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郝家兄妹 郝小云,女,十八岁,秋明六中高三学生,从上学起,郝小云就是品学兼优的乖学生,年年级部第一也就罢了,还是个双马尾、大长腿的黑长直,永远是班长加初恋的那种类型。 父母早亡,老两口子死的时候,她刚上一年级,六岁的她,只能和她哥哥相依为命,这倒是没什么,她父母虽然出了车祸,但是给她们两个留下些资产,别的不说,就这栋房子要是卖了,不也要个三四百万? 可惜唯一让她不省心的,恰恰是那个哥哥。 她哥郝小仁,比她大八岁,自幼……怎么说呢?她哥自幼……自幼就是个精神病。 这句话足够概括的了吧? 可是郝小云却很庆幸她哥是个精神病,这么说吧,她哥要不是个精神病,早就枪毙八百回了。 这不到现在还在特殊收容院里面儿待着呢。 “明天该去看看哥哥了,也让他高兴高兴!”郝小云看着手中那张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傻乎乎的笑了。 “咔嚓……”大门的锁芯突然响了,然后就直接被推开了。 “哎?你谁呀你?”郝小云一愣,顺手把桌上的水果刀抄在手里,警惕的看着眼前进来的人。 这人一米七刚出头的个子不算高,看背影胖乎乎的,穿着一身明显不合体的保安服,一进门还没看清长相,就反身趴在猫眼上往外贼眉鼠眼的看着。 听见郝小云的话,这人转过了头…… 三十不到,一张圆乎乎的胖脸黑不溜秋,刚才为了扒门上看,保安服的大沿帽被斜戴在一边,一双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正冲着郝小云得意的笑呢。 “哥?”郝小云愣了,突然飞快的冲到门边,也往外看了一眼,这才把安全栓给插上了,一回头看着郝小仁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你……你这算是越狱吧?” 郝小仁看着紧张兮兮的妹妹,上前一把托住了她的脸,笑道“好妹妹,终于是时候了,你等了很多年了吧?” 郝小云眨了眨眼道“额……你指的是四岁的时候,你说要拿我当鼎炉夺舍的事儿,还是七岁的时候,你说要研究基因药剂给我注射的事儿?” 郝小云想了想道“都不是,小云啊!哥记得和你说过的……”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哥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哦!”郝小云恍然大悟道“你说这个呀!对,你说过,你还说你是什么猴子来着?” “长安候世子!”郝小仁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儿,笑道“哥这些年来,静心苦思,看遍了现代物理著作,终于算出来了,就在今夜八点,会有外星人的飞碟出现,和一个剑仙比斗,能量激发之处,便是哥哥重回故土之时。” “……”郝小云点了点头,一脸崇拜道“哇,哥哥好厉害呀!额……哥,你这物理著作哪里看的?” “起点呀!”郝小仁理所当然道“隔壁老王帮我算的,老王可是获得过奥斯卡金像奖的数学家,准没错!” 郝小云苦笑道“你应该知道……奥斯卡不是数学奖吧?” 郝小仁不屑道“看吧,不懂了吧?奥斯卡表面上是表演奖项,实际上背地里,是正义联盟和大脚怪合资的数学类真人秀节目,这事儿要不是老王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郝小云点了点头,甜甜的笑道“哥哥真是个天才!” “哈哈……”郝小仁满意的大笑道“好妹妹,你放心,哥哥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这次哥哥回去,准备带上你一起,哥哥可是长安候的世子,我爹……咱爹长安候,那可是了得的人物,当今万岁知道么?论起来那是咱们哥!” 郝小云一捂嘴,瞪着眼睛,“惊呆”了都…… “你是不是吓到了?不要怕,你去了就是郡主了,哥带你飞鹰走狗、欺男霸女啊哈哈……”郝小仁似乎是想到了日后的逍遥日子,竟然开心的不行了,一边笑一边居然在地上打起滚来。 “……”郝小云就这么看着,扶都没扶,抬眼看了看表,点头道“行哥哥,你说什么是什么,不过咱们说好了,一会儿八点,要是没有外星人来和神仙打架,你就跟我一起回去收容院。” “……”郝小仁翻身做起,嘟着嘴抬头看着郝小云,和个孩子一样满脸不乐意道“我不回去,他们欺负我!嗯……嗯……你不要我了……” 郝小云无奈的摇了摇头,蹲下身子摸着他的头道“我怎么可能不要哥哥呢?哥哥乖,小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哥哥的。” “那……那你嫁人了呢?”郝小仁低着头委屈道“你到时候上了大学,嫁人了就不喜欢我了,就不要我了……” 郝小云心头一酸,忙道“才不会了呢,我才不嫁人呢,我一辈子都不离开哥哥。” “你是不是有病?”郝小仁猛的跳了起来,指着郝小云道“你这个贪恋自己哥哥美貌的变态!你不嫁人,我还养你一辈子吗?精神病!” “……”郝小云抬头看了看表,心说……“怎么还不到八点呀?” 七点十五分…… “哥,这都什么呀?”郝小云拖着腮帮子,看着他哥从自己房间背出来的双肩包,印着七龙珠的全家福,看式样应该是她哥小学没被开除之前用过的。 郝小仁得意洋洋道“妹妹呀,咱们这次可是穿越,额……我是回家,你是穿越,总要有些准备不是?你们这个世界呀,虽然不能习武,灵气单薄,但是还是有很多了不起的事情的,哥说过那边的世界,类似于这边古代时候吧?这次哥哥回去发家致富,坐反龙庭,到时候你能不能当公主嫁驸马,就看这些东西了。” 郝小云挠了挠头,苦笑道“你不会装了一背包阿司匹林、青霉素什么的吧?” 郝小仁摇了摇头,笑眯眯的把背包递了过去,郝小云伸手去接,一时没注意,手上一沉闪了一下,这才感觉这包好重。 郝小仁晃着脑袋道“哥哥是何等人物?聪明绝顶呀!所以哥哥决定了,什么都不带,要带就带技术!” 郝小云震惊的看着手里那一堆……工具书? 《微雕工艺入门》《瓷器的鉴定》《网络小说写作技巧》《拖拉机的保养和维修》《水稻嫁接技术在南极的可能性应用》《大师教你十字绣》《三分钟学会说相声》《小学生作文选》…… “这都什么呀这是?”郝小云心说“你就是真穿越了,也要死在那边儿呀!” “还有呢!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下面那些书,那都是哥哥多年来的珍藏。”郝小仁挑了挑眉毛,指着背包说道。 郝小云随意的看了一眼,点头道“我知道七龙珠是你的珍藏,你也不用连穿越都带着吧?怎么还不到八点?” “急什么!”郝小仁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道“妹妹呀,不是哥哥说你,日后你可不是小门小户的姑娘了,身为长安候郡主,日后的一国长公主,可要学会沉稳才是。,多学学哥哥,咱们是贵族,贵族最重要的是什么?” 郝小云有些心虚道“气……气质?” “钱!啥气质不气质的?咱们家有钱!哈哈……”郝小仁放声大笑道“长安候富可敌国,红楼梦看过没?咱家比他们家大了去了。” “额……哈哈……好厉害,好厉害!”郝小云勉强的跟着笑道“那这你要干嘛用?哥,以前以为你只是个精神病,没想到你还是个变态呀?” 郝小仁看着她手上一摞子没开封的各种蕾丝、吊带、镂空……什么的吧,慌都不慌道“这个呀?这个是给你嫂子们的。” “……”郝小云哭笑不得道“啥……啥们?” “你嫂子们,我是世子,有几个世子妃啦……红颜知己啦……金屋藏娇啦……不清不楚的小丫鬟啦……很正常嘛!符合设定,有什么问题?”郝小仁说的理所当然。 “没……没有!”郝小云笑眯眯的摇了摇头道“按照你的设定,你这没穿越前,应该还挺帅吧?” 郝小仁得意道“妹妹呀!还好哥哥虽然来到了你们的世界,这长相还是和过去一样英俊,小时候我还担心长不成原来的样子呢,哈哈……” 抬眼看了看表道“哥,你可答应我八点没动静,就回去的,我明天本来准备去看你来着,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考上……” “慢!”郝小仁突然一摆手,眉头紧皱,侧耳倾听,眼中精光一亮,大笑道“是时候了妹妹,快随为兄来!” 说着一把夺过背包,扯开保险栓,开门冲了出去…… “哎?哥!”郝小云哪敢让他自己走?忙跟着跑了出去,却被她哥一把拉住上了电梯。 “顶楼?”郝小云一愣,斜眼看了看自己哥哥,小心翼翼道“哥,你记得当年以为自己会轻功,从二楼跳下来摔断腿的事儿吧?” 郝小仁点了点头道“记得呀,怎么了?” “没什么,呵呵……”郝小云也不敢多说,看着楼层到了顶楼,开门就是天台。 此时天色已晚,月朗星稀,万家灯火齐明,霓虹闪烁,车若游龙。 郝小仁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道“啊……带有PM2.5的空气呀,以后只怕无缘呼吸了!” “额……是呀,哎……”郝小云一边随声附和,一边揽住了郝小仁的胳膊,生怕他一时激动直接跳下去。 “哥……八点了,咱们下去吧?”郝小云小心翼翼的劝着。 “八点了?”郝小仁抬头看了看天道“肯定不到,不让你准确报时么?看看手机!” 郝小云无奈的掏出手机上定位的卫星时间道“喏!你看看,还有二十秒八点,十秒……九……八啊啊啊啊……飞碟呀……” 一架飞碟,突然出现在夜空之中,戴着一阵轰鸣声,通体放出光芒,竟然将着黑夜照成了白昼。 “大胆!何方妖孽,看剑!”一个白胡子老头,身穿道袍,凌空而立,张嘴断喝之间,一道金光从口中飞出,猛的击中了飞碟。 飞碟外面突然发出一道光芒,这金光与那光芒一撞,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天地震动,下面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尖叫起来。 郝小云懵了……飞碟、神仙、精神病……这世界怎么了这是? “走!”郝小仁一看时机已到,一把横着抱起郝小云,肥大的身躯好似一只腾空的巨鸟,双腿用力,猛地……跳了出去。 “啊啊啊……救命啊啊啊……”郝小云感受着狂风鼓动,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第一章 郝小云和大景国第一衙内“花太岁”郝小仁 自楚霸王骁勇无双,单人独戟诱刘邦至乌江之畔,范增筑高堤,囤江水而淹之,大楚一统天下五百年。 大楚末帝项安,天纵之才,颇有霸王之风,奈何天下大旱,百姓无依,饿殍满地,横尸千里,以致群雄并起,民不聊生。 太祖刘龙,东鲁人士,出身寒微,自幼聪慧,好结交天下豪杰,见人自称汉王刘邦之后,悟天下大势而起兵伐楚,所过之处皆杀富户,开官仓,以赈天下灾民。 数载之间,从者甚重,定国号为景,言称“天下盛景,尽在刘门,楚宫无道,赤帝复临。” 竟有与大楚平分天下之姿态。 太祖有结义兄弟一十三人,皆能征善战、智谋无双之辈,其中有二弟郝俊臣,天生神力,师从纵横,乃太祖手下文武重臣之首。 郝俊臣献诈降之策,只因项安虽刚愎,但聪明过人,久经大事,瞒之不易,竟让太祖砍下右臂,以施苦肉之计。 郝俊臣之妻,乃太祖亲妹,景国长公主是也,自幼心有大义,非是寻常女子,闻知此事,竟拔刀自刎于家中,郝俊臣深知其故,放声悲痛,砍其头颅悬挂腰间,点起手下贴身三十铁骑,径自投奔大楚。 大楚末帝项安,听闻郝俊臣断臂杀妻来投,大喜过望,倒履相迎于金阶。 郝俊臣才高八斗,勇力过人,不过数载,便博取项安信任,两国决战于平阳古川,郝俊臣临阵倒戈,楚军大败逃散,项安奔逃至乌江之畔,见江边碑文,正是先祖定国之处,不由得悲从心来,万念俱灰,面对滔滔江水,竟然是拔剑自刎,命赴阴曹。 自此景国一统天下,太祖修建义庙,遍赏功臣,郝俊臣断臂别妻,乃盖世奇功,太祖封其长安候,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竟自退至洛阳建新都。 景国历经三帝,四帝刘元乃鲁王刘能之后,生而聪颖,知礼克谨,因先皇无子,选入宫中,初登大宝一十二岁,太后垂帘。 刘元聪颖,四年亲政,定国号元龙,如今元龙一年。 盖因先前太后垂帘,天下诸侯无人将其放在眼里,刘元又是鲁王之子,并非先皇所出,又还年幼,那些拥兵自重的功勋诸侯,一个个心中都蠢蠢欲动,有了些不可名状的想法。 或许……他们也可以是下一个刘龙?即便他们不是,他们的儿孙难道也不能是吗? 不过奈何天下并无大灾大难,刘元仁义爱民,也无过错,大家只好暂时隐忍,表面上和气一团,实际上私下里勾心勾结,拉帮结派。 要说拉帮结派,天下人最想拉拢的,便是长安候,长安近皇城之侧,郝家更是富可敌国,又是开国功勋之首,各地军中多有其子弟门徒,一旦大乱,郝家必然是天下最大的一股势力。 长安城外,郝小云看着高大的城墙,来往不绝的行人,读书的、种地的、推车的、挑担的……一派热闹景象,顿时一颗小心脏“噗通通”乱跳不止。 “这就是长安城!”郝小仁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不是长袍华服,但却是这个世界常见的百姓服装。 这里看穿衣风俗,倒是有些像大唐盛景,郝小云从小穿校服都没怎么穿过裙子的姑娘,如今到了古代,却穿上了酥胸半露的唐裙,一时间让她还有些不太适应。 她看了眼郝小仁,苦笑道“哥……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不太能接受……” “一时间不能接受很正常,只要咱们兄妹在一起,到哪里享福还不是一样?”郝小仁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何况此地再也没有什么研究院了,哈哈……在这里,老子就是政府,老子就是王法,老子就是大景国第一衙内,花太岁郝小仁,老子回来了!哇哈哈……” “……”郝小云目瞪口呆的看了他一眼道“哥,你说你外号……叫啥?弄半天,你还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呀?一会儿你一进城,不会有什么侠客跳出来给你行侠仗义了吧?” “敢!”郝小仁不屑道“你哥我威震黑白两道,长安城大小赌楼妓馆,都是咱们家的产业,江湖人怎么了?侠客也要看你哥我的脸色行事,咱家有权有钱,当个好人对得起咱们先祖开国之时,砍下的那些人头吗?老祖宗断臂杀妻是为了让你当个好人的吗?” “……”郝小云明白了,他哥不是精神病,他哥就是没挨过打,你看现在同样一个人,同样的说话办事儿方式,放在这个环境背景下,谁敢说他精神病? “走,进城!”郝小仁一摆手,大摇大摆的朝着城门走去。 城门口站着两排八名军士,正仔细的查看进城人的路引,一抬头,见一个黑胖子带着个美貌的姑娘,大摇大摆就要往里走,忙拦住道“你,路引拿来看看,从什么地方……” “啪!” “……” 郝小仁甩手就是一个耳刮子,打的那个军士当场懵了,身边的几个人也硬是没敢说话,郝小云差点儿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敢问老子要路引?反了你们了?”郝小仁推推搡搡的骂道“你们吃的谁家的饭,喝的谁家的汤?连你们主子你都不认得了?老五呢?让他来见老子!” “你……你是……”一个年纪大一点儿的军士,突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噗通”就跪下了,惊呼道“大世子?你……你回来了?你没死呀?你……哎?大世子别打了……世子饶命……太岁爷爷饶命……” 郝小云连忙拉住他,看了看跪倒一地的军士百姓,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随便打人?” 郝小仁委屈道“他诅咒我!” 郝小云怒道“那也不能随便打人呀?” 郝小仁撇着嘴道“我是世子,是衙内,是恶霸,恶霸就是要随便打人的,不随便还叫什么恶霸?哎?妹妹,你去哪儿呀你?” 郝小云甩开他的手,气呼呼道“你不是我哥哥,我哥哥才不会随便打人呢,我哥哥才不会让人跪一地呢,我哥哥虽然是个精神病,可是不是坏人,你是坏人!” “……”郝小仁挠了挠头,低着脑袋道“好妹妹,你别生气,哥错了还不行么?哥这是刚回来,这不在原来那地方压了一肚子火么?以后不这样了,以后哥哥做个好人,你可不能不要哥哥了,而且……而且哥哥不是精神病,哥哥很正常,至少……至少某些圈子里,哥哥绝对是正常的那一类,嘿嘿……好妹妹亲亲,来哥哥香一个……” “哎呀!恶心死了!变态!妹控!”郝小云苦气呼呼的推开他,那袖子梦擦脸颊。 郝小仁一撇嘴道“你小时候可喜欢哥哥亲亲了……” “那……”郝小云翻了翻白眼,指着地上跪着的人道“你让他们都起来,还有那位大哥,你要和他道歉,他都让你打出血了,你们家那么有钱,你回去要给他赔医药费。” “咱们家!”郝小仁一把抱过她,拍着她的脑袋道“我家就是你家,行吧,咳咳……你们都起来吧。” 那些人这才站起身,颤巍巍的站在一边,话也不敢说,这位大世子的脾气,那可是名动天下,虽然五年不见了,但是长安城百姓发自内心肺腑的恐惧,仍然不曾削减半分。 郝小仁走到那个刚才被他打的军士跟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和个老领导阅兵一样,狠狠的握了几下道“同志,你辛苦了!” “世子饶命!”那个军士“噗通”又跪下了,疯了一般的磕着头道“世子,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媳妇也长的不好看,闺女还不到四岁,世子手下留情呀!” “……”郝小云似乎听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信息,这位哥哥弄半天,还不是打人这么简单呀? “这位大哥,快起来……”郝小云忙上前搀扶那个军士,伸手给他掸着土道“这位大哥,你别怕,我哥没有别的意思,哥,说话呀!” 郝小仁委屈的嘟着嘴道“那……既然我妹妹都说话了,饶你一条狗命!” “多谢世子大恩大德,多谢姑娘救我一家老小之恩,多谢姑娘呀……”那军士拱手作揖,都不知道怎么好了。 “行了,去找老五来!”郝小仁说着转头对郝小云吹嘘道“我们结拜老五,你见了叫五哥就行,你五哥姓宋名金刚,身高丈二,力大无穷,掌管长安城防,人称呆霸王,那也是和哥哥一样,一等一的豪杰呀!” “呆霸王……”郝小云眯了眯眼睛,顿时想起薛蟠来了,估计这位五哥比之薛蟠,可要狠多了…… “你,快去呀,你这儿听什么呢?”郝小仁一回头,瞪着那个军士。 那个军士低着头,有些犹豫,半天终于“噗通”又跪下了,大喊道“大世子,你回来可好了,救救我们将军吧!” “哎呀……没带阿司匹林呀!”郝小仁暗道自己失算,皱眉道“老五那个体格……也能病倒?” “不是病了!”军士忙摆手道“五将军不是病了,是……是侯爷要杀他,今日午时三刻就要在菜市口开刀问斩了!” 郝小仁一愣,眨了眨眼道“不可能吧?我爹要杀他?老五他爹当年单刀救主,两军阵前把马让给了我爹,身中二十一箭滚落陷坑,尸首都没找到,我爹会杀他?我爹杀我也不可能杀他呀!” 那军士一咬牙道“大世子,你既然回来了,我……我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反正早晚你也要知道,自从你那日被雷……,反正……老侯爷已经不在了,老夫人和柔姑娘独居家庙……现在是二世子继任侯爵之位、” 第二章 克制?啊哈哈…… 那军士一咬牙道“大世子,你既然回来了,我……我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反正早晚你也要知道,自从你那日被雷……,反正……老侯爷已经不在了,夫人伺候老夫人在家庙修行……现在是二世子继任侯爵之位。” “老二?”郝小仁眉头一皱道“一个丫鬟生的杂种,他也配继承爵位?反了他了!再说了,就算我不在,他继承了爵位,凭啥要杀老五?” 那军士犹犹豫豫道“额……五将军是喝了些酒,不满候……二世子所作所为,跑去郝家祖庙哭灵,越哭越气,一怒之下烧了祖庙。” 郝小仁震惊道“不过烧了祖庙而已,我也烧过呀,这也要问斩?简直是昏庸无道啊!” “……”郝小云愣是没听明白。 那军士想了想又道“祖庙中,挂着太祖御赐的牌匾。” “封建害人!封建害人呀!你看啥?你知道屁叫封建!”郝小仁跺着脚骂道“再说了,牌匾而已,也不至于杀了呀!我和老五打小儿砸了烧了的御赐之物,还少了吗?” “额……”那军士继续道“二世子闻讯赶去的时候,五将军打了他一巴掌。” “欠打!打的好!我和老五从小少打他了吗?当了侯爷还不能打了是怎么的?”郝小仁一条眉毛怒道。 “额……” “能不能一块说?”郝小仁要不是妹子在旁边看着,早弄死他换个人问了。 那军士忙道“是,额……因为全侯府没有人敢和五将军动手,所以五将军大摇大摆去了春香楼,额……然后五将军火烧春香楼,然后又去了白云观……巴拉巴拉……然后五将军将沾满腌臜之物的军旗,一下子罩在了二少夫人脸上,白云观的两个小道姑光着屁股吓得都不行了,还好这个时候那两缸混了蒙汗药的烈酒起了作用,五将军这才醉倒被擒住。” 郝小仁怒道“就为了这点儿小事情,就要杀害忠良之后?幸亏只让他当个侯爷,这要是当皇上还了得?” “你们圈子的底限到底是什么呀?这还不够杀了的?”郝小云目瞪口呆道“这……这剐了也不多呀!” 郝小仁冷笑道“我看谁敢剐了我兄弟!老四老九呢?他们没干什么?” 那军士忙道“四爷跑去洛阳告御状,可是……可是当今万岁是您走后才继位的,东鲁王之子,年仅十七,今年才刚刚亲政。” 郝小仁皱眉道“这和老四告御状有什么关系?” 那军士苦笑道“那位被腌臜之物糊了一脸的二少夫人,是东鲁王之女,当今万岁一奶同胞的亲妹妹,今年五月端午,才刚刚完的婚。” “……” 郝小云看着自己哥哥眉头紧锁,想要劝说几句,谁知郝小仁“啪”的一拍巴掌道“老五了得呀!此事日后必然成为衙内圈儿内的典范呀!” “……”郝小云心说“行吧,先这样吧,孩子还小,以后慢慢教育。” “哎!可怜四爷一片赤胆,义薄云天,竟然被陛下削去了功名顶戴,刺配甘州去了。”那军士叹息道“九爷倒是不知去向,自从出事后就没见着,他本来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来是去想办法托朋友了吧?” 郝小仁点了点头,冷笑道“好了,那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妹子,咱们走!” 郝小云不解道“去哪儿?” 郝小仁笑道“回家,咱们家,咱们家就要咱们说的算,有些人也该活动活动了。” 那军士忙叫道“大世子不可鲁莽呀!二世子可是圣旨亲封爵位,何况二少夫人……” “哈哈……”郝小仁放声大笑道“看来老子不在这几年间,你们是忘了老子的赫赫威名了呀!好!你们带上铜锣,一路鸣锣开道,跟老子走,妹子,不是哥哥吹牛,一会儿让你看看哥哥的威风!” 郝小云忙笑道“哥,你尽量克制一下,尽量克制。” “克制?”郝小仁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妹子,今天你哥给你上成为衙内的第一课,就是不克制!那是咱们老祖宗凭本事换来的不克制,你叫什么名字?” 那军士忙道“回世子的话,小的刘三儿,如今是城防军的什长,嘿嘿……” 郝小仁见他连官职都报出来了,笑道“倒是个乖巧的,你放心,待我……呵呵……待我请奏侯爷,提拔提拔你!” “谢世子栽培!”那军士也不知道他要怎么请奏侯爷,反正那是他家的事儿,先谢了再说。 “你去我家庙一趟,找我妈,就说我回来了。”郝小仁使了个眼色,刘三儿忙点了点头,一溜烟儿跑开了,剩下的军士那里还真有铜锣,估计是城门口用得着。 一个个手持铜锣跟着他,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郝小云跟在他身后,听他边走边嚷嚷道“长安城的都听着!你们家太岁爷爷回来了!有个小杂种谋夺家产,仗着自己婆娘,竟然昏庸无道,残害忠良,老子今天要为民除害,还我长安朗朗青天!走,跟我走,去侯府看太岁爷爷火烧家门!” 后面的军士“当当”的敲着铜锣,不一会儿他身后就聚集了一群百姓,有位大嫂眼看临产了,竟然在两人搀扶之下,一步都没掉队,一个瘸子拄着拐杖,一不小心摔倒了,居然是双手奋力的在地上爬,咬牙跟上队伍,生怕看不到热闹…… 郝小云看的感动坏了都,可是心中又有些担忧,这事儿看着要闹大呀! 可是很明显,郝小仁现在是被故乡人民的热情冲昏了头脑,完全不考虑五年之内形式大变,走的那叫一个霸道十足,耀武扬威。 反正郝小云从来没见他哥这么得意过,也许以前有,但是她懂事儿之后,他哥就已经老实的多了。 如今?姥姥!不是社会主义啦!那就要走出封建地主阶级的气势来! 长安城多大?这么说吧,按照大唐来讲,长安比现在这个长安稍微豪华一些,但也有限,据说当年大唐长安一条街道,就宽百丈。 是宽,不是长。 百丈可是三百米,就算那时候的标准尺度短于现在,不也要一二百米?你一辈子见过几条一二百米宽的大街? 于是,他哥走不动了。 “呼……呼……”郝小仁气喘吁吁道“前面……前面拐个弯儿就到了……你哥有匹坐骑,名叫夜照小兔子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比不上动车,那也……到了!就是这儿!” 果然,拐过大街,就是一栋大宅,两旁两只鎏金铜狮子三丈多高,从上而下怒视他们这群凡夫俗子。 那宅门更是高耸,不亚于城门高下,实际上这朱漆大门还真就是城门,因为郝小云看到了城墙,这所谓的侯府,居然是城墙围着的,不知道的以为是皇宫呢! 大门上方,一块金光四射的匾额,上面是太祖亲笔所书“独臂擎天”四个大字,门旁还有一块石碑,上书“文官落轿,武将卸鞍,龙车凤辇,至此莫前。” “这……”郝小云心中震惊“这比我想的……差别有点儿大呀!” 她这才知道他哥为什么这么狂,为什么这么狂还没挨过打,京城什么样她不知道,但是皇帝若是来了长安,谁说的算……还真不一定呀! 大门外两个守卫的军士,一看来了乌压压一群人,吓了一跳,心说“不好,要造反!” “狗子!怎么了?不认识老子了?”郝小仁眉毛一挑,冲着一个要进去叫人的守卫喝道。 狗子一愣,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半天,当即和另一人“噗通”一声一起跪下了,叫道“世子爷,你可回来了,你不在,我们可都遭罪了,现在出去,这些百姓都不怕我们了!世子爷,你可要做主呀……” “咳咳……”郝小仁看自己妹妹脸色不善,干咳几声道“那都是百姓对我的误解,是不是?” “是!”,“误会误会!”,“世子爷宅心仁厚”,“世子爷,奴家想死你了……” 额…… 郝小仁耸了耸肩,拉着郝小云道“好了好了,哥哥答应你以后一定改,走走,咱们进去拜见侯爷,啊?哈哈……” “爷,您看!”狗子点头哈腰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鹿皮囊,双手递了过去。 “哈哈……好小子,你居然随身带着,忠心耿耿,爷必有重赏!”郝小仁大笑着接了过来,拍着狗子的脑袋乐坏了。 狗子心说“运气,还说他不回来了,准备拿去卖了换钱来着,这不用上了么?老天让我发家呀!” 郝小云看着他哥将鹿皮囊贴身绑在腰间,疑惑道“哥,这是什么呀?” 郝小仁摸了摸她脑袋道“你哥哥威震黑白两道的奇门兵刃。” “……”郝小云眯了眯眼睛,心说……行吧!不过她还是担心的劝道“哥,当今长安候是万岁下旨册封,你走了这么多年,别冲动呀,万一吃亏……” “噗嗤……”郝小仁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看了眼狗子,这才道“妹子,这个人叫李狗子,外号野狐狸,天下第一精明人,你问问他,跟谁混?” 狗子和另一个守卫一齐跪倒磕头道“愿为世子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那些百姓也纷纷跪倒,高呼“世子爷千岁千千岁……” 郝小云眨了眨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看起来……没人觉得他哥会输呀? 第三章 与国同休 不过那些百姓是进不去了,狗子让那另一个守卫关门,自己屁颠屁颠的跟在郝小仁身后。 这不管什么结果,家丑不能外扬不是? 至于为什么跟郝小仁混,呵呵……因为这是郝小仁呀!他们主子什么人物,他们还能不知道? 天下第一衙内,开玩笑呢? 你以为这个名号白来的,你以为衙内都是一群姓高的废物?和郝小仁竞争这个位子的,有皇亲国戚,有诸侯之子,还有宋金刚宋老五这样的军中后裔,变态级别的存在,凭啥他是老大? “小杂种!给老子滚出来!”郝小仁穿房过屋,走过回廊花园,一路来到第七进的院子,身后早就跟满了下人。 此时新任长安候,郝小仁的二弟郝小义,正和自己公主媳妇,还有一群下人,坐在院子里饮茶赏花呢,对面还坐了一个俊秀的年轻人,看举手投足,不是一般人家。 郝小义白净儒雅,颇有玉树风姿,和郝小仁又黑又胖又丑比起来,倒是一副好皮囊。 不过听见“小杂种”三个字,郝小义当场吓了一个哆嗦,手里的茶碗“啪嚓”就摔在地上,打了个粉粉碎,“噌”的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小花园儿的月亮门儿,豆子大小的汗珠子,“吧嗒吧嗒”的就落下来了。 静宁公主吓了一跳,和对面年轻人对视一眼,手一扶摇摇欲坠的郝小义,关切道“驸马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谁在外面喧闹?该死的奴才!” “你再说一遍?你这个贱婢叫谁奴才呢?”郝小仁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大胆!”静宁公主勃然大怒道“你……你是何人?我乃堂堂公主,你……你叫我什么?” “公主怎么了?贱婢!你是贱婢,你哥是奴才,这长安城姓郝不姓刘,不服让你哥弄死我!贱婢!”郝小仁张嘴就骂,连着皇上一块儿骂了,一点儿也没客气。 “拿下!”那个和他们坐在一起的年轻人眉头一皱,一声冷呵。 小院中有四个仆役打扮的汉子,在郝小仁一行人走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戒备,此时听见主子下令,顿时一同出手,运指如钩,一阵风抓了过来。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郝小云明显感觉到这四人,绝不是她那个世界的级别。 “哥小心!”郝小云下意识的要将她哥挡在身后。 郝小仁一把拉住她往身后一扯道“小心!” 郝小义也叫道“小心!” 可惜,他这一嗓子,不是喊给兄妹两个的…… “啊……”“啊……”“啊……”“啊……” 四声惨烈的叫声,四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疯狂的打着滚,原因可能是他们通红一片,睁不开的双眼…… “大胆!来人,快护驾!”那个年轻人大喊一声,身旁众下人一个个挡在身前,有几个从腰间亮出兵刃,警惕的看着郝小仁。 “护驾?”郝小云瞪大了眼睛,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哥,他……他刚才说护驾?他是……” “淡定,皇上算个屁!你看看四周围谁慌了?”郝小仁低声白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挑着眉毛,面带冷笑道“你就是小皇上?哈哈……怎么?给你妹妹把场子来了?” “你……你是何人!”大景国当今万岁刘元,又惊又气,浑身直打哆嗦。 郝小义忙拱手道“陛下,这是家兄郝小仁” “郝太岁?”刘元心里“咯噔”一下子,虽然没见过,但是他身为衙内圈长大的,自然是听说过郝小仁的。 不过随即想到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现在自己是皇上,于是心中稍定。 郝小义却没察觉,继续道“家兄失踪多年,刚刚回来,可能头脑有些不清楚,陛下赎罪才是,你们,还不带大哥下去!” “你少给我装好人!”郝小仁跳着脚骂道“你一个丫鬟生的小杂种,也敢继承侯爵之位?我看这皇上也是昏君,残害忠良!老五他爹当年怎么死的?那一场战阵为什么打?我们祖宗给你祖宗拼命,你到头来却要杀忠良之后,呸!昏君!狗昏君!” “来人!来人!给我拿下,千刀万剐,千刀万剐!”刘元气的满面通红,都咆哮了。什么郝太岁?真拿自己当太岁呀? 说实话,我要是皇上,有人敢这么骂我?我肯定灭他九族呀!估计“千刀万剐”,还是看自己妹夫的面子呢! “慢!”一直站在刘元身旁的一位面白无须的老者,估计是个老太监,忙出声阻止那些要冲上去的护卫,低声在刘元耳边道“陛下,算了吧。” “什么?”刘元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看着老太监。 “内相,堂堂万岁,让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说算了?”静宁公主横眉冷目的看了老太监一眼。 “哎……”老太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郝小仁有意挑衅,不依不饶道“好!女中豪杰,我看你长的不错,别跟那个小杂种了,跟老子吧!啊?让太岁爷也当当驸马,尝尝公主的滋味香不香,啊?啊哈哈……” “大胆!”静宁公主满面嗔怒道“不管你是谁,今日已经是大罪难饶,你以为凭你一点手扬毒砂的手段,就能斗得过这么多大内侍卫吗?” 郝小义一咬牙,心说“今天不弄死他,以后没好日子过。”也喝道“郝小仁,你觊觎侯爵之位,我可以让给你,可你今日大逆不道,这就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了!来人,拿下他!” 此时家中护卫全都到了,听他发话,一个个拿眼看着他面带冷笑,竟是大半都不动一下。 一个年轻护卫,看来是新来的,“噌”的拔出钢刀,喝道“侯爷有令,你么还不随我拿下啊……” 狗子抽出钢刀,看都不看地上的尸体,在鞋底随意擦了擦刀上血迹,还入鞘中,竟是一言不发。 那些新来的,看不清形势的护卫,当即就看清了,什么侯爷,什么皇上,狗屁!看来传闻不错,在长安城,没有皇上,花太岁郝小仁就是天,就是王法。 “你……”郝小义惊恐的看着地上的死尸,竟然“哇”的一声吐了。 “废物!”郝小仁不屑冷笑,眼神却朝着静宁公主调戏一样的挑了挑眉毛。 刘元颤巍巍的指着他们怒道“你们……你们要造反吗?朕命令你们拿下这个黑贼!” “陛下!”一个黑脸壮汉,看穿着应该是个将领,冲着刘元抱了抱拳,竟是头都不低一下,朗朗高声道“陛下,我等都是侯府家臣,世代受侯爷大恩,吃的是侯爷的俸禄,不是你刘家的俸禄,如今岂能对侯爷独子动手?” “……”刘元浑身打着哆嗦指着那个汉子,竟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郝小义气坏了,这“独子”二字,咬的极重,显然就是说给他听的,他继承爵位以来,整治军纪,罚没空饷,的确让这些行伍之人心生不满。 不过此时形势如此,只好笑道“呵呵……大哥今日一回来,这么大火气,兄弟实在也没什么得罪的地方,大哥要侯爵之位,我给了便是,可大哥今日大逆不道……” 刘元点了点头,看了眼身边护卫道“你们去拿下他,谁敢动手反抗,就是谋逆大罪,真以为我大景国只有一个长安候吗?” “……”郝小义想说“我才是长安候。”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哥……跑吧,差不多行了,跑吧咱们……”郝小云拉着他袖子,低声劝道。 “跑?为什么跑?”郝小仁摊了摊手道“局面都在为兄掌控之中啊!” “有吗?”郝小云看着已经围上来的一众大内侍卫,吓得都快哭了。 郝小仁大笑道“妹子别怕,有哥哥在呢,你我兄妹同生共死,不枉此生啊!” “……”郝小云看了眼身旁郝家的那些护卫,一个个持刀在手,横眉冷目,显然只要郝小仁一声令下,就敢一刀把眼前这个小皇上宰了,什么大内高手,全没有放在眼里,这才心中稍定。 果然,见郝小仁一抬手道“你们都别动,今天老子站在这里让他杀,看他敢杀不敢杀,反了他了,一个小小的皇上,还敢和老子得瑟?呸!有种你弄死我和我妹妹!” 郝小云大怒道“关我屁事儿呀!” “陛下!”那老太监再次拱手道“陛下,你不能拿下他,更不能杀他。” “王进!”刘元气坏了,指着老太监叫道“你不要以为你是先皇身边的老人,又是内相,就敢对朕指手画脚!他这是大逆不道,朕凭什么不能杀他?哪条国法,说朕不能杀他?” 王进不慌不忙道“并非国法,而是祖制!” “放……放肆!”刘元差点儿不顾身份骂出“放屁”连忙改口道“简直胡说八道,祖制说以下犯上不能杀吗?祖制说一国之君让人随便辱骂吗?我们家祖制,我不清楚吗?” 王进不慌不忙道“请陛下谨慎,陛下一国之君,自称之时,当用朕字。” “我愿意,我愿意!”刘元大叫道“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怎么了?你也要弄死我?” “奴才不敢。”王进继续不慌不忙道“请陛下用朕字。” “……”刘元咬牙切齿道“朕!” 王进这才不慌不忙,面不改色,继续道“陛下,长安候有太祖御赐丹书铁券,郝家与国同休。” “与……与什么?”静宁公主直接懵了,半天才道“与国同休?” 第四章 陛下平身 “你……你欺负人……呜呜……”静宁公主才十六岁,这辈子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在东鲁,都是她欺负别人来着! “……”郝小仁不屑地撇了撇嘴,转头将刀往刘元面前一踢道“你,来呀,你是皇上,连个人都不敢杀么?” 刘元一咬牙,心说“我就是弄死你又能怎么了?你这是大逆不道,杀了你那些朝中老臣,各地诸侯,又能说出什么来?”想着,慢慢弯腰,颤巍巍的拿起了刀,哆哆嗦嗦的对准郝小仁。 “对了对了!”郝小仁手一用力,将自己衣服扯开了,挺着黑黝黝的大肚皮笑道“这里来,给你太岁爷爷一刀!”说着往前一步,竟是直接顶在了刀尖上,刀尖入肉,一丝鲜血滑落。 刘元一见血,手中钢刀“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大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要侯爵之位吗?” “废物!”郝小仁冷笑道“没想到太祖爷英雄盖世,他的子孙后代,却是个连刀都拿不起来的废物!” “……”郝小云眨了眨眼,心说“这不是军师联盟曹操的台词儿么?” “陛下。”郝小仁突然恭敬的双膝跪倒,俯身在地道“陛下误会微臣了,微臣一片忠心赤胆,只是怕陛下落个枉杀功臣之后的名声,惊扰陛下,还望恕罪,求陛下放了老五,赦免老四,官复原职,至于侯爵之位,老子不稀罕,给这小杂种就是。” 郝小义一愣,随即眯了眯眼睛,搀扶起刘元低声道“陛下,这人从小出了名的浑人一个,不过……他只说丹书铁卷,这侯府上下的暗格密室,我都知道,却不见那什么丹书铁券,不会是……早已遗失了吧?他和宋老五小时候,可没少糟践御赐之物呀!” 刘元点了点头,退后一步,那些护卫一见事情又有转变,忙再次把郝小仁围了起来。 尤其是刚才让他踹了的那个护卫,钢刀在手,死死盯着他,心说“好小子,一会儿你拿不出丹书铁卷,老子踹烂了你!” 郝小仁从鹿皮囊中,暗自抓起一把铁砂,心说“一会儿动手,先给这小皇上来一下子,拿下他谁敢动我?到时候老子大不了不出长安城便是,何况要是他瞎了……还能当皇上么?好像没有过先例呀……” 看他沉声不语,脸上变颜变色,刘元以为他根本没有丹书铁卷,心中稍定,只要没有丹书铁卷,这厮即便是在长安,也绝不敢杀了自己,否则天下诸侯,第一个就要灭了他。 于是微微一笑道“不知丹书铁券现在何处?先祖之物,倒要拜见。” “在这里!”说话间,一个中年美貌的道姑,跨过了月亮门,身后跟着一个手捧锦盒年轻女子,长的竟有绝世风姿,郝小云哪里见过这等雍容脱俗之气?只觉得自己看过的那些宫斗剧都弱爆了,一时间都有些看呆了。 这中年道姑一来,冲着刘元单掌而立,打了个稽首道“贫道见过万岁圣安。” 此女乃是长安老候爷正妻,先皇御笔亲封的一品镇国夫人,后因其出家向道,先皇又亲封其为玄阴仙子。 刘元见是她来了,松了口气,忙点头笑道“末学后辈,见过玄阴仙子,仙子不必多礼,你来了便好了,快劝劝令郎吧。” “娘?你可来了,你快劝劝大哥!”郝小义一看,连忙叫道。 “奴才,你娘早化尘土,你与我哪有半点儿关系?”玄阴仙子看都不看他,只是冲着郝小仁微微一笑。 “娘!小柔!”郝小仁转身扔下刘元,飞快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哭道“娘,想死我了都……” “儿呀……你可算回来了,否则郝家无后,为娘如何对得起你们家列祖列宗啊……”这“郝家无后”四个字,气的郝小义差点儿昏过去,这位大娘前几年可不是这么说的呀!自己可是把她当亲娘一样孝敬呀! “这是……”玄阴仙子看了眼直愣愣盯着自己的郝小云,有些诧异,心说“我儿子这花太岁的名号……倒是个好看的姑娘,就是看着像小门小户,没什么气质,哎呀……罢了,反正是做个妾,就是苦了柔儿呀……” 她想着,看了眼身旁的年轻女子…… 郝小仁却不知道她想什么,笑道“娘,给你介绍,这是我妹妹郝小云,我们两个一个妈生的,不过不是你,咳咳……以后和你说,小云呀,这是咱妈,这是你嫂子庄柔,漂亮吧?你哥当年为抢你嫂子,大闹花堂,烧了宰相李三千的门户,一战成名,才有了如今花太岁的字号,就李子孝那只小乌龟,也想和老子……” “咳咳……”庄柔俏脸一红,干咳了两声。 “……”一时间除了郝小仁,三个女子都有点儿尴尬。 还是玄阴仙子老成,也不管她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儿子说的什么意思,看郝小云倒是长的喜人,笑着拉起手道“这丫头好看的很,柔儿这些年来,忙前忙后的伺候我这个老婆子,你小子可不能喜新厌旧,知道吗?” 郝小云一愣,忙道“我和哥哥是兄妹,亲生兄妹,以后你就是我妈,以后我们不但一个爹,还一个妈,妈……” 玄阴仙子一愣,随即恍然,忙搂着郝小云道“哎吆……这丫头真乖巧,你爹那个老东西,总算干了点儿好事儿,知道我没闺女疼我,死了死了,给我送个闺女来。” “咳咳……”刘元干咳几声,有些尴尬道“仙子,呵呵……恭喜玄阴仙子大道眷顾,母女相逢,刚才仙子说,将丹书铁卷带来了,不知可否拿来朕看?” 玄阴仙子皱了皱眉头道“陛下,还是不看的好,看了只怕对陛下不敬啊!” “啊?哈哈……”刘元开心坏了,这是没有呀!这是和老子在这儿穷横呢?今天只要没有丹书铁卷,他立马回京调集人马,连长安一起收复了! “我看是没有吧?”静宁公主冷笑道。 玄阴仙子看了静宁一眼,微微一笑道“皇家毕竟和我们这些小门小户,规矩不同呀!儿媳妇说话竟是这样的规矩吗?好教养!” 王进却一脸忠心耿耿的上前一步道“玄阴仙子此言差矣,静宁公主虽然是刘氏宗亲,可不能算是皇家之人!” 玄阴仙子倒是对他比对别人都客气,行了个礼道“原来内相也在,贫道失礼了,内相说的有理,是贫道失言了。” “……”静宁公主气懵了…… “娘你们这就不对了,何必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郝小仁怒冲冲的白了自己亲娘一眼,然后上前扶着公主坐下,一脸和善道“别怕,日后有谁欺负你,就来和大伯伯说,大伯伯护着你呢?公主乖哦……” 静宁公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道“嗯。” 郝小义气的脸都绿了,这明显调戏勾搭自己媳妇呢!可是……可是人家好像也没干什么,他发火也没有由头,关键现在可不能得罪公主呀! “……”刘元微微一笑道“是朕教导无方,玄阴仙子见笑了,日后朕必然多加管教,还请仙子拿出丹书铁卷一观!” 王进又不慌不忙道“陛下,劝你别看了。” “……”刘元心说“这帮子内臣勾结外戚,我景国朝堂竟然腐化至此?” “拿来朕看!”刘元大喝一声,这一下倒是颇有帝王威仪。 “行吧!”郝小仁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打开庄柔手中锦盒,顺便在庄柔下巴上挑了一下,弄的庄柔面色绯红,嗔了他一眼。 “看吧!看仔细了!”郝小仁将一块漆黑的铁牌高高举起,上面用朱红铭文印有“断臂擎天,与国同休”四字,正是太祖御赐丹书铁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纷纷跪倒,俯首叩拜、 刘元点了点头,苦笑道“果然是丹书铁卷,既然……” “你既然个屁!跪下!”郝小仁一声大喝道“太祖御赐丹书铁卷,见之如太祖当面,你这不孝儿孙竟敢不跪?” 其他人早就在他将牌子高举的时候,就都跪下了,连他娘都不例外,郝小云还不等反应,就让庄柔拉着跪倒,现在全场站着的,除了郝小仁之外,就剩下傻乎乎还评价的刘元了。 王进抬眼看了看他,苦笑道“陛下,误会老臣忠心了吧?按照祖制。必须跪,请陛下叩拜太祖!” “……”刘元心里把自己祖宗骂了一溜够,委屈巴巴的跪下道“不孝子孙刘元,叩拜太祖神威。” “平身吧,陛下。免!礼!平!身!啊哈哈……”郝小仁张狂的大笑着,将铁牌子随手往后一扔,柔儿早有准备,稳稳地接住放回了锦盒中。 刘元站起身,咬牙切齿,冷笑道“好,你有丹书铁卷,罢了罢了,来人,看时辰差不多了,随朕一起去监斩国贼!” 郝小仁一愣,怒道“你这什么意思?” 刘元冷笑道“丹书铁卷管你们郝家人,可宋金刚是宋家人,他祖宗可没那么大的功劳,怎么?你是仗着丹书铁卷刺王杀驾吗?天下诸侯只怕也不答应吧?” “哎……”郝小仁摇了摇头道“良言难劝该死鬼呀!这样吧陛下,我郝家世代忠心,不忍看陛下江山霸业,因为一时糊涂毁于一旦,更不任刀兵四起,民不聊生,所以请陛下随臣,上城楼一观如何?” “上城楼?”刘元没明白。 第五章 江湖人在长安 刘元这次算是半私访,洛阳和长安又近,来的又是自己妹夫的地盘,身边就带了几个护卫,谁知道碰上这种事情。 打死他也想不到郝小仁能回来呀?景国上下人人都以为他死了呢,玄阴仙子心中都没有抱太大希望,可谁曾想说回来就回来了? “甘……甘州五千黑甲士?”刘元震惊道“他们要干嘛?朕不下旨,谁敢离开甘州至此?这是要造反呀!” 不用问,也不用是这个时代的人,甚至不用知道夏侯是谁、黑甲士是什么。 你只要听到甘州两个字,就明白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了。 那可是甘州,甘州无战事,天下便太平啊! “夏侯朗!”郝小仁放声大喊道“陛下在此,问你是要造反吗?” 军阵当前,一个穿着雪白战甲,在一片黑漆漆中,鹤立鸡群的年轻人,二十出头年纪,骑着一匹神骏白马,手握一根银龙棍,一抬头见上面是郝小仁,顿时大喜,却面上微微一笑,晃悠悠的走上前来。 他也不下马,就那么随意的抱了抱拳道“陛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末将甘州候夏侯坤之子夏侯朗,只因与我五哥八拜之交,今日特来给五哥出殡,陛下不用多想,这些人都不在军籍,乃我侯府家丁,此来也不过是给我五哥抬棺罢了!” “你……你竟敢威胁朕!”刘元颤巍巍指着下面的夏侯朗,大怒道“你们家家丁,可以骑战马穿重铠吗?你们家家丁都配着硬弩的吗?夏侯坤想造反不成?” “大胆!”郝小仁跟着勃然大怒道“竟敢威胁陛下?陛下别怕他,快快将宋老五那个国贼杀了,以震朝纲,就算是他们到时候一拥而上,微臣也必然与陛下同生共死。” 说着,他冲下一指道“呔!夏侯小贼,陛下乃是万圣之躯,岂容你威胁?陛下已经决定了,既然已经残害忠良,那就把事情做到底,不但要杀老五,还要灭了长安,平了甘州,到时候尸体也不给你,看你如何抬棺,陛下还说……” “朕没说!”刘元一听却怂了,连忙摆手道“夏侯将军,先不要着急,让朕想想如何……” 他正说着,却是巧了,一个护卫飞奔而来,气喘吁吁道“陛下,有一群江湖人,各个手持兵刃,将法场围了个水泄不通,赶也赶不走,只说看杀人的,还请陛下定夺……” 刘元咬牙道“几个江湖人就吓成这样,平日里还一个个自称高手!” 那护卫苦笑道“陛下恕罪,实在是小的也是江湖出身,认得其中几个,都是成名的剑客,高来高去的人物,我们……打不过呀!” 王进挑了挑眉毛道“成名剑客?都有谁呀?” 那护卫想了想道“内相恕罪,实在小的久不入江湖,这些人又乔装过,只认得其中有冀北三仙、常州五怪,大腹真仙李国豪,小猴神……” “够了够了……”王进点了点头,对刘元拱手笑道“陛下可知小猴神?” “……”刘元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怎么还给自己介绍起江湖人了,摇头道“朕倒是听过李国豪乃四老剑客之一,先皇还曾召见过他,赏了他一个四品护卫,只不过是个虚职罢了,至于小猴神……朕没听过。” 王进不慌不忙的笑道“陛下三年前,夜梦惊醒,龙头之侧,有人留下了一封书信,上写‘尔为真天子,孤乃野帝星,自此两不碍,各自皆分明。’最后留名侯通天,陛下多年来心欲杀之,可一直不得见,今日这小猴神,就是侯通天,恭喜陛下,可以杀之后快了,呵呵……” “……” 郝小仁笑道“陛下莫慌,估计是我们家老九惹的祸,哎呀,这小子太冲动了,居然和一群江湖人鬼混在一起,我要和他断绝兄弟关系,我郝小仁忠肝义胆,一心支持陛下。” “……”刘元浑身都哆嗦了,郝小仁他不怕,下面夏侯家的兵马他也不怕,可是侯通天他不能不怕,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士,全不把朝廷放在眼中,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可是此时哪有台阶儿下呀?当朝万岁,私访长安,让五千黑甲士和一群江湖人逼迫的下旨放人,这话说出去怎么听? “无量寿福……”玄阴仙子单掌稽首,笑道“陛下向来宅心仁厚,必然不忍看忠良之后无辜受戮,想必心生恻隐,欲要免去宋金刚死罪,改为充军发配,不知贫道所说是也不是?” 刘元松了口气道“正是如此,不知发配何方?” 玄阴仙子笑道“发配长安呀,还能发配何方?想必陛下也是这么想的吧?” 刘元心说“发配长安?没听说过都!你怎么不发配洛阳?”可也只能点头道“正是!” 玄阴仙子继续道“贫道听闻,公孙白是为义弟请命,其情可悯呀!望陛下念在其乃当今名士,春秋世家,免了他的军籍,日后永不录用便是。” 刘元想了半天,心说“也不差这个了。”最终点头道“哎……王进,去传旨吧,放人放人!” 王进不慌不忙道“奴才遵旨。”然后转身下了城楼,跨上一匹马,朝着法场去了。 郝小仁微微一笑,冲着下面一摆手道“老八,你五哥死不了了,不用抬棺材了,一天云彩散,回去挨你爹打去吧,老四呢?和他说,他当不了官儿了!” 夏侯朗笑道“三哥可算回来了,改日再来拜访,四哥就暂时留在我那里一段时间陪我,三哥给咱娘问好,兄弟告辞告辞,哦哦哦!陛下,末将告退,还请陛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哈哈……收兵!” “……” 夏侯朗放声大笑,带转马头,五千黑甲铁骑,在一阵蹄声轰鸣之中,狂奔而去,眨眼消失在地平线处,只留下阵阵烟尘,尚未平息。 “陛下!”郝小仁笑道“陛下的为难,臣方才可是忠肝义胆的帮你解决了,现在我郝家的事情,陛下也做个公道吧?” “哥!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不当侯爷了,哥,你放我一条生路吧……”郝小义吓的“噗通”就跪下了。 “起来!像什么样子!”玄阴仙子冷声呵斥道“谁说要你侯爵之位?你是陛下册封,自己说不干就不干了?” 郝小仁挑了挑眉毛道“不错,我娘说的对,何况我妹妹说让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毕竟名为主仆,实为兄弟嘛!” 郝小义低着头,心说“我什么时候和你名为主仆了?” 郝小仁继续笑道“这样吧……你日后还是长安候,还住你的侯府,不过……呵呵,你只继承侯爵之位,我郝家的生意往来,一应家资,还有这些家臣,你没资格继承,我走前起了个大园子,日后我就住在那里了,你觉得呢?” 郝小义低着头,抬头不敢抬道“谨遵兄长教诲。” “你……”静宁公主看着他废物一样的德行,气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公主殿下。”郝小仁笑眯眯的拱手道“公主殿下万金之躯,嫁给我这废物弟弟,倒是委屈了呀,看这小脸儿……额?” 他回头一看,自己妹妹狠狠拧着自己腰间肥肉,拿眼瞪自己呢,忙笑道“啊……呵呵……公主殿下,我这妹妹初来乍到,不太懂礼仪规矩,公主殿下若是无事,可常来常往,我这弟弟不在的时候,可以来我的园子里,也教导她一番皇家威仪。” 静宁公主微微一笑道“本宫与小云姑娘,日后便是姑嫂之亲,身为嫂子,自然是要和小姑子多亲近的了。”她说着,看了郝小仁一眼,竟是有几分难言的风情。 郝小云惊呆了,她看了看英俊的郝小义,再看看自己又黑又胖又丑的亲哥,心中总觉得,公主说的这个嫂子……不是二嫂啊! 郝小仁外号花太岁,因为长得丑,却四处留情、无往不利,他结拜二哥孔玉麟,曾作诗《衙内歌》,道尽天下衙内风姿,其中便有“东海黑龙来,落入公侯台,长安花似锦,独卧一鬼才。”四句,专门说他。 此时公主一个眼神,这位花中鬼才就心领神会,拱手笑道“那就恭候弟妹大驾了。” 刘元听不下去了,一甩手道“行了吧?你们家事也了了,朕有些累了,水土不服,这就回洛阳去!静宁……好自为之呀!哼!” “无量寿福……”玄阴仙子微微一笑,单掌稽首道“贫道送陛下……” 看着在玄阴相送之下,刘元带着护卫急匆匆的走了,郝小义和静宁公主也连忙借机告辞,城楼上只剩下郝小仁兄妹二人和庄柔。 郝小仁笑着看了眼妹子道“现在知道哥哥的本事了吧?” 郝小云眨了眨眼,笑着拉住他胳膊道“哥,今天你最帅了!我还以为要出事儿呢,你几句话就没事儿了,真厉害!” “怎么可能没事儿?”庄柔突然翻了翻白眼,责怪的看了眼郝小仁道“夫君做的太过了,我知道你看二叔得了爵位,心中有火气,可是这也因为你一走就是五年之久,怨的了谁?这次陛下回宫,只怕……麻烦从此不断了呀!” 郝小云有些懵道“啊?会有麻烦?” 第六章 五哥是个怪物 庄柔苦笑道“妹子呀,你刚刚涉足豪门,哪里知道其中关键?这天下是景国的天下,景国是刘家的景国,长安郝家虽大,夫君朋友虽多,可皇上毕竟是皇上,各门各户还轮不到这些衙内做主,大景国也还没到镇不住天下诸侯的时候。” “哥……”郝小云有些担心了。 郝小仁微微一笑,一手一个捏着她们的脸蛋儿道“你们两个,一个头发长见识短,一个压根儿没见过世面,谁说天下是景国的天下?谁说景国是刘家的景国?” 庄柔苦笑道“夫君,你这是离家五年,恍然大悟,决心造反呀?” “哈哈……”郝小仁摇了摇头道“你以为夫君这五年出去游山玩水了?夫君这五年来,遍览天下奇书,不但学会了开挖掘机,还看从易先生那里,学到了一个这天下人都尚未没看明白的道理!天下从来不是刘家的天下,也不是项家的天下,更不是始皇帝周天子的天下。” 郝小云点头道“对,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得民心者方得天下。” “额……”郝小仁挠了挠头道“为兄……为兄在民间还是有些误会的,民心不适合为兄,为兄要说的是,这天下是世家的天下,是士族的天下,三国志柔儿是没看过的了,你也没看过吗?” 郝小云眨了眨眼道“没……没有呀?谁看三国志呀?” “不学无术,应试害人!”九岁就让学校开除的郝太岁,一脸不屑的白了一眼自己省三好学生的妹妹。 “……”郝小云眨了眨眼,心说……行吧。 庄柔甜甜一笑,拉起郝小仁的手道“我是女儿家,见识短,夫君盖世英雄,自然不会错的,不论夫君怎么想怎么做,庄柔愿与夫君生死与共。” “柔儿,还是你对我好,我……”这位盖世英雄,嘴一扁,眼一眨,哭了…… “夫君乖……乖哦……”庄柔一点儿都不惊讶,拍着他后背,和哄孩子一样哄着…… 郝小云恍然大悟的微微点了点头,心说“看来我哥,不是因为穿越才变成精神病的呀……” “夫君……”庄柔有些古怪的看着他道“这些年你不在家,都去哪儿了?怎么……怎么头发都剪了?倒是像西来的摩尼僧。” “额……”郝小仁摸着自己还扎手的光头,挑了挑眉毛,最终放弃了在自己媳妇跟前冒充佛祖的想法,笑道“为夫这五年去的地方……很热!” 庄柔看了看郝小云的头发也不长,居然刚刚过肩,不解道“什么地方热的还要剪头发?莫非是风俗问题?” 郝小仁不假思索道“嵩山少林,管的着么你?走走,回家收拾东西去,搬家,把值钱的全都给我拿走,一粒米都别给那个小杂种留,让他当侯爷,吃他的俸禄去吧!” …… 侯府门口,郝小义看着进进出出,搬着各样财物,甚至床单被褥都不给留的下人,心中不知骂了多少句“狗奴才。”可是却只能看着,一句话不敢多说。 现在正吆五喝六指挥着搬东西的那位大哥,刚才可是硬刚了当今万岁,把兄弟带着人差点儿就改朝换代了,他还敢纠结财物?有命活着就不错了,何况现在不还是侯爵么? 打小儿继承爵位这种事情,他是想都没敢想过…… “把那匾额摘下来,那是赐给我祖宗的,不是赐给侯府的,还有那块石碑,挖出来挖出来,立在我的园子门口。”郝小仁一边喊着,一边开始围着两只大铜狮子转悠,伸手拍拍打打,似乎琢磨着怎么把这铜狮子也给搬走。 那两只铜狮子,可是实心纯铜鎏金,三丈高下,当年直接立地筑造,现在谁搬的动? “三哥!我回来了!”这一声好似惊天炸雷,一个九尺开外,铁塔一般的巨汉,晃着膀子走了过来,身上还穿着囚服,带着血迹,正是刚刚放出来宋金刚宋老五。 “来的好!”郝小仁大笑道“老五,展现你能耐的时候到了,这两只狮子我要搬去园子门口,你试试?你要是能行,我把妹妹嫁给你!” “……”郝小云是不信人能搬动那玩意儿,可谁说的准呢?这又不是地球。 宋金刚怒道“你少骗我!你哪有妹妹?” 郝小仁笑道“她,我亲妹妹,郝小云,以前流落民间,你没见过,好看吗?” 郝小云白了他一眼,冲着宋金刚笑道“五哥好,五哥别听他瞎说。” 宋金刚看了她半天,摇了摇头道“我不要,这个不行,长的倒是可以,可惜……没气质。” “……”郝小云勃然大怒道“你再给老娘说一遍?你说谁没气质?” “脾气也不行。”宋金刚失望的摇了摇头,不搭理郝小云了,而是大摇大摆走到铜狮子跟前,伸手抱着往上一提…… 这一提郝小云吓了一跳,她几乎都预料到接下来就是纯评书情节,某又高又壮的直男,抱着几万斤重的铜狮子,用违背科学规则的方式,一步步溜溜达达走到郝小仁的园子门口,然后往地上一放,面不飞红,气不长出,从此开始一段传奇之旅…… 可惜,宋金刚没搬动,那狮子晃都没晃一下…… “呵呵……”郝小义笑道“五哥算了,这么大的铜狮子,即便五哥天生神力,也不可能搬动的。” “你说什么?还他妈没找你算账呢!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要害我?”宋金刚完全忘了烧人家祖庙,顺手糊人家媳妇一脸的事儿了。 “额……”郝小义忙拱手笑道“是小弟糊涂,给五哥赔礼,不过这狮子……” “哼!”宋金刚心说“要不是老子真不搬不动,老子给你堵家门口去!额?”他心中坏水涌动,当即笑道“哈哈……搬不动?刚才不过是这铜狮子,当年立地筑造,这么多年了早已深入地皮之中,待我将其晃动开,自然就搬动了!” 他说着倒退两步,右肩膀对准巨大的铜狮子,发力猛的超前一撞! “当……” 一声轰鸣,郝小云震的耳朵都要聋了,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郝小义吓的差点儿瘫坐在地上,好在静宁公主伸手扶了一把。 “当……当……” 一声接着一声,宋金刚竟然真如一身钢筋铁骨,以肉触金,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好似大庙撞钟一般,声传千里。 随着撞击,那铜狮子晃动越来越剧烈,下方地面竟然都裂开了,宋金刚大喝一声道“倒下!” 那铜狮子“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烟尘四起,轰鸣不绝…… “……”除了狮子倒下的响动,全场鸦雀无声,郝小义瞪着眼,头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这……这还是个人么?那些成了名的剑客,经得起这位一肩膀吗? “哈哈……”郝小仁放声大笑道“盖世无双,当年西楚霸王,想来不过如此啦……” “五爷盖世无双!”“五将军天下无敌!”“五爷……你什么时候来看奴家呀?”…… 额…… 那些家奴兵丁,围观百姓,一个个轰然叫好,这等评书里的情节,即便是在这个古怪的宇宙,看来也不是很常见的呀! 郝小云吓死了……这是个人么?她哥是个人么?她哥要把自己亲妹妹嫁给这么个怪物? 这哪里是宋金刚呀?这把“宋”字去了,也正合适呀! 宋五爷还没完呢,转头晃着膀子,走到另一个铜狮子跟前,换了一边儿肩膀,然后…… “当……当……当……咣当……” 两只铜狮子交叉倒地,正好横在侯府大门前,想要进门?绕你是绕不开的,你要爬过铜狮子才行。 “哎呀!好重啊!”宋金刚拍了拍手,大咧咧笑道“三哥,我搬不动,我是个垃圾,就这样吧!你把石碑搬走了,万一有人到了门口不下马下轿怎么办?我给挡了两只狮子,以后全都要下马往里进,咋样?侯爷虽然慢待与我,但我却以德报怨,哎呀呀……我真是个好人!” 郝小义一肚子火,可是看了看地上的两只铜狮子,顿时面目含春,躬身便拜,开心的都不行了,高声道“小义多谢五哥仗义之恩。” “好说好说!哈哈……”宋老五开怀大笑。 郝小云默默挠了挠头,她突然看明白了,他哥回来这一趟,乍一看的确挺帅的,横的都不行了,可仔细一想…… 这位二哥哥,干了什么了?人家在他失踪后担负家业,整治城中治安,善待百姓,还孝顺她娘,刚才听庄柔说,这人简直就是“长嫂如母”典范! 分明是眼前这个怪物,喝大了酒横行无忌,烧人祖庙还行?糊人媳妇……哎呀呀!想想都恶心呀! “这么下去不行呀……”郝小云有些担忧的看了她哥一眼,仿佛已经想到了这个世界几千年后,某位易老师给学生一上课,操着口音就骂“郝小仁,国之奸贼也!” 这都罢了,万一易老师再接一句“郝小云,国之女奸贼也……” 然后她们兄妹两个,说不定被做成铜像,就跪在郝小义的铜像跟前,千年任人唾骂…… 第七章 很普通的园子 “我的天!”郝小云越想越是心惊胆战,心说“以后油条不叫油炸鬼了,岂不是要叫油炸兄妹?要死呀!” “妹子?郝小云!” 郝小云想出神了,吓了一个哆嗦,一抬头见是她哥,忙笑道“啊?怎么了?” 郝小仁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心说“我妹妹肯定开始顿悟衙内之妙处了,大景国第一女衙内不远矣呀!” 他也没多说,摆了摆手道“行了,东西都搬完了,二弟呀,侯爷!哈哈……来来来,老五、妹子、小柔儿,还有各位,咱们一起恭送侯爷回府,待侯爷回府之后,咱们再离开,这才是礼数周全,咱们郝家是高门豪族,可不能让人笑话了,哈哈……” “我郝小义,岂能如此任人羞辱?今日便是死,也绝不当你们这些狗贼的面,攀爬这铜狮子回府!”郝小义心中大怒,拱手笑道“唉唉……大哥五哥,还有大嫂、三妹妹,我这就回府,这就回府……” 然后他面带微笑,开开心心的爬开了狮子,笨手笨脚,居然落地的时候摔了一下,可是不敢恼怒,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冲众人笑眯眯的点头,然后飞快的钻进了大门。 静宁公主看了看狮子,看了看郝小仁,微微一笑道“大伯好手段,今日大伯搬家乔迁之喜,驸马身体不适不能道贺,不知可欢迎弟媳过府一贺?” “……”郝小云暗挑大拇哥,不过偷偷看了眼庄柔,心中还有点儿小期待,希望看一出大戏来着,不过庄柔却微微一笑,伸手拉起静宁公主道“公主殿下过府,蓬荜生辉,就和我跟小云,一起坐车吧?” 静宁公主抿嘴笑道“都是一家人,看嫂嫂说的,嫂嫂和小姑不如坐妹妹的车,妹妹的车大一些。” 郝小云眨了眨眼,有些兴奋道“你的车是凤辇么?就是娘娘做的那种?” “不可胡言!凤辇只有太后皇后能坐,我如何坐的?这等大逆不……额……算了,你们家以后爱说什么说什么吧……”静宁苦笑摇了摇头道“来来来,不谈这些男人的事情,咱们上车说些体己的话,不给这些臭男人听了去。” 说着三人携手上了静宁的车,郝小仁一脸懵圈的看了看宋金刚,苦笑道“什么情况?是为兄过于优秀了么?” 宋金刚皱了皱眉头,感叹道“三哥呀!你幸亏长成这德行,你要是长成我这么英俊,那天下女子还不疯了?” “……”郝小仁眯了眯眼睛道“你瞎吧?天下皆知,我郝小仁乃是衙内圈儿玉树临风的典范,我不如你?你说起来都不算是个衙内!” “郝老三!”宋金刚勃然大怒道“你竟敢侮我先祖?我不是衙内?你这是在藐视我宋家先祖的赫赫战功吗?” “额……五弟息怒,哥哥一时失言,走走走,哥哥回去请你喝酒。”郝小仁忙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一米七的他,面对这两米二三的怪物,也只能拍到胳膊了。 宋金刚这才笑道“这还差不多!老九还带着一群人等咱们呢!都是江湖道上的豪杰,走走,回去热闹热闹!老八也真是的,自己不留下玩儿,还把四哥带走了,哼!以后长安城岂不是就咱们哥儿三个欺男霸女了?” 郝小仁摇头道“怎么会?老四虽然纵横甘州去了,可是我不是有个妹妹么?我要把我妹妹打造成景国第一女衙内,哪天等皇上老实点儿了,咱俩带她进京见见世面。” 宋金刚是直莽之人,但并不是傻子,皱了皱眉头道“三哥,皇上那边要是真派人来,明里暗里可不好防备呀?大内高手云集,还有那些供奉在,我是马上阵前的本事,老九一个人可够呛呀!何况他要是一时昏庸,派兵马过来……” 郝小仁一挥手打断他了,扔下他一溜小跑,高声叫道“公主慢走,微臣给公主驾车,全当给公主赔礼了,哈哈……” “……”宋金刚点了点头,心说“天才……” …… 郝小仁所说的园子,就在长安东南角,或者说……就是长安东南角。 什么概念呢?按这园子当年企划,长安城横竖各划两条线交叉,将长安城分隔成一个九宫格,九宫格东南角九分之一的地方,围上城墙,另建一卫城, 卫城城墙宽三十丈余,上可跑马,若是长安危急之时,兵马尽可退守其中。 这卫城本是从郝家先祖郝俊臣就开始修建的,过去的目的是军事之用,只不过这些年来天下逐渐太平,这卫城也就空了下来。 郝小仁见里面空间甚大,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就花了点儿小钱,随意修建了个园子,主要是并称他先祖留下的“勤俭养德”的组训罢了。 这园子里面假山林立,绿竹冲天,溪水潺潺,回廊蜿蜒,看得出豪门大气,也看得出士族雅致。 这里面居然还有宠物,仙鹤啦……麋鹿啦……反正不吃人,稍微温顺点儿的,全都有,还有专门的人照看料理。 静宁公主都吓着了,更别说郝小云了,静宁公主知道郝小仁有个园子,但是郝小义压根儿进不来,宋老五的城防军,可是把这里的外城当总部使唤,防守严密,人家不让他进,他能如何? 此时景宁公主一看,要说比洛阳皇城也不遑多让! 再看这里的丫鬟们……那个挑着水桶浇花的小姑娘,穿粗布衣服的那个,他亲哥的妃子们也就这样了,可在人家这里,居然是干粗活的! 郝小仁得意道“这园子外有城墙护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设有各种藏兵之处,机关埋伏,乃是我家历代经营,已做军事战阵之用。” “后来我请了当今道教泰斗姜真人,并同南北园林八大宗师,苦思三年设计格局,七座外院暗合七星,十座内院暗合天干,一十二座高楼暗合地支,又有花园三十六座,内有溪潭七十二条,环环相扣,园园可通。” “最中间有一镜湖,从城外单挖一渠,引山水入内,排入护城河中,湖心设一湖心岛,乘坐舟船可入其中。但这湖挖出来,再加上引水入内,工程便是浩大,莫说百姓,寻常王侯只怕连心思都不敢动吧?” “况且此处,处处皆有匠心,就连檐角雕琢,也都是当世巨匠国手,亲自雕刻而成。更别提所用砖瓦琉璃,皆有工匠姓名编号,所用梁柱,皆百年金楠,各色山石奇木,鱼鸟花虫,皆四方水陆数载运来,秦王修建阿房宫,也不过如此了呀!” “且中央最高楼,名曰凌霄阙,又名小鹿台,下面效仿殷纣王,设有酒池肉林,哈哈……公主殿下,别说你只是鲁王之女,你就是圣上亲妈,你见过真正的酒池肉林么?” 庄柔听了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还说呢!酒池肉林,你这弄完了就走,那些肉臭了半个月呢,恶心死了!我把酒池填了,肉林改种了梨树,到时候还有果子吃,比你酒池肉林,铺张浪费岂不是好多了?” “哎呀……”郝小仁翻了翻白眼道“这个没想到当时,你们说纣王当年都是怎么搞的?他怎么就不怕臭呢?他是不是挂的都是火腿片?要不……” “你能不能别糟践东西了?”庄柔怒道“以后没有酒池肉林了,这事儿没商量,就这么定了,小云,你说呢?” 郝小云点头道“嫂子说的对!” “……”郝小仁满脸不乐意的撇了撇嘴,笑道“公主呀,这里如何?” 静宁公主微微一笑道“我就觉得……我爹可能太老实了……” 庄柔看他刚才生气,笑眯眯的上前搂住他的胳膊,在他脸上飞快的啄了一口,笑道“夫君,这园子建起来你就走了,可还没起名字呢!” 郝小仁一晃脑袋道“大……” “大观园太俗了!”郝小云不等他说完就否定了。 “大观园不俗呀?感觉挺好的,很有大家气度啊!”静宁眨了眨眼,庄柔也似乎还挺满意。 “不行不行!”郝小云连忙摆手道“不能叫大观园,否则他住的院子,岂不是要叫怡红院?” “……”她两个嫂子一脑门子问号。 郝小仁又想了想,道“那叫阿……” “阿房宫不吉利,而且有逾越之嫌,是不是公主?”庄柔这次直接否定了。 静宁心说“你们家还知道逾越之嫌?”微微一抿嘴道“逾越不逾越,倒是不打紧的,不过嫂子说的对,阿房宫付之一炬,不吉利……” 郝小仁皱着眉头无奈道“要不叫御……” “这可不行啊!”静宁连忙打断道“虽说逾越不逾越的不打紧,可你直接叫御花园不行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郝小仁气呼呼道“那你说叫什么?” 静宁公主笑道“我可不能说,嫂子是这园子的女主人,让嫂子说个名字。” 庄柔摇头道“我起名字可不行,小云丫头不如说一个吧?” “我?”郝小云一愣。 第八章 九哥哥 “对对对!”郝小仁连连点头道“我妹妹说,这园子以后我还要留给我妹妹当嫁妆呢!” 郝小云脸上一红,羞怒道“我才不要呢!我不说!” 郝小仁无奈道“那我说你们不同意,问你们你们又不说,难道让老五说呀?” 宋老五点头道“也行!” “也行个屁!”郝小仁苦笑道“你认识字么你?不急于一时,容后再议!” “……”宋金刚眨了眨眼道“三哥,我是稷下出来的,兵家正宗,按正经说我也是个名士,你觉得呢?” 郝小云半懂不懂,总之明白这个意思是,这怪物居然有文化?于是道“就是,你别老是欺负五哥,你不说是给我的嫁妆么?今天就让五哥说一个。” “……”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的嫁妆我做主……哎呀!”郝小云越说越气,直跺脚。 宋金刚挠了挠头,心中感叹自己少年风流,情债缠身,无奈道“算了算了,我不说了,我说干嘛?这又不是我的宅子。” 郝小云怒道“不行,就要你说,叫什么名字?” 宋金刚看了她一眼,冲着郝小仁无奈的摊了摊手,这才道“既然是给‘咱们亲妹子’的……” 郝小云眯了眯眼睛道“你咬字那么重干嘛?” 宋金刚憨乎乎的眨眼道“没有呀?” 郝小云挑了挑眉毛道“有。” 宋金刚笑道“没有!你听错了,哪有什么重音?我的意思是既然是送给咱们亲妹子的,不如就叫咱妹园,如何?简单直接,暗合大道,二哥当面,学问也就这样了吧?” “……”郝小云对郝小仁笑道“哥,还是容后再议吧。” “……” …… 这园子虽然还未起名,但是各人住的地方,都是有名字的。 其中外院有一处院子,最是宽敞,名唤“飞云堂”,其中并无什么假山密林,仙鹤溪水碍事,却是特地给他们老九盖的。 老九展云飞,听名字就是高来高去的主儿,江湖上有名的侠客,外号“俏孟尝”,朋友遍布四方,时常有江湖中人来此叨扰,难免痛饮一番之后,切磋切磋手下的功夫。 故而这里说是院子,倒像是校场一般,寸草不生,黄土铺地,旁边放着石锁石鼓,兵器架子上刀枪剑戟林立,却是与别处不同,完全另一番景象。 此时飞云堂中,宾客林立,几张大桌子上摆着大块的牛肉烧鸡,一群打扮稀奇古怪的江湖人士,吆五喝六,踩桌踏椅,正划拳行令,大碗喝酒。 郝小仁看着两个胳膊比自己腰还粗的壮汉,光着膀子再土地上摔跤,肌肉相撞“当当”作响,看两人的表情,开心的都不行了,这种开心点……她完全不能理解。 “老九,三哥到了!”宋老五冲着一张桌子一声大喝。 那桌子前,正有一个年轻人,举杯冲人敬酒,听见喊声一回头,忙大步走了过来。 此人一米八出头的身高,猿背蜂腰,内罩贴身黑靠,外披一件戏里面才出现过的英雄大氅,身背后交叉两把护手双钩,腰间挂着一副镖囊,里面是金光闪闪的三口金镖,面色微微金黄,剑眉朗目,棱角分明,你就觉得什么锦马超、俏子龙、白玉堂、杨过……全都应该长成这样才合理。 郝小云哪见过这等人物?眼见着此人一步步走过来,身形挺拔,傲骨铮铮,天神下凡一般。她就听见自己的小心脏“噗通……噗通……噗通……” 展云飞也在看她,一双星眸如水,肆意顾盼,竟如前世哪里相逢一般。 说话间,已经来到近前,眼中并无他人,任凭是自家多年不见的兄长,任凭有公主在侧,他的眼中只有郝小云。 展云飞躬身抱拳,一礼倒地,温文尔雅,却不失男儿风范,声如天乐,动人心神。 他说“妹妹为何才来?为兄久等多年了。” 郝小云低头含羞道“九哥哥,我……” “嘘……”展云飞伸出一根手指,轻点郝小云朱唇,笑道“无妨,我等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今日一见妹妹,便如久别重逢,不如就此结为神仙道侣,日后行走江湖,你我携手共伴,行侠人间,游离名川,学那神雕侠侣一般,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郝小云眨了眨眼道“九哥哥为何知道神雕侠侣?” 展云飞手捧着她的脸,笑道“因为你在做梦呀!” “……”郝小云晃了晃脑袋,回头一看,展云飞大步走到郝小仁跟前,双目含泪,叩首便拜道“三哥,可想坏小弟了!呜呜……” “兄弟,哥哥也想你呀!呜呜……” “三哥,我其实也很想你,我就是忘说了,呜呜……” 看这跪着抱头痛哭的兄弟三人,郝小云翻了翻白眼,心说“这年头有没有不是直男的呀?” “来兄弟,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亲妹妹郝小云,小云,还不来见过你九哥?” 展云飞擦干眼泪,笑着抱拳道“见过妹妹。” 郝小云低着头,也不知道羞涩什么呢,轻声细语,几近呢喃道“嗯……九哥哥好……” 展云飞不以为意,招呼众人院中落座,只是静宁公主和庄柔,不好陪他们些男人喝酒,径自带着丫鬟下人自己走了,郝小云却婉拒了两人的召唤,死皮赖脸的留下了,而且直接坐在展云飞身边。 那些江湖中人一个个的上前敬酒,口中当然都是好话,展云飞一一介绍,其中有几个竟然还是什么……剑客?也不知道和侠客有什么区别,不过听他们的话,剑客应该比侠客厉害一点儿。 看那些剑客都七老八十了,年轻的也四十奔五十的年纪,郝小云看他们一个个和自己哥哥称兄道弟,甚至有的自称晚辈,也不知道怎么论的,她心说“生活呀……真不容易呀……” 郝小仁开始还行,可他毕竟不是宋金刚这样的变态,也没有展云飞这些人那么深厚的内功底子,这用的酒碗还大,一碗最少也装三两出头,郝小仁一斤半二锅头的实力,就算眼前不是烈酒,二十来度也有了,几碗连干之后,一张黑脸都看出红色来了。 郝小云看这这些人还没敬完呢,知道自己哥哥酒量的她皱了皱眉头,笑眯眯的起身端酒,冲一个头发秃了一半,大腹便便的白胡子老头笑道“这位前辈,我哥哥量浅,今日我虽是个姑娘家,但是第一次见众位这样的江湖豪杰,心中倾慕的很,不如让小女子陪前辈们喝一杯如何?” “哈哈……”那老者大笑道“好好好!小郡主年纪轻轻,竟有侠女之风,不愧是长安候的后人。”说着仰头干了一碗。 郝小云酒量比他哥还好,就是不太喝酒,仰头喝了一碗,抿了抿嘴,心说“挺甜的!” 郝小仁醉醺醺的笑道“小云呀,这位你可不认识吧?这是咱们哪儿没有的人物呀!江湖人称大腹真仙李国豪,当今四大剑客之一,一等一的豪杰呀!” 郝小云一脸“震惊”,装模作样的拱手道“哎呀!老前辈,失敬失敬!如雷贯耳呀!您老人家居然就是大腹真仙李国豪么?” “哈哈……区区虚名,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呀!”李国豪开心的不行了,这些江湖人的恭维听多了,如今听说侯门深府的大小姐,居然也听过他的名号,当时就觉得自己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红。 郝小仁笑道“老剑客至今还没弟子吧?我妹子虽然是个女子,又没有习武,可自幼便被我打通了七筋八脉,如今百脉全通,可谓练武之奇才呀!” 李国豪一愣,大袖一摆,郝小云觉得一阵狂风袭来,来势汹汹,可到了近前却如同春风拂面,竟是没半点儿动静。 李国豪大惊失色,随即大喜过望道“郡主可愿拜老夫为师?” 郝小云看了眼自己哥哥,眨了眨眼道“你什么时候,给我打通七筋八脉了?” 郝小仁摆着手道“额……不就是……嗝!不就是你两三个月的时候,我趁着爹妈不在,用烤肉签子……” “行了!可以了!”郝小云完全不想听过程了,心说“姑奶奶能活十八年可不容易呀!” 郝小仁看她竟然还在犹豫,不由笑道“老前辈,不瞒你说,我这妹妹乡下长大,刚刚接回王府,没见过剑客的手段,不如老前辈给她演练几手绝学,也让这丫头知道知道什么叫高人!” 李国豪其实不在乎什么天才不天才,打通七筋八脉的手段他也会,而且肯定用不到烤肉签子,他在乎的是郝小云郡主的身份。 于是捋着胡子笑道“呵呵……郡主有所不知,老夫一生所学驳杂,最得意的却只有三门功夫,其中有一套真仙七绝剑,共有七招,每招七种变化,招招相扣,变化无穷,当年老夫年轻之时,就是仗此剑法,挑落鬼门三雄,踏平黑风匪寨,才有了今日的名声,我这大腹真仙的外号。也由此而来。” 郝小云不明觉厉的连连点头道“恩恩。” “可惜呀……”李国豪一声叹息道“可惜老夫自成剑客以来,已经不用兵刃对敌,此时并未将宝剑带在身旁,就算带来了,老夫也已经发过毒誓,不在人前动用兵刃了。” “额……这样呀?”郝小云笑着点了点头,心说“我还会六脉神剑呢,只不过我发过誓不用了而已,说谁还不会说呀?” 第九章 九嫂 李国豪笑道“呵呵……郡主莫急,老夫还有一招金针刺穴的功夫,牛毛金针,十丈之内,挥手之间,入肉透骨,也不用喂毒,中招之人,针随血走,终生难以去除,就是开膛破腹,也难觅其踪。更有一招满天星斗的手段,百针齐发,人中之不死,可下半生日夜绞痛难忍,最终自己破开皮肉,剔骨断筋!” “嘶……”郝小云倒吸一口凉气,猛的点头道“嗯嗯嗯!” “额……”李国豪捋着胡子道“不过嘛,此招过于阴毒,老夫已经发誓终生不用,也不传给别人了。” “……”郝小云连话都懒得说了。 李国豪继续笑道“哈哈……何况这暗器的手段,老夫万万不敢在这里显露的。” 郝小云不解道“这是为何?” 李国豪道“郡主有所不知,九爷三口金镖压绿林,朗月双钩震乾坤的字号,可不是白来的,他腰间三口金镖,可算当世一品。” 展云飞忙抱拳谦虚道“呵呵……老剑客客气了,我这些微末的本事,哪敢和老剑客相提并论?倒是说起暗器,我三哥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郝小仁也忙谦虚道“老剑客夸奖,我只不过是天赋高了些,啊?哈哈……” 郝小云差异的看这郝小仁道“哥,你……你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李国豪想了半天,觉得还是有必要教导一下自己徒弟,可又不能得罪郝小仁,权衡再三才道“额……说起来嘛……九爷和三爷自然是不一样的,各有千秋!呵呵……” “九爷的风格么……他那三口金镖,名叫暗器,实乃明器。他对敌之时,不但将飞镖挂在身上显眼处,每次发镖之前,还要提醒对手小心,若非对方大奸大恶,飞镖所指之处,也绝不是要命所在,这正是侠义之人,侠义之举,所谓侠义,并非你一身本事多高,而是在你伤人之前,能够再思再想。” 郝小云点了点头道“这样呀?那我哥呢?” “咳咳……”郝小仁一摆手道“这老剑客就说的不对了,陈腐,愚昧!毕竟年纪大了!所谓暗器,自然是出其不意,暗中伤人,伤的越重越好,绝不能给对方留半点后路,你笑眯眯跪地求饶,等对方到了跟前,一扬手就是一把毒砂,就算对方是个剑客,不!剑仙!啊?哈哈……神仙也他妈不管用了呀!啊哈哈……” “正是,三爷教训的是,老夫受教了。”李国豪笑着抱拳躬身,抬头对郝小云道“这就是三爷的风格。” “……”郝小云苦笑道“那老前辈还有什么绝学,要是还不能用,就不要说了。” “额……”李国豪有点儿尴尬,笑道“能用能用,此绝技名叫凌空百变,乃是一等一的轻身功夫,不是老夫自夸,我这身法足可称当今天下轻功之首。” 李国豪话音一落,也不见屈膝点地,整个人居然直挺挺的高拔而起,五丈有余,一身长袍大袖,凌空飘荡,真有几分仙人真姿。 “哈哈……”他大笑一声,凌空飘飘一抖袖袍,竟然是脚不沾地,在天上变换起了身形,就如大鸟一般,当空盘旋行走,久久不落。 “好!老剑客不减当年神威!”“凌空百变果然是盖世绝学!”“妙哉妙哉,气若游龙啊!”…… 郝小仁点了点头,拉着展云飞道“这身法,小云要是学会了,从上而下,这么一撒毒砂,嘿嘿……天女散毒。” “呵呵……”展云飞勉强的笑着点了点头。 郝小云傻愣愣的看这天上这个胖老头,半天才见他飘飘荡荡,好似气势已尽,竟然似一片羽毛缓缓落在自己面前,这才突然意识到……小龙女和黄蓉什么的,现在距离她并不遥远,机会就在眼前。 这对于一个地球人来说,有着莫大的诱惑力,即便是郝小云一点儿不喜欢武侠小说,但不代表她不想飞…… “徒儿拜见师父!”郝小云直接跪了,刚才给皇上跪下的时候,她还老大不情愿呢,现在半点儿都没犹豫。 “郡主请起,哈哈……”李国豪大袖一摆,一股劲风凌空托起郝小云,看着她点头微笑。 郝小仁笑道“老剑客,既然收了我妹妹,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如何?算是我郝家的供奉,吃穿用度一应周全,每月自然有银子俸禄孝敬。” 李国豪开心坏了,脸上却云淡风轻道“三爷随意安排便是,老夫主要是教授郡主武艺,其他的……哈哈……身外之物而已。” “哎呀!”郝小仁突然道“我看这样吧,各位,各位想来也没什么要事,不如都在我这里住下,我这园子也大,外院不住女眷,各位若是愿意,都有一份俸禄孝敬如何?” “多谢三爷提拔之恩。”这是年轻的。 “也罢,老夫也想多和九爷切磋一二。”这是有点儿身份的。 “主公在上,受臣大礼一拜!”这是不要脸的。 “三爷,我还有三位师兄,各个都在我之上。”这是拖家带口的。 “我青松剑派,日后任凭三爷调遣!”这是给徒弟找找饭辙的。 一时间什么人都有,郝小仁开怀大笑道“好好好,都来都来,日后这些事情就老九负责了,你们都听老九的就行。” 展云飞点了点头,笑道“可惜小猴神不在,还说引荐给三哥呢,这小子却是又没影了。” 郝小仁笑道“高人嘛,以后有机会的。” 郝小云算明白了,自己哥哥心里有数,估计生怕大内高手来实行斩首策略,这是找人看家护院呢。 郝小仁看了她一眼笑道“小云呀,日后和你九哥多多亲近,你九哥可有的是能耐教你。” 郝小云笑道“哥,你真好!” “……”郝小仁算是看明白了,虽说他和宋老五两个自成英俊,但是心里面清楚的很,他们老九这德行,的确挺招女孩子待见的,于是有意调笑道“老九,怎么没看见你媳妇呀?” “媳妇?”郝小云“噌”的就站起来了,一看众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忙道“对……对呀!听……听说九嫂长的可好看了,怎么不见呢?” “咋呼什么咋呼?”郝小仁一把拉下她道“矜持,你是郡主,大家闺秀,要学会矜持。” “哎呀……什么矜持,哥哥你说什么呢……可别让九嫂听见误会了……”郝小云扭扭捏捏的低头嘟囔着。 “哈哈……”众人看她的样子,放声大笑。 展云飞摇了摇头道“你这九嫂可误会不了,你来看!”他说着将小指微曲,放在唇下,猛的打了个响彻云霄的呼哨。 凌空忽而一声鸣叫,一只金雕盘旋着冲出云层,在半空盘旋三圈,直直落了下,一双鹰爪如钩,稳稳的停在了展云飞肩头,却是连他大氅的边都没抓破。 那金雕不大,但一双鹰眼如电似火,一落下来身形未动,先用一双眼睛不断的打量着四周豪杰,看来只要展云飞一声令下,那钢构一样的铁爪,就能让人开膛破肚。 展云飞掏出一条生肉,喂入鹰嘴之中,这才摸着金雕笑道“怎么样妹子,你这九嫂如何?” “好……好可爱的……的九嫂!”郝小云眼中闪闪放光,心说“这么帅,还肩膀上站着只金雕,怎么办怎么办……要死了要死了呀!” 郝小仁笑道“妹子,不瞒你说,当年看到杨过的情节,为兄脑子里第一个闪出来的,就是你九哥,可惜呀……多了条胳膊。” “啊?”展云飞没明白,拱手道“三哥,杨过是谁?” “神雕大侠呀?这你都不知道?”郝小仁一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昆仑山斜月三星洞,一代女侠刘亦菲的得意弟子,手持一根金箍棒,打尽天下邪魔歪道,你行走江湖多年,这样的英雄人物没听过?” “没……没有呀!”展云飞震惊道“这等人物,何为从未听闻,兄长可知他现在何处?可否引荐引荐?” 郝小仁笑道“他……他当年,断臂擒方腊,之后隐居白驼山,感染了疟疾死了,你见不着了,过去的人物。” 展云飞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前辈高人呀!不知各位可曾听说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李国豪捋着胡子笑道“哈哈……此人老夫年轻时候,倒是听说过一二,真是一代豪杰呀!令人神往,令人神往呀……” 另一个穿土布褂子,好似庄稼老汉一样的老头,咧开嘴露出满嘴参差不齐的黄牙,点头道“李老哥说的是,老汉我也曾听闻此人,倒是无缘一见呀!” “我好像也听说过……”“我想来了,我师父和我说过的。”“对对,神雕大侠杨过,独臂擒方腊嘛!”“是呀,若不是当年神雕大侠,方腊那个魔头,可就祸乱天下了……” 郝小云和郝小仁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看来无论什么年代,江湖中人都是好面子的。 “九哥哥,我能不能……摸一摸九嫂呀?”郝小云好奇的看这金雕问道。 展云飞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为兄小气,实在是你这九嫂脾气不好,除了为兄之外,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摸得。” 宋老五点头道“是呀,你看当年我手欠摸了一下,看我这手。” 郝小云见他手背上,有一条被什么划开的伤疤,即便是已经痊愈,仍然狰狞可怖,可想当年这伤口何等惊人。 郝小云咽了口唾沫道“那……那算了。” “去吧!”展云飞微微一笑,肩膀一抖,金雕顿时借力凌空,一声长鸣冲天而去,眨眼间消失在云层深处。 第十章 碧玉高楼夜长安 郝小仁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有意指点一般道“老九虽然是江湖中人,但首先是个衙内,身为衙内,飞鹰走狗那是看家的手段,你日后也要学一门败家舍业、欺男霸女的本领,才能在衙内圈儿中立足!” “……”郝小云眼珠子一转道“那……那九哥哥可不可以交给我养雕的本事呀?以后我来和你学好不好?” 展云飞点头笑道“这都容易的很,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本事,只不过本事好学,可好雕难寻呀,日后为兄行走江湖,倒是可以为妹子多多留意。” “多谢九哥哥。”郝小云似乎被这些江湖人士感染了,一抱拳称谢,倒是似模似样。 “呵呵……何必客气,都是自家兄妹。”展云飞摆了摆手,打量着郝小云笑道“妹子倒是颇有侠女风采呀!日后定然是个了不得的女衙内!” 众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郝小云虽是女子,但是自幼被武侠小说电视剧熏陶,心中早就对这些江湖侠客,颇为向往。 开始只是喝别人敬的酒,后来端着酒碗,四处找人喝酒,还和人学起了划拳,真把自己当成郭襄了。 “哥哥……”郝小云醉醺醺的坐在郝小仁旁边,嘟着嘴抱着他胳膊撒娇傻笑。 郝小仁倒是没喝多少,此时天色刚刚黑下去,他看妹子喝多了,心疼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让你喝这么多。” 随后起身抱拳笑道“各位朋友,今日刚刚回来,有些倦了,让老五老九陪各位好好喝,酒有的是,我先送我妹子回去。” 那些江湖人也识趣,纷纷抱拳道“世子自便。” “走吧,小醉猫!能走吗你?”郝小仁点了点郝小云的额头。 郝小云自幼父母双亡,哥哥又常年关在研究院,平日里家中大小事务都是她一个人操持,故而比实际年龄要老成的多,此时一喝醉,却多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几分小女孩儿姿态,只是张开双臂,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郝小仁道“呜……不能走了,哥哥背我……” 郝小仁挑了挑眉毛笑道“九哥哥背你好不好?” 郝小云飞快摇头道“不要九哥哥背,就要哥哥背……” “算你有良心,哼!”郝小仁这才笑呵呵的弯下身子,将她两条胳膊搭在肩上,往上一起颠了两下,笑道“各位,先走一步了。” 宋老五和展云飞起身抱拳道“送三哥。” “我等送三爷!”众人纷纷抱拳相送。 郝小仁背着郝小云,也没让下人跟着,就这么慢慢溜达在自家花园之中。 “呜……哥哥……我重不重啊?”郝小云死死抱着郝小仁的脖子,醉醺醺的问道。 “重死了小胖妞!”郝小仁边走边调笑道“以后你长大了,会变的和哥哥一样胖的,这是遗传,你死定了。” “坏哥哥!”郝小云不乐意道“那二哥哥还不胖呢。” 郝小仁一愣,恍然道“二哥哥?你说小杂种啊?” “哎呀!”郝小云轻轻拍了他一下道“哥哥,我看二哥哥也不是坏人,你不要叫他小杂种了,你在另一个世界三十多年,难道一点儿想法都没转变么?什么嫡出庶出的?你想想,要是从小你这么对我,我要多难过?” “这……”郝小仁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微微回头笑道“好,哥哥什么都听你的,以后对他好点儿就是了。” 郝小云飞快的在他哥的黑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哥哥最好了,哥哥,哥哥,我要去你说的高楼看星星,这里的星星真好看。” “啊?”郝小仁苦笑道“咱家住十八楼呢,这里的破高楼有什么好看的?哎……没有尾气的味道,为兄这些天呼吸都不痛快了。” 郝小云撒娇一样,疯狂的扭着身子道“就要看星星,就要看星星……” “好好好。”郝小仁无奈道“别扭了,一会儿摔了可不好,走,哥哥带你看星星去。” 正好赶上两个小丫鬟路过,郝小仁叫住道“你们,去端些果脯蜜饯,糕点酥饼什么的,送去凌霄阙伺候。” 那两个丫鬟连忙答应这去办,郝小仁背着郝小云一步步穿过回廊,转过假山湖石,来到一座院子钱,一脚踏入院门,果然一栋高台立在当中。 郝小云这才知道楼台的区别,这座高台并没有住人的房间,为了盖的更高,却是砖瓦夯土堆成,外面贴着各种玉石切出的玉片,镶嵌着各色夜明宝珠,汉白玉的栏杆围着外面一圈阶梯。 台上竟然别有洞天,却原来种着各色花草树木,玉桌玉椅太湖石,一应周全,更有一潭池水,水清澈见底,在这高台之上,自然是每日有下人挑水换水。 池中内壁贴着暖玉,通着地火,可让池水常温,看来是个洗澡的浴盆,就是稍微大了些。 一座小桥,居然跨池水上方而过,连接着一座四根白玉柱搭建的凉亭,这亭子就连每一片瓦片,都是上好的碧绿通透的翡翠雕琢。 四面挂着许多玉环金铃,风吹而过,叮当作响,清脆入耳,恍如天乐。 这等奢华,却让郝小云吓了一跳,不过好在喝多了,迷迷糊糊也没在意,何况说起奢华,这天下最奢华的,乃是这整个长安。 这个世界因为百家并未归儒,各自争鸣,反而更能接纳外来气象,如今匈奴突厥等四夷臣服,各地广开商路,佛教也逐渐兴起,这长安城中,摩尼、拜火、婆罗门、清真,甚至远欧来的传教士,都各自有不少到场传道,这样的场景,足以盛唐。 只是这提前到来的气象,少了魏晋名士的破而后立,少了南朝佛窟,北朝汉化。少了孝文帝、李世民、武则天,更少了李白、杜甫、王维…… 一千多年后,这个文明或许会变的和地球完全不同,又或者,少了这些伟大的转折点,这个文明根本活不了那么久。 郝小仁站在高台之上,心中思绪万千,暗自决定要把这文明之路,拉回正规,比如……应该是三国纷争,汉末动乱的时候了吧? “哎……乱天下就是救天下,谁能知我意,从古到如今呀!”郝小仁低头望去,天地尽是蝼蚁,心中当时把自己拔升到千古圣人的地位。 此处虽然不高,也就十几丈开外,但是这地方其他的建筑更矮,故而视线广阔,几乎一目便可扫尽长安盛景。 按现在的钟点来说,此时已经九点多了,一些小城小镇,只怕早就一片漆黑,百姓安眠了。 但是长安却是不同,这里酒楼茶肆,青楼妓馆林立,来往各地客商,其中不乏金发碧眼,西来之人,胡姬胡音遍布,一到夜间万家灯火齐明,热闹非凡。 此时一条银河横空而挂,万点繁星,一轮明月,配上地下灯火,竟是分不清楚天地之别,只是身在星斗之中。 “星星……嘿嘿……摘星星……”郝小云趴在郝小仁背上,傻乎乎的伸手去摸星星。 “小心点儿,别掉下去了!”郝小仁放她下地,扶着她站在栏杆旁,笑道“好看吗?” 郝小云没有回答他,半天才口齿不清道“哥……我们真的……不在地球了呀?” 郝小仁想了想道“也不是吧?我觉得可能是平行宇宙什么的,你看,我们这里虽然从秦后不太一样了,但是过去的历史还是差不过的,只是多出了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额……谁说地球以前没有呢?还有,我研究过了,这里的地形和地球也差不多,日月星辰也差不多,所以我们应该是在……另一个地球。” “哦……我在另一个地球喽……”郝小云张开双臂,一把抱住郝小仁的脖子,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臭丫头!”郝小仁摸着她的脑袋笑道“看咱家这阳台如何?就是风大了点儿,说起奢华程度,我想当年纣王的鹿台,也就这么回事儿了吧?” “纣王……纣王……”郝小云翻着白眼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纣王”是谁,一摆手笑道“你是殷纣王,那我是啥?” 郝小仁笑道“你?你是小妲己呀!” “呜……变态!妹控……”郝小云嘟着嘴道“咱们是兄妹,我怎么能是妲己?我是……我是哪吒……” “好好,坐下说,吃点儿东西喝点儿茶,解解酒。”郝小仁扶着她走上凉亭,里面的玉桌上,两个小丫鬟已经摆满了各色点心蜜饯。 “哇……好甜!好吃……”郝小云也不知道是真被眼前这些宫廷御厨,各地大师级别的白案师傅,制作的点心征服了,还是刚才吐了酒有些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郝小仁笑道“慢点儿吃,有的是呢,好吃吧?平日和你说你吃那些零食都是垃圾,还不信。就比如你吃的这块马蹄酥,里面有大量的蜂蜜和猪油,热量巨大,吃了你就变成小胖子了,啊哈哈……” “……”郝小云满嘴点心,委屈的抬起头看着郝小仁,又看了看手里吃了一半的马蹄酥,想吃怕胖,想放下似乎又舍不得。 第十一章 朝歌长乐,辅我诗成 郝小仁摸着她的脑袋笑道“傻丫头,逗你呢!我妹妹天生丽质,胖了也是杨贵妃,乖……偶尔吃一次不会胖的,你看你嫂子她们天天吃,哪个胖了?” “嗯嗯……”郝小云只需要一个理由,一听飞快的点头,几口吃掉马蹄酥,似乎噎到了,喝了口茶,半天才把糕点咽下去,笑道“嘿嘿……嗝儿……哥,我想了想……我……我要是哪吒……那不是和你做对了……要不……要不我是妲己……你是琵琶精……” “也行……”郝小仁突然拿腔拿调的尖着嗓子,翘着兰花指笑道“哎吆……姐姐……咱们姐妹在这摘星楼之上,可就差了神仙下凡了呢……” “……”郝小云摆了摆手道“哥……虽然……虽然我喝多了,但……但还是很恶心。” 郝小仁突然眼珠子一转,大叫道“我想到了,咱们这个园子,以后就叫长乐宫如何?” “长乐宫?”郝小云不解道“为……嗝儿……为什么?” 郝小仁笑道“为什么?我不是纣王么?你不是妖精么?纣王的皇宫就叫长乐宫啊!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啊!哈哈……” “噗嗤……”郝小云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道“那……那你不如连……连长安城的名字也改了……” 郝小仁眨了眨眼道“你的意思是……长安改成西安?” “……”郝小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劲儿才没反应过来,晃了晃脑袋道“你都把这里改……长乐宫了,那长安……是不是改叫……嗝儿……叫朝歌?” “好名字!”郝小仁大喜道“这个名字好,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就让老二给洛阳写奏折,让小皇帝下旨改长安为朝歌,必然活活气死他!这次哥哥我可又要在衙内圈儿露脸了,你也是大功一件呀!” “嘿嘿……”郝小云吹了点风,完全不知道自己酒后胡言,即将造成什么效果,只是晕乎乎的双手托着腮,看着她亲哥一张圆乎乎的黑脸,傻乎乎的乐了。 看着嘿嘿傻笑的妹妹,又抬头望向天空的明月,郝小仁微微闭上了眼睛。 高台之上,清风甚寒,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自己。 只有他的呼吸声、心跳声、风声、随风而来的喧闹声……声声入耳,在他的面前交织出了一副长安夜景来。 于是,他突然很想写一首诗,他一直都是一个诗人,一个很了不起的诗人。 高台、明月、妹子、长安……当这一切都凝聚在一起的时候,什么又能阻挡一个诗人写下诗篇? “嗯……”郝小仁晃了晃脑袋道“额……” “哥?”郝小云眨了眨眼道“你……你干嘛?” “额……”郝小仁突然道“哥哥今天很开心……额……”然后就又没动静了。 郝小云心说“喝太多了,怎么我哥说话都定格了?” 郝小仁半天才又道“哥哥今天很开心,带着妹妹见娘亲,皇帝跪下叫祖宗,才知爷爷郝小仁!哈哈……快快记下来,拿笔墨来,妹妹,你写字好,快把刚才的诗词写下来,我要放到我的诗集里面去。” “刚才……的什么?”郝小云眨了眨眼睛,半天才明白过来,合着刚才那是一首诗呀? 郝小仁摇头晃脑,得意洋洋道“原本我以为从古到今,只有李太白能与我并驾三分,就连杜甫比我,也少了几分天赋,如今却是连李太白都没有了,哎……寂寞呀!寂寞!还好高台风爽,灯火如星,朝歌长乐,辅我诗成呀!啊哈哈……” 郝小云眨了眨眼道“你这不会写诗么?这四句还行呀!” “啊?”郝小仁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道“啥还行?快写呀,这么高深的诗文,一会儿再给忘了!” 看着面前不一会儿就摆上的笔墨纸砚,郝小云皱了皱眉头,毛笔字她还真会,小学的时候获过奖呢…… 一等奖!开玩笑哇塞? “雪停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记录为兄的诗文这样的事情,一向都是她的工作呀……额?”郝小仁看着郝小云写了一半,就不动了,迷迷糊糊的坐在那里直冲盹儿…… “哥……我困了……”郝小云迷迷糊糊之间,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郝小仁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那回去睡觉,哥背你。” “唔……不嘛……要哥哥抱……”郝小云伸着胳膊,嘟着嘴撒娇道。 …… “然后大世子就抱着三小姐去了给三小姐安排好的院子,三小姐拉着大世子不让走,说一个人害怕,大世子就留下陪她,绿绮和红鸾留下伺候着,奴婢特地赶过来给少夫人回话。” 庄柔院中大厅,一个二十出头的丫鬟,跪在地上,一张小嘴巴拉巴拉,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哦?”庄柔挑了挑眉毛,微微一笑道“我记得你叫翠儿是吧?侯府前些年添的丫头,今日是从侯府跟过来的?” 那翠儿忙笑道“劳烦少夫人居然还记得奴婢名字,正是从侯府过来的。” 庄柔点了点头,对身旁一个二十四五,身材高挑的丫鬟道“雪停,取十两银子给她,记下名字来,日后提拔提拔。” “哎呀!谢少夫人,多谢少夫人,劳烦雪停姐姐……”翠儿连声称谢,跟着雪停下去领赏了。 不一会儿雪停回来了,没进屋就笑道“夫人,可要和他们都说说了,以后可不能叫世子了,要叫老爷,不然那位是侯爷,咱们老爷是世子?这不吃亏了么?” 庄柔点了点头道“这个你去办吧,刚才那个丫鬟,找个事由遣散了吧。” 雪停笑道“夫人可真是好脾气的,这样议论主子,挑拨是非的奴才,要是放在老夫人手里,只怕要打个半死,买去官窑吧?” “得饶人处且饶人。”庄柔微微一笑道“不过她说的事情倒是不错,这丫头倒是天真烂漫,可却也太不懂规矩了,咱们高门大户,自己家中倒是不打紧,出去让旁人笑话。” 雪停笑道“夫人别放在心上,只怕是喝多了而已,我过几日将府中的规矩好好和她说说便是。” 庄柔皱了皱眉头道“我最担心的,还是这丫头的身份,她若真是郝家的人,如何折腾也都罢了,可她……” 雪停点了点头道“是呀,这我也想过,夫人你说……老太爷总不能外面有个私生女,有什么特征认亲之法,告诉自己亲儿子吧?” 庄柔眯了眯眼睛道“正是,此事娘今日也嘱咐我了,不过你家老爷的脾气你最清楚不过,不可莽撞行事,只可旁敲侧击,暗地查访。” “夫人放心,此事交给我了。”雪停微微一笑道“不过三小姐这字看来,可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呀!这字自成一家,似行非行,当世国手,恐怕不过如此了呀!” 她手上,正握着郝小云抄写的那半首诗文…… 这个年代,王羲之还没出生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出生了,行书也只是刚刚开始出现,草隶还占据着一定的地位。 于是她这不欧、不柳、不颜、不赵,路边摊花十块钱买的破字帖练出来的毛笔字,直接就把雪停惊呆了。 庄柔刚开始看的时候,也没好到哪里去,想了想道“夫君只说这丫头是安南深山里长大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这个人说话乱七八糟你也知道。” “安南?”雪停点了点头道“我看八成倒是不错。” 庄柔一愣道“何以见得?” 雪停指着那字道“夫人看,这些字虽然笔墨之间,形态严谨,颇有大家之风,可这字……好像和我中原文字,似是而非呀……” 庄柔笑道“正是,方才我也疑惑半天,这样就说的通了。” 雪停眯了眯眼睛道“夫人,安南之地,有咱们郝家过往的商队。” “嗯……”庄柔想了想,半天才道“此事需要暗中查访,不可让外人知道,否则让人笑话,这些事情你比我在行,你去办就是。” “至于小云丫头刚来,只怕用的东西也都不周全,明日你去一趟,该添置的都添置了,让裁缝来给多做几身衣服,别忘了拨几个得用的丫鬟过去伺候,一切生活所需,全都与我一般,绝不能马虎。” “夫人放心就是了。”雪停笑着点了点头道“不过老爷今晚……是不是不来了?” “……”庄柔云淡风轻的喝了口茶道“不来就不来。” 雪停突然皱眉道“夫人,你说老爷会不会知道自己和三小姐不是兄妹?” “不会!”庄柔笑道“你老爷想趣谁回来,用得着拿妹妹当幌子么?何况……何况不是我说,小云丫头那样的……你老爷也未必看得上。” “额……”雪停也不好接话,转移话题,显得有些不高兴道“老爷真是的,走那么多年,刚回来也不来看夫人,三小姐也真是的,安南深山都不怕,来了侯府能有什么害怕的?” 庄柔抬眼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小浪蹄子,想你们家老爷,你自己去找他呀?来不来我这里什么打紧?你又不是我屋里的丫鬟,你们老爷回来了,你明天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雪停脸色一红,低着头道“哎呀……夫人看你说的,我可没有那样的心思……” 庄柔翻了翻白眼儿,心说“心思你是没有,事儿你俩也没少干了。” 对于雪停,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说起这位雪停姑娘,那可是大有来历,绝非一般的丫鬟可比…… 第十二章 高贵的老干妈 雪停,一个极为特殊的丫鬟,特殊之处在于,她主子是郝小仁。 她是郝小仁的通房大丫鬟,花袭人知道不?差不多就是那么个睡醒了帮着换裤子的交情。 她是郝家家生的奴婢,父母是跟着玄阴仙子陪嫁过来的老人,算是玄阴仙子半个娘家人。 只因这丫头出生在腊月十三,当时天降大雪,数日不止,这丫头一落地,一声哭叫响亮,竟然将大雪都哭停了,故而老侯爷觉得有趣,亲自给起了个名字叫雪停。 雪停自幼上郝家族学,和众子弟一般读书,吃穿用度更是和寻常丫鬟不同,有些稀罕物件儿,玄阴仙子和庄柔没有,郝小仁也留给她一份。 那你想,她主子郝小仁呀!她能是个善茬儿? 侯府上下,长安豪族,江湖市井,谁见了不要客客气气叫一声“大姑娘”? 可是后来郝小仁失踪了,他原本手下那些丫鬟小厮,都分给了别人,又或者在军职的,好像狗子那种,就回去当护卫了。 可这丫头就成了个尴尬,郝小仁对她可比对庄柔都亲呐!说不好听点儿,这可是他们太岁爷爷的青梅竹马,当年长安衙内圈儿里有名的大妞儿,你说怎么办? 关键你说郝小仁还回不回来? 你说当她是个丫鬟吧……下面那些姨太太、表小姐什么的,估计没人敢使唤。 你说当她是个小姐吧……她不是呀!没听说过,主子走了大丫鬟成小姐了还行? 没办法,只好就跟在庄柔这里,说妾吧不算妾,说丫鬟吧……也就是表面上有个高低意思意思,这几年庄柔常常陪着玄阴仙子在家庙一住就是一个来月,她倒是成了内院总管一样的人物。 而且此女也算是个奇女子,不但后院家务料理分明,郝家遍布天下的生意进出,她也算的明明白白,庄柔这些年,也就是偶尔看看账目而已。 当然庄柔也没把她当成外人,也不敢当成外人。 身为春秋世家之后,稷下庄家的大小姐,庄柔虽然没读过太多的书,但是道理还是知道的,郝小仁肯定是要回来的。 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几千年。”,像是她夫君这样的人,失踪是不够的,必须见了尸才能定论。 额……这个道理是她婆婆说的,应该没错…… 你看!老人说话管用吧?这不就回来了么? …… 郝小云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半天才恢复了神志,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塌上,塌边高挑淡绿轻纱丝帐,正被一阵风吹动的飘飘荡荡,似乎刚才就是这纱帐拂过她的脸庞,弄的她痒痒的,这才醒来过来。 外面早已天光大亮,而她记忆中……似乎少了点儿什么。 “唔……”郝小仁翻身坐起,却又不动了,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被子发呆。 “昨天喝了多少呀?”郝小云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心说“好像拜了个师父来着?叫什么来着?额……九哥哥好帅……嘿嘿……” “郡主,你醒了?”一个穿着绿衣裙的小丫鬟端着食盒进来,将里面的早饭一样样的摆在一张矮桌上。 另外一个红衣丫鬟,听见动静,从外面端着一个铜盆走了进来,将盆放在盆架上,那盆架下有刚熄灭的温炭,正好保持盆中水温。 她又将一块儿上好的雪白丝绸搭在盆边,转身跪倒道“小姐,先洗吧脸吧,早饭已经好了,昨夜喝醉了酒,早上该吃些东西的。” “唔……起来,不要跪着……”郝小云慢慢转过头,嘟着嘴还是双眼迷糊糊的发愣,似乎人是醒了,脑子还时不时的处在梦境交替之中。 “……”两个小丫鬟让她这迷糊糊的样子,盯的脊背发寒,连忙听她吩咐站了起来,躬身立在一旁。 郝小云却好像行尸走肉一样,慢慢的从床上下来了,脚在地上找鞋,一个小丫鬟忙过去将鞋摆在她面前。 郝小云摆了摆手,制止了她要给自己穿鞋的打算,半踩着绣花鞋,慢慢走到盆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裙,看来是没脱衣服就睡了。 “都没有洗面奶,早知道哥哥说的是真的,就买几百瓶带来了,唔……?”郝小云嘴里嘀嘀咕咕的抱怨着,来到盆边突然一低头,愣住了…… “这……”她眨了眨眼道“洗面奶?” “……”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似乎没太明白。 那个穿绿衣服的似乎机灵一些,突然反应过来了,笑道“回郡主的话,那盆中是加过米粉的,便于清洁之用,郡主先洗把脸,然后我们再去端清水来。” “这样呀?那不就是淘米水?”郝小云撇了撇嘴,不过又抽了抽鼻子道“一股腥味,分明是奶。”。 “额……”绿衣丫鬟笑道“我们这些下等人才用淘米水呢,怎么敢给郡主用呢?这是上好的苏米,磨成细粉,用筛子筛过,再用水洗晾干,从新磨透,用的时候加入西域进贡的精油几滴,配上珍珠、冰片、薄荷等诸多药材奇珍粉末,用羊奶调和,这是楚宫当年传出来的方子,据说当年虞皇后,就是用此方,使得容颜常驻呢。” “……”郝小云听了一半儿就清醒了,然后话都不敢多说,老老实实的低头捧着盆中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连洗了好几遍脸,生怕浪费。 然后她用丝绸擦了一下面部,红衣丫鬟就在她心疼的目光中,端着盆出去,哗啦一声给泼了,过了一会儿又端了清水来,让她洗净。 不一会儿,红衣丫鬟又端来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想到刚才郝小云惊讶的样子,为了让主子不至于太尴尬,主动解释道“这是番邦进贡的琉璃杯,来的时候是一套器具,世子……额……老爷看着喜欢,就……就……” “行了,不用说了,我明白!”郝小云点了点头,心说“不就是玻璃么?抢就抢了呗。”不过她看到杯子里插着的那个玩意儿的时候,当场却愣了……“这是……牙刷?” “是呀!”红衣丫鬟点了点头道“和百姓家用的柳枝一样,不过是能工巧匠嵌入鬃毛罢了。” “……”郝小云看着手中那根牙刷,应该没猜错的话,是象牙的杆儿,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微雕,一看就是大师手艺。 她傻愣愣的就要把牙刷放在嘴里,绿衣丫鬟一看忙叫道“哎小姐,沾一点牙粉。” “还有牙粉?”郝小云看着她手中拖着的碧玉小碗,里面雪白的粉末,一边轻轻沾了一些,一边笑道“这不会也是什么名贵之物吧?” 绿衣丫鬟笑道“看小姐说的,不过主子们日常之物,什么名贵不名贵的?” 她傻愣愣的洗漱完毕,虽然头发还乱糟糟的,但是小脸儿倒是干净了,笑道“谢谢你们两个,你们叫什么呀?” 绿衣丫鬟忙道“郡主可别这么说,哪有主子谢奴才的,奴婢绿绮,这是红鸾,是大姑娘安排我们来伺候郡主,如果郡主不满意,也可以让别人替换我们的。” “满意!可满意了!”郝小云拉着两人的手笑道“你们不用这么拘谨,以后咱们就是姐妹,没有外人在,就都随意一些。” 绿绮和红鸾对视一眼,笑道“郡主先用饭吧,一会儿把衣服换了,方才郡主未醒,表姑娘却早早来拜会过了,只是看郡主睡得沉,没有打扰。倒是送来了几件没穿过的成衣,她想着自己和郡主身量差不多,就让郡主先穿着,今日午后有锦绣阁派婆子来量衣服,夫人嘱咐多给郡主做几件合适的。” 郝小云苦笑道“咱们家到底有多少口人?你们方才说的大姑娘、表姑娘,我可都不认识呀?” “人多的很。”红鸾给她盛上一碗熬得香喷喷,软糯糯的八宝粥,笑道“大姑娘是老爷贴身的丫鬟,这些年总管内院大小事务,表姑娘的母亲是咱们老夫人的亲妹妹,嫁给江夏太守李天佑为妻,可怜其母早亡,老夫人怕她跟着家中后娘受委屈,十二岁那年接入长安,一直到现在已经六年多了吧?” 绿绮笑道“郡主还是快先用早饭吧,一会儿该凉了,郝家沾亲带故的人多了去了,以后自然慢慢就熟悉了,郡主也该当抽空去表姑娘那里走动走动,也算是答谢。” 红鸾也笑道“可不止表姑娘那里,其他人那里也该去拜见的。” 郝小云点了点头,看了眼满桌的小菜,问道“你们吃过了吗?来一起吃吧。” 绿绮忙道“谢郡主,我们都吃过了。” “哦……”郝小云也不强求,昨夜可是吐的干干净净,这一醒的确有些饿了。 何况侯府之中,饮食自然非同一般,倒是不在于多么奢华,而在于考究精致,郝小云一边吃,一边听绿绮红鸾,给她随口介绍这些小菜的做法,听的连连乍舌,终于知道她哥为什么整天看着宫斗剧骂暴发户了。 她哥说过“天天吃满汉全席不叫贵族,所谓贵族,就是将最普通的东西,用复杂繁琐的工艺制作,然后拿来当小菜下饭。”额……当年说完这句话,她哥掏出了一瓶……老干妈。 “我哥呢?昨天我喝多了没丢人吧?”郝小云突然想起还有个哥。 红鸾神色古怪道“额……也不算是丢人,对!肯定不能算是丢人。” 第十三章 一点背景知识 “这个……”红鸾苦笑道“郡主都忘了?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我就记得和一群江湖中人喝酒来着,还拜了个师父,哦!九哥哥的金雕可真好看……” 绿绮忙点头道“是呀,九爷那金雕可漂亮了,有次我看见了的,还能抓兔子呢!” 郝小云笑道“金雕当然能抓兔子了。” 红鸾道“哎呀,我可怕那金雕了,看着好凶。” “哪有!”绿绮和郝小云异口同声道。 “……”红鸾眨了眨眼道“小姐,你也喜欢九爷那样的呀?绿绮也……” “我没有!”绿绮脸臊的通红,忙出声打断。 “我也没有!”郝小云也忙摆手道。 红鸾嘟着嘴道“这有什么的,咱们院子姐妹们,觉得九爷好的多了去了,我就不觉得有什么好的。” 郝小云苦笑道“这个我就不同意了,九哥哥那样的还不行?” 绿绮笑道“郡主,她呀,心大着呢,她看不上九爷,人家心里天天想的是三爷呢。” “三爷?”郝小云半天才反应过来,笑道“我哥?哎呀,你也想当我嫂子?” “郡主!你们……”红鸾脸红的滴血,跺着脚道“我没有,绿绮胡说,她欺负人……”说着说着,眼睛中还是泛泪花了。 “额……”郝小云赶快摆了摆手道“刚才咱们不是说这个话题来着,怎么就岔到这儿来了呢?” “……” “刚才说什么来着?”郝小云挠了挠头道“哦对了,我昨晚干嘛了?九哥哥的金雕真好看,然后呢?之后的事情呢?” “然后?”红鸾半天才道“然后郡主和老爷去了凌霄阁,给院子起了个名字,顺便给长安改了个称呼,现在只怕给长安改名的折子,已经在去往洛阳的路上了吧?” 郝小云却放下心来,心说“还好没什么大事儿。”不过还是有些担心,生怕这园子起个古怪的名字,忙问道“那这园子现在叫什么?” 红鸾道“长乐宫。” “长乐宫?有点儿耳熟啊,不过还行。”郝小云点了点头,也想不起长乐宫是什么,反正“长乐”这两个字还是很常见的,不少过去的王侯都用过。 红鸾苦笑道“这个名字倒是无妨。” “……”郝小云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忙问道“那我哥要把长安改成什么名字?” 红鸾看了她一眼,神色古怪道“朝歌。” “……”郝小云大惊道“叫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朝歌吗?封神演义那个?” “额?”红鸾挠了挠头道“什么封神演义我就不知道到了,我也是听别人议论的时候说起的,朝歌好像是商都吧?” 郝小云摇头苦笑道“哎……哥哥也真是的,也怪我,昨天喝多了酒,不然应该拦住他才是,这样的折子递上去,岂不是让万岁难堪?” “……”红鸾没说话,就是用方才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郝小云还以为脸上沾上菜汁了,忙擦了擦道“怎……怎么了?” 红鸾无奈道“郡主,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呀?朝歌这个名字……不是老爷起的。” “……”郝小云手中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大惊失色道“什么?这……这不可能!我的天,这如何是好?我要去找我哥,我哥在哪儿?快带我去呀!我要阻止他!” 红鸾苦笑道“来不及了郡主,昨夜你睡了之后,老爷就迫不及待的连夜砸……敲开了侯府的门,让二老爷写了奏折,快马出了长安。” “……”郝小云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双眼乜呆呆发愣。 红鸾看她的样子,忙笑道“郡主不用担心,陛下不敢怎么样的,这些事情,对于咱们老爷来说,再普通不过了。” “普通?”郝小云心说你知道个屁!你一个乡下丫头,你知道易老师么?你知道油条么?你就知道你老爷,你老爷和个黑球一样,你到底喜欢他啥?我…… “郡主?郡主?你没事儿吧?”红鸾和绿绮满脸关切,刚才和郝小云说笑一番,倒是发现这个主子还不错,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伺候。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呵呵……”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郝小云也是无奈,只能寄希望于日后史学家,不会考究陕西省会为什么叫朝歌这件事情…… 怎么可能!某年某月某日,长安突然改名儿叫朝歌了,这会没有人考究?那历史系别办了呀!可以想象那帮子老不死的,不把她祖宗十八代挖出来,绝不会罢休呀!虽然……虽然他们肯定挖不出她的祖宗十八代……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小皇帝硬气一把,千万不要屈服于黑恶势力,让中华文明失望呀!求你了! “额……”郝小云挑了挑眉毛道“这么无礼的要求,只怕万岁不会同意吧?” 红鸾一昂脖子道“他敢?” “……”郝小云心说……行吧嫂子,你说的有道理。 绿绮递了一双新筷子过来,放在桌上,郝小云也只能低头心事重重的继续吃饭。 “哦对了,洗澡怎么洗呀?”郝小云闻了闻自己身上,皱眉道“都是酒气,难闻死了。” “洗澡?”绿绮看了看天色道“这还晌午呢,现在洗澡?” 郝小云点了点头道“对呀,额……莫非有什么规矩说,白天不能洗澡的?” 绿绮苦笑道“这倒是没有,那郡主吃着,我去吩咐人烧水。” 郝小云听说还要“烧水”,不由一愣道“额……麻烦么?要是太麻烦就算了。” “不麻烦,不麻烦。”绿绮哪敢说麻烦?主子要洗澡,你都嫌麻烦,那不是嫌命长么? 红鸾也忙道“郡主一会儿洗个澡也好,洗完了我们伺候郡主好好打扮打扮,今日只怕要见的人不少呢。” 绿绮下去吩咐人烧水了,郝小仁问红鸾道“红鸾,你和我说说,咱们园子里还有谁?都是什么秉性?我去拜见的时候,也好注意。” “你哥花太岁,你注意啥?你这来第一天就把长安城名字都给改了,你还需要注意啥?谁有脾气敢对你有脾气?” 不过这当然是红鸾心中想的,脸上笑眯眯道“咱们内院还有刘赵两位夫人,郡主要叫姨娘,都是太老爷的妾侍,刘夫人有个女儿,比老爷还大一岁,嫁给了吴侯帐下长史吕睿为妻,赵姨娘有个儿子,才刚刚十岁,正上族学,因为年纪小,现在内院住着。” “我还有姐姐弟弟?”郝小云一愣,还以为自己哥哥就郝小义一个兄弟呢。 红鸾笑道“郡主自然和他们不同的,说起来,老爷对郡主可是真好,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好过,昨夜临走还特地吩咐,说郡主只怕不习惯跪坐,特地让人送来这张胡床。” 此处规矩,建筑风格,还是与汉朝相近,虽然因为早开商贸,胡床等物也逐渐被人接受,但多是民间百姓所用,比如昨日那些江湖人,都是木椅胡床。 贵族只是家中私下,或者在户外,才坐椅子胡床等物,并不是不能接受新鲜事物,而是不习惯。 何况重要场合,比如皇上临朝、招待贵客,还是要有点儿贵族礼仪的。 这里的名士毕竟不是魏晋名士,魏晋名士洒放不羁,为的是在文化生命力即将熄灭之时,打碎一切规矩,用自己的无礼撕碎了传统礼教的束缚。 这也让后来游牧文明进入中原之后,有了更多的空间和中原农耕文明交流,于是才有了北魏,才是有了盛唐。 所以传统儒家文化,实际上从汉末开始,已经逐渐被打碎了,百家归儒的禁锢也因为大量类似玄学之类学说的出现,被一步步打破。 只不过经过一个漫长的中世纪……额……元朝之后,中原文明选择的复兴方式,并不是文艺复兴,他们的确和欧洲人一样,开始从祖宗那里找办法,只不过欧洲人找到了雅典学院,而我们没有选择稷下学宫。 我们选择了礼教。 有时候我想,我们的文化实在太长久了,我们的在想要复兴的时候,总是有太多选择,甚至我们自己已经很少有人分的清楚,这些选择是在很不同的年代诞生的,我们总说这是一个整体,而忘记了历史的客观。 欧洲人当年没有选择。 很显然,上次我们选错了,我们再次将早已被先人扔在垃圾桶里的礼教拿了起来,并且愈演愈烈。 所以不要把锅甩给满人,也不要怪罪孔孟、朱熹、董仲舒,中国近代史的锅,必须明朝的文化人来背! 额……发散了一下…… 反正如今还不到打破规矩的那个时候,因为百家尚在,文化气象,倒是还没有奄奄一息罢了。 故而,这里的名士,没有坦胸露腹的王羲之,也没有当街打铁的嵇康,放荡不羁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并不算多,没有魏晋那种“读书人不裸奔,说明你书读的少”的文化氛围。 基本大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君子,克谨守礼是基本修养,儒家虽未一统百家,但是在朝堂上先天的优势,还是让儒家大行其道,成为百家之尊。 不管你是什么家出身,说自己身上不带半点儿儒家的东西,那是扯淡。 不过有些高瞻远瞩的盖世奇才,早已经看到了这文化的危机,看到了这太平盛世,不利于文化的传承,君不见,整个汉朝文坛死气沉沉,司马相如之辈,几篇拗口辞赋,就被人奉为文首。 汉赋万篇,天下第一赋的名头,却终究落在杜牧的头上。 整个汉朝单论文采,《史记》为尊,开散文之盛世,可胜汉赋百倍,再看其后动乱三国之时,曹孟德文采独领天下,曹植才华横溢,曹丕论典,定天下文体,建安文采,旷古烁金。 再到两晋,陶渊明、王羲之、阮籍、嵇康……天才辈出,就连小人钟会,都是书法大家,为什么? 追根溯源,此皆是太平张角之不世奇功也! 额……这是郝小云小时候,她哥给她将三国故事的时候说的,记忆犹新呀! 第十四章 大姑娘 反正如今郝小云所在的这个时代,还不到打破规矩的那个时候,因为百家尚在,文化气象,倒是还没有奄奄一息罢了。 故而,这里的名士,没有坦胸露腹的王羲之,也没有当街打铁的嵇康,放荡不羁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并不算多,没有魏晋那种“读书人不裸奔,说明你书读的少”的文化氛围。 基本大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君子,克谨守礼是基本修养,儒家虽未一统百家,但是在朝堂上先天的优势,还是让儒家大行其道,成为百家之首。 不管你是什么家出身,说自己身上不带半点儿儒家的东西,那是扯淡。 不过有些高瞻远瞩的盖世奇才,早已经看到了这文化的危机,看到了这太平盛世,不利于文化的传承,君不见,整个汉朝文坛死气沉沉,司马相如之辈,几篇拗口辞赋,就被人奉为文首。 汉赋万篇,天下第一赋的名头,却终究落在杜牧的头上。 整个汉朝单论文采,竟然是以《史记》为尊,开散文之盛世,可胜汉赋百倍,再看其后动乱三国之时,曹孟德文采独领天下,曹植才华横溢,曹丕论典,定天下文体,建安文骨,旷古烁金。 再到两晋,陶渊明、王羲之、阮籍、嵇康……天才辈出,就连小人钟会,都是书法大家,为什么? 追根溯源,此皆是太平张角之不世奇功也! 额……这是郝小云小时候,她哥给她将三国故事的时候说的,记忆犹新呀! 当然,不靠谱归不靠谱,但亲哥就是亲哥。 听说自己哥哥对自己最好,郝小云心中开心坏了,谁也不想自己唯一的亲人,一换地方,突然多出一堆兄弟姐妹,这感觉……很别扭。 关键那些兄弟姐妹,和郝小云没有关系呀!大家一个爹倒是还都好说了,这现在弄的就很复杂。 这大白天的,灶上本就常年烧着热水,这大户人家通老虎灶,以供这些主子和贴身的姑娘们喝茶之用,如今她要洗澡,那些主子要喝茶就等着吧。 不一会儿洗澡水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两个大木桶,旁边放着方才洗脸所说的那种米粉,不过没有掺混进去,用一个小瓷盆单独放在一边。 水中香气扑鼻,郝小云以为是什么花瓣之类的,可是看了半天却只有清澈见底,冒着白烟的清水,不有疑惑道“这水怎么这么香?” 绿绮笑道“这水中滴入了西域进贡来的百花露,故而香气宜人,咱们园子中,修有麒麟、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浴池,麒麟池是老爷们私用,白虎池是给各位夫人、姨娘、小姐准备的,朱雀池则是给我们丫鬟准备的,玄武池则是给那些小厮们使用。” “如今白虎池中没放水,那池子甚大,平日都是三日一开汤,如今要放满热水只怕一时半会儿来不及,故而委屈郡主先将就着洗洗,明日就是开汤之日。” “郡主在一盆水中放入米粉,洗净后再换另一盆水,若是不够,灶上还烧着呢,一会儿就好。” “……”郝小云心说“我家自带四个洗浴中心还行?”忙笑道“水够了的,不用那么麻烦,随便洗洗就是了。”她心中想到了淋浴,觉得眼前这么个洗法。实在挺浪费水的,可是转念一想……淋浴可能没办法用米粉清洁吧? 看来肥皂的制造,必须提上日程了,还好她学过做手工皂,这么说……那些穿越的做肥皂,是给米**的呀? 她本来有心说自己一个人就行,可是看着两个大木盆,再看看又是桶,又是瓢,又是米粉,感觉自己一个人还真不行,也就不再矫情,任由绿绮红鸾伺候着更衣。 你还别说,这让人伺候惯了吧……还真挺舒服的。 不过郝小云虽然开始享受这种地主阶级的日子,可是她坚决不承认,自己在一夜之间,就被封建社会腐朽没落的思想所侵蚀。 她就是……就是不想表现的太特殊而已!入乡随俗嘛! 肯定是这样! “呀!郡主虽然在民间长大,可这皮肤真好,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皮肤呢!”绿绮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一脸惊奇。 “哼!”郝小云心中冷笑,暗道“你见过点儿啥?这就是用沐浴露和用淀粉的区别!洗猪大肠才用淀粉呢!” “哎呀……你这丫头快别取笑我了,呵呵……我要是有你们这么好看,可就好了呢……”郝小云笑的那叫一个虚伪。 “看主子说的,我们两个都是贱命,可不敢让主子这么说,主子这才是富贵的命数,天仙般的人物呢,何况主子人又好,真是好人有好命,我们原以为夫人就是最和蔼的主子了,今日一见郡主,哎吆,不好说了,不好再说了,呵呵……”绿绮小嘴巴巴甜,心说“好是好,就是没什么气质。” 她第一声“主子”,郝小云还象征性的想要制止一下,说点儿什么“姐妹相称”之类的话,可接着第二声“主子”就来了,一浪接着一浪,一声比一声叫的舒服,于是…… “哎呀……入乡随俗吧!”郝小云往后一仰脖子,享受着红鸾小手力道十足的专业按摩,笑眯眯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很无奈呀! 嘿嘿…… 洗完了澡,两个小丫头又伺候着梳头,这可就是技术活了,郝小云一时半会儿指定学不会的,可惜她头发太短,弄来弄去只能放弃了造型的可能。 郝小云也不喜欢带那些头饰,干脆用一条红绳扎成一条马尾辫,配着一身华丽的唐裙,怎么看怎么显得不伦不类。 不过郝小云却没太觉得有什么不妥,更是一口回绝了两个小丫鬟要给她化妆的要求,她哥说过,化妆品不是给她这样生下来就是天仙的姑娘预备的! 额……然后她哥当着她的面,送给她那个风韵犹存的女老师一支口红……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年头化妆品含铅严重超标这个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吆……可真好看,难怪老爷疼的不行呢?我要是有这样的妹子,可也要加倍疼爱才是,呵呵……”说话间,雪停一阵风一样笑着走进来。 郝小云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身量好高,大概要有一米七五往上,五官精致却不娇柔,倒是眉宇之间,有几分英气逼人,一说一笑,一举一动,规矩之内,却显得大方爽朗。 “大姑娘。”绿绮红鸾方才还敢和郝小云说笑,此时连忙低头垂首,就和正经人家的丫鬟似的。 额……正经人家。 郝小云恍然,这就是那位大姑娘了,难怪穿着丫鬟的衣服,可是料子比她身上这件都好,也难怪有这样的气度,没有这般气度,如何能以一个丫鬟的身份,在王侯府邸,掌管内院总务? “大姑娘好。”郝小云似乎被大姐姐的气质压制住了,低头问好,显得有些害羞。 雪停吓了一跳,忙拉着手道“哎呀郡主,可折煞奴婢了,这大姑娘是这些丫头瞎叫的,郡主如何叫得?直呼雪停便是。” 郝小云眨了眨眼笑道“雪停姐姐好。” “呵呵……那奴婢就愧领郡主这声姐姐了,哎吆,这乖巧的,可难怪了,我从小和老爷一块儿长起来的,还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呢!”雪停掩嘴轻笑,随即一转头,面色一冷道“你们两个可要仔细谨慎了,要是伺候的出了半点儿差错,我饶的了你们,老爷可饶不了你们,听见了吗?” 绿绮红鸾低着头恭恭敬敬道“是,大姑娘,我们听到了,我们必定小心谨慎,不敢出半点儿差错的。” 郝小云心说“这是个王熙凤啊?”忙笑道“刚才还说要去拜会姐姐呢,这正准备出门去,姐姐就来了,正好我刚来这里不熟悉,听说姐姐是咱们园子的大管家,今日表姑娘送了我衣服,姐姐和我一起去拜会一下吧?哦,还有二位姨娘也是该去拜会的。” 她这一句一声姐姐,嘴甜的就连雪停都有些招架不住,忙笑道“这可巧了,郡主也不用到处跑了,我来正是为了此事,今晚太夫人设宴,给老爷接风,二位姨娘晚上都到,到时自然就见了,不需要刻意拜会。” “倒是表姑娘让我来请郡主的,她今日来时郡主还没起身,方才碰到我,就让我来问问郡主此时可得空闲?若是郡主无事,不如跟我一起去表姑娘的院子,在她那里用午饭,咱们三个一起说说话可好?” 郝小云忙点头道“这可是再好不过了,不如把我哥哥也叫上?” 雪停摇头笑道“咱们女人家说些私房体己的话,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掺和什么?何况今日可有他忙活的,不少人知道他回来了,都带着礼物拜见,现在大门口只怕马车都要停不下了。” 于是两人一同携手出了院子,绿绮红鸾跟在身后伺候着。 表姑娘的院子倒是和郝小云是个斜对角,这园子回廊蜿蜒,院子套着院子,假山隔着假山,有时眼前无路,转过山石却又峰回路转,整个建筑风格和要打游击战一样,也就是她哥那种脑回路才在自己家里设置迷宫。 这园子刚建成的时候,大家不熟悉道路,经常有小丫鬟迷路的事情发生,如今倒是好的多了,只是你住的久了才发现,这里总有些你没去过的地方。 第十五章 表姑娘 “这里就是我哥说的那个镜湖吧?”郝小云走在回廊之上,一片大湖就在身旁,不由有些惊奇道“这回廊是刻意沿湖修建的吧?那边是湖心岛吗?可有船上去?” “湖心岛?”雪停朝着湖心岛的方向看了一眼,摇头道“没有,那里从来没有人上去过,老爷太老爷或许上去过,但是除此以外,就没人上去过了。” “啊?”郝小云挠了挠头道“为什么不让上去?不让上去修个岛干嘛?” 雪停摇了摇头道“这湖先于园子挖掘,有园子的时候,湖心岛就有了,老爷倒是上去过几次,但是从来不让人跟随,只是自己乘舟过去。不过……” 郝小云道“不过什么?” 雪停笑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早晚也就知道,这湖心岛上,也不能说只有老爷和太老爷上去过,因为这岛本身就是一座囚牢,似乎是用来关押什么人的,但究竟是何人……我们就不知道了,郡主要是得空,可以问问老爷,老爷疼爱郡主,说不定会带郡主上去看看。” “……”郝小云突然觉得,这个园子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雪停继续道“此湖中养着许多鱼虾鳖蟹,随意下杆,片刻大鱼可得。” 正说着呢,走过拐角,看见几个小丫鬟,手中拿着吊杆鱼篓,正迎面走来,一看到她们,忙跪倒道“问郡主安,问大姑娘好,问二位姐姐好。” 这侯府上下,等级森严,像是她们这些打杂的丫鬟,不但见着主子要问好,就算是看到绿绮红鸾这样屋里伺候的大丫鬟,也是要问好的。 “快起来吧,你们这是钓鱼来着?”郝小云忙笑着让她们起身,凑过去看那鱼篓。 好几个鱼篓个头不小,里面满满都是活鱼,看来果如雪停所言,这里鱼虾鳖蟹,都好钓的很。 一个领头的小丫鬟忙道“回郡主的话,今晚府中摆宴,故而夫人吩咐我们前来钓些活鱼,给后厨送去。” 郝小云点了点头道“嗯,你们一会儿抽空,给我院子中送几套鱼竿鱼篓,这遮阳的斗笠也给我来几个,行了,去忙吧。” “……”几个小丫鬟暗骂“神经病。”恭敬的躬身退下,转过回廊走了。 雪停眨了眨眼笑道“哦?郡主还喜欢钓鱼?看来以前家住江边呀?” 郝小云笑道“不是江边,是海边。” “哦,呵呵……”雪停点了点头,笑着也不说话,继续拉着郝小云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才装作不经意道“还没问郡主,是在何处成长?因何流落民间?” “……”郝小云愣了愣,才道“我安南长大的,自幼跟着老师深山隐居,不接触旁人,倒是听我师父说,是偶然间在山里遇到一个美貌女子,那女子被毒蛇咬伤,眼见不活,将怀抱中的我,托付给师父抚养,只说我是长安候的私生女,那女子似乎羞愧,不说姓名,就那么死了,师父猜想或许是我亲娘,可……呜呜……” 雪停忙抱着拍打她的后背道“郡主这身世可真是可怜人呀……可别哭了,否则我都要哭了……哎!幸亏老天有眼,让郡主和老爷兄妹团聚,不知老爷是如何认得出郡主身份的?” 郝小云眼泪还真是说掉就掉,拿着丝帕擦干,略带抽泣道“是哥哥偶然入山,遇到师父,闲谈之下,自称长安候世子,师父才恍然天机已到,叫我兄妹二人相认的呀!呜呜……” “哎呀!这可真是天巧奇缘呐!”雪停一脸惊奇加羡慕,心说“倒是没什么漏洞,可怎么听怎么像是故事呢?” 而且不用说,郝小云既然敢说这么详细,兄妹肯定对过词儿了,这还让雪停打听都没法打听去,深山修行你和谁打听,人家这不说了么,不接触旁人…… 郝小云心中冷笑,暗道“想套我话?还好我哥早就和我对过词儿了。” “哦!”雪停突然有笑道“呵呵……郡主修行的深山,想必不是无名之处呀!” 郝小云慌都不慌,一挑眉毛道“安南当地土话,我和师父都听不懂,只称南山而已,你去问问哥哥,倒是可能知道。” “南……南山?”雪停心说“这也叫名字?” 郝小云点头笑道“对呀,我师父还写了首诗,额……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 “雪停姐姐?”郝小云眨了眨眼笑道“你怎么了这是?” 雪停震惊的抬起头道“这……这诗文是尊师所写?郡主师父果然不是寻常人物呀!定然曾是名震天下的名士,只怕当今,这诗文可称魁首了!何止当今,屈原在世,也就不过如此了呀!不知郡主师父尊姓大名?” 郝小云脸都不红,朝天抱拳,一脸恭敬道“家师陶渊明!” “……”雪停想了半天,确定自己没听过,摇头道“哎……我毕竟一个丫鬟,孤陋寡闻呀!郡主有这样的老师,难怪难怪了。” 郝小云没想到,这诗文一出,雪停对她态度都尊重了许多,就是那种发自内心肺腑,对于文化人的尊重。 “我嘛……我不行,只学了师父七八成火候吧!”郝小云谦虚的摆手。 接下来雪停倒是不再说这些事情,和她聊些家常里短,府中趣事,片刻功夫已经到了表姑娘的院子。 表姑娘是丫鬟们对她的称呼,实际上表姑娘名叫张念安,郝小云见了该叫一声表姐才是。 这院子外一块牌匾,上书“小月楼”,这名字起的可谓低调又秀气,可是分列左右的一副对联,却全无半点低调之意了。 “朱颜玉骨,且让苎萝浣纱女;碧血丹心,当争临潼举鼎郎。” “看来这表姑娘,也是个奇女子呀!”郝小云心中暗暗称奇,同时也更加好奇,究竟何等女子,不与西施争这倾国姿容,反而要和伍子胥,争这国士无双? 雪停看她的样子,不由抿嘴一乐道“你可别让她唬住了,进去再说。” 郝小云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进了院子。 两个小丫鬟正在院子中修建草木,一见她们来连忙行礼。 “你们主子呢?”雪停随口问了一句,不等搭话就喊道“表姑娘,屋里干嘛呢?我把郡主带来了。” “大呼小叫什么?”随着一声轻呵,一个穿着宽袍大袖文士服的女子,闪身从里面出来,白了雪停一眼,然后看向了郝小云,忙上前笑道“这就是小云妹妹吧?快进来坐,日后你少和这个女泼皮往来,表哥一回来,越发的没规矩了。” 郝小云打量着眼前人,身材高挑,唇红齿白,若是个男人倒是不丑,可若是女子……也不丑,就是普通了些。 她这些天见到的,就连丫鬟都是天仙般的人物,气质这种她的弱项就不提了,就是一个个的长相,都是出类拔萃的,可这位表姑娘怎么说呢……就是个普通人。 当然,这说的是长相,如果配合上气质……郝小云讨厌这个词。 她知道这就是那位表姑娘李念安,于是连忙笑道“念安表姐好。” 雪停也不生气,笑嘻嘻道“你这女子婿叫我们来,可准备什么好吃的了?可不能给口茶水打发了呀!” 李念安白了她一眼道“还能少了你的吃食?” 二人跟着她进屋,郝小云才发现这屋子完全不像是女儿家住的,没有胭脂水粉也就罢了,连个镜子都没有,除了一张软榻,剩下的地方,都码放着密密麻麻的书。 本来挺宽敞的屋子,倒是只剩下大厅中间不大的空间,摆着一张四方矮桌。 这里就没有什么胡床了,郝小云只能学着她们在矮桌前的软垫上跪坐, 一开始还好,几分钟后郝小云就浑身别扭,根本就坐不住了,李念安和雪停两人,看着她浑身扭来扭去,一脸不解,还以为这丫头身上生虱子了呢! 郝小云干脆冲两人尴尬的笑了笑,一屁股盘膝坐下道“我……我不太习惯跪坐,我的膝盖当年在越南受过伤。” “越南?”两人一脸懵圈。 “额……安南,我说的是安南!”郝小云笑着挠了挠头。 李念安笑了笑道“怎么坐都无妨的,咱们又不是天子朝见,将军升帐,不在乎这些规矩,我知道民间早就很少有人跪坐了,其实大家都知道,胡床这种东西,有一天一定会取代这空荡荡的地面的,只是改变习惯,是需要很长光阴的。” 郝小云深感认同的点了点头道“姐姐说的好有道理,不如……你们也随便坐?只有我随便坐,显得……” 雪停笑道“我们就是随便坐的呀,这么坐可比你盘着腿舒服多了。” “……”郝小云心说“是吗?” 不一会儿,两个小丫鬟将菜肴摆上,不过几盘青菜,一碗腌渍过的白虾,一碗白饭。 “就这个呀?”雪停笑道“我也就罢了,郡主第一次来,你就招待吃这个?” 郝小云忙道“这挺好的,我喜欢清淡的东西。” 李念安笑道“傻妹妹,别听她的,主菜还没上呢。” 她正说着,一个小丫头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盘,看来和她的刷牙杯子是一次性缴获的。 另一个丫鬟连忙将托盘端下来,放在桌子中央,一阵鲜香之气,四溢开来。 盘子里,是一条鱼。 第十六章 郝约翰 “我当什么呢?”雪停笑着摆手道“丢人了啊!这可丢人了,鱼也算是稀罕玩意儿?今天晚上开宴,太夫人本喜欢吃鱼,刚才还看见一群丫头,打了怕不下好几篓子鲜鱼呢。” 李念安不屑的翘了翘嘴角,摇头道“没见过世面的奴才!你去把镜湖之水放干净,能找到一条和这鱼一样的?这是长江的鲥鱼,虽然不是稀罕物,但是这鱼产自长江,今日下锅之时,还是活的。” “你猜怎么着?八百里加急,没了命了催鞭,换人不换马从江夏赶到长安,千金宝马累死了不下七八匹,骑马的军士昏过去三名,才有你今天这口吃食。” “这鱼总共才送来三条,一条给了姨母,一条送给了表嫂,剩下这条就连我表哥都吃不上,你还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郝小云心说“你这是一骑红尘妃子笑呀!那也不过是送个荔枝,从江夏到长安,送三条活鱼还行?怎么送的呀?” 雪停都吓着了,咽了口唾沫道“乖乖,我错了,我一个奴才没见过世面,快尝尝这七八匹宝马换来的鱼,什么味道。” 李念安笑道“这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长安难得鲜活的罢了。” 郝小云挑了挑眉毛,她记得这鲥鱼似乎在她生活的年代,都吃绝种了,六百也不是七百一斤来着? 那也没有八匹宝马的代价高啊! 鱼肉鲜美,小菜爽口,一碗米饭几乎瞬间下肚,一聊之下,郝小云这才知道,这位表姑娘吃不惯北地干粮,这米也是刻意每月派人,从江夏选最好的运来的。 当然运粮食比起运送一条活鱼,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惊讶的了。 李念安和雪停本都是姑娘家的,郝小云又吃过饭不久……额……当然她也是姑娘家的。 故而一碗米饭下肚,就都吃饱了,两个小丫鬟将饭菜撤下,用三个小碟子,将白虾分了,放在三人面前,然后给三人面前一人放了一个浅盏,两人各自抱着一坛酒,拿着分酒的金勺在一旁伺候着。 郝小云一愣,心说“这是要喝呀?” 她这酒还没彻底醒呢,此时正是宿醉状态,不由得心中叫苦,可是第一次登门,又不好扫兴,谁知道吃完饭喝点儿小酒儿什么的,是不是贵族的规矩呢? 不过还好,她们喝酒自然不能和那些江湖人一样,用的都是浅盏,看着和个小碗似的,实际上浅薄的很,倒是如同个小碟子一般。 这酒也没有那么冲,昨日那就可能是这个时代最高度数了,实际上中原人并不喜欢喝烈酒,尤其是文化阶层,比如宋辽之时,辽国早就有了蒸馏技术,可是中原弄来的烈酒,却都成了军用物资。 这是因为中原文人饮酒,讲究君子之交淡如水,一切不清淡的东西,都会被认为不雅。 所以你知道东坡肉这种东西,对于苏大学士来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一个丫鬟用金勺给郝小云酒盏中盛了一勺酒,浅浅的一个底子,看来这年代没什么“酒要满,茶要浅”的规矩,而且这个年代的茶……想起昨天喝的茶,郝小云就又是一阵反胃,她甚至怀疑自己根本不是喝酒喝吐的。 “小妹初来乍到,德蒙二位姐姐关照,我先敬二位姐姐一杯,先干为敬!”郝小云说着,豪气干云,一样脖子,就把那小口酒喝了,砸吧了几下嘴,似乎都没尝出味道来。 “……” 李念安忙笑道“哎吆,妹妹可真是女中豪侠,但也别太过着急,我们可不是那群江湖中人,这么喝一会儿喝醉了,晚上惹的姨母又要说咱们没规矩。” 郝小云松了口气,笑道“这样最好,昨晚宿醉,到现在还难受呢。” 雪停道“咱们喝酒,不过打发些时间罢了,并非为了喝酒,干喝却是没有意思,不如行令如何?” 郝小云一撸袖子道“这可好,我昨天刚学的划拳,来来,三局两胜!” “……” “额……”郝小云挠了挠头,放下了袖子,红着脸低头不说话了,这才明白,人家说的行令,可能不是划拳? “妹妹可真是个有意思人,日后咱们可要多多往来才是。”李念安也不知道怎么接,随口奉承一句,转移话题道“既然要行令,那就简单一些,不如就以这桌上之物为题,各作骈赋一首如何?” “作……作什么?”郝小云眨了眨眼,半天才道“骈赋?我可不会呀!” 雪停一翻白眼道“说的和谁会似的。” 李念安似乎不太能理解这么大人了,不会写骈赋这种事儿,便道“骈赋就是四六句对仗,其中……” “我们知道什么是骈赋,我们是不会写,你能理解么?”雪停苦笑着打断她。 “……”李念安歪了歪头道“知道为什么不会写?” “没有为什么我的祖宗!”雪停无奈道“反正不能写骈赋,就写普通的诗就得了,几字几句,长短随意,如何?我的女子婿?,” “写诗呀……”郝小云有些犹豫。 李念安点了点头笑道“我看小云妹妹还不习惯,要不咱们接诗如何?四言开始,比如我说一句四言,雪停就接一句五言的,到了小云妹妹,就接一句六言的,然后又到我七言,如此循环,说不出来的罚酒三盏。” 郝小云点了点头,心说“不就是三碗酒么?大不了今天再醉一场,把长安城名字改回来。” 雪停心中暗笑“这郡主可真能装蒜,明明师父乃是天下第一诗文圣手,说起作诗辞骈赋,还一副犹豫的样子,我且暂时不点破,看这女子婿,今天如何认栽。” “那我看郡主是刚来的,就让郡主先说四言如何?”雪停笑着提议道。 李念安点头笑道“谁说都一样。” 郝小云一愣,低头想了半天,四个字还真是不好说。 你说五言七言,有的是唐诗宋词,四字诗基本汉后就很少见了。 最经典的是《诗经》,不用问,眼前这位表姐肯定倒背如流啊! 郝小云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想起一句“赵……赵钱孙李!” “……” 雪停根本没听明白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笑道“表姑娘,该你了!” 李念安眯了眯眼睛,想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这四个字,都是姓氏呀!不由得眼中一亮,赞叹道“妹妹高才呀!刚才那般扭捏,却还以为妹妹不通诗文呢,如今看来,是姐姐小看天下高人了呀!这四个字,四字四声,平仄俱全,朗朗上口,又都是姓氏,了得了得。” “……”郝小云心中是懵的,完全没想过百家姓还这么厉害,但是毕竟亲哥郝小仁,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微微一笑,摆手道“姐姐夸奖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倒的确是曾和师父,学过些写诗的伎俩罢了,额……表姐要不喝酒?” 李念安能拉下脸来喝三杯酒么?不能!微微一笑道“俱是公侯姓。” 所谓百姓,最初并非指的天下人,而是周天子所分封诸侯之姓氏,故而赵钱孙李,皆是公侯姓,一点没毛病,李念安转头看向了雪停。 雪停一脸不屑的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笑道“倒酒!” “……” 一连干了三碗,雪停这才笑道“轮到我来说四个字,额……大吉大利!” 郝小云一脸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倒酒!” “……”李念安心说“还能玩不能玩了呀?这就倒酒呀?” 郝小云一连三盏下肚,反而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似乎是酒劲儿通开了,看了眼李念安笑道“这次我说,前后左右!” “……”李念安苦笑道“天地有四方,不准倒酒!”。 雪停翻了翻白眼,想了半天才道“又叫……东南西北?” 郝小云一举手叫道“改天咱们打麻将!” “麻酱?”李念安苦笑道“这可不行,这句子算不算诗我都不说了,你这不挨着呀?怎么还有芝麻酱的事儿呢?” 郝小云一听笑道“不是芝麻酱,是麻将,将军的将,可有意思了,这东西发明出来,日后必然祸害中原人几千年呢!” “……”雪停诧异道“那还是别发明了吧?” 郝小云一摆手笑道“不要紧,闺中秘戏,绝不外传。” 李念安脸色一红道“呸!谁陪你玩那样的东西,羞死人了。” 郝小云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道“啥就羞死人了?不过这东西制作麻烦,改天我做好了叫你们。继续吧,是不是该表姐了?” 李念安突然一笑道“我明白了,什么麻将不麻将的,你这丫头,就是逃酒呢吧?怎么就到我了?快些喝了!” “呜……”郝小云老大不乐意的又喝了三盏。 她们这边说说笑笑,眼看着时光飞逝,天色逐渐昏黄,眼看着就要黑下去了。 此时门口却跑进个小胖子来,看样十岁不到,两条小短腿跑的气喘吁吁。 别看年纪小,礼数却是周全,一进门冲着李念安行礼道“问表姐安,这位是二姐姐吧?问二姐安,问雪停姐姐好。” “这是?”郝小云看着眼前这个小胖子,皮肤要是再黑点儿,倒是和他哥小时候一模一样。 李念安笑着招手让他过来,介绍道“来的可巧,小云,这是你三弟弟郝约翰。” “……”郝小云眨了眨眼道“啊?” 第十七章 倒履相迎 “啊?”郝小云惊呆了,半天才道“那……那我大姐叫什么?” “大姐?”李念安笑道“大姐叫小蕊呀。” 郝小云苦笑道“小蕊、小仁、小义、小云,那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叫郝约翰?” 雪停笑道“郡主有所不知,这约翰,不是中原词汇。” “废话!”郝小云心说“这我还能不知道?沃特阿由度音你知道么?” 雪停继续道“当时约翰出生之时,太老爷正请一位西教士来府中讲道,当时这小子刚刚出生,还没起名字,老爷心血来潮,便让那教士给起的名字,觉得还算好听,就这么叫了。” “……”郝小云笑道“这样呀,好合理,呵呵……” 李念安却轻轻弹了一下郝约翰的额头笑道“你跑来做什么?你娘呢?” 郝约翰这才想起正事儿,忙道“大娘已经回来了,今日在大哥的院子设家宴,嫂子和我娘她们正陪着说话呢,让我来唤三位姐姐一起过去。” 三人一听玄阴仙子到了,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和郝约翰一起往郝小仁的院子而去。 等她们三个一到,发现其他人都到了,就连郝小仁和展云飞也在,宋金刚和展云飞是玄阴仙子的干儿子,这年头又没那么大男女之防的规矩,家宴还是必须在的,只是不知道宋金刚哪儿去了。 玄阴仙子一见,忙招呼道“哎吆,三个闺女来了,快来快来。” 一旁一个徐娘半老的中年贵妇抿嘴笑道“姐姐看看,咱们念安丫头这一身打扮,若真是个男子,我看和小云丫头倒是天生一对儿呢!” 郝小云笑道“那可好,以后我就嫁给表姐。” “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玄阴仙子拉着郝小云的手在身旁坐下,介绍道“这是你刘姨娘,那是你赵姨娘,你还都没见过吧?” 郝小云忙问好道“二位姨娘好,给二位姨娘请安。” 刘姨娘和赵姨娘可不敢托大,连忙笑着还礼。 这当着她们太岁爷的面儿呢,这太岁爷可不管她们和他亲爹一个被窝儿的那点儿交情,听说这位爷对眼前这郝小云,那可是与旁人不同呀! “妹妹,过来这边儿坐!”郝小仁看郝小云进来都不理他,顿时心里不乐意了。 郝小云一嘟嘴道“我才不过去呢,我陪着娘坐。” 就这一句话,都让在场众人心中“咯噔”一下子,你问问庄柔敢不敢这么说话,这是要疯呀! 郝小仁却嘟着嘴低着头道“哦……” “……” 两位姨娘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暗暗有数了,心说“果然,以后这就是大腿了!” 为啥呢?因为那边那位黑胖子,脑子有病,不能和个人一样交流啊!但是很显然,郝小云可以。 郝小云看他的样子,不由得乐了,笑道“小孩子脾气,五哥今日不来么?” 郝小仁道“你五哥公务在身,回去先卸了甲胄才来。倒是有些人,好大的架子,给老子接风也敢迟到?” 静宁公主忙低声道“伯伯莫要生气,已经让人去催了。” 玄阴仙子皱眉道“公主别听他的,多大点儿年纪整天老子老子的?我还没说你呢,把侯府搬空?亏你干的出来!都是一家人,让外人看着丢人不丢人?赶紧给我把东西都还回去,下马石和金匾都给我挂回去,让老五把铜狮子怎么放倒的,怎么给我扶起来!” 听妈妈的话,从来不是郝小仁的作作风,一撇嘴道“凭啥?我爹留给我的,你又不姓郝,你还想霸占我的家产是怎么的?” “我弄死你个小王八蛋!”玄阴仙子大怒道“你再说一遍?反了你了是吧?” “呜呜呜呜呜……哼!”郝小仁一扭头,不搭理自己老娘了。 “我……”玄阴仙子心说“当年就应该摔狠点儿直接摔死你,怎么就脑子成这样了呢?” 郝小云却怒道“哥!你怎么和娘说话呢?再说了,你昨天怎么说的?你答应我对二哥哥以后好点儿的!快个和娘道歉!” “不……不用了吧?”玄阴仙子还有点儿心虚。 郝小仁却一脸堆笑道“嘿嘿……娘我错了,我明天就让人给二弟把东西还回去,狮子也扶起来,我这还想着分给他几个买卖……” “……”玄阴仙子心说这丫头还挺管用,不过一听生意,忙小气吧啦的摆手道“那不行!生意可不能给他呀,那是咱家的东西!” “额……知道了。”郝小仁傻乎乎的点了点头,心说“刚才不还一家人么?” “二老爷过府……”这边正说着,郝小义已经到了,他从外面走来,已经有下人喊了一嗓子,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这小子今日没敢穿爵服,一身普普通通文士宽袍,走起路来有些一瘸一拐,看来是昨日摔的不轻,可是脸上却满面春风,隔着老远就弓着身子抱着拳道“给大哥请安,大哥千岁千岁千千……哎?” 郝小仁“噌”就站起来了,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刻意坐在了房檐下,脱下自己的鞋,把左脚穿在右脚上,右脚穿在左脚上,然后张开双手,满脸欢喜的冲向了郝小义,嘴里叫道“二弟呀二弟,你可算来了!为兄想煞二弟也!” 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郝小义还瞪着眼浑身打着哆嗦,展云飞站起来了。 身上大氅一抖,甩了一个圈,顺手扔在身后,猿臂轻舒脑后,双手左右一分,“仓啷啷啷”,就把护手双钩抻出来了。 手持双钩,凌空一跃,跃出三四丈距离,已经来到郝小义身旁,横眉冷目看着郝小义。 展九爷干嘛?威震绿林道的正经衙内,别看年纪不大,这辈子黑白两道混到头了,多少刀头舔血,杀人不眨眼的绿林匪类,听见天上有雕鸣都浑身哆嗦,别说昨天看个死人就吐了的郝小义了。 “哎呀呀……九兄弟饶命……大哥饶命……大娘啊……救我呀……”郝小义磕头如同捣蒜,这是真吓着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哭嚎不止。 展九爷不等旁人说话,口中舌头一卷,打了三声嘹亮的呼哨,一瞬间,就在这院子的草丛树梢,墙头房顶,呼啦啦突然出现了一群人。 其中有拿着强弓硬弩的士兵,还有一群江湖之士,各个手持飞镖暗器,紧紧盯着下方。 “……” 静宁公主虽然别有心思了,可是毕竟都同居快两个月了,就算是个前男友,也是有感情的,慌忙站起来,跑到郝小仁身前,“噗通”也跪下,哀求道“大伯伯饶驸马一命吧,妾身日后……单凭大伯伯……就是了……” “……”庄柔上前拉着郝小仁的手道“夫君,毕竟血脉同胞啊!再思再想呀夫君!” 玄阴仙子大怒道“畜生!你们想干嘛?反了不成?老九!家宴之上,你就不能不带你那破钩子吗?” 展云飞盯着郝小义,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眨一下,语气却略略恭敬道“回娘的话,钩在人在,钩亡人亡!” “我……”玄阴仙子气的浑身哆嗦,半天才道“这些当兵干嘛的?这是内院后宅,哪来的这么多人马?” 展云飞道“娘有所不知,想我三哥,昨日得罪了小皇上,只怕朝廷派人暗害刺杀我三哥,故而我等需要小心谨慎为妙!” “……”玄阴仙子叫道“小云丫头,你还不劝劝你哥?” 郝小云早已经挡在郝小义跟前,瞪着郝小仁道“你怎么答应我的?你混蛋!你怎么能随便杀人?这还是你弟弟呢!” 赵姨娘一把没拉住,郝约翰飞快跑上前哭道“大哥哥,你就饶了二哥哥这一次吧……” 郝小仁这才反应过来,委屈坏了,大叫道“我什么时候要杀他了?你们不要无赖好人!和我有个屁关系,我这都倒履相迎了,曹操杀许攸了……额……老九,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你脑子抽了呀!你亮兵刃干嘛?” 展云飞这才眨了眨眼,不解道“你说的呀?刚才说想杀他,我这心说身为兄弟,别让你动手了,我来吧,怎么还怪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要无赖我,这么多人听着呢!”郝小仁气坏了。 玄阴仙子皱眉道“你的确说想杀老二,你们听见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弄的郝小仁半天才想明白,大怒道“我说的是‘想煞’,四声!四声都不知道,你们上过学么!你们也被开除了吗?垃圾!呸!二弟别怕,我保护你,定然不让这帮精神病,伤害二弟分毫!” “来来,快起来,地上多凉啊?你不怕,哥可是心疼坏了的。”郝小仁说着伸手就去搀扶。 郝小义颤巍巍的伸出双手道“多谢大……额……”他自己站了起来,因为他哥搀的是他媳妇儿。 “……”庄柔和雪停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行了!老九,还不收了兵刃!”玄阴仙子比刚才还尴尬,可这事儿她就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骂了,只能翻了翻白眼道“是我们听错了,老二也别害怕,还是……住手!畜生!你又要干嘛?” 第十八章 家宴 “住手!畜生!你又要干嘛?” 却是玄阴仙子还没说完,赶巧了宋金刚进来了,铁搭一样的身躯一进门,就看见气氛不对,一眼看到郝小义跪在地上,再看展云飞亮出了兵刃,四周围安排的手下都站起来了,当时心说“明白了,三哥要杀郝小义祭旗造反,那我身为先锋官,这功劳得是我的呀!” 想着大吼一声道“谁都别动,放着我来!” 说话间,顺手就把身旁一块儿当做屏风的太湖石给举起来了。 这石头一人多高,展臂宽横,别说是块儿石头,就是块木头,这么大个也不是正常人能举起来的。 宋金刚就和顺手抓了条板凳打群架一样,顺手就轻飘飘的把这千斤巨石举过了头顶,大步就往前冲,脚下踩着草地,一步一步深坑,速度却是一点儿不慢,明显是要用这太湖石,给郝小义直接砸成肉泥。 玄阴仙子一声大喝,宋金刚这才停住了,不过此时已经站在郝小义身前,太湖石高举还没放下,郝小义就觉得夕阳西照,四面血红,眼前却被一座山峰挡住,一片漆黑,跪在地上抱着头,哼都不敢哼一声。 宋金刚看了看郝小仁…… 郝小仁大怒道“谁让你搬石头的?你知道这太湖石真的是太湖运来的吗?你知道多少钱吗?给我放回原处去!” 宋老五委屈撇了撇嘴,老老实实将太湖石放回了原处,嘟囔道“那我以为你要杀他呢?老九亮兵刃干嘛?” “我愿意,我给娘舞钩助兴,你管着么?”展云飞收了双钩,也有些尴尬。 “那他们呢?”宋老五指了指四周的兵丁和江湖中人。 “他们?”展云飞一昂脖子道“他们看我舞钩精彩,站起来叫好来着!”说着又是几声唿哨,那些人莫名其妙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唰唰”几声轻响,竟是各自隐藏,一瞬间不见了。 但这就很奇怪了,你明知道那片花丛中有个人,可你就是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诡异的很呀! 玄阴仙子拍案怒道“给我滚,谁让你们藏回原处的?” 半天没有动静,宋金刚挠了挠头道“娘,这些人只听军令。” 玄阴仙子大怒道“那你倒是下军令呀!这一群人看着,饭怎么吃?给我院子外面守着去!” “听见没有,院子外面小心看守!”宋金刚一声大喝,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没有一个走人道的,都是飞着走,一瞬间院子之中就清净了。 “……”玄阴仙子心说“这回趟家,一颗道心,荡然无存呀!”脸上不露声色道“老二,没事儿了,都是误会,不要放在心上,入座吧!” “额……”郝小义苦笑道“大娘,我……我去后面换条裤子……” “……” 好吧,他不是让宋老五吓尿的,而是从郝小仁倒履相迎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憋住! 于是玄阴仙子只能吩咐个婆子,带着郝小义去后面换裤子,众人从新落座。 郝小云看这些人,似乎转眼就把事儿忘了,那两位姨娘,方才更是哼都没哼,慌也不慌,除了郝约翰冲上去那下,他娘稍有紧张之外,其他时候云淡风轻。 很显然大家都习惯了,这里不习惯的,可能就是静宁公主和郝小云了。 趁着玄阴仙子她们,都围着惊魂未定的静宁公主,一脸虚伪的嘘寒问暖,郝小云跑去郝小仁身边坐下,冲着她哥一咧嘴道“嘿嘿……” “哼!”郝小仁刚才受了天大的冤枉,此时一扭脸,看都不看郝小云。 “哥……”郝小云拉着胳膊,一声“哥”带着几分自责,几分委屈,几分撒娇……一双大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哥。 “行了行了,原谅你了。”郝小仁这才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头道“现在知道哥哥是个好人了吧?” “嘿嘿……哥哥本来就是好人。”郝小云的良心可能睡着了,拉着他胳膊道“我最喜欢哥哥了。” “我也最喜欢我妹子!”郝小仁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 雪停却不知何时走到郝小仁身旁,俯下身子似乎要说话,郝小仁一转头,“吧嗒”就亲了一口。弄的雪停脸色大红,紧张的抬头看了眼其他人,发现大家……明显各自装作没看见,看来没有人想在宋金刚举起太湖石之后,招惹这个黑祖宗。 雪停白了郝小仁一眼,低声道“讨厌,这么多人,太夫人还在,你使什么坏?让人小看了我们这些当丫鬟的,以为我们攀龙附凤呢?” 郝小仁一昂头,高声道“敢!反了他们了!” 众人一动不动,继续聊天,玄阴仙子转了个身子,尽量不看他。 雪停连忙红着脸拉着他道“小点儿声,喊什么呢?” 郝小仁这才笑眯眯的刚要说话,一回头看着郝小云道“你干嘛呢?该干嘛干嘛去!娘找你呢!” “……”郝小云突然想起了自己英语老师那次,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一言不发转头去玄阴仙子旁边坐下了。 郝小仁这才低声对雪停不正不经的笑道“想爷了吧?嘿嘿……晚上等你们夫人睡了,爷就去找你,爷有礼物给我们家小宝贝儿。” 雪停在他跟前,完全没有那大姑娘的风采,和个小女孩儿一样,低头含羞,轻咬嘴唇,鼻尖微哼道“嗯……” “哈哈……”郝小仁大笑着挑了下她下巴道“爷就喜欢你和爷来小野花儿这套!” “夫君和雪停妹妹说什么呢?”庄柔笑嘻嘻的冲这边看了一眼道“小野花儿是哪一套呀?” “好戏登台!”众人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一个个有意无意的那眼神往这边瞟,其中最兴奋的就是玄阴仙子。 “……”郝小仁一挑眉毛道“小野花那套老爷我是最看不上的了,娘子乃是我家中艳国牡丹,盖压群芳,那些小野花岂能在你面前,有半分争宠的机会?” 他说着,手在案下,还轻轻捏了捏雪停的手,那意思“我骗她呢,我还是喜欢你。” 庄柔有些害臊,白了他一眼道“又胡说!谁还拦着你采野花了?我的意思是,雪停也等你这么多年了,可不能老是野花呀?这些年雪停照料全局,忙前忙后的,我看着都心疼,你这也回来了,是不是给雪停个名分呀?娘,你说呢?” 玄阴仙子点头道“自当应该,儿呀,你认为呢?” 郝小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撇嘴道“那要问我妹妹,我妹妹同意才行。” “……” 郝小云看众人全都看向了自己,眼神古怪,也不知道想什么呢,顿时怒道“你娶媳妇,问我干嘛?” 郝小仁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对雪停道“她不同意,你还是继续当野花吧。” 郝小云看着雪停幽怨的眼神,忙摆手道“我没说不同意,我同意!” 郝小仁却一脸为难道“这不好吧……虽然我妹妹同意了,哎呀!毕竟我对柔儿那可是痴心一片,从一而终,哎!也罢!雪停啊,你愿意吗?” 雪停微微抬头,眼神和他稍一触即,又好似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猛地低了下去,一瞬间面飞桃红,咬着嘴唇轻哼道“嗯……” “小狐狸精!”庄柔气的咬牙切齿,心说你十五岁就和你老爷好上了,你这都二十五六了你装什么小姑娘呢?脸上却欢喜道“哎吆,这可好了,娘啊,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办事儿?可要好好办,不能委屈了雪停丫头。” 玄阴仙子点头道“正是,儿呀,你看呢?” 郝小仁不耐烦的摆手道“哎呀呀!这些事情不要问我,我这一颗真心,马上就不能全数附在我家柔儿身上了,我正难受呢!你们做主就行。” “呵呵……”玄阴仙子笑道“好,为娘做主,你们只要快些让为娘抱上孙子,为娘也就知足了,哈哈……” 郝小云忙笑道“那我又多一个嫂子疼我了,我哥哥可真好!” 李念安合掌笑道“这可好了,表哥成就此事,到让小妹想起了娥皇女英,共佐帝尧之美谈呀!” 宋金刚一挑大拇哥道“三哥真乃重情重义的汉子!” “赤城君子,儒门风姿!”展云飞端着酒杯,也不看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娘,以后我长大了,也要和大哥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这是郝约翰。 “哈哈……啊哈哈……哇哈哈……”郝小仁大笑不止,发自内心肺腑的痛快,人生巅峰呀!这么多年,都快忘了自己的辉煌了,现在感觉回来了! “……”玄阴仙子点了点头,心说“要不你们都比郝小义亲呢?不过……” “来人,去看看你们家二老爷,怎么这般时候,还没换好衣服?”玄阴仙子这才想起来还有个换裤子的侯爷。 一个婆子忙应着去了,郝小仁一嘟嘴道“娘,等到啥时候,老五都饿了。” 宋金刚一点头道“嗯!” 玄阴仙子看了看天色道“眼看天黑了,来人掌灯,不要等老二了,咱们先开席便是。” 一声吩咐,个人案前,酒菜摆上,一群小丫头抱着酒坛,持着金勺,跪在身后伺候着。 几个丫鬟搬来一扇锦绣丝绢的屏风,放在大厅一角,屏风搬动的时候,后面就跟着十八名手持管弦丝竹的乐工,屏风遮挡看不见面容。 第十九章 凭实力渣男的她哥 跟着屏风来到角落,那些乐工落座,灯影摇曳,在屏风上映出黑色的影子,恍惚间,竟似一副神秘古画。 郝小云,甚至还看到了一排编钟…… 初时寂静无声,忽而几声雀鸣,郝小云仔细观瞧,之间那屏风后,真好似飞来一只金丝雀,从屏风边沿一跃而出,跳在一名乐工的手指上,然后扑腾几下翅膀,展翅高飞,雀影一出屏风,却不见了踪影。 而后,“当”的一声琴音,随即丝竹之音响起,这音乐浩大浑厚,古意浩然,侯门威严,王公贵气,尽显其中,绝非是寻常俗音可比。 随即进入八名舞姬,身穿前朝楚宫服饰,面带楚地祭祀所用面具脸谱,腰缠兰草,头佩百花,手执柳枝,随着音乐,脚踏节拍,做起一只舞来。 边舞,口中边齐声唱道:赳赳兮若山河之气概,威威兮仪仗之四方,乱世兮草木皆离殇,太平兮唯吾之情郎…… 郝小仁冲郝小云介绍道“这舞乃是当年霸王一统天下之日,虞姬刻意为霸王所作,说起来大楚毕竟是春秋世家,底蕴悠长,不是咱们景国这些暴发户能比的。” 郝小云看着舞蹈,古朴厚重,却不失女子柔美灵动之态,知道她哥所言不假,暗自点头。 “哎!咱们又不是来看跳舞的,喝酒喝酒,我先敬三哥一杯,贺喜三哥平安归来,兄妹团聚,再娶贤妻。”宋金刚说着一把拉过身后小姑娘手中的酒坛子,一仰脖子喝了半坛。 这一来众人也开始纷纷贺喜敬酒,倒是一时间热闹起来,才看出几分家宴的意思。 突然间丝竹之声一变,方才是琴筝为底,洞箫和音,编钟奏鸣,现在突然改成了琵琶,大珠小珠滴落玉盘,叮咚清脆,不绝于耳。 而后羌笛合入,胡鼓咚咚,八名宫装舞姬躬身退去,又有八名穿着西域胡服舞姬走入。 郝小云吓了一跳,这八人竟然各个是金发碧眼,前凸后翘,绝代妖娆的外国女人。 赤足露脐,挂配铃铛,脸上一层轻纱若隐若现,随着节奏扭腰送胯,叮当之音不断。 郝小云昨天大街上都看见过几个外国人,听说长安热闹的大市,尤其是骡马市,外国人和中原人基本一半儿对一半儿都有了,故而也就是稍稍惊讶了一下。 突然这群女子朝着两旁一闪,露出了中间的空地,一个穿着赤红胡服,面罩红纱的女子,一头红发捶腰,站在当地。 这女子在众人中间,放肆舞动,一双美目,碧眼秋波,郝小仁一双眼睛闪闪放光,盯着她脸上红纱,想要细看,奈何灯光不明,昏昏乎乎,反而更添神采,不由得抓耳挠腮,要不是亲娘亲妹和老婆都在,早上前解开面纱看个够了。 “哎呀……啧啧……艺术呀……艺术……”郝小仁急的都不行了,坐都快坐不住了。 正在此时,音乐越来越快,那女子开始转起圈来,胡裙飘荡,秀发飞扬,恍若天仙。 也不知是天缘凑巧,还是出于艺术需要,反正似乎有一阵清风,陡然间竟然将面纱吹去,好巧不巧,这纱巾飘飘荡荡,一下子蒙在了郝小仁的脸上,郝小仁一把抓住,深吸一口,再一抬头,丝竹已罢,舞步顿止,那女子已经附身在地,与方才的十六名舞姬,一同叩首。 那胡姬叩首作罢,微微抬头,正看到郝小仁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噗嗤”一乐,万种风情,好似千把钢刀,刀刀往郝小仁心尖儿上扎。 “哎呀呀!”郝小仁大叫道“这妖女,竟敢要太爷岁的性命!” “……”庄柔和雪婷对视一眼,互相挑了挑眉毛。 宋金刚看了眼展云飞,那意思“是让咱们动手么?” 展云飞摇了摇头,心说“三哥必然看出这胡女有所蹊跷,先不动声色,看她如何取三哥性命。”想着,手中暗扣一枚金镖。 庄柔却和雪停对视一眼,互相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胡女却不似中原女子般羞涩,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答道“贵人说笑了,我们只是卖艺做舞的苦命人,如何敢要贵人性命?” 郝小仁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双手搀扶,笑道“今日一见,惊为天人,若是不能得知芳名,日后我必定辗转难眠,天长日久,因爱生疾,岂不害了我的性命?姑娘,救我呀……” “……”郝小云以前真没觉得她哥是个渣男,现在看来,以前不是她哥不渣男,以前是她哥没实力呀! “噗嗤……”那胡姬再次掩嘴一笑,这般近距离下,郝小仁的魂儿当时就飞了。 “蛮夷贱名,在这公侯堂皇所在,却是难以启齿……”胡女眨了眨眼,笑道“不过贵人若愿附耳……” “愿意愿意!”郝小仁笑眯眯的歪头凑过耳朵去道“就在耳边说……” 那胡姬微微一笑,突然之间,手中五指如钩,直愣愣的朝着郝小仁的颈项抓去。 “小心!” “噗……” 一声轻响,众人还没反应,那胡女突然倒飞出去,就倒在了地上,眉心杯口粗细一个大洞,贯穿而过,一只带血金镖正深深的钉入立柱之上。 宋金刚已经横身郝小仁面前,另那些乐工,竟纷纷掏出兵刃,没头没脑的就要杀过来。 当先一个宫装舞姬,一马当先,手持匕首,猛的刺向宋金刚。 宋金刚看都没看,反手一巴掌,“噗……”脑袋就打了个粉粉碎,而后上前一手一只脚,抓住尸体,用力一扯…… 场面过于血腥,一时间血雾喷洒在每一个人脸上,那些刺客当场全都愣了一秒。 “留活口!”展云飞一声吩咐,这大殿房梁上、柱子后、角落隔板后……反正能藏人的地方,一群兵丁突然出现,手持强弓硬弩,二话不说就开射,一秒中之后,所有刺客双腿都被箭矢扎烂了,有的因为近距离下,军弩连射,大腿上的肉都不见了,露出白花花的骨头来。 另一群兵丁从外涌入,手持绳索,将那些舞姬乐工,尽数拿下,五花大绑,不管这些人疼的哭嚎,拖着头发就给拎了出去。 “呕……”几个女眷当场就吐了…… “哥,你没事吧?”郝小云第一个缓过来,擦了了擦嘴角,飞一般的跑过去,仔细查看郝小仁,然后看着看着就哭了“哥……你吓死我了呜呜……” 郝小仁惊魂未定,拍着郝小云的脑袋,嘴里不忘了吹牛道“不哭,怕什么,傻丫头,你以为你哥何等人物,岂能看不出她这点儿伎俩?老九,你可不对了,这时候你出风头?为兄的如来神掌,早就蓄势待发了。再说了,杀了过可惜呀?我还没……审问呢!” 郝小云大怒道“这时候你还吹牛!还不是你好色,刚定下娶雪停姐姐,你就调戏别人!” 郝小仁怒道“谁好色了?我那是计谋,诱敌深入,以身犯险,出卖……你不要挑拨我对柔儿与雪停的一片真心!” 展云飞点头道“哎!妹子这就不对了,三哥说的一点儿不错,是我心急了,方才三哥就已经暗示过我们戒备了,这一点儿老五可以作证吧?” 宋金刚点头道“不错,这等伎俩,还能逃过三哥的眼力?” “……”郝小云看了看她娘和嫂子,见那些人一个个也一脸懵圈,将信将疑,这……这真的假的呀? 郝小仁惋惜的皱着眉头,看着多了一个大洞的美女,脸上顿时换上一副笑容,一转头道“柔儿,雪停,是不是刚才吃醋了?为夫岂是那样的人,都说了,一颗心思,都在我家艳国牡丹,和小野花儿身上呢,天地可鉴呀!” 玄阴仙子面沉如水,冷哼道“老五,此事给我查!把长安城翻一个个也要给我查明白,教坊的人一个都别放走,全给我压入天牢,这些胡姬是谁买卖的?给我封锁长安各坊,关闭城门,挨家挨户的搜!” “哼,还查个屁!肯定是小皇上呀!”宋老五三尸神暴跳,怒吼道“三哥,下令吧,我这就点备兵马,咱们杀去洛阳,我弟兄保你郝家千秋万世!” “住嘴!”玄阴仙子气死了,骂道“奴才!你是觉得自己惹的事儿小了是吧?今日为何有人刺杀?八郎那天为何带兵围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谁惹的祸?” “……”宋金刚嘟着嘴,委屈吧啦的低头一言不发。 “约翰,约翰你怎么了?”赵姨娘突然一声惊呼。 众人一回头,却见郝约翰面色发青,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 展云飞闪身上前,一搭脉门,随后伸手给他把衣服扯了,双手在他身上推功过血,口中大喊道“剧毒!叫白先生,快!” 宋金刚飞快冲出门去,大喊道“白先生进来,有人中了剧毒!” 一个一身白袍的中年江湖人,一阵风一样冲进大厅,也来不及行礼,先叫道“不要推功过血了,中毒了还推功过血,嫌死的慢吗?” 说着蹲下身子,一翻郝约翰眼皮,叫道“羊奶,大量的羊奶!快!” 第二十章 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 那些下人都慌了手脚,这可不是二老爷,他们老爷对这个三弟弟可疼着呢!也不知道大量的羊奶,是多大量,那就拿呗。 这侯府之内,羊奶还不有的是?洗脸用的东西呀!不一会儿就提了三大桶过来。 白先生示意够了,一手捏住郝约翰下巴,一手用瓢盛了满满一瓢羊奶,就往嘴里灌…… “你喝干嘛?”郝小仁气懵了,白先生一手捏着郝约翰的嘴,自己喝了一大口羊奶,郝小仁心说“饿了呀?外面管饭呀!” 白先生看都不看他,一低身,嘴对嘴将羊奶吐入郝约翰口中,随即自己又是一口,一口接一口的给郝约翰灌下去。 不一会儿,半桶奶就没了,郝约翰本来就胖,此时肚子更是涨的老大,白先生把他一扶,左手拦住一按肚子,右手一抠郝约翰喉咙。 “呕……” 吐出之物,伴随着羊奶,腥臭扑鼻…… 这还没完,白先生一连如法施展几次,这才长出一口气道“无妨,还好不是入血之毒,三老爷年轻,这些日子只喝些米粥,大量喝茶水羊奶,三日后慢慢恢复饮食,想来无妨。” 郝小仁问道“白先生,这是什么毒?我们一同用饭,为何只有我三弟中毒?” 白先生皱眉道“毒在杯碟之中,不在酒菜里。” 郝小仁一愣,惊道“哎呀!莫非那杯碟本来是要给我用的?是我险些害了我三弟?” 赵姨娘心神未定,擦着眼泪,刘姨娘一旁安慰着,听见他的话,摇头道“我看不是,约翰年幼,这套杯碟碗筷,都是他历来自用的,比咱们都小些,不会用错的。” “不对!”郝小云一抬头道“我哥好色,胡姬刺杀,小弟年幼,碗筷自用,便将毒下在碗筷之中,快去看看二哥哥,他不是好久没回来么?” “不好!”众人纷纷大惊失色,连忙一起往后面去。 后房之中,房门大开,三具冰冷的尸体,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极为诡异。 郝小云往她哥身边凑了凑,郝小仁知道她害怕,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郝小义横尸倒地,面色发青,双目圆睁,仿佛死前经受了极大的痛苦。 后来找他的那个婆子,死法和他一模一样,也是面色发青,双目圆睁。 倒是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婆子,背后插着一把匕首,趴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众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静宁公主冲郝小仁行礼道“还请大伯伯,查明真凶,为我夫君报仇雪恨。” 郝小仁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他是我弟弟,用你多口,若是让我知道,谁害的我兄弟,就算是当今万岁,老子也必然灭他满门!太岁爷爷头上的土,是随便动的?老五,吹战号,鸣金鼓,老子要亲自挂帅点兵,即日启程,夜驰洛阳!” “得令!”宋金刚看表情兴奋的不行,转身就要走。 “回来!”玄阴仙子连忙叫住。 “大伯伯!”静宁公主打了个寒战,忙道“大伯伯还请仔细查明,此事绝非我兄长所为,我兄长只怕此时还不到洛阳,何况他为什么要杀驸马呀?没道理呀!” 看她急的快哭了,郝小云忙拉着她道“二嫂嫂别急,我哥哥定然会仔细查明的,哥,事关重大,千万别凭一己猜测行事,否则只怕中了他人奸计呀!” “不错!儿呀,此事关乎天下人,已经不是你我一家之事,再思再想,何况这贼人歹毒,看这样子,是要灭我郝家一门男丁,这是绝户之计,定要查个明白才行!”玄阴仙子也劝道。 她对尸体是一点儿不害怕,当年跟着郝小仁他爹,行军打仗,见过多少死人,还能怕这个?不过有些难过倒是真的,人活着没感觉,这一死…… 毕竟也让他们一家老小,欺负那么多年了不是? 说起来也挺怪的,玄阴仙子对刘赵两位姨娘还算不错,可就是看不大上郝小义他妈,郝小仁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她的影响,对其他兄弟姐妹都还行,就是看不上郝小义。 郝小仁叹了口气,挑了挑眉毛道“白先生,验看验看。” 白先生手上带上鹿皮手套,先来在郝小义身前,掏出银针,刺入咽喉、胸口、小腹三处,又撬开口腔,让一个当兵的举着灯,仔细看了半天,又查看了发间后脑,全身上下,就连脚底都看了一番,这才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些疑惑。 然后他走到那个同样死法的婆子前,如法炮制查看一遍,这才去看了看那个被捅死的婆子,站直身子皱眉不语…… 玄阴仙子道“白先生,有话还请直言,今日白先生救了老三的性命,长安候府记在心中,日后但有吩咐,只要带一句话来,必定鼎力相助。” 白先生想了半天,满脸疑惑的舔了舔嘴唇,上面还粘着奶没擦干净呢,拱手道“太夫人,恕我胡言,全当放……,您姑且这么一听啊!嘶……这可不像是……” “你也是个江湖成名的侠义之人,说话能不能痛快点儿?有什么不能说的?”郝小仁不耐烦的叫道“不像是什么?” 白先生半天才道“不像是……不像是人干的。” “……” 郝小仁一摆手道“这世上没有鬼,肯定是外星人干的!克拉拉,把我的音速起子拿来!” 郝-克拉拉-小云,翻了个白眼道“你忘了我们穿越了,没带来。” 郝小仁和郝小云不信鬼神,可在场之人,却脊背森寒,这里灯光摇曳,满地鲜血,三具死尸有如此诡异,就算无神论者,也肯定要心中发毛,更别说这些古人了。 李念安却也是个不信的,摇头道“虽然不知道表哥说的是什么,但是鬼神之说,的确做不得准,白先生既然是高人,自然不会随口一说吧?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之处?说出来,我们女人家虽然没什么本事,也可以参详参详。” 白先生苦笑道“我岂能随口胡说,实在是二老爷和这位妈妈,周身上下,并无半点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面色发青,双目圆睁,这样的死法,我见过,是吓死的。” “嘶……”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郝小义胆子小是不错,可要说能吓死,那还不早让郝小仁吓死了?吓死个大活人呀!哪有说起来那么容易? 郝小云拽了拽郝小仁的衣袖,附耳低声道“哥,二哥哥和这婆子,好像是心梗死的,这死法我在电视节目上见过。” 郝小仁挑了挑眉毛,他这个人怎么说呢?九个字“脑子有病,但聪明绝顶!” 听了郝小云的话,一转念想的比郝小云多多了,顿时摆手道“不!老二并非吓死,而是被大内高手,震碎胸骨损毁五脏而亡!” “……” “三爷,这……我还不至于看错呀!”白先生眨了眨眼,一脸不解。 展云飞看郝小仁使了个眼色,顿时明白了,大步上前,单掌朝着郝小义胸口一按,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胸骨断裂,五脏尽碎,可怜郝小义死都死了,结果还被他按的“噗”的喷出一口带着碎渣的淤血来。 看的众人莫名其妙,一阵牙酸。 静宁公主大怒道“郝小仁,你太过分了!这是你弟弟,你……” 玄阴仙子也大怒道“你们几个混蛋,又憋什么坏水?” 展云飞摊了摊手,示意和自己没关系。 “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额……利用好的话!”郝小仁说着,突然上前几步,双膝跪地,一下子趴在郝小义身上,眼泪一瞬间就不要钱一样往下流,放声痛哭道“二弟呀……是谁这么狠心,居然用掌力震碎了你的脏腑,哎呀呀……痛煞我也……好兄弟呀……为兄一定替你讨回公道呀……” 玄阴仙子几个女眷,差点儿气的背过气儿去,这是死人都不想放过呀! 展云飞拱手道“三哥节哀,此事还需上报朝廷。” 郝小仁点了点头道“哎!去写折子吧,就说老二让一蒙面黑衣高手,一掌击碎胸口,我等争斗捉拿之时,虽然让黑衣人跑了,可是却夺下他腰间的牌子,额……现在羽林中郎将是谁的人?” 李念安见他问自己,想了想道“羽林中郎将南宫克,是南宫太后的堂弟。” 郝小仁点了点头道“嗯!那就发现了羽林腰牌,额……我哪儿有几块儿,就说……呵呵……就说臣等怕是宫中有人作乱,与陛下不利,特写信提醒,让他……让他看着办。” “哦对了,不单单老二,我和三弟也同时遭到刺杀,三弟身受重伤,险些丧命,此事给我大张旗鼓的在长安城搜查,必须人人皆知,速去!” “明白!”展云飞一点头,转身出了门外,身子一纵上了房顶,不见了踪影。 玄阴仙子眯了眯眼睛道“儿呀,你这是准备挑拨陛下和太后的关系呀?” 宁静公主也道“大伯伯,方才还说仔细查明,如今为何这般草率,难道是想要用我夫君的死,威胁我哥哥吗?” “闭嘴!”郝小仁一摆手道“下人都出去!白先生还请回去休息,今晚辛苦了先生了,三弟若是有什么不好,再去请先生来。” 白先生知道他有事不能外露,拱手退下,那些下人也都出了门外,又让一群兵丁,赶出了院子。 第二十一章 民心?有啥用? 此时只有玄阴仙子、庄柔、雪停、李念安、郝小云、宋金刚几人在屋内,两位姨娘在前面照顾郝约翰,也不在场。 郝小仁这才皱眉道“听好了,这个小王八蛋也是狠毒,恐怕刺杀我和老三,都是他干的,呵呵……想要一家独大,釜底抽薪,好狠呐?” 庄柔苦笑道“不太可能吧?二叔叔平日……平日老实的很,胆子又小……” “哼!”郝小仁撇嘴道“你知道啥?我为什么打小儿欺负他?那是因为,他一出生,我就看出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我这个人你们都知道的,侠义中人,一向是嫉恶如仇的。” 静宁公主眯了眯眼道“大伯伯一己推断,过于草率了吧?可有证据?” 郝小仁笑道“证据?他袖口胸前占有血迹,是那个婆子的,这婆子是他杀的,这一刀明显不是高手干的,恐怕是这婆子抓住了他什么把柄,以此要挟,他怕我若不死,事情败露,就趁其不备杀了她。” “不过这小子自幼心脉不全,有心悸之症,今日连遭惊吓,故而一时之间,心脉骤停,所谓惊吓而死,便是这个征兆。” “而最后这个婆子,年纪不小了,一进门看见满地鲜血,两具死尸,也同样吓的心脉骤停而死。” 静宁公主忙道“这是猜测!” 郝小仁微微一笑道“猜测?找这婆子相熟的人,问问是否有心悸之症,另外我想她能抓住什么把柄?呵呵……我记得不错的话,这个婆子,以前是伺候二娘的吧?娘,是吧?” 玄阴仙子点了点头道“不错,看来这毒是这婆子下的了?哼!跟那个贱人的奴才,当年就不该留下她!” 静宁公主叫道“这还是猜测,可有真凭实据?” 郝小仁一挑眉毛怒道“闭嘴!老子和你玩柯南呢?还他妈真凭实据?真凭实据是吧?狗子!狗子!” “爷!”狗子飞快跑进来。 郝小仁道“你亲自过堂,去给我审问那群胡姬乐工,还有教坊中人,给我打,用刑,大灯一照,三天不让睡觉,什么还不给我都招了?” 狗子冷冷一笑道“爷,何必三天,天亮之前,定然能问出个结果,您放心,我这就去!” “且慢!”郝小云忙道“哥……此事重大,你可不能屈打成招啊!” “你知道衣带诏,曹操杀了多少人么?”郝小仁冷笑道“妹妹,这是王侯之争,天下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会真以为,天底下只有你哥哥一个人准备造反吧?” “混账东西,你果然是要造反呀!”玄阴仙子大怒,虽然她听不懂什么曹操、衣带诏,但是这些不重要,造反她听懂了。 “额……”郝小仁一摆手道“娘,那就是个比方,我就打个比喻而已。妹子也别急,这些舞姬又不是那些汉臣,一个个死忠死迂,给钱就卖命的主儿,几鞭子下去就招了何况……” 庄柔面色阴冷道“何况,刺杀王侯,本就是诛灭九族之罪,别说他们了,妻儿老小,一个也跑不了,小云你别说了,这叫上下尊卑,不杀的天下人惧怕,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郝小云着急道“只怕有失民心呀!” 庄柔眨了眨眼,完全不明白道“要民心何用?” 郝小云忙叫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呀!” “……”玄阴仙子挑了挑眉毛,斜眼看了她一眼,心说“难怪我儿子一回来,就喊着造反造反,这丫头……不简单呀!” 郝小仁却笑道“傻妹妹,那是骗老百姓的,自古得天下者,那个是靠着得民心?民重要么?自古以来的君王,得天下,是因为得民心么?都这么说而已!” “你看看张角、李自成、洪秀全,得天下了么?你再看看始皇帝、楚霸王、李世民、赵匡胤,还有咱们景国太祖,得民心么?黄袍加身是得民心得来的吗?” “得天下者,只是得诸侯相助,无论上周还是明清,都是如此。四爷凭什么是四爷?凭什么十四爷就不能是四爷?凭什么太岁爷就不能当太祖爷?” “你看那刘玄德的人和,是普通百姓的人和么?他摔孩子买人心,是买的百姓的人心么?他姓刘,他得的是士族的人和,买的是武将的人心。” “百姓懂什么?只要一口饭,饿不死,你哥我一句话,那些平民便是舍生忘死,他们才不会去想为什么要如此呢,他们想了,他们就不是普通百姓了,他们要是祖宗有一个人想过,早就成了世家豪族了。” “所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其中的民,指的也是天下诸侯和百家名士,不是种地的平民。” “所以你以为哥我不得民心么?不得老百姓的心而已,不得是因为我根本就没在乎过!” “不得百姓之心,只可能代表,以后名士们选择你的时候,要考虑考虑,但是放心,这肯定不是第一考虑因素,咱们郝家有钱,有钱就是爷爷,就是祖宗!你哥一句话,长安城的百姓就要给你哥拼命,不用问为什么,老祖宗就是这么个规矩,咱们中原人一向最喜欢听祖宗的了。” “听老祖宗的就代表你自己不用动脑子了,一切都变的简单了呀!易经就是牛逼,几千年前的玩意儿,就是比现代一切科学理论牛逼,老子就是厉害,量子自旋老子都预测了,中医就是能治病,管你什么现代医学救了多少人,老祖宗说阿胶管用,就必须管用!” “你要是问一句为什么?你不能问,问了你就是崇洋媚外,问了你就是不尊重传统文化,问了你是不爱国。真理没有用,祖宗最牛逼!” “时代呀妹子!你不能拿现代人的思维,想这帮猴子……娘我不是说你,咳咳……何况一直都是一个时代,你以为时代进步了?不,进步的是生活质量而已。” “正所谓身在时代中,不识庐山真面目,这山看得那山低,仅此而已!好诗!雪停记下来,这是长短句!” “……”雪停傻乎乎的点了点头,再看其他人……没一个听懂他说什么的。 郝小云似懂非懂,但是觉得好有道理,虽然心中别扭,却不好继续拆他哥的台,瘪着嘴低头不说话了…… 郝小仁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袖袍一抖,双手抱拳,躬身下拜,九十度冲着静宁公主行了个礼道“公主殿下,哈哈……” 静宁公主浑身打了个哆嗦,忙道“大……大伯伯有何吩咐只管说,何必这样大礼?” 郝小仁挑了挑眉毛,还是九十度的姿势没变,高声道“还请公主殿下,亲自写一封书信告知陛下我二弟死讯,我二弟乃是长安候,这死后何人继承长安候之位,还请公主定夺。” “哎呀!”郝小云忍不住气呼呼的拧了他一把道“你欺负人干嘛?你要当侯爷,直接说就是了,谁还敢不让你当?” 静宁公主忙道“大伯伯放心,这爵位本就是你的,我夫君也只是暂代其职罢了。” “不!”郝小仁还是没动,声音再次提高三分,朗朗高声道“公主殿下误会在下了,在下岂敢窥视侯爵之位?何况这爵位岂有兄弟相传的道理?我景国律不允许呀!” “故而在下是想,公主可否请奏陛下,从我郝氏旁门弟子中,选一个怀抱婴孩,过继到我二弟名下,让这孩子认公主为娘,继承我二弟的爵位,公主以为如何?” 静宁公主愣了许久,才试探性的道“额……此事大伯伯做主?大伯伯快快请起。” “啊……”郝小仁扶着腰,废了老大劲,还是郝小云上去搀扶了一把,才把腰直起来,嘴里嘟囔着“哎吆哎吆……我这天生就是当皇帝的命,不适合行礼。” 玄阴仙子扫了众人一眼,道“看来我还要等几天再回去清修,也罢,老五!” 宋金刚一边儿快睡着了,一听动静,一抬头道“啊?杀谁?娘尽管吩咐!” “……”玄阴仙子道“老五呀,这几日辛苦你一下,长安城中,只怕还有些脏,自己家门口,可要打扫干净些才是。” 宋金刚闻言笑道“娘放心,交给我了。” “好,我儿子办事儿,我放心。”玄阴仙子点了点头,又道“好了,你们今日都疲乏了吧?受了惊吓,可惜一桌好宴,各自回去开小灶去吧,小云丫头呀!” 郝小云忙道“娘,你说。” 玄阴仙子笑道“公主今日受惊不小,小云丫头这几日,就陪着公主一起吧。” 郝小云眼珠子一转,笑道“娘放心,交给我了。” “我闺女办事儿,我也放心。”玄阴仙子再次点了点头道“行了,都下去吧,儿呀,你等一下再走。” 众人一看,老太太有话单独说,也纷纷告辞退下,玄阴仙子见众人走了,这才皱眉道“儿呀,你这是何意?这侯爵之位,岂能说让就让?” 郝小仁笑道“不是让,是必须如此,不然小皇上现在一肚子火,真要是找律条上的麻烦,削除咱们家爵位,那郝家是啥?天下第一财主?那岂不是逼我造反,我还没准备好呢!何况……怕啥?孩子不是我的,他妈早晚都是我的呀,啊哈哈……哎呀!” “……”玄阴仙子狠狠给了他头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道“可那终究不是你儿子呀,你日后若是有了子嗣,这爵位……” 郝小仁笑道“娘你没开玩笑吧?我儿子你大孙子,会看得上区区长安?到时候我就准备好了呀!啊哈哈……咳咳,娘你放心,儿子绝不有负郝家忠义,真有那么一天,我做周文王,啊?哈哈……哇哈哈……哎呀!” “……”玄阴仙子一甩衣袖,转头就走,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心说“明天还是回去吧,留下干嘛呢?” 郝小仁冲着玄阴仙子的背影,躬身行礼,高声道“儿臣送太后……哎?太后你慢点儿走,看路!” 第二十二章 李子孝 洛阳皇城,勤政殿…… 刘元一脸疲惫的揉了揉鼻梁,放下手中奏折,接过一旁小太监瑞安递来的茶汤喝了一口。 “陛下,天已经很晚了,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有大朝见。”瑞安低声劝道。 刘元晃了晃脖子,强打精神道“哎……朕何尝不想早些歇息,正因为明日大朝见,今日才应当将奏折批改完,否则明日那些老东西,又要挑朕的毛病了。” “陛下勤勉,天下表率。”瑞安知道此事不能再劝,这宫中尽是耳目,劝说一句,算是替主子担忧,劝多了,那就是进献谗言,阻拦陛下用功?那些老臣知道了,非剐了他不可。 他可不是什么内相,他就是个正常太监而已呀! 于是只能上前挑亮灯火,吩咐下面人去端滋补汤羹,自己也强打精神伺候着。 “李三千欺人太甚!”刘元摇了摇头,这话他只是心中暗暗牢骚,身为天子,谨言慎行,就算瑞安是他从小玩伴,也绝不能完全信任。 孤家寡人,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些道理,是他这几年,看着一次次的血流成河,一颗颗人头落地,才逐渐明白了的。 李三千是谁?前面咱们其实提到过,他儿子叫李子孝,稷下四君子之一,年纪轻轻,通阴阳晓八卦,知奇门善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诸葛亮一样的人物。 还没出师,就文名震动天下,刚刚出师回家,准备娶个媳妇儿,然后某个官职,为国效力,为百姓造福,结果…… 对,庄柔本来应该是李三千儿媳妇来着,结果大婚当天,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闲的没事儿,邀请什么长安候世子观礼。 于是乎,李三千和他儿子,就赶上了郝太岁的封神一战。 想想都好惨! 当年郝太岁才十六,也没受过红旗下的教育,那是真正的无法无天,本来就是去吃个婚宴,遵照他老爹的意思,和京城的公卿打个招呼,混个脸儿熟。 谁料想拜堂之前,新娘子往里一走,好巧不巧,一阵清风吹动盖头一角,正好让他看见。 这一看,恍如天地永恒,郝太岁看个外国娘们儿都差点儿把自己搭上主儿,还能忍得住? 于是乎大闹花堂,火烧李家大宅,最后闹到先皇那里,先皇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将庄柔指婚,又将自己闺女,许配李子孝为妻,并提拔李子孝为谏议大夫,入光禄勋参帝王政事,这才平息此事。 所以你以为李三千是个儿子还行的垃圾? 不!他是丞相,两朝重臣,百官之师,名士榜样,深得先皇器重,位列三公之首,说起来品级地位,比长安候高多了,天下当官的没有再比他高的了。 这么说吧,李丞相和曹丞相的区别没兵权。就是李丞相没兵权。 按照景国律,丞相助天子掌天下,凡有大事,可召百官集议,然后呈报天子,更有直接驳斥打回天子政令的权力。 你想吧,就这么个人,让郝太岁把家烧了,儿媳妇抢了,儿子打了,屁都没敢放一个。 李三千真弄不了个花太岁?不,李大丞相乃是盖世忠良,知道他若是追究到底,只怕影响他和长安候的关系,大景国李家辅政,郝家镇国,才能太平安定,人家是为大局着想。 这叫将相和! 你说李子孝这王八当的高不高尚? 所以说李三千这人其实并不坏,忠正耿直,文官典范!而且是当世大儒,行事礼数周全,从不有半分差错,刘元想要给他罢免了,也一点儿机会都找不到。 他名义上是亲政了,实际上……呵呵…… 这不,李大丞相上奏一表,弹劾东鲁王在奏折中,用了“吾儿”二字,这已经不是逾越之嫌,乃是大不敬之罪,要求刘元把他爹给砍了。 废话!刘元能砍么?李三千心里难道没数儿?这不就存心恶心人么?不用说呀,明天朝野上下,又是一通“李丞相刚正不阿,风骨堂堂”的赞誉。 不过丞相能驳回天子政令,天子也有权力不搭理你的弹劾!这东西互相制约,所以按照刘元一直以来的习惯,就是不搭理。 别小看“不搭理”三个字,这可是刘元这么多年当皇帝,受够了委屈之后总结的,你要是敢给他驳回,明天奏折接着上不说,那帮子老臣嘴里还肯定不好听,跪在你家门口,捧着太祖灵位,高颂景国律的事儿还少了? 可你要是不搭理……嘿嘿…… 李大丞相多忙啊?刘元要承认,身为丞相,比皇帝忙多了,哪有时间盯着他亲爹两个字为难? 大家各退一步,你让你爹以后注意点儿,我就当这事儿算了,这叫政治默契。 于是他放下这份奏折,随手压在最底下,再次打开一份,一看名字,当时眉毛抽动了几下。 “长安侯来的折子?”刘元心说“我刚回来呀?怎么妹夫就折子递上来了?这是前后脚的事儿呀?莫非郝小仁胆敢欺辱皇亲?” “……”刘元就往下面看了,看着看着,浑身就开始打哆嗦,脸上就开始变颜变色,最后“啪”的一声,将那份奏折,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大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陛下息怒,陛下保重龙体呀!”瑞安一边劝着,一边将奏折拾了起来,拿眼一扫……当时也愣了…… 刘元看他的样子,一指他手中奏折道“你说,你要是个天子,你气不气?你生气不生气?他要把长安改成朝歌,我用不用帮他把国号也改了呀!混蛋!” 瑞安将折子往前面案头一放道“陛下请慎言。” “朕……哎!”刘元重重的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那这如何是好?” 瑞安忙低头道“陛下,奴才是个阉人,能有多大见识?你问奴才……不瞒陛下说,奴才都没明白陛下生气什么,这朝歌……朝歌是什么呀?” 刘元无奈道“商朝旧都。” “哎呀!”瑞安无比震惊道“这是大不敬呀陛下,可不能同意。” 刘元从小就认识他,哪能不知道他肚子里多少斤两?文盲能服侍皇上么?明白他是不想说,不能说,不敢说,也只好摆了摆手道“传光禄大夫李子孝,入宫议事,速去。” “遵旨。”瑞安答应一声,冲着周围几个小太监宫女呵道“尔等好好伺候着!”说着,才躬身倒退,出了大门。 如今已经是光禄大夫的李子孝,也没睡呢,正在审阅公文,他那个公主媳妇儿,在一旁给他挑着灯。 两人互不言语,不过偶尔四目相接,显出几分柔情万种,研磨挑灯,也颇有默契。 就在这时候,听见有人来报,说是陛下召见,李子孝知道这大半夜的,陛下召见必有要事,不敢怠慢,连忙换好官府,跟着人上了马车。 马车直入宫门,身为光禄大夫,为天子某政事,才有这月夜乘车,直入宫门的权力。 说实话,李子孝本就是天下名士,亲爹是丞相,老婆是公主,十五年了,从谏议大夫,升到光禄大夫,基本上和没升一样,按道理总要是个光禄卿才合适。 不过这就是先皇聪慧之处,他知道李子孝有大才,天下若乱,李子孝就是救国之人,故而这升官提拔的机会,要留给下一代皇上。 李子孝比郝小仁大五岁,长的比郝小仁年轻十五岁,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星眸剑眉,柱鼻垂耳,你能想到相容潘安的词儿,都可以放在他身上。 先皇当年评价四个字“风姿神美”,当然他也曾评价郝小仁“忠肝义胆”,这不关键! 李子孝下了马车,跟着瑞安来到勤政殿,瑞安先通报一声道“陛下,光禄大夫到了。” 里面有太监高声道“宣,光禄大夫觐见!” 李子孝连忙整顿衣冠,退下靴履,迈步进入大殿,躬身跪倒,叩首道“臣,光禄大夫李子孝,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子孝快快请起,过来搭话。”刘元招了招手,李子孝上前,那些伺候的人则躬身退下,只留下君臣二人,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围着一张桌案,对面跪坐。 “陛下深夜召臣入宫,可是有军机大事?”李子孝皱了皱眉头问道。 刘元摇了摇头道“子孝,不知可否听说了,长安候大世子郝小仁回来了。” “臣听说了。”李子孝面色不改,微微点头道“陛下在长安的事情,臣也听说了,陛下这次却是做错了呀!” 刘元一愣道“啊?” 李子孝微闭双目,嘴角一翘道“陛下第一错,不该去长安,陛下万金之躯,只带几个护卫,就私自出宫入长安,置天下苍生于何处?置祖宗基业为何处?” 刘元尴尬道“朕……” 李子孝却继续道“陛下第二错,不该在郝小仁出现之后,还强行要杀宋金刚,更不该站在你妹夫的一边,陛下应该当场该封爵位,释放宋金刚,与郝小仁交好。” “啥?”刘元心说“你当王八当上瘾了吧?我这叫你议事,事儿还没说呢,你先给我骂一顿,你怎么越活越像你爹了呀?” 第二十三章 论一个衙内的基本功 “子孝所言极是,朕知错了。”刘元一脸诚恳,略带几分愧疚的点了点头。 “知错能改,陛下不愧是一代明君,能辅佐陛下,真乃子孝之鸿福也。”李子孝面带微笑,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才道“陛下就为了此事?” 刘元心说“我贱,我为了让你骂我,大半夜找你来。”不过他却不提正事儿,先道“哎……黄河水患……” 李子孝不等他说完,就摇头笑道“陛下何故左右而言它?黄河水患,朝廷已经拨款,詹台大人亲自前往赈灾,料也无妨,陛下有什么事儿,还请明言。” 刘元苦笑道“瞒不过子孝,哎!朕昨日刚刚回来,今日就接到了长安的折子,子孝还请过目,朕有些拿不定主意呀!” “刚回来就反了?不能呀?”李子孝挑了挑眉毛,拿起面前奏折,打开来看了看,慢慢放下道“原来为了此事,正好,本来明日才要和陛下说的,此事关键,并不在郝小仁。” “不在他?”刘元眨了眨眼。 李子孝点头道“有探子回报,改城名一事,不是郝小仁原本的主意,而是他这次带回来的那个妹妹,郝小云的主意。” “郝小云?哦!是那个没气质的小姑娘!”刘元顿时想起来了。 李子孝继续道“这个小姑娘,可不一般呀,听闻郝小仁回来后,独宠此女,爱若掌上明珠一般,而此女……听说看似是个善良单纯的民间女子,实则心机深沉,似有大才呀!” “她?”刘元有些不信道“一个小姑娘而已,能有什么大才?” 李子孝摇头道“陛下切莫小看天下女子,尤其是这个女子,有才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女子隐隐有乱国之兆。” 刘元苦笑道“何以见得呀?” 李子孝得意洋洋道“不满陛下,昨日月朗星繁,臣夜观天象,见有一颗贼星划破长空,所指之处,正是长安城,臣心神一动,起卦问卜,竟是牝鸡司晨的卦象,今日一见这奏折,想来不错了。” 刘元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那就肯定不错了,没想到呀,一个看似单纯的小姑娘,竟然如此阴毒,要乱我大景国锦绣山河,这可如何是好?” 李子孝微微一笑道“区区女子,还难不倒微臣,至于长安……改个名字而已。” “什么?他们可是要改长安为朝歌呀!你难道也不知掉什么是朝歌吗?”刘元似乎有些脾气了,但还是强压着。 李子孝面不改色道“陛下,臣知道什么是朝歌,臣也知道殷纣王火焚摘星楼,根源何处,陛下难道不知么?” 刘元能从一众宗族子弟中,脱颖而出,聪明自然不必说的,只是缺乏一些经验罢了,此时一听,顿时点头笑道“我懂了,子孝是要让长安候府,成为天下诸侯,众矢之的?” “屁!是你必须给,不给你死了,按照那个黑贼的脾气,损人不利己,还不直接打过来和你同归于尽?那我怎办么办?李家怎么办?谁还让我爹当丞相呀?” 李子孝微微一笑道“呵呵……陛下不愧圣人子,果然聪颖,哦对了,还有一事,还想明日朝见,在与陛下说明,今日一并说了吧,刚刚接到折子,比这份折子晚了一天,是……是公主写的,陛下节哀呀。” “什么?”刘元“噌”就站起来了,突然间“哇”的就哭了,放声哀嚎道“狗贼,竟敢害我妹妹性命,朕要御驾亲政,踏平长安城,给我妹妹……” “陛下!陛下!”李子孝忙劝道“陛下误会了,不是公主,是驸马。” “……”刘元反应了半天,大怒道“你是稷下出身,天下文人表率,连个话都说不清楚吗?” “额……”李子孝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是臣说的不清楚,陛下息怒,公主折子里,说是过继了一个郝家宗亲入名下,还请陛下定夺。” 刘元叹了口气道“这就叫女大不中留啊!哎!这是生怕朕拿大景律说事儿,不给他们家爵位呀?糊涂糊涂……也罢,给了便是,难道还能削了他们家的爵位不成?” “陛下圣明。”李子孝又道“呵呵……不过折子里说,驸马是被羽林军的高手,用掌力击碎胸口而亡……” 刘元大怒道“胡言乱语,朕何时派高手去刺杀了?” 李子孝苦笑道“公主也是这么说,只是提醒陛下,严查禁卫,说是怕有人从中生事。” “……”刘元冷笑道“只怕我妹子是被人逼迫,写下此奏折,意图挑拨我和太后的关系。” 李子孝摇头道“臣本来也这么想,可是有飞鸽传书,郝小仁和其三弟郝约翰,也的确是被人刺杀了,只是没有成功,郝约翰还身中剧毒,险些丧命呀!” “嘶……”刘元倒吸一口凉气,大惊道“子孝,莫非母后要杀我另立新君?这可如何是好呀?” 李子孝苦笑道“不会的陛下,此事必有蹊跷,定然不是太后所为,眼下之事,陛下需要给长安候府一个交代。” “……”刘元愣了半天才道“我给他交代?他弟弟死了,我给他什么交代?我交代谁?太后还是王进?” 李子孝看了他一眼,笑道“郝小仁乃是色中的恶鬼,臣听说陛下与太后终于敲定了皇后之选,九月初九就要大婚了吧?” “……”刘元差点儿把桌子掀了,心说“你是爱好还是怎么着?” 李子孝长身而起,躬身倒退三步,屈膝跪倒,附身在地,高声道“陛下,臣李子孝,有计献上。” 刘元用手摸着桌子上的砚台,盯着李子孝暴露的后脑,微微抬了抬下巴道“说来听听……” …… 长安骡马市,天下一等热闹繁华之处,摊位林立,何止骡马,许多外来之物,如那香料药材、琉璃宝刃、奇珍异兽、美姬胡奴,品类繁多,让人眼花缭乱。 买卖之人多了,自然就要谈生意,摆出来的都是小生意,大生意就需要找一处僻静所在,两三人推杯换盏,拟定乾坤,而后交钱交货,需要者,还可送货上门。 谈成了生意,那些买卖骡马的西域行商,自然要挥霍一场,吃喝嫖赌,不在话下。 故而这里又是酒肆林立,明楼暗馆居多,更有大小赌坊,不计其数。 景国人对于赌,有着特殊的癖好,上至王侯公卿,下至平头百姓,不但不把赌当成坏事,反而许多名士都称其乃是怡情雅趣。 盖因为这其中,还有一段典故,当年有十四人,或逃难的难民、或杀人逃亡的流氓匪类、或逃营的军汉,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十四人当时天缘凑巧,四方而来,却被大雨困在山中破庙,无聊之间,提议做赌。 谁知其中一个中年村汉,竟是鸿运当头,连赢数把,将众人钱财尽数赢去,可他不取钱财,放声大哭道“山河玉碎,流民失所,大楚至今,竟如暴秦,你我性命皆在旦夕,要这钱财何用?”说罢,将钱财归还。 众人闻听,叹服其心中大志,于是在破庙之中,磕头叩首,结为异姓兄弟。 也不知当年那村汉是否想到过,自己赢来赢去,最终竟然赢出了这大景国的万里河山。 那村汉便是景国太祖刘龙,郝家先祖郝俊臣,当然也在其中。 “所以为兄好赌并非好赌,乃是爱国!”郝小仁一撇嘴,将手中一只看着精神头,比九嫂也差不了多少的斗鸡,往场中一放道“一千两!” “……”郝小云苦笑道“哥,算了吧,这都第三只了。” 他们对面,一个中年文士,拱手笑道“是呀太岁爷,郡主说的对呀,我看您还是算了吧,今日太岁爷只怕有什么大运要走,不在这小小斗场之内。” “呸!”郝小仁猛啐一口道“算了?姥姥!你是怕老子不给钱吗?打听打听,太岁爷一掷千金,什么时候赖过账了?” 张老大微微一笑道“好,既然太岁爷有兴致,那小的就陪您再玩儿几把。” 这张老大就是靠着斗鸡吃饭的,别说长安,整个景国,恐怕也没有养斗鸡比他养的好的,郝小仁这些鸡都是当场买来的,他身后还有一群人抱着鸡等着呢,如何能够赢得了这张老大的鸡? 果然,没几下,张老大一只通体赤红羽毛的斗鸡,直接啄瞎了郝小仁那只的眼睛,胜负已分。 “哈哈……”张老大连连作揖,抱拳笑道“太岁爷见谅,我这红袍大将军,可是又赢了呀。” “哼!”郝小仁气呼呼的嘟着嘴,一摆手道“不玩了!让人去府上收钱吧!老规矩!” “哎哎!谢太岁爷赏我们下贱人一口饭吃!”张老大笑眯眯的躬身行礼,郝小仁却来着妹妹,带着一群手下臊眉耷眼的走了。 输钱他一点儿不在乎,主要是丢人,他刚才还和他妹子吹呢,说什么……身为衙内,斗鸡是基本功,身为景国第一衙内,就是胜在基本功扎实…… “来人!回去告诉厨子,老爷晚上要吃全鸡宴!”郝小仁气呼呼的大叫道。 第二十四章 又要我性命 “妹子,我这是刚回来,没有趁手的鸡,等我寻来好的,定要那个张老大好看!哼!”郝小仁一边走,一边给自己遮羞脸儿。 郝小云伸手摸着他的头,哄小孩子一样哄道“哥哥不生气了哦……我知道哥哥最厉害了,下次找着能打的鸡,咱们再来就是了。” 郝小仁点了点头道“呜……那行吧!” “太岁爷爷!哈哈……孙儿小六子,问太岁爷爷好!问郡主姑奶奶好。”正说着,一个贼眉鼠目的年轻人,小跑着过来了,一到跟前“噗通”就跪下磕了个响头。 这一个头磕的实实在在,一声闷响听的郝小云一阵牙酸。 郝小仁都有些牙酸了,忙道“起来起来,我的天,疼不疼啊?你哪天再一个头磕死在我跟前,我这还要给你收尸!” 小六子笑眯眯的站起来,满脸谄媚的拱手道“孙儿愿意为爷爷而死,死而无憾,一颗忠心,天地日月可证!” “哥,他是……”郝小云一路上,这种人见了好几个了,都是他哥的朋友,郝小云可算是明白“狐朋狗友”这个词儿怎么来的了。 郝小仁介绍道“郝小六,咱们同宗旁系,孙子辈的。”随即一摆手道“别废话,好久也不见你了,还活着呢?怎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伺候爷爷?” “有!”六子笑眯眯道“不敢说宝贝,爷爷若是有兴趣,跟孙子去过过眼,听闻爷爷马上就要迎娶新奶奶了,有什么看上了的,直接拿去便是,算是孙子孝敬您老人家的。” 郝小仁大怒道“放屁!爷爷我富可敌国,用得着占你小辈儿的便宜?走,带爷爷去看看,都是什么好东西,看上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六子连忙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闲聊道“怎么今日不见五爷爷和九爷爷呀?” 郝小仁笑道“军机要事,和你说的着么?” “哎哎,是孙儿多嘴,呵呵……”小六子这边忙陪着笑。 郝小仁看了他一眼道“嗯,你小子也算是一家的了,整日混迹骡马市,什么时候是个头?明日去找你孔叔,让他给你安排个职位,在军中挂个号,日后说不定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啊?” 小六子一愣,大喜道“多谢爷爷,爷爷……爷爷?额……” 郝小仁突然间不走了,转过身,两个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一辆,从身旁车道经过的马车。 那马车经过身边的时候,窗户的布帘突然被挑开了一个角,里面露出半边面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郝小仁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噔”的一下子…… “噔”和“咯噔”的区别,就是这小心脏跳上去,就下不来了…… 同时,脑子则是“嗡”的一片空白,天地之间,再无云雨星辰,唯有这一辆马车,半边容颜。 “哥?”郝小云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道“你怎么了?” “啊?”郝小仁不知道想什么呢,居然吓了一跳,然后突然跳着脚,指着马车大叫道“给我拦下来!别让车走了,里面有人要了太岁爷爷的性命了!” “……”郝小云好像觉得哪里听过这话。 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人,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箭衣青袍,膀阔腰圆的汉子,还有人手中还牵着数条恶犬,走在街上一众行人,都远离五丈开外。 此时一听自己主子说话了,呼啦啦上前,就把那还没走远的马车拦住了。 狗子一马当先,指着驾车之人大喝一声道“停下!再走一步,杀马了!” 驾车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穿着庄户人家的布衣,满脸都是风霜的痕迹,看黝黑的皮肤,显然也是常年下地的,一见这些人先是一愣,随即被狗子一呵,才忙停住马车。 他翻身现车,朝着众人抱拳拱手道“呵呵……各位大爷,不知拦住马车,所为何故?我们乡下人初来乍到,惊于长安盛景,若是有什么地方冲撞贵人,还望贵人有贵量,多多包涵才是。” 狗子眯了眯眼睛,心说“不对,这老头儿明明是个庄稼汉,可是不卑不亢,说话慢条斯理,文邹邹的,倒像是个读过书呀?” 这年头,读过书可不是什么小事儿,老百姓很少读书,读了也没用,这年头又没有科举,读书了也不可能当官儿,所以读书都是世家子弟的事情。 狗子能看明白这一点儿,但是郝太岁看不明白呀,就算看明白了,他在乎么? 郝小云看他要上前去,忙拉了一把道“哥,不准你欺负人!” “放心,什么欺负人,这不……这不交朋友么?”郝小仁拍了拍妹妹的脑袋,转身大摇大摆走上前去。 那老者连忙上前拦住道“这位公子,不知……” “闪开!”郝小仁看都不看他,伸手一推。 那老者却在他手掌沾身的一瞬间,突然向后退了半步,自始至终,手都没抬一下。 郝小仁却觉得有一股力量,拉扯着他手掌一拽,加上推人的惯性,“噔噔噔”,向前连冲了三步,好歹稳住了步伐,一回头,眯着眼睛盯着老者。 那老者抱拳拱手笑道“公子小心些,这路面不平。” “哈哈……”郝小仁放声大笑,突然面色变得恭敬,抱拳道“哎呀,原来是江湖上的英雄,失礼了,失礼了,且受在下一拜……” “哎?”老者一看他行大礼,连忙上前双手搀住道“公子……啊!” 郝小仁一抬头,面带微笑,突然张嘴“噗”的吐出了什么东西。 那老者以为是暗器之类,连忙双手一收,身子用一个铁板桥的姿势后仰,却发现划着面容而过的,不过是一口浓痰,心中一阵恶心。 随即勃然大怒,正要发火,可是人还没起来呢,郝太岁身经百战,能放过这种机会? 双手“唰”的一扬,一把毒砂从上而下,结结实实的摔向了老者的脸。 那老者不是一般人物,一身本事,比上李国豪差了些,比展云飞却也是伯仲之间,岂能让他毒砂所伤? 双脚在地上一蹬,不可能之间,身子好似利箭一般,道者平平飞出数丈,险之又险避过了毒砂,身子一拧,稳稳地落在地上。 “哈哈……”郝小仁却是放声大笑,丝毫不以为意。 那老者却是一瞬间,汗毛直竖,额头之上冷汗滴落,一动也不敢动了。 他不敢动的原因,是因为四周围,钩子那群人已经把他围了起来。 狗子这帮人,是普通的狗腿子么?不是,这帮人上了战场,一个个都是正经的军人,真正见过血的能战精兵,故而此时围着老者的方位,却是军阵之道。 何况……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出了一把军弩。 你武艺练的再好,你也是个人,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他们从来不和野兽一样,比拼爪牙,他们用工具。 老者很清楚,自己只要敢动一下,马上就会命丧当场,何况那些弩箭的箭头,在阳光之下,还泛着幽幽的蓝光,也不知道涂抹了什么剧毒。 郝小云跑上前道“哥,没事儿吧?这人是……” “他是谁,不重要,我不想知道,爱是谁是谁!”郝小仁看都不再看那老者一眼,大摇大摆的走到马车跟前,双手抱拳从上而下,躬身九十度行了个礼。 你别说,他虽然长的不行,但是宽袍大袖,礼仪规矩之内,带有几分不羁,几分潇洒放荡,倒是颇有几分名士风采。 只听他高声道“这位姑娘,在下长安郝小仁,与姑娘素不相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姑娘因何要如此害我?真是好没有道理的事情!” “……”马车里传来一个女子声音道“这位公子是否误会了,小女子和公子素不相识,如何害公子了?” 郝小仁突然一声长叹,摇头苦笑道“哎……可恨这天!天意弄人呀!姑娘来长安就来了吧,为何要挑开布帘,为何又要让在下看见那半边惊世容颜,如今在下一见倾心,只怕余生都不能自拔了呀!姑娘好狠的心肠!” 小六子满脸钦佩的挑着大拇哥道“高!” “……”郝小云直嘬牙花子,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好丢人呀!” “噗嗤……”马车里的人,却笑了,然后车帘一挑,走出来一个女子。 这女子顶多二十一二,身穿淡蓝名士袍,头挽道髻,斜插一根老竹为簪,腰间胯着一把宝剑,鹅蛋脸,肤白如雪,一点朱唇,明眸皓齿,英姿飒爽,却又有几分女儿家的娇柔。 此女不像是牡丹,更不像是野花,什么梅兰竹菊郁金香,拿来形容她,全都低了太多,若是非要一比,却是正如皓月当空一般无二。 全场鸦雀无声,就连郝小云都惊呆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有的女人好看,叫做“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好看的,让你想都没敢想过。 郝小云甚至觉得他哥这次干的对,放谁谁还不拦着?这是改变一个人世界观的好看。 这个好看的女子,轻身下了马车,也是双手一合,从上而下,躬身一拜道“稷下庄瑶,见过姐夫,姐夫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了,今日一见,呵呵……盛名之下无虚士也!” “姐夫?”众人一愣,诧异的看着郝小仁。 第二十五章 雏凤凰 “……”郝小仁双眼发直,半天才喃喃道“你……你是谁?你是庄瑶?庄家那个雏凤凰?” 庄瑶笑道“都是些外人乱说的虚名,岂敢当真?今日路过长安,正要去探望姐姐,没想到却是半路遇到姐夫。” “哈哈……”郝小仁放声大笑道“昨日夜间,梦见仙人托兆,说有奇珍异宝,让我白日里骡马市中找寻,我这找来找去……找到呀!哈哈……原来这异宝这般倾国倾城。” “……”庄瑶微微一笑道“姐夫休要取笑。” 郝小仁却上下打量,眼都没拔下来过,笑道“难怪你姐姐说常和我提起,说自己有个妹子,乃是天仙下凡,女中苏秦,今日一见,哎呀……风姿不与世俗同呀!真好看,真好看……” 庄瑶苦笑道“姐夫说笑了,小妹已经和姐姐十多年不曾见过,上次见的时候,小妹还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姐姐如何能知道我的长相?” 郝小仁一撇嘴道“听名字就好看!” “……” 庄瑶,稷下四君子唯一的女子,人称庄家雏凤凰,和郝小仁那位二哥,还有李子孝,都是并称的人物,一肚子学问,什么书没看过?硬是让他说愣了,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郝小云忙推开他,走上去拉着庄瑶道“姐姐别和我哥一般见识,他脑子不好,姐姐是嫂嫂的妹妹?哎呀,你们家怎么都是这么好看的?姐姐是来看嫂子的吧?” 庄瑶点头笑道“呵呵……你就是小云妹妹吧?姐姐信中可是好生夸你呢,这次只是路过,要去洛阳,顺道来看看姐姐。” 郝小云正要说话,郝小仁却一把拉住她,扯到一旁,低声道“妹子呀,你可要帮我呀,这次哥是真爱,爱情你懂么?” 郝小云白了他一眼道“我英语老师那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对呀!”郝小仁点头道“哥就喜欢有文化!妹妹……好妹妹你最好了……求求你了……” “……”郝小云做了个深呼吸,也不说话,一转头换上一副笑脸,拉着庄瑶道“姐姐刚来长安吧?也不急着回去,哥哥正要带我去看些稀罕事物,听说姐姐自小就在稷下苦读,今日来了,不如一起去逛逛,晚些咱们一起回去便是。” “这……”庄瑶犹豫的看了眼郝小仁。 “咳咳……”郝小仁一抬手道“狗子,带这位老伯一起先回府。” “哎?放开我,小姐……”那老者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任由几个军士,上前给他一通五花大绑,让狗子他们架着胳膊,直接扔上了车,狗子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鞭子,马车飞速远去。 “你们都回去!”郝小仁一挥手道“看你们一个个的,一点儿礼貌都不懂,让人家以为老爷我是个坏人,百姓都是这么误会老爷的!” 那些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轰然而散,不过当然不敢走远,都是混在人群中,不远不近的跟着。 郝小仁一转头,抖了抖衣袍,笑道“妻妹可愿意陪我兄妹二人逛一逛?” “……”庄瑶抿嘴一笑道“姐夫有令,岂敢不从?” …… 长乐宫中…… “什么?”庄柔大惊失色道“我妹子半路碰上你家老爷了?” 狗子跪在下面,苦笑道“嗯。”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庄柔着急的不行了,自言自语道“这个丫头,让他悄悄地来,见一面就走,千叮万嘱不要让她见到她姐夫,她……走大街上挑什么帘子?少看一眼热闹会死呀!” “……”狗子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念安正在她院子里喝茶,微微一笑道“表嫂不要太过担心,表哥虽然看上了,有小云在,他也不敢怎么样,嫂子是吃醋了吧?说来你庄家雏凤凰,倒是也配的上表哥。” “呸!”庄柔啐了一口,看了眼狗子,摆手道“你先下去吧。”狗子连忙告退,她这才低声道“吃醋?嫂子我要是吃醋,早把自己腌成酸瓜了!” 李念安苦笑道“那嫂子何必如此担忧,若真是表哥有手段,收了你妹妹,咱们家倒是终于有了一个能陪我下棋论诗的人。” 庄柔摇了摇头道“你知道什么,夫君要是真的娶了瑶儿,咱们家就要大祸临头了呀!” “……”李念安不解道“这是为何?” “哎……”庄瑶叹了口气道“告诉你也无妨,这次瑶儿去洛阳,就是去完婚的。” 李念安一愣道“李子孝?” “打你个臭丫头!”庄柔白了她一眼道“李子孝能让咱们家大祸临头么?” “嘶……”李念安什么人,当时就明白了,倒吸一口凉气道“听说陛下和太后,为了陛下大婚,皇后人选一事,争执好久了,前些日突然敲定了婚期,难道……你庄家可以呀!一个长安候,一个皇帝,这宝押的稳赢不亏呀!” 庄柔无奈道“这时候你还玩笑?你表哥的脾气你不知道么?如何了得?” 李念安苦笑道“为今之计,倒是有三个办法。” “这么多?”庄柔一愣,大喜道“快些说来听听。” 李念安伸出一个指头道“第一,请九哥出面,九哥一出面,你妹子肯定看上九哥,表哥不可能和九哥抢媳妇,这样祸水就甩给了展家,和郝家就没关系了。” “……”庄柔怒道“你这也叫主意?不说展郝两家世代相交,关系错综复杂,就凭他对你表哥那莫名其妙的赤胆忠心,他恨不得把自己媳妇都送给你表哥呢!” 李念安又伸出一个指头,云淡风轻道“第二,找一个相貌才学,都胜令妹三分的女子,表哥自然就不会纠缠令妹了。” 庄柔寻思了半天,苦笑道“有吗?” 李念安摇头道“没有,别说当今天下没有,从古至今,恐怕都没有。” 庄柔白了她一眼道“以后直接说第三个主意就行。” 李念安笑着伸出第三根手指道“郝小云。” …… “爷爷,您看!”六子说话间,伸手将一个铁笼子上盖着的红布一扯,郝小仁当时愣了…… 郝小云也愣了…… 庄瑶也愣了…… “啊,好可爱呀!”郝小云大叫道“这两只小猫,怎么长的和老虎一样呀,好好玩儿呀!” “……”六子挠了挠头道“姑奶奶,那就是老虎。” “啥?”郝小云看着那两只刚刚出生,还没完全睁眼的小老虎,眨了眨眼,傻乎乎的抬头看着他哥。 “国之栋梁材!”郝小仁狠狠拍了拍六子的肩膀,飞快的打开笼子,抱起一只小老虎,郝小云怀中一递。 郝小云稍一犹豫,看那小老虎牙都没长,正儿八经的虎头虎脑,可爱的不行,忙伸手结果去抱着,轻轻的摸着黑黄相间的绒毛。 郝小仁又抱起一只,往庄瑶跟前一递道“瑶儿妹妹,嘿嘿……” 庄瑶犹豫半天,终于经受不住本能的考验,伸手接了过去,和郝小云站在一起,一边逗着小老虎,一边说说笑笑,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郝小仁看着小六子笑道“你小子真有本事,这都哪儿弄来的呀?还有什么你弄不来的?你哪天再把天子龙冕给弄来。” 六子一拍巴掌道“爷爷神机妙算,有呀!昨天刚刚到货!” 庄瑶大惊道“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是龙冕么?” “皇帝帽子呗!”小六子笑道“姨奶奶也太看不起人了,我们没进过稷下学宫,还没念过书么?”他说着翻箱倒柜,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在桌上,掏出钥匙打开铜锁,把盖子往上一翻…… “嘶……” 郝小云没见过正经的天子龙冕,但是她看过电视,玉皇大帝带那个知道吧?形状是那样的,可是明显档次就不一样, 郝小仁咽了口唾沫,轻轻合上了盖子道“哪儿来的?” 小六子笑道“昨日有个人来卖的,说是姓侯。” “……”郝小仁点了点头,心说“也就是他能弄到这玩意儿。”随即笑道“送家去,你这里的东西,全都要了,送家去,找你奶奶结账。” “谢爷爷赏。”小六子双膝跪倒,“当”的磕了个正经的响头。 庄瑶眉头一皱,一阵牙酸,心说“好下本儿呀!”不过她还是好心劝道“姐夫,这东西不要也罢,只怕烫手呀!” 郝小云也点头道“对呀哥,我看算了吧?” 郝小仁满不在乎的摆手道“烫手?丹书铁卷是冰的!什么都烫不了手!” “……”庄瑶和郝小云对视一眼,心说……也是。 估计当年刘龙,打死也想不到,郝家子孙后代里,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大景国律管不了他,你说这咋办? 这边正说着呢,外面匆匆跑进一个兵丁,单膝跪倒抱拳道“报!老爷,圣旨到了,夫人请老爷回去接旨。” 郝小仁大喜道“哎呀,可算是到了,走,瑶儿妹妹,姐夫带你见识见识,我长安郝家的威风,不!以后可就要叫朝歌郝家了啊哈哈……” “……”郝小云突然严肃道“哥,我和你说个事儿。” 郝小仁正得意呢,一挥袖子道“但说无妨!” 郝小云上前拉住他胳膊,撒娇道“哥哥……” “哎!”郝小仁一摆手道“你每次这么叫我,准没好事儿,你想干嘛?” 第二十六章 皇后娘娘 郝小云嘟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道“你一会儿,能不能不要接改名的圣旨呀?求你了,长安多好听呀……” “……”郝小仁挠了挠头道“你是不是有病?改成朝歌不是你的主意么?” 郝小云一甩手,一抬头,冷着脸道“你答不答应?” “行!”郝小仁忙捧着她的小脸儿笑道“我妹子说什么都行,谁让我妹子有个特别疼爱她的好哥哥呢?嘿嘿……” 郝小云这才得意的晃着脑袋道“这还差不多!” “……”庄瑶眯了眯眼睛,心说“果然,这个郝小云深藏不露啊,李子孝要是知道自己,就这么被吃了一子,只怕气都气死了!” “小云妹妹说的对,小妹也觉得,姐夫不应该改掉长安的名字。”庄瑶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道“毕竟,长安候嘛,只是长安候而已,呵呵……小妹失言,姐夫勿怪。” “……”郝小云斜眼看了她一眼,心说“嘶……这个女人不对头呀!” 郝小仁一听不乐意了,大叫道“谁说……” “哥!”郝小云冷着脸道“你答应我了!” “额……”郝小仁笑道“行,那就算了,嘿嘿……瑶儿妹妹,姐夫这叫……额……抗旨不尊!” 庄瑶看郝小云瞪着自己,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大景国皇帝,诏曰:巴拉巴拉……”瑞安念完圣旨,躬身将圣旨递上,满脸谄媚道“太岁爷,接旨吧?” “臣,叩谢天恩。”郝小仁一把夺过圣旨,至于叩谢?跪都没跪,叩谢个屁!随即他挑了挑眉毛道“还请公公回禀陛下,就说朝歌乃是商朝旧都,我长安郝家,只是侯爵之家,断然不敢将长安改换商都之名,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瑞安楞道“什么?不改了?可圣旨……” 郝小仁一瞪眼,呵斥道“阉人!竟然进献谗言,挑拨我君臣和睦?” “……”瑞安苦笑道“太岁爷不改就不改了,何必跟奴才们这些不全之人为难呢?奴才如实回禀陛下就是了。” 郝小仁这才笑道“这就对了,瑞公公果然是一代忠良,啊?可惜就一代了,啊哈哈……” “……”在场众人皱了皱眉头,心说“这个笑话可够牙碜的!” 瑞安心说我要不是打不过你…… “可不是说么……噗嗤……”瑞安仿佛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跟着忍不住一起笑的前仰后合。 “狗子。”郝小仁挑了挑眉毛道“把我给瑞公公准备的小物件儿拿出来。” “哎吆……这可不敢当。”瑞安开心坏了,谁不知道郝家有钱?不然他有病啊,亲自跑来一趟?这地儿多危险呀? 他知道郝家有钱不假,可他打死都想不到,郝家这么有钱,他看着狗子和一个军士,两个人才抬来的那个大箱子,愣了…… 里面居然是满满一箱子……夜明宝珠?颗颗拳头大小,就算大白天,都幽幽放着荧光。 郝小仁和郝小云飞速的跑到墙角站好,郝小仁远远的摆手道“抬外面车上去,谁他妈让你们再这儿打开了?快拿走!” 郝小云也大叫道“快点!有多远拿多远!” “……”庄柔她们一脸不解的对视,心说“这是怎么了?就算是长安郝家,就算这瑞安是皇上身边的人,可一箱子夜明珠,也太过分了吧?” 庄瑶更懵了,她不知底细,你说随便送人都是一箱子夜明珠,这是什么家庭?他们家到底什么生活条件呀? 看着两个军士,将箱子抬了出去,郝小仁和郝小云才松了口气,走回原处。 “这……太岁爷厚意,日后但有吩咐,万死不辞!”瑞安纳头就拜,一箱子夜明珠呢,怎么磕头都行呀! “哈哈……好说好说。”郝小仁笑眯眯道“听说陛下日夜勤政,勤政殿灯火可还算明亮?公公可不能一个人专美,回去挑选几颗最亮的,镶嵌在陛下龙案四周,不要让陛下熬坏了龙眼,这才是为人臣子之道!” 瑞安忙躬身道“哎呀……太岁爷忠义无双,奴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我大景国架海紫金梁,比起令祖俊臣公,也不遑多让呀!” “是吗?啊?哈哈……”郝小仁大笑着摆手道“不能这么说,我对陛下,对大景国,比我家先祖还是忠心多了!” “额……呵呵……”瑞安也不知道接他什么话了。 郝小仁挑了挑眉毛道“瑞公公还有何事?哦!还没吃饭吧?是要留下吃口饭吧?额……快去把昨夜我舍不得吃的那半碗没有糠的白饭,加水煮粥,给瑞公公热一下,少加点儿水,熬的稠一点儿。” “……”瑞安忙拱手笑道“不敢叨扰太岁爷,奴才这就走,额……” 他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封帖子递了过去道“太岁爷,这是八月中秋,洛阳月光诗会的请帖,这次诗会天下名士都要参加,就连陛下和太后,也要亲自到场,听闻太岁爷不但是军门之后,文采更是了得,故而陛下特地让奴才送来此帖,太岁爷若是得了空闲,还请去指教一下那些名士的诗赋。” 郝小仁挑了挑眉毛道“哦?看来有出儿单刀赴会呀?这戏码儿老点儿,我二哥也去吗?” 瑞安忙道“此次稷下四君子齐至,孔文首自然是要到场的。” 郝小仁看了眼庄瑶道“名士都去?” 庄瑶笑道“小妹既然要去洛阳,自然是要会一会天下名士。” “哈哈……”郝小仁一把夺过请帖,大笑道“好,上次诗文,稍稍输了我二哥半筹,一直耿耿于怀,多年来,我日夜苦读诗书,泰戈尔、雪莱、徐志摩什么的,不知道看了多少,此次正是我重夺文首的大好时机呀!” 瑞安一挑大拇哥道“正是,太岁爷此次,必定震惊天下名士,哎……孔文首只能屈居第二了呀!” 郝小仁笑道“哎呀,那是我二哥,我们兄弟,谁当第一不一样?我也当这么多年第二了,也该轮到他了。” 郝小云眨了眨眼道“瑞公公,这帖子是只能我哥一个人去,还是……” 她现在可是正经郡主了,刚才陛下圣旨中封她为“云宁郡主”,和自己妹妹就差一个字儿。 “呵呵……”瑞安忙笑道“回郡主,这诗会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不过既然说是天下名士集会,自然不能全凭帖子,想天下许多名士,隐居深山大川多年,哪里去给他们送帖子呢?故而若是没有帖子,只好以诗文为凭,到时候光禄大夫并同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家,会在门口亲自审评诗文,只要他们点头,就可入内。” “哥,恐怕有诈呀!”郝小云拉了拉她哥的袖子道。 “……”郝小仁眯了眯眼睛,心说“这是针对我呀!李子孝品评?那我的人还进的去么?” 庄瑶突然道“是呀姐夫,不去也罢,知道怕,活的久些。” 这话一说出来,就来庄柔都皱了皱眉头…… “哈哈……”郝小仁大笑道“太岁爷一身本事,天下间少有敌手,会怕他?回去告诉你家都督,就说明日我单刀赴会,老五老九我都不带,只带周仓一人足矣!” “……” 展云飞和宋老五对视一眼,不解道“周仓是谁?比我们还厉害?” 郝小仁一搭妹子肩膀,笑道“郝家小周仓在此!” “……”郝小云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额……”瑞安忙道“太岁爷,不是明天,是八月十五。” 郝小仁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没走呀?” “呵呵……”瑞安忙躬身道“这就走,这就走,陛下还让奴才护送娘娘一同去洛阳,娘娘不用着急,奴才就在驿馆候着,明日启程不迟。” 他这话一出,庄柔和李念安,心里面“咯噔”一下子,她们的意思是先把庄瑶送走,到时候再让郝小云和郝小仁说这件事儿,可是没想到瑞安就这么说了。 “等等!”郝小仁一抬手道“什么娘娘?” “哎呀!什么娘娘呀!”庄柔笑着摆手道“我就是个侯爵夫人,你可别乱叫。” “不对!”郝小仁挑了挑眉毛道“瑞安,我再问你一遍,什么娘娘?” “仓啷啷啷……”在场那些护卫,当时把刀全拔出来了。 “太岁爷爷饶命!”瑞安“噗通”就跪下了,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叫道“太岁爷爷,我说的是皇后娘娘,未来的皇后娘娘。” 郝小云满脸通红,跺脚道“哎呀!我才见过他一次,他怎么……谁要嫁给他了?九哥哥,你不要误会,我和陛下没什么的……” “哦!”展云飞正拉着架势呢,随口应了一句,估计都没听她说什么。 “你没睡醒吧?你不看看自己一身村姑的气质!”瑞安当然不敢说出来,忙道“不是,郡主误会了,奴才说的是……”他似乎突然明白点了,当时看着庄瑶打了个哆嗦。 “李子孝,你他妈敢害我?”瑞安能伺候皇上,那还能不是个聪明的?一瞬间心里就明白了,这是个火坑啊! 郝小仁随着他的眼神,看向了庄瑶…… 庄瑶低着头,咬着嘴唇,脸上带着几分凄苦,抬头冲着郝小仁勉强一笑,这一笑差点儿把郝太岁的心都给生生撕开,貂蝉勾引吕布的时候,估计就是这个表情。 第二十七章 南宫太后 “昏君欺人太甚!明明老子先看上的!”郝小仁心中的先来后到,看来完全和正常逻辑不一样。 “啪!”宋金刚狠狠一拍面前的矮桌,那桌子就好像是快酥脆的饼干一样,直接碎成了一地残渣。 “仓啷啷啷……”展云飞刚刚放回去的护手双钩,又抻出来了。 “太岁爷饶命!”瑞安毫不犹豫的就跪下了。 庄柔瞪了自己妹子一眼,劝道“相公……” “哈哈……”郝小仁一摆手打断了她,突然大笑几声,一步上前,双手搀扶起瑞安道“公公请起,吓到公公了,都把兵刃收了!成何体统?额……公公还请暂时去驿馆等候,明日我亲自送皇后娘娘出城。” “……” “哎哎……奴才告退,告退……”瑞安心说我管你干什么,一转头带着自己几个手下已经快吓尿了的小太监,百米冲刺的速度就跑了。 庄柔和李念安对视一眼,心说“这就完了?” 郝小仁突然看向庄瑶,笑道“没想到是皇后娘娘,呵呵……李子孝可以呀,这小仇报的,干净利落脆!” 庄瑶微微一笑道“姐夫这是何意?” 郝小仁摆了摆手道“回去告诉那只小王八,就说他太岁爷爷看不起他,用女人激我,稷下名士的那点儿脸,都让他丢尽了。” 庄瑶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突然抱拳拱手,深施一礼道“姐夫不愧鬼才之名,李子孝的算计,自然算不到姐夫了,不管姐夫信不信,此事小妹也是刚才才想明白的。” “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嘿嘿……”郝小仁笑眯眯的凑过去道“不过你错了,谁说他算计不到我?哎呀!李子孝果然厉害,这是明谋呀!也罢,老子敢抢你姐,就敢抢你,管他什么皇帝不皇帝,老子有丹书铁卷,抢了太后他也要认了!” 庄柔皱眉道“夫君,当年是你我两情相悦,我妹妹不喜欢你,你可不要强求。” “噗嗤……”郝小仁突然笑道“傻呀?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我?” “……” 庄瑶笑道“姐姐勿怪,我喜欢姐夫。” “噗……”郝小云尴尬的擦了擦嘴角的水迹…… 庄瑶继续道“我对姐夫,一见倾心,不过我不能嫁给姐夫,否则郝家,岂不是灭顶之灾?” 郝小仁冷笑道“谁家灭顶,却是未必,这景国的江山,可有一大半儿,是我祖宗打下来的。” 庄瑶摇了摇头道“姐夫整日喊着造反,可姐夫想没想过,长安多少兵马?不过五万有余吧?洛阳可是瞬间可调集兵马二十万,就算姐夫藏有私兵……呵呵,就算姐夫拿下洛阳,天下诸侯能让姐夫做几天皇帝?” 宋老五第一个不服道“你懂个屁!老子一个人,就抵得上百万雄师!” 郝小仁虚的一逼,强行点头道“嗯!” 庄瑶笑道“五哥哥的威名,早就如雷贯耳,不知比南宫克如何?” “嗯……那……这么多年了,我进步甚多!”宋金刚也虚了。 “……”郝小云心说“那个南宫克,不会是个那金箍棒的猴子吧?” “还请姐夫千万不要为了小妹,大动干戈,小妹不似姐姐命好,日后幽居深宫,思念之时,便焚香对月,祈求上苍保佑姐夫和姐姐们,百年恩爱便是。”庄瑶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别扭。 “你……”郝小云气呼呼道“还当你是个好人!你……” 庄柔冷着脸道“瑶儿,过分了吧?” 庄瑶一脸不解道“啊?我这劝姐夫不要为我大动干戈,哪里过分了?” 展云飞一眯眼,“苍啷”一声,护手双钩又抻出来,冷笑道“嫂子莫怪,今日要借你妹子一条性命,事后小弟自刎当场谢罪!” 庄柔吓了一跳,展云飞可不是那种和你开玩笑的人,忙道“九叔叔莫急,有话好说。” “你敢!”郝小仁当时横在庄瑶身前,大叫道“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没有她我就不活了!” “……” 庄瑶忙摆手惊恐道“哎呀呀,姐夫千万别为了小妹,弄的兄弟不和睦呀!” 郝小云心说“这才是个妲己呀!稷下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郝小仁转过身,看着庄瑶不屑一笑道“稷下名士,不过如此,太小看天下英雄!真以为我长安花太岁,是好色之徒吗?” 这话一出,展云飞心中暗挑大拇哥,心说“罢!我三哥心中明白的很,不愧二哥说他长安鬼才!” 庄瑶笑道“姐夫当然不是那种人,” 郝小仁突然舔着脸笑道“自然不是,我对妹妹你那是真心一片,岂能用好色二字形容,不瞒妹妹说,姐夫有点儿脸盲,看你和看老五,都一个长相,姐夫是爱惜妹妹人品。” 展云飞默默收起了双钩…… “你那是瞎,不是脸盲!”庄瑶心中怒骂,却是躬身一拜道“可惜姐夫厚爱,小妹无福消受了,哎……八月十五,中秋月光诗会,小妹恭候姐夫大驾。” 郝小仁却是挑了挑眉毛笑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大景国第一衙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说“这可怎么办?” 庄柔连忙给郝小云使眼色,郝小云笑道“哥……” 郝小仁不等她说话,一摆手道“妹妹,你要是不让哥去,哥就不去,就算后悔一辈子,哥也不去,哥为了你,放弃个爱情算什么的?额……你要说啥?说吧。” “……”郝小云心说“我还说啥?”只能微微一笑道“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谁要动你,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宋金刚和展云飞抱拳拱手,齐声道“我等与三哥生死与共!” 在场当兵的“唰”一声全跪下了,齐声高呼道“愿追随太岁爷,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哈哈……”郝小仁仰天大笑道“瑶儿妹妹,看看我长安,尽是盖世豪杰,啊哈哈……” 庄柔瞪着自己妹妹道“瑶儿,再思再想,天下苍生,就在你一念之间!” 庄瑶微微一笑道“姐夫盖世英雄,方才说过单刀赴会,又岂能为了我一个女子,大动干戈?何况姐夫若是真领兵而来,为了不担负千古骂名,小妹只好自刎于洛阳城头,以报姐夫厚恩。” “庄瑶!”庄柔气的浑身打哆嗦,妹妹都不叫了。 “哼!”郝小仁冷笑道“你去告诉李子孝和小皇帝,这是他们自找的,可别怪太岁爷不念祖宗的那点儿交情!” 庄瑶眯了眯眼道“姐夫真准备领兵攻打洛阳?” 郝小仁笑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哈哈……” “……”庄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李子孝和小皇帝这次,要凉呀…… 郝小仁不屑道“李子孝不过是刻意以你作为诱饵,让我去大闹洛阳,我要是抢了娘娘,必然成为天下诸侯,满朝文武的眼中钉,到时候诸侯起兵,代王征讨长安,什么丹书铁卷也不管用了,哈哈……” 郝小云大怒道“你知道你还去?你这么开心吗?” “唔……”郝小仁翻了翻白眼道“妹妹放心,哥哥自有化解之法,咱们家祖宗,可不仅仅是留下了个丹书铁卷而已!哈哈……李子孝必败无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没有好祖宗,他还不听他爹的,他非要凭借自己努力上位,怎么可能,哇哈哈……” …… 洛阳皇城,长信宫…… 一个三十出头,四十不到,雍容华贵的美貌妇人,斜靠在矮塌上,慵慵懒懒的磕着瓜子,一个宫女跪在地上,端着金盆,接着瓜子皮。 另外一个宫女轻轻的捶着腿,旁边还有一群人,端着果盘、茶水、美酒、手绢……在一旁等着伺候。 王进站在这女子身后,低头垂手,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刘元就在她面前跪着。 你说是跪也行,你说是跪坐也行,不过看那低眉顺目的样子,前者靠谱一些。 这个女子当然只能是当今太后,掌国数载,不让须眉的南宫雁。 南宫太后磕完手中瓜子,打么了几下手,喝了一口茶水,漱了漱口,吐在金盆中,然后接过手巾擦了擦嘴,这才抬眼皮看了刘元一眼,懒洋洋开口道“陛下最近可用功否?” 刘元忙道“回母后的话,孩儿不敢有半刻懈怠。” “这就好。”南宫太后点了点头道“陛下一向勤勉,哀家放心,陛下也马上就要大婚了,日后可不能使小孩性子,任意胡为。” 刘元一愣,忙道“孩儿不敢。” “不敢?”南宫太后笑道“中秋诗会,都有谁要来呀?” 刘元道“回母后,孔玉麟和陈玉楼都要来,各门各家,也都有不少才俊子弟要来的。” 南宫太后点头道“这是个选拔人才的好机会,陛下不是一直嫌弃那些老臣啰嗦么?没有新人,谁替老人呢?” 刘元点头道“儿臣也是这个意思,到时候还请母后定夺。” “嗯……”南宫太后应了一声,又道“听说,驸马去了?” 刘元叹了口气道“哎!可怜英年早逝,孩儿已经下旨,封其后人侯爵之位,只是可怜静宁,年纪轻轻……” 南宫太后看了他一眼道“听说郝小仁回来了?” 第二十八章 论诗与放屁的区别 南宫太后看了他一眼道“听说郝小仁回来了?” 刘元一愣,心说“我都让人欺负好几回了,你装什么呢?”忙道“还未回禀母后,的确是郝小仁回来了,此次中秋诗会,他也要来。” “哦……”南宫太后点了点头,突然转移话题道“庄家丫头陛下可还满意?” 刘元笑道“满意,太后选的人,孩儿自然是满意的。” 其实他就见了一面,倒是觉得好看的不行,不过庄瑶婚前,坚持不入皇宫,只在洛阳城一座小院住下,他也没怎么接触过。 南宫太后接过茶来吃了一口,笑道“满意就好,庄家雏凤凰,乃是天下名士榜样,不是寻常女子,陛下日后有什么事情,要多多和她请教才是。” 刘元点头道“母后放心,孩儿自然要多多请教的。” 南宫太后摆了摆手道“陛下掌天下,理万机,繁忙的很,哀家这里无事了,陛下去忙吧。” 刘元如蒙大赦,忙起身躬身一拜道“母后自便,孩儿告辞,明日再来请安。” “嗯……”南宫太后点了点头,看他退到门口,突然道“陛下,中秋乃是佳节,诗会之上,哀家不会受到什么惊吓吧?” “……”刘元眉头一皱,连忙陪笑道“不会不会,佳节之期,名士汇集,岂有什么惊吓。” 南宫太后笑道“这就好,哀家一个妇人,胆子小的很,何况君臣之间,还是和睦一些好。陛下还有何事?” “母后歇着,孩儿告退。”刘元说着倒退出门,一转身,脸上露出一丝阴冷,拔腿就走。 瑞安连忙跟在身后,两人出了长信宫,刘元才停下脚步,一回头道“怎么样了?” 瑞安忙道“陛下,查过了,这些日子光禄勋的大人们,翻遍了宗卷,就连太祖手记都从新查看一遍,没有发现郝家除了丹书铁卷,还有什么了不起的赏赐,不过是些御赐之物而已。” 原来是郝小仁当日说,家中祖上,留下的东西中,有比丹书铁卷还厉害的玩意儿,弄的庄瑶疑神疑鬼,一到了京城,李子孝前来拜见,就把这些事情都和李子孝说了。 李子孝心中也没有底,他毕竟年轻,有的事情不太清楚,就跑去问了他爹。 李三千一听差点儿气死,当场给了儿子两个巴掌,拿皇后当诱饵,让郝小仁来抢还行?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想的?这也叫计策呀?按照老头的想法,这叫小人,叫无耻!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李三千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大婚当日,让郝小仁把媳妇抢了,那成何体统? 如今说是要天下大乱,是个人都清楚,李家在原籍也没少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可是能太平一天是一天,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基本职业道德,老头还是有的。 于是李三千凝思苦想半天,也是实在想不起来郝家还有什么底牌,要说郝小仁的底牌,那就是朋友多,总不能夏侯朗那帮子小兔崽子,带兵直接打过来吧? 郝小仁他爹死了,那些人的爹可逗活着呢! 何况郝小仁这个人,李家老小还是清楚的,这个人好面子,说了不带兵来,定然不会带兵,顶多一群江湖人隐藏在暗处保护。 可江湖人,还没让李三千看在眼里。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数学问题,一个江湖人,打一个普通的军士,一点儿问题没有,厉害点儿的,打十个二十个也问题不大。 当然是不拿弩箭的情况。 但是,一万个江湖人,和一万个军士打起来,江湖人死定了! 洛阳城中,都是精兵,何况到时候南宫克亲自带兵护卫,郝小仁除非占理,否则断然不可能让他抢亲成功啊!这不是来找死么? 你有丹书铁卷不能杀你,那打起来刀剑无眼,误杀可以吧? 所以李三千只能让李子孝带人,仔细的去查看卷宗,要是找不到……那就是忽悠人呗! “没有?”刘元冷笑道“果然是虚张声势。” 一路回到了勤政殿,李子孝却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一见刘元到了,忙上前就要叩拜,刘元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坐下说。” 两人对面坐下,李子孝才问道“陛下,太后说了什么?” 刘元苦笑道“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太后只是怕我等中秋诗会之上,埋伏人马诛杀郝小仁,刻意提点几句。” 李子孝微微一笑道“太后说的极是,微臣早就和陛下说过,郝小仁只能让天下诸侯来杀,陛下不能动他,何况中秋诗会,名士汇集,陛下那时候动手,只怕寒了天下士族豪门的心呀!” 刘元无奈道“子孝说的是,之前是朕想不明白,哦,这次瑞安从长安回来,郝小仁倒是大方,送了不少夜明宝珠,朕将夜明珠镶嵌案头,夜间倒是清明许多,这镶嵌宝珠的书案做了两套,有一套已经让人送去府上了。” 李子孝忙拱手笑道“多谢陛下厚爱微臣,愧不敢当。” 刘元摆手道“子孝国之栋梁,日夜间公事繁忙,这也是朕一番体恤之意。” “哎!惭愧呀!”李子孝苦笑道“什么栋梁不栋梁,那郝小云一介女流,竟然临时看破了微臣玄机,阻止了郝小仁改长安城名,惭愧惭愧……不过还好,臣用计,从来计不单出,留有后招。” 刘元皱了皱眉头道“那……那如果郝小仁来了,还真拿出了什么太祖御赐之物,不但抢亲成功,还不得罪天下诸侯,如何是好?” 李子孝眨了眨眼道“陛下放心,臣已经带人查看了所有卷宗,没有就是没有,若是他拿出什么东西来,只要卷宗上没有,就是假的,到时候说不得多出一条欺君之罪!哦对了陛下,孔玉麟到了,他是天下文人领袖,陛下还是需要亲自去见一见的。” 刘元皱眉道“他是郝小仁结拜二哥吧?” 李子孝道“孔玉麟乃是谦谦君子,秉承忠义之道,不会偏帮的。” …… 中秋,在大楚的时候,并不叫中秋,最初中秋乃是按照节气划分,与“秋分”相同,并非节日,后来楚时称“月光节”,直至先皇继位,才改名中秋,天下流传。 月光诗会,早已有之,并非刻意指的洛阳城某次聚会,这中秋佳节,只要三两亲朋相聚,对月吟诗答对,便可以称为诗会了。 楚人好诗,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诗早已有之,《诗经》所记载,都是各地民歌,孔夫子整理之后,才有了《诗经》,可是有《诗经》时,并没有诗人。 当年楚国远离中原,百家争鸣的哲学浪潮,似乎没有影响到这个充满神秘气息的国度,但是这里的神秘与浪漫,却诞生了这个文化中第一个诗人,伟大的屈原。 很多人可能意识不到,屈原和孟子、庄子、荀子这些人,都是一代人,他甚至曾经去过一次稷下学宫,只是似乎并不适应。 因为当时天下,他是最孤独的一个,就算稷下的圣人们,似乎也无法理解他。 屈原并不爱国,说屈原是爱国诗人,是对屈原的侮辱,也是对诗的侮辱,更是对文化的侮辱! 屈原就是屈原,他爱天地山川,他爱人性自由,但他肯定不爱国,说他爱国,无异于把他和辛弃疾之流,相提并论。 那就小看人了。 如今大楚虽然灭亡多年,但是诗风早已鼎盛,这个年代虽然骈赋依旧,但是并不是一统天下的局面,许多文人名士,对于骈赋都不屑一顾,反倒是追求文风自由,已经提前有了几分盛唐风姿。 后人写诗,先谈格律,更有读万诗,不如背一部诗集这种混账话流传甚广。 教人写诗这事儿,本已经是放屁了,何况还教人要学写诗,从格律入手,就更是放屁中的放屁! 别说是诗,就是词,在宋时都不是现在这般,无非长短相形,朗朗上口,情真意切罢了。 正因为如此,后许多人,拿出宋人诗词,发现自己格律一说,无法自圆其说,许多大家名人,在紧要之处,也并不完全遵循所谓格律,才有了什么变格转律,稀奇复杂的说法,无非诈骗而已。 后人强行拿来,定出所谓格律,那是明朝恢复礼教之后强行定下,却不知整个明朝,没有一首诗能入人眼,更没有一个人配称诗人。 时间放大到整个明清,唯顾贞观之《金缕曲》尚可一观,就连《红楼梦》中的诗文,也都是稀松平常,不入流的东西。 也不怪那些文人,毕竟从古而今,顶尖诗人,本就凤毛麟角,一个时代,几个时代不出一人,都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毕竟大汉一朝,若说顶尖二字,恐怕只有一个曹操,就连他两个儿子,也只能称为一品,算不上顶尖。 可是天下文人,还是要写诗,写的不好也要写,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写的是垃圾,不然怎么证明你附庸风雅? 这也怪当今百姓,诗画这些最根本的美学分类,本就是艺术的东西,是一种专业,一种身份,一种追求,有人把一辈子奉献其中,饿的头昏脑涨,你领完工资跑来说我干的不好? 不是文盲不代表你可以参与其中,你怎么不去找数学家说,你这个拓扑几何算的不对? 我们也没在大街上,拉个环卫工人说,你这马路扫的不对吧? 总之,有些人以为诗是文化,不,诗是美学,是艺术! 艺术,需要的是天赋! 那既然没有天赋咋办,研究技术?认为艺术和技术有关系的,不是傻子就是骗子!可自明初以来,傻子骗子居多,于是才有了格律之说,而且越来越严格,越来越如同放屁! 可惜,诗,从来与技巧无关,甚至和你认不是认字都无关,你生来是个诗人,就是个诗人,你生来不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是。 洛阳月光诗会,年年都有,但是向今年这样,皇帝太后亲临,稷下四大名士齐聚,却是从未有之。 第二十九章 夜访 洛阳月光诗会,年年都有,但是向今年这样,皇帝太后亲临,稷下四大名士齐聚,却是从未有之。 一时间,有名有姓的来了,没名没姓,想要有名有姓的,也来了,还有些没名没姓,也不想有名有姓,只是不服的,也来了。 当然,还有郝小仁这种,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诗词是真牛逼,完全忽略客观事实的,也来了。 洛阳还不到中秋,早已热闹非常。 其实诗会不必人多,从古至今,第一诗会,无非李白见杜甫,促膝数夜,便可盖压千古! “所以!为兄不去,算什么诗会?就算天下名士齐聚,也不过是酒囊饭袋,走卒聚集而已!”郝小仁骑在马上,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冲着自己妹妹说个不停。 从离开长安开始,他这嘴就没停下过,如今洛阳就在眼前,郝小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要不是真的知道她哥是个垃圾,这一番洗脑之下,她可能就真信了。 那帮子江湖人士,一些早就乔装改扮进了洛阳,有些暗中跟随保护,只有展云飞跟他们走在一起。 宋金刚却已经点起兵马,就在长安候封地边缘之处安营扎寨,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这些百战铁骑,就可以疾驰洛阳。 郝小仁说了不动兵去抢,可没说不要命,这货怂着呢! 郝小云如今也学会了骑马,纵马奔驰未必能稳得住,可是骑着赶路却不在话下。 侯府有的是宝马良驹,她这匹马乃是汗血良驹,不过比他哥那匹看起来就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是差了一些。 郝小仁胯下,乃是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这马两只眼睛通红一片,夜间还隐隐放着红光,这是夜眼,天越黑此马越能视物,什么陷坑绊索,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马的耳朵也不像是马耳朵,似驴非驴,高高竖起,倒像是兔子一般,正是郝小仁说过的那匹夜照小兔子马。 让郝小云愁眉苦脸的,不是她哥啰嗦,而是自己马旁边的得胜上,挂着的那把八十一斤大关刀。 这破刀!临走时候刚刚打好,别说是她了,他哥都玩儿不动,勉强用尽力气,能拿起来也就是了,可是他哥说必须带着,不然叫什么单刀赴会?不然她算是什么周仓? 郝小云一点儿不想当周仓呀! 可是展云飞要帮着拿刀,郝小仁坚决不同意,这是周仓的工作,可不能搞错了! 洛阳城已经在眼前,三人加紧赶路,片刻便到了城外…… 洛阳城门口,一群军士正在仔细检查来往行人路引行囊,现在洛阳城风云际会,可不敢半分马虎。 一个军士看到了郝小仁,刚要上前拦住,旁边看来是他上司模样的人,拉了一把,然后点头哈腰的冲着郝小仁拱手,任由他们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那个年轻军士一愣道“这人是谁?” 那个上司苦笑道“这就是花太岁,当年他火烧丞相府的时候,我还去救过火呢,你可千万别惹他。” “啊?”那个年轻军士大惊,忙拱手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那上司笑道“哈哈……好说好说,晚上你请吃酒。” 年轻军士忙拱手笑道“救命之恩,该当答谢才是。” 于是乎,郝太岁进入洛阳城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洛阳…… 郝家在洛阳,也是有大宅子的,而且还不是一座,不比长安长乐宫那般奢华,也足以愧煞公卿,郝小仁兄妹三人,就将在一处宅子落脚。 明日便是中秋,他们三个是卡着时间来的,这洛阳如今凶险万分,总不能来早了当人活靶子,大半夜让刺客一刀捅了找谁说理去? 关二爷单刀赴会,也没坐多长时间就跑了,你以为呢? 皇上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可是奇怪的是,无论是皇上,还是李子孝,还是那些三公九卿,一个个都紧闭门户,一副谢客的样子。 据说是都病了…… 他们那些儿子们,倒是有些衙内圈的典范,和郝小仁关系不错,可是一个个都被亲爹禁足,想出门也出不去。 外来的衙内们,倒是有机会来见郝小仁,但是郝小仁却拒客了,只说“不方便”三个字,那些人心领神会,不但不怪罪,反而暗挑大拇哥,心说“太岁爷仗义无双,是怕连累我等,我们可不能到时候没了义气。” 别说他们,庄瑶亲自登门两次,都被拒之门外,硬是没让她进去。 一直到了大概三更天,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郝宅门外,车上下来两个人,通报一声,郝小仁却是让他们进去了。 这件事情,一瞬间就被那些躲在郝宅门口的谈资们,传给了各自主子,一时间又是各怀心思,其中听说之后,面色最古怪的,却是李子孝。 因为这两个人里,有一个是他爹。 李三千五十出头,常年劳累,早已须发全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但是看长相,年轻时候只怕不在自己儿子之下,也是个俊俏的郎君。 李三千上手,坐着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文人,不俊不丑,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绺长髯,一身白衣,面色微微泛黄,坐在那里恍如一座金钟,不动不摇,一派浩然之气。 李三千能进来,不是因为他是丞相,而是因为这个人,此人就是孔家玉麒麟,郝小仁的二哥,当今名士之首,稷下名士录中排名第一的孔玉麟。 郝小仁端着酒杯,笑呵呵道“李大丞相可以呀,为了见我一面,连我二哥都抬出来了?二哥,许久不见,小弟先敬你一碗!” 孔玉麟笑道“三弟想煞为兄。” 这话一出,一旁的郝小云吓了一跳,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站在他们身后,和个赵云似的展云飞,生怕他又把“煞”听成“杀”。 孔玉麟看了眼展云飞道“九弟,站着做甚?一起坐下饮酒。” 展云飞笑道“二哥和三哥自己喝就是了,这不还有外人在么?” “呵呵……”李三千尴尬的笑了笑,心说“这帮小犊子,怎么没有一个会说人话的呢?” 孔玉麟也不强求,笑道“九弟来到洛阳,见过你爹了吗?” 展云飞一昂头道“我和那个老东西,早就断绝父子之情,见他干嘛?再忍不住给他一金镖,还落下个不孝顺的名声!” “……”孔玉麟很显然和他这些兄弟不是一条路上的,也不知道当年怎么结拜的时候有他,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暂且不提。 郝小仁却摆手道“叙旧不急,丞相大人深夜造访,可不是来看咱们兄弟义气情深的,是不是?” 李三千听他要把事儿挑明,笑道“老夫此来,是有事求贤侄的。” 郝小仁白了他一眼道“说!” 李三千无奈道“额……呵呵,老夫此来,是想请贤侄看在你我两家世交的份上,饶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一命,到时候放他一条生路。” “……”郝小云没明白。 郝小仁挑了挑眉毛道“看你说的,你儿子现在要弄死我,我哪敢弄死他呀?没那个本事!” 李三千忙道“呵呵……犬子蠢笨,哪里知道贤侄的手段,何况他什么时候要弄死贤侄了?不可胡说,那是……”他朝天拱了拱手,然后就不说话了,这锅很明显甩给了皇上。 孔玉麟笑道“三弟,子孝年轻气盛……” “他都三十五了。”郝小仁白了他一眼。 “额……”孔玉麟没接茬,继续道“总之,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好!”郝小仁一点头道“咱们兄弟义气情深,二哥说话了,我得听我二哥的!” 李三千忙笑道“哈哈……多谢贤侄。” “慢!”郝小仁摆手道“先别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算计我花太岁,不出点儿血,就想活着?门儿都没有!大景国律不允许!” “哎!是是!”李三千看起来,似乎知道一些他儿子不知道的事儿,这叫一个客气,低声下气道“贤侄要什么只管说,想来钱财之物,贤侄是看不上的。” “那当然!”郝小仁不屑道“钱我有的是,要想让我留你儿子性命,倒是简单,第一嘛……我饶了他,他再和我做对为难怎么办?” 李三千忙道“有老夫在,断然不会让他肆意胡为,若是再犯……贤侄只管杀之便是。” 郝小仁一挑大拇哥道“够狠!你是他亲爹吗?你们家当王八是不是遗传呀啊哈哈……” 展云飞突然面无表情的来了一句“虎父无犬子,丞相好家风啊!” “噗……”郝小云一口酒就喷出去了。 孔玉麟似乎想笑,但是身份在哪儿,只能强忍着…… 气的李三千面色青白,压了半天火气,只好尴尬的笑道“呵呵……贤侄总爱玩笑。” 郝小仁斜眼看着李三千,继续道“还有,你看我现在,又没有爵位,又没有官职,哎呀……” 李三千一愣,半天才道“贤侄想要做官?此事倒是好办,不过如今没有合适的官位,小了怕委屈贤侄一身才华。” 郝小仁笑道“你看看,我可没说让你帮我走后门,我是那种人么?只要你记得今日的恩情,要是朝廷封我做官,你不要拦着就是了。” “这个自然!”李三千一脸真诚道“贤侄才华经天纬地,若愿意出仕为官,乃是景国之大幸呀!” 孔玉麟有意无意的瞥了李三千一眼,嘴角微微一翘道“丞相大人,似乎知道的不少呀?” “额……呵呵……”李三千忙笑道“身在其位,多少知道一些,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稀里糊涂,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