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拜天地”。 随着一声落下,新郎被人擒住脖子强制按下拜堂,新娘倒是很奇怪地伫立着,过了好一会儿,新娘仍是一动不动,在场的众人开始悉悉索索,议论纷纷。 “新娘子,新娘子”。一旁的婆子轻声唤着。 这时,新娘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仿佛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新娘使劲儿摇了摇头,头上的盖头便像跳舞一样左摇右摆,然后又用手揉了揉眼睛,红盖头摩挲着眼睛,擦着眼皮。 “嘶。”。 新娘拉拉扯扯摘下了红盖头,可能是黑暗中待太久又一下就看到亮光所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揉了揉眼睛,想努力睁开。 “这啥呀,什么鬼?”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新娘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氛围,一顿一顿的像个机器人似的转着笨重的脑袋来回打量着,只见众人都身着锦罗绸缎,梳着发髻,插着简单但不失庄重的簪子或是戴着亮闪闪的头饰,这些都是古装剧里才能见到的场面啊。四周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位“有趣”的新娘,就像是看新奇的物种一般。新娘似乎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刚刚还诧异的表情慢慢转为尴尬,接着又赶忙弯下腰,向四周赔礼。 “对不起,对不起啊各位,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我不知道你们在拍戏的,真的很抱歉,我,我,我就是个送资料的,我马上走,绝对不会耽误你们的,不好意思啊。” 新娘子挥着手作别,忽觉臂膀有什么拖着,晃来晃去,只见手上是大红的衣袖,这可不是她的风格,她可从来不穿这种“女孩儿色”的衣服啊,再摸摸压着的头,感觉像是新娘子才会戴的高嵩的头冠,再看看手中那块扯下的布头,撑开来看,一块方正的红盖头,盖头上是两只鸭子,哦不,是鸳鸯。 新娘更显尴尬了,无奈一笑,好像又明白了什么,接着她又朝四周喊了几句:“导演,副导演,编剧,摄像大哥还有各位演员啥的,对不住啊,我不是群演,我,我就路过而已,就,就路过而已。打扰了打扰了,我这就走,马上走。” 新娘趁大家还处在惊讶中时,提着长裙摆就往外跑。刚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喊到:“快,快,抓住新娘子。” 几个粗鲁大汉分分钟就拿下了这位落跑的新娘,拉到了原来的位置。 “诶,诶,诶,你们拉我干什么,放开我,我不说了吗,我就是一路过的,不是你们剧组的。” “新娘子说笑了,肯定是今天成亲高兴过头了,这都说起胡话了。”新娘身旁一个年纪大的老妈妈笑称道。 “什么?成亲?什么鬼啊,我男朋友都还没有怎么就结婚了,还成亲,这古老的用词。你们放开我,再不放手我报警了啊。” 老妈妈抢过新娘手中的红盖头给她盖上。 “诶诶,你们怎么强人所难啊,我不说了吗,我不是你们组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送入洞房”。 新娘挣扎了好久都无果,一听送入洞房就更加急了,押送新娘的一个大汉一掌根下去,新娘顿时没有了撒泼吼叫,晕了过去。 过了好久,新娘迷迷糊糊的醒了,捶着还有点晕乎的脑袋。等清醒了,望望四周,窗上粘贴的喜字,桌上摆着的干果,燃着的红蜡烛等等,这完全就是古代的标配啊。 “难道,难道,难道。”她瞪大了眼睛,“我穿越了?哇哦!不过,这怎么可能呢,科学解释不了啊这,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不过,嘻嘻,好希望这场梦不要结束,这样就不用考试了,不用再整天被手机困住了,可以为所欲为了,哈哈,我这是踩到什么狗屎运,没想到我李乐儿还有今天,做梦的感觉不要太爽。”说着还不好意思地捂着快要笑裂开的嘴,笑完后又倒在床上,两腿交叉,双手枕在脑后,幻想着怎么在这个梦的世界干出一番事业,即使梦很短,但想想还是可以的吧。她想凭自己的“见多识广”成为富可敌国的人,然后再霸道总裁范儿来一波,收获一群小迷妹小迷弟。 想想就又傻兮兮的笑,不过转头一想,好像今天是她结婚欸,这可咋整啊,今天也只是扫了一眼四周,根本就不知道同她拜堂的是个怎样的人,万一这位夫君长得奇丑无比怎么办,万一这人是个暴力狂怎么办,万一他是个猥琐男又怎么办,想到这她立马从床上弹起来,她不敢再往下想这位素未蒙面的夫君,越想越害怕。 这时,传来开门的声音,吓得她赶紧盖上红盖头,僵硬的抵坐在床边。 “少爷,对不住了,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待说完只听得一声“嘣”和关门声。 这位被扔在地上的少爷,姓祁,名天,祁府的大公子。 他艰难地撑着地站起来,带着冷笑,慢悠悠地走来。 听这沉重的脚步声,想必应该是一个粗壮大汉了,但是在李乐儿看来古代的粗壮大汉都是暴力狂。 她的腿不住的抖着,牙齿也跟着抖动,她想握紧拳头,可怎么也握不紧,又想逃跑,但是脚步怎么也挪不动,想张口说话,然而嘴像沾上了胶水,怎么也张不开口。 最终他停在了她跟前,她感觉得到随他而来的风,很凉,让人瘆得慌。 他伸出手来将要揭下红盖头,她不敢看,眼睛紧闭着。 可谁知,他又停了下来,转身,又走了。 李乐儿长舒了一口气,僵硬的身子也软了下来,现下只听到倒水的声音,可这不知杯子里是茶是酒,还是毒药。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倒水声,她感觉得到他还在这里,虽然清冷的氛围稍缓和了些,但恐怖仍在。 她实在坐得久了,打了个哈欠,又立马直了直身子,紧张的情绪虽消失了不少,但剩下的却是令人尴尬的饥饿感。 “Hello?有人吗?大哥?”她小声地说到。 他没有说话,只是清了清嗓子,然后倒了些水,清朗的水声回响在这诺大的屋子里。 “原来你在啊,就,就是,我想问,哥,咱这,这盖头,您打算什么时候,揭呢?我没其他意思的,就是,就是这盖头有点儿麻烦,太挡视线了。” 还没等她说完,他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冷笑,像是讽刺这个口出狂言的新娘。 这声冷笑有点儿惹恼了新娘,毕竟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却要受他的嘲讽。 “你不揭,那我可自己揭了啊。” 揭下盖头,李乐儿揉了揉眼睛,然后抬头看向刚才发出冷笑的地方,正巧两人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她看见了他清澈的眼睛,仿佛有星星,就像戴了美瞳一样,好看极了。又看着他那干净白皙的脸旁,拿着杯子的细长的手,翘着二郎腿,一身英气,又稍稍带点痞气,再配上这大红袍,绝对完胜那些高颜值的流量小生。她痴痴的盯着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串大白牙,然后牙齿咬着下嘴唇,上嘴唇贴合下嘴唇,遮盖住牙齿,显出一副淑女的样子。 “这小伙儿,我喜欢。”李乐儿想着。她伸出小手乖巧的向他挥着,“你好啊,大哥。” 他狠狠的转头看向她,眼睛里没了刚才的清澈,只剩下无数寒意。 李乐儿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在烛光的照耀下,她看清了他的整个脸,那另一半脸不再像刚才那半边脸一样的干净,而是有一道疤,一道难看的疤,果然人无完人,果然李乐儿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差。 “你就不怕我吗?”说完,他便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摔在桌子上。 匕首碰撞桌子的叮铃声让李乐儿顿时卸下了花痴状,颤了颤,呆呆地望着桌上那把反光的匕首,乖得跟小绵羊似的,不敢说一句话,不敢动一下。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转着手中的杯子。 她咽了咽口水,此刻,她只想逃离这里,这个离鬼门关最近的地方。 “额,我们,我们,你是不是,是不是,我懂了,懂了,那,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走了,再见,哦不,我保证您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见到我的,放心吧,后会无期,祝您健康。”她害怕又尴尬地同他说道。 见他没说话,她立马提起裙摆踮着脚尖像个小偷似的逃跑。好不容易跑到门口了,可是门怎么也打不开,她轻轻敲着门,又小声问道外面有人没有,没有回答的声音,她又稍稍加重了捶打的力度,稍稍加大了自己的音量,可还是没有人。 她转头看着他假笑道:“呵呵,他们肯定是睡着了,一定是的,我再试试,再试试,您别急啊。”这话好像不是说给他听的,反倒像是说给自己的,给自己打气的。 “有人吗?有人吗?大哥?大姐?大叔?大婶?你们谁能给我开开门啊?求求你们了。”她略带哭腔,话音里又夹杂着急切,刀架在脖子上的那种急切。 “别敲了,不会有人来的,今晚你是出不去的,等明早下人来开门吧。” 这故意压低的声音让她又被吓到了,怔了一下,然后立马转过身去,抵着门,抓紧门闩,差点儿哭出来。 “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哥,对不起,我打扰到您了,但您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吧,我,我其实还不想死,那我今晚待在那里便好,就今晚,放心,我不会打呼,不会磨牙,更不会说梦话的,绝不会发出一点扰您美梦的声音,等明早他们一开门我就立马冲出去,绝对不会多打扰您一分钟,求您了哥,给我一条活路吧,以后我会报答您的。”只见他没有反应,她便觉得有转机,就螃蟹走路般移到离床,更确切的说是离那个阎王最远的角落,蹲坐着,两手交叉搭在膝盖上,下巴抵在手上,还未从恐惧中走出来。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表里不一”,明明看起来毫无威胁,内心却是杀人如麻的恶魔。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待着,各自在自己的地盘,只是一个像山大王一个像俘虏。 几声“咕咕咕”打破了这该死的宁静,这肚子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她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两只手按压着肚子,接着又把头深深地埋了下来,恨不得把脸拽下来放在衣袖里,实在是太尴尬了。 “你饿了?” 她埋下的头立马抬起来,愣了几秒,然后赶紧回道:“没有没有,我不饿,一点儿也不饿。” 祁天笑了一声。 李乐儿别过脸去,然后又无奈的转过头来解释,“没事儿没事儿,我睡着了就不饿了,肚子就不会叫了,不会打扰您的。真的,相信我。” 说罢,她乖巧的把头靠在墙上,紧紧闭上眼睛,咬紧牙齿,双手环抱肚子,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跨越楚河汉界,然后被乱刀砍死。她想着过一会儿就好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只是一场可怕的梦。 祁天咧嘴一笑,慢慢站起身来,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走到李乐儿跟前,盘腿坐下。李乐儿感觉到他所散发的热量,使劲往后缩,眼睛闭得更紧了。祁天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后掏出一包东西,轻声说到:“喏,给你的。” 李乐儿有点被这温柔的声音吓到,她一点点睁开眼睛,因为她还是担心他会亲自送来匕首,只见祁天递给她一大包东西,但是他靠得太近了,李乐儿一点儿也不敢动,只是天真地看着祁天。 “你不是饿了吗,这给你。” 李乐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胆怯的问道:“可,可,给我的?” 祁天点了点头,李乐儿小心接过来,打开包装纸,有绿豆糕、鸡蛋饼、糯米糍、烤鸡肉、卤牛肉,还有好多好多她没见过的,李乐儿看到这么多吃食乐得跟傻子一样,早已不管这些吃食是否有问题,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哪还有什么淑女不淑女的。 祁天挪了挪,靠着墙,倒了杯酒,慢悠悠的喝下,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人,忍不住露出微笑。 李乐儿看到他笑便停了下来,抬头眨巴着她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心想他居然又笑了,真是看不透的人心,但至少现在她是对祁天放下了戒心。她双手捧着吃食递给祁天,“你吃吗?” 祁天收了笑容,有些震惊,“不,不了,我不饿。”结果打脸来得不要太快,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几丝尴尬掠过。李乐儿努力憋住笑,“吃吧,好东西不就是要分享的嘛。”她拿起一块绿豆糕递到祁天嘴边,“这个绿豆糕可好吃了,是我吃过所有绿豆糕中最好吃的,真的。”祁天放下手中的酒杯接过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甜甜的糕点化在口中。 “还有这个卤牛肉,咸度刚刚好,烤鸡也不错,你都尝尝。”李乐儿专心的给他介绍着这些美味。祁天则直勾勾盯着这位话痨姑娘,等她说完,只默默来了句:“喝吗?” “这是,酒?” “大婚之夜,你想喝茶?” 李乐儿再次天真地问道:“有茶吗?” “茶都喝完了,只剩酒了,难道你不能喝酒?” “开玩笑,千杯不醉好吗!” 祁天给李乐儿倒了一杯酒,李乐儿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接过酒杯,凑近闻了闻,没错了,是刺鼻的酒味儿,她又看了看祁天,他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不了不了,这是你用过的酒杯,我再用,这不太好吧。”李乐儿鬼灵精地说到。 祁天起身走向放酒杯的桌子,李乐儿以为他要去拿一只干净的酒杯,自己终会躲不过那杯酒,便阻止到:“算了算了,我喝,你别去拿酒杯了,免得洗。”祁天转过身来一脸坏事得逞的样子:“我去帮你拿茶,不喝酒。”李乐儿这才舒了一口气。 祁天递给李乐儿一杯茶,李乐儿满心欢喜的接过,吹了吹杯中的茶水,撮了一小口,“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祁天坏笑到,“是吗?”再向她挑了一下眉,饮了一口酒,“听说羊要喂肥了才好吃。” 刚刚满足的李乐儿突然消失不见了,她手中的茶杯被抖落在地,那些吃食它突然就不香了,她望着他好一会儿,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一劫,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虽然她已经很克制自己了,但面对死亡她无论如何都忍不了。 祁天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想到她会哭,“你别哭啊,我还没怎么你呢?” “你,你都要杀我了你还想怎么样?”说完哭得更大声了。 祁天慌了神,立马蹲下来捂住李乐儿的嘴,凑到她耳边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哭了。” 李乐儿收敛了些,掰下祁天的手,一脸无辜的望着他,“那,那你还杀我吗?” “不杀了不杀了,我其实就是想吓吓你。” 李乐儿擤了擤鼻涕,质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吓我,我可是你媳妇儿。” 意料之外,她竟会这样质问自己,他被她逗笑了,放松了下来,应了一声“哦”。 “你还笑得出来,不和你玩儿了,哼。”李乐儿扭过脸去。 祁天捧过她的脸,乖巧地说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道歉。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是什么情况成的婚,我不吓吓你镇住场子那今后我还怎么在这里混了。” 李乐儿一脸震惊,可震惊的好像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的手,“你是不是用手拿过绿豆糕?” 祁天听得有些懵了,李乐儿拉下捧着她脸的手,又来来回回擦着脸,“哥,那绿豆糕有油,你看我脸上被你弄的,全是油。” “哦呦,我刚还捂你脸了,怎么办。”祁天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呵,赔钱吧!” “你都嫁给我了,还怕我不给你银子花吗?”祁天挑逗到。 李乐儿有些羞红了脸,不知该回他什么,只假笑了一下。又想着这“翻天覆地”的一刻什么时候才来,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梦也该醒了,不然实在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 “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李乐儿来了精神,“嗯,你说。” “就是,在外面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配合我,就是装作一只小白兔,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等私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随你怎么折腾,如何?” “为什么?你要给我钱?” “诶,你是掉钱眼儿里了吧。既然你那么爱钱,那就抱紧我的大腿呀。” “别岔开话题啊,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我装模做样呢?” “你真想知道?”祁天一步步靠近李乐儿。 “是啊,我真想知道。”李乐儿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挑衅地靠近祁天。 祁天被吓得脸发烫,可谁又看到李乐儿握紧的拳头。他退了回来,“你这小妮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罢了罢了,我说便是。就是吧,我想维护我霸气的形象,如果你都是小白兔了,那我不是显得更霸气了吗?而且你想想,我在外面胡作非为也没人说你的不是了,毕竟你是听话的小白兔嘛。”其实李乐儿哪里知道祁天心里的小九九。 “哇,心机boy,不过你为什么要假装霸气啊?做个普通的小白脸不好吗?” “什么叫假装,我本身就霸气啊,再说了,像你这样娇生惯养大门不出的人,怎么知道外面社会的险恶,你不凶狠一点就会被别人随便拿捏,面子这东西有时候也是挺管用的。” 李乐儿这才想到,这不是现代,这是可以随便杀人的古代啊,说不定哪一天一不小心自己就死在某个陌生人手里了,虽然这是一场梦,一切都是假的,但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不免会心生恐惧,而且万一自己真死在这梦里了呢,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被梦掐住脖子的经历。李乐儿一激灵,双手捂着头,往后退紧紧抵靠着墙。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祁天关切着,用手戳了戳她。 李乐儿慢慢抬起头,她整个脸上都写满了害怕,有气无力地对祁天说道:“我,我想回家。” 看着脸色大变的李乐儿,祁天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握着李乐儿双手问道:“你怎么了?” 李乐儿红了眼眶,现在的她着实是一只委屈的小白兔了,“我就是想回家!” 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小人儿,祁天有些心疼,感觉这是自己闯了什么祸才让刚才那么灵动的一个人变得如此狼狈,现在的她还不如像刚才那样大声哭出来呢,至少这样还会好受点儿,不用憋着,“乐儿,听我说,一切都会好的,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 李乐儿不懂,只当是他安慰自己的话,只是那声熟悉的“乐儿”让她稍稍安心了些,“我就是害怕,害怕有人杀我。” “放心吧,只要跟在我身后,照我说的做,就不会有人敢动你。”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是对李乐儿最好的安慰,“真的吗?可是你不是自己都要装霸气来保护自己吗?” 祁天打了一下李乐儿的头,“你不信就算喽!” “那你是会武功?” “你觉得呢?” “那你怎么保护我?” “天机不可泄露,反正我有办法,所以啊,我才能完好无损地活到现在还没死。” 死马当活马医了,她暂且信了他,“那,那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吗?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管你做什么都跟着你。” “那我要沐浴你也跟着吗?或者你想要一起洗鸳鸯浴。” 李乐儿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奶凶奶凶的样子。 “好好,不逗你不逗你,行,只要你乖乖的做只听话的小白兔,我保证绝不会让别人动你分毫!” 李乐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改刚才的狼狈,“不就是绿茶吗,姐姐我可是立志做地表最强绿茶。” “我说,你不是刚刚还在流眼泪吗,怎么这才一会儿就变了?”祁天调侃道。 “流眼泪?我可没有,刚刚,刚刚那都是假的,是我演的,看我演的还可以吧,是不是能胜任小白兔的角色?” “是是是,我家夫人说什么都对。” “什么夫人,我可不是你夫人,我是地表最强绿茶。” “嘿嘿嘿,你看,忘了吧,不是说要配合我的吗?” 李乐儿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转头微笑着对祁天说道:“夫君莫要生气,我一定好好配合。” “孺子可教也。”祁天拿起地上的酒杯倒了杯酒,一口饮下,享受着酒的余香。 “夫君可否向我说说家里的情况,让我做好明日开战的准备。” “夫人莫急,且听我细细说来。” 李乐儿认真的听他讲关于这里的事情,原来她是祁天父亲祁三石的朋友的女儿,因为家里遭难她父母不得不把她嫁到这里,让她以后生活无忧,听他讲这些她好像完全忘记了梦的存在,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毕竟所有的感觉都是如此清晰。 “大致就是这些了,其他的等以后你遇到再说吧。天色已晚,夫人可与我同寝?”祁天坏笑到。 “不了不了,我在这里睡就好了。”李乐儿慌张的摆着手。 “夫人莫不是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没有,怎么可能,我家夫君行事光明磊落,两袖清风,坐怀不乱,正直善良,无人能及,只是睡在这里比较有安全感,夫君莫要见怪。”李乐儿是硬生生凑出了这句话啊。 “难道夫人觉得这里比你夫君我的怀里还要有安全感?” “夫君,相公,官人,你放过我吧,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堵你了。” “好好好,不逗你。你去把床上的被子拿过来垫着睡吧!” “哇哦,夫君你还会怜香惜玉呢,我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的,不打紧不打紧。” “如果你生病了迷迷糊糊说出我们达成的共识怎么办?我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吗?你可要记住我们是互利的关系。” 李乐儿立马屁颠儿屁颠儿的去拿被子,祁天则只是又喝了一杯酒。 她把自己裹成蚕蛹,背靠着墙,头也抵着墙,面对喝酒的祁天道:“夫君,明日再见!” 第二章 门悄悄地开了,进来两个丫鬟,小碎步般向床边走来,只见地上一片狼藉,什么红枣啊桂圆啊这些“喜庆”的坚果散落一地,桌上倒下的酒杯和酒壶,直通床边的鞋子,靠近床沿还有醒目的红色婚服,一半摊在地上,一半挂在床上,透过镂空的床幔可以看见床上紧紧拥抱的两人,小丫鬟们再也看不下去了,红透了脸,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待听到关门声,祁天才稍稍放松,看着怀里丝毫未被打扰的人儿,长舒了一口气,竟歪打正着的吹向她的脸,李乐儿似婴儿般发出嘤嘤声,揉搓着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再是下意识的伸个懒腰,这次却不同于往常,被什么束缚住一样。她艰难地撑开眼皮,竟看到一张庞大的男人的脸,震惊时感觉到他有力的双手抱着自己,清醒过后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开他,双手压着他的锁骨处,双脚抵着他的腹部,小宇宙爆发的她把他推倒下床。李乐儿上下检查着自己,还好,完好无损。 只听地上的人发出“哎呦”一声,李乐儿扯了扯被子,往后退了退,一副惊讶的模样望着摔疼了的祁天,祁天一手撑地,一手揉着髋部,质问道:“你干嘛呢?” “你干嘛呢?”李乐儿有些恼火,“我怎么在这儿?我不应该在家的吗?” “什么家啊,这就是你家。” 这才醒悟,“我的妈呀,这梦怎么还不醒啊!烦!”李乐儿一顿抓狂。 看着她这般模样,祁天感到奇怪,“你没病吧?” 李乐儿翻着白眼,凶狠的样子回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你有病。”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诶,我说,你怎么骂人呢,没礼貌。不过你都嫁给我了,说我全家有病不也代表你有病吗?”祁天坏笑到。 “我,你……”李乐儿耍嘴皮子的功夫还是败给了祁天,“喂,我怎么在你床上啊,我不是记得我睡的地上吗?”李乐儿揉着太阳穴。 “我怎么知道,兴许是你自己半夜爬上我的床,到我这儿找温暖来了。” “呵呵,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难道我的怀抱不温暖吗?”又是那熟悉的坏笑。 李乐儿想到刚才自己被他拥在怀里的情景,有些害羞。不过的确,那怀抱很温暖,反正比冷冰冰的地板温暖。但是刚刚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让人有些眷恋,兴许这是她的第一次,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与人拥抱的缘故吧,这才让她有些享受,毕竟某本书上也写到过:幸福就是与相爱的人拥抱一生。 “看你这是很享受的样子啊。” 李乐儿没说话,只是祁天的这句话提醒她了:不能贪恋这种感觉。 “要不哥哥我今天就再牺牲一下自己,给你再抱一个!”祁天向她伸出双手。 见他如此调侃,李乐儿没好气地抓起一个枕头就朝他扔去。 祁天接住了飞来的枕头,“好了,不逗你了,快起床吧,还有事情要同你说。” 李乐儿再次躺下,想着事已至此,那就顺其自然吧,这个梦什么时候醒都无所谓了,一切自有天意,不过这样也挺好,不用为了考试而胆战心惊。 “你怎么又躺下了啊,快起床,大懒虫。” 李乐儿裹紧了被子,向祁天撒娇道:“我就再睡一会儿,一小会儿。”这是她没有生病以来第一次主动想要睡懒觉,毕竟这是在梦里,她早已不管那么多,一切都可以放肆。 “不行,快起床。” 李乐儿更甜地发嗲:“不嘛不嘛,我就睡一下下就好嘛,夫君~” “行,那我陪你睡。” “不了不了,我突然就不想睡了。”她连忙摆手,生怕自己晚了一秒。 “没事儿,再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呢。”说着,祁天就站起来往李乐儿这边靠。 见他这般,李乐儿立马坐起来,手脚乱晃做防御状态,口中喊道:“别过来啊,我会打人的,我打人特别疼。” 祁天轻易地抓住了她的两只胳膊,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力气动弹一下,只能注视着眼前这个恶魔,等待自己成为他的盘中餐,结果祁天不过是如父亲抱起自家小孩一样把她提拉起来,让她脱离开盖在她身上的那一床被子。看着呆住的李乐儿,祁天故意不解道:“想什么呢,矜持点儿。” 李乐儿下了床,这才看到地上满片的狼藉,她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愣着干嘛,过来啊。” 祁天打开抽屉取出一张纸,“你还记得咱们昨天晚上说好的事情吧。” 李乐儿看着这张根本不识几个字的纸点点头。 “这个呢就是我拟定的协议书,过来按个手印。” 她假装认识这些字,看得很入神的样子,只是她没注意到祁天在旁边偷笑。 “你没诓我吧。” “我怎么可能诓你呢,这不白纸黑字在这儿吗?” 李乐儿也不好说什么,但还是不放心,祁天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你可要想清楚了啊,你要做的就只是小白兔,我要做的可是护你一生,这买卖还不划算吗?” 李乐儿也不是傻子,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宁愿花更多心思来保护自己。“不过,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会落在我头上呢?”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家里面认定了你当儿媳妇,我不找你该找谁啊,这种冤大头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做。”祁天表现出超级无奈的样子。 李乐儿听罢便一口答应了,有便宜都不占对不起她的良心。 祁天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纸上按下一个鲜红的手印,李乐儿看着祁天流血的手指,突然变得有些不情愿,她看了看自己完好的手指,又可怜巴巴地望着祁天,然后来了句:“我怕疼。” “知道你怕,这不血给你留着呢嘛,你再不快点儿,这血可就凝了啊。”祁天向她伸了伸出血的手指。 李乐儿有些震惊,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过,以为李乐儿会很感动地对祁天道谢,结果她却不知好歹地说道:“你没有病吧?我蘸你的血不会有事儿吧?” 祁天有些恼但更多无可奈何,“你不愿意弄,那你自己咬手指。” “不不不,嘿嘿,夫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看着傻笑的她,祁天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只磨人的小妖精了,他拉过李乐儿的手,将一滴血滴在她食指上,然后重重地按在协议纸上。 “从此以后,我护着你,你听命于我,咱们合作愉快。”祁天伸出手想同她握手,李乐儿依旧不知好歹地说道:“我不和别人我握手的。”虽然这是句真话,但是祁天怎么听都有想吼她的冲动。 “先洗漱吧,待会儿还要去给我爹娘敬茶。” “诶,等等。”李乐儿拉着祁天的手腕就往床边走,还没等他从疑惑中反应过来,就听她说:“来,趁你手上的血还没干,抹点儿在床单上。” “呵,没想到你还挺懂的。” “那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祁天似色中恶狼般冲她挑了一下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虎狼之词,“我,我的意思是做戏就要做全套嘛,不能露一点马脚,你别想歪了啊。” “哦,是吗?”祁天一点点向她靠近。 李乐儿知道自己说不过祁天,便推着他去洗漱,“你不是说待会儿还要敬茶吗,走,去洗漱。” 屋内没有一个丫鬟仆人,李乐儿不禁有些疑惑,那些电视剧里面不都该是主子洗漱,旁边都会有一坨人在那里伺候的吗,怎么这里如此不同,什么事情都是祁天一个人在弄。事儿多的李乐儿还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这里一个丫鬟都没有,都不用帮你洗漱什么的吗?” “她们来干嘛,我有夫人不就行了吗。” “哎呀,不好意思啊,夫君,我手残,伺候不了您勒。” “夫人嘴上的功夫竟也如此厉害。” “这都要感谢夫君教的好。” 祁天笑了笑没说话。来到镜子前,打开下面的一个小抽屉,拿出一个小瓶子,往脸上伤疤处抹着。李乐儿见到如此稀奇的玩意儿便上前来看了看,凑上前闻了闻,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好奇宝宝附身一般,“这是什么,怎么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遮疤膏。” 果然,擦上以后不一会儿祁天脸上的伤疤就不见踪影了。 “哇,真的诶,完全看不出来,不过,你为什么不用修复疤痕的呢?” “我说你这大小姐真的是太异想天开了,这里哪有什么修复疤痕的药水啊,如果有,那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有疤呢。” 李乐儿一时语塞,“不过,没想到你是外貌协会的。” “你脸上有疤,你愿意整天用这副模样出去混啊,那青翠楼的姑娘不都得被吓跑。”祁天戳了戳李乐儿的头。 “啧啧啧,青翠楼,祁天,不简单啊。” “夫人这是吃醋了?” “呵呵,你开心就好。对了,你会弄头发吗?我不会弄。” “夫人啊夫人,我说你什么好,你个大家闺秀居然不会梳头发,夫人,该学学了。”祁天一边吐槽着一边拿过她手中的梳子为她整理。 “谁说大家闺秀就一定要会弄的,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吗,那我就不用学了。不过,没想到你居然会弄,看来青翠楼的姑娘你没少请教啊。” 这次该轮到李乐儿调侃,祁天翻白眼了。 “为什么女子就要留长发呢,短发难道不好吗,又好洗,又好扎,都不用费什么心思来弄这破头发,有时候偷懒直接用手刮两下就行,想我也是留了十多年的短发。”李乐儿一边看着镜中自己的发饰一边言语到。 “夫人这懒惰的程度可想而知了,懒了十多年,可以可以。” “我懒?哦,对对对,这不,我等来了夫君这样勤快的人嘛。”原本她是想反驳祁天的,但一想到自己如果低头那以后就有理由偷懒了便应和着他。 “你要是想要留短发呢过几天就找师傅给剪了,要是觉得长发不错呢就自己学一学这梳头发的技巧。” “呵呵,我现在想留长发了。”李乐儿一脸得意地笑到。 祁天挖了她一眼,然后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夫君,疼。” “知道疼啦,那就自己学啊,以后我要是不在了看你怎么办。” “夫君怎么会不在呢,我们可是拜过堂的,要捆绑一辈子的,那关系够硬。” 祁天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沉重。 梳发髻,换新衣,新媳整装敬公婆。祁天带着李乐儿来给他爹娘请安,李乐儿本是不情愿的,因为此刻在这个家里所有人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除了吊儿郎当的祁天让她不会感到不自在。而她又是一个极不喜欢也不擅长同别人打交道的人,无奈这些都是新媳必须要做的,祁天硬是连拖带拽把她带到大厅前。看着扑克脸的公公和婆婆,李乐儿更加害怕了,她小心翼翼接过茶杯,颤抖的双手差点把杯中的茶水给洒出来,还好有祁天在一旁使眼色帮衬着才让她没有出更多更大的错,只是让祁天的弟弟祁怀看了笑话,道:“这大哥娶的新嫂子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敬完茶后一家人便准备去用早饭,李乐儿拉过祁天说着悄悄话。 “我们真要一起吃饭啊,我能不去吗?” “怎么,小绿茶这是害怕了?” “怎么会不怕呢,你没看到你爹娘包公那样的脸啊。” “我爹本来就是那样的脸,我娘是因为你抢了她心爱的宝贝儿子,这才给你甩脸子。” “这绿茶实在是太难当了,怪不得你愿意跟我订那样的协议,到头来,我也没有占便宜啊。” “夫人有我这样一位夫君还不算占了最大的便宜吗?” “我真是贱,都说便宜不能占,不能占,天上掉馅儿饼的事不能信,我还硬要往前冲,这下掉坑了。” “夫人莫怕,夫君护着你呢。” 那一天的早饭是李乐儿二十年来吃过最艰难的一顿早饭,不仅要看人脸色,还要注意各种细节,不能失了分寸,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跟她平时比,这简直就是地狱。 待吃过早饭后李乐儿便火急火燎地带着祁天逃离开,那样压抑地氛围下,她还能坚持待那么久,实在是很不错了,要在以前,她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的。 “我说,我们以后都要这样吃饭的吗?一日三餐,这样?” “怎么,吃不消啦?” “你觉得呢?换谁谁吃的下啊,太难受了。” “你想想你的命,再想想这,你觉得忍得了吗?” “开玩笑,小绿茶也不是你白叫的。”李乐儿顿时换了副嘴脸。 “对了,跟你说啊,在这个家里,除了我,你谁也别信。” “为什么?我好像嗅到了一丝火药味儿。”李乐儿来了兴致。 “跟你说,你听便好,别的不要问,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所以,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吗?” 李乐儿紧闭着嘴,乖巧地摇着头。 “我上午有事要出去,你自己就在这家里到处逛逛吧,把这里摸清,以后行事方便。” “行事方便?” “想知道?” “不,不想。你今天真要出去啊,我不能跟着吗?” 祁天上下打量她一番,道:“有些地方你不适合去。” 李乐儿小声嘀咕着:“小心流鼻血。”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夫君慢走,不送。” 祁天摸了摸她的头,“夫人要乖啊,在家等着你夫君我。”说完还不忘挑逗一番。 如果白眼可以吃,那李乐儿冲祁天翻的白眼足够他吃到撑了。 第三章 李乐儿一整个上午都在家里逛着,没有丫鬟和仆人的跟随,一个人瞎晃悠,不过她挺喜欢这样的感觉的,一个人置身在有水有树有花有草的地方,就像当初她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大学,还没来得及准备的她就要被迫一下子接受一大群新的同学新的老师新的环境,本来就不善打交道的她在这里更显得手足无措,一时间所有的孤独感压抑着她,虽说她从不怕孤独也习惯了孤独,但是这次真的不同,真的让她慌了,仿佛天就快要塌下来了一样,还好学校的那些花花草草莺莺燕燕让她暂时有了朋友,暂时忘却那些烦心的事儿,暂时得到缓冲。 中午,祁天回到家,没看到她的身影,有些担心,便召集几个人寻她,只见她在一个假山下的水池边用树枝逗弄着小鱼。见她如此,祁天悄悄走到她身边,看她如小孩子一样嬉戏着,她不经意一转身便看到站立的祁天,吓得她差点跌入池中。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不出声儿啊。” “看夫人好兴致,怕打扰到夫人。” 李乐儿冲他假笑了一下,“你怎么都回来了,这不还早吗?” “怕夫人想念,所以早早解决早早回家陪夫人。” “呵呵,我谢谢你啊。” 祁天带李乐儿回里屋,一路上李乐儿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同他说今日所见到的那些“朋友”,祁天也没嫌她烦,只是默默听她讲这些,有时也插一两句嘴,看着如此开心的她,祁天心里也好受了些。 来到里屋,祁天早已叫人准备好了一盆水,他拉着依旧说个不停的李乐儿到这里为她洗手,一直叨叨叨说不完的她实在太投入了竟没有察觉到这是有多不合适,他拿过帕子小心翼翼为她擦着手,然后又拉她坐下,听她继续讲着还未结束的话题。不知过了多久,李乐儿才终于停了下来,这一趟说完,她很是开心,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听她唠这么久中途还几乎不插嘴的,要是同她家人这样唠肯定不过一分钟她家人就会嫌弃她烦了。面对熟悉的人她有聊不完的话题,但面对不熟的人她有时挤破脑袋也蹦不出一个话题,这件事从来没人知道。 “给,喝点儿水吧。” 看着他,李乐儿不禁发出“哇哦!”,她调侃他竟会这般照顾人,但还是满心欢喜地接过了茶水。 “饿了吗?我带你吃饭去。” “不说还没觉得,你这一说还真有点儿饿了。” “既然饿了,那就跟着我走。” “不会又要跟你爹娘吃饭吧?” “有什么好怕的,你早上不也挺过来了吗,走走走,带你去,等你习惯了就好了。” “我不要去嘛。”李乐儿死死踩着地,抱着桌子,想用她泰山压顶般的气势驻足这里。 又是一番连拖带拽才把她带过去。 午饭过后,李乐儿不见了踪影,想必她又是去把上午未看够的景致再去探索一番,祁天也只由着她性子,让她到处飞,反正至少知道她在家里,不会有危险。 祁天也出去了,但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不过应该也不难猜,大致和青翠楼姑娘的怀里差不多的地儿吧,这样一看他对李乐儿的好可以算作是补偿了。 晚饭依旧是一顿挣扎,如果不是为了活命,以她这样的暴脾气怎会忍受如此之久,如果没有祁天在一旁牵制住她,还真不敢说她不会掀桌暴走。她向来不喜欢同高冷的人相处,不管是一起学习还是一起工作,如果是随和的人,她有时还愿意做做样子,所以可以看到她经常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病。 祁天带着她来到院里的一处凉亭,一坐下她就毫不在意形象地趴着,两眼无神,似灵魂脱壳一般,祁天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她揉着被他敲疼的头转过来凶巴巴地望着他,祁天知道自己闯祸了,便乖乖认错帮她揉着疼痛处。 “不用,我有手,我自己来。”她阻止道。 “怎么,生气啦?别生气嘛,我错了还不行吗,不然,你也敲我一下。”祁天把头伸过来。 她推开他,“你是不是傻,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打你不就等于打我自己吗。” “那你说你要怎么才不生气。” “其实我也没生你气,就是心里不好受,有一股子气堵着,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在这样的家里生活那么多年的,小弟我实在佩服。” “如果你真不好受,那等以后我们搬出去便是。” 李乐儿有些诧异,他是浪荡子也就算了,现在节操也碎了一地,“我亲爱的夫君啊,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呢。”她双手支着脑袋,露出无可奈何的大脸盘子,“那是生你养你的父母,百善孝为先,他们老了,还等着你来照顾他们呢,怎么可以说抛下就抛下呢!” 不知为何,祁天陷入了沉思,李乐儿见他如此以为自己把他说感动了,用手在他眼前晃悠,他还是没有动容,又戳了戳他的脸,他受不了李乐儿的“骚扰”就笑了,微微笑的他还挺好看,不禁让人想拿相机永远记录下这一刻。 她双手托腮“一本正经”的欣赏着他的美貌,“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像太阳。” “当然有了,夸我好看的人都排几条街了。” 果然还是如此,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刚才还沉迷他美貌的李乐儿,现在只剩对他不自量力的嫌弃。 过了许久,李乐儿已有些困意,但是她还是强撑着,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今晚该睡在哪里,她笑得那样大声,可其实她不过是一个没有家的孩子。无论在哪个世界,她都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心里纵有万千辛酸也不能说,毕竟她身后空无一人,还好,她早已习惯了这样。 “走吧,睡觉去。”祁天先开了口。 “啊?不了,我还不困。” “可是你夫君我困了,作为夫人的你不该陪我一起睡吗?” “陪你睡?呵呵,你是想尝一尝我沙包一样的拳头的滋味吧。”说着,她还故意向祁天展示她有力的小拳拳。 祁天双手叉腰,表示很无奈,然后趁她不注意,扛起她就往里屋走,是的,不是电视剧中经常演的公主抱,是扛,扛沙袋一样的扛。李乐儿两手紧紧抓着祁天的衣服,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脑袋撞地,即使这样,她还是如凶猛的小老虎般放出狠话:“你放我下来,信不信我打掉你的牙,折断你的手,踢断你的腿,我,我扒光你的头发,让你成秃子,我在你酒里下鹤顶红,啊,你放我下来。”祁天还是没有听她的话,继续往前走。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她又开始求爷爷求奶奶,“哥哥,夫君,我错了,你放我下来吧,我给你端茶倒水,洗脚捶背,拜托了,你别,别让我……”还没等她说完,便停下来了,不过已经到房间了。 祁天慢慢放下李乐儿,但她被倒挂着太久了,只觉头晕眼花,有些踉跄,还需要扶着门才能站稳,等她清醒后的第一刻就是狠狠地踢了一下祁天,果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哎呦”一声,等缓过来后,李乐儿便想趁他不注意逃出去,可结果她还是被祁天擒住了,他抱着她转过身来,只见她的“安全区”已经铺好了一层厚厚的垫子,好像是三层被子缝合在一起的样子,不用再担心地板硌得慌,还有不高的枕头,反正比古装剧里的枕头要矮,不过正好,高度符合她的要求,还有一些新奇的玩意儿,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她转过身面对祁天,激动的语无伦次:“我,你,它……”来回指着。 “睡哪儿?” 她傻呵呵地回答道:“安全区。”没想到祁天还有这等女儿家的小心思,看来他还是意识到协议的不平等了,想要做这些来弥补她,如此看来他还是很有良心的。 “夫君真好!”她甜甜地夸着祁天。 见她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便打醒她:“你不是刚刚还说要打掉我的牙吗?” “哪有,人家不可能那样说啦,夫君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好的夫君,送你一颗小心心。”她比了一个大大的心送给祁天。 “真是拿你没办法。”祁天一边无奈,又一边高兴地笑着,“好了,睡觉吧。” 今夜,他依旧睡在这头,她睡在那头,很和谐。 第二天早上还是那一声熟悉的“哎呦”,“我说你属母老虎的吧,见人就踢。” “我怎么又在你床上?” “我怎么知道,疼死我了。”他一脸痛苦地揉着摔疼的髋部。 “难道我真的梦游了,不会吧,我不是只磨牙打呼的吗,什么情况?” “那还用说,肯定是你梦游跑到我床上来的。” 想想也只有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了,便信了梦游症这事。“真是怪事,到这里来又增加了一个梦游症,怪事年年有,今年还特别多。” “你还瞎嘀咕什么呐?” “哎呦喂,夫君,摔疼了吧,来来来,我扶你起来。”李乐儿立马下床狗腿般扶起祁天。 “你还好意思说,我摔疼,还不是你踹我下来的。” “怎么能叫踹呢,那是我一不小心轻轻地把你挤下了床。” 祁天没说什么,只是很无语地盯着她。 待吃过早饭后,他又要出门了,李乐儿拦住了他,同他撒娇道:“夫君,我也想出去玩,你带上我呗。” “家里的环境你都熟悉了?” 她一个劲儿的点头,“熟悉了熟悉了,我都逛了几遍了。” 祁天一脸不相信,这家里也不小啊,这么快就熟悉了,他还是有所怀疑。 “不信,你可以考考我。”她自信地同他说到。 见她这样有信心他也就放下了怀疑,“外面可凶险了,你确定你要出去?” “这不是有夫君在嘛,夫君可是最心狠手辣,不不不,最英勇的人,绝对能够保护我的。” “那可不一定。”祁天坏坏笑道。 李乐儿顿时拉下脸来,“祁天,不要忘了我们的协议啊。”虽然她知道协议这个东西很有水分,因为于她而言只有傻子才愿意用命去换一个面子,但这也只是对她来说,对别人可能还真就是面子更重要,于是冒险用协议威胁他。 祁天愣了愣,只好答应她,“可以是可以,但是要等过两天,我先去准备准备。” 想着他肯定是先去埋伏来保护自己,便也识趣的同意了。 “你别到处乱走,就在院子里,待会儿给你个惊喜。”祁天向她使了眼色。 一听到惊喜,她便两眼放光,一直点着头答应他。 没过多久,祁天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来,夫人,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为你找的教书先生,以后你就跟着他学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这边这个是一直跟着我的阿泽,你有什么事情就找他,他们都是信得过的人。这两天呢你就在家乖乖学习写字,等你学完一些基本的字之后就带你出去玩。” 学习?这可让她很不情愿,她喜欢这个地方的一个原因就是这里可以不用学习,只要混吃等死就好,没想到祁天这个恶霸特意给她找来了教书先生,还要一直跟他学,不是学习一两天,是一直。 “学习写字?哦,你一早就知道我不会认字吧,所以,所以那协议是坑我的。” “知道你不认字是真,但我没坑你,协议真的就是我们达成的那样,没占你便宜。” “啧啧啧,不过我可以不学习吗?我一看到文字我就想吐,真的,信我。” “不学习也可以,那你以后就都待在家里,终生都不得迈出祁府一步。” 李乐儿一听这么严重,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乐儿小姐安好,我姓曾名剑,少爷吩咐此后你都要跟着我学习,如果你不听话就打手板。” “什么?打手板,祁天也太狠了吧。” “少爷说了,小姐只有听话了才能出去玩。” “我看他就是想困住我,免得我打扰他,这样他才好一个人在外面浪。祁天啊祁天,真是好心机。”她生着闷气。 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候着。 虽然很气但又无可奈何,她只有妥协,“先生,请吧。” 她收敛了一些,不是因为妥协,是因为祁天不在身边,在这个世界她信得过的就只有祁天了,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敢肆无忌惮。 就这样李乐儿通过不只两天的学习终于掌握了一些基本文字,伴随的是她的手也被打得不少,不是因为不听话瞎胡闹而被打,而是她一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外国文”就犯困。 同样,很奇怪的是,每天早上醒来,李乐儿都会出现在祁天的床上,想必是真的太缺温暖而梦游到祁天那里了,只是李乐儿踢祁天踢得更凶了,怕是想报找教书先生的仇吧。 第四章 早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把祁天吵醒了,他翻了翻身,然后慢慢睁眼看旁边的家伙,结果被吓了一跳,她异常乖巧地注视着祁天,面带微笑,为他整理乱了的头发,这样的她是从未出现过的,要换以前她早就踢他了。他侧了侧身子,把手靠在脸下,看着眼前这个怪女孩,配合着她的演出。突然,李乐儿往他这边靠了靠,然后不知哪里发出了“咚咚”声,节奏越来越快,音量越来越大。祁天也是见过世面的,他用力地用手指推开她靠近的额头。 “诶诶诶,疼。”李乐儿一秒恢复正常。 “知道疼啦,知道就正常点儿,别稀奇古怪地装乖巧,你,跟那些窈窕淑女八竿子打不着边,怎么装都是......”祁天一言难尽地盯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夫君若不喜欢,我改,你喜欢我什么样子,我就学什么样子,保证夫君满意。”她抓着祁天的手膀子。 “夫人,你可知道我想要什么?”一如他往常的挑眉,一如他往常的坏笑,一如他往常的痞气。 听罢,她顿时变了脸,变得比谁都快,侧过身,平躺着,双手交叉抱着,一副忍着想打祁天的样子,如果不是要靠祁天保命,怕他早就惨死在她手上了。 “喂,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祁天装傻,“什么约定?” “嘿,你记性怎么那么好,这才几天就忘了,真不知道脑子掉到哪个姑娘怀里了。” “说不定掉到夫人这里了。” 李乐儿实在忍不了了,上手就要掐祁天脖子,但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她没有动手,只是一个劲儿地掐自己,可能是想这样来给自己降降火吧。 “你不是说只要我会认字就带我出去玩吗,我现在会好多字了,你可以带我出去了吧。” “在家不好吗?外面那么危险,说不定哪天你就,就那样,了呢。”他说这话有些吞吐,不是他的风格啊,想必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意识到外面世界的凶险吧。 “在家是好,是安全,但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安全区吧,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虽说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欢到处乱窜,但真正驱使她想出去的还是她的好奇心,在祁府都有那么多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古玩,那在外面肯定有更多的“古董”。 “你不害怕吗?” “害怕还是会有的,但这不还有你吗,我身后还有大哥,不不不,还有夫君你啊。” “你倒是好了,出去我就要费尽心思来保护你了,我还怎么去找我的潇潇啊。” 原来他的相好叫潇潇,李乐儿的小本本记下了。 “其实夫君不用太费心思的,只要我不惹事就不会有人想动我,你看那些小老百姓不一样活得好好的吗。拜托夫君了嘛,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话,好好做人,为夫君端茶倒水,洗澡捶背。” “洗澡,你?”他有些诧异。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她捶了头一下,“不不不,说太快说溜了,是洗脚捶背,对,洗脚。” “夫人是真心愿意的?” 李乐儿撅着嘴,向祁天撒娇卖萌。 “这招对我,没用。” “哼。”李乐儿气鼓鼓的。 见她如此,他笑了笑,“好,我说到做到。” 不出所料,她又立马变了脸,“夫君真好,夫君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好的夫君。” 祁天无奈地接受着她拍的马屁。 “不过呢,你得答应我,每天晚上都要跟着曾先生学习一个时辰。” “what?你开完笑的吧,一个时辰,那不得两个小时了,我好不容易熬过来了怎么又要学习啊。” “不学也可以,那就待在家里吧,反正我也无所谓。” 知道自己犟不过祁天,便开始跟他讨价还价,“半个时辰行不行啊,我跟你说哦,我学得老快了,半个时辰顶别人一个时辰的。” “哦,是吗?那为何给你两天时间学习基本文字,你给我花了七天呢?” “那,那是意外,因为夫君不在身边陪着,我没动力啊。” 祁天侧过身来看着她,“如果我陪着你就有动力的话,那我就陪你两个时辰吧,反正你也有动力了。” “啊,不用了,夫君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呢。”她向另一边移了移。 “陪夫人怎么会没有时间呢?要不每天三个时辰学习吧,早上一个时辰,晚上两个时辰,夫人觉得如何?” 李乐儿一听这学习的时间蹭蹭蹭往上涨就知道讨价还价肯定是不行的了,只好妥协。“人呢,要讲诚信,你自己说的一个时辰那就一个时辰吧。” 祁天也向李乐儿这边靠了靠,“夫人难道不想多点时间跟你好看的夫君我待在一起吗?” 她用手撑开祁天,让他不能靠近,然后无语地回答他:“呵,一点都不想。” 祁天忍不住笑出了声,调戏她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这种感觉,那就是“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对了,就是那位先生你是在哪里请到的?” “怎么,夫人是嫌他打手板太疼,想要去报仇?” “什么啊,怎么可能报仇,我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她哪里不是小气的人,只是她的仇早已报了而已,是祁天找的先生自然也是祁天来承受她的复仇。“就是,我以前有个老师也叫曾剑,我还挺喜欢那个老师的,说起来他还算是我的启蒙老师了,他教了我很多东西,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的,可以说我接触这么多老师中,他是唯一一个能让我感激到现在的人。” 听她讲完这番话,有一丝丝失落掠过他的心头。 “喂,你听没听我说啊?” “听着呢。这位先生是我一年前在一个树林中找到的,当时他被一伙人抢劫,然后我救了他,他说要报恩,然后就一直跟着我了。” “你还救人?看来那群劫匪也不咋地。”李乐儿一番调侃。 祁天没同她争论,只是拉着这只小懒虫起了床。的确,在这里,她颓了,学着要睡懒觉了,这要以前,她可是天不亮就起床学习的人,果然,绷紧的弦一旦断掉就废了。 一切都弄好之后,祁天便要出门了,跟着出来的是一个小书童,不,是穿上男装画着小八胡的李乐儿。这个点子是祁天想的,因为男子出门在外更安全些,不会有担心自己被轻薄的女儿家的心思,但其实李乐儿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她觉得男装穿着更舒服些,没有女孩子那些“小布条”绑在身上,摇摇晃晃的,着实不方便。 一出门,李乐儿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以前,也只是在电视上看过这些古代的日常,没想到现在自己还能亲眼见到。 “愣着干嘛,不出去了?” 她合上了震惊的大嘴巴,擦擦可能要流出来的口水,咽了咽,“不不不,要出去要出去。” “跟紧点儿,别到时候走丢了。”祁天俨然一副大哥大的气势。 来到外面,她就像脱缰的野马,怎么也拉不回来,这边摊子上的东西好玩去玩玩,那边摊子上的东西好看又去摸摸,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没见过世面,这要是其他富家公子带着这样的小书童出门怕都想把脸揣在兜里,也只有祁天这个倒霉鬼才会任由着她玩闹。 “夫君。”她似兔子般跳到祁天跟前。 祁天给了她一个眼神,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呸,少爷少爷,呵呵。”她一脸傻笑地看着他,这笑都快暴露她女儿家的身份了。 “怎么了?” “我们待会儿中午的时候在外面吃吧。”她笑得更灿烂了。 看着她这样开心,祁天没有理由拒绝她,他点了点头。 “就知道夫君最好了。”她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然后又孩子般去看那些新奇的东西。 祁天的手背在身后,握紧了拳头,脸有些微微发烫,耳朵却是红了,有些手足无措,再咽了咽口水,慢慢跟在她身边,眼神一直跟随着她。李乐儿这是在玩儿火?应该不是吧,因为她做了一件对他来说很敏感的事情,就是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 逛了这么久,李乐儿丝毫不觉乏累,倒是祁天有些吃不消了。她不是那种不会看人脸色的傻白甜,她很谨慎,总是会习惯性地注意身边人的感受,这是她一直以来为人处事的方式。 “我有些累了,我们休息会儿吧。”她笑着对祁天说,只是这笑中带着些许抱歉,祁天没看出来。 “好,一切都照我家小书童的意思。”虽然很疲累,但他还是毫无表演痕迹地挤出了一个笑。 他们坐在一个高坎上,李乐儿因为身高问题,不管是跳还是爬都上不去,最后祁天实在忍不住便把她提上去了。她双手撑着边沿,两只小短腿来回摇晃着,别说,还真挺有趣的,祁天只是看着前方,可能是累了的原因,这些李乐儿都看在眼里。她突然伸手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姐姐的肩膀借给你靠着休息,就当是感谢你今天陪我出来玩儿了。”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以前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把肩膀借给别人靠着休息,但他们都不好意思的拒绝了,她怕祁天会如他们一样倔强,便自己动手了,再者,现在的祁天对他来说是一个熟人了,她才敢对他这样。祁天本想拒绝,但想到她都这样了便没好意思出口婉拒。 玩儿了快一天了,回到家中,她仍意犹未尽,央求着祁天下次再带她去玩,这次她想要去青翠楼,没错,祁天常去浪荡的地方,这可让他有些惊讶。 “怎么,吃那些姑娘的醋,想去闹事?”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吗?我就是想去看看,今天去了那么多地方,就那些地儿还没去过。”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就想去?” “夫君经常待的地方肯定是好地方。”她狗腿的样子真让人无可奈何。 “那可不见得,跟你说,那种地方不是你这样的小丫头片子能去的,小心到时候被老妈妈抓去卖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就一直跟着你不就不会被卖了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帮祁天捶背捏肩。 “你真想去?”他转过头来认真地问她。 她肯定地点点头。 “带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今晚的表现”,李乐儿想着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吓得她停了手中的动作,往后退了退。 祁天叹了一口气,“你想什么呢,我是让你给我捶背。” “吓死我了你,早说啊,我还以为......”知道自己思想有些开放,便没敢往下说。 他笑了一声,“还以为,还以为什么?”他明知故问道。 “没,没什么。”她怕尴尬便换了话题,“夫君,这力道可以吧。” “还不错。” 第五章 下一站,青翠楼。 今天的李乐儿像打了鸡血一样,不仅自己早早换好衣服,还“贴心”地帮祁天整理,这让祁天有些受宠若惊了,但他一想起待会儿的行程,便知晓李乐儿为何会如此了。呵,女人。 她蹦蹦跳跳地走在祁天跟前,对昨日看过的那些东西仍抱有新鲜感,还是会时不时去摸几把,对此,祁天也只有无奈地摇头,任凭她去疯去闹。 “诶,你怎么那么慢啊,快点快点。”她跑过来拉他。 祁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怎么那么心急啊?这青翠楼也不怎么样呀。” “怎么不好啊,你听这名字,青翠,名字都这么有诗意,里面也肯定很不错。”她一边说着一边费力地拉着他。 他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他看着她,想问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如果你不舒服,那我们就回家吧,下次再去就行了。” 他抓着她的手腕,神情有些严肃,“我问你,你是不是,是不是,”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男的?” 听完这句话,她差点气死,真是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李乐儿重重地拧了一下祁天的胳膊,“你信不信我可以像拍苍蝇一样一巴掌拍死你。” “不会吧,你真的是?” 以前还觉得祁天是一个挺聪明的小伙儿,现在,怕智商是为负了。 李乐儿气得暴走,竟然有人敢怀疑她的性取向,其实,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她一直都不中祁天的调戏呢。 看着这样的她,他居然笑了,原来这是他的计谋,他想要激怒她让她知难而退不去青翠楼,结果事情闹大了,看来祁天很适合在后宫生活啊。 他赶了上去,拉着她的衣袖,装作无辜的样子,“生气啦?” 李乐儿没理他,扭过头去。其实她也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只是她以前也这样怀疑过自己,因为从未见自己对哪个男生心动过,别人什么小学初中就有这样的感情了,但她却一直这样没心没肺的,所以她很担心的猜测过自己其实不喜欢男的,直到上了大学后她才知道其实自己也有和那些普通小女生一样的情感,只是她太过理性,那样的感情总会被她解读成其他的东西。现在想想这件事,实在尴尬,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把那段记忆删掉。 祁天站在她面前,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对不起嘛,我错了,我不该这样问你的,自家夫人我自己都不了解吗,是吧。” “哼!” “我真的错了,真的,你看,看我真诚的眼睛。”他把她环抱的手抽出来捧着自己的脸,好让她看到自己知错的表情。 她惊恐道:“你干嘛呢这大庭广众的,小心别人把你当成得了断袖之癖的人。” “当就当呗,只要夫人你不嫌弃我就行了。” “好好好,快放手快放手。” “不生气了?” “不生了不生了。”她挣扎着从他脸上夺回自己的手,再看了看,“咦!”真是嫌弃到不行,然后把他的衣服当手帕,来回擦着,又在自己身上擦了几遍,怕是有洁癖的人都不会像她这样。祁天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傻傻地看着她笑。 “哦呦,这不是祁大少爷吗,怎么今日有闲心出来溜达啊?”迎面走来三位公子,看他们这衣服的面料,还有身上的玉佩,头上的簪子,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祁天歪嘴一笑,“怎么,碍你道了?” 听这话的口气,李乐儿觉得他们都不好惹,于是悄悄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躲到祁天身后。 “怎么会呢,祁大少爷来,那何人敢拦着啊。” 李乐儿有些担心,觉得此人并非善类,她拉了拉祁天的衣服,示意他离开。 祁天笑着摇了摇头,她这才感觉祁天是一根筋的人,为什么非要和他们硬碰硬呢,俗话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认怂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不用打架不用受伤了啊,果然,这男人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喂,你说话正常点儿,别这样阴阳怪气的。”祁天不以为然道。 听到这句话,李乐儿更是惊呆了,她瞪大眼睛抬头看着祁天的后脑勺,很心虚:完了,这下死定了,真的刚起来了。她拉着祁天的手腕准备跑,却又被他拉了回来。 “你跑什么呀,他们又不会打你。” 李乐儿只是有苦说不出也不敢说啊。 “哟,你什么时候多了个书童啊?”刚刚话里带火药的青衣公子变了一副嘴脸,拍了一下李乐儿的肩膀,吓得她缩了缩。 “你看看你,把她给吓得。” “哎呀,这不前几天去听了一出戏吗,然后今天心血来潮想给你演一下。”青衣公子憨憨地解释着。 李乐儿有些迷,脑袋中迅速理着这些人的关系,最终得出:他们三人是祁天的狐朋狗友。 另一位蓝衣公子跳着挽过祁天的脖子,“今天准备去哪儿玩啊?上一次咱们相聚,结果你中途就走了,真够扫兴的,这次绝对不能放了你。” “好,今天陪你玩儿个尽兴。” 李乐儿心里不住的“哇”,她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看来祁天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请原谅李乐儿如此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她实在是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现在只要一看到男男勾肩搭背的,她就会往那方面想,关键是他们长得都还不赖。但是她心里很清楚祁天的取向。 “你今天心情不错啊!”青衣公子发话了。 “呵,走吧,去青翠楼。” “你还去啊,你不都有夫人了吗?你夫人不生气啊?”蓝衣公子表示很好奇。 没等祁天说话,青衣公子便抢着回答:“大名鼎鼎的祁大少爷怎么会镇不住那个小妮子呢,去哪儿不是他说了算啊。” 一直看戏的白衣公子沉不住了,“你们没听说他们俩是按父母之命成的婚啊!” 四个人在前面哈哈大笑,完全没看到冒烟的李乐儿,祁天还不知好歹地应和着他们,一个劲儿地笑,笑得如此猖狂。 “跟紧点儿。”祁天头也没回,只是说了这句话。 自作聪明的蓝衣公子以为他在说自己,感到奇怪,“我跟得挺紧的啊?” 只有李乐儿在后边感叹这个没长脑子的小蓝,她舒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吐出两个字:“知道。”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她是想回家的,毕竟她又不认识他的那些朋友,根本扯不出什么共同话题,她也不愿意同陌生人讲话,而且她的身份是书童,只能站在一边看他们聊天服侍他那种。 四位风度翩翩的少爷在前面嘻嘻闹闹地走着,三位“颜色”公子的小厮挺直身子跟在他们后面,与众不同的李乐儿弓着身子,埋着头,抠着手,不情愿地晃悠着走。 到门口都还有一小段距离,就听见一位老妈妈发出刺耳的声音,“祁公子罗公子李公子杜公子,真是还久不见啊,来来来,四位公子里边请,我已让人准备好了最好的酒,就等公子们赏脸了。” 李乐儿哼了一声,这些商家为了生意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祁天不前两天才来过吗,还好久不见,真是搞笑。 祁天听到了李乐儿的“哼”,有些小高兴,故意提高了嗓门道:“走,老地方。” 还老地方,祁天还真是没少来这地儿。 门口的姑娘们一直朝他们晃着手绢,就好像在传递什么信号亦或是把身上擦的香粉散播出来,男人们好像都挺喜欢这样的,只有李乐儿假装鼻子不舒服,捂着鼻子,她自是不喜欢这样重的香味的。 一进到里面就好像换了一种环境,香味不是很浓,反而有一种淡雅的香,让人觉得很好闻,这里的氛围也是,不似电视剧中那样沉闷,该有光亮还是有光亮,该有黑暗还是有黑暗,厅前没有那些桌子板凳挡着道,只有一个小型舞台,来来回回的都是好看的小姐姐,有弹曲儿的,有跳舞的,竟然还有唱歌的,环顾四周,这大大小小的陈设,还颇有现代的气息。看来这青翠楼能在平凡城中如此出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来到了阁楼的高处,不亮,但还是可以清晰地看着身边的人,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能看到底下所有的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吵闹声,仿佛这几个人是想装清高,要闹中取静一般。桌椅围栏都很干净,不知是人鲜少来这儿(因为是四位公子的专座)还是这里的人打扫得都比较彻底的缘故,反正不管怎么说,所有的证据都表明这四个人绝对是这儿的常客。 老妈妈端来了新鲜的水果,还有两碟儿花生瓜子,一壶茶,但奇怪的是竟然还有一本没有名字的书,外加一支笔一个砚台,果然,他们是来装清高的,花天酒地的地方喝茶聊天看书,除了这四人怕也是没人会这样做了。 李乐儿很好的扮演着书童的角色,没有东张西望,端庄地站在祁天身后。 “大少爷,你怎么不把你夫人带出来见见啊,你大婚那天可是太热闹了,她居然敢当众掀盖头,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少见,比看戏还精彩。”小蓝(本章以下片段三位公子名字都是以他们的衣服颜色命名)磕着瓜子说道。 小青也很好奇,问他:“对啊,你看你,成婚之后都很少来找我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她管着了呢?” 祁天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有人管着不好吗?” 听罢,小蓝和小青吃惊地看着对方,然后再一起转头看向他,小白则是笑笑没说话。原本还是低头看着自己鞋子的李乐儿也有些惊讶,她鼓着腮帮子看着祁天,这厮是要把自己温柔的人设给撕碎啊,以后还怎么坑蒙拐骗。然后“啵”一声,腮帮子漏气了,三位公子皆看着“闯祸”的李乐儿,只有祁天没什么动作,依旧品着茶,好像已经见惯不怪了。李乐儿啊李乐儿,什么时候吹不好,偏偏在这么多人面前吹,这下好了,出丑了。她无比尴尬地埋下头,心中早已五味杂陈,闭着眼睛,皱着眉,默念道: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小蓝站起身来,走到李乐儿跟前,弯下腰抬头,想看清这个胆大的书童的脸,李乐儿一睁眼便看到靠近的小蓝,吓得她一激灵,大叫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一遍遍抚着自己的心口,说着:“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小蓝也是被她这样的反应给吓得后退,指着她喊道:“你这小厮怎么回事?” 李乐儿知道自己可能惹事了,对着他苦笑了一下,又紧张地咬着手指,看看祁天,再看看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祁天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咧嘴一笑,好像在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恰巧这一笑被小白看到了,他也是个敏感的人,看得出这个小书童对祁天不简单。 看祁天仍坐着一动不动就知道他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还说什么护着自己,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她自己。她知道不能硬碰硬,这样不仅会让祁天难堪也会让自己遭受祸害,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的责任,也怪不得他。 于是乎,她摊开手掌伸到小蓝面前,可怜巴巴地说:“对不起,我错了,要不你打我解气吧。” 小蓝顿时没了火气,看向祁天,“哥,你这小书童还挺有意思的。” “这是我家夫人送来给我的。”他加重了“夫人”二字的语气,有些得意地回答他,感觉像是在告诉在场的众人,自己是有夫人的人了,而且这夫人不是吃素的。 李乐儿听得出来他话中的意思,看来自己温柔的人设是怎么也拼不回来了,这笔帐她算是记下了。 小蓝回来坐下,继续磕着瓜子,“怪不得,我就说嘛,你除了阿泽,身边是从不带人的,这突然多出个书童,原来是嫂夫人安插在你这里的眼线啊。” 听他这话,李乐儿一改之前的可怜,有些无语,如果不是那么多陌生人在场,她一定会抄起家伙打得祁天满地找牙。从此之后,李乐儿就要披着母老虎的名号过这一生了。 “诶,我说少爷,你不会真的害怕你家夫人吧,就连一个书童都解决不了?”小青摸着下巴坏坏地问道。 李乐儿斜眼看着小青,心里不停地骂他。 “你们懂什么,这祁少是为了维系双方的感情,等你们成亲了,想必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还是小白善解人意,一句话便给他俩塞回去了。 可惜啊可惜啊,还没看透这一切的小蓝追问道:“他们俩不是父母安排的吗,何来感情之说啊?”然后又谨慎地问祁天:“那件事你没和她说吧?” 祁天迅速咳嗽了两声,明眼人都知道他是阻止小蓝继续说下去。 那件事?还有什么大事是李乐儿不知道的?他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这样的祁天让她有些害怕了,从前那个熟悉的祁天慢慢变得陌生起来。李乐儿也是个藏秘密的人,但是她的秘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没人问她的事情,所有那些事就成了她的秘密,只是她的秘密不同于祁天的,她的秘密是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她和祁天有隔阂了。她自己深知有那些不可告人秘密的人是有多恐怖,曾经的自己是怎么艰难地走出来的,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自己经历的已经够多了。 祁天回头看了看她,发现她不对劲了,眼神里流露出恐惧还有陌生,这不是以前她看自己的眼神,她害怕了,他慌了。 李乐儿哆哆嗦嗦地对祁天道:“少爷,夫人叫我采买些物件,我就先走了。”还没等祁天回话,她便消失了踪影。 第六章 李乐儿走了,她悄悄地来,离开时却带走了祁天的神采。祁天咬紧牙关,憋了一口气,然后倒了满满一杯茶水以喝酒的气势一饮而尽。 见氛围不对,其他三人也遣散了自己的小厮。 小蓝惭愧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事,不打紧,可能回家告状去了吧。”祁天强忍心中的不安吐出了这句话。 小蓝这才松了口气,继续磕着瓜子,“没想到他还挺听话的。” 祁天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有些喜悦的心,“是啊,跟小白兔一样。” “小白兔?大哥,你这词用的,不符合你的风格啊!”小青调侃道。 “看来,大哥这新娶的夫人影响不小啊!”小白也加入了调侃的队列。 小白都这样说了,小青就对这位新夫人更感兴趣了,搜罗平凡城的八卦可是小青最常做的事情了,“大哥,你跟我们说说她呗,待下次去你家时也好准备些送嫂子的小礼物。” “她,她有什么好说的,不就和普通人一样吗。”祁天笑了笑,看着桌上的茶杯。 小青识相地为他倒了杯茶,恭敬地递到他手上,期待着他的回答。 祁天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转着茶杯,不紧不慢地说:“一个挺咋咋呼呼的人,喜欢唠叨,一天不听她唠叨个百八十遍那就不是正常的一天。她挺喜欢凑热闹的,但都是偷偷的看,她也喜欢安静,安静的时候就想事情,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想到比较高兴的地方还时不时笑出声来,别人笑不露齿,她倒好,恨不得把全部的牙齿都给拿出来。她的脑子里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戏剧,一个人的时候还会表演出来,看她的表现就知道她演的是何种酸甜苦辣。那些寻常女子会的什么刺绣啊书法啊乐器啊,她是一点不懂,反正呐,她跟那些大家闺秀相比差的不是一点点。”虽然这是祁天贬低李乐儿的话,但隐隐约约还是可以感觉出一番得意的味道。 “她不是你们家一个世交的闺女吗,怎么说也该是懂这些的人啊!” “世交家的闺女也不一定会这些那些的,说不定人家就是把她当宝贝养着供着,这不,家里一有情况就将她往我们祁府送吗。”祁天很自然的说着这些话。 小青和小蓝听得很入神,而小白仿佛是看透一切的样子,只是美男子般坐着听他们聊。 “大哥,你这样说我还真有点不敢见她了,万一她大小姐脾气来了,那我还不吃不了兜着走啊。”小青故意害怕道。 “既然不敢去,那就别去啊,我会武功我不怕。”小蓝得意道。 小青反过来将他,“是是是,你会武功,只是啊,这脑子不太好使。” “就你脑子好使,啊,人大哥都还没说什么呢,还有李晓,看人家多安静啊,你也不学学人家,小心以后娶不到媳妇儿。”小蓝向他翻了个白眼。 “诶,你是不是翅膀硬了啊,杜班,都敢调侃起你三哥了,小心到时候你才是真的找不到媳妇儿。” “调侃你怎么了,我还叫你大名呢,罗根罗根罗根。”小蓝说着还向他做了个鬼脸。 (人物姓名:小白——李晓,小青——罗根,小蓝——杜班,名字彩蛋:小跟班) 祁天和李晓无言地看着这两个小破孩打闹着,二哥李晓发话了:“我说你们两个别闹了,看看你们,还像小孩子一样,小心到时候你们两个都找不到媳妇儿。” 打闹的两个人立马停了手,装作很正经的样子,可能都怕再这样如小孩子一般就真的找不到媳妇儿了。 罗根表现出少有的认真问祁天:“不过大哥,你都成婚这么多日了,什么时候把嫂子带出来见见啊,虽然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但毕竟和你拜过堂,咱们作为你兄弟,自然不可能不见的。” 祁天眼睛瞟向别处,有些心虚。 小白貌似了解到他有点儿为难,便出来解围:“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自然就会见了。” “那时机什么时候才成熟啊,不会让我们等一辈子吧。”杜班不解风情地朝李晓“反抗”。 “过阵子吧,这段时间事情有点多,等我不忙的时候再带她来见你们。” “好,大哥,说定了啊,不要忘了。” “说你脑子不好使还真不好使,你以为大哥跟你一样啊,记不住事儿。”罗根拍了一下杜班的脑子。 忽然,冲上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的,祁天感觉到不对劲,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少,少,少夫人,她……” “她怎么了,你说啊。”祁天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紧张,这让坐着的三位也跟着担忧起来。 “少夫人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呢,不是让你们跟着呢吗?家里呢,家里找过了吗?” “请少爷恕罪,刚才少夫人走到一个小巷里,然后突然就不见了。” 这一次,祁天是真的害怕了,像是失而复得的东西再次丢失一样的害怕,他加深了呼吸,现在的他该是有多后悔刚才没追出来。 “大哥,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我可以召集弟兄们一起找。” 他很沉重地回答:“不用了,这件事不要声张,我亲自去找。”说完他便脚踩旋风般走了。 其实刚才李乐儿是准备回家的,毕竟那个地方自己是熟悉的,兴许可以给自己一些安慰,但又转头一想,自己还身着男装呢,若是被公公婆婆发现自己不仅出去潇洒,还换了装去,本来他母亲就不待见自己,如果这次被抓住了把柄,那他母亲一定大做文章,到时候她就真该在祁府混不下去了,说不定严重的话还会把她扫地出门,那时候才真是无家可归了。做祁家的大少夫人有什么不好,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一个朋友一样的夫君,这样看来,她其实还真没吃什么亏。不过一想到祁天,想到藏着秘密的他,她就会不自觉联想到以前发生的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的。 走着走着她就感到饿了,可是又不敢回家,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闻着街边小摊上飘来的阵阵香味,她觉得更饿了,便赶紧逃离那个诱人的地方。其实她也想过可以到一些小商铺去干干活换点银钱,但是又怕有不怀好意的人会打她主意,万一有人发现她是女的,然后再把她给变卖了,到时候就真的是掉入深渊了。 她来到一个小巷子里,不是很冷清,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收摊的商贩,看着空空的背篓,就知道他们一定把今天的货物卖得一干二净,肯定赚了不少钱,这些钱肯定能买很多好吃的。她不能再想了,再想她就真的要入魔了,她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跑开,跑到了另一个没有退路的巷子,围墙旁边摆放着几个很高的篓子,足以装下一个大人,于是她就蹲在了篓子里,然后再用一个篓子罩着,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接着就睡觉,睡着了便不会感到饿了。 这边,祁天还在满世界的找她,但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午饭他也没吃,水也没喝一口,就这样一刻不停地找了她一下午,可还是不见她踪影。此刻已是不见光亮的黑夜了,他更加心慌了,一遍遍看着天空,除了漆黑什么也没有。 李乐儿是真的可以,在那样一个不方便的篓子中还能睡这么久,说她不是奇人都不会有人信。一觉醒来,都是黑夜了,她弄开罩着的篓子,一股寒风措不及防的吹来,她蹲下来坐在篓子中,看着天空,没有星星,只有无尽的黑。她无聊的数着假星星,不知不觉饿意又来了,可现在她已经不困了,寒风凌冽,饥渴难耐,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要说她最惨的时候也只有饥寒交加,没有渴啊。 在恶劣的条件下,她最终选择向生活妥协,踏出这个给她安全的篓子,准备回家,刚出巷口转身便见到了祁天,只见他额头冒着汗,大口大口的出着气,一手叉着腰,很累很焦急的样子。见到李乐儿他立马精神了起来,他快步向她走来,她以为他要打自己,便捂着头蹲了下来,毕竟看他这样子就该猜到他找了自己很久,那么久都找不到人,换谁都会生气吧。他走到她面前停了下来,然后也蹲了下去,没有责怪李乐儿,反倒是很温柔地说道:“回家吧。” 李乐儿慢慢抬起头,看着他,咽了咽口水,点了下头。 祁天拉起她的胳膊往家的方向走,但是李乐儿没有动,这样的祁天让她更加害怕,她宁愿他朝自己发火,因为温柔的他和那个人太像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祁天的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就又跑了,一边跑一边说着:“我在家门口等你。” 回到家中,她随祁天来到房间,换回了衣服便躺在垫子上睡觉,从见到祁天到现在,除了那句“我在家门口等你”之外,李乐儿再没跟他多说一句话。祁天依旧穿着那身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来到李乐儿面前,像那天晚上一样递给她一包东西,“吃点东西再睡吧。” 李乐儿没有回答,继续假装睡觉,祁天知道她是装的,但是却不知道她究竟为何这样,这样的感觉比最初两人认识的时候还难受,至少那时她还会同自己讲话,还生龙活虎的,可现在,她理都不愿意理自己一下。 没有办法,祁天只好回自己的床了,冰冷的衣服裹在他身上感觉都比他此刻的心温暖。 李乐儿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见祁天没有动静了,就来到门口的石阶上坐着,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花花草草石凳石桌。 突然她身上搭着一件衣服,是祁天来了,“这儿冷,小心不要生病了。” 他在李乐儿旁边坐下了,无精打采地看着前方,李乐儿谨慎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远离祁天。 “你为什么怕我了?”说这句话时,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是有多无助。 李乐儿埋着头,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抿着嘴唇,略有所思,稍稍歪头看了眼祁天,他一副小孩子做错事的可怜样,李乐儿有些心软了。 “那,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秘密吗?如果你说了,我就告诉你我今天这样躲着你的原因。”然后她又改变了主意,捂着耳朵,面朝祁天,“等等,你还是别跟我说了,你之前跟我说过,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越容易引来杀身之祸,我还不想死。” 祁天终于露出了一点微笑,轻轻地拿开她捂着耳朵的手,“有我护着你,怕什么。” 他很平静地跟她说着他的秘密,仿佛这件事情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现在也只是重述一遍:“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她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家的丫头,她长得不漂亮,但是与众不同。其他的女孩都待在家中学习女工书法之类的,她却喜欢到处溜达,就算大夏天,她也还是跟兔子一样到处乱窜,总是蹦蹦跳跳的,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她喜欢仰天大笑,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但她却懂得很多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人情世故和那些书本上的智慧。她不喜欢那些条条款款,却又不得不为了他人而去遵守,但她还是经常违反规则受到责骂,不过她都不在意,她觉得人生就该这样无拘无束的。后来,她走了,离开了这里,什么也没留下,到她走时我都还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我找了她很久,但还是没找到,我都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然后,你就来了。” 李乐儿有些惭愧,原来自己破坏了别人的感情,“对不起啊,抢了她的位置。”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又不是你都错,而且,你来呢正好帮了我一把。” 李乐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地对他说:“放心吧,等她回来我会把大少夫人的位置还给她的。”看来她还是没有明白祁天话里的意思。 “怎么,做我的夫人不好吗?这么想摆脱我。”祁天撑着头问她到。 “当然好了,不愁吃不愁穿,还可以逛花楼,最重要的一点是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会受到威胁,只是这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迟早都要还回去的。” 祁天敲了一下她的头,“你怎么知道这不属于你啊,你可是我们祁家亲自挑选的儿媳妇,我可是当宝贝供着呢。” “呵,宝贝?那你还强迫我学习。”李乐儿气愤地叉着腰。 “我不也为了你着想吗,你想啊,在这里生活,不会认字的话会吃多大的亏,万一哪天有人骗你签什么不平等的协议,到时候你哭爹喊娘都没用。” “对呀,我现在不就签着一个吗。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哪天回来了呢,你要怎么办?” “夫人这是担心我会把你抛弃了?”祁天熟悉的语气回来了,又是对她的一番调戏。 “别给我扯别的,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祁天无所谓的样子,不以为然地回她:“回来就回来了呗,不然要我怎么做,反正她也不知道我的心思,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我不强求。再说,都过了这么久了,她可能都已经嫁人了,我还等她什么呢,而且,我也是有夫人的人了。所以啊,夫人不必担心她出现,我和你是一辈子都要绑在一起的,那关系够硬。”说完又向她挑了一下眉。 李乐儿无比嫌弃加无奈,“呵,渣男,不仅渣,还抢我台词。”转念一想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也是,没有人有义务会一直等谁到永久,及时行乐才是王道,我有点体会到你花天酒地的快乐了。” “所以啊,夫人也没必要一直等谁到永久。”祁天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让人有些瘆得慌。 李乐儿涨红了脸,有些气急败坏,“我,我可没有等谁啊。” “哦,是吗?” “好啦好啦,年轻的时候谁没冲动过啊,我这不都放下了吗。” “原来还真有让我家夫人心动的人。”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心不动不就死了吗,无知的平凡人。”她接连摇着头。 祁天笑了笑,“好了,该夫人说你今天躲我的原因了。” “其实我不是怕原来的你,而是怕有秘密的你。我曾经也像祁怀那样整日都埋在书本里,不问世事,也看不透人,有时候得罪了某些人也不知道,后来我才开始慢慢学会看人脸色,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对着哑巴瞎比划。我以为我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但后来才发现我太天真了,那些失望便开始一点点的积累,这些我都还能承受,直到去年,我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人,我身边的好多人都认识他,就连好几个教书先生也认识他,他从一个很难进入的机构一路攀爬,然后进入了一个更难进入的机构,而且做了总指挥。我真的很佩服他,慢慢地和他走的也近了,他教了我很多东西,但是某一天,他突然把我叫去一个地方,那里就只有我和他,我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就找借口离开了。几天后才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他经常骗一些小女孩,然后,然后你懂的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时我真的崩溃了,我觉得他很好也很厉害,但是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人,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他的阴影里走出来。有些小秘密我可以接受,但那些恐怖的秘密我真的接受不了,所以,今天你们隐瞒着我那些事,我就联想到了这件事情,就害怕你了。” 听完,祁天挽起袖子,表现出要去打架的样子,“告诉我,他是谁,我去收拾他,敢动我的人,他不想活了。” 李乐儿虽然知道他是故意这样的,但还是很开心,除了她哥和她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扬言要为她打架,“你把袖子挽起来不冷吗?” “还管什么冷不冷,我一定把他打得爬不起啦,看他还敢打你主意不。” 李乐儿一边帮祁天放下衣袖,一边对他说:“你找不到他的,再说,我不也没受伤吗?” “所以,夫人是怕我我把你卖了?” “是啊,怕你把我卖到花楼。”李乐儿没说出实话,她害怕仅仅是因为祁天有秘密没告诉她,别人有秘密无所谓,有多大多恐怖的秘密与她都无关,她只要敬而远之便好,但祁天不一样,他是这个世界里她唯一熟悉的人,也是她唯一认定为自己人的人,他有琐碎的小秘密她都能接受,但唯有那些不可告人的大秘密让她害怕,她害怕再次被熟悉的人背叛出卖,她所受的已经够多了,她担心如果自己说实话会让祁天疏远自己,因为有这样怪癖的人怕都是会招人嫌吧。 “夫人放心好了,绝不会卖到花楼的,就算我要把你卖了,那别人也得愿意收啊,凭夫人的这般姿色,我还真敢说他们不会收你。” 李乐儿向他翻了个白眼。 “所以,夫人还躲我,不理我吗?”祁天切换回他深情的模式。 李乐儿乖巧地摇着头,“不了不了,以后都不会了,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我不会不理夫君的。”李乐儿是抓着一点机会就开始拍马屁了呀。 “那咱们可说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不回家。” “嗯嗯,一定不离家出走。不过,夫君,我饿了。” 祁天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对她说道:“想吃什么?” 李乐儿仰头望着祁天,笑得合不拢嘴,“只要是夫君做的我都喜欢。” “好,你在屋里等着吧,待会儿做好了给你送过来。” “不,我要跟夫君一起去。” 祁天向她伸出手来,李乐儿很自然地抓着他的手腕站起来,然后又看着他笑,耸了耸肩,把身上的衣服披在祁天身上。 “衣服给我了,你不冷吗?” “我有夫君就不冷了。” 厨房里,雾气缭绕,两人围着灶台煮着清汤面,即使是小小的一碗面条,也让他们在这个寒冬感到温暖。 第七章 新的一天从清晨的鸟叫开始,但今早却有些不同,以往这个时候两人都该是起了床的,但今天两人却双双晚起。门外的丫鬟想进去叫醒他们却又不敢,她们都知道自从那次意外后祁大少爷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喜欢别人紧紧跟在身边伺候着,除了一直跟随他的阿泽,就再也没人进过这个房间了,大婚的第二天进来这个房间也是被夫人安排进去看看这大少爷和新过门的大少夫人,除此以外,没有人再敢踏进这房门一步。 丫鬟们在门外焦急地徘徊着,欲敲门,但一想到少爷的吩咐便止住了伸出去的手。正巧,阿泽过来了,丫鬟们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喜出望外。 “阿泽公子,您来了。”小丫鬟眼睛里放着光似的同他说道。 “嗯,怎么了,不是不让你们靠近这里的吗,怎的忘记了?”阿泽带着他常有的严肃脸问道,虽说阿泽从来都是这样的脸,大家都习惯了,但他说这句话时还是有被吓到,毕竟他手持长刀,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 丫鬟们赶紧解释道:“不不不,公子误会了,只是今日少爷这个时辰都还未晨起洗漱,我们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知公子可否……”她们望了望房门,指了指。 阿泽明白了她们的意思,于是乎,准备敲门,可怎奈这时的他却像个小姑娘一样有些扭扭捏捏,同刚才的丫鬟一样,欲敲但又犹豫不决。 “你们先下去吧,不用管,少爷自会安排。”阿泽很是尴尬地回答着。 待丫鬟们行礼退下后,阿泽才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鬼知道昨天他们两个干了什么,究竟疯到多晚。 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让祁天从睡梦中醒来,他揉了揉眼睛,侧着身子慢慢睁开眼。不出所料,他旁边果然躺着李乐儿,但她还是睡得跟死猪一样,他仔细地看着身边的她,不长不短的眉,淡淡的睫毛,挺直的鼻子,微微张开的嘴唇,还有左脸上的一颗标志性的小痣,她的五官虽然不是很出众,但凑在一起却让她多了一分淡雅的气质。 他戳了戳她的脸,“起床了,小懒虫。” 李乐儿不舒服地抹了抹脸,没有回应,然后往祁天身边蹭了蹭,拉了拉被子,尽量让自己缩在被窝里,仍在睡觉。 看来昨晚是真的有些累了,他安慰性地拍了拍李乐儿的背,像哄小宝宝一样,然后轻声说道:“你再不起床我就陪你睡了。” 她迷迷糊糊地回答到:“嗯,我再睡会儿。” 不知李乐儿是真的脑袋有洞还是她已经熟悉祁天这样的调侃才会回答“嗯”,女人啊,你可知道你这是在玩儿火。 祁天虽有些惊讶,但还是很理智,他有的是办法治她,他焦急地喊道:“你自己起来看看,都中午了。” 吓得她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啊。”然后她鞋都没穿就跑到外面去,准备叫丫鬟们准备洗漱的东西,祁天则是悠哉游哉地躺在床上不紧不慢地说道:“放心吧,离中午还早着呢,慢慢来,先把鞋穿上。” 李乐儿刚才没发的起床气现在已经充满着她的整个身体,她两眼似电眼般盯着祁天,若不是祁天强大的躯体,怕现在已是被她给伤到了。 她气冲冲地爬回床上,送给祁天两个字“起开”,接着抢过他的被子,翻滚两下,把自己裹成蚕蛹,面对着他,靠着墙,继续倒头睡觉。 “该起床了啊。” 李乐儿没有理会祁天,其实刚才被祁天这么一吓,她早已睡意全无,但奈何被窝太暖和,她实在不想放手。 “今天我们已经晚了,再不去给爹娘请安,你知道的,我也怕他们,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李乐儿想到他可怕的爹娘这才睁开眼,气也消了大半,她同他撒娇道:“我不想起嘛,你看被窝多暖和啊。”说着还抽出刚才抢过来的被子搭在祁天身上,帮他掖了掖被角,李乐儿为了不起床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现下竟敢和他同盖一床被子,不过可以看出李乐儿是真的开始习惯和祁天同床共枕了,想到之前,她和她表姐各自盖着自己的被子一起挤一张床她都觉得不自在,现在,该是真香了。 祁天拿她没办法,他起了床,帮她把被子裹着,换了鞋,又把她的鞋摆放好,李乐儿则看着他,自己一动不动躲在被窝里,然后祁天很无奈地叉着腰摇着头看着她,还没有缓冲的时间,祁天便连人带被把她给抱起来了。 “诶诶,你干嘛呢?”李乐儿害怕得抓着他,生怕他会把自己摔个狗吃屎。 “我想干嘛,夫人难道不知道吗?”他坏笑到。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起,你放我下来吧。”她苦苦哀求道。 这一次,李乐儿还是败给了祁天这只狡猾的狐狸。 待用过早饭后,祁天便要带李乐儿出去,她准备换上往常的男装,竟被祁天阻拦了,“今天就这样换女装吧,不用换男装了。” 李乐儿疑惑了,看来今天要去的地方很不同,不然不会换女装,这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若自己以女儿家的身份出去胡作非为那不还得被人抓去卖了啊,祁天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样子,“放心吧,有我在,没人动得了你。” “是是是,知道夫君只手遮天,神通广大。” “不过,我们今天要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你先跟我说说嘛。” “说出来就没惊喜了。”他挑逗到。 惊喜二字着实让李乐儿屈服,她捂着耳朵怕听到关于接下来的行程,“好好好,别跟我说,我就喜欢惊喜。” 原以为他们俩会像在家里一样很自在地走,结果却让人有些难以预料,只见她像跟踪祁天一样一直远远走在他身后,还时不时地打探四周的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小偷,想要偷走祁天身上的金银珠宝。 祁天实在看不下去,便走到她身边,“怎么了,跟我出来很丢脸吗?” 李乐儿拉过祁天蹲了下来,“嘘,小点儿声,别被人听见了,你家也是在这城中有头有脸的门户,那自然是有很多人都认识你的,若是被人看到你和一女子走在街上,那我以后还怎么混啊,我可是要继续保持我的神秘,不能让人发现,你快走吧,我自己在后边跟着。” “那你可以装作我的丫鬟啊?一切都听我的。”他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李乐儿没听出祁天话里的意思,只是很直白地回他:“你是不是傻,你见哪家丫鬟收拾得花里胡哨的。” “也是哦,那你就假装是我的远房表妹,怎么样?”祁天向她挑了一下眉。 “诶,这个可以有,不错嘛,我家夫君智商还是在线的。”她捧着祁天的头揉了揉。 祁天有些小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家夫人是谁。” “嘿嘿,那可不,我可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装得了小白兔,打得过流氓。” 互相吹捧的技术两人是都有见长啊。然后两个人便同往常一样肩并肩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祁天带李乐儿来到了一个卖珠宝的商铺,果然是有钱的老板,连装饰都是如此的奢华,一踏进来,便闻到了金钱的味道,铺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首饰珠宝,款式不比周某福的少。 正在敲算盘的掌柜见祁天来了,刚才算账的疲劳便都不见了,转而笑嘻嘻地亲自来接待他,“祁公子来了,快请快请。” 李乐儿还在欣赏着这些古代的饰品,真的很精致,无论从光泽还是款式什么的,都很不错,怪不得这么少的人光顾这家店,老板都还能撑下去。祁天则一直盯着她,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丢脸的模样。 李乐儿被眼前的这些东西给震慑住了,古人的智慧看来是真的不容小觑的。 “你看到了吗,那些东西都好棒啊,太精致太好看太亮闪闪了。”她跟祁天说着她的小兴奋。 “怎么,喜欢?” “难道我说喜欢你就要给我买吗?” 旁边的掌柜一听到都买,两只眼睛就都放着光。 “也不是不可以,那就要看你拿什么来换了。”祁天依旧痞里痞气。 “呵呵,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于我而言,这些东西都不适合戴在身上,只适合用来观赏。” 只见掌柜的脸阴了一大片。 “我,我是说,这样好看的东西我配不上,它就该在这样精美的店铺里,才能吸引更多的顾客,找到属于它的有缘人。”李乐儿赶忙解释道。 掌柜这才好受了些,李乐儿也慢慢呼了一口气,祁天则乖乖地欣赏着她的表演。 “掌柜的,我定的东西都做好了吗?” “放心吧,祁少,都做好了,我这就给您拿过来。” 掌柜拿出了祁天所说的东西,一根普通的红绳穿着一颗小珠子,还有一对手镯,不是金的,也不是银的,更不是玉的。 祁天拿过红绳,拉过李乐儿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蹲下来,解开红绳,把她的一只脚放在自己腿上,李乐儿立马吓得要站起来,祁天则是按着她,不让她起来。 李乐儿有些慌张,紧紧抓着椅子的把手,涨红了脸,小声说道:“你,你干嘛呢,光天化日的。” 祁天微笑着和她对视了一下,然后埋头倒腾着,稍稍撩起她的裙摆,为她系上了那条红绳。 “这条红绳是母亲为你求来的,能保你平安,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不能摘下来。”弄好后,他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 李乐儿有些懵,他母亲不是很讨厌她的吗,怎么会特意去给她求这样的东西,再说,要送的话也该送给她的宝贝儿子祁天啊,怎么会送给她,但是她又不好意思问祁天,毕竟他都说了是他母亲送的,若自己不知好歹去拆他母亲的台,那就是真没良心了。 祁天扶起她,她则像个工具人一样僵硬的站起来,带着红绳的那条腿像抽筋了般,动弹不得。见她没什么反应,祁天便敲了下她的头,“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所以啊,母亲不是真的要为难你,她给你甩脸子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的,天底下的母亲不都想着为自己的子女着想吗,她这样做,我能理解。” 祁天看着她宠溺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旁边掌柜的看出了猫腻一般,竟表现出吃瓜的神情。 李乐儿看到掌柜如此,立马拉下祁天的手,“我跟他是兄妹,他是我表哥,我是他表妹,如假包换,千真万确,你别误会啊。”她解释得干脆利落,感觉这句话准备了很久一样,完全不是才想出来的样子。 掌柜没说话,只是笑笑,李乐儿有些心虚了。 然后祁天又牵起她的手腕,拿过那副手镯,小心的给她戴上。 想到刚才掌柜的表情,李乐儿缩了手,她尴尬道:“我自己来。” 祁天没有理会她的话,继续给她戴上,待他弄完,她立马收回了手,在自己身上擦着,不知是因为嫌弃祁天,还是想擦掉手心的汗。 掌柜吃瓜的表情更明显了,李乐儿连忙解释道:“我,我们,是真的兄妹关系,只是,只是比,比其他的兄妹更亲密些罢了,别出去乱说啊。”自认为演技精湛,有不错台词功底的坑骗专家李乐儿怕是要翻车了。 “小姐放心,我嘴很严的。”掌柜憋着笑回她。 “没什么事了吧,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还没等祁天说什么,李乐儿便拉着他跑出了事故现场,跑了好远她才放开祁天的手。 累得她气喘吁吁的,弓着身子,手撑着边上的墙壁,一遍遍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祁天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帮她抚着后背,等她休息得差不多时才开口说话,“夫人就不怕我没付钱吗?” “不会吧,不要告诉我你没付钱?”李乐儿一脸的生无可恋。 “夫人是怕了?”祁天看热闹的样子李乐儿是再熟悉不过了。 “我怕,哼,我长这么大就没怕过。” “那夫人,我们再回去一趟?” “嘿嘿,你看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再回去也怪累的,下次,下次再去吧,反正他也应该认识你,咱们跑不了。” “咱们跑不了”,听这话,感觉应该是掌柜对他们这样说才是,没想到竟然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果然是奇女子一枚。 “那行吧,就听夫人的。” 回家的路上,李乐儿还是有些担心,这可是她第一次赊账啊,而且钱都花在了她的身上,要是日后掌柜的不找祁天要找她要钱那怎么办,她可身无分文,一穷二白,口袋比什么时候都干净,她忍不住问他:“你真的没付钱吗?” “你觉得你夫君我是那种买东西不给钱的人吗?” 她一脸天真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是吗?” “原来我在夫人眼中是这样的人。”祁天假装生气背着手往前去了。 李乐儿跑过去跟着,拉过他的手膀子,笑嘻嘻道:“不不不,我刚刚就开了个玩笑,夫君在我心中的形象可高大了,任何人都比不上,真的,相信我,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祁天转过头来注视着她的眼睛,一点点向她靠近,没有生气,只是带着一丝邪恶笑着同她说道:“夫人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怠慢呢!” 李乐儿慢慢推开祁天的肩膀,小声说道:“夫君,注意点儿形象,我们是拜过堂的兄妹。” “是,妹妹。” 没有顾虑后的李乐儿又回到了最初的兴奋,她玩弄着自己的新手镯,虽然她曾经跟别人说过自己不喜欢收礼物什么的,觉得那就是浪费钱,而且没一点实际用途,但她毕竟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试问哪个像她这样年华的女孩子不喜欢礼物的。 “看来夫人这是很喜欢这份礼物啊。”祁天有些满意。 “什么夫人,应该叫妹妹。” “那妹妹是否喜欢哥哥送的礼物呢?” “喜欢啊,不过这是什么材质的,感觉见过又像没见过。” “金的,只是外面镀了一层银,我怕玉的你会摔碎,到时候手受伤了就麻烦了,所以就给你定的金的。” “我有那么调皮吗,还会摔碎?” “那要不我给你换成玉的?” “嘿嘿,不用不用,如果换成玉的,怕是在我手上待不了几天。但是为什么要镀一层银呢,这样岂不是很麻烦吗,而且那个商家肯定会额外收好多钱,白花花的钱啊,我的心好疼。”说着她还真的揪着自己的小心脏。 祁天无奈地瞟了她一眼,“这样别人才不知道你戴的手镯究竟是什么材质的,也就不会有人打你这手镯的主意了。” “哇哦,心机,太心机了,不过我喜欢,哈哈。那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就不怕我把它给卖了吗?” 祁天少了笑容,问她道:“夫人当真要卖?” “卖了又怎样,反正现在在我手上。”说着她还摇头晃脑挑衅他。 “你你你你你……”祁天指着李乐儿,以为他要指责她一番,没想到他竟说:“你若卖了,我就再给你买一对。”说完他还傻兮兮地有些小傲娇。 谁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李乐儿有些动容,这些话从来没人跟她说过,就算是类似的话也从未有人跟她说过,她微笑着直视他的双眸,“祁天,谢谢你!” “如果真想谢我,那今晚就好好表现吧。” “得嘞。”她并肩跟在祁天旁边,“我跟你说,我又琢磨了一套更舒服的手法,无师自通,厉害吧!” “是是是,我家妹妹最是厉害。” 第八章 李乐儿蹦跶个不停,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有固定的摊位,觉得比以前更加令人着迷了。 “妹妹是真的很容易满足啊,看来我得防着点了。”祁天看着活泼的李乐儿说到。 李乐儿停了下来,皱了皱眉,“防着?什么防着?” “防着别人撬我墙角,把我妹妹给拐骗走。” 李乐儿拍了拍他的肩,很真诚地说到:“放心吧,不会的。”又换了一种小骄傲的语气对他说:“我还没有傻到把自己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程度,姐姐我,呸,妹妹我防范意识还是很强的。”然后向他点了点头。 祁天有些不相信地撅嘴点头,“妹妹知晓便好。不过,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哥哥我都买给你。” “哦呦,你今天不对劲啊,对我这么好,说,你是不是要干什么坏事,然后还想拉着我给你垫背,我告诉你啊,我可是好孩子,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做。” “好孩子?就你?”祁天惊讶得笑了。 看来自己乖顺的外表还是藏不住坏小孩的内心,刚才还理直气壮的李乐儿瞬间变得有些无奈了,小声嘀咕着:“我不就是在小学的时候跟人打架,初中的时候跟人吵架,高中的时候不写作业,临近高考还请假回家休息,上大学的时候一直翻墙翘课,被发现还死不悔改吗,至少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对,我还是个好孩子。” “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我不就有一丢丢的调皮捣蛋吗,就那么一丢丢,总的来说,我还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 祁天摸了摸她的头,“是是是,妹妹最是乖巧。那妹妹还有什么想要的,哥哥都满足你。” “我没什么想要的了,你看我现在什么都不缺,有吃有穿,什么都不用愁。”吃了上次占便宜的亏,李乐儿是长记性了。“不过啊,我可提前告诉你啊,我什么都没有,不要到时候叫我回礼什么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护着手上的镯子。 祁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的确,你什么都没有。” 虽然这话不假,但听到心里还是有些生气,她背在背后的手伸出来叉着腰,“是,我什么都没有,我比不上青翠楼的姐姐们,特别是哥哥常常念叨的潇潇,我应该是都不能跟她相提并论。”她的头别了过去,脸拉了下来。 祁天露出了会心的一笑,慢慢把她拉到身边,离自己更近些,轻声在她面前说道:“在我心里,夫人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好的夫人。” 李乐儿表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则是高兴得手舞足蹈,“你居然又抢我台词,不过看在你那么有自知之明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我家妹妹果然大度。”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所以妹妹,想要什么,跟哥哥说,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祁天这小子李乐儿还是有点了解的,他绝不会平白无故送东西,吃亏这东西他怕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她了然于心的样子,“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拜托我?” “我家妹妹不仅大度而且聪明,这都猜到了。” “哥哥,我就问你,你有在我这里吃过亏吗?” “嘿嘿,我的好妹妹,就是吧,你昨天看到的那几个人想要见你一面,放心,他们人都挺好的,所以……” “那几个?闷骚的小白?话多的小青?无脑的小蓝?” “小白?小青?小蓝?”祁天一脸问号,再仔细回想昨日的情形,才知道她口中的三个名字对应着昨日他们三个穿的衣服的颜色,“对对对,就是他们,妹妹这给人起的名字着实,着实好听。”说这句话时,祁天的内心是拒绝的,小白小青,又不是在演白蛇传,还有小蓝,谁会起这样奇怪的名字。 “呵呵,他们人挺好?哥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昨天那些都是误会,他们都不这样的,真的,妹妹要信哥哥。” “我信你?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夫人,你就去一趟吧,他们说会给你准备小礼物,你要知道他们仨都不像我,他们不是那种会轻易送礼物的人。” “意思是,青翠楼的姑娘没少收到夫君送的礼物喽!” “那哪能啊,我的心里只有我家夫人一人,礼物,我只送我家夫人一人,好话,我只说给我家夫人一人听。” “凭你这忽悠的本事,应该有不少无辜少女被你拜倒才对,你找她们去啊,随便挑一个。” “不能够啊,她们都没有夫人漂亮贤惠聪明,只有夫人这样的人才能把我降服。” “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三样我一样都没有。降服?你没把我收了我都算谢谢你的。” “夫人,去嘛去嘛,就这一次,只要你去了,不管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一样给你摘下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说的话怎会有假。”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你不说怎知我给不了呢?” “我想要一夜暴富。” “夫人当真是想要无尽的财富?” “当然,谁不喜欢钱呐。” “如果你要,我就给。” 李乐儿有些愣住了,她没想到祁天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她以为这些纨绔子弟就算再怎么不学无术也不会把自己全部身家全都送给别人,还是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 “你可要想好啊,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只要是夫人想要的,只要是我有的,我愿意满足夫人。” 李乐儿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他:“夫君,我不傻,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现在嫁到你家,你若是把钱财都给我,到最后不一样会全回到你手上吗。” “夫人果然厉害,佩服佩服。” “算了,就跟你去一次吧,谁让你是我夫君呢。” “夫人果真善解人意。那夫人真的没什么想要的吗?” 李乐儿停了脚步,耸了一下肩,歪着头,“我可爱的夫君啊,不是我不想说,只是你给不了。”然后绕过祁天继续蹦跶着往前去了。 祁天赶上前,“你不说又怎知我给不了。” 李乐儿沉思了片刻,鼓起勇气告诉了祁天她真正想要的,“我想要一个家,一个理解我的家,一个能在我累了的时候给我依靠的家,一个能一直陪伴着我的家,这,就是我想要的,你,给得了吗?”李乐儿掐着自己的手,控制着自己将要表现的情绪。 听后,祁天变了脸色,没有了刚才的轻浮,倒是多了几分沉稳,“如果你想要,我会给。” 看着这样认真的祁天,李乐儿欣慰地微笑着,然后...... “哈哈,中招了吧,我刚才是骗你的,看来,我忽悠人的技术不比你差。” “哈哈,中招了吧,我也是演的,你心里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也不想想我是谁,在这里安然无恙地活了这么些年,早就化成精了。这次,还是我赢了,你又输了。” 听罢,李乐儿顿时收了调侃的笑容,“什么?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说完便跑开了,她假装的样子真的是“不露”一点儿表演的痕迹。 祁天看着远去的身影,微微一笑。 回到家后,李乐儿兴奋的心依旧停不下来,进门看到婆婆,比平时不知精神了多少倍地同她作揖,而祁夫人呢,只觉得自己眼花了,刚才的那个人绝不是以前那个阴沉抑郁见到她都要躲得远远的儿媳。 她坐在凉亭中把玩着手上的镯子,刚才在路上没好意思看,现在祁天不在,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了。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镯子外面镀银的,着实很好奇,不过这祁天,到底还是很机智的,如此隐藏自己身份的法子都想得到。李乐儿没看到此时的祁天正站在远处看着她,脸上挂着他常有的微笑。 这一幕被曾先生看到了,可能是他阅历丰富,对这样的情景也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 “先生,您来了。”祁天礼貌性地问候到先生。 “是,少爷。”曾先生也慢慢走到祁天身边。 “先生,你觉得现在开始着手准备我们的计划可以吗?” 曾先生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少夫人……”还没说完他便连忙止住,“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小姐的确已经适应这里了,我觉得可以开始了,只是,小姐在书本上下的功夫还不够。” 祁天笑了笑,“小心先生被她愚笨的样子给骗了。” 曾先生很疑惑,明明李乐儿每次看书不到一会儿就开始坐不住了,这里翻翻,那里看看,没有一刻是消停的,这样下去怎么可能会学得好。 “她自知想要活下去必须要做的就是会识文字,所以她不可能不认真学。她一向不喜欢别人要求她做什么,所以才会表现出反抗的样子,但她背地里一定会比别人付出更大的努力去读书写字,虽然这样很辛苦,不过于她而言这样挺好的,不用看人脸色。她不仅是只会先飞的笨鸟,还是只倔强的鸟,先生,放心吧,她会好好学的。” “既然小姐更愿意自己学,那少爷为何还要规定小姐学习?这样不是会适得其反吗?” “她就好比是断了的弦,不可能自己接回去,再次紧绷,她需要旁人推她一把,约束着她,她才能尽早回到当初的状态,尽早接受现实。” “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我们的计划了。” 祁天沉思了片刻,“先生,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少爷请讲。” “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人生哪有真正的对与错,只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罢了。” “是啊,不同的人。” 李乐儿无意间看到了和曾先生谈话的祁天,吓得收了收手,有些尴尬地对着他笑,向曾先生点头示意。 “少爷,那我就先下去了。”曾先生识趣地退下了。 祁天来到李乐儿跟前,弯下腰慢慢抓起她的一只手,看着她保护起来的手镯,“哎呀,这只镯子是谁送的呀?这么有眼光。” 李乐儿扯回了自己的手,摸了摸被他“玷污”的手镯,“一个大骗子送的。” “诶,我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对你如此好,你竟这样伤我的心。” “哥哥,你有心吗?”她仰头装作纯真的样子。 祁天打了一下她的头,“我没有心,我的心都给你了。” “是吗,在哪儿在哪儿,为什么我没看见。”说着还四处寻找祁天口中的“心”。 祁天侧过身子,背着她翻找着什么东西,“在,这里!”他用食指和大拇指给她比了一个小心心,略显激动地呈现出来。 “哇哦,油腻。”紧接着她又皱起了眉,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会这个手势?” “跟你学的啊,你忘了?” “我有教过你吗?为什么我不记得了,你真的有看过我比这个手势?” “夫人啊夫人,我对你是有多不重要,别人的事情你记得清清楚楚,我的事情你就忘得一干二净。” 李乐儿抱歉地笑了笑,擦了擦身边的板凳,“嘻嘻,来,夫君,坐。” 祁天对她真的无话可说了,无奈地坐在她身边。 “夫君,你可是对我最最最最重要的人了,我吧,就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夫君莫见怪,莫见怪。” “算了,谁让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呢!” “夫君,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朋友啊?” “你不是不看好他们的吗,怎么,改观了?” “我没有不看好他们的,他们可都是夫君的朋友,既然是夫君的朋友,那人品肯定没话说。” “我怎么记得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夫君一定是听错了,我刚才绝对绝对是夸他们的。” “是吗?” 她不住地点头,“是的是的。” “我原本想让他们过几天来家里的,但是他们几个跟猴儿一样急,我还不容易才说服他们,让他们后日来。” “那夫君,我们明日见他们一面怎么样,还是在青翠楼,昨天那里。” “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那么急啊。” “夫君误会了,我吧,就是想先去刺探刺探军情,看他们对我的态度是怎样的,这样我才有策略来应付这三人啊,到时候也不会丢夫君的脸,不是吗?” “你就不怕他们?” “怕什么,有夫君在呢,就算和他们打起来,你也肯定会来帮我的对吧。” “那可不一定。” “夫君,你可要想好啊,若我受伤了,丢脸的可是你,公公看见了定是要责罚你的,虽说婆婆护着你,但是我会歪曲事实,煽风点火,到时候她帮谁就不一定了。” “你啊你,说我心机,到头来你才是最心机的那个。” “没有啦,跟夫君比起来我差远了,夫君还是最心机的那个。” “真是拿你没办法。” 李乐儿抚着祁天的胸口,“夫君,看我如此机灵可爱为你着想的份上,消消气消消气。” “呵。” 第九章 李乐儿早早便起床捯饬自己,虽说她依旧办成书童的样子根本不需要打扮,但她还是把头发挽了一遍又一遍,帽子戴了一个又一个,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看到她就可以联想到那些准备和男朋友出去约会的小女生的模样了。 “夫君,你帮我弄一下头发和这个帽子吧,我弄不好。”百般无奈之下,李乐儿只好求助祁天。 “我说夫人,平时不见你这么收拾自己,怎么,想到今天要见我兄弟们就开始打扮了?”祁天把李乐儿拉到镜子前坐下,熟练地帮她整理着头发。 “什么叫平时不收拾,我那是不拘小节,而且,我今天是刻意打扮自己吗?我这是第一次自己弄头发而已。” “是是是,我家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没过一会儿祁天便弄好了,对比刚才李乐儿惨不忍睹的盘发技巧,祁天不当理发师都可惜了。李乐儿照着镜子,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比刚才好太多了。“还是夫君厉害,嘻嘻,送你一颗小心心。” 祁天有些得意忘形地捏着她的小脸,“夫人上辈子得修来多大的福分今生才能拥有我这样无所不能的夫君啊。” 李乐儿拉下他的手,看着他,无奈地假笑了一下,祁天自恋的毛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待一切都弄好之后,他们俩就应该准备出门了,李乐儿不知为何,一眨眼的功夫,不见了。待她回来时,只见她手中多了两个小瓶子,一白一黑。 “这是什么?”他指着她手上的瓶子。 “这是我的秘密武器。”她得意道。 “秘密武器?有我在,怕什么,他们又不会欺负你,还要什么秘密武器啊!” “有你在,我更怕。要是真跟他们斗起来,你指不定帮谁呢。秘密武器在手,天下我有。” “不过,你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李乐儿打开白色的药瓶,凑到他鼻子前,扇了扇瓶口,“猜出来了吗?” 闻着味儿,祁天向后仰了仰,咳嗽了两声,“你,你,这,这是,辣椒水!” “这是改良过的辣椒水,是我求厨房的大叔花了七七四十九天,小火慢炖,大火煎熬,吸收了天地日月之精华,没日没夜地蒸煮,最后浓缩而成的巨无霸霹雳辣椒水,凡人只要沾上一点绝对会崩溃得暴风式哭泣。” “呵,夫人,你也太狠了吧,你不会要拿它来对付你听话的夫君吧?” “不会的不会的,夫君那么可爱,我怎么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呢,我一定研制出更厉害的东西送给夫君。” 祁天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了不了,夫人的东西岂是我等宵小之辈敢奢想的。” 李乐儿没心没肺地仰头大笑。 “不过,你那还有一瓶是什么,不会是毒药吧,很毒的那种?”祁天心有余悸道。 “这个啊,这个东西才是重头戏,能保命。” “真是毒药啊!你还说你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情,我看你是没少干吧,毒药都准备好了。”祁天躲到旁边的柱子后面。 李乐儿跑过来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头,“你是不是傻,要真是毒药,我早就毒死你然后拿着你家的钱财跑路了,这个是糖浆,只是我加了一点点颜色,一点点血红色。” “假血?” “不然勒,打不过还不允许我装死躲过去啊。” 祁天向她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哼,谁说我心狠手辣来着?” “谁?谁说的?拉出去砍了,我家夫人如此温柔体贴,怎么会和这样的词扯上关系呢?嘻嘻,夫人,我们走吧,他们应该快到了。” 李乐儿用小拳拳捶打了几下他的肩膀,然后高傲地走了,仿佛她才是少爷,祁天是那个小书童。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青翠楼门口,李乐儿却像泄了气的皮球,在门口徘徊,不敢进去。 “怎么,怕了?” 李乐儿眨巴着她的眼睛,显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拽着他的一点衣袖,“要不,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我觉得今天天气不好,待会儿可能要下雨。” 祁天指了指天上的暖阳,李乐儿随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又回过头来,“我,我是说,家里的火炉还没熄,我得回去看看。” 祁天拉过要逃跑的她,笑眯眯地对她说:“放心吧,阿泽会弄的,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她深深地踩着地,扎着马步,拉着祁天的胳膊,“我还没准备好,等下次我准备好再来吧。”李乐儿试图用她的假笑劝服祁天,可祁天现在不吃这一套。 “那日你不挺放松的吗,怎么今日这般焦虑?” “那天不一样,那个时候我没想到会再见到他们,所以才表现得无所谓,可是,可是这次不一样,我们下次再来好不好?” 祁天有些严肃,“下次,下次什么时候,你不可能躲一辈子,总有一天你必须出来面对。” 李乐儿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只是她习惯了逃避,她曾经也下定决心要改掉这个坏习惯,但是尝试了无数次可都失败了,不过看到有些生气的祁天,她稍稍改变了逃避的心理,放开了他的衣袖,慢慢恢复正常,埋下头,抠着手,现在的她才是书童该有的卑微样。 “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了。” 祁天沉默了片刻,语重心长道:“我也是为你好。” 李乐儿点了点头,依旧不语。 祁天拉起她的一只手便准备往里走,后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呦,小书童闹脾气呢!” 小蓝小白跟着小青慢悠悠走来,见三人过来,李乐儿也没有考虑太多,慌忙躲到祁天身后,捏着他的袖子,不敢看三人一眼。 “你们怎么才来啊。”祁天先打破了这里的尴尬。 小蓝指着小青对祁天说:“都怪他,他非要去听隔壁王大婶说谢大脚的闲话,这一听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若不是我和李晓见他没到去寻他,他恐怕都要坐那里跟她们唠一天的磕了。” 听到这样有意思的事情,李乐儿红了脸,憋着笑,不敢出声,握紧拳头,努力控制自己想要看热闹的激动的心。 “你说我,你不也一样吗,看到大花就走不动道了。”小青反驳道。 然后两人就在门口掐上了,小白只无奈地摊着手,表示他也束手无策。见到他们还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打闹,那样如小孩子般幼稚,李乐儿便开始接受这三个陌生人了。 “你们俩是不想娶媳妇儿了是吧,快别闹了,进去吧。” 听到大哥祁天发话了,两个人才收敛起来。 无意间,小蓝瞟到李乐儿拉着祁天,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指着祁天身后的李乐儿,径直走过去,“你你你你,你竟然敢拽我大哥,的衣服。” 李乐儿有些吓蒙了,静止了还一会儿才摇头摆手解释:“我我我,我没有我没有。” 祁天拦住了要往前的小蓝,然后把李乐儿护在身后,“我家书童胆子小,你别吓到他了。” 小蓝回头望着小白和小青,“他,他,他刚才。” 还没等小蓝说完,小白就站过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说,我们先进去吧,站着怪累的。” 无脑的小蓝果然被吸引了注意,“二哥哥啊,你现在怎么这么弱不禁风,这才站了多久你就喊累啦。” 小青也走过来拉着小蓝,“走啦,再不走,房妈妈准备的糕点就该冷掉了。” 小青和小白拉着小蓝往里走,待他们都走后,祁天才靠近李乐儿,小声说道:“跟紧点儿。” 李乐儿虽放松了很多,但还是有些不适应,然后,祁天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头。 “啊!”李乐儿下意识地疼出了声,双眼充满了怒火,直勾勾地盯着他,咬牙切齿,“你是嫌活太久了吗?” 祁天无赖地向她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跑开去追前面的三人。 李乐儿不服气地站在原地小声说着狠话:“哼,祁大怪,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着叫我爸爸。” 来到那个熟悉的“观景台”,四人围坐在小方桌前,没有客气的寒暄,翘二郎腿的翘二郎腿,嗑瓜子的嗑瓜子,看戏的看戏,根本没有电视剧中翩翩公子的半分模样。 小青好奇地问祁天:“对了,大哥,上次怎么回事啊,怎么大嫂不见了。” 祁天抿了抿茶,不紧不慢地回他:“没事,就是她自己出去玩,玩累了就躺在一个小巷里休息,结果不小心就睡着了,一睡啊就是一整天。”此刻的李乐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要是让他们知道祁天口中的那人就是站在这里的自己,那不还得被他们嘲笑死,特别是喜欢听八卦的小青。 “不会吧大哥,外面这么冷她都能睡着,还睡一整天!”小青感到很新奇,这样随意的女子他倒是从未见过。 小蓝听他讲完这番话,连忙咳嗽两声,看看他,又看看李乐儿,小青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看着李乐儿。 李乐儿眼神飘忽,不知该躲向何处,她无奈地看着祁天的背影,但他还是在品着茶,丝毫没有想要帮她的样子,果然,男人一点也靠不住。 李乐儿无辜地回应着小青和小蓝:“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青和小蓝对视了一下,都放心了。 小蓝放下手中的瓜子,慢慢走向李乐儿,李乐儿没有傻傻地待在,她一直往祁天身边靠,但是她越躲,小蓝就追得越紧,祁天见状依旧无动于衷,最后李乐儿只好围着桌子躲,小蓝也在她身后追着,两个人就像在玩丢手绢的游戏一样,众人也没有阻拦,全都在看热闹,不管是坐着的公子哥,还是旁边站着的各家小厮。 跑了好几圈,李乐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一直被当猴耍,于是她蹲到祁天身边,紧紧靠着他,双手捂着头,背抵着桌子,小蓝双手叉腰面对着他,喘着气,“大哥,大嫂的派来的卧底看来还不错,挺能跑的。” 祁天摸了摸李乐儿的头,藏不住笑意,“那可不,他可是我夫人精心挑选的,能不好嘛!” 李乐儿歪头看了一眼祁天,仿佛在威胁他:你给我等着。 “我说,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让你缺胳膊少腿的。” 听到“缺胳膊少腿”,李乐儿觉得委屈极了,撅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小蓝。 “喂,你不会要哭吧,男儿有泪不轻弹没听过啊,再说,我还没打你呢。”他又看向祁天,“大哥,我终于知道你家书童有多胆小了。”然后转头对着李乐儿,“罢了罢了,不逗你了,你这样胆小将来怎么娶媳妇儿啊。” 小白倒是被小蓝的这番话给惊到了,自己都还找不到媳妇儿,还敢来说教别人,他无奈地摆着头。 小蓝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祁天戳了戳李乐儿,“可以了,起来吧,小心夫人知道你如此胆小,再把你给送走。” 李乐儿放下护着头的手,悄悄咪咪地掐了一下祁天,祁天瞳孔地震般慢慢转头望向她,她得意的样子像是在炫耀她的复仇成功了。 “小书童,你跟我们讲讲你家夫人呗,她是个怎样的人?”小青八卦道。 “罗根,你怎么那么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啊,别人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嫂子都不放过。”小蓝不屑道。 “难道你就不想听听?”小青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故意勾起他的好奇心。 “我,我不想,不过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听听吧。”他又抓起一把瓜子磕着。 三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李乐儿,她现在是左右为难了,不说吧肯定会被他们刁难,如果要说那就只能抹黑自己来博得他们的信任,不然以后他们肯定会再次防着自己,难为自己,可惜自己的形象又要有一次完美的跌落了。 “我,我家夫人,她,她有点懒,对对对,懒。”她坚定地说道。“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不干,还喜欢半夜三更偷偷去厨房找夜宵吃。她还什么都不会,琴棋书画一点也不懂,就更别提什么女红之类的了,她甚至连梳头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她的脾气一点也不好,动不动就打人,打得可疼了,打不过的时候,她就咬,咬出血那种,老狠了。然后她还刻薄还吝啬,一毛不拔,最关键的一点是她长得丑。” 祁天口中的茶一下子就喷出来了,李乐儿假惺惺地去帮祁天擦干净,祁天慢慢靠近她,眼神中仿佛可以读到他此刻内心的崩溃:我想过你会这样说自己坏话,但没想到你会如此没有下限,我不要面子的吗?李乐儿微微笑着回应他:没办法,谁让你不帮我的,只怪你自作自受喽。 小蓝和小青都惊掉了下巴,小白虽然没有震惊到他们俩的程度,但也着实被吓到了。 “你确定你说的是你家夫人?”小青不可思议的问道。 “少爷若是不信我说的,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只是一个常被夫人欺负的下人,不配让少爷信任。”李乐儿假装悲痛到。 听到她如此悲惨的经历,小蓝有些自责,“没想到你是这样苦命的人,看来之前我是错怪你了。大哥,这样的夫人你怎么还敢留着,放她出来岂不是要祸害更多无辜的人,你赶紧休了吧。做人,不能没有底线,这是你教我的。” 还没等祁天反应过来,李乐儿就开口阻止,“等等,其实吧,我家夫人还是有一点点用处的,她会一丢丢的医术,还会算账,还会制作新奇的物件,她也不是特别吝啬,只是习惯勤俭持家,所以,我觉得不能休妻,不然喂了她这么多天的白米饭不是白喂了吗?大少爷觉得呢?”她无可奈何地看着祁天,请求他的支援。 祁天看着她没有办法的样子,邪恶地笑了笑,然后把茶杯往她这边递了递,李乐儿识趣地帮他添了一杯新茶,看着他细细品味。 “可是她再怎么样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啊,这样的人,不能留。”小蓝继续无脑地煽风点火。 “休不休妻,我说了不算,这门亲事是父母定的,我也没办法。” “大哥,只要你不想要,我就有办法把她弄走。” 李乐儿有些站不住了,她扯了扯祁天的衣服。 “杜班,算了吧,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们不宜插手。”小白出来解围。 “我们又不是外人,怎么不能管了。”给了小蓝台阶下,他竟如此“不知好歹”地丢弃。 “算了,我不想违背父母的心意,再说,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在我眼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说不定她变好了呢,我们不能用她的过去来圈定她的一生吧。” “杜班,大哥都这样说了你不会还要咬死不放这件事吧。”小青也站出来说话。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那么一根筋啊,咬死一件事不放,大哥说算了一定有大哥的道理,我不插手便是。” “你说谁一根筋呢?”小青气急败坏。 “就说你就说你,罗根罗根,一根筋一根筋。” 气氛又回到了最初,那般打打闹闹。 第十章 从他们的言语中李乐儿稍微了解了三人的大概情况,小蓝——杜班,应是四人中最小的也是最单纯的,空有一身好武功,但脑子却不好使,不过李乐儿倒挺羡慕他的,至少不用考虑太多,可以真真正正地做自己;小青——罗根,排行老三,四人组中的智商担当,鬼点子最多的一个人,但怎的跟个妇人一样,喜欢各种八卦,不管是城主的八卦还是街头巷尾中小人物的八卦他都爱,完全就是一本行走的八卦周刊,不过还好,他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听到的那些小道消息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李乐儿最喜欢的就是小青了,不仅是因为他知道很多八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很幽默,感觉他一张口就是笑话;最后就是老二小白——李晓,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自己的才华,当然,他的才华就是他的高情商,李乐儿挺喜欢和他相处的,因为他还没怎么刁难过她,但是又不敢和他相处,毕竟和情商高的人交往是很危险的,说不定哪一天他就把自己身上的秘密全都套出来了,到时候,李乐儿的那些黑历史就全都被他们知晓了,那不还得被他们笑死。不过,这三个人相比较于大哥祁天,他们都还是太弱了,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心机比海底还深,自恋的程度无人能及,再还没遇到祁天之前,李乐儿一直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最会坑蒙拐骗的人,但现在才发现,自己在祁天面前完全就是一个小喽啰,摊上这样的夫君,李乐儿这辈子算是栽了。 听他们聊了好久,李乐儿有些撑不住了,皱紧了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腿也忍不住抖动。 “怎么,站不住了?”祁天察觉到她的举动。 李乐儿慢慢摇头,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又改变主意,点了点头。她扭扭捏捏地来到祁天身边,不顾三人惊异的眼光,凑到祁天耳边小声说道:“我憋不住了。” 祁天被她的话给呛着了,连连咳嗽了好几下,等缓过来后才站起来拉过李乐儿的手腕要带她走,“你们先等会儿,我处理点儿事情。” “大哥,你不会要收拾他吧?你看他那么瘦小,又站那么久,累也是应该的,他都这么可怜了,大哥,你要三思啊。”小蓝着急地同祁天说道。 祁天只是有些敷衍地回答:“放心吧,不会的。”说完便拉着李乐儿往楼下快步走。 小白端起桌上的茶杯小抿了一口,歪嘴轻笑,小蓝还是在状况外,“你们说,大哥真的不会收拾他吧?” “杜班啊杜班,你什么时候能用一下你的脑子,你看过大哥收拾人吗?”小青无奈道。“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紧张那个书童啊,你不会是因为大花不理你,你就转移目标了吧。”小青继续开玩笑地说道。 小蓝听后狠狠拍了一下小青,“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家大花那可是没人能比得上的。” “那你为何?” “你们看那个书童,不觉得他很熟悉吗,就像当初的我一样,遭人毒打,栽赃嫁祸,若不是大哥,我可能早就惨死在那些人的手上了。” 小青拍了拍他的肩,一改他吊儿郎当的性子,很正经地对他说道:“都过去了,别想了。” 小白听了倒是没有像小青那样安慰小蓝,他笑了笑,“那个书童,他跟你,可不像。” 小蓝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指着小白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别装神秘,快说。” 小青也从刚才的伤心中走出来,望着小白。 小白知道若不说些什么他们俩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所以拐弯抹角地隐匿地回答他们:“祁大少爷不是最会收买人心吗?” 听罢,小青貌似懂了一点点,但小蓝还是云里雾里的,“你说明白点儿。”小蓝追问他。 小青则是敲了一下他的头,“也就是说,那个书童绝对被大哥收买了,不再是嫂子派来的卧底,现在为大哥所用了。” 在小青无比清楚的大白话下,小蓝终于明白了。 “大哥不愧是大哥,看来我杜班没跟错人。”小蓝钦佩地说。 此时的李乐儿已经卸下了水,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待她出来后,被距她约两米的祁天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她无不尴尬地问他。 “我跟你说点事情。”他很平静地回答。 “说事情也要到说事情的地方啊,这里是哪里,你不知道啊,你不嫌臭吗?你不觉得尴尬吗?” “夫人都是我的人了,我有什么好嫌弃的。”他调戏着李乐儿。 “你给我等着。”李乐儿跑开了,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湿漉漉的双手在祁天面前晃悠着,然后趁他不注意,在他身上擦拭着双手。 “这就是你口出狂言的代价。”李乐儿得意道。 祁天也只是拍了拍被她弄湿的衣服,然后一点点靠近她,“夫人,你看我衣服都被你弄湿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要不,我们玩点更刺激的?” 李乐儿慢慢往后退,一只手护在胸口,一只手推开着他,紧张道:“你不会要把我扔到那个坑里去吧?” 他继续向她靠近,丝毫没被影响,“夫人觉得呢?” 她双手抵着祁天的肩膀,委屈求饶的样子,“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敢了。” “嗯?” “不不不不,夫君,我亲爱的夫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祁天看着她的样子,蹦出了笑,“走吧,待会儿你就别上去了,自己在下边找地方坐会儿,等休息够了再上去。” 是个正常的女孩子都应该会被祁天这样绅士的行为感动吧,但李乐儿恰恰就不正常,“你把我支开不会是想要讲我的什么坏话吧?” 祁天真的束手无策了,摇了摇头,背着手,握紧双拳,再次向她靠近,“有些男人间的事情你不适合知道。” “哇哦!” 祁天来到“观景台”,见身边没有书童,小蓝急了,“大哥,那个书童呢?” “掉茅坑了。”祁天没经过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这几个字。 “那还愣着干嘛,快救人啊。”果然,小蓝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 小青拉住起身的小蓝,“如果真掉下去了,大哥会见死不救吗,你想一想吧。” “我让他帮我办点事情,所以先走了,待会儿再回来。”祁天解释道。 此时的李乐儿呢,就是只没套绳的疯兔,到处晃,不过也不奇怪,活了20年,从未享受过网吧、KTV、酒馆等娱乐场所带来的乐趣,就更别提什么那些男男女女的酒吧了,她可是见都没见过。 穿过一条条走廊,经过一个个房间,除了不可描述的声音,就是酒杯碰撞的叮叮声,来往的人并不多,但都是些被人搀扶的醉汉,她谨慎地略过那些人,生怕自己会不小心碰到他们,自己有没有被撞到无所谓,如果把那些醉汉惹着了,怕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心惊胆战地逛完了青翠楼,她辗转来到大厅,坐在角落里,欣赏着台上小姐姐的弹奏的乐曲,没有古代标准的婉转悠扬,倒是多了几分轻快,仔细听,又觉得那音乐直击自己内心的孤独,青翠楼果真是平凡城最火的花楼,连音乐都是这样会蛊惑人心,开这家店的人绝对是大佬。 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准备离开,但隐隐约约看到前方好像有一个人向自己走来,奈何李乐儿近视,一点也看不清那人的轮廓,她眯缝着眼,努力看清,等他再走过来一点,李乐儿才发现那是小白,她立马慌了神,左找找右找找,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他越来越近了,李乐儿根本没有什么时间来回避他,如果是以前,她还能拿出手机假装在看新闻,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就在他快要走到自己面前时,她灵机一动,“哎呀,鞋带儿开了。”她蹲下来埋头假装整理着,心里一直默念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快离开快离开。 小白好像真没看见她一样,只是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多停留一下,但是李乐儿并没有就此躲过该来的灾祸。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整个人软了下来,一切都冷静后,她才站起身准备回到“观景台”,结果刚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喝醉了的大汉。李乐儿连忙弯腰道歉,可喝醉了的人哪还有认知,他抓起李乐儿的领口生气地质问道:“你没长眼睛吗?看不到大爷我在这里啊!” 李乐儿被他大声的话语吓得紧闭上眼睛,害怕得握紧了拳头捂着脸,等他说完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掰开醉汉的手,怯懦地说道:“公子消消气消消气。” “观景台”上的几个人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小蓝想要下去帮她,却被祁天拦住了,他冷静地说着:“让她自己解决。”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书童,怎么可能解决得了这件事。”小蓝看着下面任人宰割的李乐儿更急迫了。 “他可以处理得好。” 小青也在一旁阻止到,“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就没问题。” 小蓝心不甘情不愿地抓着围栏,揪心地看着下面剧情的发展。 醉汉依旧不依不饶,“我消气,你让我怎么消气,我这么金贵的身体岂是你等下人能碰的。” 李乐儿知道对醉汉不能讲大道理,越讲他就越嫌烦,对付这样的人只有快刀斩乱麻,要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 周围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围了过来,她突然有了一个点子。 “公子,你看那边,有个漂亮的姑娘在向你挥手。” 果然,醉汉信了李乐儿的鬼话,找着那个姑娘,“哪儿呢哪儿呢?”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乐儿早就藏身在人群中,然后顺着人流,跑到刚才发现的那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她内心忐忑不安,不仅担心会被醉汉找到,更担心那个醉汉会闹事,到时候把别人家的店搞砸了就不好了,她纠结着摩挲着双手,不知该不该出去,她用了点兵点将、数树叶等多种方式来抉择,尽管结果可能是待在原地不动,但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愧疚。 她跑到刚才的事发地,但醉汉不见了,一切都如常进行,没有丝毫的改变。她挠了下头,对这事感到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兴许自己真的那么幸运,躲过了这一祸害。 她蹦跳着来到“观景台”,现场的气氛却有些严肃,李乐儿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乖巧地站在祁天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等下次再把她带来。”祁天首先开口。 三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声“好”。 李乐儿跟着祁天下了楼,她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但又不敢轻举妄动,两个人没有对彼此说一句话,气氛冷到爆,李乐儿从来不是一个主动的人,祁天都没开口跟她说话,她也就不会自己主动开口搭话。 他快步在前面走着,没有理后面跟不上的李乐儿,李乐儿才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不过他也不能把气撒在自己头上吧,又不是她惹毛的他,她只觉得祁天有些莫名其妙。 突然,人群中窜出来一个身影,把李乐儿撞倒在地。生着祁天闷气的李乐儿把所有的火都撒到眼前这个人身上,“你干嘛呢,没看到前面有个活生生的人吗。”她轻轻揉着手腕,检查着擦破的手。 可谁能想到那人不是一般货色,他哭诉着:“你,你还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把我先撞了,大家都来看一看啊,看看这个人。” 刚才还有些怒气的李乐儿顿时熄了火,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他要干嘛。 祁天听到动静也过来看了看,只见坐在地上的李乐儿呆呆地看着另一个坐在地上的瘦小伙。他连忙拨开人群,走到李乐儿身边,蹲下身子,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看到她擦破的手,有些紧张地问道:“疼吗?” 李乐儿又换了另一种懵的状态,她摇了摇头。刚刚还在生气祁天,怎么现在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都说女人善变,他祁天作为一个男人,也很善变,可能他上辈子真的就是个女的吧。 祁天慢慢扶起她,再次检查着她的身体,这可刺激到了坐在地上的那个人。他痛苦地站起身来,扶着自己的右手,“大家都来评评理,看看他们把我给撞的。”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围观群众身边,撩起右手的衣袖,清晰可见的伤痕,还没撩开多少,他又显得更痛苦了,“怎么,我的手怎么不能抬了?”他摸了摸手肘,假装很绝望的样子,“我的手,断了。好啊你们,你们竟然对我下此狠手,我是怎么招惹你们了,你说啊,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我跟你们无怨无仇。我这手断了,你们要我怎么办,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靠我一个人养活,没了手,你们让我怎么活,让他们怎么活?”说着,他还真的没流一滴眼泪地哭泣着。 李乐儿懂了,原来他就是一个碰瓷的,原来碰瓷不仅是现代人专有,在这个世界也有。 她指着那个人的脸,走出凶狠的步伐,“你说我撞你,你还撞我了呢。”李乐儿苍白的话语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吃瓜群众看看那个人断了的手,再看看完好无损的李乐儿,都纷纷向着那个人说话。 祁天拉回李乐儿,把她护在身后,“你想怎么样?” 那个人立马换了副表情,装作吃亏的样子,“我也不诓骗你,你就给我二十两吧。” “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呢?”李乐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 “二十两你还嫌多?你怎么不想想我养伤要花多少时间,因为养伤我要花多少银子买药,我不像你们,生在富贵人家,你们看看,我这衣服是补了又补,这么冷的天,我还穿这么单薄我容易吗?”他又抹着根本没有的眼泪。 在场的众人都被这个骗子拙劣的演技打动了,为他说话的人更多了,“你们就给他吧,你看看他,多可怜。”“是啊,况且他家里还有人要吃饭呢。”“你们把别人撞了,怎么还想逃脱不成。”全都是对李乐儿不好的言论 祁天看着李乐儿无法反驳的神情便掏出了钱袋子,准备给他银子。李乐儿见状立马阻止,按住他要拿出来的钱袋子,小声对他说:“放心,我有办法。”她心里大声嘶吼着: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姐姐的宫斗剧可不是白看的。 她面对着祁天,小心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个黑色瓶子,拿开瓶盖,大拇指按住瓶口,不让里面的假血流出来,然后一个不注意,跌倒在地,再趁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讲假血倒在裤子上,撑着地慢慢起来。 “咦,我的腿,我的腿怎么没有知觉了?”她假意撩开盖在腿上的衣服,只见她膝盖处有一大摊血,鲜红的颜色让在场的众人都大吃一惊,而祁天则是叉腰等待她接下来的表演。 李乐儿指着骗子,很惊恐的样子,“你,你,你竟然对我下狠手,贼喊捉贼,原来,你不只想要钱,你还想灭口,你好狠的心呐。”她学他的样子假装抹着眼泪。 吃瓜群众的风向有些变了,骗子见此急了,“我,我没有,你们别听他胡说。” 接下来,李乐儿的专场表演。 她摘掉了帽子,长发散落了下来,用力擦着鼻下画上去的胡子,表现出柔弱的样子,戏剧性的一幕终于来了。众人这才得知原来她是女的,祁天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她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自揭身份。 “大家也看到了,我是女的。你们也知道女子自古就不容易找差事,但是我家里有患病的母亲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要养活,我也是没办法,这才身着男装,办成男人。原本想着多干点活,多挣点钱好给母亲治病,但是我今日双腿废了,你们要我怎么办。我母亲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我想着要好好报答她,可现在我却不能照顾她,你们觉得我心里会好受吗?现在母亲病入膏肓,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能找到一个好人家,如今我是这个样子,有哪家人看得上我,你让我母亲怎么走得安心啊?”说着,她还捶着胸口,表现出极其揪心的神情。 如此精湛的演技加上感人的台词,李乐儿完胜。众人都开始为李乐儿打抱不平,就算骗子再怎么反驳都无济于事了,他只好灰溜溜地逃走了。 正巧,刚从青翠楼出来的三人看到祁天被围困在人群中,便准备出手搭救,没成想,看到了坐在地上鲜血流淌的李乐儿。 李乐儿惊讶得看着三人,三个人更是震惊地盯着她。 “你,是女的?”小蓝指着她。 李乐儿尴尬地假笑道:“嘻嘻,你们好啊!”她向他们挥着手。 祁天怕事情会有什么变故,便先驱散在场的群众,“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小青也跟着驱散在场的群众,等大家都走开了之后,三人才凑了过来。 “你没事吧?”小白指着她流血的腿,很平静地问道。 “哦,没事没事。”然后她真的跟没事儿人一样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扯了扯衣服,尽量盖着刚才的假血。 祁天很自然地走到李乐儿身边,小青开始八卦起两人,“你们,你们俩?” 李乐儿慌张地解释道:“不不不,我们是兄妹,我是他远方表妹,很远很远的那种。”然后她又朝着祁天看去,“是吧,哥哥?” 祁天看着三人期待答案的样子,无奈地点点头。 小蓝有些失望,他再一次郑重地问道:“你真的是大哥的表妹?” “真的,如假包换。” 小青挽过小蓝的脖子,“怎么,大哥的表妹来你还不高兴了?” “我哪有。” 祁天拉过李乐儿的手腕,对着三人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小青应和道:“好,大哥,下次再带你表妹出来玩啊。”他笑嘻嘻的。 小白也只是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小蓝没说话,可能还沉浸在失望中吧。 祁天在李乐儿面前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李乐儿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着三人惊异的目光,有些害羞道:“哥哥,这不太好吧。” “既然是演戏就要演到最后,快上来。” 李乐儿很不好意思的慢慢趴到祁天的背上,双手绕过祁天的脖子,把头深深埋着。 “李晓。”临走时祁天喊了一句小白的名字。 “知道了。”小白心领神会。 都走了好一段路程了,李乐儿还是不很习惯,“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放心吧,没人会说你闲话的,哥哥照顾妹妹,这有什么不妥。”祁天猜到了李乐儿的小心思。 “祁天,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啊?”她有些担心。 “怎么,后悔了?” “也不是,至少我们还挽回了二十两银子。不过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冲动,自爆自己女儿家的身份啊,这样以后会不会很麻烦你啊?” “这有什么麻烦的,反正你的身份迟早都是会被知道的,早一天知道晚一天知道有什么区别吗?横竖你都是我夫人,夫人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嫌麻烦。” 李乐儿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至少不会给祁天带来什么麻烦了。 “糟了,我们明天怎么办,不是还要见他们吗?” “放心好了,李晓会处理的。” “对了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你今天怎么了,从青翠楼出来你就怪怪的,还不理我,还生我气。” “真想知道?” “嗯嗯,想。” “那要看你拿什么来换了。” “夫君,天底下最最最最好的夫君,你就告诉我吧,看,送你一颗小心心。”她向他比着心形。 “谁让你惹事了不来找我的,还躲起来,还不告诉我。” “啊,你都看到了?” “你说呢。”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第一想法就是躲,再说,我跟你说了不就给你找麻烦了吗,况且,我自己不也处理得挺好的吗,那个醉汉也没闹事。”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我们是签过协议的,忘了?” “对哦,看我这脑子。那你不生气了?” “气,还生气呢,说点好听的话就不生气了。”祁天借机坑李乐儿。 李乐儿也不是吃素的,对祁天,她还是有办法的,毕竟都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了,他的套路,她还是懂一点点的。“夫君啊,忘了跟你说,我不会说好听的话,我只会说人坏话,如果你想听你的坏话我很乐意说给你听的。” “你不说那我就放你下来了。” “诶,等等等等,我说不就好了嘛。”刚才还不习惯要坚持下来要自己走的李乐儿突然变卦,看来李乐儿还是没有摸透祁天深似海的套路。 “夫君是最好的哥哥最好的哥哥最好的哥哥,长的好看长得好看长得好看,有才华有才华有才华,聪明机智聪明机智聪明机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十一章 已经到家门口了,李乐儿拍了拍祁天的肩膀,“停停停,到了,你放我下来吧。” 祁天停了脚步,“诶,你刚才不还想方设法地让我背你吗,怎么,回到家还害羞了?” 她捏了捏祁天的脸,“我亲爱的哥哥啊,相较于走路的劳累我更想好好活着。如果被婆婆看到你背我回来,你觉得我活得过明天吗?我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那么一丢丢,我不想再因为什么小事惹她不高兴。” 祁天慢慢把她放下,然后转过身,像顺狗毛一样抚摸着她的发,“真乖,都开始知道和母亲搞好关系了,看来小白兔是适应现在祁家大少夫人的角色了。” “是啊,我好适应哟,适应得不要不要的。”她交叉着双手,一脸没好气地对祁天说道。 他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夸你,你居然还嫌弃。” 她摸着被他弹痛了的额头,手指弯成机关枪的样子指着他,很震惊地说道:“你居然敢打我?”接着不屑地挑了一下眉,说道:“哼,你完了。” 祁天无赖般冲她做了个鬼脸便往家里跑去,李乐儿盯着他的背影,转了转脖子,活动活动了手腕,提了提裤子,挽起袖子就往他的方向追去。 门口的小厮见他俩如此打闹,都忍不住捂着将要表露姨母笑的脸,祁府已经好久没这样有生机,没这样打打闹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