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 入夜,徐州至豫州的官道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具干尸,他们均是嘴巴张得巨大,双眼瞳孔俱无,四肢极度扭曲,身体的血肉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急速抽走,此刻只剩一张干巴巴的人皮包裹着一具骇人的白骨。 他们死前应当经历了异常恐怖的景象,只见有的干尸牙齿俱碎,双手紧握,指节泛白;有的干尸手脚伏在地上,身体向前极力挣扎,连指甲都深深凹进了泥土里;而有的干尸则还保持着逃跑的姿势,一脚立于地上,一脚悬于半空,冷风吹过,干尸瞬间轰然倒地,头颅“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顿时便向路边的草丛中滚去,其情形怎一个惨字了得。 干尸中间停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一匹黑色的大马仰面躺在前方,其肚子上方有五个血淋淋的窟窿,肝肠寸断,涂满一地。此刻官道上大雾弥漫,阴风阵阵,风吹起轿帘,一具无头干尸赫然坐在轿中。寻着血腥味飞来的乌鸦,停在轿顶上“哇哇”低叫,让空旷寂寥的官道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 夜风徐徐吹来,伴着暗夜的微凉。一位身形欣长,剑眉英挺,身穿黑色外袍,脚蹬黑色长靴的少年郎从空中疾行而来,他是神医任九天的大弟子肖聿昊,今日游练回风鸣谷途中正好路经此地。 只见肖聿昊满目凝重地踱步于干尸周围,须臾,他将手伸向地上的干尸,翻查其颜色和形态。片刻后,他又径直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张灵符,快速向空中一掷,口中急念“幻”,灵符刹那间便化作一只类于蜻蜓的竹鸟停于半空之中。竹鸟有通灵的功能,它能根据周围的气息和波动迅速找到妖邪逃匿的方向。 肖聿昊跟随竹鸟,在夜空中御剑疾行,直至到达杨城。可没想到,刚一靠近城门,竹鸟就被一股强大的波光击中,瞬间化为灰烬飘散于空中。原来杨城周围俱被设下结界,法力低微者根本无法进入。肖聿昊剑指杨城大门,在空中快速画出一道黄色的灵符,口中急出“破”!“轰”的一声,杨城大门应声打开,肖聿昊持剑快速飞入。 一入杨城便觉阴风阵阵,毛骨悚然。只见偌大的杨城空无一人,地上满是狼藉。阴风吹起地上的白纸,“沙沙”作响,恍若来到了一座荒凉的坟场。 肖聿昊小心翼翼地漫步于杨城之内,忽然一团迷雾从天而降将其笼罩其中。 “哼,想将小爷困于此地,没那么简单。” 肖聿昊嘴角微扬,眼中闪出一抹精光。只见他快速飞舞长剑,迷雾霎时便被击散了。一座年代久远的五角钟楼赫然立于前方。楼上隐约透出一缕缕蓝光,并不断发出“铛铛”的声响,恍若击打利器发出的声音。 肖聿昊纵身一跃飞上五角钟楼,长剑直指大门,用力一劈,大门瞬间轰然打开。只见一个巨大的钟鼎吊于楼顶之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悬挂于钟鼎下方。头颅随风摆动,撞击钟鼎发出“铛铛”的声音。肖聿昊走近一看,头颅的创伤、颜色与马车之中的无头干尸一模一样,正是其丢失的头颅。 肖聿昊正要仔细查看楼内景况时,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息突然悄然而至。长剑“黄泉”霎时便发出“铮铮”的腔鸣声,看来那个东西来了,此刻就在肖聿昊身边。 “出来吧,小爷在此,莫要装神弄鬼了。” “唔哈哈哈……” “呵呵呵呵……” 钟楼里骤然响起阵阵尖笑声,笑声不停幻化,恍若许多女子的声音,凄厉而恐怖。 “嘭”的一声,笑声戛然而止,一个物体向肖聿昊猛的撞来。 定睛一看,这真是一个丑陋无比的东西!只见它有两个像肉瘤一样的头,两个肉瘤上均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硕大的洞。中间的躯干如一个肉丸一样插着四条黑棍一样的手臂,四条竹竿一样的腿。 这个怪物身形极快,又会快速幻化位置。肖聿昊拔出黄泉,刚要刺出,它便化作一股黑烟瞬间消散于空中,但顷刻间又会现出原形出现在肖聿昊身后,真是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肖聿昊快速掏出附灵散,向空中一撒,怪物瞬间便现出原形,无处隐匿。肖聿昊立刻执起黄泉,一剑贯穿怪物的身体,绿色的液体霎时便“咕咕”流出。怪物顿时勃然大怒,挥舞着四臂朝肖聿昊扑来,煞有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气势,直至逼得肖聿昊连连后退。 怪物将黄泉从身体拔出,甩出四臂紧紧掐住肖聿昊的脖子。肖聿昊想用佩剑直插怪物的命门,奈何怪物一躲,并未成功。他又改用黄泉去砍怪物的手臂,只见怪物从地上飞起,四条竹签似的腿霎时变得又长又粘,紧紧缠住了肖聿昊的佩剑,此刻的他呼吸困难,毫无还手之力。 正在肖聿昊焦急地寻找脱离困境的方法时,一道强光忽的刺来,怪物瞬间轰然倒地,一个白衣少年郎直直映入肖聿昊的眼帘。 此人白衣胜雪,束带飘然,眼眸灿若星辰,唇瓣美似樱花,肌肤白细胜雪,这幅容颜当真是艳一分则太浓,浅一分则寡淡。 白衣少年郎纤尘不染、冷冽孤傲的气质瞬间让肖聿昊呆愣在一旁,许久他才从地上站起身,拱手说道:“多谢兄台出手相救,敢问兄台尊姓大名,改日肖某定上门拜谢。” “不必。”白衣少年清冷答道。只见他从身上解下一枚白色的香囊,悠然抛向空中,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嗖”的一声便从香囊中飞出。碧玉径直飞升至怪物上方,发出蓝色的光芒,将怪物的身体映照其中。令人瞠目的一幕发生了,随着碧玉的照耀怪物的身体不断发生虚化,而空中也随之闪现出一幅幅惊奇的画面。原来碧玉在帮怪物度化,除去其心中的怨念。 透过空中闪出的画面,肖聿昊和白衣少年顿时了然。此怨灵生前是杨城一处烟花之地——“怡红院”的花魁柳是。 柳是不仅长相惊艳绝伦,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杨城留恋秦楼楚馆之地的子弟俱是被其迷得晕头转向。然而柳是只钟情于当时的才子孙景宸,孙景宸亦向柳是承诺——一生只钟情于柳是,并且高中之时必将柳是明媒正娶迎进孙家。然而孙景宸高中之时迎娶的不是柳是,而是杨城县县令的女儿。 孙景宸大婚前日将柳是约至其别院,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为了仕途不得不迎娶县令之女。二人此生无缘,那便黄泉路上做一对**妻。柳是信其蛊惑,喝下孙景宸带来的毒药,可没想到这一切竟是孙景宸精心布下的陷阱。他害怕与柳是的事情影响自己日后的仕途与婚姻,便向柳是痛下杀手。柳是喝下毒药尚处弥留之际,孙景宸竟不顾柳是的苦苦哀求,将其浑身捆绑,活活烧死。 柳是生前怨念极深,死后便化作了怨灵。 她用怨念将杨城变成一座孤城,在孙景宸回乡途中将其杀害,掰下他的头颅悬于钟鼎之下,让头颅随风摆动,以此警醒孙景宸当时对柳是的声声誓言,钟鸣不断,誓言不休! 怨灵度化,肖聿昊和白衣少年就此别过。 第二章 相识 事毕,肖聿昊立即赶往风鸣谷,没想到一入谷口便看到师弟岳林飞快地朝自己奔来。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你离谷这一年,我想你想得都要发疯了!我掐指算着这几日你便能回来,就日日守在谷口。”岳林激动地拉着肖聿昊的手,满目欣喜地说。他比肖聿昊小三岁,如今已年满十五,可看到肖聿昊竟还像孩童般。 离家的这一年小师弟岳林长高了,也长壮了。肖聿昊轻轻拍着岳林的头,宠溺地说道:“你呀,是想我想得快要发疯了,还是在谷里闷得发疯了?” “当然是想你想得呀!”岳林嘻嘻一笑,挽着肖聿昊的胳膊朗声说。 “哼,小皮猴儿,就你的这点儿心思还想瞒过我?说吧,这一年有没有好好听老头儿的话,有没有惹老头儿生气?”肖聿昊看着岳林,佯装生气的说。 “当然没有,我可是一直都将师兄的嘱咐铭记于心。这一年来我都好好看着老头儿,不让他偷喝酒,更没有惹老头儿生气。”岳林边说边解下肖聿昊身上的包裹,兴奋地拿在手中。 “师兄,你这包裹好重啊!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啊?嘿嘿,有没有给我的礼物呀?”岳林说着便要将包裹解开。 “别急,别急,礼物肯定有。”肖聿昊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师弟。 可是岳林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迅速将手中的包裹打开。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包裹里俱是厚厚的书籍,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他霎时便不满的嘟囔道:“这一年在谷里,师父就整天逼着我看医书、学医书、背医书,一年下来,我都快要变成医书了。哼,我整日盼着师兄回来,希望师兄给我带些好玩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还是书,我要疯了!” “哎,师弟别生气嘛,你先打开看看便知道此书非彼书,师兄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肖聿昊凑近岳林身边故作神秘地说。 “书就是书,还能是什么好东西!”岳林半信半疑地将最上面的书籍打开,随手一番,可不知为何他竟像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般惊恐地睁大双眼,呆愣在一旁,霎时又像躲瘟疫一样将手中的书扔到地上。 “师兄,你又作弄我!”岳林生气地朝肖聿昊大声喊道。 “哈哈哈哈,师弟,我们作为医者怎么能对别人的身体如此讳莫如深呢?小心些,这可是师兄我游练途中收藏的珍品啊。”肖聿昊说着正要弯腰捡起地上的书籍时,身后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无耻!” 肖聿昊迅速转头,只见前几日救自己的白衣少年赫然立于身后,此时正一脸愠怒地望着自己。 “怎么是你?你怎的会来风鸣谷?”肖聿昊既兴奋又疑惑地盯着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竟对肖聿昊的话置之不理,只见他快速来到肖聿昊身边。 “那日一别,我还想着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没想到今日你我便在此相遇,真是有缘啊!我乃风鸣谷大弟子肖聿昊,不知兄台今日为何而来风鸣谷,但是不管如何,兄台今日既然来到风鸣谷,肖某毕当尽地主之谊以谢兄台的救命之恩。”肖聿昊对着白衣少年诚心诚意地说。 可是白衣少年竟如未听到一样,径直走入风鸣谷。在经过地上的书籍时,他状似无意般正好将其踩在脚下,书籍上男女同塌而眠,交颈而卧的画面上顿时便多了一个刺眼的脚印。 “哎,你把我书踩脏了,这可是我收藏的珍品啊,你简直是太不知道珍惜了!”肖聿昊肉疼地将地上的书籍捡起来交给岳林,而后跟上白衣少年,走入风鸣谷。 “师兄,他是谁啊?你为何说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岳林跟在肖聿昊身后,一脸关切地问道。 “待会儿慢慢告诉你。” 岳林正要开口继续问,便见任九天从静学阁中快步走出来,厉声说:“臭小子,一回来就只知道作弄你的师弟,也不先来看看你师父我,游练一年回来还是一点儿长劲都没有。你看看你,有个师兄的样子吗?”任九天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双脚恨不得蹦起来,当头揍肖聿昊一顿,奈何有外人在场只好作罢。 “师叔,晚辈凤一,奉师父苍松真人之命前来拜访。” “师叔?苍松真人?”肖聿昊和岳林俱是惊得张大嘴巴,异口同声地说道。 “有什么好惊讶的?看看,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再看看人家遇事处变不惊的,我到底教出两个什么玩意儿!”任九天看看自家徒儿,再看看师兄苍松真人的徒弟,越看越觉得自个儿的两个徒弟又傻又土,心中不禁暗暗纳闷:自己如此丰神俊朗,这两个憨憨到底随谁了? “您和苍松真人师承一人,为啥人家高山景行,您却……,哎,我们还不是随了您了。”肖聿昊小声嘀咕,奈何还是被耳尖的任九天听到了。 “一年不揍你,皮又痒了是吧?”任九天说着便在肖聿昊头上狠狠揍了一拳,随后对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岳林嚷嚷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客人沏茶!” “嗯,嗯,好的师父。”岳林一边后退一边扭身盯着凤一,师父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师兄,还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师侄。 岳林一走,任九天便率先进入静学阁,径直走到书架旁,快速拨动书架中间的一本书。须臾,只听得“哐啷”一声,墙壁上的一道暗门应声打开。 肖聿昊在此生活十几年竟不知此处还有一道暗门,今日惊奇之事当真是多。凌睿宫弟子凤一突然来访,师父又故意将师弟岳林支开,想必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容不得肖聿昊细想,任九天和凤一便相继进入暗门,肖聿昊只得快速跟上二人,也走入暗门之中。 进入到暗门,只见此处乃是一间普通的书房,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凤一等任九天坐定,便将师父苍松真人的书信双手呈上。任九天接过书信,火速拆开。肖聿昊紧紧盯着任九天手中的书信,不知苍松真人信里写了些什么,只见任九天的面色愈发凝重。 “多年了,本以为我和师兄的任务就此圆满完成,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想必这就是我和师兄的宿命。”任九天用蜡烛将信点燃,快速扔进地上的香炉里,直至书信烧成灰烬。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苍松真人跟您说了些什么?”肖聿昊自从六岁跟随任九天,便从没见他这么严肃过。 “师兄灵力高强,修为在我之上,而他又知我的使命,如果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断然不会派你来此处寻我。”任九天满脸忧色地对凤一说。 “师叔,凤一离家之时,师父为了镇压灵识不慎被封印之力反噬,所幸伤情并无大碍,但按照魔石的聚力恐怕凌睿宫现在的情况比信中师父写得更为严重。”凤一盯着任九天缓缓说。 师父和凤一的对话让肖聿昊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 “师父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魔石不是在百年前就被玄道真人销毁了吗?” 众多疑问在肖聿昊心中徘徊,令其百思不得其解,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能人苍松真人为此受伤的,此事必然是大事。 第三章 魔石 “凤一,想必我师兄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你了。”任九天对着凤一说道。 “是,师叔。”凤一据实以答。 “好!臭小子!”任九天突然转身对着凝神的肖聿昊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要认真听,不许吊儿郎当,不许嬉皮笑脸,更不许插科打诨。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铭记于心,牢牢遵守!” “是,师父。”肖聿昊顿时正襟危坐,一改往日放浪不羁的模样。 “百年来世人只知凌睿宫肩负着镇守魔尊郑飞宇灵识的使命,却不知凌睿宫嫡传弟子还担负着另一个秘密任务,那便是搜寻魔石的下落。”任九天沉声说道。 “师父,魔石不是在百年前的玄魔大战中就被玄道真人摧毁了吗?您为何说凌睿宫嫡传弟子担负着秘密搜寻魔石的任务?莫非魔石并未被摧毁?”肖聿昊满目疑惑地问道。 “是,师尊玄道真人百年前并未将魔石摧毁,魔石尚且存于世间!” “什么?”肖聿昊顿时惊叫道。 任九天看着肖聿昊,娓娓道来。 魔尊郑飞宇原本只是一介普通书生,他好游历山川,喜结交好友,为人行侠仗义,乐善好施,不失为一个纯正良善之辈。 一日,郑飞宇与三两好友共赴魔崖顶观赏日出却不慎失足坠下。魔崖顶高万丈,由此落下只能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众人皆以为郑飞宇已经落崖身亡,莫不扼腕叹气,可谁想一月后他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魔崖顶,只是他的性情却恍若换了一个人般——残虐、暴躁。 原来郑飞宇是天煞命格,是魔石认定的主人。那日他落下悬崖刚好被隐藏于崖下的魔石救下,魔石乃阴邪之物,从此他的性情便因魔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郑飞宇利用魔石将妖魔邪祟聚集在魔崖顶,肆意残害玄门众人,玄门中许多人皆被其抓去,炼制成残暴嗜血,杀人不眨眼的傀儡。 凌睿宫玄道真人为了除掉郑飞宇,匡正名门,遂率领五大玄门——青阳门南家、蜀山白家、昆仑韩家、燕山师家、北疆李家合力攻上魔崖顶,这便是百年前震惊世人的玄魔大战。此战共在魔崖顶历经了七天七夜,妖魔邪祟虽俱被收服,但玄门众人亦是死伤无数。只见魔崖顶上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满地都是鲜红的血液。 郑飞宇见大势已去便仓皇逃脱,玄道真人当即追赶,直至到达浑沌洞。 玄道真人见郑飞宇躲避在此正要出手将其抓获时,郑飞宇胸口却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强光,直逼得玄道真人连连后退。却不曾像那便是魔石,只见魔石迅速冲出洞口,瞬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失去了魔石的庇护,郑飞宇刹那间瘫软在地,玄道真人便迅速将其灵识收于摄灵灯中。 此次玄魔大战,已然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玄道真人害怕魔石的消失再次引起玄门众人的恐慌,甚至是争端,便对外宣称魔石已被他摧毁。事后,他将郑飞宇的灵识带回凌睿宫。 “师父,魔石到底出自哪里?为何我以前翻阅众多典籍均未找到关于魔石出处的记载?”肖聿昊疑惑不解地说。 “魔石乃至阴至邪之物,它能将妖魔邪祟聚集旗下,为其所用。但是它究竟来自哪里,竟连师尊玄道真人都无法探知。” “魔尊郑飞宇的灵识发生异动是不是意味着魔石就要再次现世了?” “是。郑飞宇的灵识自从被师尊玄道真人带回凌睿宫以来都是相安无事,可十八年前他却突然发生异动。他的灵识和魔石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灵识的异动意味着魔石将要再次出现。我和师兄苍松真人师承凌睿宫,肩负着镇守郑飞宇灵识和秘密搜寻魔石的使命,于是我们二人相商,由师兄留在凌睿宫继续镇守郑飞宇的灵识,而我则改头换面,在此创建风鸣谷秘密搜寻魔石的下落。按照师兄信中所说,近日郑飞宇的灵识异动连连,甚至连师兄都因此受伤,可见魔石很快便要现世了。一旦魔石临世,落入阴邪之人手中,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如今,你和凤一分别师承我和师兄苍松真人,毕当也要遵循镇守郑飞宇灵识和秘密搜寻魔石的使命。”任九天面色凝重地说。 “是,弟子定不辱师门,不负使命。”二人异口同声说。 “师父,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肖聿昊忧心忡忡地问。 “师兄派凤一过来,一是让我赶回凌睿宫,与师兄合力加持对郑飞宇灵识的封印;二是让你和凤一一起去寻找魔石,将其带回凌睿宫。”任九天缓缓说道。 “师父,天大地大我们要如何去寻找魔石呢?” “魔石乃至阴至邪之物,它所在之处,必定妖魔横生,邪祟作乱。从今日起,你和凤一从风鸣谷出发,沿途搜寻魔石的下落。我则带着小林子秘密赶往北冥之地凌睿宫。”任九天郑重地对肖聿昊和凤一说。 肖聿昊是任九天的大徒弟,是他十二年前在天门山采药时捡到的。 任九天发现肖聿昊时,他正被两只饿狼团团围住。只见他双手紧紧握着一块石头,身躯小而羸弱,眼睛却闪闪发亮,紧紧盯着围着自己的两只饥肠辘辘的饿狼。小男孩衣衫褴褛,胳膊上,腿上俱是被狼咬破的伤口,鲜血直冒,深可见骨。可即便如此,小男孩依然挺立着身躯,面对两只饿狼的围攻不卑不亢。 任九天将肖聿昊救下来,带回了风鸣谷,转眼间都已经十二年了。当年那个小小的瘦弱的男孩已经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他这个徒弟虽然平时吊儿郎当,嬉皮笑脸,放浪不羁,但是遇到正事却从来都是一本正经,任九天不由得一阵欣慰,但嘴上人仍不放心地叮嘱:“臭小子,这次出去不比你在外面游练,魔石乃至阴之物,能聚集的妖魔邪祟绝非等闲之辈,你万不可掉以轻心,麻痹大意,一定要学会照顾自己。凤一虽然和你同岁,但遇事张弛有度,处理事情游刃有余,你在外面要听凤一的话不要闯祸。”说完任九天又默默的盯着凤一,师兄调教出来的徒弟和其一样举止娴雅,人品高端,让人不由得心安。 “师叔,放心,凤一毕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望。”凤一轻声说道。 “老头儿,你就放心吧,在外面给我找麻烦的人,只有他们吃亏的份儿,我是不会吃亏的,好好照顾自己和小林子,等事情完成我就去凌睿宫接你们回家啊。”肖聿昊依依不舍地对着这个亦父亦师的老人说道。 “混小子,就会油腔滑调!走的时候带好东西,不要丢三落四,在外面给师父我丢脸。”任九天说完便低下了头,他似乎不愿肖聿昊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肖聿昊离谷一年,在这一年中他担惊受怕,唯恐他在途中发生不测,便日日盼望他能早些平安归谷,可没想到,今日刚刚回谷,就又要出去,而此次比起游练可谓是磨难更多,风险更大。 “老头儿,你刚才说你现在是改头换面,也就是说这不是你本来的面目。嘿嘿,我想看看你真实的面貌。”肖聿昊说完便伸手去摸任九天的脸。他的易容术就学自任九天,肖聿昊曾自诩自己的易容术已经出神入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可没想到自己与师父生活十几年竟不知他的真实面貌,当真是惊叹,惊叹师父的易容术恐怕已到登峰造极,自己难以超越的地步;当真是好奇,好奇师父到底是何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啪”的一声,只见任九天在肖聿昊手上狠狠打了一下。肖聿昊以为任九天必然会将自己骂个狗血淋头,却不曾想任九天轻声说道:“等你将魔石带回凌睿宫,师父一定告诉你我是谁,也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实面貌。” “好!”肖聿昊望着眼前这个胡子花白,脊背微驼的老人满含泪水地说道。无论他是谁,无论他长什么样子,他都是自己的师父,如父般的亲人。 肖聿昊收拾妥当,站在谷口和师父任九天、师弟岳林告别。 “小林子,照顾好师父,他近年身体不好,不要让他偷喝酒。你长大了,遇到事情不能哭鼻子了,等师兄办完事情就去接你和师父回家。”肖聿昊拉着岳林的手不舍地反复叮咛。 岳林是他和师父外出采药时捡到的孤儿,这十几年来,他们和师父在风鸣谷相依为命,师父和岳林便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岳林几乎要哭出来了,师兄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老头儿,我走了,不要太想我!”肖聿昊说完便对着任九天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任九天则迅速扭过身,朝着肖聿昊轻轻摆手。 肖聿昊跨上一匹黑色的大马,和凤一策马离开了风鸣谷,一黑一白,顿时便扬起了阵阵尘埃。 第四章 偷窥 入夜,肖聿昊和凤一来到芙蓉镇的一家客栈。 “小二,劳烦开两间客房。”肖聿昊对着忙碌的店小二 高声喊道。 “客官,实在抱歉,小店今日就只剩一间客房了。”小二看着面前两个容颜脱俗的公子为难的说。 “那就换一家客栈。”凤一语气不容置疑,说完正要转身离开时,只听小二说道:“两位客官,不瞒您说,明日是芙蓉镇一年一度最热闹的花灯节,其他客栈今日早就爆满了,现在芙蓉镇可以说只剩本店这一间客房了。” “凤一,我们就住下吧,否则今晚就只能露宿街头了。放心,我不嫌弃你哈。”肖聿昊看着凤一戏谑地说道。 凤一直接忽视肖聿昊对着小二冷冷地点点头。 小二立刻会意,带着肖聿昊和凤一朝楼上客房走去。 “二位客官,屋内物品一应俱全,若您还有其他需要,可随时唤我。” 肖聿昊对着小二轻轻拱手,正要开口道谢时,便听得楼下客人高声大喊。 “来啦!”小二说着火速朝楼下跑去。 肖聿昊看着小二忙碌的身影,嘴角微扬,此店还真热闹。 他转身快速回房,只见凤一正在桌旁收拾东西,他便立即将佩剑和包裹扔在地上,朝着床榻迅速扑去。 “游练一年,每日俱是风餐露宿,本以为回到风鸣谷可以痛痛快快地喝酒,舒舒服服地睡觉,可没想到……哎,苦命的我啊!今晚无论如何我都要好好休息,睡个好觉。”肖聿昊抱着软软的被子仰面躺在床榻上嘟囔道。 正待他抱着被子准备与周公来个甜蜜约会时,一把冰冷的剑须臾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下去。”凤一盯着肖聿昊面无表情的说。 “为何?”肖聿昊看着脖颈前的利剑一脸不解地问,可当他看到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时便瞬间明白了,刹那间再次作弄凤一的念头“噌”的一下在心中熊熊燃烧起来。凤一虽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谁让他打碎了自己的酒,毁了自己四处搜集的藏书呢?当真是可恨!年岁和自己一般大,却比老头儿还要古板,严厉。如果不治治他这个毛病,那这一路岂不很痛苦,很无趣? 肖聿昊一想起自己的酒和书便心如刀割,哎,都怪自己,在不清楚对方的喜好前就贸然出手。想着,想着,他的脑海中便霎时飘过白天的情景。 肖聿昊和凤一策马离开风鸣谷,二人一路俱是快马奔腾,直至来到一条小河旁才停下稍作休憩。 “凤一,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今日本来想在风鸣谷好好招待你一番,可没想到你我二人需即刻出谷。嘿嘿,可我偷偷将尘封带来了,它可是我师父最宝贝的东西,你赶快接下,权当我的谢礼。”肖聿昊满目兴奋地擎着一瓶酒向凤一走来。 “不必了,凌睿宫禁止饮酒。”凤一看都未看便冷冷地说道。 “哎,不要推辞嘛,凌睿宫禁止饮酒,可你现在不是没在凌睿宫吗?可以饮得的。”肖聿昊说着便将酒伸向凤一,还故意将酒瓶打开,在瓶口处轻轻扇着。 “凌睿宫弟子无论在哪儿俱得遵守宫规。”凤一面无表情地对着肖聿昊说。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规矩呢,我们一定要遵守,可是此酒非彼酒。尘封可是我师父潜心研究出来的药酒,对男人大有好处,可以……”肖聿昊突然凑近凤一神秘兮兮地说:“饮下此酒可以让我们男人那方面大展雄风。” “无耻!”凤一说着擎起长剑,忽的就将肖聿昊手中的尘封掀翻在地。还未等肖聿昊反应过来,尘封便“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顿时便酒香四溢,流满一地。 “你干吗呀?我只是想让你不必拘泥凌睿宫的什么破规矩,跟你开的玩笑而已。尘封是好酒,是我师父珍藏多年的佳酿,你不喜欢喝,我喝就行了嘛,何必将它打破?哎呀,可惜了,可惜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啊!”肖聿昊蹲在地上,满脸心疼地盯着地上的美酒,恨不得将嘴巴凑上去。 任九天的身体近些年不大好,可他还喜欢偷偷喝酒。因此肖聿昊每每出谷都会将任九天的酒藏起来,叮嘱师弟岳林看着他,不让其偷偷饮酒。这次出谷,肖聿昊为了报答凤一的救命之恩,才将任九天珍藏多年的尘封带出来,可没曾想到,凤一不仅不领情,还将尘封打碎,简直是不可理喻。 “此次寻找魔石变幻莫测、凶险万分,莫不可掉以轻心。这一路你我都需谨慎,在未将魔石安全带回凌睿宫之前,你都不许饮酒,如若违反,我将会以凌睿宫宫规处罚你。” “狗屁,小爷我又不是你们凌睿宫的人,凭什么以你们的宫规处罚我?” “师叔是凌睿宫的弟子,而你又是师叔的徒弟,所以,你也应是凌睿宫的人,我当然可以处罚你。” “师父那么一个自由洒脱的人怎么会师承那么一个古板、不同人情的地方呢?”肖聿昊蹲在地上不满地嘟囔。哎,此时就连自己也不得不遵守什么不得饮酒的破规矩了,当真是无趣呀!他此刻只觉满腔郁闷,恨不得仰天长啸一番。 “把东西交出来。”凤一突然看着肖聿昊轻声说。 “什么东西?” “你今日送给岳林的书籍,我知道你将其偷偷带出来了。” “啊?原来你不喜欢酒,喜欢那些书呀!你不早些说,害我损失了那么一瓶好酒。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那可都是我搜集的珍品,包你满意。”肖聿昊说着便站起身,快速走到马旁,将马背上一个厚厚的包裹解下来,满目欣喜地递给凤一。 只见凤一拿到包裹,快速向空中一掷,长剑一挥,霎时如雪花般的纸屑便飘飘洒洒地从空中落下来。 “凤一!”肖聿昊对着眼前的始作俑者愤怒地大喊。 “凌睿宫禁止翻阅淫秽书籍。”凤一云淡风轻地说。 哎呀,太气人了,即便现在想起,肖聿昊依然是满肚怨气。只见他一边拍打着床板,一边伸手去拉凤一:“大家都是男人嘛,怕什么呀,来,来,一起睡呀。” “下去!”凤一的声音较之以前更加清冷了,看来他生气了,可他越是生气,肖聿昊就越想作弄他。他用手去推凤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奈何根本推不开,便笑嘻嘻地说:“我不是随便的人,除了师父和师弟,我还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呢。今日我们一起出门,以后会遇到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今晚我们就一起睡,权当熟悉一下彼此好了。况且,你不是一直说我是凌睿宫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也是同门了,那就一起睡吧!” 说完肖聿昊就紧紧盯着凤一的脸,只见凤一的脸色忽红忽紫,颜色幻化煞是好看。他紧紧握住架在肖聿昊脖子上的剑,似乎在极力隐忍。 “滚!” 凤一怒了,他怒起来还当真好看。 肖聿昊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郁结在心中的闷气也恍若瞬间消散了。 “哎呀呀呀,何必生气呢,我滚,我滚还不行吗?只是房间这么小你让我滚哪儿去?” 肖聿昊说着便站起身,快速将床上多余的被子铺到地上。只见他枕着双臂,仰面躺在地铺上悠悠地说:“我睡地铺,你睡床。不过,事先声明,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半夜梦游。如果不小心碰到你,你不要见怪啊。”肖聿昊好死不死的继续逗弄凤一。 “无妨,哪儿碰,削哪儿。”凤一举着剑,冷冷的说。 肖聿昊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凤一当真狠啊,只不过开一个玩笑,至于这么认真吗? 一番争斗后两人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倒也相安无事的睡了。 深夜,隔壁突然响起阵阵奇怪的声音,凤一“嗖”的一声便从床上站起身,快速来到肖聿昊身旁,拿着佩剑轻轻触碰肖聿昊。 肖聿昊睁开双眼,睡意朦胧的说:“不必管,赶紧休息吧,我们明日还要赶路呢。” 凤一见肖聿昊未加理睬,便独自打开房门出去了。 “哎,你干吗去啊?”正准备再次入睡的肖聿昊看到凤一推门出去便立即跟了过去。 只见凤一轻声跃起,一下便飞到了隔壁房间的屋顶上。肖聿昊也只好紧随其后来到屋顶。 肖聿昊看到凤一用手轻轻翘起一块瓦片,便伸手拦住他,难得一脸认真的问:“你当真要看吗?” 凤一推开肖聿昊的手,快速掀起瓦片,低头朝下看。可不知为何,刹那间凤一的脸便红得如滴血般。他二话不说用力拉起肖聿昊准备离开,奈何肖聿昊竟蹲在屋顶上纹丝不动。 “哈哈哈哈,小爷我半夜不睡觉跟过来,不看一眼岂不是很亏。”肖聿昊说完便朝下面望去,果见一男一女两个赤裸裸的身子正抵死缠绵地抱在一起,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身材真差劲!”肖聿昊说完快速将瓦片放回原处,轻声回到房中。凤一呼吸均匀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肖聿昊看着床上的凤一忍不住高声说:“哎,某人怪癖果真不一般,半夜不睡,爬墙偷窥,当真令肖某佩服……”可他话还未说完,一把剑就“嗖”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剑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不是用来吓唬自己人的,收起来吧。”肖聿昊用手推开凤一的剑,躺在地上准备睡觉,可是一想到凤一刚才的样子又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再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凤一狠狠的说。 “好了,好了,不是我想笑,谁让你刚才不听我的话,非要去,去了又非要看呢。” “我不像某人某些书看的多,自然知道。” “切,现在知道那些书并不是一无是处了吧。哎,可惜了我的书啊!”肖聿昊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与周公相会去了。 第五章 遇险 第二日天未亮肖聿昊和凤一便出发了,二人跟随竹鸟一路驰骋,直至达到清水湾。 清水湾当真是地如其名,只见绸带般碧绿的河水将郁郁葱葱的密林环绕其中。一眼望去密林中俱是参天大树,层层叠叠,枝桠纵横。一阵风吹过,碧波荡漾,蔚为壮观,恍若连天际的云彩都被其染成了绿色,幽深而静谧。 肖聿昊见河边俱是小而赤红的蜜果便一脸欣喜地从马上跳下来快速摘下些许。他将蜜果清洗干净转身来到凤一身边。 “接着,此果不仅味甜,还能裹腹。我们风鸣谷中到处是这样的果子,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肖聿昊满目惊喜地说。 凤一拿着蜜果一脸狐疑地看着肖聿昊。 肖聿昊看着凤一难以置信的表情唉声叹气道:“哎,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诺。”说完他便将蜜果抛掷口中快速咀嚼起来。 须臾,凤一盯着肖聿昊也将手中的蜜果缓慢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可不知为何,片刻后他却突然呆愣在一旁,傻傻地盯着远处。 肖聿昊霎时得逞般地哈哈大笑:“哈哈,你可别怪我,怪只怪你轻易相信别人,小爷我从没说过自己是君子。”只见他得意洋洋地摸着凤一的脸。 这种蜜果名唤火罂,食之可令人快速神识不清。风鸣谷药圃中种植了好多这样的果子。肖聿昊和岳林每每想瞒着任九天出谷便会在他的饭食中悄悄加入这样的果子。可不知为何每次俱是肖聿昊和岳林自食其果、神识昏明,久而久之,这样的果子对肖聿昊而言早就没了什么效果。 “凤一,叫哥哥。”肖聿昊摸着凤一白皙滑嫩的脸嬉笑道。 “哥哥。”凤一应声答道。 肖聿昊霎时便心花怒放地捧着凤一的脸问:“凤一,你喜欢哥哥吗?” “不喜欢。”凤一诚挚地说。 “小凤一一点儿都不乖,你要说喜欢哥哥。”肖聿昊摸着凤一的脸蛊惑地说。 “喜欢哥哥。” “哈哈哈哈。”肖聿昊顿时激动地仰天大笑,可是当他再次伸手去摸凤一的脸时,一把剑“嗖”的一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再看凤一,他的眼中不知何时早已恢复了清明。 一般人食下此果至少一个时辰后才能恢复神识,没想到凤一只需片刻,他的定力当真不一般。 “哈哈,我不是说过了嘛,剑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不是拿来吓唬自己人的。”肖聿昊双手轻推眼前的利剑,满脸讨好地看着凤一。 “厚颜无耻!”凤一厉声怒骂。 “承让,承让。”肖聿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 “你……”凤一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正要出手教训肖聿昊时,只听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肖聿昊顿时如释重负地喊道:“凤一,有情况。” 二人随声望去,只见许多人淌水而来。他们大多拿着佩剑,腰缚锁妖绳,但却脸色煞白,神色慌张,从服饰上看俱是玄门中人。 肖聿昊将长剑推开,对着凤一灿烂一笑,随即快速后退,来到河边拦住为首的人问道:“敢问兄台出了何事,神色为何如此慌张?” “我们游练在此,恰好遇到青阳门少主主仆二人,听其要进密林捉妖,便随他们一同前往。可不曾想密林深处设有结界,诡异叵测,恍若迷宫般。怪只怪我们学艺不精,未过多时便被困于其中,费尽心力才得以脱身。”为首的人满目羞愧地说道。 观看众人配饰应当俱是玄门中得力的弟子,一般妖物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何况他们人数众多,可见此妖术法高强。 肖聿昊满脸忧色,脱口问道:“兄台可知是何方妖物?青阳门少主还在里面吗?” “青阳门少主并未告知我们,只说是大妖。一入阵法我们便与他们走散了,不知他们是否还在里面。此处危险,你们还是快快离开吧。”此人说完便仓皇离去了。 肖聿昊对着凤一轻轻点头,凤一立刻会意,二人随即迅速朝着密林飞去。 渐入密林,此处果真设有结界。 “小心。”肖聿昊对着凤一嘱咐道。 “嗯。” 二人双脚一踏入结界便觉风声鹤唳,阵阵黑影扑面而来,黑影霎时化作猛烈的飓风将他们二人包裹其中。肖聿昊和凤一被黑影夹裹着随之不停旋转,只觉天旋地转,头晕脑胀。 肖聿昊掷出灵符,擎起黄泉,口中急念:“破!” 黑影瞬间变为众多黑点漂浮于半空,恍若黑色的雨点弥漫在密林里。肖聿昊和凤一迅速向前,正要快步穿越时,只见那些黑点急剧凝聚在一起,迅速幻为一座座石像向他们疾驰而来。 二人迅速移动身体快速躲避石像的撞击,奈何这些石像反应极快,竟能随着他们的移动不断变换位置,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击中。 肖聿昊擎起黄泉,直直劈向眼前的石像,正待一剑击中时,这座石像却幻为岳林的模样朝着肖聿昊痴痴地笑。肖聿昊瞬间便心神荡漾,忽的将利剑停滞在半空。 “小心!”凤一一剑劈开肖聿昊身后的石像,厉声说道:“它们能夺人心神,千万不可直视它们的眼睛。” 肖聿昊如梦初醒般立刻闭上眼睛,一剑劈开面前的石像。 二人凝神聚力,未过多时便将石像一一击散。正待离开此处时,一阵迷雾如白纱般忽的从天而降,径直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肖聿昊和凤一手持利剑小心翼翼地迈入迷雾之中,可愈进其中迷雾愈盛,片刻间,二人相对亦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肖聿昊将左手快速伸向凤一,沉声说道:“我们拉着手,以防在迷雾中走散。” “不必。”凤一冷冷地回道。 “都是男人,我又不会占你的便宜。”肖聿昊又将手伸向凤一,奈何被凤一一剑打开。 “哎,你真……”还未等肖聿昊把话说话,密林中突然刮起一阵狂风,顿时沙石俱起。 “小心,莫要被其再次蛊惑。”凤一盯着眼前的异象轻声说。 肖聿昊正要扭头答应时,只觉迷雾消散,天地忽变,须臾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此处仙雾寥寥,大雪弥漫。 “凤一!”肖聿昊立即高声大喊。阵阵回声瞬间在耳旁响起,放眼望去根本没有凤一的身影。 他快速穿越迷雾,只见一座巍峨的险峰矗立在眼前,而峰顶上方赫然坐落着一座伟丽的宫殿,其高耸入云,可与天际齐平。 肖聿昊顺着石梯直达宫殿大门,才见大门中央写着“凌睿宫”三字。 “凌睿宫?”肖聿昊疑惑地盯着宫门。 一阵风夹裹着冰凉的气息向肖聿昊吹来,霎时他便冷得寒毛直竖。正待他推开宫门进入其中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须臾间弥漫在空中,肖聿昊心中“噌”的一下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师父,小林子。”他慌忙推开宫门,映入眼帘的却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此时鲜血已将白雪染红,煞是凄厉。 肖聿昊顿时惊慌失措地将地上的尸体一个个推开,然而并没有发现师父和师弟,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瞬间便急速落地。 “师父,小林子!”他大喊着朝正殿大厅奔去。 此刻厅内钟鼎倒翻,茶盏碎裂,一片狼藉,看来此处一定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师父和小林子到底在哪儿?肖聿昊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口忍不住怦怦直跳。 他穿过大厅直奔凌睿宫后院,地上亦是尸陈满地,血流成河,此情此景令人不寒而栗。 肖聿昊浑身剧栗,双手颤抖地将尸体一一翻开,一次次的落空让他又欣喜又害怕。他抬头环顾四周,只见栏杆处坐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林子!”肖聿昊朝着那个身影快速跑去。 “小林子!”他伸出右手去拍少年的后背,可不曾想少年的身体竟如浮柳般急速滑下。 “小林子,小林子!”肖聿昊的声音因为紧张已然变得嘶哑。 他来到岳林面前才见他双眼紧闭,口鼻流血,胸口处赫然一个大洞。肖聿昊将手放在岳林鼻翼,发觉他脸颊冰冷,早已没有了呼吸。 “小林子,你醒醒,醒醒啊,我是师兄,我来带你回家了。小林子,快睁开眼,看看师兄啊!”肖聿昊用力抱着岳林的尸体,厉声嘶喊。 “师父,你在哪儿啊?”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被惊起的阵阵鸟鸣声。 他抱着岳林的尸首在凌睿宫四处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喊了多久,可是依然没有找到师父任九天。他的内心无力彷徨,双腿因紧张而发软,纵然如此,他依然不敢停歇。 凌睿宫后山有一处碧绿的湖,尽管此时已是大雪弥漫,空气冰冷,但湖水却映照着日光,粽粽流淌,碧波粼粼,煞是好看。 肖聿昊迷茫地望着碧绿的湖面,湖面上方忽然漂来一个白色的身影。他放下岳林急速朝湖里奔去。 “师父,老头儿,老头儿……”只见任九天仰面朝上,面容苍白而痛苦。肖聿昊抱着任九天发疯般地高声大喊,只觉心如刀割,气血上涌,须臾,一股鲜血从口中汹涌喷出。 “肖聿昊,凝神,莫要让魔障影响心神。”凤一快速将一粒药丸放入肖聿昊口中。 此药是毓神丹,有清淤凝神的功效。须臾,肖聿昊便徐徐醒来,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凤一,心尖满是凄苦。 “你心神被魔障影响,进入幻境,凝神,莫要再被它欺骗。”凤一扶着肖聿昊低声说。 “这个东西煞是狡猾,幻神俱灭,杀人于无形。”肖聿昊眼中渐渐恢复清明,看着风衣沉声说道。 “嗯。”凤一见肖聿昊已无大碍,便松开他的胳膊从地上站起身来。 “前面迷障最盛,你我二人凝神聚力过了迷障再做打算。” “好。” 肖聿昊和凤一快速穿越迷障,一处雅静的小院悠然出现在前方。小院四周篱笆疏疏,竹林幽幽,流水潺潺,优雅祥和。 第六章 女尸 二人穿越竹林轻声将院门推开,只觉一股弥漫着薰衣草花香的清风徐徐吹来,院内的竹铃霎时迎风摆动,发出阵阵悦耳的声响。 “你回来了?”一个身穿紫衣的曼妙少女从屋内缓缓走来。 肖聿昊和凤一俱是一脸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他们并不认识这位姑娘,可她为何对他们如此熟络? 只见姑娘轻盈地跨过肖聿昊和凤一径直来到门口,伸出双手满目惊喜地说:“你又在集市上给我买了什么好东西?” 肖聿昊顿时惊奇地看向凤一,门口并无一人,这位姑娘究竟在与何人说话? “原来是兔子,你怎的知道我喜欢兔子?”姑娘捧起兔子高兴地在原地旋转。不知那人说了什么,只见她欢快地跑向那片紫色的花海,轻轻俯身,摊开双手,一只雪白的兔子须臾便没入绚烂的薰衣草中。 “你快过来呀!”姑娘手指前方清脆地喊道。片刻便见她在花海中翩翩起舞,其身影灵动轻盈,宛如花中仙子,婀娜多姿、明艳动人。不知为何,姑娘的身影愈来愈淡,直至化为紫色的花瓣落入薰衣草之中。 凤一立即警惕地环顾四周,只见他紧盯屋门伸出右手,一枚圆形铜镜霎时便从门顶落下,直直飞入凤一手中。 “这是何物?”肖聿昊看着铜镜疑惑地问道。 “印心镜。”凤一简言说。 “这便是印心镜?此物看起来与普通铜镜并无差别。”肖聿昊拿过印心镜放入手中仔细掂量。他曾听任九天说过,只要将心头血滴入印心镜便可唤出心中所想。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物应当是那只妖布在这里的。可是那只妖为何要将印心镜留在这里?莫非是爱而不得,想以此物解去相思之情。”肖聿昊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凤一悠悠说。 “哎,问你也白问,看你这清心寡欲的样子大概也没喜欢过什么姑娘。”肖聿昊望着紧盯屋门,心无旁骛的凤一嬉笑说。 凤一则对肖聿昊的话置若罔闻,只见他抬手将屋门快速推开,一股寒风忽的迎面扑来。 原来屋内是一座巨大的冰场,屋顶、四壁、地面均用寒冰铺就,这些寒冰恍若天成,甚至连接处也毫无缝隙,不禁令人瞠目结舌。 此时,屋外骄阳似火,屋内却寒风凛凛,人立其中顿觉瑟瑟发抖,寒毛直竖。 屋内除了一具冰棺再无他物。此棺亦是用寒冰打就,只是较之屋内其他寒冰,通体晶莹,色泽光亮。 凤一走至冰棺旁,微微伸手,须臾便将冰棺推开。只见棺内躺着一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姑娘,观其面容正是印心镜唤出的姑娘。 正待二人满脸凝重地看着棺内的姑娘时,肖聿昊手中的印心镜突然发出白色的光芒,白光与屋内的寒冰交相辉映直刺得二人双眼紧闭。 “我甘心情愿做你的妻子,愿与你携伴此生,共赴鸿蒙。”姑娘的声音再次响起。 肖聿昊和凤一快速睁开双眼,循声望去,只见姑娘身穿凤冠霞帔跪于冰棺旁眼神灼灼地说。 白光迅速消散,姑娘的身影也随即没入白光之中,但是屋内尚且隐约听得姑娘炽热的声音:“与你携伴此生,共赴鸿蒙。” “印心镜可以唤出心中所想,从刚才看来,这只妖想要和这位姑娘结为夫妻,可不知这位姑娘因何而死?”肖聿昊托着下巴陷入沉思:仇杀?这位姑娘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情杀?想到这里,肖聿昊顿时兴奋地说:“刚才那些人说他们是随青阳门少主进来捉妖的,莫非这位姑娘和青阳门少主有关?噢,这位姑娘很可能是青阳门少主南子弋的未婚妻,这只妖喜欢这位姑娘,想让这位姑娘做自己的情人,奈何这位姑娘不肯,他便一怒之下将这位姑娘杀了,南子弋这才前来捉拿此妖。”肖聿昊手舞足蹈地说,恍若亲眼见到此事般。 不知为何,凤一听到“情人”二字,脑海中迅速闪现出那晚的情景,只见他面红耳赤,嘴唇微闭。 “凤一,你看我说的对不对?”肖聿昊一脸得意洋洋地看着凤一,期待凤一可以诚挚地夸奖自己一下。 凤一则紧盯四壁一言不发。 “别不搭理我嘛,你看看你的佩剑叫碧落,我的佩剑叫黄泉,俗话说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两个简直是绝配。”肖聿昊指着凤一的佩剑笑嘻嘻地说,凤一沉着脸,依旧是不置一词。 肖聿昊见凤一不说话,便拿着黄泉在墙壁上敲打,希望可以有所发现,但是敲打多时竟然一无所获,他便俯下身子用手轻轻拍打地面。 “凤一,你听此处声音是否与别处不一样。”肖聿昊一边拍打一边提醒凤一仔细聆听。 “水声。”凤一一语道破。 肖聿昊对着凤一竖起了大拇指,此人虽然面色冰冷,但绝对睿智冷静,聪明绝顶。 肖聿昊继续敲打,奇妙的是冰块忽然消失,俯身望去,果见下面别有洞天。 肖聿昊和凤一彼此对望,迅速跳了下去。 二人只身来到一个硕大的石洞,只见洞内长满了各种花草,姹紫嫣红、落英缤纷,煞是好看。石洞中央果见一枚泉眼,泉水此刻正“咕咕”直冒。 石洞左侧有一座木屋,房门上方雕刻着“紫林轩”三字。右侧则是一座凉亭,亭内摆放着一架古琴,古色古香。 琴声忽的响起,但见姑娘只坐亭中,纤纤玉手灵动地拨弄琴弦,当真是意绵绵,心有相思弦,指纤纤,衷曲复牵连。 二人听闻琴声,正待陶醉其中,欲罢不能之时,琴声却戛然而止。 只见姑娘满目凄然地走入木屋,二人随即进入,便见姑娘径直来到书桌旁,拿起面前的笔,一脸决然地写道。 片刻,姑娘再次消失,只见书桌上方赫然摆放着两封信:一封是离别书,一封是告知信,两封信俱是写给名唤靳煜的男子。 “不会吧?真是大错特错,错得离谱!”肖聿昊拿着信难以置信地说。 原来这位姑娘名叫唐梦锦,她并非青阳门少主南子弋的未婚妻,而是他的姐姐。唐梦锦也并非被妖所杀,恰恰相反,他们二人两情相悦,互相钟情于彼此。 唐梦锦身份特殊,乃是青阳门门主南风的私生女,南子弋同父异母的姐姐。 她的母亲出身卑微,只是南家的一名家仆,但却容貌艳丽。 南风此人生性风流,一次醉酒偶然看到唐梦锦的母亲,见其云容月貌、如花似玉,便抱到房中将其宠幸,却不曾想唐梦锦的母亲竟然一次便有了身孕。因当时的南风尚未有子嗣,便让唐梦锦的母亲在府中秘密待产。 青阳门乃五大玄门之首,南风亦是玄门中人人尊崇的门主。南风怕此事传出去影响自己的声誉,于是唐梦锦一出生便把她的亲生母亲赶出了南家,宣称唐梦锦是南家的远方亲戚,因家中父母双亡,故而交给南家教养。 唐梦锦只比南子弋大一岁,两个人年龄相仿,兴趣相投,因此感情很好。南子弋外出游练俱会带着唐梦锦。 唐梦锦有次去南风书房,偶然碰到南风与南子弋的生母白氏在争吵。她本想立即离去,奈何听到两人争吵似乎与自己有关,便驻足聆听,却意外得知自己的身份。唐梦锦一直以为自己父母双亡,孤苦伶仃,没曾想自己的父亲竟然是南风,母亲虽出身低贱但却活于世上。 唐梦锦得知自己的身份后只想快些找到母亲,与母亲相认。她苦苦哀求南风,希望南风告知自己母亲的下落,南风烦不胜烦,最终说出她的母亲在梦城一带。唐梦锦得知母亲的下落后便外出寻找,却不曾想途中遇到了刺杀,危难之际被靳煜救下。 靳煜虽为妖,但醇厚善良,从不滥杀无辜。但他得知唐梦锦外出寻找亲生母亲时便与她结伴而行,可唐梦锦并未向靳煜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二人相伴赶往梦城,路上不断遇上追杀,来者俱是死士,每每兵败之际都会咬碎嘴里的剧毒,瞬间身亡。唐梦锦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这些死士为何要追杀自己。靳煜一路上对唐梦锦呵护备至,而唐梦锦也被靳煜温文尔雅的气质所吸引,两人很快坠入了爱河。 某日暮夜,二人终于赶至梦城,却在城门遇到了最大规模的刺杀。这些人俱是直冲唐梦锦,招招致命,狠厉无比。双方在城门展开殊死搏杀,靳煜为护唐梦锦不幸身受巨伤,最终二人逃至一座荒山掩藏了起来。可不曾想没过多久,唐梦锦便收到了南风的来信。 南风在信中告诉唐梦锦,她的母亲已被接至青阳门,唐梦锦如若三日后不出现在青阳门,她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唐梦锦万分痛苦,为了自己的母亲,她只得离开靳煜回到南家,唐梦锦离开时写下一封信,告知靳煜实情,这便是离别书。 唐梦锦回到南家后才发现这一切都只是南风的骗局,他拿自己的母亲当诱饵骗她回青阳门。而她的母亲早在生下她时便被南风杀死了。南风野心勃勃,他怎会允许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从而威胁自己的门主之位呢?而她一路遇到的追杀也俱是出自南风之手。当南风知道唐梦锦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后便对她痛下杀机。南风只在乎自己的声誉,其他人的性命他怎会放在心间?唐梦锦心灰意冷,决定离开南家前去寻找靳煜,奈何这仅仅是南风设下捉拿靳煜的一个局而已。 南风将唐梦锦拘禁起来,唐梦锦唯恐靳煜不顾一切闯进来中了南风的圈套,因此写信让自己的贴身丫鬟絮儿交给靳煜,让其万万不可来青阳门,这便是告知信。然而靳煜并未回信,唐梦锦因何而死不得而知。 “何人在此扰乱锦儿清修?”屋外传来急切的声音。 肖聿昊和凤一立即奔赴屋外,只见一人面蛇身的男子满目愠色地立于泉边。 第七章 情关 蛇妖须臾双腿毕现,只见一容貌瑰丽的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莫非他就是靳煜,肖聿昊和凤一俱是疑惑地看着彼此。 “你们是何人?竟敢来此处叨扰锦儿清修!莫非你们和南子弋一样俱是过来捉我的不成?哈哈哈哈,单凭你们还不能将我怎样。”男子说完便快速挥动衣袖,一道白光霎时朝肖聿昊和凤一袭来。 “闪开!”凤一推开肖聿昊擎起碧落须臾便将白光击散。 “印心镜,拿来!”刹那间印心镜竟从肖聿昊衣袖飞出直入男子手中。 男子将印心镜快速抛向空中,洞内霎时便掀起一股巨大的力量,肖聿昊和凤一躲闪不及竟被这股力量牢牢攥住,瞬间便被吸入印心镜之中。 “啊……”肖聿昊忍不住惊呼,他挥舞着双臂从空中急速落下。 “小心!”正待肖聿昊落于地面时,凤一疾驰而来将他拦腰抱于怀中。二人从半空徐徐而下,落在一块岩石之上。肖聿昊此刻才看清原来地上俱是污浊的血水,腥臭扑鼻,令人作呕。 “这是什么呀?这么臭!”他双手掩鼻嫌弃地问道。 凤一将肖聿昊放开缓缓地说:“蛇妖的心头血。” “啊?怪不得如此难闻!蛇妖将心头血滴入印心镜没曾想竟在镜里形成了无边无际的血海。”肖聿昊捏着鼻翼怪声怪气地说。 “小心,莫要沾染此血,否则片刻便会被其化为一滩污水。”凤一手持碧落沉声说道。 “这里俱是此血,那我们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其化为一滩污水?我们还是快些走出印心镜才是。” “嗯。” “那你知道我们要怎样才能走出印心镜吗?” “知道。”凤一微微颔首,他曾在凌睿宫的藏书楼看过印心镜的记载。只见他快速跃起落于远处的一块岩石上高声说:“一炷香内闯过印心镜设下的三处关卡方能走出,否则时间一过,血海翻腾,你我俱会埋葬于此。” “啊?”肖聿昊难以置信地惊呼,他看着凤一远去的背影快速跃起朝前方的岩石奔去。 “印心镜的三处关卡都是什么啊?不会是情关吧?”肖聿昊走在凤一身旁嬉笑地说道,没想到凤一竟然沉默不语,肖聿昊顿时惊叫道:“不会吧?难道真的是情关?” “嗯。”凤一轻声应道。 蛇妖为情所困,他将心头血滴入印心镜,印心镜据其心境竟生生衍生出三道情关。 “哈哈哈哈,你我……哈哈哈!”肖聿昊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我两个大男人竟在此处过情关,要怎么过?难不成你要扮作姑娘?”肖聿昊看着凤一白皙胜雪的肌肤忍不住伸手去摸。凤一顿时举起剑柄“啪”的一声将肖聿昊的手推开。 “再放肆我便将你的手砍去!”凤一面无表情地冷冷说道。 “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肖聿昊捂着双手满脸堆笑地看着凤一,真怕他一气之下将自己的手砍掉。 “还不快些跟上。”凤一对着身后的肖聿昊厉声喊道。 “好嘞!”肖聿昊迅速朝凤一奔去。 二人在岩石间不停跳跃,只见前方突然掀起阵阵巨浪,奔腾着朝二人疾驰而来,直至眼前却又戛然而止。 “公子。”眼前的血浪须臾化为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立于肖聿昊面前。 肖聿昊顿时新奇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只见他伸手去摸姑娘的脸却又将手停在半空,眼中闪出一抹鄙夷,嘴唇微扬,轻笑道:“这种雕虫小技也想蛊惑小爷我,小爷我看过的书都比这精彩。” 面前的美人顿时又变成众多美女围绕在肖聿昊身边。她们有的怀抱琵琶,弹奏出飞扬的乐曲;有的身穿彩衣,舞动出曼妙的身姿;有的拨弄琴弦,哀婉唱出动人的歌声;有的手持长剑,挥洒出飒爽的英姿…… 肖聿昊看着眼前的众多美人儿竟手托下巴,对着凤一品鉴起来:“这个太瘦,这个又太胖,那个弹琴的手指太粗,舞剑的那个腰也太硬了。哎,我看你穿上女装都比她们要美上许多。” 话音刚落,眼前的美人突然消失了。一只火红的巨鸟从天空直落下来。 “这是什么啊?”肖聿昊望着这个像鸡却又不是鸡,说孔雀却又没有尾巴的怪鸟疑惑地问凤一。 “伏鸟。”凤一轻声说道。 “它也太丑了吧!”肖聿昊指着眼前的伏鸟高声说。 伏鸟不知是被激怒了,还是因为其他竟朝着肖聿昊的屁股狠狠啄来。 “哎呀,哎呀!”肖聿昊顿时痛得哀声连连,他捂着屁股快速躲到凤一身后,伏鸟立即停下攻击,瞪着双眼立于凤一面前。可待肖聿昊从凤一身后探出头时伏鸟又发疯般的朝肖聿昊啄去,肖聿昊慌忙将头缩到凤一背后。 “它为何只攻击我?不攻击你?”肖聿昊满腹疑团地问。 “伏鸟烈性,专啄负心薄幸的男子。适才是第一关忠贞不渝,伏鸟大概对你的表现不满意,所以才会啄你。”凤一立于肖聿昊身前不疾不徐地说。 “我又不是负心薄幸之人,伏鸟不啄你,难道是因为你在它眼中算不得男子?”肖聿昊脱口说道。 凤一霎时移开身子,肖聿昊反应不及竟被伏鸟生生啄住了鼻子,顿时痛得惊呼起来。 “你!”肖聿昊霎时气得一手捂鼻一手指着凤一,可令人惊奇地是眼前居然有七个一模一样的凤一。 “这是印心镜的第二关同声同气。找到真正的我,便可破了此关。”七个凤一同时开口道。 他们的神态,动作,甚至语气俱是一样,肖聿昊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情景。 要怎样才能找出真正的凤一呢?肖聿昊双手环胸陷入了沉思。突然他径直走到第一个凤一面前,伸手去摸凤一的脸,没想到七个凤一竟同时拔出碧落剑指肖聿昊,此情此景当真是壮观,肖聿昊禁不住浑身颤栗。 看来此法不行得另试他法才是。 “小凤一,叫哥哥。” “滚!”七个凤一同声说道。 “别生气,这不是为了闯关吗?”肖聿昊环视眼前的七个凤一,讨好般地说。 此法也行不通。 “凤一,凌睿宫都有哪些宫规?” “凌睿宫不许忤逆长辈;不许撒谎;不许挑拨人和;不许恶言疾行;不可高声语;不可散布谣言;禁酒;禁**…… 七个凤一竟同时滔滔不绝起来,肖聿昊听得脑袋嗡嗡直响,满脑子不许、不可、禁止,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趣味。看来若想找到凤一得问出他心中最隐秘的事情才是,凤一最隐秘、最在乎的是什么呢?魔石吗? “凤一,我们此次出门是为了什么?”肖聿昊满目严肃。 六个凤一应声答道:“游练。”只有中间一人闭口不语,立在原地,肖聿昊霎时便惊喜地看着他。正待他走到凤一身边时,七个凤一瞬间同时消失。 “根据我的提示快速将我找到,我们便可破了印心镜的情关。”凤一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好。” “此处很黑,没有一丝光亮,但却有咚咚的声响。” 肖聿昊立于岩石之上,屏气凝神,仔细聆听,发现此处并无声响。 “凤一,你细细查看可还有其他疑处?” “我的脚下松松软软的,不像立于土地之上。”不知为何凤一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你触碰一下,看看可有其他发现?” “好。”凤一用碧落击打脚下的东西,肖聿昊的心口瞬间如刀割般疼痛。 二人霎时便明白了,此刻凤一竟位于肖聿昊心口。这就是印心镜的第三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天地忽变,二人忽的从印心镜中双双跌落了出来。 “没想到你们竟能从印心镜中走出,当真不简单,有什么招数通通使出来吧!”一阵凌厉的掌风快速向肖聿昊和凤一驶来。 肖聿昊本能地用黄泉接挡,掌风尽数落在黄泉上,顿时发出“叮”的声音。正待凤一出手时,男子却指着肖聿昊的佩剑黄泉说道:“你是神医任九天的大弟子肖聿昊?” “正是。”肖聿昊正色道,不知男子为何会突然这样问。 “相传神医任九天的大弟子襟怀坦白、光明磊落,佩剑黄泉出鞘必杀奸佞之徒。” 肖聿昊和凤一听了男子的话当下了然,明白他为何清楚肖聿昊的身份。凤一扭头看着肖聿昊,没想到这个吊儿郎当的人竟还有这样的声誉。 “阁下过奖了。” “哈哈哈哈,也罢也罢,你们玄门中人自诩名门正派,不与妖邪为伍。当日我抱着锦儿的尸身在风鸣谷外苦苦哀求,任九天都不肯医治,想必你也是如此,今日我又何必与你多言。”男子哀伤凄厉,眉眼间俱是苦涩。 他果真是靳煜。 听靳煜一说,肖聿昊顿时想起自己有次外出采药回谷,师弟岳林告诉自己有一个蛇妖抱着一女子哀求师父救治的事情,因为风鸣谷立有谷规“凡妖魔邪祟,概不医治”,所以师父当下让师弟岳林赶走了他们,不曾想竟是靳煜和唐梦锦。 “不是家师绝情,因风鸣谷立谷之初就设立“凡妖魔邪祟,概不医治”的规定。”肖聿昊据实相告。 靳煜满目厉色,语气急切:“哈哈哈哈,荒谬!难道玄门中人就无奸佞之徒?难道妖魔邪祟俱是凶恶之众?孰正孰邪?孰黑孰白?岂能单凭派别就可妄下结论!” 面对靳煜的指责,肖聿昊心中一沉,这个问题他不止一次问过师父,也不止一次反问过自己:玄门中人,妖魔邪祟,孰正孰邪,孰黑孰白,难道仅仅依靠派别就能区分清楚吗? “阁下所言极是。”肖聿昊当下拱手说道。 听了肖聿昊的话,靳煜眼中闪出一丝惊喜:“我与锦儿真心相爱,奈何情深缘浅。我虽为蛇妖,但遇到锦儿之前从未杀害一人,即便日后为了躲避追杀而伤人,也是出于自保。”靳煜见眼前二人神色平淡,当下猜想他们已经看到屋中的书信,随即问道: “想必二人已经看到屋中的书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便不赘言了。” 肖聿昊和凤一相视一看,据实点头。 靳煜印证了心中的猜测接着说道:“当日青阳门门主南风故意让人帮锦儿送信给我,告诉我锦儿伤心欲绝恐怕会做出傻事。他在赌,赌我知道锦儿的母亲被他杀害后,锦儿必然不会待在青阳门,赌我听了这些话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带着锦儿离开。当下他便在青阳门布下了天罗地网。那日我偷偷潜入青阳门,在青华殿和南风大打出手,奈何技不如人,危难之际锦儿迎身而上,生生替我受下了南风的灭魂拳。” 肖聿昊和凤一听完俱是惊讶,南风真是痛下杀手,不留后路。灭魂拳,拳如其名,受者除非灵力高强,否则灵识破损,当场殒命。 “当下我带着锦儿逃出青阳门,用锁灵囊收取了锦儿的灵识,带着锦儿来到风鸣谷恳求神医医治,奈何天不遂人愿。为了保住锦儿的尸身,我修建了此处,这里的一切我俱是按照锦儿的喜好建造的,只求能够好好的陪伴她,可即便如此,青阳门也不放过我们。今日南子弋带人来到这里,口口声声要带锦儿回去,可笑,荒谬。” 靳煜声音凄苦,令人为之动容。 “听闻神医任九天的大弟子医术高超,不逊神医,今日得见真是锦儿和我的大幸,还望肖兄不吝医治,在下感激不尽。”靳煜说着“噗通”一声朝肖聿昊跪了下来。 “快快起来。”肖聿昊将靳煜扶起来,“把锦儿姑娘的灵识给我看看。” 靳煜立即从衣袖中拿出锁灵囊交给肖聿昊,肖聿昊拿到耳旁认真聆听,顷刻间面色惨然,灵识俱损,即便师父当日出手相救,也是回天乏力。 “灵识缺损,恕在下无能为力。” “不会的,怎么可能?她怎会丢下我独自离开?”靳煜跪在地上,双手掩面,浑身颤抖。 肖聿昊的话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弯了靳煜最后的希冀。 “哈哈哈哈,我以为只要我保护好锦儿的尸身,只要锦儿的灵识尚存,她就一定能活过来,这一切原来都只是我的妄想罢了,锦儿走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留我一人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义。”靳煜说着便朝自己的头上拍去,他这是要毁灭自身灵识,随锦儿而去啊,果真是情真意切,铮铮铁骨。 第八章 承诺 “嘭”的一声,碧落出鞘,靳煜瘫软在地。 肖聿昊怔怔地看着凤一,他没想到凤一会救靳煜,二人一路相随,肖聿昊知晓凤一不会过问与己无关的事情。 “尚有生机。”凤一看着靳煜面色坚定地说。 “公子可有救锦儿的方法?”靳煜眼中立即燃起一簇希冀的火光,只见他快速坐起身,双眼紧盯凤一。 肖聿昊疑惑地看着凤一,他不明白凤一为何这样说,难道他在安慰靳煜,不让他随唐梦锦而去吗?但看着凤一此时的神色,肖聿昊又很快否定了心中所想。凤一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他绝不会为了安慰靳煜而妄下言论。莫非凤一口中的生机指的是魔石? “在下凤一,家师术精岐黄,可以医治锦儿姑娘。但因涉及本门秘籍,恕我不能详说。你若信我,日后我必定助你找回锦儿姑娘缺失的灵识。”凤一徐徐说道。 肖聿昊听完凤一的话当下了然,他所指的生机果真是魔石。 魔石可汇聚灵识,锦儿姑娘眼下灵识俱损,但若找到魔石,必定可以召回锦儿姑娘缺失的灵识,救回锦儿姑娘。没想到凤一倒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肖聿昊看着凤一灿烂一笑。 凤一向着肖聿昊微微颔首,二人当即了然彼此心中所想。 “我信你。”不知为何,靳煜看着面色淡然的凤一竟莫名的心安。 “靳煜,快将我姐姐交出来!”两名陌生男子突然闯了进来,从为首之人的口气便可确定,他正是青阳门少主南子弋。 肖聿昊和凤一俱是一惊,莫非南子弋没有看到唐梦锦的冰棺,难道石洞另有出口?二人当下看着南子弋,并未言语,只听靳煜冷冷说道:“适才打斗之时我便告诉你,锦儿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伤于你们的好父亲南风的灭魂拳之下,当下正躺于冰棺之内。” “你撒谎!姐姐自小父母双亡,她怎会是我父亲的女儿?又怎会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南子弋难以置信地厉声大喊。 靳煜看着南子弋并未说话而是朝着木屋伸出了左手,霎时两封书信便从木屋疾驰而来。 这两封信正是唐梦锦当时写给靳煜的离别书和告知信。 南子弋将书信展开,当他看到信上那些熟悉的字迹时心竟砰砰直跳起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南子弋脸色苍白,捧着书信喃喃自语。 “你骗我!”他霎时咆哮着剑指靳煜。 “你伤了我姐姐,还妄想嫁祸于我的父亲,当真是居心叵测。靳煜,拿命来!”南子弋快速朝靳煜奔来。 靳煜面对南子弋的攻击只是不断飞身闪躲并未出手。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信了你的话!”南子弋继续朝靳煜快速攻击,但不知为何他的招数竟渐渐慢了下来。 靳煜忽然伸手将南子弋的长剑紧紧抓在手中,鲜血顿时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我曾答应锦儿不找南风报仇,也曾承诺于锦儿好好护你,绝不伤你。锦儿的书信你可以不信,但锦儿身上灭魂拳的印记,你不能不信!”靳煜面色阴郁地说道,脑海中不知不觉又闪现出唐梦锦当初与他说话时的神情,眼神顿时凄厉而忧伤。 唐梦锦弥留之际曾哀求靳煜,要他不可找南风报仇。不管怎样南风都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此举权当还了南风的养育之恩。南子弋是唐梦锦在青阳门最温暖的光,也是她最亲最近的人。南子弋为人温和善良,从来都是真心实意地对待唐梦锦,与南风根本不像父子,她希望靳煜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好好护他,不可伤他。 南子弋面色松缓,只见他抽出握在靳煜手中的长剑,满目忧色地跟在靳煜身后正待离开石洞时,一个面容清秀,年岁比南子弋稍长的男子却突然从他的身后走出。 肖聿昊此时才看清这个男子的长相,只见他面容端方,眉眼处似有千秋沟壑,但瞬间又消失不见。再仔细端详,他似乎和南子弋长相相仿。 来人对着肖聿昊和凤一微微拱手,上前说道:“让两位公子见笑了,我是青阳门少主的随侍南子敬,恕在下冒昧,敢问二位公子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此人名字和南子弋相仿,可若只是随侍,又怎能和主子的名字相似呢?他恐怕我和凤一将今日之事抖露出去影响青阳门门主的声誉,因此询问我和凤一的来历,此人为人处事圆滑,说话滴水不漏,倒真是一个人才。”肖聿昊一边上下打量南子敬一边腹议道。 南子敬突然面露惊异之色,诧异地盯着凤一手中的长剑,须臾他却又神色淡然地看着凤一问道:“听闻苍松真人有两柄宝剑,一曰上秋,一唤碧落,现下均已传给他的两名弟子。在下刚观公子佩剑正是碧落,敢问公子是否是凌睿宫苍松真人的弟子?” “正是。”凤一据实回道。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凤一。” “凌睿宫百年来素不与外界接触,不知凤公子今日为何会出现于此,莫非是魔尊的灵识出现了异动? “未曾。”凤一冷冷地说。 肖聿昊快速走到凤一面前对着南子敬拱手说道:“哈哈哈哈,我乃风鸣谷任九天的大弟子肖聿昊。实不相瞒,我对凌睿宫好奇已久,前些时日我瞒着家师偷偷溜去凌睿宫,不曾想遇到了凤兄,我们二人相见如故,我便蛊惑凤兄溜出宫与我一起游练。此事我们的师父并不知道,所以今日之事还望二位替我保密,万万不可说出去,否则家师知道了非卸了我的腿不可。二位今日就当没有看见我们,这里的事情我和凤一也绝不会向外吐露半句。”肖聿昊无比真诚地看着南子弋和南子敬,言外之意便是让他们二人放心,今日之事我们相互保密,青阳门的事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 明白了肖聿昊的意思,南子敬轻笑着说:“肖公子言重了,今日之事,青阳门弟子定当守口如瓶。” 此人果然聪明,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 随即众人跟在靳煜身后走过一条长长的石道,而后拾阶向上方才走出石洞。此处果然有另一个出口,肖聿昊和凤一对望彼此,眼神中俱是谨慎。 走出石洞便见一个瀑布从天而降、奔流而下,煞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阵势。 靳煜立于瀑布前缓缓伸出双手,瀑布中间刹那间便闪出一扇门,众人随着靳煜快速闪身进入瀑布之内。肖聿昊抬首看去果见一块巨大的寒冰立于眼前。 一抹忧郁之色迅速溢于靳煜眼中,只见他轻轻挥动衣袖,寒冰霎时从左至右缓缓打开。片刻间,唐梦锦的冰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南子弋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只见他抬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走向唐梦锦的冰棺,双手颤抖地徐徐将冰棺打开,唐梦锦的面容便一点一点地出现在南子弋眼前。 看着身着凤冠霞帔安静地置身于冰棺内的唐梦境,南子弋恍若做梦般。他伸出手轻轻拉住唐梦锦的右手,一股冰凉刺骨的触感霎时便通过手心传了过来。只听泪水“啪啪”滴在了唐梦锦的脸上,南子弋慌忙伸手去擦。却不知靳煜竟已早早立于南子弋身边,早他一步将唐梦锦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其眼中满是柔情,竟恍若唐梦锦此刻还活着一般。 靳煜将唐梦锦的衣袖轻轻向上褪去,只见她手臂上满是黑色的血痕,南子弋顿时跌落在地上,惊魂未定地抓着冰棺。唐梦锦手臂上的印记正是灭魂拳留下的。父亲当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对姐姐痛下杀手以至没有丝毫的骨肉亲情。 “我答应锦儿不会找南风报仇,也请你们今后不要打扰我和锦儿。”靳煜看着唐梦锦厉声对南子弋说道。 一想到父亲竟为了名誉而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杀死,南子弋霎时浑身战栗,脱口说道:“你还是快些离开此处吧,你俱已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他是不会容易放过你的。” 靳煜怔怔地看着南子弋,他知道此时的南子弋已经相信自己所言便轻声说道:“此处是我为了保住锦儿尸身打造的密处,我是不会离开的。” 南子弋看着靳煜久久不语,忽然他从地上站起,拿起佩剑“嗖”得一下直插靳煜胸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直至跌落在白色的地面上,红白相映,煞是凄厉。 “好,蛇妖靳煜今日已被我南子弋杀死,从今往后世上再无靳煜,再无唐梦锦。”南子弋一字一顿说道。 南子弋此人有担当,有魄力,恩怨分明、心怀坦荡,不失为一个狭义之人,肖聿昊心中不禁升起对南子弋的几分敬意。 南子弋将剑从靳煜胸口快速拔出,转身凝望着唐梦锦许久方才一脸决绝地离开。 南子敬对着肖聿昊和凤一微微躬身,算是打了招呼。 肖聿昊扶住靳煜,打开乾坤袋,拿出凝血散伏在靳煜伤口上,南子弋并未痛下杀手,剑恰好偏离中心一寸。 替靳煜处理好伤口,凤一对着靳煜轻声说:“你在此处守好锦儿姑娘的尸身,待我完成家师的命令,便来此处医治锦儿姑娘。” 靳煜听了凤一的话,顾不得身上的伤口,竟直直跪下,对着凤一磕了三个头:“谢凤公子对我和锦儿的再造之恩。” 凤一和肖聿昊将靳煜扶起,简单告别便离开了。 二人走出密林天已大黑,两匹马儿也早已不知去向,只得来到附近的村子,稍作休整一番再赶路。 走入村子,不知为何此刻尚未到休息的时辰,但见整个村庄没有一丝光亮,黑漆漆,静悄悄的。 “太安静了,安静的似乎太诡异了。”肖聿昊扶着黄泉警惕地说道。 “嗯,谨慎戒备。”凤一轻声应和。 二人屏气凝神,只听一户人家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肖聿昊和凤一循声飞去,直至来到那户人家窗前。窗内突然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爷爷,他们今晚一定会来吗?我好害怕。” 一个老者的声音轻轻安慰道:“妞妞,不怕,爷爷在呢,谁也不能伤害妞妞,” “爷爷,是我连累了大家,他们若来,我出去,您保护好奶奶和妞妞。”说话的人听起来像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 “傻孩子,就算死,我这把老骨头也不会让你进那狼窝的。”老者斩钉截铁地说道。 此处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们为何如此恐惧?肖聿昊和凤一看着彼此俱是满目疑惑。 第九章 执守 肖聿昊看着凤一,凤一轻轻颔首,他便迅速走至屋前,轻叩房门。 “老人家,劳烦将门打开。” “谁?”老者霎时惊慌所措,屋内也随即响起惊恐的哭声。 “老人家,我们是玄门中人,今日游练到此,想在您家借宿一晚。”肖聿昊轻叩屋门缓缓说道。 “你们当真是玄门中人?”只见一身着粗布衣衫,须发花白的老者慌忙将房门打开,看着面前年纪尚轻的二人满目疑惑地问道。 “当真是,老人家,我是风鸣谷任九天大弟子肖聿昊,这位是凌睿宫苍松真人弟子凤一。”肖聿昊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老者徐徐说道。 “老天有眼,我们全家有救了!”老者说完突然朝肖聿昊和凤一跪了下来。 “请二位公子救救我们!”他高声大喊。 听到老者的声音,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搀着一颤颤巍巍的老妇人也慌忙从屋中走出,其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请二人公子救救我们!”她们和老者一样齐齐跪于二人面前,泣声哀求道。 “老人家快快起来!”肖聿昊立即伸手欲将面前的老者扶起来。 “不,请二位公子答应我们,否则老朽就一直跪在这里,反正我们全家已无活路。”老者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老人家你快快起来,我们答应你,无论你们遇到何事,我们二人绝不会弃之不顾,袖手旁观。”肖聿昊将老者扶起来沉声说道。 “多谢公子。”老者一边连连叩谢一边将二人迎至屋内。 肖聿昊和凤一走至屋内,看着满地的黄符和糯米便了然于心。 “老人家,你们是如何沾染上邪祟的?”肖聿昊缓缓坐于凳子上轻声问道。 “哇……”小女孩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屋内霎时乱作一团,只见姑娘立即将小女孩抱到怀里轻轻哄道。待屋内重新安静下来,老者满目畏惧地对肖聿昊和凤一说:“我家儿子、媳妇均是命薄之人,他们早早离世,让我们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此我家老婆子便一直是病魔缠身,我们先后请了许多郎中均没任何效果。眼见老婆子日益消瘦,药石无效,我家雪儿前些时日便去山上的长春观进香许愿,没曾想竟沾染上了那个东西。”老者说到此处竟忍不住颤抖起来。 “老人家,我们在此不必惊慌。”肖聿昊轻声安慰道。 “好。”老者待情绪稳定便继续说道,“他竟每晚子时都会来我家痴缠雪儿跟他去一个地方,眼见半月过去了,我们请了好多道士竟也抓他不住。村里俱知我家雪儿被邪祟纠缠天色一暗便都闭门不出,久而久之他们都对我家雪儿议论纷纷。” “你们为何不向师家寻求帮助?”肖聿昊脱口而出,此地是燕门师家的管辖范围,出现此事理应师家派人处理。 “哎,小门小户,无权无势的人家,师家向来是不会理睬的。”老者无奈地说。 肖聿昊早就听闻燕门师家骄奢**,疏于治理,从今日之事可见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姐姐,你快看他又来了!”小女孩指着窗外团团蓝光惊恐地喊道。 “他今夜为何不到子时便来了?”老者战战兢兢地看着窗外。 雪儿抱着小女孩搂着一脸悲怆的老妇人,三人瞬间惶恐不安地大哭起来。 “噌”,碧落出鞘,只见凤一飞身屋外,剑指蓝光。 “公子饶命!”蓝光内传出一清润的求饶声。 肖聿昊看着眼前的蓝光满目疑惑,只见其内隐约有佛光加持。 “凤一。”肖聿昊轻唤凤一,凤一回首凝望肖聿昊,二人顿时了然彼此心中有一样的疑惑。 “你是何方邪祟?为何要纠缠雪儿姑娘?”肖聿昊厉声问道。 “公子,我并无恶意,只想了却心中执念而已。”蓝光瞬间便化作一面容华贵的公子立于二人身前。 “二位公子,此处五百年前名为栗国,而我正是栗国的国君栗琦,雪儿姑娘的前生乃是我的姐姐栗莺,我在观内痴守五百年只为再见姐姐一面。”栗琦缓缓说道,眼内不知何时已溢满泪水。 肖聿昊和凤一俱是满脸凝重地看着栗琦,不知他所言是否属实。 凤一掷出碧玉,霎时便光芒万丈将栗琦映照其中。 夜空中画面飞闪,忽的“栗国”二字定格在画面之中。随着画面的推进,肖聿昊和凤一仿佛置身于金碧辉煌的宫殿内。 “琦儿,跪下!”一长相与雪儿姑娘一模一样的少女出现在宫殿内,满目严厉地对着面前的少年说道。 栗琦顿时痴痴地凝望着画中的少女,口中喃喃自语:“姐姐,姐姐。” 画面退转直接聚焦在少年稚嫩的脸上,肖聿昊和凤一快速转身看着身边的栗琦,他和画面中的少年长相分毫不差,只是眉宇间多了些苍然罢了。 “我何错之有,为何要跪?”栗琦挺着身躯,不满地叫嚣。 少女霎时勃然大怒,指着栗琦厉声呵斥道:“你身为国君不知励精图治,以身作则,整日只知嬉笑打闹与宫人沦为一伍,这是一错;你亲奸佞,远贤臣,任奸臣谗害忠良,这是二错;你罔顾父母遗愿,辜负父母期待,这是三错!” “哎呀,烦死了!这些话自父王、母后去世,你都跟我说过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栗琦不耐烦地反驳道。 “琦儿,你难道忘了父王、母后是如何去世了吗?”少女走到栗琦身前,握住他的手,满目凄然地问道。 “哎哟,又来了,又来了!栗国有姐姐在,还怕替父王、母后报不了仇吗?他们还等着我赛马呢,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栗琦推开少女的手朝殿外快速跑去。 “唉。”少女怒其不争,唉声叹气道。 栗国与魏阳交接,魏阳野心勃勃,欲将栗国吞并变为自己的属地。两国因此纷争不断,战火不息,两国百姓俱是苦不堪言。 栗琦八岁那年,两国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战争。栗王、栗后不得不披上盔甲双双杀入战场。二人带领栗军在边界苦苦支撑,奈何栗国历经多年战火早已是强弩之末,几次战斗下来,栗军均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眼看将士愈来愈少,士气也愈来愈低迷,栗王为保栗后趁其不备将其迷晕,命人护着她偷偷回到了栗国都城。 栗后回到都城没多久便收到边疆兵败,栗王战死的消息。她伤心欲绝,欲随栗王而去,但看着眼前羽翼未丰的儿女,看着跪于地上期待自己拿主意的大臣,栗后只得按下悲痛,在心中默念道:栗国还需要我,儿女还需要我!她随即向邻国宋国修书,期望宋国可以从中斡旋,不让魏阳趁机攻入栗国国内。 栗国位于宋国和魏阳之间,宋国权衡利弊,唯恐魏阳攻下栗国后趁势攻打自己便派人游说魏阳国君。 魏阳国君老谋深算,深知栗国与宋国的盘算,但此次与栗国的战争也让魏阳国库亏空,如果再继续攻打下去,只怕会被其牵制,最后便宜了宋国。魏阳国君与谋士商谈认为栗国国君已死,栗国已不足惧,徐徐图之便是,不用急于一时。最终三国达成协议,由宋国见证,魏阳与栗国停止战火,但是栗国需向魏阳赔付二十个城池。 二十个城池换来了栗国短暂的安宁,栗后殚精竭虑,她希望栗国可以快速壮大,以备魏阳将来的攻击。但是天不遂人愿,两年后栗后便油尽灯枯,撒手人寰了。 临死前栗后将栗琦托付于栗莺,希望栗莺好好教养栗琦,助栗琦成为一代明君,将来替父报仇。 栗莺想起栗后的谆谆嘱咐,心间满是凄凉,自己辛苦教养五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栗琦冥顽不灵,不学无术,只知嬉笑打闹,全无国君的睿智与威严。 栗莺望着前方,眼内一面茫然。 一月后,魏阳再次卷土而来,十日后竟从边界直至栗国都城。栗莺带领将士奋起反击,但也只是螳臂当车。 望着大火漫天的宫殿,看着仓皇逃脱的众人,栗琦顿时悲怆地大喊:“栗国没了,一切都没了!” “姐姐,救我!” 宫内突然响起栗琦的呼救声,栗莺霎时便从悲痛中清醒过来,随声望去。只见十几个魏阳士兵将栗琦团团围住,兵器俱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琦儿,快将他放开!”栗莺尖叫着朝栗琦跑去。 “听闻栗国公主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非凡。哥儿几个,现在不享更待何时啊?”一魏阳士兵满目猥琐地朝栗莺抓来。 “小妞,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没想到,我还能睡到公主,这辈子值了。” “不要,不要!”栗莺哭泣着,尖叫着,奋力推脱,但是很快便被围在其中。 “啊!”空中霎时响起鬼哭神号的叫声。 “不要,不要,放开我姐姐,快将我姐姐放开!你们这群畜生!畜生!”栗琦发疯般地冲上来,但是三个魏阳士兵很快便将他按在地上,踩在脚下。 “看看,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看看你的姐姐,看看你们栗国公主是如何伺候我们魏阳人的,看看你们栗国人是怎样被我们玩弄的,你个废物!”魏阳士兵顿时齐声大笑起来,其笑声恍若一把把尖刀直刺栗琦的心脏。 “畜生,畜生!”栗琦青筋直冒,指甲俱已深深陷进泥土里。 “国君有令,众将士迅速到前方集合!”一众人马高叫着从宫外冲进来。 十几个魏阳士兵霎时便提起裤子四处散开。只见栗莺衣衫不整,满目呆滞地望着天空,其身上俱是血淋淋的道子。 “姐姐,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栗琦哭着向栗莺身旁爬过去。 “琦儿,快躲开!”栗莺忽的一把将栗琦推到一边,只见一众人马纷纷踏着栗莺的身体快速走过。 “姐姐!”栗琦仰天大叫,但是栗莺的身体很快便被踩成肉泥,骨肉不分。 “姐姐!”栗琦颤抖着,叫喊着朝栗莺奔去,一把刀忽然从其后背刺来,栗琦霎时便艰难地立于原地。只见他缓缓伸出双手,呆呆地看着面目不分的栗莺,喃喃叫道:“姐姐,姐姐……” 栗琦轰然倒地,死在血泊之中,但却睁着双眼仿佛还在痴痴地望着栗莺。 栗琦死后其魂魄盘桓在栗国都城久久不肯离去,他在众多孤魂死鬼中寻找栗莺的身影,但都徒劳无功。自此栗国都城上方每夜都可隐约听得栗琦焦急地寻找栗莺的声音,众人惶恐不安,一老道听说此事,遂前往捉拿栗琦。但当他听说栗琦的事情时便将栗琦带往长春观,投掷观内的香炉之中,告知栗琦安生于此便可见到栗莺。 沧海桑田,天地巨变,不曾想这一等居然是五百年,因为佛光的浸染,栗琦身上便渐渐有了佛光的加持。 那日雪儿前去长春观进香,人来人往中栗琦一眼便看到了栗莺,他霎时化作一缕蓝光跟随雪儿回到家中。 “嗖”的一声,碧玉迅速飞至凤一袖中,画面忽散,只见栗琦竟还痴痴地望着夜空,他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姐姐,纵然是隔着时空,但即便如此也满足了。 “你时日不多,心中有何执念,还是快快了却吧。”凤一看着栗琦突然开口说道。 原来那日老道问栗琦有一方法还可见到栗莺,但是见到栗莺,他的魂魄就会慢慢消散,直至消失。没想到栗琦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他跟随老道来到长春观,在此处一等便是五百年。 “好。”栗琦轻声应道。 但见凤一挥挥手,雪儿便双眼俱闭地从屋内走来。 “姐姐。”栗琦牵起雪儿的手转身离去。 肖聿昊和凤一跟在二人身后也快速离开。半柱香的时间,四人来到一荒草丛生的地方。 “姐姐,这便是我们栗国的都城。”栗琦蹲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挖掘,过了好久只见一块石头从地下漏了出来。仔细端详,石头上方隐约刻着些许字,究竟是何字,现已辨别不清。 “姐姐,你还记得这块石头吗?我继任国君那天,你拿着我的手在这块石头上刻下‘栗国’二字,并命人将它立于城门。你当时嘱咐我要向这块石头一样好好守护我们的都城,守护我们的国家,可是我没能做到。姐姐,我错了,我辜负了你的希望,姐姐。”栗琦说着突然抱住雪儿,将头埋在她颈间痛哭了起来。 “姐姐,我在,你在,栗国也在。”栗琦的身体慢慢虚空,忽的化作星星点点,随风消散了。 但夜空中似乎还可听到栗琦的呼唤:“姐姐,我在,你在,栗国还在。” 再看雪儿,她虽紧闭双眼,但眼泪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再看夜空哪里还有栗琦的身影,仿佛他不曾来于这个世上。 二人将雪儿送至家中,告知老者邪祟一除便离开了。 此时天已大亮,肖聿昊看着远方,满腹心事。 “孰为正,孰为邪?靳煜、栗琦虽身为妖邪,但比之玄门众人却更加重情重义,令人动容。正邪、黑白,岂能依靠门派区分?”肖聿昊望着天际陷入了沉思,只听凤一轻声说道:“孰为黑白?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肖聿昊恍然大悟,心间阴霾瞬间一扫而光。他没想到凤一竟会如此了解自己,更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凤一。” 只见肖聿昊轻唤着朝凤一跑去。 第十章 圈套 “凤一,我饿了。”肖聿昊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委屈地说。 “去吃饭。”凤一轻声回道。 “凤一,我想吃包子。” “好。” “凤一,我还想吃馄饨。” “嗯。” “凤一,那边的烤地瓜闻起来好香啊,我想吃。” “可以。” 肖聿昊捧着热气腾腾的烤地瓜,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包子和馄饨笑语晏晏地说:“凤一,你真好!” 见凤一低头不语,肖聿昊啃着地瓜脑海中思绪万千:凤一虽然面色冰冷,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却侠肝义胆,光明磊落。二人一路相随,有凤一在内心似乎总会不知不觉安定许多。更何况二人的衣食住行皆是凤一负责,此人应当很有钱。如果自己有妹妹的话嫁给凤一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自己只有一个师弟。想到此处,肖聿昊脱口问道:“凤一,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没有。” 凤一的答案早在肖聿昊的意料之中,但是他不甘心地继续问道:“凤一,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我不喜欢姑娘。” “啊?”肖聿昊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双手捂胸,如果凤一喜欢男人那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你……你喜欢……男人啊?”肖聿昊左顾右看小声问。 “尚未有喜欢的男子。” “哦。”肖聿昊瞬间神色如常,但细细琢磨之下却又发现凤一话里的玄机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尚未有喜欢的男子就是说你喜欢男人?”肖聿昊复又紧紧捂着胸,紧张地看着凤一。 “凤一,我虽然现在尚未有喜欢的姑娘,但我可以确定自己喜欢姑娘。”肖聿昊磕磕巴巴坚定地说。 凤一放下勺子,静静地盯着肖聿昊,一字一顿说道:“凌睿宫禁妄想。” “哦,哈哈哈哈。”肖聿昊立即会意,啃着地瓜尴尬地笑着。 待二人吃完饭便向西走去,一匹马却突然从前方疾驰而来。 “让开!”来人大声疾呼。 “小心!”凤一瞬间一手护住身后的肖聿昊,肖聿昊躲避不及身体向后倾斜,慌乱之中他一手抱住凤一的腰。 “凤一,你的腰好细,简直跟姑娘一样!”肖聿昊看着凤一纤细的腰际忍不住赞叹道。 凤一顿时慌乱地将肖聿昊推开,肖聿昊始料未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凤一,你别生气,事实就是如此嘛。”肖聿昊快速从地上站起身,拍拍屁股向凤一追去。 “凤一。”肖聿昊拉住凤一的胳膊轻声呼叫。 凤一对此置若罔闻径直朝前走去。 前方人马越来越多,他们俱穿青色外袍,衣袖处均用金色丝线绣着绚烂的菊花,原来是燕山师家。为首之人骑着黑色鬃马,佩戴星月弯刀,一看便是燕山师家的少主师亦辰。 师亦辰带领这么多燕门弟子要去哪里?干什么? 肖聿昊和凤一俱是疑惑地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眼前走过,他刚要向旁边之人询问时,只听身后之人问道:“燕门今日这么多人要去干什么?” “听说宗山里出现了一只大妖,燕门这是要进宗山捉妖呀。” “妖?什么妖?” “不知,据说是一只特别厉害的妖,否则燕门少主今日也不会带这么多人。” “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吧,如果那只妖从宗山逃出来,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肖聿昊和凤一深深对望一眼,随即朝离去的燕门众人追去。 二人来到宗山附近迅速掩身于草茎之中,果见宗山四周俱是燕门子弟。师亦辰坐于大马上轻轻挥手,众多燕门弟子便随其进入宗山之中。 肖聿昊和凤一见师亦辰带人离开,便趁山口的燕门弟子不注意也悄悄溜进宗山。 一入宗山便见杂草丛生,山石林立,石洞众多,那只妖若隐藏其中,当真是不容易寻得。 “不知是何妖?”肖聿昊跟在凤一身后擎起黄泉小声问道。 “凝神,戒备。”凤一立于前方轻声嘱咐。 “好。”肖聿昊点头应道。 只听山风“呼呼”地在山间回荡,如泣如诉、期期艾艾,恍若女子凄厉的哭声。肖聿昊和凤一顿时诧异地盯着远方,循声奔去。 唯恐被师亦辰发现,肖聿昊和凤一在山间快速行走。哭声似乎是越来越近了,但却无任何妖气。莫非此妖术法高深可隐藏自己的气息?肖聿昊望着朗朗晴空满目疑虑。 “呜呜呜呜……” 前方洞中传来清晰的哭声。 “走。”凤一看着肖聿昊剑指前方轻声说道。 “嗯。”肖聿昊快速跟上。 “呜呜呜……” 肖聿昊和凤一持剑立于一山洞口,哭声正是从此洞中传出来的。这个山洞位于一人高的山涧上,其洞外有树木掩映,如若不是洞中的哭声,此处当真不易被发现。二人飞身来到山洞内,只见一姑娘捂着嘴巴,满目恐惧,哆哆嗦嗦地看着他们。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肖聿昊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姑娘轻声问道。她身上毫无妖气,只是一普通的姑娘,可是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又怎会躲藏在这里? 姑娘见来人并不知道自己便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们不是燕门的人?” “不是,我是风鸣谷弟子肖聿昊,这位是凌睿宫弟子凤一。听说此处有妖,我们二人是前来捉妖的。”肖聿昊据实说道。 “请二位公子救我,救救我!”面前的姑娘如遇救星般突然跪在二人面前泣声哀求道。 肖聿昊和凤一俱是静静地看着姑娘,只见她急切地说道:“我叫陆依依,因家乡闹洪荒难以生存便和夫君前来舞阳投奔自己的姑母,却不曾想姑母一家早已搬离舞阳。投亲不得加之身上的盘缠俱已花完,我和夫君心急如焚,所幸我们二人俱是从小习得一些音律,为了生存只得在博海酒楼卖唱,没过几日便在此处遇到燕门少主师亦辰。他见我有几分姿色,竟不顾我已身为人妇的事实,派两人径直来到我和夫君栖身的客栈,丢给夫君几两碎银便要将我掠走。夫君紧紧将来人抱住,我才得以逃出,为了躲避燕门的追捕我便来到了这宗山。” 听完陆依依的话,肖聿昊和凤一瞬间了然,此处根本没有大妖,而是师亦辰为了捉住陆依依掩人耳目故意散布的谣言。 “岂有此理,师亦辰这厮简直是太可恶了!”肖聿昊瞬时气得面红耳赤,厉声骂道。早就听闻燕山少主师亦辰纵情酒色,昏庸无能,没想到竟令人如此作呕。 “请公子救救我,他们昨日便将这宗山封了,燕门弟子昨晚一直在山中呼喊,说他们已将我的夫君杀死,如若我继续躲在此处,今日他们的少主回来便会放火烧山。” “姑娘不用怕,今日我二人必会带姑娘安全离开此处。”肖聿昊定定地看着陆依依,心中暗暗想道:师亦辰欺人太甚,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他一下才是。 宗山俱是燕门的人,若想安全带走陆依依恐怕不是易事。只见肖聿昊对着凤一和陆依依嘱咐一番,二人便顿时明白了。 凤一看着肖聿昊轻声说道:“当心。” “放心吧,此等事情小爷早就驾轻就熟了。”肖聿昊对着凤一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忘了你有好多藏书。”凤一悠悠说。 “哈哈哈……”肖聿昊看着陆依依询问的神色只得尴尬地大笑。 没过多久山间便响起陆依依娇滴滴地喊声:“来人啊,奴家想清楚了,快带奴家去找少主!” 一众燕门弟子须臾便循声奔来。 “少主在哪里?快带我去找少主!”陆依依站在洞口俯视着下面的燕门弟子焦急地问道。 “美人儿,急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洞下的燕门众人瞬间便快速闪出一条道,只见师亦辰坐在马背上满目欣喜地望着陆依依。 “奴家已经想清楚了,与其整日躲在这山洞内担惊受怕的,不如随少主去享那荣华富贵。” “你当真这样想?” “当真,少主,这里又脏又黑的,您还不快快将奴家抱到下面去。”陆依依轻轻跺脚,虚掩脸颊,羞涩地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将美人儿抱下来。”师亦辰急不可耐地将陆依依抱了下来。看着陆依依那鲜红欲滴的嘴唇,师亦辰按捺不住将要亲上去。 “夫君,有人,等回去了,奴家任你处置。”陆依依伸手挡住师亦辰的嘴,娇滴滴、清脆脆地说,那一声“夫君”瞬间便把师亦辰的魂儿叫没了。 “撤,撤,赶紧撤!”师亦辰将陆依依放在马背上迫不及待地吩咐道。 一众人马刹那间便消失在山间之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见之迅速从洞内闪出。 “多谢公子!”陆依依走出宗山对着凤一俯身道谢。 “不必,赶快离开此处吧。”凤一看着肖聿昊消失的方向一脸忧色的说道。 “好。” 看着陆依依安全无虞地离开宗山,凤一便快速向肖聿昊奔去。 “美人儿,让夫君亲一个。”师亦辰搂着佳人,嘴巴不安分地伸向前方。 “啪啪”,怀中的佳人突然转身狠狠抽了师亦辰两个耳光。 “臭娘们儿,臭婊子,你敢打我,看我不宰了你!”师亦辰抽出弯刀,恶狠狠地叫嚣着。 怀里的人一脚将师亦辰从马上踹下,飞身跃起。 “你不是陆依依,你究竟是谁?”师亦辰坐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大喊。 “哈哈哈哈,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顷刻间肖聿昊的脸便出现在师亦辰眼前,肖聿昊将人皮面具丢于师亦辰脸上便迅速朝宗山奔去。 “追!” 师亦辰手下两员大将师龙、师虎带着众多燕门弟子应声朝肖聿昊追来。 大道上,碧落忽的扬起,霎时沙石飞起将肖聿昊掩映其中,等众人反应过来时,肖聿昊早已消失不见了。 第十一章 水神?少女 唯恐师龙、师虎等人追上来,二人一刻也未敢停歇,入夜时分便来到了碧水镇。 进入小镇,迎面走来一支送亲队伍,吹吹打打的,但却毫无喜气,仔细辨听轿中似乎隐约传来压抑的哭声,莫非又是强娶,肖聿昊和凤一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凤一,我前去打听一下。”肖聿昊说着快步走上前。 只见他拦住轿旁的一个老妇人问道:“老人家,敢问这是哪家在办喜事?为何要晚上送亲?” 老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公子想必是初来碧水镇,不知道今日是水神娶妻。” “水神娶妻?”肖聿昊满脸诧异,难以置信。 “对,碧水镇半年前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病,人人上吐下泻,高烧不退,郎中俱是束手无策,很多人因此丧命。水神刚好游历到此,说她有法医治大家,但要每月十五晚上给她送一姑娘做婢女,大家若不同意,水神便不医治。为了活命,大家便答应水神的要求。水神治好了大家的病,大家依言每月将一个姑娘送去,谁知这些姑娘被送走后俱是杳无音信,加上这次已经五个了。” “哼,装神弄鬼,是神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肖聿昊轻哼道。 老妇人看着肖聿昊连连叹气:“有闺女的人家都想离开此处,谁知竟走不出这碧水镇。上月十五有一个自称玄门弟子的姑娘自告奋勇前去水神洞府,谁知一走也是杳无音信、生死未卜。哎,造孽啊!”老妇人泣声说道。 “多谢。”肖聿昊向老妇人拱手道谢,转身对着远处的凤一喊道:“走,我们去水神洞府。” 二人跟在队伍身后,肖聿昊将事情的原委细细告诉了凤一。 “小爷我今晚要去会一会这个水神,给她送份大礼。”肖聿昊手持黄泉满目坚定地说。 “我去。” “还是我去吧,水下污浊脏乱,你在岸边等我,我将那东西引出来,我们将其一举斩杀。”不知为何,肖聿昊看着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凤一,内心突然感到凤一就应该永远这么干干净净,不受浊世侵染。 来到河边,众人退去,独留轿中的姑娘在河边等候。未过多时,便见河中闪出一条道,其间一个个台阶直通河底。肖聿昊将轿中的姑娘快速抛给凤一,闪身进入了河道。 迈过长长的河道,一道铁门赫然伫立在肖聿昊眼前。肖聿昊伸手将门推开,令其诧异的是面前竟然出现了一间浴室。 浴室里布满了各色鲜花,花香浓烈,直熏得人胸口憋闷,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其间刺鼻的血腥味。 室内放着一个硕大的浴桶,里面装满了热水,撒满了鲜花。浴桶旁边有一个案台,其上摆放了各种刀具。 肖聿昊走到案台边,拿起一把尖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直入鼻翼。 须臾一股微不可察的气息飘然而至,肖聿昊迅速转身,只见一个似蛙非蛙,似人非人的绿色巨型妖怪出现在眼前。 这只妖怪五官俱全,但眼珠外凸,嘴巴巨大;四肢健全,却粗大无比,长满脓包。 “你是谁?为何在此?”妖怪满脸疑虑厉声质问肖聿昊。 “我是你爷爷,妖孽,小爷我今晚来取你的命。” “无知鼠辈,看招!”妖怪说完挥舞着双臂向肖聿昊火速扑来。 肖聿昊拔出黄泉,直击妖怪的脑门,妖怪却快速闪身来到了肖聿昊身后。只见它趴在地上,向肖聿昊吐出又黑又粘,又腥又臭的液体。 肖聿昊迅速闪躲,这些液体便纷纷落于地上,谁知它们落在哪里,那里须臾间便会被腐化出一个黑色的坑。肖聿昊趁着妖怪尚俯身于地上便飞身跃起来到其头上,持剑直插妖怪的命门。妖怪瞬间抬首,吐出一条绿色的巨型舌头,其舌间散发出的气味直熏得人恶心发晕。 这条绿色巨舌快速将肖聿昊紧紧裹住,霎时便将他甩到了地上,待肖聿昊还未从地上站起身时,这条巨舌又迅速向他扑来,“啪”的一声再次将他掀翻在地。 眼看巨舌又朝肖聿昊袭来,他便快速起身,迅速闪躲,擎起黄泉,飞身跃起,直插妖怪后背,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堪称完美。待其用力直取妖怪的命时,浴室内却传来一股淡淡的木槿花香,随即一个娇美、清脆的女声在肖聿昊身后响起:“公子,且慢。” 肖聿昊慌忙转身,只见一身穿红色长裙,满脸脓包,眼睛肿胀的十五六岁少女缓缓走入。 不知为何待少女走近,看清肖聿昊的面容时,却突然停止不前,满目讶异地看着他。 肖聿昊不知这个姑娘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如此看着自己?只见姑娘仔细打量着肖聿昊,待其看到肖聿昊手中的黄泉时,却又瞬间满目惊喜。 “大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少女猛地扑入肖聿昊的怀抱,双臂紧紧抱着他,声音颤抖地说道。 “姑娘,你认错人了,在下从未见过姑娘。”肖聿昊迅速将少女推开,摆动双手,大声否认。 “大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少女眼中迅速溢满泪水,只见她满目委屈,语气抽噎地说:“大哥哥,你已经将我忘记,不记得我了。我是小风铃,小风铃啊。”泪水快速从少女眼中滑落,“啪啪“落在地上。 “你别哭,别哭。”肖聿昊大脑飞速运转:哎,自己游练期间虽然喜欢逗一逗小姑娘,但却没惹过什么姑娘。他努力回想,奈何却想不起自己何时认识一个叫“小风铃”的人。 少女见肖聿昊满目疑惑、踌躇,泪水顿时便夺眶而出,但语气却坚定地说道:“没关系的,我现在满脸脓包,大哥哥想不起我也是情理之中,但我内心不愿告知大哥哥我是谁,只愿大哥哥能主动忆起我来。” 听之,肖聿昊顿时为难地看着少女,不知要说些什么。只见少女边擦拭泪水边将一个盒子放在妖怪嘴边。她嘴里念念有词,顷刻间妖怪嘴里便爬出一条白色的,软软的小虫子。小虫子看到少女手中的盒子便迅速爬了过去。 “大哥哥,动手吧。”少女仰首,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肖聿昊,其流光溢彩,充满眷恋。 肖聿昊用力一插,妖怪片刻间便一命呜呼了。 肖聿昊站定,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少女,本想问她是何人,奈何又怕将其惹哭,只得脱口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少女不回反问道:“大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将白色虫子递给肖聿昊,满目笑意地说。 “不知。”肖聿昊摇摇头,不明白少女要做什么。 “这是食灵蛊虫,专食妖魔鬼怪的内丹,食之则可解剧毒。这个水妖其实是一个蛤蟆精,它道行不深,不能幻化出人形,只能将人皮披在身上才能变成人的模样。半年前它故意在碧水镇下毒,诱逼人们每月给它送一个漂亮的姑娘。大哥哥,你看这个浴室,它把那些姑娘洗净,然后将她们的皮扒下来披在自己身上。可是这些人皮只能撑一个月,一个月后便烂了,因此蛤蟆精要求人们每月给她送一个姑娘。哎,可怜的姑娘们,俱被这水妖杀死,做了人皮。可恶的蛤蟆精,真该千刀万刮。” 少女气鼓鼓,义愤填膺的模样憨态可掬,令肖聿昊忍不住微笑:“你对水妖为何如此了解?” “半年前它在境月河便如此做过,我当时没有将它抓住,没想到它到碧水镇故技重施。一月前我偶然来到这里,看到水神娶亲,就知是这可恶的东西,便扮作碧水镇的姑娘来到了这儿。我怕被水妖认出,便故意食药将自己弄成满脸脓包。水妖嫌我貌丑,让我好生修养,岂不知我已将食灵蛊虫偷偷放入了它的体内。食灵蛊虫尚处于幼年,功力太小,所以啃食内丹的时间比较长,加之爹爹的人在外面追得紧,我便在此处待到现在。”少女娓娓道来,肖聿昊顿时了然,她便是那个自告奋勇,毛遂自荐的玄门女弟子。 正当肖聿昊询问少女师承何处时,大门内忽然闪身飞入两个身影,肖聿昊定睛一看是凤一和一个陌生男子。 “你怎么来了?”少女看着陌生男子满脸惊呼,飞身躲入肖聿昊身后。 陌生男子二话不说,走上前欲从肖聿昊身后抓住少女。肖聿昊瞬间用手挡了过去,待陌生男子出手时,碧落出鞘,凤一闪身挡在了肖聿昊身前。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顿时交织在一起,少女欲趁机偷偷溜出浴室,肖聿昊眼明手快抓住了她的手。 正和陌生男子大战的凤一恰巧看到了这一幕,脸色微变,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胸腔憋闷,气血不畅。 “你要去哪儿?”拉着少女的肖聿昊尚未看到凤一的变化。 “大哥哥,他是爹爹派过来抓我回去成亲的,我不要回去,不要嫁给那个人。”少女着急地推开肖聿昊的手。 和陌生男子交战的凤一听到姑娘叫肖聿昊大哥哥,突然动作一滞,再看看两双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顿觉气血上涌,五味杂陈,不可言表。 一心二用的凤一一时不察,碧落被陌生男子瞬间击落,“噌”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肖聿昊见状立即飞身来到凤一身边。 少女趁机奔出浴室,边跑边高声大喊:“大哥哥,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们后会有期。” 陌生人一看少女跑了,便无心恋战。只见他从衣袖中拿出一物,向地上一扔,浴室内顿时白烟四起,不辨人影。 待肖聿昊和凤一反应过来时,陌生男子早已飞出浴室,不见踪影。 “咳咳,这是七星流弹。”肖聿昊指着白烟对凤一说。 “她是谁?”凤一收起碧落放入剑鞘之中,盯着肖聿昊问。 肖聿昊以为凤一问的是陌生男子便瞬间回道:“我不认识他。” “不是他,而是她。”凤一接着问。 “啊?”肖聿昊一时不明白凤一说的是什么。 “大哥哥,叫你大哥哥的姑娘是谁?” “凤一,你刚刚是在叫我大哥哥吗?”肖聿昊拉着凤一的胳膊激动地问。 “她是来寻你的,你好好想一想你何曾招惹了她。” “啊?”肖聿昊顿时惊呼道,他不知少女为何要寻自己,更不知凤一为何会这样说。 第十二章 连环追杀 二人相携走出河道,尚未站定,一把尖刀却突然直指肖聿昊的喉咙,力道之大竟将他的发梢吹了起来。 肖聿昊躬身一躲,迅速拔出黄泉进行反攻。 凤一擎起碧落飞身来到肖聿昊身边,须臾二人便被团团围住。看众人服饰,俨然是燕门师家,为首之人赫然是师亦辰手下两员大将师龙、师虎。 “肖聿昊,拿命来。”师虎举着一把大刀,叫嚣着朝肖聿昊扑来。 还未等肖聿昊出手,凤一便剑指师虎,碧落与大刀瞬间交织在一起,空中骤然响起阵阵肃杀之声。 其余众人将肖聿昊围堵在河边,只见肖聿昊快速跃起,挺身屹立于河面之上。 师龙疾驰而来,举起铁锤直击肖聿昊的胸口。肖聿昊飞身一转,铁锤刹那间便击打在河水之上,河面上顿时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其威力之大直将岸边的燕门弟子掀翻在地。 师龙慌忙提起铁锤朝肖聿昊再次袭来。肖聿昊向后快速滑去,其身形未定便被急速攻来的燕门弟子围在中间。肖聿昊顿时剑指众人在空中急速旋转,许多燕门弟子刹那间便应声倒在血泊之中,河水霎时被鲜血晕染,随着跌倒的众人漾起阵阵红色的涟漪。此时月光恰如白纱般倾斜而下,映照在红色的涟漪上,白红交织,煞是凄厉。 师龙火速来到肖聿昊身后,抡起铁锤直击其后背。肖聿昊俯身一躲,铁锤霎时便击打在燕门弟子头上,顿时脑浆迸裂,鲜血横流。师龙气急,飞身跃起,直击肖聿昊的头顶。肖聿昊擎起黄泉生生接住师龙的捶打,其余众人趁机俱朝肖聿昊火速攻来。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凤一飞身来到肖聿昊身边,横扫剑波,将围攻在肖聿昊身边的燕门弟子快速掀翻在河面之上。 师虎见状亦朝肖聿昊左侧火速袭来,凤一又立即来到肖聿昊左边,划起碧落将其团团护住。 “我们要的是他的命,与你无关,奉劝你少管闲事。”师龙盯着凤一狠狠说道,企图将二人瓦解。 “今日有我在,谁有不许伤他,谁也不能伤他。”凤一说完,碧落直击师龙。 凤一的话恍若一片羽毛在肖聿昊心尖轻轻滑落,其触感痒痒的,直让人沉溺其中,不愿自拔。 肖聿昊还未来得及细细回味凤一的话,便见师虎举刀攻来,其刀法霸道无比,稍不留神便会被其所伤。 肖聿昊将心中的杂念迅速压制,执起黄泉,直击师虎的喉咙。 其余众人始终紧盯肖聿昊,一有机会便会来到他的身边,趁其不备上去攻打。凤一被师龙羁绊,但余光却紧紧围绕着肖聿昊,一旦发现肖聿昊有危险便会抽身来到他的身边。 师龙、师龙二人术法高强,加之众多燕门弟子助攻,若想战胜众人不是易事。 肖聿昊深望凤一,凤一立即会意。趁众人将二人再次围攻在中间时,肖聿昊执起黄泉,旋转利剑,快速打开一缺口,忽的握住凤一的手朝前跑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师龙、师虎见状携众人慌忙追去。 唯恐师龙、师虎等人追上来,肖聿昊和凤一一刻都不敢停歇,二人一路急奔,直至来到一处荒林。 “这个地方极为隐蔽、荒凉,想来他们是不会轻易追到这里来的,我们不如在此地休息一番。”肖聿昊看着眼前的荒林轻声说道。 “好。” 肖聿昊把捡到的干柴堆积在一处,催动灵力将其点燃,荒林里霎时便影影绰绰、斑斑点点的。 “凤一,你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去找些吃的。”肖聿昊对着凤一柔声说。 “好”。 只见肖聿昊将黄泉别在腰间,径直朝荒林深处走去。 望着肖聿昊远去的背影,凤一盯着刚刚被肖聿昊握着的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手里的温度和气息。 凤一轻抚碧落,陷入了沉思,脑海当中不断闪现出许多画面:那个在杨城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的少年;那个在风鸣谷吊儿郎当、放浪形骸的无赖;那个在紫林轩聪明睿智、胸怀坦荡的侠士;那个在宗山城匡扶正义、不畏强权的勇士。 一路走来,点滴相处,让凤一对肖聿昊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他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却是一个正义凛然、襟怀坦白之人。 凤一自小在凌睿宫长大,不与外人接触。此次寻找魔石,困难重重,苍松真人唯恐凤一遭遇不测便将锁灵珠交给凤一,让其随身携带。锁灵珠可封印气息,因此除凌睿宫外,无人知晓这个白衣少年其实是一姑娘。 凤一呆呆地望着天际,想到水妖洞府内那个姑娘喊肖聿昊“大哥哥”,想到他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同于她对师父苍松真人的敬仰、爱戴;不同于她对师兄林慕白的依赖、信任;似乎也不同于普通朋友间的简单相处,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凤一苦思冥想,不得而知。 眼见肖聿昊去了好久都不曾回来,凤一有些担心,拿起碧落亦朝荒林深处走去。 直至荒林中间,依然没有发现肖聿昊的踪影,一丝恐惧瞬间弥漫在凤一心间。远处忽然传来“哗哗”的水声,凤一迅速循声走去,却发现心中牵挂之人正全神贯注地立于河水之中,她的心防刹那间便松懈了下来。 此刻,肖聿昊身上的衣衫俱已湿透,衣料如蝉翼般紧紧包裹在其身上,隐约透出精壮的线条。其剑眉英挺、面如冠玉,月光渡在少年脸上,使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恍若一幅水墨丹青。 看着眼前的画面,凤一的心竟毫无预兆地砰砰直跳,脸也不知何时变得又红又热。 “哈哈,终于让小爷我抓到你了!”肖聿昊忽的举起一条鱼高声大喊,其模样甚是恣意潇洒、放浪不羁。 “你怎么来了?哈哈,接着!”肖聿昊满脸讶异地看着凤一,随后又兴奋地将手中的鱼扔于凤一。 “没想到河里竟有这么肥美的鱼,今晚算你有口福了。我游练时别的本事没有学到,烤鱼倒是一绝。”肖聿昊说完朝凤一自豪地扬了扬头。 只见他来到岸边用黄泉将鱼剖开,挖出内脏,清除鱼鳞,取水清洗干净。而后做了一个简单的支架,把鱼插在其中,点燃枯柴,烤了起来。 等鱼变得焦黄,肖聿昊又从乾坤袋中拿出自制的调料,一边翻动,一边将调料均匀地撒在其上面。二人渐渐只觉芳香四溢,馋虫涌动。 凤一看着肖聿昊内心又涌出那种感觉,似乎还伴有丝丝甜蜜。 “嗯,真是太香了!凤一,你尝尝,小心烫。”肖聿昊将鱼小心翼翼地递给凤一,而后一脸期待地看着。 “好吃。”凤一笑着说。 瞬间一种满足感和幸福感恍若涓涓细流在肖聿昊心间交织、融汇,愉快地流淌。 “你也吃。”凤一将鱼递给肖聿昊,其笑语晏晏的样子真的好美,肖聿昊一时竟看得晃了心神,内心涌起阵阵悸动。 “天啊,疯了,疯了!我竟然对着个男人有了这种荒谬的感觉,我当真是疯了!”肖聿昊对着满脸笑容的凤一连连摆手,“你吃,你吃,我不饿,天气太热了,我下去洗个澡啊。”说着他边脱衣服边朝河里跑去。 “啊!”望着肖聿昊光滑的后背,向来冷静沉着的凤一霎时忍不住惊呼,慌乱中竟失手将鱼掉在了地上,她顾不得去捡,慌忙逃去。 肖聿昊快速游到远处,将身体埋在水里,任凭河水冲涮,浑然不知身后已经慌乱逃离的凤一。 可不管怎样冲洗,他的脑海中依然闪现出与凤一初次见面的情景:那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那芙蓉如面,明眸皓齿;那肌肤胜雪,明艳动人,当真是惊为天人! 肖聿昊用力摇摇头,企图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甩出去。可凤一面对燕门众人围攻所说的话语又在耳旁回荡。 “兄弟嘛,彼此关心,肝胆相照不是很正常吗?”肖聿昊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自我肯定。 “凤一。”泡了许久,肖聿昊才从河里缓缓走出,然而却并没看到凤一,满心讶异,顿时大喊。忽然,荒林西侧的天域众鸟鸣叫着向各处散去。 “不好,有情况!”肖聿昊暗叫,急忙奔去。待肖聿昊走近,只见凤一用剑斩杀了最后一个黑衣人。 “怎么了,受伤没有?”肖聿昊望着凤一,满脸忧色。 “没有。”凤一将碧落收回翘中,执手在黑衣人身上查找。 “他们是什么人?”肖聿昊满脸疑惑地看着这些黑衣人问凤一。 “云鹰阁杀手。”凤一翻开黑衣人的衣颈,只见一搏击长空的雏鹰赫然出现在其脖颈后面,这是云鹰阁杀手的图腾。 “他们埋伏在此,想必已经跟踪我们许久了。”原来凤一从河边离去发现荒林西侧的天域鸟儿比别处众多,气流也不对,于是暗藏行踪发现了埋伏在此的云鹰阁杀手。 “难道他们也是师亦辰派来追杀我的吗?” “不是,云鹰阁独立于玄门,不与玄门做任何交易,恐怕与魔石有关。”凤一曾经在凌睿宫的藏书楼看过有关云鹰阁的介绍。 “想来已经有人知道我们在寻找魔石了,会是谁呢?” “不知,至今无人知道云鹰阁阁主是谁。” 肖聿昊和凤一俱是面色凝重,二人将黑衣人的尸首掩埋妥当便快速离开了荒林。 第十三章 拜堂成亲 云鹰阁杀手事件像阴影一样笼罩着二人,为了尽快找到魔石,他们径直来到了墓林。 所谓墓林其实是一座巨大的坟场,各色各样的人在此处烟消云散,最终化为一赔黄土:他们亦或是战死沙场的将士;亦或是客死他乡之人;亦或是被杀害丢掷到此;亦或是义庄无人认领的尸首……长年累月的堆积导致这里怨念极深,戾气极重。 每当夜深人静时总能看到鬼火飘散,黑烟缭绕之影,听到鬼哭神嚎、呼天号地之声,其景、其声煞是凄厉、恐怖,普通人根本不敢,也无法靠近,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凶煞之地。 “这里阴气极重,不知道魔石会不会在这里?”肖聿昊持剑小心谨慎地走在前方。 “小心!”一股黑烟忽的出现在肖聿昊身后,凤一执起碧落瞬间将其击散。 这里的坟冢大多只是一个土丘,风雨、蚁虫的侵袭使得很多残肢裸露在外:或是残缺不全的手臂;或是腐烂不堪的头颅;或是爬满肉蛆的上肢……有的尸首甚至根本没有掩埋,直接横陈在地,只见他们有的睁着恐惧的双眼,似是死不瞑目;有的则满脸青黑,舌头向外吐着;甚至有的已被蚁虫啃噬干净,变成一具森森白骨……此景直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此处的蚁虫由于得到各种尸身的滋养其形体俱比别处巨大,种类也比别处繁多,有的蚁虫甚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见它们满满当当地在地上爬着,亦或是黑压压的在空中飞着,或是蛰伏在树上满目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二人。 也许是这些蚁虫久未闻到新鲜的人肉,吮吸到美味的鲜血,只见它们忽的竞相朝肖聿昊和凤一袭来,瞬间便化作一股黑色的旋风将二人包裹其中。 墓林中忽然燃起熊熊烈火并随之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原来是肖聿昊催动灵符将围攻而来的蚁虫悉数点燃,围绕在二人身边的黑色旋风瞬间便化为了一团赤红烈焰,二人持剑将火团快速劈开从中跳了出来。 二人在每处土丘旁均是仔细查探可却并无收获,于是便朝墓林深处走去。 此刻的墓林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沙沙的脚步声,甚至是二人沉稳的呼吸声。 前方忽的响起“吱吱吱”的叫声,肖聿昊和凤一霎时便警惕地循声走去。 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二人目瞪口呆,只见一支排列整齐的鼠军赫然出现在前方,为首之鼠身形有半人之高,它恍若领兵打仗的将领,昂首挺胸,身躯挺拔,后肢稳稳地立于地上,前肢则像人一样环抱于胸。 鼠将眼见二人朝此处走来便“吱吱吱”的厉声叫了起来,像是发号施令般,只见其身后的鼠兵皆快速朝肖聿昊和凤一奔来。 可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些鼠兵悉数快速绕过肖聿昊将凤一团团围住。正待肖聿昊持剑冲入鼠阵时,身后的鼠将却朝肖聿昊疾驰而来。 肖聿昊快速转身,持剑刺向鼠将,鼠将却忽的朝肖聿昊脸上吐去一口唾沫,肖聿昊只觉浑身恶心,慌忙用手擦去脸上的口水,飞身来到鼠将身后。鼠将“嗖”的一下从肖聿昊头顶越过,直直朝前方逃去。肖聿昊急忙追去,可刚靠近鼠将,待要持剑直击它时,脚下的地面却突然急速晃动了起来,肖聿昊正要起身离去时,只觉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拽住,动弹不得,须臾便跌入地面之中,消失不见。 “肖聿昊!”凤一看到前方的巨变慌忙来到肖聿昊身边,可眼前的事态变化太快。她看着恢复平静的地面,紧握碧落,指间泛白,满目忧色。 此刻,肖聿昊的身体被那股力量牵引着快速向地下跌去。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浑身无力,原本握着黄泉的手也缓缓松开,只听“嘭”的一声,不知是黄泉落地,还是肖聿昊跌在了地上。 只见肖聿昊浑身瘫软地躺在地上,他努力聚集灵力,可是体内竟如枯木般毫无生机。 “小子,你早就中了我的毒,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肖聿昊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这个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似老非老,似小又非小。 肖聿昊瞬间想起刚才鼠将朝自己脸上吐的口水,原来那时自己便已中毒了。 “还不将他给我弄过来!” 刚刚的鼠将应声走出将肖聿昊抱到说话之人身边。肖聿昊这才看到原来自己正处于一树洞内,周身枝干攀连,直垂于地上。待鼠将把肖聿昊转身放在地上时,他才看清说话者的面容。 只见一身穿黑色长裙,披着长发,一脸瘦削的女子卧于用树枝做成的床榻之上。此人当是鼠妖幻化而来,因为她的唇边还留有两撇胡须,不知是术法不精导致净化不纯还是因为其他。 “哎呀,墓林许久不曾来过这么精壮、俊美的少年郎了,今晚趁他不在,我们在此好好欢愉一番吧。” “他是谁?莫非是鼠妖的相好?”肖聿昊心中冥想,口中却急速问道:“那位白衣少年在哪儿?你们将他怎样了?” “他啊?我当然是另有妙用!”鼠妖故意卖关子,话说到一半便不讲下去了。 若要鼠妖开口,须得投其所好,引得她的兴致才是。肖聿昊想着便满目笑意地说道:“难道是为了与我在一起,让我的朋友将你的相好从此处引走?” “对也不对。我是让那个小白脸去牵制那人,但那人不是我的相好,我的相好是你!”鼠妖缓缓说着,当她提到那个人时,眼中忽然浮现出一抹恐惧,甚至还伴有深深的厌恶。 “那人是谁?凤一此刻究竟在哪儿?是否安全?”一想到凤一肖聿昊的心瞬时便紧张了起来,只听他脱口问道:“那人究竟是谁?我的朋友在哪儿?” “哼,自从他来到这墓林整日做些恐怖之事,竟将老娘我吓得困于这方寸之地,不敢踏出半步。哎,想起我以前在这墓林是何等潇洒恣意,而此刻又是多么窝囊。就连想与你在洞中欢愉片刻,都得处心积虑的谋划,唯恐被他抓住。罢了,罢了,一个让人讨厌至极的人提他作甚!” 连鼠妖提到那人都畏惧成这样,那凤一此刻岂不是很危险,得想办法快快离开此地才是。但是自己现在灵力俱无,须取得鼠妖的信任,见机行事。 “那个人听起来似乎很厉害,我的朋友未必能够将他牵制住!” “按照往常的惯例,他今日不会来,我将你的朋友留在外面,一是以防万一;二是老娘不喜欢小白脸,就喜欢你这种俊朗的,所以你今晚要好好服侍我。”鼠妖说着便朝肖聿昊缓缓扑来。 “且慢!你须得将我的毒解去我才能好好服侍你呀。”肖聿昊慌忙去推鼠妖,奈何浑身瘫软,只得任由鼠妖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瞬间一种令人作呕的感觉便游遍全身。 “解去你的毒?你以为老娘傻吗?你不行,老娘自己来就可以了!”鼠妖说着再次扑来。 “等一下!此等良辰美景须得有美酒才是!” “哈哈哈,你是想与我一起饮那合卺酒吗?”鼠妖一脸羞涩地说。 “对,你我今日一见倾心,何不趁此拜了天地,而后洞房花烛。”肖聿昊顺势说道,按照鼠妖的说法凤一此时是安全的,肖聿昊坚信凤一一定回来救自己,此时自己能拖一刻便是一刻。 “好!好!除了墓林我哪儿也不想去,可此刻只得困在这里。若你肯与我结为夫妻留在此地,那以后的日子倒也有趣。”鼠妖说着便一脸兴奋地离开了。 肖聿昊凝聚浑身力量站起身,只见他盘腿坐于地上,将双手放在膝上,屏气凝神汇聚灵力,可体内依然空空如也。 “凤一呀,凤一,你要赶快救我出去!”肖聿昊口中不停自语。 “赶快将他扶起来,与我拜堂成亲!” 肖聿昊环顾四周才发现,此时树洞早已焕然一新,布置成了洞房的模样。 “难道我一世英名竟要毁在这里吗?不行,不行,得赶快离开!”肖聿昊被鼠将架起满脸抗拒地朝鼠妖走去,内心顿觉一阵悲鸣。 “来,我们一起跪于地上,许下永生的诺言!”鼠妖说着便要抓住肖聿昊的手跪下来。 “噌”,树洞内顿时响起阵阵剑鸣声。待鼠妖扭转身体时,碧落便快速将她的身体贯穿,只听“轰”的一声,鼠妖猝然倒地。那张明艳动人的脸,那个白衣少年便赫然出现在肖聿昊面前。一如二人第一次见面,只是此次凤一眼中不再是淡然,而是满满的柔情,恰如一汪清水,让肖聿昊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洞内的鼠妖见首领被人一剑斩杀便吓得四处逃窜,凤一无暇理会径直朝肖聿昊走来。 “你没事吧?” “无事,只是中了鼠妖的毒浑身瘫软而已,想来也不是什么剧毒,只需休息片刻便能恢复。” “那便好。”凤一霎时神色如常,可是当她看到洞内的布置时脸色忽的黯淡了下来,生气地说道:“你竟与那鼠妖拜堂成亲,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未曾,权宜之计罢了,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来!”肖聿昊慌忙解释道。 “嗯。” 见凤一不再生自己的气,肖聿昊哀声说道:“我浑身瘫软,凤一,你快些扶住我。” “好。”凤一说着捡起地上的黄泉架着肖聿昊离开了树洞。 “凤一,你慢些走,我手脚无力,你须得慢些才好。”肖聿昊将头靠在凤一肩上无力地说道。其实他一出树洞便恢复了灵力,只是他不想离开凤一,佯装自己尚未恢复。 “肖聿昊,小心!”凤一忽然惊呼。 “啊?”肖聿昊顿时快速转身,朝身后看去。 “你不是手脚无力吗?” “噢哈哈,我恢复灵力了,我恢复了!”肖聿昊尴尬地哈哈大笑,此刻他才明了凤一刚刚只是在戏耍自己而已。 “好。”凤一径直朝前走去,嘴角却微不可察地轻扬了起来。 第十四章 一半地狱,一半天堂 “凤一,此处颇为诡异,我们须得小心行事。”肖聿昊手持黄泉,望着众多石碑,满目凝重地说道。 “嗯。” 二人此刻来到了墓林最深处,前方杂乱无章的土丘与此处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只见每处坟冢均是用石灰砌成,坟冢前面则肃然立着一块青石雕刻的墓碑。无论纵向,还是横向,坟冢皆是整齐地排列在一起,恍若严阵以待的士兵。 走近每处墓碑,只见上方均雕刻着逝者的姓名、出生年月以及猝死的日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凤一,你看他们皆是死于同一天。”肖聿昊指着最后一排墓碑诧异地说道。 这么多人居然死于同一天,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肖聿昊和凤一看着眼前的墓碑俱是陷入了沉思。 “噌”,夜空中,黄泉和碧落忽的同时发出了悲鸣之声。 “有情况!”肖聿昊快速拔出黄泉与凤一并肩站在一起。 忽然阴风阵阵,沙石骤起,须臾间二人便置身于一座土山之上,只听山下传来震耳欲聋的杀伐声、呐喊声、马蹄声。 肖聿昊和凤一瞬时惊异地朝山下望去,此刻山下竟是硝烟弥漫、战火四起、尸陈伏地,鲜血成河。观其阵势,原来是两军人马正在交战。 “不好!我们遭道了!”肖聿昊看着正在酣战的人马满目惧色地叫道。 “嗯,小心谨慎,莫被其控制!” 二人说着便掩藏于一巨大的山石之后,只见一方因寡不敌众已被对方团团围住,犹如困兽,可即便如此,被包围的将士们依然高举着旗帜,无人退缩,无人求饶,其面目庄重肃穆、视死如归。 霎时剑戟齐飞,阵中人马犹如肉盾般均被射中,瞬间倒入血泊之中。此刻血红的晚霞正在天际慢慢消退,而地上却到处是鲜血,恍若晚霞般染红了整个大地。此刻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刺鼻难闻,令人恶心作呕。 战争似乎结束了,但是令人疑惑的是胜利的一方并未马上撤离,而是不停地翻动敌方的尸体,仿佛在找寻什么。过了好久只见他们一无所获便快速聚集在一起,整装待发。但是一身穿红色盔甲,手持长矛之人却迅速从一匹黑色战马上跳下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忽然他从后背拔出一支长箭,快速搭在弯弓之上,朝着肖聿昊的方向聚力射来。肖聿昊快速闪躲,长箭竟硬生生射入其身旁的的山石之内,此人臂力当真了得。 二人的踪迹已然暴露,肖聿昊便迅速拉着凤一的手拼命向后跑。身后之人快速上马,挥动长矛,顿时千军万马俱朝二人追来。 长箭忽的从肖聿昊和凤一中间呼啸而来,二人慌忙之中松开了彼此的手。 “哪里逃?你我交战多次,今日我梼杌定将你斩于我的长矛之下!”原来此人叫梼杌,肖聿昊记得墓碑上便有此人的名字,看来他和身后之人俱是埋葬在此地的人。 只见他手持长矛从战马上飞驰而来,肖聿昊立即持剑砍向梼杌,此人臂力了得,竟逼得肖聿昊连连后退。凤一快速来到肖聿昊身边,擎起碧落直击梼杌的喉咙。梼杌虽然身材魁梧,但动作却相当灵活,只见他快速转身,长矛一转竟生生指向凤一。凤一飞身跃起,脚尖立于长矛之上,俯身砍向梼杌的头颅。肖聿昊从侧面夹击,黄泉直指梼杌的胸口。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梼杌挥动长矛,上下飞转,生生将凤一逼退下来,而后他快速侧身,躲过肖聿昊的伏击。 身后千军万马俱已追来,凤一飞身跃起,横扫剑波,人马俱是跌落在地,嘶吼哀鸣之声不绝于耳。凤一乘胜杀入敌人内部,只见碧落寒光闪闪,霎时便跌倒一片。 肖聿昊旋转黄泉不停在梼杌身边侧击,梼杌俯身快速闪躲,速度之快令人瞠目。须臾之间他便火速转身,快速来到肖聿昊身后。只见他挥动长矛,直击肖聿昊的后背。肖聿昊迅速仰头弯腰,旋转飞跃,脚踏长矛,滑向梼杌。黄泉长剑一扫,竟生生将梼杌的右脸划破,顿时鲜血便顺着梼杌的脸颊流了下来。梼杌捂着伤口,连连后退,当他看到手上的鲜血时,顿时勃然大怒,竟将长矛狠狠掷于地上,霎时便尘土飞扬。梼杌迅速从后背箭匣之中取出五支长箭,悉数搭于弯弓射向肖聿昊。 长箭朝肖聿昊疾驰而来,他顿时横扫黄泉,剑波霎时便将飞来的长箭统统击于地下。梼杌未给肖聿昊任何喘息的机会,接连搭箭射向肖聿昊。肖聿昊快速闪躲,从乾坤袋中取出灵符,掷向长箭,口中急念:“转!”,长箭便快速转向梼杌,梼杌快速拔起地上的长矛,手臂一挥将长箭击落。 肖聿昊飞身向梼杌驶去,黄泉直指梼杌的喉咙,梼杌手持长矛迅速反击,没想到黄泉竟生生将长矛从中间劈开,梼杌躲闪不及,胸口被黄泉击中,他捂着鲜血直流的伤口,连连后退。肖聿昊乘胜追击,擎起黄泉直劈梼杌的头顶,霎时便将梼杌的头颅劈成两半,脑浆、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煞是凄厉。 手刃梼杌之后,肖聿昊便立即飞身来到凤一身边,只见地上已是尸横遍地,血肉横飞。鲜血染红了凤一白色的衣衫,与凤一雪白的肌肤相比,显得煞是凄厉。 二人持剑背向而立,只见空中万箭齐发,犹如飞蝗疾驰而来。凤一立即挡在肖聿昊身前,只见她快速横扫碧落,空中霎时便出现了一道强烈的剑波,长箭顿时像暴雨般从空中倾泻而下,刹那间便有人被长箭击中,倒于地上,哀叫之声连绵不绝。 肖聿昊拉着凤一的手快速向前奔跑,二人奔跑没多久便发现眼前乃是一万丈悬崖,无路可走。 正待二人犹豫不决之时,身后的大军又火速追赶而来。肖聿昊和凤一紧紧注视着彼此,眼神坚定而热烈,前后俱无退路,只得拼命杀出一条血路。 二人快速转身,准备杀入其中。突然一股煞气直冲二人,其威力之强,竟引得阵阵狂风,沙石俱起。凤一擎起碧落向煞气劈去,须臾间煞气中竟伸出一只巨手,将凤一紧紧握住。肖聿昊立即飞向凤一,劈剑砍向那只巨型手。那只巨手快速闪躲,忽的伸长,竟生生将凤一扔入万丈悬崖。 “凤一!”肖聿昊急速转身,疾驰到悬崖边,想要伸手拉住凤一,奈何凤一早已掉入悬崖,没了踪影。 “啊……”肖聿昊顿时追随凤一起身跳了下去,山风刹那间便呼啸而来,肖聿昊飞身在半空中竟慢慢失去了知觉。 当他醒来时却赫然发现自己竟躺于一绯色帷幔之中,一姑娘正背向卧于其怀里酣然入睡。 肖聿昊慌忙抽出自己的手臂,快速从帷幔中跳出来。他站在床榻前迅速整理自己的衣衫,见自己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怎的起来了?”帷幔中忽的伸出一双手将肖聿昊紧紧拉入怀中。 “不要,不要!”肖聿昊吓得立即将那双手掰开,朝前跳去。 “你怎么了?”帷幔被快速拉开,只见凤一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凤一,你怎么在这里?”肖聿昊诧异地看着凤一,难以置信地问道。 可是待肖聿昊仔细观看眼前之人才发现,她虽与凤一长得一模一样,可却身着女子服装,乃是一倾国倾城、明艳动人的美人! “你不是凤一!”肖聿昊厉声叫道。 “是与不是有何区别?你欣赏他、牵挂他,可又顾忌他的男子身份,顾虑你的门规以及世人的眼光,你与他终是有缘无分。现下我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你可毫无顾虑地与我在一起。”女子缓缓地从床榻上走下来,挽着肖聿昊的胳膊柔声说道。 “不,我欣赏凤一绝不仅仅因为这张脸,而是他的秉性,他为人侠肝义胆、光明磊落;嫉恶如仇、黑白分明。”肖聿昊推开女子的胳膊应声说道。 “好一冠冕堂皇的理由,如若他不长这张貌美如花的脸,你还会欣赏他吗?”女子嗤笑道。 “我欣赏他,不是因为他万丈光芒,而是因为他身上有光。”肖聿昊沉吟道,其目光灼灼,闪出坚定的眸色。 “肖聿昊,没想到你竟如此看重我。”一白衣少年从女子身后走了出来。 “凤一!”肖聿昊轻声唤道,他见凤一并无受伤,一直揪着的心瞬间便松懈了下来。 “我心中亦是欣赏你,可是你我俱是玄门中人,上有门规、师训,恐将不能在一起。可今日,你我既已来到此处,明白彼此的心意,那便留在这里,如何?”凤一执起肖聿昊的手,盯着他真挚劝道。 “凤一。”肖聿昊眸中闪出一抹犹豫,内心如翻江倒海不知如何才好。 只见肖聿昊定睛望着凤一的脸,忽的伸出黄泉,剑指凤一。霎时他只觉身后站立一人,转身一看,只见那白衣少年同样是擎起碧落指着远处的肖聿昊。 不知凤一与自己发生了什么?是否和自己刚才一样?肖聿昊背靠凤一陷入了冥想。 须臾时空飞转,二人又立身于墓林之中,一黑衣人却赫然站在前方。 此人竟能操纵坟冢之人的怨念,激起二人心中的幽愤,杀人于无形,难道是…… 肖聿昊和凤一瞬间诧异地看着对方,默声说道:“玄阴夺魂诀。” 百年前魔尊郑飞宇利用玄阴夺魂诀操纵魔石聚集四方阴煞,险将人间变为炼狱。此人如果会玄阴夺魂诀那必然与魔尊有关,与魔石有关。 二人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得周围阵阵巨响,所有坟冢皆是应声炸裂,一群黑影霎时从墓中快速走来。 第十五章 离殇之生死茫茫 “阴兵!” 肖聿昊顿时惊讶地大喊。 只见他们整齐划一,如山似塔地朝二人急速而来,辨其轮廓,为首的正是那名唤梼杌的。 肖聿昊望着眼前的阴兵,看着恍若鬼魅般的黑衣人,醍醐灌顶。那群鼠子鼠孙当是模仿这群阴兵,而令鼠妖既恐惧又厌恶的便是眼前的黑衣人。 此人不仅能聚集怨念,激起幽愤,竟还能操纵死人使其成为阴兵,他当真会玄阴夺魂诀,肖聿昊和凤一顿时面目沉重地看着彼此。 只是不知他与魔尊郑飞宇有什么关系?魔石是不是就在他的手里?二人心中俱是同样的疑问,只听肖聿昊厉声质问道:“你怎会玄阴夺魂诀?你究竟是何人?” 黑衣人并未作答,而是飞身跃起朝二人袭来。阴兵见状顿时将二人团团围住,挥舞着双臂火速扑来。 凤一霎时擎起碧落直击黑衣人,肖聿昊则手持黄泉快速斩杀聚集而来的阴兵。 黑衣人身手极快,术法高强,凤一纵然剑法精妙也未能寻得其破绽。 这群阴兵亦是根本不怕剑刺,须臾便能将黄泉拔出而后凶猛地朝肖聿昊扑来。他们俱是孔武有力、力大无穷,如若被其抓住,立马便会被撕得浑身俱碎、面目不分。 肖聿昊看着刹那就能满血复活的阴兵,飞速撤退,从衣袖中快速取出安魂符,趁阴兵不备火速贴在其身后,一边急念咒语,一边划出安魂令,须臾这群阴兵便轰然倒地。 只见他正要点燃伏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阴兵时,黑衣人瞬间朝之袭来,其身形之快,凤一竟没能将其拦住。 眼见黑衣人便要一掌劈在肖聿昊身后,一个身影忽的急速而来,生生替肖聿昊挡下黑衣人的攻击。 只听闷哼一声,那个身影便如落叶般倒在地上。 肖聿昊这才发觉身后异样,他立即转身,只见凤一满目忧色地看着自己快速飞来,再次剑指黑衣人。 原来冒死将肖聿昊从黑衣人手中救下的是一身着红衣,芙蓉如面、艳若桃李的姑娘。 “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肖聿昊扶起地上的姑娘,一脸诧异。可当他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木槿花香时,心中顿时了然,她便是出现在水妖洞府之中的少女——小风铃。此时的她脸上浮肿全消,与那日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怎的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救自己?” 肖聿昊来不及细想便听得凤一高声说道:“城隍庙相见。” 原来黑衣人见阴兵俱被肖聿昊烧毁便无心恋战,他虚晃身形,趁凤一不备,快速逃离墓林。此人与魔石有很大关联,不能任其离开,凤一随即便朝其追了过去。 肖聿昊看着地上为救自己陷入昏迷的姑娘,望着凤一远去的身影顿时焦急地大喊:“万事小心!无论多久我俱会在城隍庙等你!” “好!”凤一高声应道,瞬间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 肖聿昊来到小风铃身边,执起其右手细细诊断,面色瞬间凝重。 黑衣人果真术法高强,若不是小风铃突然闯来,将其惊扰,掌力稍减,恐怕此时的她当真是凶多吉少。肖聿昊心中当下便对小风铃感激不尽,若不是她出手相救,自己恐将休矣。 他缓缓喂入小风铃口中一颗还魂丹,而后将她扶起盘腿坐于其身后,通过掌心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小风铃体内。 这厢凤一尾随黑衣人直至天极峰。 天极峰犹如一堵巍峨的高墙,直入云天,真可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在天极峰周围伫立着几座不知名的山峰,两者犹如云泥之别,使得天极峰看起来愈加孤峰突起,壁立千仞。 黑衣人与凤一在山峰间周旋多时,眼见凤一始终紧紧追随,甩其不掉,便迅速转身,直入天极峰顶。 天极峰顶上山石林立,怪石嶙峋,人若掩藏其中不易发现,黑衣人果真一入峰顶便消失不见了。 此刻天极峰顶上静悄悄的,唯能听见风吹动衣衫之声。凤一小心翼翼地行走于山石之间,仔细地寻找黑衣人的身影,唯恐落入其圈套。 碧落忽的发出阵阵腔鸣声,凤一循声望去,只见一团阴森森的黑雾朝其快速袭来。她立刻闪躲,转身提剑冲上半空,剑梢直击黑雾,用力一击,一下便将黑雾打散。可转身间又见黑雾凝聚在一起,其间发出如泣如诉,鬼狐狼嚎之声,恍若有很多人掩藏其中。 须臾便见很多双手从黑雾中伸出,其间有老者饱经风霜的手;有孩童柔嫩娇弱的手;有女子滑若凝脂的手……他们俱是厉声叫嚣着朝凤一扑来。 凤一提起碧落用力砍去,黑雾中霎时便发出阴森恐怖的叫声,听之只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这些手落地间便会化为一股黑烟消失不见,这些黑烟很快凝聚在一起,只见黑衣人赫然从中疾驰而来。 他眼中忽的闪出一抹厉色,周身阴气习习,煞是恐怖。须臾便见他右手一扬,山石俱朝凤一袭来,凌厉无比,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击中。 凤一擎起碧落将山石从中劈开,剑锋迅速一指,山石俱向黑衣人飞去。但令凤一始料未及的是山石还未到黑衣人面前便都化为粉尘,随风飘去。 凤一飞身直上,剑指黑衣人。黑衣人快速出手,霎时一股凌厉的掌风从凤一眼前迅速飞过。凤一顿觉头晕目眩,灵识生生从体内迅速剥离。 她慌忙凝神,提剑劈向黑衣人。黑衣人伸出双手,碧落竟瞬间转移,“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趁机伸出右掌一下便击在了凤一的腹部,其掌力之大,竟逼得凤一连连后退,此刻凤一身后正是万丈悬崖。她努力稳定身形,右脚用力支撑将身体堪堪停在悬崖边。但黑衣人却未给凤一任何喘息的机会,只见他疾驰而来,又朝凤一用力一击,凤一瞬间便直直落入万丈悬崖。 此时的凤一急速下落,耳边不断传来“呼呼”的风声,势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只让人魂飞魄散,胆战心惊。 碧落落于天极峰顶,凤一不能御剑飞行,只得努力抓住天极峰上突出的棱角,暂时稳住下坠的身体。奈何棱角太小,太滑,凤一身下又没有可支撑之物,刹那便又向下落去。 天极峰高耸入云,如若从此落下便只能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不知是风吹入了眼睛,还是凤一想到了那张嬉笑生动的脸,想到了那个放浪不羁的少年郎,一颗泪珠竟从她眼中迅速滑落。 “不知他现在怎样了?此次一别,恐怕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了。”一想到从此再也无法相见,凤一全身又仿佛充满了力量。她用力向山峰靠拢,伸出双手希望可以抓住山石,稳住身形。奈何山风太大,她的身体竟被山风吹得东倒西歪,飘忽不定,离天极峰的距离也愈来愈远。 正当凤一聚力凝神努力靠近天极峰时,身上忽的缠满了白丝。这些白丝恍若有股巨大的力量,竟将她不断拉近天极峰。 靠近天极峰凤一才发现,在其山腰处有座山洞,这些白丝正是从此射出。 片刻间,只听“嘭”的一声,凤一直直落入其中,重撞之下锁灵珠竟生生滚落出来,而凤一则神识不清,生死不明。 小风铃许久才辗转醒来,只见她睁开双眼,满脸忧色地望着肖聿昊问道:“大哥哥,你无事吧?” “无事。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肖某感激不尽。”肖聿昊说着竟朝小风铃深深鞠了一躬。 “大哥哥,你怎的如此客气!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为了躲避爹爹的抓捕,藏身于义庄之中,奈何食灵蛊虫需要啃食内丹便带其来到了墓林,不曾想竟看到大哥哥处于险境之中。”小风铃说着慌忙站起身将肖聿昊扶起来。 肖聿昊此刻心乱如麻,黑衣人术法高深、变幻莫测,凤一此去能否安然无虞?刚刚若不是小风铃昏迷不醒,自己定会随凤一而去。不知此时凤一是否已到城隍庙? 肖聿昊见小风铃已无大碍便轻声说道:“我们赶快离开此地吧。” 肖聿昊和小风铃来到城隍庙,却并未看到凤一。他的心顿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庙外突然传来阵阵纷乱的脚步声,听其声大概有十多人。 肖聿昊拉着小风铃迅速掩藏于佛像之后,只听他们其中一人说道:“那个公子可真惨,手脚筋脉俱被挑断,一身白衣全是血污,日后便形同废人,不能修行了。” 肖聿昊听后,内心一沉,双手紧握,指尖泛白。 庙内另一个人随即回应道:“谁让他伙同风鸣谷那个混小子欺骗我们家少主,少主可吩咐了今晚要在清河庄园当众砍下那小子的头颅并将其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凤一,他们说的是凤一!”怪不得凤一没能来城隍庙,原来他竟被师亦辰抓住了,肖聿昊焦急地在心中呐喊。一想到那个纤尘不染,白衣胜雪,一身孤傲的凤一此时竟被师亦辰挑断筋骨,满身血污的沦为被人耻笑,任人宰割的阶下囚,肖聿昊浑身剧颤。 “走吧,莫要耽搁了,今日在此的燕门弟子都要去清河庄园观看少主杀那小子,我们快去,不要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脚步声渐行渐远,庙内迅速安静下来。 肖聿昊紧握双拳从佛像身后走出,只听他对身后的小风铃嘱咐道:“我去去就来,你在此地等候,莫要出去。” “大哥哥,我也去。” 肖聿昊哪里听得,他早就一路急奔走出了城隍庙。 小风铃在其身后紧紧跟随,奈何还是没能跟上。她沿路寻找,许久才到清河庄园。 只见庄园外一片寂静,静得直让人心里发慌,根本不像庙里几人说的在庄园进行盛大活动的样子。 “大哥哥你在哪儿?莫说燕门召集弟子今晚在庄园当众弑杀凤公子,即便是大哥哥潜入庄园救凤公子,此处也不应当像现在这般寂静。”小风铃心内一颤,当即叫道,“糟了,这是燕门设下的圈套,他们真正要杀的人是大哥哥。” 第十六章 原来是她 小风铃火速奔至庄园后院,一跃飞起。 庄园内亦是静悄悄的,哪里有燕门弟子的身影?哪里有举行盛大活动的样子? 她顿时心急如焚:“大哥哥,你在哪儿?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后院大门忽的一声被人打开了。 小风铃迅速掩身于墙壁后,只见一群燕门弟子押着一辆封闭严密的囚车走了进来。 囚车内不断发出恐怖的怒吼声,似乎有一只可怕的野兽正卧于其中。 “他们要干什么?” 来不及细想,当押送囚车的燕门弟子从小风铃身旁走过时,她便迅速掩住落在队伍最后的人,将其快速拖走一剑封侯。 须臾,只见一燕门弟子低着头从墙壁后走了出来。 燕门众人押着囚车直至清河庄园的地下监牢。 怪不得庄园内外均是静悄悄的,原来燕门弟子都在此处。只见他们俱是一脸肃穆地按着腰间的弯刀。 囚车内的东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顿时变得异常兴奋,吼叫声也愈来愈大。 原来监狱内有一个黑色的大铁笼,一血肉模糊之人正吊挂其中,其脸上满是鲜血,看不清是何人。囚车内的东西当是闻得此人身上的血腥味才会变得如此兴奋。 这时只听得铁笼前一人大声嗤笑道:“你不是很狂吗?啊?起来打啊,起来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一只死狗有什么区别!你以为你将那个臭娘们儿救走,我就会饶了她?哈哈哈哈,蠢货!” 铁笼内的人睁开猩红的双眼,满含厉色地瞪着眼前之人。 “哈哈哈哈,我今天心情好,告诉你让你也高兴高兴。不到一天时间我就将那娘们儿抓住了,她向我苦苦哀求,哭起来简直是梨花带雨,让人忍不住升起一股怜香惜玉的感觉。看得我恨不得当场就要了她,饶了她。可惜我此生最恨背叛我,欺骗我的人。我灼人将她的四肢砍断,双眼挖去,嘴巴毒哑,做成人彘投入兽笼内,看着她一点一点被吞噬掉。哇,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爽啊!” “畜生!” 铁笼内的人厉声怒骂道,面目因此变得更加扭曲,更加可怕。 “我是畜生?我是畜生?” 说话之人忽然激动地走至铁笼旁,双手拍打着铁笼耻笑道:“如若你那日不自以为是的将她救走,她此刻正跟我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是你害了她,你让她背叛我,我才会对她痛下杀手的!” 原来讲话之人是燕门少主师亦辰,而吊挂于铁笼之中的人正是肖聿昊。 无耻之徒,将自己的罪行安置到别人身上,当真是毫无廉耻之心。与此人做口舌之争,当真是愚蠢。 肖聿昊顿时满目讥讽,斩钉截铁地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小爷我何曾惧过!” “哟,有骨气,真他妈的有骨气,我恨不得给你鼓掌,你要是个女的爷爷都恨不得娶了你!只是不知道,你待会儿还能不能如此硬气!” 师亦辰说完朝着囚车勾勾手,车旁的燕门弟子便迅速将囚车外面的黑布掀开。 铁笼里的东西看到肖聿昊瞬间便站了起来,“嗷嗷”狂叫着,其叫声震耳欲聋,引人发聩! 它似狼非狼,似虎非虎,体型巨大,威力无比,乃是千年凶兽——狼皇。 莫说肖聿昊平日能不能将其制服,单单他现在这个样子却断断不是狼皇的对手。此时此刻,面对燕门众人,面对此等凶兽,肖聿昊恐将休矣! “自从上次看到那个臭娘们儿被凶兽一点一点吃掉,我便发现了人生的一大乐趣。那就是你们死得越痛苦,我就越开心!放心,此次我不会让人把你做成人彘,因为我想看到你是如何像狗一样惨痛嘶吼的。哈哈哈哈,想想就开心!” 肖聿昊平静地将双眼闭上,不置一词。 燕门弟子正要将囚车打开,却听得师亦辰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只见其脚上赫然爬着一条通体鲜红的小蛇,而它此刻正乐滋滋地啃食着师亦辰的脚踝。 这条红蛇身怀剧毒,如果不幸被其咬到,其伤口将会长满红点,溃烂流脓,其痒无比。如若七日之内不服下解药,中毒者将会全身溃烂,血尽而亡。 师虎迅速来到师亦辰旁边,一刀将其砍断。 师亦辰则蹲在地上捂着伤口,厉声叫骂道:“妈的,一群废物,爷爷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燕门弟子俱是低着头,不敢看向师亦辰,更不敢言语。 不知为何,仿佛只是一瞬间,监牢里便突然布满了蚂蚁、蜘蛛、老鼠、蛇……它们密密麻麻地将整个牢房迅速攻占。黑漆漆、乌泱泱的,只让人看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骤起。 燕门弟子均是脸色苍白地挥刀去砍这些意外之客。但是它们的速度极快,顷刻间便爬满了他们的脸上,身上,啃食着他们的肉,吮吸着他们的血,其情景怎一个“惨”字了得。 此时就连狼皇身上俱是爬满了这些东西,只见它双爪不停地在身上抓挠,只抓得身上伤痕累累,鲜血直流。 红蛇的血有吸引附近昆虫蛇蚁的作用,红蛇一出,师亦辰身边的人必将其杀死,而它的死则会将更多的宝贝引出来。 “红蛇娇养,乃是罕见的宝贝,所以它绝非偶然爬到此处。那么究竟是谁将其带来,又将其放出的?” 不知为何这些东西均是将铁笼绕开,不入其中。肖聿昊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满脸疑惑。 “来人啊,快保护我,保护我啊!”师亦辰惊慌地甩着衣衫上的蛇,哇哇大叫。 他刚刚被红蛇咬伤,其伤口正如蚂蚁弑心般痒痛无比。此刻他的身上又爬满了这种骇人的东西,他顿时便吓得屁滚尿流,双脚俱软。 “少主,我来保护你!” 牢笼内唯一不被昆虫鼠蚁攻击的燕门弟子高喊着,朝师亦辰跑来。 此人走至师亦辰身边却忽的从衣袖里拔出一把匕首狠狠抵着其喉咙。 这一幕顿时将燕门众人吓了一大跳,他们顾不得身上的蛇蚁俱朝师亦辰奔来。 肖聿昊顿时惊讶地瞪大双眼,用匕首抵着师亦辰喉咙的不是别人,乃是小风铃。 “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会片刻间引来这么多东西?” 肖聿昊一脸疑惑地盯着小风铃。 只听师亦辰满目惊慌,颤抖地质问身后之人:“你是何人?你想做什么?” “少主,被蛇咬得地方甚是舒服吧?要不要再来体验一把?你可能不知道,刚刚咬伤你的不是普通的蛇,它可是我的宝贝,被其咬伤,如若七日之内不服用解药,你猜会怎样?” 小风铃故意不将话说完,反将匕首用力抵着师亦辰的喉咙,鲜血霎时便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 “你要怎样才能放了我,才会给我解药?你尽管说,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做到!”师亦辰颤颤巍巍,冷汗直冒。 “立刻将大哥哥放了!” “姑娘,这个恐怕不行。这个人将我的女人杀了,我得替她报仇。你说其他的,其他的我一定做到!” 此人当真是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一把好手。 小风铃挟持着师亦辰走至铁笼旁,嘲讽道:“看来师少主对我刚才的礼物不甚满意,也是我刚刚特小气了些,不曾将我蛊王宗最好的宝贝拿出来。” “你是蛊王宗的人?” “她是蛊王宗的人?” “她是蛊王宗的人?” 师亦辰顿时惊得大喊,肖聿昊和师龙亦是诧异地腹议道。 “师少主想必应当知道,蛊王宗最好的宝贝不是适才将你咬伤的红蛇,而是蛊虫。我兰兮玥别的本事没有,种蛊术到是堪称一绝。师少主,如若不信可以试试。” “你是兰兮玥!” 她竟然是蛊王宗宗主兰肃的女儿兰兮玥。 师亦辰、肖聿昊、师龙俱是满目讶异地看着她。 “正是,我劝你还是立刻、马上将大哥哥放了,否则今晚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间地牢,你意下如何啊?” “快,快,快,将那小子放了!” 师龙立刻奔赴到铁笼内将捆绑着肖聿昊的铁链打开,而后若有所思地盯着兰兮玥。 肖聿昊缓慢来到兰兮玥身后,兰兮玥回首看着肖聿昊满身的伤口顿时加大挟持师亦辰的力道,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奶奶,姑奶奶,人我已经放出来了,你放了我,嗯?”师亦辰哀求道。 兰兮玥夹裹着师亦辰从地牢里一步步倒退着,她的手忽的轻轻一划,地上所有的东西便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圆形。 此刻一个黑压压、流动的圆形竟随着三人的倒退而游动,其形态令人毛骨悚然,不敢靠近半分。 肖聿昊站在兰兮玥身边,左手扶着胸口,一股黑血须臾便从指间流出。 “人我已经放了,你也赶紧把我放了吧。你今晚将我伤了,杀了,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又何必为了他而招惹我们燕门。姑娘应当知道我们燕门可是玄门大宗啊!” “哈哈,莫说一个燕门,就是整个玄门,有谁敢伤大哥哥,我兰兮玥俱不会放过,又岂会怕你一个燕门?” 兰兮玥紧盯着前面的燕门弟子,语气坚定而炽热。 肖聿昊心头瞬间涌出一股暖流,那个白衣少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少年以身挡在所有人面前,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今日有我在,谁有不许伤他,谁也不能伤他!” 燕门中没有他,他此刻到底在哪儿?是不是已经在城隍庙等待自己了? 肖聿昊双目茫然地望着空荡荡的铁笼。 兰兮玥看着肖聿昊空荡荡的腰间,心下顿时了然,厉声呵斥道:“将大哥哥的佩剑交出来,你们不配用大哥哥的佩剑!” 师亦辰立刻挥动右手,燕门弟子立即将黄泉拿过来,朝肖聿昊扔去。 肖聿昊慌忙去接,一不小心竟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瞬间便从口中喷出一股腥臭的黑血。 “大哥哥,你中毒了?” 肖聿昊还来不及回答,一股黑血再次从口中喷涌而出。 “大哥哥!” 兰兮玥顿时着急地大喊,转而对着师亦辰厉声道:“将解药交出来,否则你也别想得到解药!” “他中的是腐骨断筋之毒,我没有解药啊!” 师亦辰没有欺骗兰兮玥,他根本没想让肖聿昊活着离开此处,所以抓住肖聿昊那日便对他下了腐骨断筋之毒。 中此毒者时而犹如烈火焚心,时而又似如坠冰窟,浑身像被泡在腐水中,如若没有解药,骨头将会一截截腐烂,筋肠将会一点一点断裂,活活疼死。 “你好歹毒!” 兰兮玥将师亦辰一下子推了出去,抓住肖聿昊的手起身离开了清河庄园。 “解药,快给我解药!” 师亦辰捂着脖子上的伤口高声叫喊,可哪里还有兰兮玥和肖聿昊的身影。 师龙望着兰兮玥离去的方向双眼深邃,似有所动。 “追,赶紧给我追!那个臭丫头要想救那小子必然要去烈焰山,去给我截住他们,我要解药,解药啊!” 师亦辰气急败坏地挥舞着双手,双目因狰狞而散发出骇人的红光。 “是!”师龙双眼瞬间溢满惊喜,他慌忙带领燕门弟子火速朝烈焰山追去。 烈焰山上的伏仙草可解腐骨断筋之毒,但是此草药常人根本无法得到,因为伏仙草由凶兽烈火麒麟据守。凡上烈焰山取伏仙草者皆被烈火麒麟焚烧而亡,所以但凡中腐骨断筋之毒的所谓有法也是无解,最终只能骨腐筋断而亡。 第十七章 入瓮 兰兮玥搀扶着肖聿昊来到了义庄。 此处是兰兮玥躲避兰肃派人抓捕的藏身之处,颇为荒凉,想必师亦辰的人是不会追到这里来的。 “大哥哥,你怎么样了?”兰兮玥眼里满是焦灼和心痛。 “无事。”肖聿昊勉强笑着,但是黑血却蓦然从口中流出,一股恶臭顿时迎面扑来。 “大哥哥,食灵蛊虫功力不济尚不能解腐骨断筋之毒,但是烈焰山的伏仙草却可以化解此毒,大哥哥在此等候,我去去便来。” 兰兮玥说着便要走出义庄,肖聿昊猛地拽住她的衣袖:“不可去!伏仙草有烈火麒麟据守,你此去非但不能将其摘得,说不定还会命丧烈火麒麟之手。难道你忘记我是神医任九天的大弟子了吗?区区此毒能乃我何?放心,我自有解毒的方法。”肖聿昊凝望着兰兮玥,眼神坚定而真挚。 “真的吗?大哥哥,你没有骗我吧?” “没有,句句属实。” 其实肖聿昊知道自己根本不能解除腐骨断筋之毒,能解此毒的唯有烈焰山上的伏仙草。但是此去烈焰山危险重重。一者师亦辰必然会派人在烈焰山附近埋伏;二者烈焰山上有烈火麒麟据守,可以说下有燕门伏兵,上有烈火麒麟,此去犹如上刀山,下火海,断不能让兰兮玥为了自己去冒这个险。 唯恐兰兮玥不信,肖聿昊故作轻松地说:“没想到小爷我一世英名竟遭了师亦辰的道。” 原来自肖聿昊在宗山骗了师亦辰之后,燕门弟子便人手一份肖聿昊的画像。 当日肖聿昊和凤一自出现在墓林便被燕门弟子发现了,而师亦辰恰巧正在此地的清河庄园游玩。燕门将众人留守在墓林附近,其余人马则迅速赶往清河庄园向师亦辰禀告。 “妈的,这个混蛋终于出现了。那日他竟敢乔装欺骗我,将那娘们儿放走不说,还打我耳光,老子今日必将他千刀万剐方能解心中之恨!”师亦辰听到肖聿昊在墓林的消息时咬牙切齿地说。他随即带领一众人马慌忙赶往墓林。 墓林之中妖邪众多,灵力薄弱者无人能从其安全走出。师亦辰望着黑烟缭绕的墓林心中甚是畏惧,不敢妄入。加之墓林易守难攻,如若派人进去,不仅很难将肖聿昊抓住,还会折损众多燕门弟子,于是师亦辰考量再三只得埋伏在墓林外面静等其出来。 燕门众人蛰伏在墓林入口好久才看到凤一尾随一黑衣人离开了墓林,而肖聿昊则和一红衣姑娘随后才从墓林走出。 师亦辰正要下令抓捕肖聿昊之时,师龙忽的走到师亦辰身边说道:“少主且慢!此人身边姑娘的不知是何来历,但观其竟能从墓林如此轻松地走出,想必定不是普通之人。未避免像碧水镇一样让其逃脱,我们还是让其自投罗网的好。” 师亦辰霎时便来了兴趣,他朝师龙挥挥手,师龙快速伏到其耳旁轻声说道。 师龙听完将手中的折扇合上兴奋地说:“就这么办!事成之后,我必会好好嘉奖于你!” “多谢少主!” “你快快去部署吧!此次我必要让那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 师龙带人迅速退下。他让十多人尾随肖聿昊进入城隍庙,并且状似无意般地说出白衣公子已被燕门抓走,其手脚筋脉俱被砍断形同废人,而燕门今日还要在清河庄园将他挫骨扬灰的事情。 碧水镇一役,让师龙明白二人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感。当肖聿昊听到白衣公子被燕门抓走,必然会拼死相救。而师龙则带人速回清河庄园,着手布下天罗地网,静等其入瓮。 凤一此人言出必行,肖聿昊见城隍庙未有凤一的身影顿时信以为真。 他尾随燕门弟子来到了清河庄园,其不知这里早就布好了猎杀他的网。 肖聿昊一入清河庄园就中了迷魂散,当下便四肢无力,晕了过去。 师亦辰派人将肖聿昊拖进地牢,用铁链将其捆绑吊在铁笼之中。 “来人!将他泼醒!”师亦辰满目兴奋地坐在铁笼外,厉声吩咐道。 铁门应声打开,霎时一桶冰凉的水从肖聿昊头顶倾泻而下。 肖聿昊猛地睁开双眼,茫然地四下环顾。当他看到坐于铁笼外的师亦辰时心下顿时了然。 “妈的,你不是挺狂吗?今日爷慢慢陪你玩,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师亦辰狠狠地说,他此刻恨不能将肖聿昊生吞活剥了。自己身为燕门少主,所遇之人皆都奉承巴结着自己,自己何时受过此等窝囊气——被人欺骗不说,还被人当众打耳光,此仇不报,自己还有何颜面在玄门立足。 “哈哈哈哈,骗老子进来算什么本事,有种你现在将小爷我放了,我们明刀明枪来一场!”肖聿昊盯着师亦辰戏谑地说。 “你以为我傻吗?我还不容易将你诓骗至此,岂能将你放了?老子不傻,不吃你那一套!” 师亦辰的话让肖聿昊一直悬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凤一不在师亦辰手里,凤一没被挑断筋骨,凤一没有被挫骨扬灰。 “太好了!”肖聿昊不禁在心中喊道,眼中刹那溢满欣喜之色。 “你这人到有几分胆色,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哼,就是不知道待会儿,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哈哈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小爷我怕你就不姓肖。” “好,有种,喂他吃!” 师亦辰摆摆手,师龙立刻走到肖聿昊身边,掰开他的嘴将一粒药丸喂了下去。 肖聿昊顿觉体内翻江倒海,时而犹如烈火焚心,时而又如寒冰侵体。 “知道这是什么吗?哈哈哈哈,这可是腐骨断筋丸,别人老子都不舍得给他用。哇,待会儿它会慢慢融化你的肠胃,侵蚀你的肌骨,你浑身就像泡在腐水之中,骨头会一截截腐烂,筋肠会一点一点断裂,活活疼死。刺激吧,好玩吧?” 师亦辰想想就觉得无比兴奋:“不过我们不能就这么简单地玩,无趣又无味!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它可是我的宝贝。它会玩得可多了,保证将你伺候地舒舒服服的。” 师虎了然,吩咐一纵燕门弟子离开地牢。 “在我的宝贝没来之前,我们先来玩个小游戏。” 师亦辰微微竖起食指,师龙一铁锤便打在了肖聿昊胸口之上,他顿时疼得倒吸一口气,但却紧闭着嘴巴没有喊出声。 “好样的,有种!爷甚是佩服!看来这个不够刺激啊,咱们的英雄不满意,改换别的吧。” 师龙霎时便将铁链恨恨地抽在肖聿昊身上,肖聿昊霎时便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一桶冰水又从其头顶倾泻而下,肖聿昊顿觉伤口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嗤”了一声。 师亦辰顿时激动地大叫:“快,快,再来!咱们的英雄喜欢这个!” 接二连三地抽打,绵绵不断的盐水刹那便汹涌而至。 “呸,就这些吗?你们燕门也就这样的本事了。”肖聿昊故意刺激师亦辰,他只希望师亦辰能一怒之下将自己杀了。 “别急,慢慢来才有意思。”师亦辰不怒反笑,他知道肖聿昊这是在故意激怒自己。 肖聿昊一心求死,他没想到小风铃会来救自己,更没想到她竟是兰兮玥。 听完肖聿昊的话,兰兮玥脸上俱是泪水。 “我已经好多了。”肖聿昊看着满脸泪痕的兰兮玥安慰道。 “大哥哥,自从当日与你分别,我便日日盼望能再次见到你。奈何娘亲去世,按照族规,我十五岁之前需得在蛊王宗守孝,不得离开。” 兰兮玥一边用手绢轻轻擦拭着肖聿昊伤口上的血,一边轻声说:“前些日子,守孝期结束,爹爹未经我同意,擅自将我许配与人,我偷偷溜出蛊王宗出来寻你。那日在水妖洞府,我一眼便认出了你,只觉太过巧妙,不敢相信,可是当我看到黄泉时,便确信无疑了。”兰兮玥的眼神灿若星辰,真挚而美好,。 “你并未见过黄泉,为何看到它便能确认就是我?”肖聿昊满脸疑惑地问道。 “大哥哥,我虽在蛊王宗守孝,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传闻风鸣谷肖公子手握黄泉,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我还知道任神医当日赠予你佩剑,你为何取名‘黄泉’,即为斩杀奸佞小人,佩剑一出,必将这些人送于黄泉路上。大哥哥,我说的是也不是?”兰兮玥清澈透明的眸光映照着肖聿昊苍白无血的脸。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大哥哥已经将我忘了。” 她说到此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自兰兮玥五岁与肖聿昊相见,便对他念念不忘,可不曾想他竟已将自己忘记了。 第十八章 密林求生 “我……” 肖聿昊正要开口说话时,兰兮玥忽的大叫了起来:“大哥哥,你快看身后是什么东西?” 肖聿昊迅速转头,兰兮玥却忽然伸出右手,一只通体透明的虫子“嗖”的一声没入肖聿昊的后颈之中。肖聿昊当下便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兰兮玥将肖聿昊扶起放进屋内的棺材之中,捡起黄泉放在其身侧,而后用手绢帮其轻轻擦去唇边的血迹,眼神眷恋,语气轻柔地说道:“大哥哥,我知道你已想起我了,此时最重要的是解去你身上的腐骨断筋之毒,我们来日方长。大哥哥,你在此处安心等我,无论怎样我都会将伏仙草安然带回来。” 兰兮玥说完径直快步走出屋子朗声喊道:“阿奴哥哥,出来吧!” 一个黑衣人应声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在水妖洞府追捕兰兮玥的人。 他名唤阿奴,是兰肃派给兰兮玥的贴身护卫。兰兮玥离开蛊王宗,阿奴奉命追捕。 “阿奴哥哥,你愈发厉害了,我都没有察觉到你是何时开始跟着我的。”兰兮玥盯着阿奴说道。 “从你们二人逃出清河庄园我便一直跟着你们。”阿奴据实回答。 “正好,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你已经清楚了,我也不必和你赘言了。我刚刚在大哥哥身上中了蛊虫,两日后他才能苏醒。这两日你要寸步不离地守在大哥哥身边,保证他毫发无损。若两日后我回不来,你务必将大哥哥和食灵蛊虫带回蛊王宗,爹爹看到食灵蛊虫便知道怎么做了。”兰兮玥说着便将食灵蛊虫从衣袖之中拿出来交给阿奴。 食灵蛊虫功力尚浅不能解毒,但是在蛊王宗却有一种名为青尤的花,只要将其喂给食灵蛊虫,便能让食灵蛊虫功力大增。 肖聿昊再食下食灵蛊虫便可暂时稳住腐骨断筋之毒。但是此法凶险,需要功力强盛者在旁护法,否则稍有差池便会走火入魔。另外此法还有很大的弊端:其一中毒者在食下食灵蛊虫之后,不能再修行,形同废人;其二中毒者每月还需功力强盛者注入灵力以压制毒性。而蛊王宗宗主功力强大,倒时可在旁护法,也可每月给肖聿昊注入灵力,这正是兰兮玥让阿奴送肖聿昊去蛊王宗的原因。此法虽不能解去腐骨断筋之毒,但肖聿昊至少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 阿奴看到食灵蛊虫心下了然,只见他“啪”的一声跪在兰兮玥面前沉声说道:“小姐,您守在这里,阿奴前去,我向您保证,我定将伏仙草完好无缺地给您带回来!” “不必,此去烈焰山凶险万分,我断断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你守在这里,好好护着大哥哥,任谁都不能伤害他,知道吗?”兰兮玥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小姐,求求您了,让我去,如果您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让阿奴怎么办?”阿奴直直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兰兮玥目光紧盯屋内,语气没有半分转寰的余地:“不必说了,若我回不来那也是我的命,是我和大哥哥之间的缘分清浅罢了。阿奴哥哥,你有你的人生,不必因为我的决定而影响你自己。” 阿奴焦急地拉住即将转身离开的兰兮玥:“小姐,屋子里躺着的那位公子就是您这十几年一直念念不忘,是您宁愿背弃宗主,毁掉婚约,也要找到的人,是吗?” “是,所以你今日不必拦我,放手!”兰兮玥疾声厉色,阿奴在兰兮玥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 “我不放手,我不能让您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去送死。小姐,阿奴也有想要守护的人,阿奴也希望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希望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毫发无损……” 兰兮玥打断阿奴的话:“够了!阿奴哥哥,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但我的心思你比谁都清楚。你从此不必在我身上花心思了。今日我将大哥哥托付于你,望你能够将他护好。如若我能回来,他日有需要兰兮玥的地方,我定竭力偿还。”兰兮玥说完便决绝地离开了义庄,独留阿奴痴呆般地跪在地上。 兰兮玥一路疾行,待她到达烈焰山下时,天还未大亮。 她屏息凝气发现此处气流颇快:“呵,来者不少,看来待会儿少不得要有一场恶战了。” 兰兮玥用匕首将自己的手指划破,在空中迅速画出诏令诀,口中疾呼:“引!” 须臾间,烈焰山下便聚集了众多昆虫蛇蚁,密密麻麻,熙熙攘攘的,令人不寒而栗。 兰兮玥指着众人埋伏的方向厉声道:“出!” 霎时所有的昆虫蛇蚁俱朝埋伏之人疾驰而去。 然而,并没有预想中的效果:敌人没有被吓得屁滚尿流,没有被打得落花流水,反而冲出这些昆虫蛇蚁的包围圈,快速朝兰兮玥奔来,片刻间便将兰兮玥团团围住。 来人皆是燕门弟子。只见他们悉数穿着莒绿衣,除了眼睛露出以外,其他身体部位统统包裹在莒绿衣之中。 莒绿衣是玄门中捉妖的尚好辅具,其造价不菲,一般妖物看到俱不敢靠前,更别说普通的昆虫蛇蚁了。 “都说燕门师家奢靡,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啊!为了防止区区昆虫蛇蚁,居然连莒绿衣都用上了,该说你们豪爽呢,还是胆小呢?”兰兮玥看着围堵自己的燕门弟子冷笑道。 “少废话,把红蛇的解药交出来,否则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师虎举着大刀朝兰兮玥厉声叫嚣。 “我说过了,让你们以解药换解药,是你们食言在先,现在又这样咄咄相逼,哪还有什么玄门大宗的样子?还不如沿街乞讨的乞丐有信誉,有气度呢?”兰兮玥毫不留情地怒骂着,师亦辰根本没有给大哥哥留活路,自己又何必和他们虚与委蛇。 “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哥,我们也少他娘的跟她废话,打就完事儿了,打!”师虎说完,燕门弟子悉数挥舞着弯刀朝兰兮玥攻来。 师龙疾驰到兰兮玥身边,抡起铁锤便要直击她的胸口。兰兮玥飞速躲闪,但是师龙身形极快,臂力极大,加之众人又不断在其身侧围攻,以至她手忙脚乱、自顾不暇,眼看铁锤就要撞到她的腹部,师龙却忽的收手,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身体迅速向后倾斜,双臂展开,燕门众人始料不及竟被其身体生生堵了下去。 兰兮玥怔怔地看着师龙,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他今日不是来拿解药的吗?他这样做意欲何为? 兰兮玥顾不得细想,她趁众人还未围攻上来时,急速跃起,旋转飞跃到半空,快速从衣袖中掷出一物,霎时间白烟骤起,燕门众人皆掩面咳嗽,相视却看不清彼此。 “大哥,咳咳,是七星流弹。”师虎一边掩面咳嗽,一边急速寻找兰兮玥,但是烈焰山下哪里还有兰兮玥的身影。 “大哥,那丫头跑了,我们赶紧去追吧!”师虎着急地高声大喊。 “且慢,山上有烈火麒麟,此兽万分凶残,我们聚力追捕,万不可分散。”师龙盯着山顶,小心翼翼地叮嘱身边的燕门弟子。 “大哥,我们这么多人,怕它作甚,今日我们将那凶兽杀了正好扬名立万!”师虎将弯刀扛在肩上,看着众人胸有成竹地说。 “阿弟,切莫冒进,若想建功立业,日后有的是机会。今日切记要谨慎小心。外人俱知这烈焰山上的伏仙草有烈火麒麟据守,不宜采摘,但却不知,这山上还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吃人潭,普通人皆是还未遇到烈火麒麟便已丧身吃人潭。”师龙满目颤栗的神色,他之所以这么清楚烈焰山上的事情,是因为十年前他和那人来过这里。当时他九死一生,拼尽全力才走出吃人潭。如今想起当时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 师龙、师虎两兄弟走在前面,燕门弟子排成两队小心翼翼地跟在二人身后。但是直至半山腰,仍未发现兰兮玥的踪迹。 此处郁郁葱葱、幽深寂静,乃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林中俱是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盘根错节。 此刻,林外已晨曦徐徐,亮光闪闪,但密林里由于枝叶繁茂遮挡了日光,所以较之林外则是黑漆漆、静悄悄的,走在其中不觉令人胆战心惊。 “大哥,那臭丫头必然在我们前面,我们加快脚步赶在吃人潭和烈火麒麟之前抓住她。”师虎怒目圆睁,恨不得立即抓住兰兮玥前去邀功。 师龙没有理会师虎,他从地上捡起一根又长又粗的木棍,紧握在手中,而后对身边的燕门弟子说道:“合成一队,站在我的身后。此处密林颇有灵性,稍有不慎被其挂住衣物服饰,便会被紧紧拽住,卷起来倒挂在树上,其茎不易砍断,直至被挂者被枝干活活绞死。” 众人听了师龙的话,皆是满脸惧色,不敢言语。 师龙一路敲敲打打,然而树木的枝干未有一丝变化。 “大哥,你也忒过小心了吧?你看看这些都只是普通的树木,哪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师虎说着便要用手去触碰身边的枝干,师龙慌忙阻止:“小心!” 匆忙之际,他竟将木棍甩出,只见木棍瞬间便被枝干卷起,还未到半空便听得“咔擦”一声,木棍竟被枝干拦腰折断。众人吓得惊呼,师虎紧握双手,脸色苍白,庆幸自己适才没有触碰到枝干,否则被枝干拦腰截断的就是自己了。 “阿弟,这下明白此处有多凶险了吧?大哥什么时候拿你的性命开过玩笑,跟在我身后,切莫再急躁冒进了。”师龙对着身后的师虎万般叮嘱。 木棍被枝干卷走,师龙无奈只得用燕门弟子的弯刀作为探路工具。 忽然站在队伍最后的燕门弟子一阵惊呼:“鬼啊,有鬼啊,莫要跟着我了!” 他惊慌所措,大声呼叫,手下意识地不停拍打,一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枝干,刹那间便被卷起。他奋力去拉前边同伴的手,大声疾呼:“救我,救我啊……” 众人皆吓得不敢乱动,呆立在一旁。 只见所有的枝干快速朝其伸过来,紧紧缠住被卷起的燕门弟子,须臾间那名弟子便被枝干活活绞死。 鲜血霎时便像暴雨般从树顶“哗啦啦”淋下来,滴在众人的脸上、身上。待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卷着尸体的枝干刹那间“咻”的收起,“呼啦啦……”尸块又从众人头顶纷纷掉落下来,散落在各处。 “啊……”燕门弟子顿时失声尖叫。 “莫慌!莫要乱动!小心触碰枝干,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师龙不敢转身,他直面前方,大声警告身后众人。 听了师龙的话,众人俱是战战兢兢、敛声屏气,不敢乱动半分,唯恐一不小心就被枝干卷起,活活绞死。 第十九章 鬼影杀人 “呜呜……” 位于队伍最后的燕门弟子吓得哭了起来。 “你奶奶的腿儿,瞧你那熊样儿!你哭甚!” 听到身后燕门弟子的哭声,师虎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此刻不能乱走,他早就跑过去揍他一顿了。 “我感觉师奇一直在我身后,真的,他一直在我后面,不信,你们扭过头看看。” 师奇是刚刚被枝干活活绞死的燕门弟子,说话之人名唤师伟,此刻他吓得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莫要扭头,凝神,屏息!” 师龙立刻出言阻止众人扭头向后看:“莫要怕,即便是他,你没有伤害他,他也不会伤害你的。” “不,不,他临死前去拉我的手,希望我能救他,而我连动都不敢动,眼睁睁看着他被树枝卷起,活活绞死。啊,他来找我了,你们看啊,他就在我的身后。”师伟边说边哭,吓得把裤子都尿湿了。 “莫要自己吓唬自己,此片树林颇有灵气,你再这样,不待你触碰到枝干,它也能够感应到,而后将你卷起,活活绞死。你掂量掂量,比起死去的师奇,你更害怕什么?” 为了稳定魂飞魄散的师伟,更为了稳定犹如惊弓之鸟的燕门弟子,师龙只得出言恐吓众人。 师龙的话暂时起到了作用,包括师伟在内所有燕门弟子俱是敛声屏气,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一缕缕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直射下来,在地上映出一片斑驳。进入密林已经好长时间了,众人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任何差池。 “出来了,大家小心!”师龙在前方叮嘱道。 “呼,终于走出来了!” 燕门弟子俱都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众人纵队走出密林,不自觉抬头望天只觉太阳晃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每个人均是又累又饿又渴,“呼啦啦”纷纷坐到地上。 “起来,莫要松懈,此地凶险,变幻莫测,不能久留,我们要赶紧离开。” 师龙用弯刀将众人从地上纷纷赶起来。 “大哥,大伙儿都累了,就歇歇吧,有力气才能走路嘛。” 师虎不情愿地从地上站起来,众人听了师虎的话俱是满含乞求地看着师龙。 “不能,越休息,思想就会越松懈,思想一松懈就会有危险,大家按照刚才的队形前进。” 师龙不顾大家的乞求,拿着弯刀继续探路。 待众人离开,密林里传出“沙沙”声,排在队伍后面的师伟顿时不寒而栗。 “大统领,穿过密林都没发现那臭丫头的身影,前方想必更加凶险,我们不如等在这里,万一那丫头侥幸拿到伏仙草,我们正好截下来,逼她交出解药,大家也不用前去冒险了。” 说话之人是此次燕门弟子中唯一的外姓弟子吴刚,身为外姓弟子的他在燕门不受重用,遭人排挤,他自认日后自己必不会在燕门久留,实属不应该像本家弟子般冒着性命危险前去追赶兰兮玥。在密林他本想劝师龙放弃追赶,原地等待,奈何密林过于凶险,不能停留。 “瞧你那贪生怕死的熊样儿,他奶奶的,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了,一有危险就退缩,你他娘的害怕,你可以不去,待老子将那臭丫头宰了,看老子回来怎么羞怒你!” 师虎一听吴刚劝大家放弃前进,原地等待,就急得直跺脚,恨不得扇吴刚几个耳光,自己胆小,还要拖累别人。 “吴刚说的有理,前面就是吃人潭了,比密林凶险不止十分,我们大家在此等待吧。” 师龙复议吴刚的观点,建议大家原地等待。 “大哥,你这算什么话,要是坐下来等的话,我们还他娘的上山干嘛,在山下等那个臭丫头不就行了吗?啊,还用冒险穿过密林吗?” 师虎没想到大哥竟然同意吴刚的屁话,看着已经坐在地上的众人,怒其不争,拿弯着刀纷纷将其敲起来。 “阿弟,莫要任性了!上山是为了给少主一个交代,不前进是为了给兄弟们一条活路。”师龙看着快要狂躁的师虎出言制止。 “大哥,你莫要哄我了!如果那臭丫头死在里面,我们拿不到解药,要如何给少主交代?给兄弟们活路?我们拿不到解药,少主会给大家活路吗?都他娘的放屁!奶奶的!”师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师龙,气得唾液横飞,眼珠直冒。 师龙正待制止已经狂躁的师虎时,只听吴刚说道:“此言差矣,前面就是吃人潭,统领已经说过了,此潭吃人不吐骨头,比之密林凶险不止十分,以我们之力,焉知就能活着走出吃人潭,如果我们都死了,岂不是也不能给少主拿到解药?” 吴刚的算盘打得很好,此处安全,只要稳住众人在此等待,自己就不用冒险前去吃人潭。 “嗯,所言极是,我们在此耐心等待吧。” 师龙另有打算,他在山下是有意帮兰兮玥逃脱的。他自地牢知道兰兮玥的身份后,便绞尽脑汁地想要接近她。此处虽说杂草丛生,草茎高大,人若掩藏其中不易发现,但正好埋伏在此,静等兰兮玥经过。 正当众人暗自盘算,盘桓利益得失时,坐在一旁的师伟忽然失声尖叫起来:“鬼啊,鬼,快看,师奇来了,他来了,他来索命来了,啊……” 师伟吓得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战战兢兢地掩面站在地上,一股热流顺着他的裤脚再次流了下来。 “你奶奶的,又吓尿了,瞧你那尿性,哪儿来的鬼?鬼在哪儿呢?” 师虎的话还未说完,只听身旁的一个燕门弟子捂着眼睛“哇哇”大叫,他趴在地上痛苦地佝偻着身子,鲜血直顺着他的指间往下流,似乎还能听到“咔擦咔擦”啃食咀嚼的声音。 “怎么了?” 师龙迅速上前,用力掰开那个燕门弟子的双手,瞬间便吓得倒抽一口气。只见这个燕门弟子双眼俱空,透过他空空的眼壳,可以一眼瞧见他的躯体里此刻只剩一具森森白骨。 众人俱吓得从地上一跃而起,看着站在身边颤抖不已的师伟,再看看那具可怕的尸骨,都忍不住惊呼:“是师奇,是师奇啊,他来索命来了!” “师奇,看在哥哥平时对你不错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 “师奇啊,我回去给你烧纸钱啊!” “哥啊,不要杀弟弟,我尚未娶亲,家里还有双亲需赡养啊!哥啊,你就宽宏大量饶恕弟弟吧!” “师奇,看在我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到你的份儿上,你可千万不要来找我,不要吓我啊!” 燕门弟子悉数跪在地上,频频磕头,脸色苍白,浑身颤栗。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又一阵“咔嚓咔嚓”声直击众人的耳膜。 “啊……” 一声尖叫直破长空,又一具尸骨出现在众人眼前。 师伟吓得一下趴到地上,将身子掩藏在深深的草丛里。刚刚死去的人叫师三,就站在他的身边:“啊,下一个就是我了,我不想死,不想死……” “他娘的,哪里来的鬼?出来!跟你爷爷我真刀真枪地亮一亮!”师虎盯着那具白骨,厉声喊道。 “咔擦”又是咀嚼啃食的声音,刚刚还活生生站在这里的那名燕门弟子厉声尖叫,顷刻间便迅速垮下去,最后又是只剩一具人皮包裹着的白骨。 须臾间三条人命迅速陨落,手法之快,即便是杀人无数的师龙此刻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何物在杀人,其余众人皆是吓得汗毛直立。 “大统领,我们往前走吧,在这里也是死,我们拼一拼,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说话的是燕门弟子师亮。 “是啊,我们往前走吧。”燕门其他弟子纷纷复议。 “大哥,我们拼死一试吧!”纵然平时英勇无比的师虎,此刻俱是吓得面色惨白。 “大统领!”包括吴刚在内的众人皆是疾呼乞求师龙继续前进。 “好吧!” 师龙无奈答应,前方就是吃人潭,吃人潭表面看起来与平常土地无异,但下面却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潭水,潭水中掩藏着吃人的水草、污泥,甚至是妖兽。吃人潭分布于各处,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潭中,葬身于潭水之下。 师龙十年前历经千难万险才跨过吃人潭,所以深知两潭交界处的区域是安全地带,众人可以从此通行。师龙让众人排成一纵队,相互将衣角紧紧系在一起,到时闯吃人潭时正好可以借力打力。 师龙位于队首,手拿弯刀在地上不停刺探。众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不敢乱动,唯恐一不小心就将小命丢在此地。 第二十章 生死同盟 “走!” 师龙每次将弯刀深深刺进地下,确保安全后便会厉吼一声,身后的人就会踩着师龙的脚印朝前迈步。 就这样众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师龙身后,踩着师龙的脚印一步一步向前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头上的太阳都渐渐西斜了,微风徐徐吹来,伴随着丝丝凉意,但是眼望众人皆是汗水直冒,头发紧紧贴在脖颈,有的燕门弟子甚至衣衫俱被汗水浸湿了。即便这样,每个人都不敢松懈,唯恐一不小心坠入吃人潭,没入无尽的深渊。 “嘿!” 师龙将弯刀刺入面前的土里,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和双臂用力挥刀探路已让身高马大的师龙疲惫不已。弯刀用力向下刺,底下不是软软、黏黏的泥土,而是坚硬的石块,师龙瞬间兴奋不已,他们即将走出吃人潭,到达安全区域了。 师伟依然位于队伍最后,三名燕门弟子瞬间变成一具皮包骨头的诡异事件让众人恐惧,唯恐自己成为下个目标,因此,任谁都不愿与其互换位置。 只见师伟浑身颤栗,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住衣袖,目光呆滞地跟在队伍后面。他佝偻着身躯,紧紧缩着脖子,不敢扭动脖颈,唯恐看到可怕的东西。忽然他感到脖子后面一阵凉风吹来,像是什么东西呼出的气体,瞬间他便大惊失色,寒毛直竖,身体哆哆嗦嗦,不受控制般的向旁边倾倒。由于众人的衣角俱是系在一起,师伟的意外倾斜给前方的燕门弟子来了个措手不及,众人皆是四仰八叉地倾倒在地上。 “啊,是……是吃人潭啊……唔,唔……救我,救……命……” 最先翻倒的师伟身体奋力向上,双手不停挥舞,他脸色煞白,面无血色,瞳孔因恐惧而急速缩小,但是很快他的声音便被深不见底的潭水淹没了。 “啊,救命啊,救救我……” “我不想死,不想死……” “不要拽我,不要吃我,不要啊……” 掉入吃人潭中的众人俱是双臂撑着泥泞的潭水,全身奋力向上爬,但是身体不知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了,双手没有着力点使不出力气,身体根本出不来。 众人相互拽扯,都将身旁的人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然而越是如此,身体陷入潭水的速度越快。没过多久,吃人潭中的呼救之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位于队伍最前方的师龙一手紧紧抓住刺进地下的弯刀,一手拉着身后的师虎,双手由于过度用力以至血管暴涨,青筋直冒。当初让大家将衣角系在一起是为了以力借力,没想到反而给众人带来了灾难。 忽然一个身影踩着师虎的头顶飞过,须臾间便落到了对岸。 “是她,那个臭丫头!”师虎怒不可遏。 兰兮玥不理转身将走,身后的师龙咬着牙,恍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兰姑娘,请留步!” 兰兮玥停住脚步,疑惑地望着师龙,不知此人喊住自己做什么。只听师龙接着说:“兰姑娘应知在山下我是故意将你放走的,如若姑娘救我兄弟二人出潭,我二人助兰姑娘取伏仙草,可否?” 兰兮玥不知师龙在山下为何要出手帮助自己,她满目疑虑,紧紧盯着潭中的师龙问:“你为何要帮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师龙伸出自己的舌头,舌头下面赫然有一条黑色的卵虫。 “生死蛊!”兰兮玥诧异地望着师龙,不知何人竟如此歹毒生生在活人身上注入生死蛊。其他蛊虫俱可无声无息,毫无痛觉地注入受蛊者的体内,但生死蛊却不能,需受蛊者全程保持清醒,由卵虫一点一点自手心钻进舌头,其痛苦不亚于剜心。每个卵虫都有配对的母虫,母虫在施蛊者手中,一旦母虫死亡,受蛊者将随之暴毙。 “大哥,什么是生死蛊?你为什么会中生死蛊?”师虎着急地问。 师龙并未回答师虎,而是对着兰兮玥说:“姑娘既是蛊王宗宗主的女儿,又知什么是生死蛊,想必有解生死蛊的法子,今日我故意将姑娘放走,就是希望姑娘可以大发慈悲助我解蛊。如若姑娘救我兄弟二人出潭,帮我解蛊,我师龙对天发誓毕当竭尽全力助姑娘取伏仙草,日后当牛做马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师龙咬着牙,所说的每个字都像拼尽全力。 “好!”兰兮玥说完迅速抽出腰间的软鞭,“咻”的一声摔出。师龙紧紧握住软鞭,拼尽全力爬出泥潭,然后双手拽住陷入潭中只剩头颅的师虎:“啊!” 兰兮玥将软鞭紧紧缠住师龙的身体,向后用力拉。师龙身体前倾,将全身所有的力气都集聚在双手上,咬着牙,头朝后倒,脸色由于用力由青紫变成酱紫,在兰兮玥和师龙的合力下终于将师虎从泥潭中拽了出来。而此时师虎身后的众人皆葬身于吃人潭中。 此刻的吃人潭平静如波,与普通土地无虞,任谁都看不出底下葬身了多少人,仿佛他们都不曾来过这个世界。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究竟什么是生死蛊?你为何会中生死蛊?”师虎一出吃人潭不顾满身泥泞,拉着师龙不停追问。 兰兮玥也好奇地看着师龙,他究竟得罪了何人,竟被生生注入生死蛊。 “大哥日后慢慢告诉你。”师龙满脸惧色,不知何人竟让师龙畏惧至此。 师虎看着师龙的神色不再追问,他瞪着兰兮玥气愤地说:“臭丫头,你一直利用我们给你探路,好在我们身后坐收渔翁之利,是也不是?” 二人的性命现下俱已握在兰兮玥手中,师虎还是这般任性、无理,师龙唯恐赵虎惹怒兰兮玥,正要出声制止时,只见兰兮玥轻轻摇摆右手,开口道:“无妨,没想到你一介粗人,偶尔也不笨嘛。” “哼,那是。”一听兰兮玥夸自己,师虎瞬间仰起头,哼了一声。 兰兮玥看着师虎嘻嘻一笑,而后将软鞭系在腰间,边走边问师虎:“你说说看我是如何坐收渔翁之利的?” 师虎用手抓去身上的泥块,轻蔑地说:“哼,他娘的,你自己不敢过吃人潭,就躲在吃人潭附近,等我们掉入吃人潭,踩着我们的身体过去,奶奶的熊,不仅除了我们,自己还安全通过吃人潭,叫那什么一个石头两个鸟的计,是也不是?” 师虎说完,兰兮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见师龙望着兰兮玥,双目笃定地说:“恐怕兰姑娘从我们上山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是不是?” 兰兮玥未答,师龙跟在兰兮玥身后接着说:“兰姑娘利用七星流弹甩开我们,让我们误以为兰姑娘已经孤身一人上了烈焰山,然而兰姑娘却反其道而行之,躲在我们的身后,躲避我们的追踪,踏着我们的脚步,让众人给姑娘做垫脚石,除去了很多危险,当真是一石二鸟的妙计啊,姑娘果真是绝顶聪明。” 师虎听得是云里雾里,他望着笑而不语的兰兮玥,只听师龙继续讲道:“当众人止步不前,不入吃人潭时,姑娘便利用众人的恐惧心理,制造恶鬼杀人事件,逼迫众人继续前进,踏入吃人潭,好继续为姑娘探路。我们皆穿着莒绿衣,不知姑娘是如何片刻间杀了三个燕门弟子的?” 师龙杀人无数,许多杀人手段俱是耳熟能详,能将师龙蒙在鼓里的当真是屈指可数。见兰兮玥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师龙跨步走到兰兮玥身边,拱手说:“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师大哥客气了。” 三人已经达成联盟,兰兮玥言语之间便客气了许多:“一点小把戏而已,我在穿越密林时发现树上有很多冰蝉,此物通体透明,唯在两翼上有黑点,不识冰蝉者很难发现它,可是即便发现它的存在,也会被它的外表所蒙蔽,想不到它会极度嗜血、嗜肉,杀伤力极大,一旦被它咬住便会瞬间化为皮包骨头。我用灵力悄悄捉了几只,放入乾坤袋以备不时之需。在众人放弃入潭时,我将冰蝉掷入燕门弟子的眼睛里,冰蝉闻到肉味,便会瞬间爆发杀伤力,将人顷刻间化为皮包骨。” 兰兮玥娓娓道来,但是师龙依然疑惑地看着兰兮玥,迟疑地问道:“为何密林中冰蝉不主动攻击我们呢?” “哈哈哈!”兰兮玥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她停下脚步,看着身旁的师龙说:“冰蝉眼瞎啊,它不仅眼瞎,嗅觉还不灵敏,它只有直接接触猎物才能闻到血和肉的味道。” 师龙顿时恍然大悟,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奇特的东西。当下无话,跟在兰兮玥身后顺着小径朝山上走去。 山上突然刮起了风,越往上走,风越大,暴风呼叫着魔鬼般的调子,掀起地上的沙石,将烈焰山变得如地狱般黑暗。 “大哥,怎会突然刮起这么大的风?”师虎弯着腰,一手握着弯刀,一手掩面,艰难地前行。 “我们怕是要接近烈火麒麟了,大家做好准备。”师龙十年前来烈焰山,虽未到达这里,但是此处山风蹊跷,怕是与烈火麒麟有关,只得提醒大家注意防备。 兰兮玥本就娇小,此刻山风猛烈,吹得她直往山下倒退。她咬紧牙关,紧握双手,迈着步子努力前行:“大哥哥等我,我一定将伏仙草带回去。”兰兮玥在心中默默念着,不知为何一想到肖聿昊,兰兮玥就浑身充满了力量:“不能退缩,不能退缩,大哥哥,等我!” 风愈来愈大,漫卷沙石,形成一阵阵巨浪,真是可逆吹牛马使倒行,或擎之高二三丈而坠。比之巨浪,三人渺小如蝼蚁般,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在巨浪中努力稳定身形,艰难行走,可谓是步步维艰。 “嗷……” 山间发出一阵阵嚎叫,一瞬间烈焰山上所有飞禽走兽皆是惊慌失措、四处逃窜,煞是壮观。 “是烈火麒麟!”三人异口同声。 “戒备!”兰兮玥疾声厉色,三人随即快速分散,背向而立,唯恐烈火麒麟突然冲出来。 须臾间暴风骤停,巨浪停歇,暗夜如魔鬼般笼罩着整个烈焰山。没有暴风吹动的声音,没有沙石滚落的声音,没有飞禽走兽鸣叫的声音,烈焰山寂静无声,静得可怕,静得恍若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轰隆隆……” 山间突然发出声声巨响,打破了烈焰山的宁静。三人俱是一惊,这时只见脚下的路突然裂开,顿时山崩地裂,沙石如暴雨般倾盆而下。裂缝越裂越多,越裂越快,三人快速躲避,师虎一步不稳,从山上滚落了下来。兰兮玥和师龙皆快速伸手,奈何脚下的路抖动剧烈,脚步不稳,没能抓住师虎。师虎一路滚落,身体与滚动的山石不断发生撞击,直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师虎竟硬生生撞到一棵大树上,霎时一股鲜血便从师虎口中喷出。 “奶奶的熊,摔死老子了!”师虎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捂着胸口,佝偻着身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可当他抬头仰望兰兮玥和师龙时,面目瞬间惊恐万状。 第二十一章 九死一生 兰兮玥和师龙见师虎双手不停摆动,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想告诉他们什么,可二人就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阿虎,怎么了?” “大哥,兰姑娘……” 师虎的话很快便被淹没于山摇地动之中。 兰兮玥和师龙忽的升起,他们诧异地低头,只见土里竟长出了长长的鬃毛。这踩在脚下的哪里是路,分明是烈火麒麟。 此物头似龙,形如马,状比鹿,尾若牛尾,背上有五彩毛纹,腹部有黄色毛,看似憨厚可爱,口中却能喷出烈焰赤火霎时便能肆虐万物。 兰兮玥顾不得此刻的险境,她一心只想快速找到伏仙草。只见她怔怔地看着地面:烈火麒麟隐藏在地下,伏仙草会不会就在烈火麒麟藏身的地方呢?想到此处,她快速从烈火麒麟身上跳下来,直奔其身下。奈何烈火麒麟像是有所感应般刹那瞪大火红的双眼,怒吼着朝兰兮玥喷出一道道赤焰。她急速后退,快速躲避火舌的攻击。 师龙一手紧紧攥住烈火麒麟的鬃毛,一手抡起大锤向烈火麒麟身上狠狠砸去。烈火麒麟吃痛般发出凄厉地吼叫。它快速转圈,一道道火舌从其口中喷出,霎时便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此时的烈焰山当真是山如其名,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火焰山。 兰兮玥、师虎二人顿时便被火焰吞噬,无处顿生! “兰姑娘、阿虎,你们二人快些跳到烈火麒麟身上!”师龙大喊,奈何烈火麒麟早有防备。它嘶吼着朝二人疾驰而来,其四肢犹如坚硬的铁柱瞬间便能将人踩成泥浆。 兰兮玥和师虎俱是快速闪身,唯恐成为烈火麒麟的脚下亡魂。 师龙见状抡起铁锤恨恨地捶打烈火麒麟的身躯,直激得烈火麒麟发出“嗷嗷”的惨叫,口中较之以前喷出了更加恐怖、更加灼人的赤焰。 “大哥,你快别打了!否则待会儿烈火麒麟没被你打死,我和兰姑娘便要被它烤熟了!” 师虎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厉声叫喊,其脸上俱是黑色的印记,看起来既恐怖又可笑。 “阿虎,你快到这畜生前方,聚力吸引其注意力好让兰姑娘趁机跳到烈火麒麟身上。”师龙指着烈火麒麟朝着师虎大声喊道。 “大哥,你这也忒偏心了!我都快要被这畜生烤熟了!”师虎不满地大喊。 兰兮玥正要开口说话时,山间突然响起一个清润的男声。 “孽畜,还不快快住手!” 烈火麒麟闻声霎时便伏于地上,循声温顺地鸣叫着,犹如一只可爱的小猫。 此人煞是诡异,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来人不知是敌是友,兰兮玥和师虎俱是诧异地环顾四周,唯有师龙不知为何一听到此人声音瞳孔瞬间放大,惊慌地张望。 “你可曾记得当初入我门下的誓言?”来人突然问道。 兰兮玥和师虎二人满脸疑惑地看着光秃秃地烈焰山,只听师龙满目恐惧地回道:“记得,不可背叛主人,否则唯有一死!主人,我死不足惜,望您饶恕我的弟弟师虎!” “哈哈哈哈哈哈!”来人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话霎时朗声大笑,可他越是爽朗地大笑,师龙越是颤颤巍巍地趴在烈火麒麟身上,不敢移动半分。 “你便是给师大哥种下生死蛊的人!”兰兮玥肯定地说道。 “愚蠢!” 此人话毕,师龙便猝然倒地,其面目狰狞,脸色铁青,双手痛苦地捂着头,由于用力过猛,手指俱已陷入深深陷进头颅之中。 “糟了!幼虫暴毙!”兰兮玥厉声尖叫,然而只是片刻师龙便已身陨。 “大哥!”师虎大叫着朝师龙奔去,可还未到其身侧便脑浆迸裂死于当场。 看着眼前突来的一切,面对适才还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师家兄弟此刻却突然死于非命,兰兮玥顿时愤怒地厉声叫道:“出来!莫要装神弄鬼!” “自不量力!”来人说着便朝兰兮玥飞来。 “是你?”待兰兮玥看清来人的面貌顿时难以置信地惊呼。 “你是从何时开始跟着我的?凤公子呢?” 来人全身黑衣,脸带面具,浑身包裹严密,正是墓林中的黑衣人。他身上的气息煞是熟悉,兰兮玥在密林察觉过;在吃人潭发现过,只是不知他为何要跟着自己,莫非是阻止自己寻找伏仙草去救大哥哥? 兰兮玥来不及细想,脖颈便被黑衣人紧紧攥在手中,瞬间呼吸不畅,脸色青紫。 “你上次不顾生死去救他,这次又历经千难万险来到此处寻找伏仙草,他对你竟如此重要?哪怕为此丢掉自己的性命?” “对,只要能救大哥哥,即便是丢掉我的性命!”兰兮玥毫不犹豫,脸色痛苦地答道。 “愚蠢!” “和你娘一样愚蠢!” 黑衣人厉声咒骂,可是后一句话竟生生吞入肚中,不曾对兰兮玥说出来。 “世人总是把情字看得太重,对此太过痴狂!” 黑衣人口中默念,脑海中却不自觉闪现出那双漆黑的双眼。他的心没来由的疼,手中的力量忽的一松,兰兮玥便如浮柳般倒在地上,她只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她似乎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中竟是她与肖聿昊初遇时的情景。 想当年任九天初创风鸣谷外出寻找魔石之际,竟在途中遇到了自称青山老人弟子的李莞儿。 青山老人名唤白泽,因其年龄虽百岁之多,但却鹤发童颜便自称青山老人,开创青山派。此派游离于玄门,不与玄门接触,在众人眼中到是一神秘的存在。 任九天没想到自己竟能遇到青山派的人,亦没想到青山派的人竟如此好相处,更没想到她竟还这样漂亮。 二人一路相随,相处融洽,没过多久便遇到了当时还不是蛊王宗宗主的兰肃,三人志趣相投,遂决定一起游练。 兰肃为人风趣幽默、长得丰神俊逸、潇洒倜傥,很快便得到了李莞儿的芳心,二人遂私定终身。 当任九天察觉到二人的异常时,李莞儿早已怀有身孕。此时此刻,任九天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早已对李莞儿情根深种,只是为时已晚。 万念俱灰的任九天悄然离去独自回到风鸣谷。可他到达风鸣谷没多久便收到了兰肃和李莞儿的结婚请帖。原来自任九天与二人分手后,兰肃便带着李莞儿回到了蛊王宗,在此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仪式。 自此,任九天和李莞儿失去了联系。可是没想到五年后已身为蛊王宗宗主的兰肃却带着李莞儿和他们的女儿来到了风鸣谷,而此时的李莞儿早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原来兰肃在蛊王宗有一个青梅竹马名叫茗香,她爱慕兰肃,自小的愿望便是能够嫁给兰肃,但是她没有想到,兰肃只是出去游练,却带回来一个女人,并且这个女人还怀了兰肃的孩子,两个人很快就要成亲了。 茗香怀恨在心,认为是李莞儿勾引兰肃,兰肃才会娶她。所以她故意接近李莞儿,佯装特别关心李莞儿,独自身在异乡的李莞儿很快便将茗香视为知己,此时的李莞儿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善解人意、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好朋友却一步步将自己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茗香在李莞儿身上下了相思蛊,此蛊实属阴毒,但凡你对某人用情,身体灵力就会越变少,就如抽丝剥茧般慢慢吸完中蛊者的所有灵气。李莞儿和兰肃心悦于彼此,钟情于彼此,茗香正是看中了这点,才在李莞儿身上施了相思蛊。 当李莞儿生下兰兮玥后,身体是越来越差,奈何查了半天都只是产后虚脱。直到兰兮玥五岁时,李莞儿终是油尽灯枯。茗香看着自己的机会来了,便寻机诱惑兰肃。奈何兰肃只将她视为妹妹,茗香的行为恼怒了兰肃,兰肃要求她一日之内搬离蛊王宗。她恼羞成怒之下才说出给李莞儿施相思蛊的事。 兰肃虽杀了茗香,取出了李莞儿体内的蛊虫,但却于事无补,无奈之下只得求助神医任九天。 奈何蛊虫在体内的时间太长,身体损坏严重,任九天也素手无策。 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子变成这个样子,任九天恨不得杀了兰肃。可李莞儿弥留之际竟苦苦哀求任九天不要伤害兰肃,两个深爱着李莞儿的男子就这样看着她撒手人寰,离开了人世。 任九天和李莞儿的过往亦成为他和宋三娘之间的芥蒂。两个人成亲多年常因此事闹矛盾,以至一个长年累月不在谷中,一回谷就会悄悄施毒;一个却只能黑着脸忙于解毒。哎,只是苦了肖聿昊和岳林这两只小白鼠。此是后话,不说也罢。 肖聿昊看见兰兮玥时,她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静静地看着屋里的一切,眼神空洞而迷茫。 肖聿昊望着屋内,再看看这个小女孩,突然很是心疼她。他悄悄走过去捂住兰兮玥的眼睛,轻轻说:“你娘亲太累了暂时歇一歇,等你长大了,她就回来了。” 小女孩不说话依然呆呆地看着屋内的三人。 “噔噔瞪,你看这是什么?” 肖聿昊说着竟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白纸:“来,大哥哥教你折纸船,以后你只要想你娘亲了就拿出一张白纸,把想对你娘亲说的话写在白纸上,然后折成一个纸船放进水里,这样你的娘亲就能收到你要对她说的话了。” 肖聿昊双手灵活地翻动着,不久一只可爱的白帆船就出现在了兰兮玥的面前,每当师弟岳林想念自己的父母,肖聿昊就是这样哄他的。 小女孩还是一言不发,她忽的径直朝屋内走去,房门很快便被小姑娘关上了。 肖聿昊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小女孩伤心的哭声却阵阵入耳。 李莞儿去世后,兰肃带着其遗体和兰兮玥离开了风鸣谷。任九天一直以为李莞儿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以为她可以过得很好才忍痛放手,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所以他们离开风鸣谷之时,任九天并未出现,肖聿昊代表家师送别兰肃和兰兮玥。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坐在马车中的兰兮玥忽然掀开轿帘对着肖聿昊大声问道。 “我叫肖聿昊。”肖聿昊的笑明朗而清澈,他不知道今日自己这个无心的举动居然可以让这个小姑娘记这么久,更不知道这个笑竟已深深印在小姑娘的心里。 “大哥哥,我叫小风铃,你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只有我娘亲才可以唤我!我以后会来找你的!” 兰兮玥对着身后的肖聿昊大喊,马车轻扬,尘土飞起,岂不知肖聿昊并未听清她的的话。 睡梦中的兰兮玥竟呵呵傻笑着,而她的身边竟不知何时放了一朵淡蓝色并散发着清香的植物,此物正是她苦苦寻觅的伏仙草。 是谁将此物放在这里的?莫非是黑衣人?可黑衣人当初不是要将大哥哥置于死地吗? 兰兮玥攥着手里的伏仙草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十二章 未婚夫 山下来人俱身穿燕门服饰,手持弯刀。 所有弟子手中悉数举着火把,火光顿时将整个夜空照亮,恍如白昼。人群遮掩着一辆高大豪华的马车,不知是何人坐在此中。 队伍前方有一人正满目凝重地坐于一黑色藤椅之上,观其身穿金色长袍,除袖口外,胸口亦用金丝绒线绣着绚烂的菊花,从其服饰便知他乃是燕门门主师正仁。 “爹,疼死孩儿了,那个妖女还未现身吗?如若她不肯交出解药怎么办?”马车之中突然传来师亦辰的声音。 两天过去了,师龙、师虎等人竟还未将兰兮玥那妖女带回来,他的伤口如今早已溃烂不堪并向身上其他地方蔓延了,如若再拿不到解药,恐怕就要全身流脓、溃烂而亡了。 兰兮玥趴在草丛中腹议道:“燕门门主师正仁竟亲自率领弟子在此等候,如若不将解药交出来今日恐怕不好脱身,可是那厮竟将大哥哥害得如此凄惨,轻易将解药交出来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还是得想法偷偷离去才是。” 兰兮玥正在冥想脱困之法时,只听师正仁不疾不徐地说:“吾儿莫慌,有那人在手,不怕那妖女不肯将解药交出来!” “如果那妖女死在烈焰山上怎么办?” 师亦辰心急如焚,他再也不想忍受红蛇之毒了,恨不得立即拿到解药摆脱这弑心般的瘙痒与疼痛。 “莫怕,我已派弟子前去蛊王宗,如果那妖女不幸死于烈焰山之上,我将血洗蛊王宗,逼兰肃那厮将解药交出来。” 师正仁眼中忽的闪出一抹狠厉之色,他正愁没有正当的借口前去攻打蛊王宗,逼兰肃将那东西交出来,没想到上天竟送来这么好的机会。今日不管那丫头是生是死,是否肯将解药交出来,燕门都要挥兵进攻蛊王宗! 听到师正仁已派人去往蛊王宗,兰兮玥的心瞬间便沉了下来。自从李莞儿不幸离世,兰肃便已无心治理蛊王宗,此时的蛊王宗早已不比当年,唯恐抵挡不了燕门的围攻。 “如若燕门众人围攻蛊王宗该怎么办呢?”正当兰兮玥考量该如何做时,只听得师正仁吩咐燕门弟子:“来人,将那人带过来!” 师正仁话音刚落就见燕门弟子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此人浑身上下俱被套进一个麻袋之中,兰兮玥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何人。 师正仁要用此人威胁兰兮玥将解药交出来,那此人必定是兰兮玥非常重视,非常在乎的人。 “莫非是大哥哥?” 一想到肖聿昊,兰兮玥顿时不寒而栗。临走之时,她将肖聿昊托付于阿奴藏身于义庄之中,莫非二人出了什么意外? “从现在开始,每过半个时辰便割去他身上的一样东西,直至那丫头出现!现将他的右腿卸下来,见见血才好!” 师正仁轻描淡写地吩咐身边的燕门弟子,仿佛口中之人只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燕门弟子得令便要挥刀砍向麻袋之中,兰兮玥慌忙从草丛中走出来,对师正仁高声喊道:“师门主若想得到解药就莫要轻举妄动!” 兰兮玥一现身,燕门弟子便速速将其团团围住,唯恐她再次逃脱。 师亦辰听到兰兮玥的声音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满脸兴奋地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你这妖女终于现身了,快将解药交出来!只要你肯将解药交出来,以前的事我们燕门便会既往不咎,你若敢违抗,就别想活着离开此处!”师亦辰唯恐兰兮玥不肯将解药交出来便赤裸裸、恶狠狠地威胁道。 “好说好说!” 兰兮玥笑嘻嘻地看着师亦辰,她毫不在乎的态度让师亦辰霎时怒火中烧。 师正仁则岿然不动,他冷冷地望向兰兮玥,对着身后的燕门子弟冷冷说道:“暂且住手,好生看管此人。” “敢问师门主,麻袋之中是何人?若要我交出解药,也要让我看看麻袋里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兰兮玥指着面前的麻袋,厉声质问师正仁。不知为何,她自从看到麻袋,便未见麻袋里的人动过。莫非……她不敢想象。 师正仁对兰兮玥的话充耳未闻,只见他慢条斯理地从藤椅上站起身,轻捋胡须,满面含笑地说:“兰姑娘,果然厉害,这烈焰山前有我燕门伏兵,后有烈火麒麟,没想到你竟还能全身而退,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听到师正仁口中“燕门伏兵”四字时,兰兮玥脑海当中迅速闪现出惨死于黑衣人之手的师龙、师虎两兄弟,当下便黯然神伤,沉默不语。师正仁和师亦辰只字未提派到烈焰山上的燕门弟子,在他们心里这些人的命当真如蝼蚁般低贱。 “爹,别跟她废话了,快让她把解药交出来!”师亦辰迫不及待地大喊。 “哈哈哈,想让我交出解药又有何难?我已说过,要让我看看你们燕门抓到的人究竟值不值得我将解药交出来!” “将麻袋打开!” 师正仁话音刚落,麻袋刹那便被燕门弟子一刀劈开了。 “阿奴哥哥!” 兰兮玥看到麻袋中的人难以置信地惊呼。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会被燕门抓住?大哥哥身在何处?” 兰兮玥满腹疑团,她注视着阿奴,希望阿奴可以解答自己的疑惑。 面对兰兮玥的询问,阿奴却表情呆滞,漠然地看着前方,仿佛没有听到兰兮玥的话。 “你们究竟对阿奴哥哥做了什么?他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兰兮玥对着师正仁疾言厉色。 “兰姑娘不必着急,老夫只不过点了他周身的穴道而已,如若姑娘再不将解药交出来,他便会血液逆流而死。” “好,我交出解药,不过你要先将阿奴哥哥的穴道解开,还要让燕门弟子从我蛊王宗撤离,否则我就算死也不会将解药交出来。”兰兮玥的眼神深邃锐利,不容置喙。 “爹,千万不要答应她,这个妖女诡计多端,如若解开那人的穴道,她又跑了怎么办?还是先将解药拿到手才是。”师亦辰一心只想快点拿到解药。 正当双方陷入焦灼,谁也不肯退让一步时,只听得一个声音悠然传来:“那在下来做个见证如何?” 只见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来。 待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兰兮玥、师正仁、师亦辰等人俱是满脸诧异。 “青阳门南子弋拜见师门主。” 南子弋向师正仁弯腰拱手,站在他身后的南子敬亦是眼含微笑地向众人打招呼。 南子弋说完便走到兰兮玥身边,双瞳剪水,含情脉脉地说道:“玥儿,好久不见,你既已离开蛊王宗,为何不来寻我?” “我为何要寻你?” 兰兮玥看都未看南子弋一眼便冷冰冰的说道,她对此人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会前去找他?不知他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 师正仁看着兰兮玥和南子弋忽然哈哈大笑:“贤侄,你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处?此事,我劝你还是莫要管了,到时人家未必会领你的情。” 他句句讥讽,只是希望南子弋不要插手燕门和兰兮玥之间的事情。南子弋身为青阳门少主,如若他执意要管,恐怕就要将自己早已谋划好的事情打乱了。 “此事我必须要管,非管不可!师门主有所不知,玥儿早已是在下的未婚妻,只是事出有因暂未通知其他玄门罢了!” 南子弋此话虽是对师正仁说,但他却始终眼含柔情地看着兰兮玥,唯恐兰兮玥反驳,南子弋随即对兰兮玥轻声说道:“玥儿,此事让我处理如何?” 兰兮玥闷哼一声并未回答,南子弋顿时眉飞色舞,喜不自胜。 南子弋的话对师正仁而言犹如五雷轰顶,他的脸色瞬间变化万千,心中随即咒骂道:“南风那老东西果然是老奸巨猾,他竟想用南子弋的婚姻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那东西,自己当真是行差一步。可青阳门是玄门大宗,燕门实力与其相比当真是天差地别。如今青阳门与蛊王宗联姻,恐怕此事须得另作打算了。” “师门主,今日我南子弋做个见证,由玥儿将解药交出来,您解开此人穴道,而后燕门弟子悉数撤出蛊王宗,如何?”南子弋见师正仁沉默不语朗声说道。 “爹,她把我害成这样,难道就这样算了?”师亦辰将整个身子探出马车,大声嚷嚷道。这个妖女和肖聿昊是一伙儿的,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师正仁心中虽万万不甘但依然厉声喝止道:“闭嘴!此事即由贤侄作证那便如贤侄所说吧。”燕门与青阳门实力悬殊,若要得到那个东西便得暗中行事,不可声张,更不能与青阳门作对。师正仁权衡利弊只得表面答应南子弋的要求。 兰兮玥心有不甘地将解药扔于师亦辰,师亦辰一拿到解药便快速钻进车中。 “玥儿已将解药交了出来,还请师门主履行自己的承诺。”南子弋指着阿奴,看着师正仁说道。 师正仁应声走到阿奴身边迅速将其穴道解开,片刻阿奴便恢复了神识:“小姐,你回来了?阿奴愧对小姐,没有保护好肖公子,还望小姐责罚!”阿奴说完便朝兰兮玥直直跪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哥哥人在何处?”兰兮玥双手紧握阿奴的肩膀着急地发问。 还未等阿奴回答,南子弋左手轻轻拍打着兰兮玥的后背,柔声说道:“玥儿,此事稍后再问,我们先处理此处的事情,如何?” “不,一定是燕门将大哥哥抓走了!师亦辰,你给我滚出来,你把大哥哥怎么样了?赶快将大哥哥交出来!”阿奴的话瞬间让兰兮玥濒临崩溃:“大哥哥身中剧毒,根本不会走远,除非燕门抓走了大哥哥。” “玥儿……” 南子弋正要开口,南子敬忽的在兰兮玥身后一击,须臾她便昏了过去。 “你做什么?” 南子弋快速将兰兮玥紧紧护在怀里,转而怒目圆瞪,厉声呵斥道。 “兰姑娘刚从烈焰山上下来,周身疲惫,还需好好歇息一番才是。” 南子敬看着南子弋眼神闪躲另有所指,南子弋心下了然,漠然开口道:“最后一件事情,还请师门主尽快履行。” “好!” “多谢!关于燕门何时撤出蛊王宗,我青阳门定会时刻关注!” 南子弋抱着兰兮玥星目含威。 师正仁知道他这是在威胁自己,一介后生竟敢如此,纵然他内心已怒不可解,但面上依然含笑说道:“我燕门向来言出必行,贤侄,尽管放心。” “好。” 南子弋说完便抱着兰兮玥离开了烈焰山,南子敬对着师正仁恭恭敬敬地拱手告别。 师正仁眼含微笑,对着南子敬微微颔首:“代我向南门主问好。” 随着三人消失的背影,师正仁的眼神亦逐渐变得阴冷,只见他紧握腰间的佩刀,胸口起伏不定:“呸,什么东西!还真当我燕门好欺负,此仇我燕门日后定当数倍奉还!”今日若不是南子弋忽然出现横插一道,他必将兰兮玥抓起来以其做筹码逼兰肃交出那个东西。 师正仁气急败坏地回到马车之中,燕门众人很快便消失在烈焰山下。 第二十三章 你终究是不喜欢我 南子弋带着兰兮玥来到灵溪镇的一家客栈,而后径直抱着她进了二楼的客房。 阿奴见状则快速跟了进去,直直地立于南子弋身后。 “出去!”南子弋顿时疾声厉色。 “保护小姐是我的职责,没有小姐的吩咐,阿奴是不会离开的。”阿奴应声说道。 “我是玥儿的未婚夫!” 南子弋故意加重“未婚夫”三字,希望阿奴明白自己的身份。 “小姐并未承认,所以阿奴不能出去!” 阿奴的话像一把利剑径直插入南子弋的心里,他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是啊,她并未同意,否则她又怎会偷偷离开蛊王宗,到处躲避自己的追踪呢?今日若不是事出有因,恐怕她也不会同意自己将两人的婚约说出来。” 南子弋眼中溢满了苦涩,他伸出手很想轻轻抚摸一下兰兮玥白皙的脸庞,但却忽然停滞在半空,呆愣愣地看着床榻之上的兰兮玥,嘴里喃喃自语道:“她终究还是不喜欢我…… “你在此好生照顾玥儿,她后背有伤,我让老板娘上来帮玥儿处理伤口。” 南子弋丢出这些话便怅然若失般地走出了房间。 许是兰兮玥太累了,许久才悠然醒来。她睁开双眼茫然地环顾四周,当看到恍如柱子般立于床边的阿奴时忽的立起身,焦急地问道:“阿奴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哥哥现下到底在何处?” 阿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满含愧色地说道:“小姐,都是阿奴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 “你赶快起来,我不想听到这些,我只想知道大哥哥在哪儿?他怎么了?” 兰兮玥心急如焚根本听不得任何与肖聿昊无关的事情。 “玥儿,你醒了吗?我进来了。” 门外忽然传来南子弋的声音,兰兮玥还未来得及回应,他便快速走了进来。 “请你出去,我在处理家事,没空招待你,而你也不方便聆听!”兰兮玥的声音简直是冰到了极点,其对南子弋的厌恶之情亦是溢于言表。 “玥儿,你自烈焰山回来一直昏睡到现在。我怕你醒来腹中饥饿难受便借用客栈的厨房为你做了一碗白粥,你快些趁热喝了吧。” 南子弋说着便将手里的白粥递于兰兮玥,兰兮玥这才看到南子弋手里当真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她非常讨厌此人,讨厌他的自以为是,讨厌他的死缠烂打,以至于和他有关的任何事情都令人讨厌至极。兰兮玥想都没想便皱着眉头冷冷说道:“多谢南公子的好意,但我极不喜白粥,还请南公子带回去吧!” “你是不喜白粥,还是不喜我?” 南子弋捧着白粥,注视着兰兮玥正色问道。 “都不喜!”兰兮玥盯着南子弋直言不讳地说。 “是不喜欢我才会讨厌我做得白粥吧。”南子弋眼中晦涩不明,语气颤抖地说。 “是!” “为何?你讨厌我,不肯接受我,是否因为肖聿昊?” “你怎的知道大哥哥的名讳?莫非你见过大哥哥?” “果真是因为他!”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如若我告诉你,我知道肖聿昊的下落呢?” 兰兮玥的态度让南子弋愁肠百结。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 听了南子弋的话,兰兮玥瞬间灿若星辰,双眸闪闪发光。 “你当真是因为他不肯接受我。”南子弋失魂落魄轻声说道。 “大哥哥在哪儿?”兰兮玥再次询问。 “如果我不告诉你会怎样?”南子弋反问。 “你不必戏耍于我,不管怎样,兮玥多谢南公子出手相救。” 兰兮玥说完快速走向门边,声音冰冷而疏远:“我们的事,日后再说,阿奴哥哥,我们走!” “你去哪儿?”南子弋将白粥放于桌上慌忙抓住兰兮玥的胳膊焦急地问。 “放开!” 兰兮玥用力去推南子弋,奈何根本推不动。 “放开!” 兰兮玥厉声叫嚣,可南子弋并未松手,而是牢牢抓着兰兮玥的胳膊走出了房间。 “南公子,请自重!” 阿奴唯恐南子弋对兰兮玥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立即跟在两人身后。 “南子弋,你疯了吗?你究竟要做什么?” 兰兮玥见南子弋将自己带到另一个房间顿时满目羞愤,只见她用力甩开南子弋的手,“啪”的一声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南子弋的半张脸霎时便肿了起来。他望着怒目切齿的兰兮玥,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只觉苦涩的胆汁直往嘴里涌,酸涩之情瞬间流遍全身。 “小姐,是肖公子。” 阿奴指着榻上之人兴奋地说。 兰兮玥难以置信地转身,果真看到自己日思夜想之人正躺于床榻之上。她快速来到肖聿昊身边,右手轻轻抚摸着肖聿昊的脸颊:“大哥哥,我来了,我找到伏仙草了。” 肖聿昊却毫无反应的静静躺在床上。 “大哥哥怎么了?我当日在大哥哥身上种下蛊虫,到今日应该苏醒才是,为何还是昏迷不醒?” 兰兮玥转身横眉冷对,她的神情简直是判若两人,令南子弋无法接受,他怔怔地看着兰兮玥,心如刀割、肝肠寸断。 “如果他不在此处,你是否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我?” 南子弋眼含希冀地看着兰兮玥,满心期待她回答“不是”。可惜兰兮玥对南子弋的话充耳不闻。她满眼柔情地望着肖聿昊,双瞳剪水,脉脉含情。此时无声胜有声,南子弋当下了然,他很早就心悦于兰兮玥,真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一年前,南子弋听说有人在茯苓溪看到了唐梦锦和靳煜,便孤身一人来到此处。 茯苓溪位于蛊王宗附近,其间毒物颇多,又常年烟雾缭绕,因此稍有不慎就会被魔障侵体,毒物啃食。 南子弋进入茯苓溪没过多久便觉四肢瘫软、浑身乏力,须臾他就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醒来时,只见身边坐着一位娇俏玲珑的姑娘正明眸善睐地看着自己。 “你终于醒了,今日我入茯苓溪寻找蛊种,发现你被魔障侵体昏迷了过去,便将你带回蛊王宗医治。” “这是蛊王宗?” 南子弋挣扎着从床上站起身,却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刹那便直直朝地上栽倒下去,幸亏姑娘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己。 “快快躺好,不要乱动,茯苓溪的魔障煞是厉害,你需加以好好休息才是。” 只见姑娘将南子弋扶到床上,又帮其轻轻掖好被子。 “多谢。” 南子弋脸红耳赤,低眉垂眼,根本不敢看向身边的姑娘。 “你好好休息吧,我待会儿过来看你。” 姑娘站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多谢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南子弋喊住姑娘,后半句话简直是在肚子里腹议。 “我叫兰兮玥,公子好好休息吧。”兰兮玥说完便走了出来。 “我叫南子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对着门口大声喊道,唯恐兰兮玥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 门外传来姑娘清脆悦耳的声音,南子弋顿时心花怒放,眉飞色舞。 南子弋后来得知兰兮玥便是蛊王宗宗主兰肃的女儿。由于魔障侵体,南子弋需要在蛊王宗修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日日盼望能够见到兰兮玥,可不知为何当他见到兰兮玥时,竟紧张得半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口。 他在意她的一切,甚至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这种怪异的行为令南子弋不解,直到他每日见不到兰兮玥便觉食之无味,百无聊赖,他才意识到自己自见到兰兮玥便钟情于她,心悦于她。 为了留在蛊王宗,为了每日都能看到兰兮玥,南子弋故意装病,直至三个月后南风派人到蛊王宗接南子弋回青阳门。 “兰姑娘,我走了,多谢兰姑娘的照顾。” 南子弋临走之时向兰兮玥告别,可是当他看到兰兮玥那明艳动人的脸时,竟挪不动半步。 “南公子不必客气,路上多加小心。” 兰兮玥笑语晏晏,言语间竟无半分留恋,南子弋顿觉怅然若失,黯然神伤。 “兰姑娘,保重。” 南子弋见兰兮玥低下头专注地凝视蛊物,便恋恋不舍地走了出来。他回到青阳门茶饭不思,朝思暮想,兰兮玥的一颦一笑俱已深深刻入他的心里,挥散不去。他恨不能立即返回蛊王宗,即刻见到兰兮玥,一时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在他的心里萌生。他快速找到自己的父亲南风,苦苦哀求南风去往蛊王宗求亲。 南风坚决反对这门婚事,为了巩固青阳门在玄门中的地位,他只想南子弋找一门当户对的姑娘与其联姻。蛊王宗宗主兰肃无心治理宗中事务以至蛊王宗的势力早已不比当年,因此兰兮玥根本不在南风的考虑范围之内。 南子弋苦苦哀求不成,只好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连七日都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看到他憔神悴力,蓬头垢面的样子,南子弋的母亲白氏心疼不已,她去找南风,恳求南风同意这门亲事,奈何南风躲在书房避而不见。 白氏已做好在南风书房门口长跪不起的打算,没曾想南风的心腹急匆匆由外进入书房没多久南风忽的同意了这门亲事。 青阳门使者很快便来到蛊王宗向兰兮玥求亲,兰肃竟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不知是南子弋在蛊王宗的这些时日,兰肃看出其对兰兮玥的心意,还是南子弋为人品行端正、光明磊落,值得托付,或是因为其他。令人诧异的是一向视女儿如珍宝的兰肃,对其的婚事竟如此爽快。 可谁曾想,当兰肃告知兰兮玥此事时,兰兮玥却勃然大怒,坚决反对。自李莞儿去世,兰肃从未对兰兮玥说过一句重话,兰兮玥对兰肃亦是言听计从,没想到二人竟为此事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兰肃责令兰兮玥与南子弋成婚之前都不可离开蛊王宗。令兰肃始料未及的是兰兮玥第二日便偷偷离开了蛊王宗,从此了无音信。 一听到兰兮玥离家出走南子弋便发疯般地寻找其踪迹,奈何兰兮玥一心躲避自己,根本寻不到半分消息,如若这次不是为救肖聿昊,恐怕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她。 这些往事在南子弋脑海中不停闪现,对比当前,他更觉满腹苦涩,心如刀割。 第二十四章 情意绵绵难敌初心 “放心吧,只是为了防止毒性蔓延,封了他周身穴道而已,他只要服用了伏仙草很快便会醒来。”南子敬走入房内,对着床边的兰兮玥轻声解释道。 南子敬话毕,兰兮玥便把伏仙草从乾坤袋中快速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左手之中,右手手掌轻轻一推,伏仙草须臾化作一道金光飞入肖聿昊体内。 “噗”的一声,肖聿昊忽的从床上支起身来,从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大哥哥,你终于醒了!” 兰兮玥急忙扶住肖聿昊,用手绢轻轻擦拭其唇边的血迹。 “你回来了?没有受伤吧?”肖聿昊看着兰兮玥关切地询问。 “没有受伤?你可知她为了你……” “南子弋,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说了?”兰兮玥唯恐南子弋说出什么令肖聿昊担心的话慌忙阻止道。 “我是你什么人?看来在你心中当真从未承认过你我二人的婚约。”南子弋眼中满是苦涩,他看着兰兮玥一字一顿说道。 “是,所以还请南公子尽快解除你我二人的婚约。青阳门是玄门大宗,南公子亦是玄门女子竞相追逐的对象,如果由我提出解除婚约的话,唯恐影响青阳门和南公子的声誉,所以此事还是由你提出的为好。” “玄门女子竞相追逐的对象?包括你吗?也只有这件事情你才将我考虑其中,可是如果你真的为我考虑,为我好,可否好好了解我,不要排斥我。” 肖聿昊顿时心下了然,南子弋正是兰兮玥的未婚夫,是她不想嫁给的那个人。虽然加上今日他和南子弋只见过三次面,但是南子弋对唐梦锦重情重义,对靳煜恩怨分明,其为人光明磊落,不失为一个正人君子。其父虽生性风流,但南子弋却并未受其影响,反而深情专一,对兰兮玥情意绵绵,当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其家世好、长相好、人品好,是玄门中多少女子梦寐之人,兰兮玥为何还要逃婚呢?肖聿昊纳闷不已。 “我们的事情日后再说。”兰兮玥忽的不耐烦地对南子弋说道。 “大哥哥,你莫要听他胡说。”转而又对着肖聿昊柔声说,其神情当真是判若两人。 “兮玥,你不要骗我,我醒来后阿奴都已告诉我了。此去烈焰山危险重重,你实话告诉我有没有受伤?” “大哥哥,你好好看看,我哪里受伤了?这不是好好的嘛。”兰兮玥唯恐肖聿昊不相信又在其面前翩然转起圈来,其眉如远山横,眼若水波媚,当真是漂亮。 “她的心中、眼里俱是他,当真是容不下其他人。”南子弋看着兰兮玥满目兴奋的模样,心中艰涩自语。 “大哥哥,我刚刚已将伏仙草催入你体内,相信不用半日腐骨断筋之毒便会清除干净。” “我真是惭愧,竟让你为了我三番两次陷入危难之中。”肖聿昊说着竟从床榻之上走下来朝着兰兮玥深深鞠了一躬。 “大哥哥,你怎的如此见外,莫非你将我看做外人不成?”兰兮玥眼中忽的泪光闪闪,让人忍不住为其动容。 南子弋看着面前的两人霎时忿然作色,嘴唇紧绷,他心中已怒不可解,可当他看到兰兮玥的神情时竟丝毫生不起气来。她小心翼翼讨好肖聿昊,唯恐他为自己担心的模样像极了自己在她面前的样子,当真是和自己一样傻。 他昨晚将兰兮玥带回来时便发现其后背俱被烈火麒麟焚伤,伤口已然溃烂,不知她竟是如何忍受这蚀骨之痛的?纵然已让老板娘帮其处理了伤口,但是此疤即便是再好的药也不能祛除,此生她后背都会留下这难看的疤痕,这对爱美的姑娘来说又是怎样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可她竟将此事生生隐瞒下来,她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人,恐怕再也容不下自己。当真是可悲可叹!可怜可恨! 恨吗?不! 南子弋一看到兰兮玥根本就恨不起来,不忍心恨。此时此刻他满心都是愧疚之情,如果他早些到来,她是不是就不用独自面对这一切?如果他和她一同前往烈焰山,她是不是就不用忍受这弑心之痛? “你想守护他,那我便在你身后守护你好了!”南子弋看着兰兮玥心中暗下决心,他明白他和兰兮玥之间并不一定会有结果,但若能看到她开心无虞也是一件幸事。 “多谢!” 肖聿昊并未回答兰兮玥而是对着满屋之人深深拱手说道:“多谢各位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肖某永世不忘,来日必将偿还!” “大哥哥,你不必如此,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兰兮玥连忙扶住肖聿昊的胳膊,情真意切地说。 好一个“心甘情愿”,南子弋纵然已经做好默默守护在兰兮玥身边的决定,但是听到她这样说还是忍不住黯然神伤,一股酸涩之感忽的再次袭来。 “肖公子不必客气。” 南子敬见南子弋沉默不语,看着肖聿昊含笑说道。 “大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会和……他在一起?”兰兮玥转身看着背后的南子弋语气突然变得疏远而冷冽。 “是子弋兄和子敬兄救了我。”肖聿昊说着又朝南子弋和南子敬深深拱手表示感谢。 南子弋呆呆地看着兰兮玥,他太在乎她的一言一行了,她刚刚的眼神和语气犹如一把尖刀直插入南子弋的心中。 “我出去一趟,你暂且留在这里。”南子弋朝南子敬冷冽开口,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若冰霜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南子弋离开之后,兰兮玥对着南子敬再次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子敬嘴角含笑,不疾不徐地说:“其实少主得知兰姑娘离开蛊王宗时,便一直明里暗里地寻找姑娘,奈何竟无半分姑娘的消息,少主当真是心急如焚,唯恐姑娘遭遇不测,他常常是茶饭不思、忧心难眠。前些时日派去寻找姑娘的青阳门弟子忽的来报,说蛊王宗宗主之女兰兮玥大闹师亦辰府邸,师正仁现下正派燕门弟子大肆搜查姑娘的下落,而他们则在义庄发现了姑娘的贴身护卫,少主一听当下便赶了过来。” 南子敬说完看着兰兮玥,见她脸上并有任何表情便接着说道:“为了寻找姑娘,少主真是煞费苦心,他除了将姑娘的画像一张张细细描摹之外,连姑娘身边有可能出现的蛊王宗之人亦是仔细研磨,最后将这些画像分发给前去寻找姑娘的弟子。也正是因为这样,青阳门弟子才会发现阿奴的踪迹,才会比燕门更快找到义庄。而我恰好在此地附近处理青阳门的事务,听说了此事便和少主一同赶往义庄,唯恐燕门发现,我们此次并未带青阳门弟子。只是我和少主到达义庄并没发现姑娘而是遇到了昏迷不醒的肖兄。所幸阿奴知道姑娘和少主的婚约,当下便告诉我们,姑娘为救肖兄偷偷在其身上种下蛊虫,独自前往烈焰山取伏仙草了。少主一听唯恐姑娘遭遇危险便顾不得其他恨不能立即赶往此处。可是没想到我们刚刚离开义庄,这位阿奴兄却说他将一件重要的东西丢在了那里,我们二人只得带着肖兄先行离开。许是蛊虫药力已过,没过多久肖兄便醒来了,他执意要和我们一同寻找姑娘,只是肖兄中毒颇深,已不能劳顿。少主担心姑娘,他命我好生照顾肖兄,独自前去烈焰山。只是……” “只是什么?”兰兮玥忍不住问道。 “只是少主前去烈焰山的路上遇到一神秘的黑衣人,此人术法高强,少主竟被其生生绊住,直到我到来,我们二人才合立从其手下逃走。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姑娘俱知,我就不再赘言了。” “黑衣人?”兰兮玥和肖聿昊同时惊呼。 “对,一浑身黑衣,脸戴面具之人。” “莫非是墓林中的黑衣人?那凤一会不会也在哪里?”肖聿昊想到此处忍不住脱口问道:“南兄可曾见到凤兄?” “未曾。” 肖聿昊顿时脸色黯然,当下阵阵失落。 “那城隍庙中可曾有凤一的消息?” “也未曾。” 肖聿昊一到客栈便拜托南子敬打听凤一的消息,南子敬当下便派青阳门弟子前往城隍庙,奈何这些时日根本未有凤一的身影。 “他究竟在哪儿?莫非…… 肖聿昊不敢想象,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凤一聪明机智定会平安无恙。 这厢兰兮玥一听到“黑衣人“三字”顿时便想到烈焰山上那可怕的一幕,此人当是离开烈焰山恰巧遇到了南子弋。 兰兮玥看着肖聿昊,再看看南子敬欲言又止,心下决定关于黑衣人的事情还是等她和大哥哥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说吧。 肖聿昊和兰兮玥各怀心思,俱是沉默不语,忽的听到南子敬笑着说道:“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竟值得阿奴兄冒着生命危险去取,以至被燕门抓住?” 阿奴猛然听见南子敬的发问霎时面红耳赤,忸怩不安,声如蚊蝇般说道:“是我娘亲送我的香囊而已。” 兰兮玥听到阿奴的话忽然注视着他一语不发,阿奴自小便没了娘亲,哪会有什么娘亲送的香囊,那个香囊当是自己送给阿奴的,里面俱是一些常见的药材,让阿奴以备不时之需。 “哦,原来如此,娘亲送的东西当然要好好珍惜啊。”南子敬看着兰兮玥故意加重“娘亲”二字。 阿奴的脸色顿时由绯红变为紫红,低着头不敢言语,唯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小姐已经找到了心上人,纵然自己再怎么喜欢小姐,也得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间,不得给小姐增加任何负担才是,否则日后小姐定不会让自己再守在她的身边的。 “大哥哥,你怎么了?”见肖聿昊满脸忧色,沉默不语,兰兮玥担心他身体不适担忧地问。 “无事,肖某再次感谢各位的救命之恩,如今我身上的腐骨断筋之毒已解,肖某想先行离开。”肖聿昊郑重其事地说。 “大哥哥,你要去哪儿?我陪着你。”兰兮玥应声说道,完全不顾及在场的南子敬和阿奴。 肖聿昊和凤一身兼寻找魔石的使命,此事事关重大,万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带着兰兮玥恐增不便,于是肖聿昊想也没想便轻声劝道:“燕门必然还会聚力抓捕我,你跟着我不安全。” “大哥哥,你要赶我走?不让我跟着你吗?”兰兮玥的眼睛瞬间溢满泪水,眼泪须臾便大颗大颗滑落下来。 肖聿昊一看兰兮玥哭了便慌了起来,他平生最怕姑娘哭了,正要开口安慰时,只听南子敬说道:“今晚是灵溪镇一年一度的暮春节,每年在玉锦河畔都会有盛大的活动,肖兄要走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看了再走吧。” 唯恐兰兮玥再哭,肖聿昊只好笑着点点头。 南子敬见此微微向兰兮玥拱手说道:“兰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兰兮玥看着肖聿昊一脸不情愿地跟着南子敬走了出去,阿奴也随即跟在兰兮玥身后离开了肖聿昊的房间。 第二十五章 情人节 兰兮玥跟着南子敬来到一楼,二人找了一偏僻位置坐了下来。 南子敬一入座便悠然地沏起了茶,而后优哉游哉地喝了起来。 兰兮玥一脸愠怒地看着他,心中恼怒不已,把自己叫出来什么也不说就只顾品茗喝茶,着实令人讨厌。 南子敬看着艴然不悦的兰兮玥嘴角忽的浮出个微不可察的冷笑:“兰姑娘,南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这人着实可笑!适才说有话对我讲,现在又说不知道当不当讲,当真和你家主子一样迂腐!”兰兮玥这是把对南子弋的气连带着撒到了南子敬身上。 “哈哈,让姑娘见笑了。南某以为姑娘适才对肖兄所说之话有些不妥,毕竟您和少主的婚约还在,如若兰姑娘抛下少主随肖兄而去,必然会损坏我青阳门的声誉,到时我家门主怪罪下来,定会迁怒于肖兄和蛊王宗。” 南子敬的话瞬间让兰兮玥心烦意乱,只见她脸色黯然地盯着窗外。而南子敬却似未有察觉般接着说道:“此刻燕门弟子还徘徊于蛊王宗附近,这对蛊王宗而言是个巨大的威胁。如果这个时候让燕门看到兰姑娘和肖兄在一起,师正仁必定会对姑娘和少主的婚约有所怀疑,姑娘当想一想师正仁接下来会做什么?怎么做?姑娘身为蛊王宗未来的宗主应以蛊王宗为重,燕门惧怕我青阳门,畏惧门主和少主的威名。因此,南某在此奉劝姑娘当和少主一起回蛊王宗,解除蛊王宗目前的危机才好。” 南子敬的话句句在理,兰兮玥竟无语反驳。她想跟着大哥哥一起,但是又不能不顾念蛊王宗的安危。此刻回去也好,一方面可以让燕门众人远离蛊王宗,解除蛊王宗的危机;另一方面正好让父亲解除自己和南子弋的婚约,此去一举两得。 “好。” 兰兮玥当下便应允了南子敬。 “既然如此,南某这就去禀告少主。”南子敬说完便向兰兮玥告辞朝二楼走去。 南子敬离开后,兰兮玥慢慢踱步房中,独自坐了很久。忽然她像下定决心般快速来到肖聿昊房前。 “大哥哥,今日是灵溪镇的暮春节,我有些话想和大哥哥讲。大哥哥,我先行离开前去玉锦河畔等你。”兰兮玥说完便离开客栈朝玉锦河走去。 肖聿昊慌忙打开房门,可是门前哪里还有兰兮玥的身影。他只好快速离开房间向店家询问:“老板,请问玉锦河在哪里?” “公子可是去追刚刚那位红衣姑娘?”客栈老板看着两手空空的肖聿昊突然神秘一笑不说反问道。 “正是。” “公子,今日是灵溪镇的暮春节,您初来灵溪镇,恐怕不知今晚去玉锦河的公子都要带一支桔梗花吧。我这里正好有,送您一支。” 客栈老板说完便从柜台后面拿出一支桔梗花递给了肖聿昊,而后走出客栈,热情地向他指出前去玉锦河的路。 面对热情洋溢的客栈老板,肖聿昊一脸疑惑,一度以为客栈老板要让自己去干什么不轨之事,只是他唯恐兰兮玥等待自己太久便没有问道。 看着远去的肖聿昊,客栈老板捋着胡须,满脸兴奋。 “老头子,你刚才不是才送南公子一支桔梗花吗?这次又送谁了?每年都热衷于这样的事情,你干脆改行做媒婆算了!”老板娘从客栈走出,来到自家夫君身后。 “哈哈,作为过来人,提携一下年轻人罢了。若不是当年那支桔梗花,我又怎会得到夫人的芳心,娶得夫人啊?”老板说着在老板娘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死样,作死啊!让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啊!”老板娘顿时羞得满脸赤红。 “自家夫人,我亲一口怎么了?今日可是暮春节,夫人可想知道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哼,不想知道,也不想要!前年你在房间点满了蜡烛,说要给我一个难忘的夜晚,结果确实很难忘,因为这些蜡烛差些将房子点燃。去岁你又偷偷用鲜花在床榻之上拼出了我的姓氏,寓意你生生世世只属于我一个人,只爱我一个人,谁知晚上睡觉时被子上、床榻上居然都是虫子,差点儿没将我咬死。所以,我不需要你的礼物,你也不必为我准备礼物!” “哎,夫人莫气,今年的礼物定让夫人满意!” “罢了,罢了,基于前车之鉴,今年什么礼物我都不要。” “倘若礼物就是我本人呢?” 客栈老板忽的凑近老板娘的耳朵说道,其语气直扰得老板娘浑身俱痒。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为夫今晚定将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讨厌!” 两人亲亲我我、打情骂俏地走入客栈。 原来暮春节乃是情人节,每年一到此时,灵溪镇的未婚男子都会手持一支桔梗花向心爱的姑娘告白。 桔梗花代表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为何南辕北辙的两种花语却被赋予一种花身上呢?因为桔梗花开代表幸福再度降临。当幸福降临时,有的人能抓住幸福,有的人却注定会与它失之交臂,于是便有了两种花语。 关于暮春节则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一个名唤桔梗的女孩,她深爱着一个男孩,但那个男孩却要遵循父母的遗愿去往遥远的地方学习仙术。 男孩离开之后,桔梗就在原地等啊等,一直等到化身为一朵真正的桔梗花。男孩学成归来才得知桔梗已化为桔梗花的事情。他内心愧疚、伤心不已,于是就伴在桔梗左右,直至魂归大地。 灵溪镇的人们为了纪念桔梗和男孩的爱情故事,便将桔梗化为花朵的这天定为暮春节。 暮春节当天,灵溪镇的未婚男子都会手持桔梗花向心爱的姑娘表白,以此警醒自己幸福要靠主动,若幸福降临时不懂得把握,那么就只能与其擦肩而过了。倘若被表白之人也心悦于他便会接受其桔梗花,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 肖聿昊手持桔梗花按照客栈老板的指示朝玉锦河畔走去。一路上他遇到一群同自己般手持桔梗花的男子,大家结伴而行,真是好不热闹! “莫非这是去往玉锦河畔的通行证?没有此物不让进入其中?”肖聿昊看着众人手中的桔梗花满腹疑团。 “敢问兄台,为何去往玉锦河畔之人俱要手持桔梗花?”肖聿昊忍不住向走在身旁的年轻男子询问。 “公子既不知又为何要手持桔梗花?”年轻男子忽的停止不前紧盯肖聿昊手中的桔梗花满目讥讽地说。 “兄台有所不知,我所住的客栈老板将此花赠予我,说今晚来此地的公子都要手持桔梗花。” “哦,原来如此。兄台可曾听说过紫牧姑娘?” “是以琴音闻名天下的紫牧姑娘吗?” “确是。兄台言语间对紫牧姑娘很是欣赏。”男子眼神忽的冷冽起来。 “在下去年有幸见过紫牧姑娘一面,听过她的琴音,很是欣赏姑娘的才情。”肖聿昊据实说道。 “喔,我亦是仰慕紫牧姑娘许久。听人说紫牧姑娘今晚会来此处观赏花灯,不知兄台是否会去拜访紫牧姑娘?” “真的吗?如果有机会当然会去。” 男子眼中须臾浮出一抹狠厉之色,盯着肖聿昊冷冷说道:“是吗?其实手持桔梗花只是代表你是风雅之士罢了,别无其他。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男子说完便大步向前走去,肖聿昊都来不及向其道谢。 玉锦河因其上方架着一座名为“玉锦桥”的白色石拱桥而得名“玉锦河”。 还未走到玉锦河,肖聿昊便远远看到河边已然灯光闪闪,影影绰绰,就连玉锦桥上也是熙熙攘攘,人山人海,好不壮观! 他走上玉锦桥,迈入熙攘的人群,背向而行,蓦然抬头间,突然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漫步于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 肖聿昊恍如触电般呆呆地遥望着那个令他魂牵梦绕,夜不能寐的身影,只觉心潮澎湃,心跳加速。他快速拨开拥挤的人流,朝那抹身影疾驰而去。奈何玉锦桥上人流浮动,比肩接踵,只是片刻间那抹身影便消失不见了。肖聿昊急张拘诸,在人群中慌乱地奔跑。霎时一张张陌生的脸快速从他眼前划过,人流顿时变得越来越短,那抹身影却像人间蒸发般忽的消失在玉锦桥上,无处可寻,无迹可觅,肖聿昊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说不出的压抑,难受。 桥上的人俱向河边走去,俯视河边真是热闹非凡,红飞翠舞,反观玉锦桥,就只剩肖聿昊一人,形单影只,茕茕孑立,真乃“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啊。 “他究竟在哪里?他现下是否安好?” 肖聿昊望着玉锦桥上远去的人潮怅然若失,愁肠百结。他失魂落魄般沿着玉锦桥朝下走去,神魂俱灭,步步魂销。 肖聿昊走下玉锦桥,蓦然转身,直直遥望远去的人群,期待看到那抹身影,奈何天不遂人愿,人山人海中哪里还有那袭白衣,哪里还有那抹身影? 他转身离去,可不知为何竟鬼死神差般回首,只见那抹身影正静静地背向立于柳树之下,微风轻轻吹动他的白衣,真是衣袂飘飘,翩若惊鸿。 肖聿昊顿时惊喜若狂,呆立一旁。 “凤一,是凤一!” 他紧张地不敢呼吸,霎时又跌跌撞撞地朝那白衣少年走去。 “凤一。” 肖聿昊来到白衣少年身后轻声呼唤,声音因紧张而变得颤抖。 凤一悠然转身,明眸璀璨,双睫微颤,嘴角轻扬,犹如一朵百合,悄然绽放,霎时花香四溢。 二人两两相望,久久凝眸。 肖聿昊望着凤一柔腻的眼神顿时呼吸一滞,阵阵悸动,恍若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凤一,我们终于见面了。” 肖聿昊紧紧握住凤一的双手,眼睛炯炯发光,仿佛荆棘丛中的一堆火。 “嗯,我们终于见面了。” 凤一声音炽热,眼神清澈、澄净、透明、轻柔,恰似一汪春水,让人忍不住甘愿溺于其中。 “送给你。” 肖聿昊激动地举起手中的桔梗花递于凤一。 “你可知手持桔梗花的寓意?”凤一不接反问道。 “知道。” 肖聿昊适才询问过年轻男子,知道手持桔梗花乃是风雅之士的做派。 凤一怔怔地凝望着肖聿昊,注视着他手中的桔梗花,许久双手坚定有力地从他手中接过那朵绚烂无比的桔梗花。 “凤一,这些时日你都去哪儿了?有没有受伤啊?”肖聿昊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凤一。 “无事。” 凤一声音轻快,嘴角微微弯起,眼中流光溢彩,脸上红晕泛起。她轻轻抚摸手中的桔梗花,月光倾泻而下,淡淡地洒落在她的身上,恍若罩上一层夜的纱衣,轻柔、澄莹、洁白。 肖聿昊一时不察竟看得晃了神,他不知不觉握起凤一的手朝河边走去。 二人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肖聿昊见河边有可供休憩的石头,便立即走上前用衣袖擦拭干净,对着凤一灿烂一笑,朗声说道:“凤一,坐。” “好。” 凤一优雅落座,笑意盈盈。 空中一排流星划过,只让人感叹岁月静好! 第二十六章 无尽落寞萧萧下 肖聿昊紧挨着身边的人儿坐了下来,唯恐其再次消失似的,双眼紧紧凝望着再次询问道:“凤一,这段时间你都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赶快一一告诉我。” 凤一的眼神中闪出一抹忧色,她沉思片刻,悠悠说道。 原来那日凤一被白丝捆绑拉入一石洞之中许久才醒来。她缓慢睁开双眼,只见洞顶上方满是白色的丝线,恍如天罗地网般,而一只巨大的褐色蜘蛛正伏于其间。 它全身长满了褐色的长毛,头部上方有两只血红色的眼睛,腹部则呈蛋状,躯体两边各长着四只巨型脚。此刻它眼中发出阴森森的红光怔怔地盯着凤一,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啧啧”的声音:“啧啧啧啧,太美了,没想到,我在洞中修炼,还能捡到个这么标致的美人!” “美人?” 凤一忽的一机灵,她伸出手去摸衣衫之中的锁灵珠,奈何双手根本没有力气,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躺于一石床之上,全身被白丝缠绕。 “这白丝必有蹊跷。” 凤一心中腹议,而后睁大眼睛狠厉地盯着上方的蜘蛛精。 “哈哈哈,美人儿?你是在找它吗?” 蜘蛛精说着朝凤一的身侧扔出一滚圆的粉色宝珠,凤一侧眼一看正是自己随身携带的锁灵珠。怪不得这个妖精竟能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原来那日自己自跌入石洞,锁灵珠便掉了出来。 凤一凝神聚力,再次伸手,欲要解除身上的白丝。 “美人儿,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白丝上沾满了我腹中的毒液,人若触之便会酸软无力。美人儿,你穿男装都这么漂亮,待会儿换上新娘服岂不是更美?” 蜘蛛精说着便从网上跳下来,须臾间竟化为一身材短小、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的男人立于凤一面前。他直直地盯着床榻之上的凤一,嘴角口水横流,其模样令人作呕。 蜘蛛精眼见凤一怒目圆睁、沉声不语,便快速站起身朝石洞右侧走去。 他在一红色木柜前方站定,须臾伸出左手猛地一挥,木柜上方的石锁霎时便“哐”的一声掉了下来,定睛一看里面赫然放置着一精致的木盒。 蜘蛛精将木盒打开,从其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黑色新娘服。 “还是这么美!这件新娘服也就你这样的美人儿才能穿!” 蜘蛛精说着双手捧着新娘服走到凤一身边,朝其满目兴奋地展开手中的珍宝,语气激动地说道:“你看,这便是我们蜘蛛的新娘服,这件新娘服我早就备好了,奈何这些年我根本找不到能与我匹配之人,只得将它置于柜底,没想到今日竟从天上掉下个你这么美的人,哈哈哈哈!” 那日蜘蛛精伏于洞中修炼,见一人从天极峰顶急速落下,便吐出白丝将其捆缚,拉到洞府。想着如若是男人亦或貌丑的女人正好将其吃了裹腹,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儿。 他将新娘放到凤一身边,急不可耐地想要除掉凤一身上的白丝,帮其穿上新娘服:“美人儿,你已中毒,纵然法力再高强,今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现在让夫君帮你解开白丝,换上新娘服,等我们拜了天地,进了洞房,夫君再帮你解毒啊。” “滚!” 凤一脸色煞白,凝神聚力好不容易才吐出一个字。 “哈哈哈哈,你骂吧,骂吧!骂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蜘蛛精说着就要上手将白丝解开。 一条白色绸带忽地甩了过来,紧紧勒住了蜘蛛精的脖子。这一下来得悄无声息,蜘蛛精毫无防备,身体竟被绸带勒得连连后退,喉咙里发出“磁磁”的响声。 只见一身穿黑色斗篷,面带黑纱的女子立于洞口。 她从袖中射出白色绸带,将其用力缠在手上,紧紧握住。蜘蛛精双手用力向外拉扯绸带,待绸带与脖颈间有须臾缝隙时,便迅速从口中吐出白丝,直射墙壁。 白丝俱牢牢粘在墙上,蜘蛛精趁势急速向前飞去,速度之快竟扯得身后女子连连向前奔去。他趁女子未站稳身形之际快速转身,迅速从绸带之中解脱出来。片刻间又朝黑衣女子吐出无数白丝。白丝上涂满了蜘蛛精体内的毒液,一旦触碰便会像凤一一般失去灵力,浑身无力。 黑衣女子快速躲闪,灵敏地避开了白丝的进攻。她又将白色绸带从袖中发出,须臾间白色绸带便来到了蜘蛛精面前。有了刚才的教训,蜘蛛精立即闪躲,奈何这白色绸带像长了眼睛般,蜘蛛精跃向左边,这绸带跟着向左,蜘蛛精躲向右边,它又急速向右,蜘蛛精慌忙转身,而这白色绸带竟能跟着他在空中转弯。 “你是何人?竟坏我好事,看我不毒死你!” 蜘蛛精气得火冒三丈,被人破坏洞房花烛夜不说,还在自家洞府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真是欺人太甚,简直是奇耻大辱! 黑衣女子并未回答蜘蛛精的话,只见她将白色绸带狠狠地掷向蜘蛛精,柔软的绸带恍若刚劲有力的木棍般直击蜘蛛精的腹部,顿时一股黑色的液体从蜘蛛精口中喷出。 蜘蛛精来不及擦拭嘴角的液体,只见他火速变身,转眼间又变为那只巨大的褐色蜘蛛。它顺着丝线向黑衣女子急速滑来,还未到黑衣女子跟前,便从口中吐出无数条白丝,悉数朝着黑衣女子的身体射去。黑衣女子连忙仰面朝上,俯下身体,从白丝下方飞速奔向蜘蛛精。白色绸带在空中急速旋转,石洞中的白丝瞬间消散,蜘蛛精来不及滑向墙壁便从上面狠狠摔了下来。黑衣女子趁胜追击,将白色绸带再次缠在蜘蛛精脖子上,双手用力拉扯绸带,不给蜘蛛精任何喘息的机会,只片刻间蜘蛛精的头颅便被白色绸带生生拧了下来,刹那间黑色的液体再次从蜘蛛精脖颈处喷涌而出。 黑衣女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凤一,见凤一只能睁开眼睛,浑身动弹不得。她迅速环视石洞,见石洞前方桌子上方有两只黑色酒杯,便来到桌前,拿起其中一只走到蜘蛛精身边,将其放在蜘蛛精脖颈处,待酒杯注满黑色液体,便将其端到凤一身边,悉数洒在凤一身上。 凤一望着眼前的黑衣女子,满目诧异。她不认得此人,不知她为何要救自己。 此处位于天极峰半山腰,普通人是断断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而她在关键之际出手相救,明显是早已潜伏在此处,只待蜘蛛精放松警惕,将其击毙。 “你是谁?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救我?” 凤一看着身上渐渐消失的白丝,挥挥手,发现灵力尽数恢复,便将心中的疑问悉数问出。 黑衣女子并未回答凤一的问题,而是眼神示意凤一跟着自己离开这里。 “你根本不是人,而是借尸还魂!” 凤一注视着黑衣女子的眼睛满目诧异地惊呼。 黑衣女子依然沉默不语,只从腰间解下一把剑,交给凤一,此剑正是凤一的碧落,凤一当即愣在原地。 碧落是她与黑衣人打斗时不慎落于天极峰顶的,为何会在此人手里?莫非她一直跟着自己和黑衣人?否则怎会及时将自己从蜘蛛精手里救出来? 黑衣女子将剑交于凤一便迅速转身离开了石洞,凤一捡起地上的锁灵珠放于衣袖之中也随其走出。她紧紧追随,黑衣女子也是有意将凤一带出天极峰,可令人想不到的是一出天极峰她便没了踪迹。 这厢南子弋拿着客栈老板送的桔梗花早早地便来到了玉锦河畔。 他坐在河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心中满是惆怅。一想到兰兮玥,想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想到她与自己说话的语气;想到她讨厌自己的神情,心中只觉阵阵烦闷,真是“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未过多久,他便看到兰兮玥双目落寞地朝河边走来,也许是河边的人太多,也许是兰兮玥正在想什么事情,她竟未看到南子弋,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只见兰兮玥走在河岸之上,看着周围持花告白的青年男女,注视着河中造型多样的花灯,眼中满是艳羡。自己跟大哥哥何时也能像他们一般,情投意合,心心相印。 “不知道大哥哥待会儿来到这里看到此情此景,会不会……会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啊?” 兰兮玥呆呆地看着河里的花灯,脑海中陷入茫茫的沉思之中。突然她看到一支桔梗花自身后举到了面前,她的心忍不住狂跳了起来:“是大哥哥来了,他带来了桔梗花,他是喜欢我的。” 一想到这里兰兮玥顿时满面羞红,一颗心恍若一张口就能脱口而出般。 她一手掩面,一手颤抖地接住了桔梗花。 “谢谢。” 兰兮玥羞涩道谢,内心一阵阵悸动。她拿着桔梗花转过身,满脸绯红,手足无措地看着身后之人。 “怎么是你?” 当兰兮玥看到身后之人是南子弋而并非肖聿昊时,顿时脸色煞白,勃然大怒。 南子弋眼神忽的变得忧郁异常,心中满是苦涩:“你以为是谁?是肖聿昊吗?” “无论是谁,都与你无关!” 兰兮玥羞愤交加,她将手里的桔梗花狠狠塞向南子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河边。 “等一下。” 南子弋快速拉住兰兮玥的手。 “你放开,你是我什么人?为什么一直来烦我!”兰兮玥对着南子弋厉声叫嚣。 “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为何如此讨厌我?你可曾喜欢过我?”南子弋的声音因悲伤而变得颤抖。 “未曾!”兰兮玥斩钉截铁应声说道。 南子弋看着兰兮玥冰冷的眼神,听到她那句“未曾”如五雷轰顶般呆立在一旁,自己对她而言竟什么都不是。 兰兮玥快速甩开南子弋的手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玉锦河畔。 一颗心,一群人,热闹是他们的,而自己只有满心的凄凉。 南子弋站在河边,只觉形单影只,所望之处尽是孤寂。月光倾泻而下,拉长了他的身影,令他看起来更加落寞、凄然。 第二十七章 情,心之所向 “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凤一,你竟被……竟被那蜘蛛精当成了女人!”肖聿昊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凤一向肖聿昊隐瞒了锁灵珠及女子身份,仅说蜘蛛精想要与自己成亲。 凤一冷冷地看着已经笑得直不起腰的肖聿昊,眉头亦渐渐皱了起来。 “凤一。” 肖聿昊眼看凤一眉头紧锁,似乎已经生气了便立即停止笑声轻唤道。 凤一沉默不语转身朝前走去。 “哎,凤一,我错了,我不该笑你,不过谁让你长得细皮嫩肉的竟连那妖精都要娶你为妻!”肖聿昊说着又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再笑,再笑就……” “再笑就怎样?将我舌头割下来吗?”肖聿昊截住凤一的话嬉笑着说道。 “你我好不容易才相见何必打打杀杀的,我说得对吧?”肖聿昊说着从凤一手中接过碧落,他当真害怕凤一一气之下将自己的舌头割下来。 “凤一,等等我!” 凤一转身看了身后之人一眼,肖聿昊立即会意朝其快速奔去。 兰兮玥走在玉锦桥上,眼睛不停张望桥下之人,奈何根本未有肖聿昊的身影。 “大哥哥,你在哪儿?难道你已明白我的心意,故意躲着我,不曾来这里吗?” 想到此处,再看看桥下攒动的人群,兰兮玥顿觉心伤不已,身形险些未能站稳。 “小姐!” 兰兮玥身后忽的传来阿奴惊慌失措的呼唤。 “何事?如此惊慌?” 兰兮玥诧异地望着一向持重的阿奴。 “小姐,紫蝶!” 兰兮玥霎时满目震惊地接过阿奴手中的紫蝶,紫蝶乃是蛊王宗传递紧急之事的灵物。 兰兮玥将紫蝶附于耳边,从紫蝶腹中顿时便传来兰肃的声音:“宗内危急,吾儿速回!” “阿奴,宗内出事了,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是,小姐!” “玥儿,我同你一同前往!”南子弋朝兰兮玥一边走来一边朗声说道。 “也好,你正好向我阿爹禀明缘由将你我二人的婚约解除。”兰兮玥侧身看着南子弋冷冷地说。 “玥儿,你知道,我同你前往只是希望可以帮你解决蛊王宗的危机并不为解除我们的婚约。”南子弋眼中满是忧伤,他看着兰兮玥语气颤抖地说。 “阿奴,你快去将此物交于大哥哥,告诉他,等我处理好家中之事必去寻他。”兰兮玥竟理也未理身边的南子弋径直将一铜色小铃铛交于阿奴急声吩咐道。 “小姐,此物乃是……”阿奴看看南子弋将“此物乃是夫人留于小姐的遗物”生生咽下,不敢多言。 “快去!”兰兮玥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南子弋望着阿奴手中的铃铛,黯然神伤,可他眼看兰兮玥离去竟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青阳门众人霎时便从暗处现身朝着南子弋和兰兮玥快速走来,一群人须臾消失于夜空之中。 “凤一,你是如何寻得此处的?”肖聿昊立于凤一身侧好奇地问。 “从天极峰出来我便去城隍庙寻你,奈何根本未有任何线索,正带我彷徨不知何去何从之际,那个黑衣女子又出现了,她故意将我引到此处,没曾想竟在这里遇到了你。”凤一怔怔地看着肖聿昊,直到此刻她还有些不敢相信。 “莫非她一直在跟踪你?” “不,我猜她在跟踪黑衣人。” “所以,她知道黑衣人在此,故意将你引来?” “对,想来黑衣人应当就在此处。” “南子弋曾遇到一术法高强的黑衣人,不知道二人是否为同一人。” “不知,想来如果有黑衣人的线索,那个女子必会再次出现。” “嗯。” 肖聿昊和凤一边聊边回到此前的客栈,正好碰见迎面走来的客栈老板。 客栈老板看着满面春光的肖聿昊,再看看他空空如也的双手,顿时以为他已向心仪的姑娘表白成功。 “公子,恭喜恭喜!”他走到肖聿昊面前,满脸笑意地说。 肖聿昊则是满腹疑团,不知客栈老板为何要向自己道喜,正要向他询问所为何事时,客栈老板须臾间又幻化了神色,只见他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身后手持桔梗花的凤一。 “喂,老板。”肖聿昊在客栈老板面前快速摆了摆手。 “哈哈哈哈,失礼了,两位公子莫怪。”客栈老板恢复神色,尴尬地大笑。 “哎,没想到这位公子竟然喜欢男子。” 客栈老板一面心中暗想,一面上下打量肖聿昊和凤一,只见一个丰神俊朗,一个惊为天人,二人站在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神谋化力,非人力所能为者。” “老板,劳烦再开一间客房。”肖聿昊对着神游太虚的客栈老板说道。 “公子,实在抱歉,本店今晚客满,已无空房可安置了。”老板看着肖聿昊和凤一连连拱手,满目歉意。 今晚的情景和二人第一次住店的境况简直是如出一撤,肖聿昊朝凤一灿烂一笑,拱手说道:“那今晚就只得委屈凤公子与我同塌而眠了。” 凤一颔首微笑跟着肖聿昊朝客房走去。 “情,心之所向而已,不为形,不为世俗,只为是你!这两人的情感当真令人佩服!”老板望着二人的身影感叹道。 “凤一,你我多日未见,同塌而眠聊聊天可好?”肖聿昊侧躺于床榻之上缓缓说道。 凤一“哐啷”一声将剑掷于床榻之上。 “哈哈哈哈,天气渐凉,我帮你暖暖床被而已。”肖聿昊应声站起嬉笑着说道。 “哎,举手之劳而已,你也不必谢我!”眼看凤一欲要开口讲话肖聿昊抢先说。 房外忽的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肖聿昊慌忙打开房门。 “阿奴?” “肖公子,宗主急召,小姐离开之际让我将此物交于您,并让我转告您,小姐处理好宗内之事必去寻您。”阿奴说着便将手中的铃铛交于肖聿昊。 “对了,兮玥……” 肖聿昊轻拍脑门这才想起兰兮玥约自己玉锦河畔见面之事,没想到一遇到凤一便将此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阿奴!” 肖聿昊正要向阿奴询问兰兮玥现在何处,蛊王宗发生何事时,没曾想阿奴竟疾步朝客栈门外跑去,只得大声呼喊道。 “她竟将你看得如此之重!”凤一看着肖聿昊手中的铃铛喃喃说道。 “什么?”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好。” 肖聿昊将床榻之上多余的棉被铺在地上,心中纳闷不已,不知凤一为何忽的生如此大的气。 “凤一,你连续奔波数日还是喝杯安神茶再歇息吧。”肖聿昊举着茶杯立于凤一面前轻声说。 凤一竟二话不说端起茶杯一扬而尽。 “他怎么了?怎的一点儿警觉性都没有,这可不像他平时的所作所为?” 这根本不是什么安神茶,乃是一加入迷药的水而已。 肖聿昊疑惑不解地看着凤一,只听“嘭”的一声,凤一仰面躺于床榻之上须臾便不省人事了。 “小凤一,哥哥睡在床上可好?” “好。”凤一闭着眼睛喃喃说。 “凤一真乖!” “小凤一,这几日可曾想哥哥啊?” “想。” “小凤一是不是觉得哥哥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啊?” “嗯。” 肖聿昊忽的浑身奇痒,可反复抓挠,竟毫无效果。他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折腾好久才明白这种痒仿佛不在身上,而在心里。他凝望着凤一,见凤一肌肤胜雪,肤如凝脂,鼻翼小巧高挺,唇若丹霞,双瞳剪水,顾盼之际恰似一泓清水,清新脱俗的气质,纤尘不染,让人为之所动、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又流光溢彩,灿若星辰,让人不得不沉溺其中,不能不魂牵梦绕。 他听着凤一均匀的呼吸声,料想他已熟睡,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凤一白皙的脸颊。 “龌蹉!卑鄙!下流!无耻!” 肖聿昊右手停滞在半空,唯恐将凤一吵醒,小声责骂自己:“竟趁凤一熟睡之际行不轨之事,简直是登徒浪子,妄为君子!” 屋外突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凤一立即从睡梦之中惊醒,快速睁开双眼。 肖聿昊害怕凤一发现自己的不轨行为,顿时连爬带滚地回到地铺之上,佯装熟睡,直到听到凤一轻唤:“外面情况有异,我们出去看看。” “唔,好。” 他故意夸张地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懒洋洋地站起身,跟在凤一身后走出房门。 只见一身穿黑色铠甲,戴金色面具的男子从二人面前闪过。 此人高大威猛,瞳孔血红,脖颈处挂着一枚铜铃,刚才的“叮当”声正是男子脖颈上的铜铃发出的。 男子周身被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着,让人不敢靠近。 凤一看此人气息顿觉和黑衣女子非常相像,唯恐二人之间有关联,便快速跟在男子身后。但是此人速度非常之快,凤一和肖聿昊尾随其后纵然丝毫不敢懈怠,也总是与其相差甚远。 凤一聚力凝神,加快脚步,在男子身后紧追不舍。不知为何凤一越靠近这个男子,越觉得此人颇为熟悉。 “师兄?” 凤一跟在男子身后不敢确定地轻呼。 凤一的师兄林慕白自五年前离开凌睿宫便下落不明,此次,凤一离宫除了寻找玄阴魔石之外,还想趁机找到自己的师兄林慕白。 男子听到了凤一的呼喊,脚步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凤一看到男子停下脚步,便火速向前:“师兄,我是凤一!” “啊……” 男子突然凄厉惨叫,只见他蹲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抱着头。 “师兄!” 凤一朝男子疾驰而来,此人却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师兄!” 凤一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绝望地嘶喊。 “凤一,你怎么了?” 随后而来的肖聿昊看着黯然神伤的凤一急切地询问。 “此人好像我的师兄,我们前去看一看。” 凤一朝着男子消失的方向火速奔去,肖聿昊尾随其后。二人直至来到一空旷之地,此处落英缤纷,云雾缭绕。位于左侧的是一个碧波浩渺的绿湖,湖中落满了层层叠叠的荷叶,微风吹过顿觉一股清凉之气迎面袭来。右侧是一座茅屋,里面一应茶具应有尽有,茅屋与此地恍若浑然天成,让人不觉心旷神怡,怡然自得。 肖聿昊和凤一警惕地环顾四周,均无发现任何异样。正当二人继续前行寻找神秘男子时,脚下的路却犹如暗门般突然打开,二人措手不及双双落入其中。 令人诧异的是下面居然是一棵巨大的榕树,此树不知已经长了多少年,枝干粗大,二十人联手都未必可以将其环抱其中。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此树长于地下,终年不见阳光却可以形成古木参天,其枝叶从远处看就犹如一个巨型的椭圆,郁郁葱葱,密密层层。 “哈哈哈,唔唔唔……”地下突然响起一个奇怪的笑声。 肖聿昊和凤一立即拔出佩剑,警惕地注视着发出笑声的方向。 第二十八章 洞中奇遇 “呜呼呼,终于有人了,喔哈哈哈!” 只见一身材矮小,须发全白,胡须长于地下的老者从墙壁之中走了出来。 “极品,简直是极品!” 老者围着肖聿昊团团打转,口中念念有词。 “走!”他突然拉起肖聿昊的胳膊朝壁内快速走去。 凤一拿起佩剑,直指老者的喉咙。 “咦,干什么!干什么!你别以为我老眼昏花的就想欺负我,哼。”老者忽的对着凤一做了个滑稽的鬼脸,而后又要拉着肖聿昊快速离去。 “前辈,这是哪里?你是什么人?你究竟要拉我做什么?”肖聿昊用力去推老者的手,没想到此人灵力高强,根本就推不动。 “放开他!”凤一持剑来到老者面前,径直挡住了他的去路。 “听话,乖,让开。”老者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着劝凤一让开此道。 眼看凤一立于面前岿然不动,老者忽然玩心大起。只见他拽着肖聿昊的胳膊在凤一周围快速转圈,其身形极快,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啊,快停下,快停下,我要吐了!” 肖聿昊痛苦地大喊,老者当即立住脚步,未曾想他竟一点事情都没有,比起肖聿昊的脸色苍白,老者反而是气息如常,较之以前面色似乎也更加红润了。 “唔噜噜噜……”老者对着凤一调皮地吐着舌头。 “你若再拦我,我就让这个臭小子好看!” “前辈,你究竟是何人?你想要干吗?” 肖聿昊捂着胸口痛苦地蹲在地上,他现在只觉头晕目眩,体内翻江倒海,恍若一张嘴就可倾泻而出般。 凤一看着肖聿昊痛苦的神色顿时满目愠色,碧落指着老者,勃然开口:“你信不信我可以杀了你!” “这么漂亮的人却满口打打杀杀的,一点儿都不可爱。” 老者双手环胸立于凤一面前,顽皮地撅起嘴巴,犹如孩童般。 “走喽!” 没想到他突然抓起地上的肖聿昊快速奔跑,凤一立时跃起,擎剑挡住了老者的去路。 “我不行了,真的要吐了。”肖聿昊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拍打着胸。 “你究竟要干什么?有我在断然不会让你伤他的!”凤一怒目瞪着眼前的老者,碧落顷刻发出阵阵寒光,犹如她此刻的心情。 “哎呀呀呀,何必如此认真呢?把剑放下,放下嘛。”老者见凤一真的生气了,便用手轻轻去拨凤一的剑。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实话告诉你们,我相中这个臭小子了,想让他做我的孙女婿,现在要带他去和我的孙女儿拜堂成亲,然后,嘿嘿嘿,送入洞房,来年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子。”老者说得笑颜如花,竟没看到凤一早已面色俱黑。 “所以,你赶紧让开,别耽误老头儿我抱重孙子。”老者说着又要拉着肖聿昊离开。 “前辈,你赶快将我放了吧,我不能做你的孙女婿。”肖聿昊看着凤一,慌忙去推老者的手。 “为何不能?哼,告诉你,我看中你是你的福分,有些人求我,我都未必会同意呢。”老者不依不饶,紧紧抓着肖聿昊,厉声大喊。 “不行,前辈……” “哼,我一个人总是太无聊了,要不你俩跟我生个孩子玩玩!” “前辈,您太会说笑了,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会生孩子呢?”肖聿昊看看凤一,对着老者不可思议地说。 “能不能生得出孩子,你问问身边之人就会知晓了,别以为我老头子好骗。”老者看着凤一轻蔑地说。 此人术法高深莫测,自己身带锁灵珠都能被其看穿身份,当真是不能小觑!凤一盯着老者满目凝重地想道。 “生不生得出孩子,只有洞房之后才会知道。” 一听“洞房”二字,肖聿昊和凤一俱是羞得满面绯红,不敢言语。 “哎呀,别啰嗦了,赶紧洞房吧!” 老者说着竟趁二人不备,生生将肖聿昊和凤一丢入一石壁之内,只见他大手一挥,石壁出口处顿时便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结界。 凤一顿时起身擎起碧落用力击打,可竟未将其打开。肖聿昊见此快速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张灵符,朝着结界火速掷出,擎起黄泉,口中急念“破”,可是令人诧异的是结界竟毫无破绽,完整如初。 此人当真是灵力高深,二人联合也不是他的对手。只听“当”的一声,石壁上方之门迅速落了下来。 这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屋里只有一张石床,一张桌子,再无其他。 “凤一,我们一起看看有无机关。”肖聿昊看着身后的凤一轻声说。 “嗯。”凤一点头应答。 二人很快便分头行动,只见一人在墙壁上敲敲打打,一人在地上仔细查找。未过多久二人均是无奈地看着对方。 “此人灵力高深,你我俱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得想办法离开此地才是。”肖聿昊环顾四周,陷入沉思。 突然他站在石门边,捏着嗓子娇滴滴地喊道:“好讨厌啊,你压着人家衣服了。” 肖聿昊的声音简直是千娇百媚,让人忍不住升起一股怜爱之意。 凤一满脸通红,不敢看向肖聿昊,只听肖聿昊又娇翠欲滴地喊道:“你轻些,你将人家弄疼了!” 这句话犹如掷于水平如镜的湖面上的一块巨石,凤一霎时脸红耳热,心如鹿撞,她立于床边,背对着肖聿昊,一动不动。 肖聿昊却毫无收敛之意,只见他贴着石门“啊,啊”地叫了起来。如果不见其景,但闻此声,还真有房中之意。 “凤一,你看,我那些珍藏并不是一无用处。”肖聿昊忽的转身对着局促不安地凤一轻声说。 “生孩子悄悄生就好了嘛,何必如此大声!” 只听一声巨响,石门“嘭”的应声打开,老者赫然立于石门之前,可当他看到衣衫完整的二人时瞬间勃然大怒:“哼,小子,你竟敢骗我!” 老者说着一把抓住肖聿昊,一下便将他提了出去,而后大手一挥,结界须臾间便又封上了。 “哎,哎,快放开我!”肖聿昊挥动双手,奋力逃脱老者的钳制。 凤一急速奔来,奈何持剑撞于结界之上,她连忙挥斩碧落,霎时银光闪闪,寒气逼人,但是结界依然是毫无变化。 “放开他!”凤一对着老者离去的方向大喊。 只听又是“嘭”的一声,另一道石门刹那打开,伴随着肖聿昊的喊叫,石门快速落了下来。 “老头儿,快将小爷我放了,小心爷爷我出去将你的胡子一根根都给拔了!”肖聿昊气得立于石门前大喊,奈何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这间屋子和刚才的屋子并无差别,屋内俱有一张石床,一张桌子,但唯独不同的是地上画了许多红色的类似于符咒的东西。 从颜色上看这些符咒仿佛是人血所制,从形状上粗看则杂乱无章,细看之下却暗藏沟壑,恍若有股巨大的力量蕴藏其中。 肖聿昊蹲下身子,想要仔细研究地上的符咒所为何物之时,竟被一股力量紧紧拽住,无法脱身,须臾便被吸附了进去。 “啊……” 肖聿昊厉声大叫,仿佛有一双巨手紧紧抓着他的后背。 “嘭”,肖聿昊自空中落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顿觉七晕八素、皮开肉绽,怎一个“惨”字了得。 “啊,疼死我了!”他揉着屁股,痛苦地哀叫。 耳边忽的传来阵阵悠扬的钟声,其声古朴、圆润、浑厚,宛如来自天籁。 肖聿昊定睛一看才知自己竟坐于一富丽堂皇、高大巍峨的庙宇前,刚才的钟声正是从这庙宇之中传出来的。 他立起身,揉着酸痛的后背,缓慢朝庙宇走去,双手用力推开红色的山门。只见庙宇正方赫然矗立着一座慈容肃穆、金光闪闪的佛像,其庄严的神情让人心中忍不住升腾起一股浩然之气。 大殿内空无一人,但佛像上却纤尘不染,佛前香烟袅袅,可见此处有人打扫。唯恐惊扰了佛像清修,肖聿昊不敢在殿内呼喊,只得他漫步于大殿内,仔细察看。忽然佛像右侧打开了一道门,里面烟雾缭绕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肖聿昊轻声踱步于门前,正待犹豫要不要进去查看一番时,佛像轰然倒塌,霎时尘土飞扬。 “咳咳……” 肖聿昊捂着鼻子,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朝身后之门退去。 此处云雾飘渺,白雾浓重,周围的一切俱被笼罩其中看不清楚。肖聿昊仿佛立于云端,又恍若与雾融为一体,飘飘欲仙,心旷神怡,好似人间仙境。 正当肖聿昊乐在其中,乐不思蜀之时,忽的刮起了一阵大风,风起云涌,白雾霎时消散,肖聿昊顿时被掀翻在地,恍若直从云间坠入一洞之内。 洞中漆黑一团,没有一丝光亮。肖聿昊立即站起身,从乾坤袋中取出灵符点燃,石洞之中霎时一团光亮。 看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与别处并无异样,然而黄泉却不断发出“当当”的腔鸣声,肖聿昊顿时警觉起来,只见洞中黑雾骤起,阴风习习,直朝肖聿昊袭来,此洞果然不是普通的山洞。 肖聿昊掷出灵符,口中急念“破”,令人诧异的是这些东西居然不惧怕这些灵符,反而越来越近,直至最后紧紧地围绕在肖聿昊身边。肖聿昊立即跃起,擎起黄泉向黑雾劈去,黑雾刹那消散,须臾间从中幻化出一个容貌艳丽,肤白胜雪的女子。她柔弱无骨的身躯紧紧缠绕着肖聿昊的身体,白皙的手指不停地在肖聿昊脸上抚摸:“留下来,留下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女子的声音宛转悠扬,好似燕语莺声。 “破!” 肖聿昊将灵符快速贴于女子身上,黄泉直击女子胸间,顿时女子便化为一股黑烟消散于空中。 此处阴气颇重,能扰人心神,乱人心志。肖聿昊想起和凤一在清水湾时受魔障影响差点走火入魔的事情,唯恐重蹈覆辙,便凝聚心神盘腿坐下。 肖聿昊封锁六觉,闭目凝神,唯恐受到外界干扰。 山洞中突然响起阵阵怪笑:“唔哈哈哈,你以为这样就行了,太傻了,世人皆有弱点,无非贪婪、**、骄奢、懦弱……无论是什么,都不会逃出我的手掌心,你也不例外!” 霎时一股强大的阴气笼罩在肖聿昊四周,洞中人声鼎沸,恍若千军万马,令人毛骨悚然。 “臭小子,为师被煞气所伤,命不久矣,还不快快过来让为师看看。”空中突然响起任九天的声音。紧接着师弟岳林的声音也出现在洞中:“师兄,我好冷,还难受啊,你快过来救救我。” “大哥哥,救救我,我被黑衣人追杀,快些救救我啊!”兰兮玥的声音如泣如诉。 肖聿昊坐于洞中丝毫不为所动,石洞之中突然出现一股光亮,凤一的声音骤然响起:“肖聿昊,我将这些煞气引开,你快快从这里出去。” 肖聿昊猛然睁开双眼,凤一的脸迎着光亮恍如近在咫尺。 第二十九章 玲珑局 “凤一。” 肖聿昊轻唤道,怎奈凤一却一剑猛地刺了过来。 “噗”,一股鲜血从肖聿昊口中喷涌而出,他缓慢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仍处于石壁之中,原来适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觉罢了。正当肖聿昊怅然若失、迷惘之际,令人称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他吐出的鲜血恍若小蛇般在符咒间快速游走,符咒须臾急速缩小,“嘭”的一声自肖聿昊胸口快速进入其体内。 肖聿昊扶着胸口疑惑不解,背后忽的传来重重一击,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醒来时幻境中的一切俱已不记得了。 “丫头,快来看,爷爷这次给你找的夫婿一定包你满意。” 只见老者快速走进来,指着地上的肖聿昊一脸自信地对其身后一容貌清丽,后背竹篓的姑娘说道。 “哼,不及我阿牛哥哥半分。”姑娘满目鄙夷地看着肖聿昊,不满地说。 “阿牛那憨小子哪一点能配上你啊?爷爷给你找的哪一个不比那臭小子好百倍,千倍!七七,今天我告诉你,日后你再去找阿牛,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肖聿昊终于明白了,这个老头儿对自己孙女的心上人不满意,为了将两人拆散,才会这么急切地帮其找夫婿。 肖聿昊忽的计上心来,只听他对老者说道:“前辈,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是断不能做您的孙女婿的。” 肖聿昊谎称已有心上人,只是希望老者可以尽快将自己和凤一放了,可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却不停浮现出凤一那惊为天人的容貌。 “不,不,不……”他心中不停呐喊,拒绝道。 “我管你心上人还是心下人,我老头儿看上你了,你就必须做我的孙女婿!我孙女七七漂亮可爱,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儿,断不能允许别人来拒绝她!”老者霸道地说。 七七瞬间明白了,人家明明已经有心上人了,爷爷还强制将人家留下来,简直是太不讲理了:“爷爷,人家都已经有心上人了,你又何必将人家拆散呢?况且我也有阿牛哥哥了,我喜欢阿牛哥哥,此生非阿牛哥哥不嫁,不管您给我找谁,我说不嫁就不嫁,您就死了这条心吧!日后您若看上谁,觉得谁好,您就嫁过去呗!” “你个死丫头,竟敢消遣你爷爷,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老者气得满脸通红,脱下一只鞋狠狠扔向七七。 “爷爷,您别每一次都这样恼羞成怒,不讲道理成吗?婚姻大事要讲究你情我愿,您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 七七快速闪躲,边跑边对着身后的老者大声嚷嚷,老者则怒气冲冲地追在她后面气喘吁吁地说:“哼,死丫头,我只知道婚姻大事要遵循父母之命,你父母如今俱已不在了,你的婚姻大事要我说了算才行!”两人就这样围着肖聿昊一个追,一个跑,只看得他眼花缭乱。 “哎,我说你们停下来好吗?” 肖聿昊看着身边的两个人无奈地劝解,他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菜摊上的白菜,一个极力推销,大声吆喝,而另一个却非常嫌弃,不愿购买,但却没人在乎白菜的意愿。 “爷爷,您是追不上我的,趁早放弃吧,这些年我早就被您练出来了。”七七对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老者得意洋洋地说。 “哟哟……” 老者突然非常痛苦地蹲在地上,捂着胸口,紧闭双眼,难受的直哼哼。 “爷爷,您怎么了?”七七和肖聿昊赶紧跑到老者身边。 “嘿嘿,终于让我抓住你了!”老者突然睁开眼睛,紧紧抓着七七的手,笑眯眯地说。 “爷爷,您耍赖!哼,为老不尊!”七七撅着嘴巴,不服气地看着老者。 老者在七七后背狠狠拍了一下:“死丫头,怎么跟爷爷说话的,什么叫为老不尊,这叫兵不厌诈,爷爷都教过你多少回了。” “哎哟。”七七痛得尖叫连连。 “是不是打痛了,快让爷爷看看。”老者说着便伸出手在七七后背上轻轻按摩。 肖聿昊看着玩闹嘻戏的爷孙两人,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师父任九天,往日在风鸣谷,他和师弟岳林总是调皮捣蛋惹师父生气,气得师父拿着笤帚满风鸣谷追着他们打,可是每次逮到他们师父就只会大声嚷嚷,根本不舍得下手打他们。眼泪不知不觉溢满了肖聿昊的眼眶,与师父、师弟分别多日,也不知他们在凌睿宫怎样了。 “咚咚咚”,隔壁传来巨大的砸门声。 “爷爷,您快听听,隔壁的人又开始砸门了,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那人一直未有停歇,不断尝试破解之法。” 七七的话恍若一根羽毛在肖聿昊心间不停飘来飘去,令其浑身奇痒,但却抓不得,挠不得! “凤一。”肖聿昊喃喃自语,此刻凤一的脸又浮现在脑海之中。 “前辈,我自知不是您的良选,还请您将我和凤一放了。”肖聿昊对着老者诚挚地说,隔壁的声响,让他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此刻他只想快些见到凤一。 “爷爷,您就赶紧将他们放了吧。”七七拉着老者的手撒娇般的说。 “哼,你不喜欢这个小子,爷爷不勉强你,不会强迫你嫁给他,但是,我不能将这个小子放了!”老者看着肖聿昊对七七说道。 “为什么?”肖聿昊和七七不约而同地大声喊道。 “我平生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了,昨日这小子竟敢作弄我!”老者想起昨天肖聿昊佯装洞房欺骗他的事情,只气得咬牙切齿。 “爷爷,他怎么欺骗您了?”七七一派天真地看着肖聿昊满脸疑惑地问老者。 肖聿昊霎时羞得满脸通红,他唯恐老者将昨日之事告诉七七,慌忙说道:“哈哈哈哈,那个小事情而已,不值得一提。” “哼!”老者将头扭过去根本不看肖聿昊。 “前辈,我昨日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出此下策的,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肖聿昊说着朝老者深深鞠了一躬。 “爷爷,我看他也是光明磊落、敢作敢当之人,既然这位公子已经给您道歉了,您就原谅他,将人家放了吧。况且此事是您有错在先,私自将人家拘禁在此。” 七七拉着老者的胳膊娓娓劝道,老者略有所动,脸色也渐渐缓和过来,未过多时只见他缓慢开口:“哼,若要我放了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能过了我的玲珑局。” 肖聿昊从未听说过玲珑局,但见七七满脸为难地说道:“爷爷,您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您这玲珑局谁能闯过啊?” “哼,那就没办法了。” 老者说着就要拉着七七走出石壁,锁闭封印,只听肖聿昊朗声说道:“前辈,我愿一试,如若我过了您的玲珑局,还望您遵守诺言将我和凤一放了。” “公子,请放心,今日我来作证。”七七真诚地说。 老者迅速打开结界,七七率先走出石壁在前方引路,肖聿昊则跟在二人身后,随其来到另一处,抬头一看此处乃是老者的书房。 “哇!” 一进入书房,肖聿昊便忍不住惊叹,此处与石壁不同,恍若一座巨大的水晶宫,书房上下两端均被打造得晶莹剔透,人站在其中,仰头可以望见碧绿的湖水随风泛起的阵阵涟漪,低头则可以在地面上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样貌。而墙壁上则俱是白色镂空的书架,其自屋顶一直延伸到地面,自上而下均是摆满了各类书籍,数不胜数。在书房正前方则摆放了一张红色的案几,上方笔墨纸砚端放整齐。 老者走到案几旁边,端坐一方,而后伸手示意肖聿昊坐下来。只见肖聿昊迅速掀起衣摆满腹疑虑地坐于老者对面。 “爷爷,可以开始了吗?”七七询问老者。 “嗯。”老者一边整理自己的白色长须一边点头应答。 “公子,请在上方写一字。”七七走到肖聿昊身边,将笔墨纸砚端放于他面前。 “前辈,可否告知在下何为玲珑局?”肖聿昊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老者请教。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有了解玲珑局所谓何物,才能安然无恙地破解此局。 老者并未言语,而是满脸慈祥地望向七七,七七立刻会意,转身对肖聿昊说道:“公子,请坐。” 她伸手示意肖聿昊坐下来,而后接着说:“所谓人生如字,字如人生,玲珑局乃一字耳。公子心中秉持什么,便可在纸上写下来,玲珑局自会根据公子所写的字将公子引入幻境。不过,七七在此要提醒公子,此局过于凶险、复杂,公子莫要过于纠结心中执念才好。” 肖聿昊向来秉持世人不应将派别作为衡量善恶是非的唯一标准,孰是孰非,孰正孰邪,更不可因派别而妄下结论。妖魔也有良善之辈,名门亦有奸佞之徒,法道之内,应有天理人情在,不宜偏私,令天地之间异法也。因此,他希望天地之道法可“不戚戚于妖魔,不汲汲于名门。”想到此他便拿笔迅速在纸上挥洒一“灋”字。 “好。”肖聿昊写完,老者深深看了他一眼,冲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前辈,到现在我还不知您究竟是何人,如今我就要进这玲珑局了,还请您告诉我。”肖聿昊满脸真诚地望着老者。 “出不了玲珑局者不配知道我的姓名。”老者说着便挥了挥手,须臾之间肖聿昊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入字中,进入了玲珑局。 “啊……” 这股力量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肖聿昊夹裹其中,他的身体亦随其不停转动,顿时便觉头痛欲裂,四肢无力,简直是痛不欲生。 恍若过了好久,只听“嘭”的一声,肖聿昊便被这股强大的力量从中狠狠甩出,身体直直坠入无尽的海水之中。他的身体迅速向下坠落,海水也随之快速袭来并紧紧压迫着他向下滑去。此刻他仿佛被人扼住喉咙般,只觉呼吸困难,胸闷气短。他闭着眼睛随着海水慢慢沉落到海底,海水瞬间便将他吞没。忽然他睁开血红的双眼,奋力挥动手脚,拼命向上游去。但是海底却犹如无尽的魔域,肖聿昊越是拼命向上游,它越是用力向下压迫着他,狠狠地将他吞噬其中,以显示它的强大。肖聿昊咬着牙,使出浑身力气向上游去。 “噗!” 他吐出一口苦涩的海水,抬头迎向刺眼的阳光,心中抑制不住的兴奋——终于从海底游上来了!肖聿昊从腰间快速取出黄泉,将其从剑鞘拔出,用力向空中一抛,但是不知为何黄泉竟“啪”的一声掉了下来,肖聿昊慌忙接住黄泉,满腹疑惑地望着茫茫的海域,陷入沉思:黄泉为何不能在此处飞行? 此刻的他犹如一根浮草漂浮在海面上,随波逐流,远处海天一色俱是看不到尽头。他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陷入了迷茫。从海底游上来已然费尽了他很大的力气,如今又要怎样才能跨越这茫茫大海呢? 第三十章 破局 肖聿昊随着波浪漂浮在海面上,等身体慢慢恢复有了些力气便奋力向前游去,如此往复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头顶的太阳渐渐西斜。太阳的余晖挥洒在海面上,霎时便落下一片橘色的光晕,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真是“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肖聿昊望着这绝美的景色,心中渐渐变得宁静与安详起来。正当他浮在海面上歇息时,橘红色的大海下突然冒出一个尖尖的东西,它仿佛有生命般竟伴随着余韵的消失快速向上增长。海水顿时便沸腾起来了,只见须臾间便形成两丈高的水墙朝着肖聿昊的方向滚滚而来,肖聿昊刹那间便被掀翻在大海里。他努力稳定身形,从海水之中探出身子,却赫然发现一座五层古塔竟矗立于大海之上。 原来最初露于水面的是古塔的铁刹,其立于八角攒尖式的塔顶之上,精美的制作,让古塔看起来更加肃穆、庄严。古塔的每层檐下都装有风铃,风吹铃动,叮咚作响,在苍茫的大海上,只觉阴森恐怖,毛骨悚然。 肖聿昊定睛一看只见古塔上方赫然写着“封灵塔”,心中便是一惧。封灵塔共五层,镇守了上古以来的嗜血之灵;邪恶之灵;奸佞之灵;不道之灵;不义之灵;恶逆之灵,塔内煞气极重,素来是有去无回。 此地太过凶险,不能久留,肖聿昊想着便迅速向远方游去,可不知为何胸口处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生拉扯着他,令他不断向封灵塔靠近。 只听“嘭”的一声,封灵塔的大门应声打开,滚滚白烟从古塔里面冒了出来,肖聿昊霎时大惊失色,拼命游动,可就在这时他的胸口处忽的发出阵阵黄色的光芒,须臾间竟将他生生托起进入了封灵塔之中。 “嗖”,黄光消失,肖聿昊被直直摔在地上。 “哎呀,痛死我了!” 肖聿昊趴在地上疼得直皱眉,刹那他便捂着胸口从地上缓慢站起身来。 “妈呀!” 眼前的情景吓得他连连后退。 封灵塔的第一层四面俱是黑色的架子,上面悉数摆放着自古以来嗜血成性的魔器。当年它们四处作乱,所到之处俱是血流成河,但是很多人又贪于它们的魔力,因此常常引起血雨腥风。不知为何它们见到肖聿昊竟异常兴奋,纷纷挣脱束缚将肖聿昊团团围住。 “各位大哥大姐,在下无意打扰各位静修,还请各位大哥大姐见谅。” 肖聿昊对着周围的魔器连连拱手,它们都是拥有强大魔力的法器,任何一个肖聿昊都难于降服,更别说这么多的了。 肖聿昊一边拱手一边后退,可令人惊奇的是他周围的魔器竟也跟着他后退,直至他退到墙角无路可退。这时离肖聿昊最近的一把大刀径直飞到他右手边,不断轻击他的手,似乎想要让他将自己握在手中。正待肖聿昊犹豫不决之时,只见所有的魔器俱来到他的右手边争先恐后地抢占离他右手最近的地方。 “莫非这些魔器想让我带它们离开这里?” 一想到这里肖聿昊便迅速转身蹑手蹑脚朝楼梯口走去。封灵塔的出口在五楼,肖聿昊必须想办法达到五楼才有机会离开封灵塔。正当他迈脚踏上楼梯时,身后的魔器才意识到他已经偷偷溜走了,便火速朝肖聿昊疾驰而来,此情当真如鱼贯而行。肖聿昊一看便慌忙朝上跑去,可身后却不知为何突然传来“嘭”的声音,随即便是“噼噼啪啪”的落地声。肖聿昊好奇地扭过头。只见所有的魔器俱是躺在地上,原来封灵塔的楼梯处设立了结界,它们不能离开所在的封地。 “各位大哥大姐对不住了!” 肖聿昊朝地上的魔器深深鞠了一躬便快速朝二楼跑去。正当他站在二楼门口犹豫要不要将门推开时,大门却突然打开了,他的胸口处又出现了那股神秘的力量。 “哎,慢点,慢点!” 有了上次的经历,肖聿昊伸出双手以防再被摔在地上。 “哎哟,我的脸啊!”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次他没被摔在地上,脸却生生撞在了书架上。 肖聿昊转过身,双手揉着发痛的脸,才发现此处拘押的是邪恶之灵——各类歪门邪道的书籍。 这些邪恶之灵像是早就感应到肖聿昊的到来一样,竟早早打开,只见空中俱是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字,它们竞相朝肖聿昊飞来。肖聿昊望着飞来的各类字体顿觉血流逆行,体内升腾起一股无名气体。 “不能看这些字!” 肖聿昊迅速将眼睛闭上,可这些字竟纷纷快速钻入他的脑中,扰得他心绪不宁,浑身颤抖。肖聿昊慌忙捂住脑袋,想要阻止这些字再次钻入自己的脑中,可是根本没有用。他便捂着脑袋火速朝三楼跑去,可是这些字竟将肖聿昊团团围住,顺着他的额头快速进入他的体内。 “啊!” 肖聿昊顿觉头痛欲裂,浑身犹如烈火焚烧般难受,只见他的筋脉在体内倒逆而行,煞是可怕!这些字如果再接连不断地进入他的体内,恐怕他将要走火入魔了。肖聿昊忍着剧痛快速将自己的六觉封锁起来,闭上双眼静坐在地上。不知过了过久,只见他睁开双眼,从口中吐出一股黑色的气体,体内也随之畅快无比。他转身朝三楼跑去,以防像以前一样被拽进去,肖聿昊决定这次主动出击,他快速将自己的六觉打开推门走了进去。 一股阴煞之气迅速向肖聿昊飞来。 “呜呼呼……” 塔内突然响起了阵阵怪叫,令人不寒而栗。 肖聿昊快速拔出黄泉,塔内霎时便出现了一阵寒光。 “杀了他!”一个狠厉的声音在塔内叫嚣。 “不,留下他,将他慢慢折磨致死,哈哈哈哈!”一个乖戾的声音在塔内不停尖笑。 突然一股阴气来到他的面前,娇滴滴地说:“好一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少年郎!呵呵呵,只要你好好伺候老娘,我保你不死,如何?” 肖聿昊迅速朝那股阴气劈过去,塔中顿时响起了阵阵嘲笑声:“媚娘,也就老子在乎你,吃你那一套,你还以为所有的人都像老子一样在乎你么?”一个粗狂的声音出现在塔内。 “狐媚子,快别丢人现眼了,赶紧收起你那一套吧!” “就是,就是,还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呢?哈哈哈哈,可笑死了!” 原来此处封印的是奸佞之灵、不道之灵和不义之灵。肖聿昊警惕地看着周围,只听媚娘恼羞成怒地大喊:“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娘今日非废了你不可!”说着她便朝肖聿昊快速袭来。 令人诧异的是还未等肖聿昊出手,他的胸口又发出阵阵黄色的光芒,随之这股黄色的光芒竟死死拽住媚娘想要将她吸入肖聿昊体内。 “啊……”媚娘疼得大声尖叫,拼命挣脱着。 肖聿昊快速伸出双手想要阻止媚娘进入自己体内。 “媚娘,我来帮你!”还是那个粗狂的声音,只见他快速来到媚娘身后,紧紧拽住媚娘不让她进入肖聿昊体内。奈何这股黄光力量巨大,即便如此还是阻挡不了媚娘进入肖聿昊体内。 “快来帮忙啊!”粗狂的声音大声喊。 霎时媚娘身后便升起了阵阵黑烟。 “啊,根本没有用啊!” 眼见媚娘就要进入肖聿昊体内了,她顿时吓得大声求饶:“小爷,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霎时黄光突然消失了,媚娘“嗖”的一声离开了肖聿昊身边,塔内顿时传来阵阵惊呼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声声质问声:“你究竟是何人?” “你为何要来封灵塔?” “在下是风鸣谷肖聿昊,今日无意中进入封灵塔,并不是有意想要打扰各位,还望各位海涵!”肖聿昊说着便深深弯下腰。 “你身上究竟是何物?为何如此厉害?” “我也不知是什么,今日我就是被它带进封灵塔的。”肖聿昊捂着胸口据实回答。 “我们还是让他赶紧离开吧,他身上那东西太厉害了,我们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是啊,是啊,不管是什么,我们刚刚俱是无法应付,还是让他早早离开才好!” 肖聿昊朝着塔内拱了拱手,转身便向四楼走去。他捂着胸口,一脸凝重,不知胸口这股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它是何时进入自己体内的?为何自己竟完全不知? 第三十一章 捡个萌娃当回爹 塔外已是朗月星稀,如若太阳升起封灵塔就要消失于大海上了,何时出现,出现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准。肖聿昊想到这里便快速推开四楼的大门走了进去。 只见塔内地上爬的,空中飞的俱是各类异虫,有些甚至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它们中的任何一种都是修炼之人在短时间内快速增长灵力,提升修为的法宝。但此举倒行逆施,有违正义,因此被世人称为恶逆之灵封印在此。 这些异虫唯恐肖聿昊将其食之,都是躲得远远的,睁大双眼警惕地看着他。 肖聿昊心下了然朝五楼疾驰而去。此刻令人毛骨悚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的身后居然爬着一只怪虫。别的异虫都将肖聿昊视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不知它为何要爬到肖聿昊身后。它的体形尚未有指甲盖大,像鳖,却只有三只脚,嘴巴似尖刀,眼睛像红豆。它停留片刻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他的体内。 肖聿昊迈进五楼刚要伸手,大门却忽的自己打开了。他始料未及,警觉地立在原地,但见一体形大如牛,状似麒麟,全身黝黑,双目有神,额上长着一坚硬之物的怪兽朝自己奔来。 “你可知错?”怪物忽的开口厉声质问。 “你是神兽廌!”肖聿昊难以置信地惊呼。 神兽廌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更能与人对话! 它嫉恶如仇,当其发现奸邪之人,便用独角将之触倒;它公正严明,不以门派判别是非善恶。无论何时,无论何人,即便是玄门中人犯错,神兽廌都会公平、公正地秉法处理。它会用角指向无理的一方,然后根据所犯罪行将其抵死或者吃掉,此举令人不寒而栗。因此,自古以来神兽廌都是天地间道法的象征,正义的化身,世称“法王”。封灵塔便是由它镇守。 肖聿昊望着神兽廌,弯下身满目诚恳地问道:“不知我所犯何错?” 神兽廌却一语不发忽的朝肖聿昊迅速抵来。 肖聿昊快速闪躲,心中纳闷不已:自己向来是非分明,嫉恶如仇,以锄奸,杀尽天下奸佞之人为己任,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亦非嗜血之灵、邪恶之灵、奸佞之灵、不道之灵、不义之灵、恶逆之灵,神兽廌为何要攻击自己? 神兽廌能通人言,懂人性,智慧颇深,它从不妄加施法,所以当其再次向肖聿昊抵来时,他猛地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再次诚挚地问道:“我从未作奸犯科,从未奸淫掳掠,从未滥杀无辜,我非十恶不赦之人,不知今日我所犯何事?” 神兽廌注视着肖聿昊的眼睛,突然长啸一声,转身进入大门之中。 塔内赫然摆放一黑色大鼎。神兽廌来到大鼎旁边,独角朝其狠狠地抵了下去,“当当”之声骤然响起,肖聿昊神识渐失,陷入昏迷。 当他醒来时,却置身于荒野之中。此处竟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法王,您在哪儿?” 空中骤然响起一诡异之声:“哈哈哈哈,你可知法王为何要杀你?因为他们都是你杀的,你杀的!”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出来!” 一黑影应声而来。但见他面目虚幻不断,令人无法辨别。 “你是何人?” “我就是你啊!”他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和肖聿昊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你以为小爷我是三岁孩童吗?这些人的死定与你有关,看招!”肖聿昊满脸愠怒,说着便持黄泉朝黑影劈去。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黑影快速闪躲,他的五官须臾清晰起来。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幻成我的模样?”肖聿昊望着眼前与自己分毫不差的脸惊奇不已。 黑影一语不发,忽的朝肖聿昊胸口飞去,刹那便与他合为一体。 “啊……” 肖聿昊顿时面目狰狞,口中厉声大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不,不!你快从我体内出来,出来!”空中响起肖聿昊的咆哮。 “我是你心中的邪恶之灵,除非你死,否则我都将与你如影相随,不分不离!” “撒谎!”肖聿昊说着竟持剑朝胸口刺去。 “杀了他,将他杀了!” 一群人忽然杀了过来,挥舞着兵器在肖聿昊身边厉声叫嚣。从其服饰便可看出他们俱是玄中人。 “杀我?做梦!”肖聿昊右手猛地一挥,一群人霎时倒在血泊之中。 “住手!你疯了吗?”肖聿昊紧握右手,难以置信。 “逆徒,还不自刎以谢天下!”任九天突然从天而降,剑指肖聿昊。 “师父!”肖聿昊猛地跪了下来。 自从拜在任九天门下,二人向来都是情如父子,任九天从未以这样的神情与肖聿昊说过话。 “师父!”肖聿昊眼中满是幽色,他轻唤着,朝任九天爬去。 “逆徒!你我今日恩断义绝!我任九天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任九天忽的一剑劈了下来:“去死吧!” “公子,公子,莫要沉溺,快快醒来!”是七七的声音。 肖聿昊猛地睁开眼睛,泪水顿时滑落下来。 “恭喜公子成功破解玲珑局!”七七满目惊喜地看着肖聿昊。 肖聿昊心中却无半分惊喜,他一想起适才的情景只觉心如刀割,沉痛不已。 “公子,我这就让爷爷将那位公子放了。”七七说着便要搀扶老者起来,外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三人快速走出书房,只见凤一持剑站于榕树旁。肖聿昊一见凤一便快速跑了过去,紧张地看着。 “无事。”凤一朝肖聿昊笑笑,轻声说。 “凤一拜见青山老人!” “青山老人?”肖聿昊看着凤一满脸疑惑。他并不知道李菀儿与青山老人的渊源,也从未听过此人。 “对,他就是不问玄门中事的青山老人。”凤一看着老者满目坚定地说。 “二位见谅,我爷爷正是青山老人。他老人家总怕我遇人不淑,不能觅得良人,于是每次见到优秀的世家公子总会掳过来想要给我做夫婿,奈何我早已心有所属,只是爷爷不满意罢了。还望您二位莫要怪罪爷爷。”七七笑着缓缓说。 “希望如此。”凤一盯冷冷说道。 “真的,请你们二位莫要误会。我有心上人,他叫阿牛,如若不信,我可以将阿牛哥哥唤来,你们可当面一问。”七七说完便打开门朝外跑了出去。 “啊,爷爷快来,外面有一个怪人!”门外响起七七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青山老人、肖聿昊、凤一三人慌忙奔去,可眼前除了七七再无任何一人。 “叮当叮当”,熟悉的铜铃声再次响起。 “师兄?”凤一喃喃自语。 “那人是否身穿盔甲,脸戴面具?”肖聿昊询问。 “嗯,公子怎的知道?我刚刚一叫,他便朝那个方向跑了。”七七一边手指怪人逃跑的方向,一边诧异地望向肖聿昊。 “走。”凤一朝肖聿昊颔首,而后朝那人离去的方向奔去。 “告辞。”肖聿昊朝青山老人和七七拱手,转身朝凤一追去。 “主人,这些燕门弟子的尸首要如何处理?”七七的眼神忽的异常狠辣,再无少女的烂漫。 “烧了!”青山老人捋着胡须淡然回道。 七七走至茅屋,掀起木板,果见众多燕门弟子的尸首横陈其中。 肖聿昊和凤一沿寻“叮当”之声一路来到了妖都。 “凤一,你不觉得妖都太过诡异了吗?”肖聿昊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一脸疑惧地对凤一说。 往日的妖都周围全是结界,若想进入其中谈何容易,但今日的妖都却处处透露着诡异:四周没有结界,甚至连妖都内部都是静悄悄,空荡荡的,无人值守,更无人防备。 “凝神,戒备!”凤一警惕地看着四周。 忽然一阵狂风疾驰吹来,里面还夹裹着浓烈的血腥之气,阵阵铜铃之声亦随其清晰地响起,二人相视而望,寻着铃声迅速朝前方奔去。 可是二人到达妖王府邸紫幽宫时那阵铃声忽的消失了,再无踪迹可寻。 “凤一,快看!” 紫幽宫门前不知为何聚集了大量玄门中人,从服饰上看五大玄门俱在其中。 他们在这里干什么?,难道妖都今日的异常与他们有关? 肖聿昊和凤一都是满脸疑惑,他们快速掩身,躲在暗处。只见他们抬着巨大的箱子纷纷从紫幽宫走出。这些箱子均包裹严密,从外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血!”肖聿昊指着最后一个箱子,赫然发现阵阵鲜血从其流出。 “嗯。”凤一轻哼,随即满脸凝重地望向紫幽宫。 “哒哒哒……”悠悠马蹄之声在空中响起。玄门众人闻声迅速恭敬地站于两边。但见一黄色的马车悠然走来。 马车径直停在紫幽宫门前,这时一绿皮蛇妖火速从紫幽宫跑出,奴颜媚骨地将耳朵伏于窗前。从绿皮蛇妖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出,车中之人应当在向他吩咐什么重要的事情,没过多久便见其带着众多玄门中人朝西奔去。 绿皮蛇妖离去之后,剩下的玄门众人带着箱子也很快离开了,紫幽宫门前霎时变得冷冷清清的。 “走,我们进去看看。”肖聿昊望着紫幽宫大门坚定地说。 铜铃声到此处便消失了,那人是否身在其中? 只见二人快速越过紫幽宫大门,向里走去。一路上寂静无声,空空荡荡,如过无人之地。 未过多时他们便来到了紫幽宫最机密的地方——议事厅。此地往日必是重兵把手,当现在却是厅门大开,满地狼藉。想到玄门众人抬走的箱子以及箱子里流出的血,肖聿昊说道:“里面的妖大概俱被玄门抓去了。” “嗯。”凤一轻声应道。 肖聿昊盯着厅中破烂不堪的桌椅疑惑地说:“凤一,妖都此次的遭遇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妖王苍济修为颇深,妖都又有众多法力高强的大妖,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绿皮蛇妖。”凤一言简意赅,肖聿昊顿时恍然大悟。 “对,绿皮蛇妖对马车中人卑躬屈膝,言听计从,必然是已经降服于他,他们里应外和将妖都打了个措手不及,妖都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肖聿昊拍手说道。 “我最狠背信弃义之人,绿皮蛇妖当真是卑鄙、无耻。不知马车之中究竟是何人?” “能号令五大玄门的大概只有此人。” “你是说他?妖王苍济向来纪律严明,不允许妖界随意挑衅滋事,在他的治理下,妖界与玄门之间亦是很少发生事端。他为何要来妖都?又为何要与妖都发生如此激烈的斗争?莫非玄门与妖都之间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为了……” 想到这里,肖聿昊难以置信般看向凤一。 “能让五大玄门同时来妖都的,除了这个,我尚且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凤一满目凝重,荒林的云鹰阁杀手,墓林的黑衣人已然说明魔石的事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师兄林慕白杳无音信,即便她和肖聿昊沿着铜铃声追到此地亦是未寻得师兄的任何踪影,想到此处,一片阴霾霎时便笼罩在凤一心间,挥散不去。 “凤一,是与不是,我们一探便知。” 肖聿昊拉着满脸阴云的凤一正要离开时,脚下却忽的传来“咚咚”之声。不久便见一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地下钻出。 “爹爹,快将拉我出来呀!”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对肖聿昊喊道。 “爹爹?谁是你爹爹?”肖聿昊看着那张白白糯糯的小脸满目惊慌。 “你啊,你就是我爹爹啊!”小男孩儿拉着肖聿昊的腿脚从地下快速爬出来。 “原来这才是你的珍品!”凤一看着小男孩厉声说道。 “凤一,你听我解释,我……“ “不必了!”凤一说着就要向外走去。 忽听小男孩喊道:“怎的两个爹爹,不是说是爹爹和娘亲吗?你们两个到底谁是我的爹爹?谁是我的娘亲?” 肖聿昊和凤一顿时愣在原地,瞠目结舌地看着小男孩。 “当然我是爹爹,他是娘亲了!”肖聿昊忽然指着凤一嬉笑着说。 致谢书友 各位尊敬的书友,七七在这里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茫茫人海,我们虽未见面,亦不知彼此是谁,但你们却是我生活中的一道光;是我创作的源泉;是我努力前行的动力!这是我的第一部小说,每次发表一章后我都忍不住翻看,看看有没有收藏,有没有推荐票,哪怕每次只有一个我都很开心。希望在今后的创作中,我们一起走过,七七一定也会将更好的故事带给大家! 感恩,愿我们共同成长!七七在这里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三十二章 翠林阁中寻萌子 “爹爹,娘亲!”小男孩喊着朝肖聿昊和凤一奔去。 他看起来大约五岁,白皙的皮肤,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小小的嘴角微微上翘,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抚摸一下。 “娘亲真好看,可您为何要穿男子的衣服啊?”小男孩仰着头看着凤一不解地问。 “哈哈哈哈……” 肖聿昊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凤一却不以为意,盯着小男孩一脸狐疑地问:“你究竟是谁?为何在这里?” 这个男孩身上没有妖气,也无灵气,看着与普通孩童无异,可是一普通孩子又怎能进入妖都并藏身于议事厅之下呢?此人不得不令人怀疑。 “我在等你们啊。”小男孩仰起头天真地说。 “等我们?”肖聿昊和凤一都是满目讶异。 “爹爹、娘亲,难道你们已将孩儿忘记了吗?”男孩眼中忽的噙满泪水,哭喊道。 肖聿昊和凤一看着彼此不知如何才好,只听小男孩抽噎着说:“古叔说你们当年对他有恩,故将我托付给他寄养于此。我自小在这里长大,虽生活无忧,但却日日盼望你们可以来此接我。没想到昨日古叔让我藏在这里,说无论听到任何声响都不要出来就可以见到爹爹和娘亲了。” “你口中的古叔可是古海?”肖聿昊问道。 “嗯,爹爹可是想起来了?”小男孩一脸惊喜地问。 古海乃是妖王苍济麾下最得力的助手。小男孩的身世或许是真的,但所谓藏身于此便可见到爹娘的说辞大概是古海哄骗小男孩的谎言罢了,目的是让他躲避玄门的抓捕。 “走吧!”凤一悠然开口。 “娘亲要带白奇去哪儿?” 原来他叫白奇。 肖聿昊看着白奇微笑着说:“云城。” “对,云城。”凤一颔首。 二人看着彼此会心一笑,他们又不约而同想到一处了。 云城是妖都距离玄门势力最近的地方,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玄门众人应当就在云城。 “好耶!我还没有出过妖都呢!”白奇兴奋地大叫。 一入云城白奇便扭动着小屁股激动地跑来跑去,眼含异光地打量这一新新世界。 “爹爹,这是何物?” “糖葫芦。” “我想吃。” “好。”凤一应道。 “那是何物?”白奇举着糖葫芦站在一杂耍摊前问道。 “这是纸鸢,将它迎风拉起便可翱翔于高空。”摊主拿着一雄鹰模样的纸鸢向白奇推销道。 “娘亲,可以吗?”白奇忽闪着大眼睛乞求地看着凤一。 “这小子也忒贼了!才过一会儿便已看出财政大权在凤一手里。” 肖聿昊忽的向白奇举起大拇指,哎,孺子可教也,有他小时候的风采。 “飞喽,飞喽!”白奇举着纸鸢向前跑去。 一群人马忽的从路对面飞驰而来。 “让开,快让开!” “青阳门的人!”肖聿昊指着从身旁呼啸而过的人马轻声说。 “嗯。” 看来玄门众人当真在云城。 “走,跟过去看看。” “好。” “白奇,走了!” 肖聿昊朝着白奇跑去的方向大喊,可转身一看此处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白奇?” 肖聿昊和凤一立即奔去,在街上四处寻找可还是没能找到白奇。 “他能去哪儿?不会是被玄门中人抓走了吧?”肖聿昊指着青阳门众人离去的方向难以置信地说。 “走,前去看看。” “好。” 二人沿寻适才一众人马离去的方向直至翠林阁。 “公子真是好模样啊,赶快进来坐坐,小翠今日保管让公子满意而归!”一花枝招展的女子忽的从阁内走出,拉着肖聿昊的手说道。她本想去拉凤一,奈何一看到凤一冰冷的模样便将手伸向了肖聿昊。 “她是谁?”凤一满目厉色急声问道。 “凤一,你不会连此处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肖聿昊推开女子的手,走到凤一身边附耳说道。 “不知。”凤一沉声说。 “哎,珍品。”肖聿昊忽的神秘兮兮地说。 凤一疑惑地看着肖聿昊,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就是珍品上所画内容。” 凤一还是一脸懵懂。 “咳咳,此处是男子寻花问柳的地方。”肖聿昊只得一针见血地解释。 凤一的脸刹那便红了起来,呆愣在原地。 “要不,你在此处等我,我进去看看。”肖聿昊看着凤一窘迫的模样柔声说。 “你是否经常来这种地方?”凤一忽然盯着肖聿昊厉声问道。 “没,没有经常来,只是好奇偶尔来过。”肖聿昊看着凤一严肃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 “凌睿宫禁止来这种污秽之地,今晚你将凌睿宫宫规抄写一百遍。”凤一忽的将一本厚厚的书籍递于肖聿昊斩钉截铁,不容置喙地说。 肖聿昊看向手里的书,只见书页上赫然写着“凌睿宫宫规”五个大字。他本以为凤一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此人甚是古怪,出门竟还带着凌睿宫宫规,当真是玄门中的楷模,人人学习的模范啊。 “去吧!”肖聿昊突然将书扔向远处。 “哎,小爷我最怕抄书了,书丢了,就不用抄了。” 只见肖聿昊背起手洋洋得意地朝里走去。 一入翠林阁,肖聿昊便看到凤一正被一群热情洋溢地姑娘们包围着。 “公子,您的模样可真俊俏竟比殷红姐姐还要美上几分。” 殷红乃是翠林阁的花魁,其艳名在云城早已是人尽皆知。 “哎,姐姐们,我家小凤一害羞,你们就不要跟他开玩笑了。”肖聿昊害怕凤一生气快速走上前打圆场说道。 “哟,又来一漂亮的小哥哥!”众人霎时又将魔手伸向走来的肖聿昊。 “唉唉……”肖聿昊挥舞着双手快速推搡这些魔手。 凤一怒急正要拔剑之际,忽见青阳门众人从楼上走出。 “大爷们,这就要走了?”翠林阁老板花姐款款而来,望着众人满脸堆笑。 “我们俱已见过大嫂了,便不再打扰了。”一壮汉大喊。 “是啊,哥哥嫂嫂要入洞房了,我们在此多有不便!”另一人嘻笑着说,众人听了亦是哈哈大笑。 “那欢迎各位改日再来!”花姐及一众翠林阁姐妹热情地将他们送走。 肖聿昊和凤一趁着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青阳门弟子身上时快速上楼,挨门找寻白奇的身影。 可是二人搜寻好久都是一无所获正要放弃时,突然在一间屋内发现了正躲于桌子下偷吃的白奇。 但见这小子正抓着一硕大的鸡腿啃得那是津津有味,俨然没注意床上正酣战的两人。 凤一看到此景脑海中立刻浮出当日偷窥的场面,脸颊顿时又烧了起来。 肖聿昊只得趁床榻之人忘我之际快速进屋将白奇抱了出来。 “爹爹。”白奇立即举着油乎乎的小爪子抱着肖聿昊兴奋地大叫。 “你小子怎会来到这里?” “我适才在街上听到床上那人说,他知道一个地方又好吃又好玩,我一时好奇就偷偷跟着他来到了此处。只是他到这里一没吃二没玩,仅是对着那女子啃来啃去的,想必那女子定然非常可口。” “呵呵呵呵。” 肖聿昊傻笑着,不知道要如何与白奇解释。哎,真是童言无忌,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第三十三章 暗夜 “爹爹,你不要走,不要离开玥儿,爹爹!” “玥儿,不要怕,有我在,玥儿。”南子弋紧紧握着兰兮玥的手,看着昏睡中的她眼里满是心疼。 兰兮玥则眉头紧皱,嘴角不停抽泣,但见她忽的坐起身,凝望着南子弋急切地说:“你不要走,在这世上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走,玥儿,我不走。” 南子弋回望兰兮玥,反手紧握她的双手,眼中波光流动似星辰大海。 兰兮玥猛地抱住南子弋,趴在其肩上哭泣道:“大哥哥,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大哥哥,你不要离开玥儿!” “原来无论我们经历了什么,在你心中我依然什么都不是,你心中想的、念的,都只有他一人。” 南子弋喃喃自语,双眼空洞,任凭兰兮玥趴在肩上。 “少主。” 一青阳门弟子忽然出现在船舱轻唤道。 南子弋轻轻挥手示意他在门外等候。 “玥儿,我待会儿再过来陪你。”他将陷入昏睡的兰兮玥轻轻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柔声说。 一出船舱,南子弋的神情忽的冷冽起来。 “怎样了?” “回禀少主,门主带领玄门弟子现下已到云城。” “他呢?” “属下无能,一入云城便查不到他的行踪了。” “此处到达云城还需几日?” “回少主,全力开船最快也得两日。” “嗯。” 南子弋挥手示意青阳门弟子退下,他望着茫茫天际,陷入了沉思。 南风当日忽的同意他与兰兮玥的婚事其实是为了得到那个东西。而兰肃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只是为了给兰兮玥找一庇护的靠山,因为他早已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他们一个为了利益、一个为了女儿的安危,谁也不曾考虑这段婚姻到底能给兰兮玥和南子弋二人带来什么,他们是否两情相悦,是否能够长长久久、幸福永远。 那日,南子弋跟着兰兮玥带领青阳门弟子火速赶往蛊王宗,奈何还是来晚了。只见一众装裹严密的黑衣人竟将蛊王宗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一只苍蝇都无法进入其内。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围攻蛊王宗?”南子弋看着宗外人影攒动的黑衣人问兰兮玥。 “不知。” “蛊王宗可曾有过仇家?”南子弋再次询问。 “不曾。”兰兮玥坚定地回答。 “他们会是谁?” 南子弋、兰兮玥望着来势汹汹的众人俱是一脸迷惘。 “小姐,怎么办?”阿奴看着眼前的形势焦急地问。 “走,进密道。” 兰兮玥满眼忧色,一路上她都试图用紫蝶和阿爹联系,但都一无所获。蛊王宗危在旦夕,阿爹不知现下怎样了。兰兮玥想着一路朝宗外的小溪奔去。 此处掩映于茂密的草茎之中,不仔细留意根本不会发现这里竟还有一涓涓细流。 阿奴一马当先,拨开攒天高的芦苇,一头扎进溪流之中。 兰兮玥紧随其后,南子弋则跟在她身后,紧紧护着她。 南子敬若有所思,片刻也轻轻挥手带领青阳门众人进入密道之中。 穿过暗无天日的密道,众人很快来到蛊王宗内。但见宗内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全无当日人流穿动,井然有序的场面。 “阿爹!” 兰兮玥厉声尖叫,却空无回应。 “小姐,星月洞。”阿奴轻声提醒。 “对。” 兰兮玥猛然清醒朝李莞儿坟冢走去。李莞儿去世,兰肃万念俱灰,为保李莞儿尸身不腐,永存于世。他便在蛊王宗修得一洞府。此洞上方积雪成冰,下端岩浆涌动,可谓世间奇景,因而得名“星月洞。”兰肃每每念及李莞儿便会常驻于此,久久不离,此情此景让人为之动容。 兰兮玥推开星月洞的大门果见兰肃正端坐于李莞儿面前。 南子弋、南子敬众人看到眼前景色俱是满脸诧异,惊叹不已。 只见李莞儿仰面卧于一巨大的寒冰之上,其上冒着白色的蒸汽,好似仙雾寥寥。而寒冰下方则是耸动的岩浆,看着恍若赤色的大蟒,令人不寒而栗。 “阿爹。” 兰兮玥轻唤。 “玥玥,你怎的回来了?”兰肃转身看着兰兮玥满目诧异。 “不是您让紫蝶唤我回来的吗?”兰兮玥走到兰肃身边不解地说。 “紫蝶?”兰肃口中默念忽的盯着南子弋厉声说:“令尊果真心思缜密,唯恐我不将东西交出来竟把玥玥唤回来。不知南公子可有参与其中?” “南风?” “父亲?” 兰兮玥和南子弋都是一脸不解。 兰兮玥忽的醍醐灌顶,怪不得一路上俱是与阿爹联系不上,原来紫蝶根本不是阿爹发出的。可南风为何要这样做?她还来不及细想,只见兰肃站起身看着洞内的青阳门众人沉声说:“我既已答应你和玥玥的婚事,便是将我蛊王宗送给了你们青阳门,那个东西迟早是你们青阳门的,这也是你父亲南风同意你和玥玥婚事的原因,而我之所以也同意这门亲事无非想给玥玥找一依靠。可你父亲呢?既想独吞,又怕众人诟病,于是便设下这大义灭亲的戏码,带领玄门众人围攻我蛊王宗。” “您说围攻我们蛊王宗的是玄门众人?” “对,五大玄门俱在!” “为什么?”南子弋发问。 “为什么?你的好父亲难道没有告诉你吗?”兰肃注视着南子弋狠狠说。 “伯父,家父所做一切我根本不清楚,也从未参与。我对玥儿的心意,伯父您应该清楚,我断不会为了其他影响我们的婚事。”南子弋焦急地解释,唯恐兰肃误会解除他与兰兮玥的婚事。 “哈哈哈哈,没曾想你父亲到有你这样光明磊落的儿子。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我们蛊王宗的万灵蛊虫!” “万灵蛊虫?” 兰兮玥惊呼,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听阿爹说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玄门众人都要争相抢夺呢? “万灵蛊虫是你阿祖,我的父亲培育出来的,此物颇具灵性,其歌声可呼唤万物,故称万灵蛊虫。它甚是娇贵只得寄养于胸口以心头血滋养方可成活。” “他们为何要这万灵蛊虫?” “为了得到魔石!” “魔石?” 洞内除了南子敬皆是满脸诧异,不约而同大喊。 “阿爹,魔石不是百年前就被销毁了么?这万灵蛊虫还能将其唤出来不成?” “魔石并未销毁,尚存于世。这些玄门中人口口声声为了光明大义,其实专干偷鸡摸狗之事,人人皆是想将魔石据为己有。” 兰肃尚未说完便见一众黑衣人闯了进来,他们正是围攻在蛊王宗外面的人。 蛊王宗外面别说昆虫蛇蚁无数,还有变幻莫测的结界。这些人是如何进来的? “南子弋!” 兰兮玥惊呼,他明着是为了帮自己,其实竟是为了给玄门众人引路。 “卑鄙,看招!”兰兮玥说着挥起长鞭朝南子弋狠狠抽去。 “玥儿,你快停下,你听我说!”南子弋并未出招只是飞身闪躲。 “玥玥,停下!”兰肃忽的厉声大声,呵斥兰兮玥停手。 兰兮玥只得停下手里的鞭子朝兰肃身边奔去。来者人数众多,而他们只有三人,加上娘亲的尸身要如何全身而退呢? 兰兮玥望着洞内黑压压的众人,满脸凝重。 第三十四章 有我在,谁也别想伤你 “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来此?”南子弋满目厉色骤然大喊。 “少主,得罪了!”南子敬忽的上前,用力钳制南子弋。 “混蛋!放开!”南子弋意图将南子敬甩开,奈何灵气凝结。 “你何时对我下的毒?” “来蛊王宗的路上。”南子敬据实回答。他唯恐南子弋坏其好事便在众人来蛊王宗的路上悄悄对他下了毒,也是算着南子弋毒性发作的时间才对他动手。 “这些果真都是父亲安排的?他到底要做什么?” 南子弋望着洞内黑压压的众人,满心凄凉,他的父亲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动手!”南子敬忽然命令道。 “混蛋,我看你们谁敢动手,如若你们敢伤他们一根毫毛,日后我定饶不了你们!”南子弋发疯般嚎叫,他向来温文尔雅,从未如此。 “动手!”南子敬再次命令。 众人只得挥舞着兵器将兰兮玥、兰肃等人团团围住。 “兰宗主,我劝您还是乖乖将万灵蛊虫交出来的好。”南子敬走上前盯着兰肃说道。 “呸!怪不得你一直鼓动我回蛊王宗,原来是想逼着我阿爹将万灵蛊虫交出来!你当真是卑鄙无耻!”兰兮玥咒骂道,对此人她真是深恶痛绝,只怪自己眼瞎竟没看出他的狼子野心。 “姑娘骂得好!可惜姑娘只说对了一半。” “哦?”兰肃盯着南子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确实是故意怂恿姑娘回蛊王宗,但紫蝶不是门主发出的,而是我。我恐怕兰姑娘突然改变主意,不肯乖乖回来,于是就用紫蝶诓骗姑娘。”南子敬悠悠地说。 “说吧,你对玥玥做了什么?”兰肃突然问道。他知道如果兰兮玥不在蛊王宗,这些人更应该有把握将万灵蛊虫拿到手才是,可为何要多此一举将兰兮玥叫回来,必然是对兰兮玥做了什么好以此威胁自己。 “兰宗主果然英明!”南子敬恭维道。 “少废话!” “哈哈哈哈,和我家少主一样,在回蛊王宗的路上对兰姑娘下了点药而已。”南子敬不以为意地说。 “什么药?”南子弋顿时紧张地问。 “少主,属下也是为您好!”南子敬不答反而嬉笑地看着南子弋。 “别废话!快说你在玥儿身上究竟下了什么药?” “春药。” “你究竟想干什么?”南子弋瞬间暴怒,满目猩红,厉声大喊。 “哎,少主别生气嘛,属下完全是为了少主啊!谁让兰姑娘水性杨花,三心二意的,如果她和少主生米做成熟饭,那不管她怎样想,她都是少主的人了!”南子敬无耻地说。 “混蛋!闭嘴!我心悦于玥儿,绝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得到她!你赶快将解药交出来,否则我日后定将你碎尸万段!”南子弋咬牙切齿地说,兰兮玥是他的逆鳞,是他的软肋,谁也不许碰,谁也碰不得,否则他定与其拼命! “今日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玥玥!”兰肃说着便见一条红色水蛇飞至南子敬脸上。 这种水蛇一旦近身便会杀人于无形,但让人想不到的是南子敬竟然毫发无损,反观水蛇却须臾身亡。 “你到底是何人?”兰肃难以置信地盯着南子敬问道。 南子敬忽的将水蛇的尸体扔向远处,拔剑直击兰肃。 兰肃飞身闪躲,南子敬竟然直指李莞儿的尸身。 “莞尔!” “阿娘!” 兰肃、兰兮玥叫喊着朝李莞儿奔去。 南子敬用剑指着李莞儿的脸,眼睛里不知为何竟是深深的厌恶。 “我劝兰宗主还是乖乖将万灵蛊虫交出来的好,否则尊夫人的遗容恐怕难保了!” “混蛋!你赶快住手!”南子弋已然暴怒,他知道李莞儿对兰兮玥多么重要,一旦南子敬将李莞儿的尸身毁掉,兰兮玥该会多么伤心。有他在,定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兰兮玥抽出长鞭欲要钳制住南子敬的长剑,奈何浑身燥热,双手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糟糕!药性发作了!”兰兮玥摸着绯红的脸庞顿觉心跳加速。 “你把剑放下,我将万灵蛊虫交出来就是了。”兰肃怔怔地看着李莞儿的脸沉声说。 “好。”南子敬忽的收起长剑,戏谑地盯着兰兮玥的脸。 兰肃走到李莞儿身旁柔声说:“莞尔,让你受惊了!万灵蛊虫在我夫人身上,你们且都退后。” 南子敬狐疑地看着兰肃慢慢踱步走下来。 “玥儿,子弋,你们两个过来。”兰肃忽然指着兰兮玥和南子弋说道。 兰兮玥和南子弋快速来到兰肃身边,俱是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只见兰肃将兰兮玥的手交到南子弋手里,满目坚定地说:“玥玥,经过刚才之事,阿爹更加坚信子弋乃是一光明磊落之人,将你托付于他,我和你阿娘都将会非常安心。” “阿爹!” 兰兮玥厉声制止欲要说出自己心有所属,希望兰肃解除婚约的话,只见兰肃挥手道:“玥玥,阿爹是不会看错人的!今日我当着你阿娘的面,将你托付于子弋,子弋你今后定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好好对玥玥才是!” “伯父,子弋发誓,此生只心悦于玥儿,定不让她受委屈!”南子弋忽的跪下来一字一顿说道。 “阿爹!”兰兮玥再次叫道。 “莫要说了!你将解药交出来,我把万灵蛊虫给你!”兰肃突然指着南子敬说。 “好!”南子敬说完便将一红色药丸掷于兰兮玥,兰兮玥放置鼻翼发现并无异样才缓缓吞下。 “给你!”兰肃嗖的将一白色小虫扔向南子敬。 洞中之人皆是向着白色小虫投去好奇的目光。 “去吧!”兰肃忽的一挥衣袖,兰兮玥和南子弋身下的地板竟生生快速移动,眼看二人便要跨过岩浆,走出星月洞。 “阿爹!”兰兮玥慌忙大叫。 “玥玥,我一生都困于蛊王宗,你阿娘也因此身亡。我已将蛊王宗所有人通过密道遣散了,此生你不必像阿爹般困在这里了,今后自由自在地跟着子弋好好生活吧,我随你阿娘去了,也不必每日看着你阿娘的遗容苟延残喘了!”兰肃说完便抱着李莞儿的尸身快速投入奔腾的岩浆之中,须臾便与其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了。 “阿爹!”兰兮玥霎时撕心裂肺般地大叫,欲要俯身跳下。 “玥儿!”南子弋慌忙阻止,抱着她跑出石洞。 “假的,别让兰兮玥跑了!”南子敬举着手里的死虫惊慌地喊叫。 众人刹那便要奔出洞府去寻兰兮玥。阿奴快速掷出流弹,趁众人慌乱之际逃出星月洞朝兰兮玥追去。 南子敬一路俱是紧追不舍,如若不是南子弋的死士,兰兮玥、南子弋恐怕早已被南子敬抓住了。而阿奴为了保护兰兮玥竟生生受了南子敬的致命一击,危在旦夕。 南子弋望着苍茫的月色,心下烦闷不已! “阿爹,阿娘!”兰兮玥忽的大喊。 南子弋慌忙奔至船舱将兰兮玥紧紧搂在怀里,心中咒骂:“南子敬该死!” 原来南子敬当日交出的根本不是解药,乃是一普通的药丸。 南子弋的死士护着他们好不容易逃到船上才发现兰兮玥唯恐南子弋担心竟生生将手腕割伤。 “你真傻!”南子弋忽的靠近搂着兰兮玥心疼地说。 “不要!”兰兮玥的身体极度渴望南子弋可以将自己抱得更紧,但理智却清醒地拒绝。 “玥儿!”南子弋看着兰兮玥绯红、娇俏的脸,心内阵阵悸动,但他却不想用这种方式得到兰兮玥,他渴望兰兮玥全心全意爱他,身心都属于他。他忽然抱起兰兮玥将她泡进冰桶之中。 “玥儿,坚持一下,药效很快就过去了!”南子弋看着兰兮玥柔声哄道。 事后,药效虽然过去了,但兰兮玥却因风寒和失去双亲的悲痛高烧不退,陷入昏睡。 “玥儿,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你!”南子弋紧握兰兮玥的双手满目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