍不得把自己娇弱的女儿送到山中道观。 皇上和皇后没有把道士的算命结果告诉别人。 皇后就打算把公主养在深闺,日日守着她,不让她去危险的地方。等她长大了,再给她找个驸马,依旧住在宫里,她就不信躲不过灾祸。 就这样一直拖到了七岁那年。 七岁的小公主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皇宫后面的一座假山,她整日憋在宫里,十分烦闷。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听到自己的父皇要率领大兵出宫狩猎。 于是,机灵古怪的小公主扮成了男装的模样,跟在皇兄身边,伴成了他的贴身小厮,偷偷的跟着大军一起出了宫,到了猎场。 贪玩的小公主没有好好的听皇兄的话,跟在皇兄的屁股后面。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所以独自一人跑到猎场上闲逛。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了一只流箭,伤了小公主。 要是这支箭在偏一寸,就正好射中了小公主的心脏。但尽管是这样,小公主还是因为年纪小差点就没熬住,幸亏有一颗千年人参吊住了性命。 小皇子因为这件事被罚跪了三天,心里也是懊悔不已。 经历了这件事,皇上和皇后都有点相信了道士的话。可皇后依旧是狠不下心,把小公主送到清苦的道观中。 于是,趁着小公主在皇宫里养伤的空,皇上命人在都城不远处的一座山上建了一座新的道观。 道观建造期间,皇后还时不时的去视察,一定要确保以后小公主以后的生活不受苦。 因为工期催的紧,只不过一年的时间,道观就已经落成。 八岁那年,小公主的伤势也已然大好。从此,她便住进了道观,再也没有回过皇宫。 皇上和皇后依旧不敢把道士的批言告诉小公主,只是跟她说,让她在道馆里住着,等到过了十八岁就把她接回皇宫,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确保安全。 对外,皇上宣布,公主要为国祈福,一直在道观里清修,直到出嫁的年纪才会回宫。 八岁的小公主听到似懂非懂,也没有再过多的追问,但也明白以后就要住在道观。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只有在道馆里才是安全的。 她的皇兄会时不时的来看她,每次来还都会带许多好吃的和新奇的玩意儿。可随着年龄的增长,皇兄身上的重任越来越多,来的次数也就少了。 她的母后一开始是每个月都来,可频繁的出宫引起了言官的不满。后来,她的母后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最后,除了重要的节日,都不会再来。 她的父皇虽然疼爱这个女儿,可的确不能频繁的出宫,也是和皇后一样,除了重要的节日几乎不能来。 慢慢的,公主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不在总是钻牛角尖的去想,她为什么一定要生活的道观里才能平安。 就这样,斗转星移,一直到了她快到十八岁的那年。 蓬莱仙岛,声晚第无数次抱怨自己的师傅。 就算她第无数次打算尝试破除结界的时候,述尧突然出现。 声晚一下子就收了架势,连忙问:“述尧,漓裳她这一世怎么样了?” 述尧摇头:“我已经扮成道士,提醒她爹娘把她送去道观了,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看命了,希望她这次能躲过劫难。” 声晚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个办法并不可行。这些年你故意把他们两个分开过,也故意让他们两个不认识过,可命运总是兜兜转转的让他们两个再相遇,就算熬到五十岁,他们两个也非得死在对方手上。” “所以这次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这已经是第九十九次了,如果这次还不能破除天劫,那就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声晚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她已经又被关了九百年了,要是再这样下去,黄花菜都凉了,她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声晚,天界的人本来就无法插手凡间的事,况且有些事本来就是天定的,就算我们是神仙也没办法改变。”述尧宽慰着声晚。 “我不信!总会有办法改变的,漓裳都已经是天神了,难道她真的就要这样再也无法回归天界?”声晚都已经快被这件事折磨的出了心魔。 述尧深知她到底有多执着,如果不让她真的去尝试一次,也许她会一直念念不忘,要是真的生出了心魔,反倒是不好。 述尧稍微思忖的片刻道:“声晚,我知道你到底有多执着。所以我想让你自己去试一下,这样也好了了你的心愿。” “真的,那我怎么出去,我破开不了这个结界。”声晚闻之大喜。 “这是蓬莱仙人设下的结界,我一时半刻也无法破除,你想让我回去翻阅一下古籍,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放出来。”述尧保证道。 “好,那我等你,你一定要尽快。”声晚重重的点头,心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希望。 既然用把他们分开的方法去破坏不行,那就只能用另外一种方法了。声晚此刻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第四十五章:不服 战神这边,自从他当年用法术控制一个凡人,遭到法力反噬和被封印法术之后,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依旧是时不时的通过观尘镜去了解漓裳的每一次转世,而且他发现,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在用另外一种方式阻止漓裳悲剧的上演。 他要很快就察觉到这个人是述尧,战神立马警惕起来,他并不觉得述尧这些年对漓裳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才发现,述尧这么做完全是出自声晚的受益。 战神对声晚有印象,而且印象很深。当初她是唯一一个站在漓裳身边,和漓裳一起面对天界众神的人。 战神由此便放下心来,正好他的法力在人间被封五百年,就算去了人间也无法做出什么改变。于是,他便看述尧用各种方式来阻碍漓裳和非尘的见面。 一开始他还抱有希望,可经历了几次失败后,战神已经可以确定,以阻止他们两个见面而防止悲剧发生的成功率为零。 经历了近两千年的轮回,漓裳和非尘他们两个的生命几乎没有超过十八岁过,最短的一次也只有九岁。 唯一一次超过十八岁的那次,她们两个活了五十年。 就是因为在述尧的操作下,漓裳和非尘在出生后一个被人带去了最南边,一个被人带去了最北边。 原本战神觉得,这样做漓裳也没有办法杀掉非尘了。可一想到,若是他们两个能相安无事的活到自然老死,也算是破除了天劫,说不定会有新的转机。 可是,果真还是拧不过天意。兜兜转转的,在他们五十岁的时候,凭借着一点点的线索,他们居然找到了一开始出生的地方。 然后,时隔五十年,他们两个相遇了。然后,悲剧又重演了。 战神也是从那刻起意识到,用这种方法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他们俩的命运,一定要找其他更极端的办法才行。 眼看着已经到了第九十九次,战神再也淡定不下去,再也坐不住了,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 漓裳是他的左将,是他的。她必须要重回天界。 北柠最近越发的心神不宁,她意识到,自己的心神不宁就是和这锁妖塔有关。 北柠已经瞒着行踪,在锁妖塔的结界外到了三天了。 她始终也没搞明白,这锁妖塔为什么能乱自己的心智。 北柠闭上双目,想将自己的神识探入到山洞内,去查询锁妖塔。 可她的修为着实比漓裳低太多,就连神识都无法穿破结界。 不过片刻,北柠便感觉到力不从心。可就在此时,一团黑色的烟雾从山洞里冲出来,被挡在了结界里。 北柠蓦得瞪大双眼,往后退了几步:“哪里来的小妖在此作祟?” 黑雾在结界里四处乱窜,紧接着就听到山洞里传来骇人的笑声:“居然敢称本帝为小妖!” “妖帝!”北柠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黑雾:“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沉睡封印了吗?” “哈哈哈...快两千年了,封印早就抑制不住我了!” “荒谬!你就不怕我禀告天帝?”北柠眉头拧紧。 “我能助你!”妖帝道。 “可笑,我需要你帮我什么?”北柠只觉得被封印了千年的妖帝,简直就是在鼓弄玄虚。 “帮你打败漓裳。” 北柠一愣,心中骇然,他已经被封印千年,他怎么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简直是胡言乱语,我与她都是战神身边的女将军,何来打败一说。”北柠嘴硬。 “有或没有你心中最清楚,若是没有,又怎会在稳固节结界让我趁虚而入!” 北柠猛得明白过来,怪不得她那次会莫名其妙的想去破坏结界,原来是这样。 “蛊惑人心,我才不屑与妖为伍。”北柠依旧紧守着心底最后那点原则,转身就要离开。 “话别说的这么满,这个世上除了我没有别人再肯帮你了。”妖帝继续蛊惑道。 北柠不愿在与他多做交谈,赶忙离开。 述尧正与打算偷偷进入藏书阁,却在去藏书阁的路上遇到了战神。 战神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个方向,你可是要去藏书阁?” 天界的藏书阁里面放着许多典籍,一般人不能随意踏入,若是真的想去也,需得像天帝请命。 可述尧是为了找能够破解蓬莱仙人设下的结界的办法,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天帝。 可如今又被战神堵了个正着,他就算撒谎也只会多耽误时间。 于是,默不作声的述尧算是默认了。 “你去藏书阁做什么?” “这个...” “你与我还有不能说的话了?”战神问。 “不是。属下只是想找到破除蓬莱仙人所设下的结界的办法。”述尧只能如实相告。 “你是要放出声晚仙子?”战神问。 “正是,可惜我修为有些低,无法破除蓬莱仙人设下的结界。”述尧每每想起是因为自己的修为低,而没办法救出声晚,就觉得有些愧疚。 “何须去翻阅典籍,我便可以破除蓬莱仙人设下的结界。”战神道。 “战神当真愿意?”述尧没想到战神会站出来帮忙。 “自然,我知道声晚仙子想出来是为了帮漓裳渡劫。她心中所想,正是我心中所想,自然是愿意帮。”战神倒是直言不讳。 “如此正好,多谢战神。” “不必谢,只希望她真的能帮漓裳度过此劫。” 述尧沉默着没再说话,他并不认为声晚出来就能够帮里漓裳渡劫,自己的劫还是需要自己渡。 他只是想让声晚看明白,就算有她帮助也未必会成事,以免她生出心魔。 战神随着述尧一起去蓬莱仙岛,他们离开之际,北柠从暗处走了出来。 北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从瀛洲山赶回来,听到的就是这些! 妖帝说的那句‘这个世上除了我没有别人再肯帮你了’在她脑子里不断回想。 这句话,在此时此刻突然有了别的意味。 漓裳明明是个背叛天族,被罚下凡历劫的罪人,可是却有那么多人在帮她渡劫。 而她呢,一心一意的为天界,一心一意地跟在战神身边,却没有一个人看到她。就连她的剑毁了,都没有人替她讨回公道! 她不服! 第四十六章:避雷盘 北柠不甘的握紧了双拳,周身居然隐隐的腾出黑气。她猛得回过神来,收敛了气息,心里已经有了另一番打算。 战神几乎毫不费力的就打开了蓬莱仙人设下的结界,声晚立马从姐结界里出来,战神又以极快的速度修补了结界。 “如此便可以多撑上一段时间。想来蓬莱仙人不会这么快就发现你已经逃出来了。”战神道。 “如此正好,且先让我去人间看看他们两个如今走到哪一步了?”声晚已经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北柠这边又去了瀛洲山,妖帝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的去而复返。 “你说你能帮我,你能帮我什么?你自己不还是被封印在锁妖塔里。”北柠已经被巨大的怒火和嫉妒冲昏了头脑。 “我虽然被封印在锁妖塔里,但外面的事情我都知道。”妖帝声音沙哑,语气得意。 “你都知道什么?”北柠问。 “比如那漓裳天神和狐妖的是是非非,你与漓裳天神的恩怨种种...本帝全都一清二楚。” 北柠惊骇:“你怎么知道?莫非天界有你的眼线?” “你与本帝只不过是合作的关系,这个就无可奉告了。”妖帝根本就不愿意多说,只是想让北柠相信她,然后就可以利用她。 “好,那我信你,你倒是说你能帮我什么,我到底想要什么?”北柠冷笑。 “你想要漓裳天神陨落。” 北柠眉头紧锁:“你又为何帮我?又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很简单,日后你便知道了。”妖帝根本就不可能信任身为天族的北柠,他还需要再做一些事才行。 “你这般卖官子,让我如何相信你?”北柠慢慢的要冷静下来,与妖魔为伍,终究是太危险。 “万年前,一个可以遮挡天界法眼的避雷盘遗落在方诸山上,得到避雷盘,你在人间使用法术便不会遭找到反噬。”妖帝道:“至于得到之后你如何使用,那就全看你自己了。” 北柠心头一跳,如果有了避雷盘,那她就可以在人间肆意妄为了。快两千年了,她从来不敢去人间找漓裳的麻烦,就是怕遭到反噬,就连战神都承受不了,她岂不是要更糟糕。 现在好了,有了避雷盘,她可以快点儿结束漓裳的最后两世历劫,让她再也无法重回天界了。哈哈哈... 妖帝所幻化出的一团黑气又钻进锁妖塔里,有了北柠的参与,漓裳天神的这次历劫马上就要结束了,他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人间道观里 慕雪公主第N次爬上了道观后院的墙。 “小姐,您这个月都偷偷跑出去三回了,要是被道长发现了,又该说教了。”小丫鬟灵素在下面叫苦连天。 “嘘,你小声点,小心把道士们给引来,那样我就真的出不去了。”慕雪丝毫不听小丫鬟灵素的劝,已经熟门熟路的又爬上了歪脖子树。 “小姐,您小心点。” “放心吧,都这么多次了。”慕雪无所谓的道。 灵素在下面左顾右盼,替公主把风。 慕雪公主总算是通过歪脖子树爬上了墙,她坐在墙上冲着灵素摆手:“你快回去吧,记得装作我的样子在屋里打坐,千万不要乱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一定在太阳落山之前回来。” “是,那小姐您注意安全,今天山下人多,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灵素一脸的为难。 “放心吧,放心吧。我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小白龙。”慕雪公主一边说着,还一边冲站在下面的灵素挑了挑眉。 可灵素并不觉得轻松,忐忑的祈祷着,她家公主千万不要出事。 “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我看着你走了,我才能安心的离开。”慕雪冲小丫鬟摆了摆手,非得要等到小丫鬟走了,才肯从墙上跳下去。 主要是因为这个墙还是有点高的,如果跳下去摔着了,还是挺疼的。她内心也怂,可是她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小白龙,她不能在自家丫鬟面前丢人。所以每次都得先看着小丫鬟离开,她才敢从墙上跳下去,就算摔了,也只能她自己知道。 声晚循着漓裳的踪迹到这里的时候,正是看到这一幕。 声晚看着坐在墙头,试探了几次,调好角度,还是没有往下跳的慕雪,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怂的漓裳,漓裳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非常牛、无所畏惧的形象。乍一见到转世之后就变得这么怂的漓裳,她居然生出了几分好玩的心思。 慕雪给自己鼓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了以前跳墙的感觉,这才决定跳下去。 可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她往下一跳,居然没有感到双脚着地。慕雪疑惑的睁开眼睛,她就看到自己正张大的双手停在半空。 慕雪惊恐了! 虽然这里是道观,虽然这些道长都打着修仙的名号,虽然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群避世的修仙之人,可...可在她身边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人啊!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腾空了! 声晚躲在不远处,正用法术控制着:“漓裳,没想到转世后你变得这么可爱。” 慕雪觉得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猛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了三个数,这才睁开,然后她依旧是停在半空。 慕雪这下子更惊恐了! 她立马合十双手,嘴里念念叨叨:“是哪路的神仙,千万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平常说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也只是随口一说,就是胡诌的。你们可千万别信,我不是无所不能,要是这么摔下去,我会摔死的!您大人有大量,快点放过我吧,千万我开什么玩笑了。还有,我小时候心脏受过伤,我经受不起的!” 声晚是仙子,所以就算她们离得有一段距离,还是清楚的听到了漓裳的念叨。 “这真的是漓裳的转世吗?怎么这么...”声晚有点不确定了,她是不是找错人了。 由于慕雪是被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所以她看得远,就看到有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正朝她这边走来。 第四十七章:演戏 由于离得还有一段距离,慕雪看不清楚男子到底长什么样,但看个大概就觉得对方一定长得不错。 “诶,大哥...穿黑衣服的大哥,救我一下!”慕雪冲着男子挥舞着双手大喊。 声晚被漓裳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的愣住了,她现在是收还是不收? 如果收了法术,她就真的摔下来了,还是脸朝地。如果不收,那就让其他人看到了。 几乎是那黑衣男子闻着声音抬头去望的瞬间,述尧出现在了她身边,忙替她收回了法术。 只见,慕雪大喊着摔了下来,那黑衣男子反应也非常快,使用轻功就朝她扑过去。 可是,男子轻功的速度北慕雪自由落体的速度慢了一点。于是...就恰巧错过了。 慕雪猛的痛呼了一声,整个人就砸到了地上。 声晚都觉得疼:“你怎么突然收了我的法术?” “在人间不能使用法术,会受反噬的。不过好在你没有伤人,也没有操控人,应该不会被反噬,不过你还是要注意。”述尧警告。 “哦。”声晚点头:“可刚刚那样不算是伤人吗?我都感觉漓裳疼。” “应该不算,毕竟她自己跳下来,也有可能会摔着。”述尧道。 “哦。”声晚点头。 在说慕雪这边。 慕雪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被砸歪了。 黑衣男子整个人也是蒙的,就差一点点,手指头都要碰到她的衣服了,就是没抓到。 慕雪哎呦呦的抬起脸:“大哥,你怎么那么慢?” 黑衣男子蹲下身:“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慕雪顿时警惕起来,她艰难地撑起了身体,不顾形象的坐在了地上,嫌恶的道:“大哥,你这个搭讪方式也太老套了吧。” “姑娘,我说的是认真的,我总觉得你很熟悉。”黑衣男子一脸严肃,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叫什么?” “我叫苏钰。” “苏钰...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认识。”慕雪道。 “你再仔细看看我,你真的不觉得熟悉,可我就是觉得你很熟悉。”苏钰居然直接把脸凑近了慕雪几分。 慕雪顿时呆住,冲他眨了眨眼。心想:我不过才十天没下山,难道这山下的男子,都这么主动了!别说,这小模样,长得还挺好看。算是我至今为止,下山见过的男子中最好看的了。不过,还真有那么一点熟悉。但怎么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难不成我以前下山的时候见过,只是没注意。哎,都怪本公主长得太好,看到哪儿都能吸引人的目光。哎! 苏钰是真的觉得慕雪长得熟悉,看见就让他想亲近。可他也是真的没想到,慕雪公主的心里已经弯弯绕绕了这么多圈儿。 慕雪总算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往后撤了撤身子,又一本正经地伸手推开苏钰,轻咳一声才道:“咳咳,那个...我可没觉得你熟悉,你可千万别凑上来占便宜。而且你也别想让我报恩,你刚刚可没英雄救美,我可是摔了个狗吃屎。” 苏钰反应了一会儿她话中的意思:“姑娘,我可没想着占你的便宜,而且刚刚是你掉的太快了,你要是在慢点,我就能接住你了。” 慕雪听了这话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在说我胖?” “啊?没有啊。”苏钰一脸懵。 “据我在无聊时的观察,体重越大的人掉的越快,你分明是在说我胖。”慕雪直直的盯着苏钰。 苏钰满脸的无奈:“姑娘一点都不胖,已经很瘦了。” “切,拉了起来。”慕雪现在还是坐在地上呢。 苏钰上去一把拽住了慕雪的胳膊,就这么把她拽了起来。 慕雪看着自己伸出去却没有被握住的手,反倒是被对方提溜了起来。呵呵,这个人还真是奇葩! 慕雪随意的拍了拍身上和脸上的土,就打算下山。可她刚迈开腿,就看到不远处道观的大门打开,里面走出来十几个道士,最后面还跟着低垂着脑袋一脸委屈的灵素。 慕雪一下子又怂了,不是吧,这次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不行!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不能就这么被抓回去。 慕雪灵机一动,直接抱住了苏钰的胳膊。 苏钰当时就懵了,身子往后撤了一下,一脸狐疑的看着慕雪。 “大哥,刚才真是抱歉,没有让你体验英雄救美的感觉,我现在就让你再体验一把。”慕雪抱着苏钰的胳膊不撒手。 苏钰莫名的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儿...毛病。他慌了:“那个...姑娘,我其实并不热衷于英雄救美,不体验也罢。” “大哥,实不相瞒,我是被我爹娘卖到这里的,我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你看那边,他们就是来抓我的。”慕雪一边说着还一边抹泪:“大哥,你是不知道我过的有多苦。他们这群道士天天让我干活,不是洗衣服就是做饭,不是做饭就是打扫卫生,都不让我休息,还不给我饭吃,你瞧我饿的...我都那么瘦了!呜呜呜呜...” 苏钰面对哭得如此凄惨的慕雪有点手足无措,他慌乱的从怀里掏出巾帕递给慕雪:“姑娘,您先擦一擦。” 慕雪接过巾帕狠狠的擦了一下脸:“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带我离开吧,我不想被这群人抓回去,我不想再过苦力了。我...我太苦了...啊...” “姑娘,这道观里不是住着公主吗?你为什么不找她求情?”苏钰问。 慕雪哭声一滞,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继续胡编乱造的哭诉:“我不敢说啊,公主的脾气太坏了,动辄就打骂,我...我怕我要是多抱怨几句,公主就会让人把我打死啊!” 慕雪说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心虚,还好每次出来的时候都会换衣服,穿得要都普通就有多普通。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不就穿帮了。 “没想到公主的脾气这么坏,还说要留在道观里替百姓祈福,我看想吃就是白浪费功夫。”苏钰义愤填膺的道。 “是啊,是啊。公主常年被关在道观里,脾气当然古怪,我们都不敢惹她。大哥,你就发发善心,帮帮我吧。”慕雪可怜兮兮的眨着眼睛看他。 第四十八章:变化 苏钰此时此刻被激发了救世主心理,他非常同情的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慕雪,如同像是在说誓言一般,郑重其事的道:“姑娘放心,我一定救你于水火。” 慕雪面上十分感动的点头,心里却在吐槽:这也太不容易了,为了能躲过这群道士,我连自己都骂了!慕雪啊慕雪,你这个公主混的太惨了! 声晚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个真的是漓裳吗?” 述尧点头:“你不必如此惊讶,每次转世他们的生活环境都不同,形成的性格自然也不同。” “可这差距也太大了吧!”声晚还是很震惊。 “其实他们每一世的性格都不同,看多了也就习惯了。”述尧道:“现在你也看到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我打算去天界取一样东西。”声晚道。 “好,我和你一起。”述尧道。 慕雪和苏钰这边,苏钰带着慕雪抄了个小路下山。 原本以为走小路就能够正好避开下山寻找的小道士,却没想到正好迎面碰上。 慕雪立马机灵的藏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小道士走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苏钰。 慕雪躲在侧边的大树后面,紧张的直挠树皮。他想露出半个脑袋去瞧瞧外面是什么动静,可又生怕露出脑袋就被对方发现。 小道士果真上前询问苏钰,苏钰耐心的回答:“你说的可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子,长得还挺漂亮,机灵古怪的。” “是是是是,这位施主可知道她去了哪?” 苏钰做出思考状:“我刚才还真的看到了,到底往哪里去了,叫我想一下。” 小道士就满脸期待的看着苏钰。 “哦!想起来了,往那边去了。”苏钰露出想起来的神情,指了个相反的方向。 “多谢施主。”小道士也没多想,叫上身后的几个道士就一块儿追了过去。 直到几名道士走远,苏钰才轻手轻脚的绕道慕雪后面,看着她手指抠着树皮直紧张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他狠狠地敲了一下慕雪的脑袋:“他们走啦,别躲啦!” 慕雪这才从树后面走出来,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太怂了,所以故意整整衣服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多谢啊!” “你说什么?”苏钰故意逗她,装作没听清。 慕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说,多谢啊!” “嗯,这次我算是听清了。”苏钰满意的点头。 慕雪撇了撇嘴,突然计上心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如...你今天陪我一天吧。” “这个...” “哎呀,别废话了,快走!”慕雪根本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拉着他就往山下跑。 “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苏钰问。 “小雪。”慕雪脱口而出。 “小雪,那你这是要去哪?”苏钰问。 慕雪停下来对着他上下打量一番,心想:看着穿着打扮是个贵公子没错了。 “绝对是你从来没去过的地方。”慕雪脸上露出坏笑,让苏钰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到了山下,进了城。 慕雪只是来回的穿梭在街道上,只要是吃的就都买一包,甚至有时候同样东西还会买上三四包。 苏钰就成了替她拎东西的。 苏钰现在很是苦恼,那个所谓的他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到底是哪儿?就是不停的买东西吗? 而且,为什么都是花他的钱! 这个才是最关键的,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叫小雪的姑娘,莫名的就有熟悉感就算了。居然还答应她这么多无理取闹的要求,还陪她逛街买那么多东西,还自掏腰包,任劳任怨。关键是居然觉得很开心,没有任何想要抱怨的感觉! 苏钰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应该是不耐烦了吧。或者,都应该觉得对方有病,而不是可爱吧。 苏钰一时间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会这样,也索性不再去想。 “小雪,你到底是要去哪?是回家吗?买这么东西你吃的了吗?”苏钰问。 “回家?”慕雪愣了一下,皇宫那个家,在她嫁人之前都应该回不去吧。 “你不是说你被你爹娘给卖了吗?你不是想回家看看。”苏钰此时大包小包的手里全是东西,甚至怀里还抱着许多,要是再买就把眼睛给遮住了。 慕雪这是才想起来她刚刚撒的谎:“哦,他们都把我给卖了,我才不回家呢。” 慕雪说着,又从泥人摊子上拿了两个泥人:“你看这俩泥人,像不像我们俩?” 苏钰还真的十分认真地打量起来:“不太像,没你本人好看。” 慕雪听他怎么说,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也没你本人好看,不要了。” 慕雪又把泥人放回去就要走,苏钰却在摊子面前顿住了脚步:“老板,这两个泥人多少钱?” 苏钰最后还是把这两个泥人给买了,好不容易才从巨多的包装袋里腾出手来拿泥人。 慕雪此事已经逛到了炒栗子的摊子,她买了一大包栗子。前脚刚接过,后脚就看到两个泥人伸到她眼前。 慕雪双眼瞪大,喜笑颜开:“你不是说不像吗,怎么买了?” “管它像不像,你喜欢就得买下来。”苏钰道。 慕雪笑着接过泥人,眯着眼睛凑近苏钰,苏钰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苏钰,你...” “怎么了?”苏钰问。 “很好。”慕雪说完这两个字立马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 苏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买的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可以去了。”慕雪冲落后的苏钰喊。 两个人又走了很久,拐了很多个巷子,才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 最终停在了一个看上去很简陋、很破败的木门前。 慕雪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喊着‘来了,来了’。 木门被打开的时候,还发出陈旧的咯吱声,来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人,长相很是慈眉善目,即便不笑,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温和笑意。 第四十九章:被遗弃 女人刚打开木门,苏钰就听到里面传来很多小孩子的声音。 “容婶婶,是小雪姐姐来了吗?” “是小雪姐姐,是小雪姐姐。” 有男孩儿,有女孩儿有的是,有的在问是谁,有的像是在玩耍,开心的不得了。 苏钰已经有些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可当他进去之后,还是有些惊住了。 因为这些小孩儿,个个都不健全。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正常一点,不显的那么吃惊。 “小雪姑娘,您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来?这位是?”容婶子把他们两个迎进去。 他们两个刚一踏进大门,许多小孩儿就朝他们跑过来。 “这位是我在路上结识的苏公子,苏钰。我带的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糕点蜜饯,而且这些东西也都是苏公子买的。我答应他们经常来的,当然得多来几趟。”慕雪脸上也带着温和的笑,已经没了刚才‘装疯卖傻’的样子。 “我去给你们倒茶。”容婶子见那些小孩儿缠着他们,就主动把空间留给了他们,自己去泡茶。 苏钰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显然很不知所措,很拘束。 许多小孩子已经围到了他身边,他就更加拘束和不知所措了,只是脸上挂着有些僵硬的笑。 慕雪见他这样,不由得偷笑了一下,这才来给他解围:“小朋友们,到小雪姐姐这边来。” 小孩子一边喊着小雪姐姐,一边找她过来。 “小雪姐姐跟你们讲,这位好看的大哥哥呢,叫苏钰。他啊,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小朋友,所以呀,他有点紧张。”慕雪尽量用幼稚且夸张的语气和表情来跟他们讲。 小孩子们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好了,那为了让这位好看的大哥哥尽快适应,不那么紧张,再让他给你们发糕点,好不好?” “好好好...” “好啊,有糕点吃了。” 小孩子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只是他们有的人腿不方便,有的人手不方便,有的人天生驼背,有的是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或者是没办法说话。 总之,这些孩子眼神清澈,笑容明媚,却每一个都是身有残疾。 一个糕点就能让他们手舞足蹈,一句鼓励的话就能够让他们开心一整天。他们都有着最纯洁的灵魂,最干净的欲望,却也有着同样悲惨的身世。 苏钰不知道这些,只觉得眼前这些孩子笑容真干净。他打开拿来的那些油纸包,和慕雪一起把糕点分给他们吃。 容婶子这时也端来了两杯泡好的茶,放在了院子里的茶几上。 小孩子们都拿到了吃的,就聚在一起吃东西,吃完了就又一起打闹。 苏钰和慕雪分座在茶几两旁,品着茶,看着小孩子们玩闹。 “为什么这些小孩儿他们都...” “天生的。”慕雪道:“他们生下来就身有残疾,然后就被父母遗弃了,他们很可怜,容婶子就把他们捡了回来,当作自己的孩子养。容婶子也是个可怜人,她是个寡妇,以前有个儿子,可是儿子病死了。后来她在路上捡到了一个身有残疾的小孩子养,再后来慢慢的,就成了这样一个收容院,收养的都是这样有残疾的,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苏钰虽然从生下来就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他的父母更是从来没有苛责过他,只是逼迫他练功的时候严厉了点。可他依旧能够感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同情,难受。 就好像他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人生,被人抛弃过一样。 “那他们真可怜。”苏钰心头难受。 “是啊,他们都是很可怜的孩子,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和别人不一样而已,身为父母都会嫌弃他们。”慕雪说着说着就有些难受,眼眶泛红。 她不也是这样吗?如果不是父皇母后嫌弃她,她怎么会被放在道观里这么多年,从来不被允许回家。 只不过她的情况要比他们好一点,最起码她是健全的,最起码父皇母后在物质上还是没有亏待她的。 可是生命中缺失的那份亲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用物质来弥补的。 苏钰不经意的回头,就看到慕雪的眼眶里含着泪,盈盈欲坠。 今天一天,他见她哭了两次。不管是第一次夸张到假的哭,还是这一次隐忍难过的哭,都让他觉得心里头闷闷的,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的护着她,再也不让她落泪。 苏钰又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巾帕,可在怀里摸了半天都没摸到。 慕雪竟然破涕为笑,从衣袖里掏出巾帕:“你一早就给我了。” 苏钰有些尴尬和无措:“你经常来看他们了。” “是啊,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发现了这里,从那之后我就经常来看他们。其实,这世上的好心人还是很多的。” “怎么说?” “容婶子一个人肯定支撑不了那么多孩子的吃穿用度,这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停的给别人缝缝补补,洗衣。后来孩子越来越多,就有人发现了这里,就总是会有些好心人来送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甚至是钱。”慕雪叹出一口气:“也得亏了有这些好心人,才让这个收容院支撑到现在,才让这些苦命的孩子有个遮风挡雨的家。” 苏钰认真的听着慕雪说话,眼神慢慢变得温柔。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慕雪皱眉问。 苏钰连忙慌乱的收回自己的眼神。 “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慕雪追问。 “没有,才没有。”苏钰下意识的否认。 慕雪面上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可心里却是有点难受:“最好是。” 慕雪说完之后就跑进小孩子堆里,和那些小孩子玩了起来,不再去看苏钰。 苏钰笑着着那些孩子和慕雪。 过了一会儿,苏钰找到了容婶子,把他身上仅剩的那点钱全部给了容婶子,又伸手要去解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 容婶子一看就知道这玉佩绝对非凡品,当然不肯收,只是把银子给收下了。 苏钰心想:下次多带点银子过来。不行,下次还要和小雪一起,多带点儿银子过来。 第五十章:马失控 慕雪和苏钰一直在收容院呆到下午这才离开。 两个人走在大街上,慕雪到还是和最开始一样,大大咧咧的。苏钰变得有些别扭起来。 “你饿吗?”慕雪问。 “啊?饿吧。”苏钰道。 “饿吧,是饿还是不饿?”慕雪问。 “饿!”苏钰斩钉截铁的回答。 “真巧,我也饿了,你请我吃饭吧。”慕雪道。 “好啊。”苏钰点头,可随即想起来他身上最后那点银子也都给了容婶子:“那个...我没钱了...” “你不是贵公子吗?你出门就带这点儿钱?”慕雪问。 “我把钱都给容婶子了。”苏钰有点儿不好意思。 “哦!”慕雪点头,拍了拍苏钰的肩膀:“行吧,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请你吃饭吧。” “你有钱?”苏钰很是惊讶。 他想着,以慕雪这惨兮兮的状况,不应该有钱啊。 慕雪眼珠子一转,就开始在自己腰间的袋子上摸,摸了半天才从腰间掏出两枚铜板:“有!你看,我有两文钱!” 苏钰轻笑一声:“也好,可以吃两个包子。” “对啊!”慕雪点头。 他们两个还真用这两文钱买了两个包子,一人一个吃了起来。 慕雪不想走这路吃东西,再加上也走累了,就拉着苏钰毫无形象的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苏钰虽然出身武将世家,但他母亲也是个有规矩的大家闺秀,从来都是教他端庄举止有度,如此这般随意的行径,他还是第一次做,但感觉还挺不赖。 慕雪一边嚼着包子一边漫无目的地观察着街上的人。 苏钰见她瞧路人瞧的认真,好奇的问:“你在看什么呢?” “看人生百态。”慕雪说的神神秘秘,高深莫测。 苏钰有点儿没听懂,也学着她的样子去仔细看路上的行人。 慕雪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又道:“我虽然不经常在这街上逛,但是我只要见过一眼的人,我就能一直记住。” “哦。”苏钰点头。 “你看那个胖婶子,这已经是我在这个时间这个路口第三次看见她了,她每次路过这里,都会朝旁边的胭脂摊子看两眼,然后砸砸嘴就走。我觉得要不是她买不起,要么是她觉得涂胭脂的女人都不好。”慕雪眯着一双眼睛,显得有几分狡猾。 “为什么这样说?”苏钰问。 “人之常情啊。反正当我面对我买不起的东西时,我就会砸砸嘴,觉得它真贵。”慕雪道。 “那你有什么东西想买买不起?”苏钰问。 慕雪皱起眉头仔细思考:“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了。” “那...”苏钰刚想说‘那你以后想起来了,可以告诉我,我都买给你’。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慕雪突然握上的手打断了。 苏钰一愣,心里居然有点窃喜。 慕雪则是神情凝重的道:“我看到有人在偷孩子。” “哪?”苏钰也立马警惕起来,顺着慕雪的目光看去。 “你看到那辆马车了吗?马车夫带了一个大大的帽子,把脸完全挡住了。马车旁边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他正在靠近那个小女孩儿。”慕雪死死的盯着那个方向,声音越说越低,生怕会惊动其他人。 “我看到了。”苏钰道:“你在这别动,我过去。” “你要小心,他们可能带着武器,而且我觉得马车里可能不止一个孩子。”慕雪道。 “嗯。”苏钰点头。 苏钰故作镇定的继续吃着手中的包子,一步一步的靠近尖嘴猴腮的男人。 那男人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要拐走的小女孩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钰的靠近。 说是迟那是快,苏钰猛得将包子朝尖嘴猴腮的男人的脸上,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个反手就锁住了他的脖子。 他死死的箍着对方,指着马车的方向大喊:“他们是人贩子,孩子们都在车上,快拦住他们!” 刚刚差点被他带走的小女孩都傻了,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那女孩儿的母亲搂着自己的孩子,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拦住马车。”慕雪眼见许多路人还在发愣,那男人已经开始打马狂奔,连忙出来大喊。 苏钰一掌劈晕了尖嘴猴腮的男人,就追着马车后面跑。 戴着大帽子的男人如疯了一般使劲地赶着马车,马车没了一开始的平稳,使劲的颠簸,里面被迷晕的孩子有的醒了过来,开始哇哇大哭。 北柠好不容易才在方诸山找到了遗失的避雷盘,当她马不停蹄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北柠顿时心头生出一计,她使用隐身术落到了马车前方,用法术硬生生的转了马车的方向。 带到帽子的男人一下子就蒙了,想要勒住缰绳,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苏钰也没想到马车居然会突然转弯,他立马身手矫健的避开。等他稳固住身形之后才发现,那马车居然是朝慕雪冲去的。 慕雪惊恐地瞪大双眼,往后退了两步,随后第六感告诉她,快跑! 慕雪在街道上拼命的跑,可她两条腿怎么跑得过马的四条腿? 苏钰看到眼前这个情景,再也不管不顾,用轻功使劲的追上了马车,一下跳就到了马车上。 眼下这些情况还都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马车里还有三四名小孩儿。 马车行驶的速度太快,苏钰直接趴在了马车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马车上稳住身形。 他猛得使力跳到了马车沿上,一脚踹开了戴大帽子的男人。 苏钰想稳定住马,可马就像疯了一样继续往前冲。 慕雪有些体力不支,再也跑不动。她瞅准时机钻到了一个小巷里,巷子窄小,马车进不来。 苏钰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那马又向疯了一样朝小巷子里钻。 马的身子过去了,可马车却被卡在了外面。 然而,好巧不巧的,拴着马车的绳子突然断了。 苏钰当即抓住了马背,一下就跳到了马身上。 慕雪整个人都绝望了,她刚喘了两口气,马居然挣脱开了马车,又朝她扑过来。 慕雪只能继续没命的朝小巷子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