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始 每个人的人生路上都是充满了荆棘,总是给你设置很多的绊脚石,当你走过每一条路步步都是艰难无比。贺兰在闭眼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这一生至少看到了尽头,没有了期盼,没有了未来,也没有牵挂,这样也好,穷其一生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 缓缓的闭上眼睛,最后眼睛里面不在是冰冷的仪器,不在一座白房子里面。也没有一些白大褂的人,自己好像在一个家里,有爸爸妈妈,对自己很好,每天放学妈妈都会接自己,到家有一桌子好吃的饭菜,晚上睡觉还会哄自己给自己讲故事…… 当然,事情还没有结束,下面才是真的开始:当贺兰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当下的一个问题,自己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能睁眼?还有感觉?空气的流动,一呼一吸的韵律,仿佛把手放到胸口上还能感受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 “嘶,真疼,”正在思考着人生轨迹大事的贺兰被身下颠簸的马车给颠的狠狠痛了一下:原来不是梦,都是真的,自己会疼,那就代表自己是活了,真的活着!可是现在这是在哪?自己不应该在手术台上吗? 出于好奇的贺兰挣扎着想起身看看周围的环境,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就连扭头的动作都做不到。 既然看不到那就感受身下是什么东西带着自己移动,贺兰觉得应该是一个很颠簸的运输车辆,这一阵一阵的摇晃着,隐隐又听到了马叫的声音…… 好像是马叫,毕竟自己也没真的见过,只是在电视上听过,隐约还听到一个男人让马儿快点跑的声音。 贺兰感受着身边的事物,慢慢的出了神,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事情一边看着天空不停变化的云,今天的天很蓝,应该是自己见过最美的天空,想开口说话,发现开口的力气都没有,没办法只能数着天空到底有多少形态的样子。 现在应该是下午五六点的样子,今天的天很蓝,应该是自己见过最美的天空,调皮的云儿总是会慢慢靠近太阳,遮住太阳跟大家玩捉迷藏,然而云儿在慢慢靠近的时候太阳也会跟着跑,太阳偶尔也会被几片云儿遮住,待一阵风吹过不久后又照耀大地。 不知不觉贺兰看着云儿跟太阳的追逐便沉沉的睡去,这次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很多人,很多人,这个梦很熟悉,里面的人自己好像都记得,梦里面的主人就像是自己在经历这些事情,贺兰觉得这个梦自己不只一次做过,似乎是连续的。 梦里自己看到一个官家小姐,突然被官府抄家灭族,当时在寺庙上香祈福才躲过了这一劫,可这并不能让自己躲过即将被官府抓捕的事实。 被抓到说不定下场有多悲戚,这位小姐听到奶嬷嬷传来的消息也是慌了神,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边上的奶嬷嬷下了论断:“小姐,这是一份身份文书,我女儿的,她病去也没多久,我还没来得及往官府报备。你拿着身份文书去我娘家,你就是贺兰,是我的姑娘,生病还没好,我让你回去静养几天的,她好多年没有回去了,肯定也没人能认出你的,去了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若是走了你们怎么办?。”贺茹墨自然是不肯的,自己若是逃了让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岂不是罪加一等? “小姐别哭,老爷的案子还要靠你找到证据呈交上去,夫人对我不薄,我本是下人出生,是夫人给了我身契才让我家里的哥儿可以有考取功名的机会,如今也是我报答的时候了。你拿着文书,去乡下去找我哥哥,你把这些银两藏起来,千万别被别人发现,不管谁问,咬死了就是贺兰。” “奶娘……”身边的翠儿和奶娘两个人把不愿意离开的小姐强硬的扶上马儿背上,狠狠地拍了下马屁股,马儿就开始飞奔下了山。 看着山下走远了的小姐,小翠咬了咬牙穿上了小姐衣服,然后带上面纱。 “翠儿,你也是我从小带大的,现在小姐的命就在咱们手里了,要是官兵发现小姐跑了咱们都活不了,即使小姐在我们说不定也被发买到那肮脏之地,与其被玷污了身子苟活不如我们再帮小姐一回。” “嬷嬷,有啥话你就说,翠儿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 商量一番两个人就从窗户逃走,这一跑就跑到了寺庙的最高处的悬崖边,等官兵追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女的从悬崖上跳下去的身影。领头的头连忙派人去山下去找尸体,这事可是大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自己回去也好交代。一番忙碌找到尸体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而两个人都已经摔得面目全非,再加上水泡了三天让人看见就想吐,连这些杀惯了人的官兵都看不下去。 “找来了侍候小姐的丫鬟认认是不是贺家小姐。” 而此刻真正的贺家小姐已经从西面下了山,走了很远,好在父亲从小就教她骑马,不然靠自己腿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 扭头看了看早已看不到的山头心中是一片悲戚,快到奶娘说村落,贺茹墨就地停了下来,今天已经是离开的第三天的晚上了,此刻路上却是没有什么人了。 找到一个大柳树挖了个坑,还特意把坑往树根底下掏了掏,就把自己身上带的值钱的东西都放了进去,想了想又给自己留下了一锭银子。把地面踩实后又把树叶均匀的铺满,往后退了几步对着老柳树拜了拜。 正值秋天,看着柳树的树枝随着风吹动的时候总会有树叶落下来。贺茹墨看着这一幕却觉得很是凄凉:父亲,母亲,我一定会为你们翻案的。 然而上天并不会觉得太过于倒霉而让人转好远,坏事总是接着来,等贺茹墨到了奶娘的哥哥家后讲述了下自己是来投奔的,而奶娘的嫂子并不让她进门,他们也听说了贺家被抄家的消息,哪里敢让贺茹墨进屋,万一受到牵连那就不是小事了。 没办法的贺茹墨只能把手里的一锭银子拿了出来,贪财的舅母看到这一锭二十两的银锭子才让贺茹墨进了门。进门后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天天当丫鬟被使唤,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住的是草棚,吃的是面稀水,而且只有一顿饭,一大家子就一起奴隶她一个。 也终于在一次官府的到来而发生了改变,官府过来通知奶娘的死讯,奶娘虽然是在贺府当差却是良民,既然死了却也是要通告官府和亲人的。 等官兵走了后贪财的舅母更怕以后有什么事连累到他们家,第二天就找了媒婆要把贺茹墨卖也就是嫁出去。 说的是邻村的老光棍,这个男的贺茹墨见过一次,牙齿往外长,獐头鼠目的,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一直转动,还上下打量的,吓得自己赶忙就跑了。 贺茹墨自然不愿意,下午带着自己的文书就跑了,马儿已经被那个狠心的舅母给卖了,当下只能靠自己的腿,一个娇生惯养下的贺茹墨哪能跑的过乡下的这些人?跑了没多久就被舅舅舅母追上,抓着就是一顿打,这时就被路过的一名男子救下了。 得知了贺茹墨的遭遇男子咬了咬牙掏了二十两银子从舅舅舅母手里把贺茹墨救了出来,当然也写下了文契,从此贺茹墨就成了这个男子的妻子,然后几人去官府备了案,贺茹墨的身上也就打上了这个叫吴清竹的名字。 “姑娘,我姓吴名清竹、贵庚二十,家住汝南县蔡州人,家中无妻无妾,上有高堂下有弟妹,是名童生,此次回来是考取秀才落榜,今日得见姑娘实属三生有幸,愿与姑娘交付此生,从此相敬如宾,孝敬长辈,扶持相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对面的男子长发被风吹的飘起,小麦一样的肤色衬的整个人很是健壮,眼神很是清澈,鼻子挺挺的,嘴巴说出的话分外动听且清晰,然而男子并没有等来女子的回复,因为女子已经倒了下去。 每次自己醒来梦里的场景总是会淡忘,为此自己还特意去查了资料,看过一篇奇杂怪论:一个人的梦境有可能是另一个维度空间的自己所在经历的事情,人觉得自己的梦境其实只是幻想,其实不尽然,也可能是到了晚上人的大脑在运行的时候跟另一个维度空间产生了某种关联。 没成想这次的梦境却是如此清晰,想到中梦里女子的遭遇眼泪却是不自主的流了出来。为这位女子哀叹一声也只能擦一下眼泪想一下自己的处境了,毕竟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还能为此做什么? 睁开眼的贺兰就看到了自己在梦里见到的男子,他比在梦里初见的时候又瘦了一些,难道自己还在做梦? 第二章 梦与现实 “姑娘,你可算醒了,还好还好。” “你……我……” “你……不记得了?” “这是哪里?” “这是蔡州县的县城,当时你晕倒了,我只能带你来这找大夫了。” 此刻动了一下胳膊的贺兰疼的咬牙,身上的疼没有心中的恐慌来的真切,贺兰觉得就如同一声雷在耳边响了起来:原来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到底是贺兰还是贺茹墨,我到底在哪? “大夫说你已经没有大碍了,等你醒了就好,没想到的你这一睡就是三天。我们离家里还有一天的路程,现在走估计晚上就能赶到了。” 听着对面男子说的话语,贺兰却是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做了,自己明明死了,在醒来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到底是自己没死这只是一场梦还是这就是地府? 看着不说话盯着桌子发呆的贺兰,无奈的吴清竹只能自己动手收拾东西,然后把东西先放到马车上再回来叫贺兰起身。反应过来打量下现在的环境起身的贺兰发现自己的浑身都如针扎的疼。 “姑娘,还是我扶你起来吧,你伤的很是厉害,大夫说注意点休息不然会留下后遗症的。” 贺兰被扶着也没能自己走动,这个身体在那名义上的舅母和舅舅的殴打下早已经遍布伤痕,每动一下就觉得骨头要散架一般。 “姑娘,失礼了。”没办法的吴清竹只得弯身把背疼的没法走路的贺兰拦腰抱了起来。 此刻的贺兰也没有心思去感受男子的臂膀多么有力,因为抱着自己的时候背部会有弯曲,猛的一动就觉得骨头要碎了。 吴清竹还是赶着之前的马车,贺兰就躺在马车的中间。这辆马车并没有自己在电视剧上看到的马车豪华,什么高架子,帘子遮挡之类的,这个就只是一辆车斗而已,车斗后面用木板钉着,车里放着一些行李和一个大木箱子。贺兰要用手扶着车斗的两边,可能不小心就滑落到车斗后面掉落下去。 到中午的时候马儿就停了下来吃草歇息,贺兰也被扶下车斗靠着路边的大树歇息,贺兰接过吴清竹递过来的水袋对着吴清竹笑了笑就扭头喝了起来。然而不喝还好,越喝越饿,肚子也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不好意思,因为看病,我手里的银钱全用完了,你先忍一忍,晚上就到家了。” “嗯,谢谢,我还好。”这算是贺兰跟吴清竹说的第一句话,吴清竹却觉得很是欢喜,他想两人也算是夫妻了,如若这位姑娘并不愿跟自己走,并不愿跟自己过日子自己当真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吴清竹本来也不是那种会管闲事的人,当那日看到贺茹墨的时候就觉得这样的女子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她应该是天上的明月,就像跌入凡间的仙子。 看着那忍耐且又无助的眼神自己就不自主的走了过去伸出了正义的手。咳咳,应该是正义。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才子遇佳人落难然后出手相救,佳人便以身相许,虽然他两跟话本上说的有点出入。不同的是别的佳人是自己以身相许,自己这是直接敲定把两个人绑定在一起了。 此刻的贺兰却是想着还好当时有这个公子的出现,要是换成那个老光棍自己估计不会想太多,立马抹脖子自杀,即使活着也不会让她有多少留恋。 贺兰想着既然活着那就暂时看看再说,初来这个地方还是先找个靠山跟着吧,毕竟自己还是逃犯之女,要是被别人发现,这重新感受世界的机会不就没了。 她还在奢望着自己没得到的亲情,她想知道在这个世界自己会不会过的更好一些。 紧赶慢赶终于在晚上八点左右的样子到了村口,此刻天已经黑透了,两人赶着马车走在村里也没见到一个人。 吴清竹的家在村子的最后面,赶着马车轻声的到了地方就发现门口坐着一个老头拿着烟杆抽着烟,头还一点一点的,真怕一低头就会倒下去睡着。 “爹,我回来了。” “阿牛?阿牛回来了?阿牛他妈,快快,阿牛回来了!” 这时不等门口的老大爷说完话从屋里又冲出来一个妇人,看到门口的吴清竹直接就冲了过来,左右摸了摸前后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大碍“哇”的一声就哭了。 “儿啊,你可回来了,不是捎信说三天前就应该回来了吗?你咋到现在才回来?” “你当时走的时候我就让你找个人陪着你,可你非要一个人,这一走就是一个月的,一个月音讯都没有。你可吓死为娘了。” “娘,你别哭啊。千万别哭,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走,赶紧先回家去,等进屋后我在跟你细说?” “好好,走进屋,肯定没吃饭饭吧,你看看这饿的。” “清泉、清梅、赶紧帮忙把马拉进去,帮你哥把东西搬屋里。” “娘,等会,车里有个人。”吴清竹说了这话后一群人才发现车斗里还有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这……这……”一群人都有点呆愣不知道怎么办。 “娘,先进屋,你先给我做点吃的,都一天没吃饭了,吃完饭我再跟你细说怎么一回事。” “好,好,姑娘你也下来吧。” “她身上不方便,清梅你扶着点。” “哎,好。” “呦,清竹回来了!”这是隔壁红婶子的声音,村里这些人多多少祖辈都是亲戚,这个红婶子夫家的爷爷跟他爷爷就是亲兄弟。 “是啊,婶子,刚回来,要不来家坐坐?” “不了,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就是听到声音我跟你叔出来看看,等明个我们在过去。” 等几个人进了堂屋就看到一个老头坐在正上位,吴清竹也赶紧松开母亲握住的手,拍平身上的褶皱,对着上位的老人就跪了下来。 “孙儿此去月余,此次乡试未能入榜,愧对祖父的教导,但孙儿不曾灰心,之后定会更加努力,定能考上秀才,必定光宗耀祖。” 这个年代,没有背景,没有身份,还没钱真的是很难考上的,就比如,在大家族里面的书是看都看不完的,而乡下有几本启蒙的书却是一家或者整个村落的宝贝了。 没书怎么办,没书就要买,买一本书有可能都是清贫家的半年的开销,买了书也并不代表能考上,还需要有先生的教导。 找到先生还要交束脩,既然学习就要有纸笔墨等等的开销。总和这些来说有的地方真的就是一个村落或者一个乡供养一个人,能出一个秀才遇到在自己所住地那就是排面了。 “起来吧,希望以后谨记做事要牢固稳扎稳打,切勿操之过急,有这次的经历相信以后你也多了些经验,对你来说也是好事,让你娘给你做点吃的吧,吃完早着休息,我先回屋了。”老人年龄大了,这几天因为大孙子没回来也是没睡好觉,看到大孙子安全回来了也就松下了心里这口气。 趁着自己娘去做饭的空档吴清竹叫着清泉把自己车上的行李搬了下来,等那个大点的箱子搬下来才知道里面装着的都是书。 “哥,这些书你是哪来的?这么多!” “嘘,别出声,等有时间再跟你说,先帮我搬进去。” 刚14岁的小伙子明显没有太大的力气,最后还是把儿子行李搬进屋里出来的吴老爹帮着给抬进去的。贺兰觉得他们实在太费劲了,书可能就只是箱子的3分之一重,而箱子那么破旧,实属没必要这么费劲吧。 到了陌生环境的贺兰就扶着墙靠边站着,不敢说话也不敢乱看。上辈子的贺兰是孤儿,好不容易在孤儿院活到十八岁就被检查出来了肺炎,没办法的自己只能去很多地方挣钱打工,靠着一些社会人士捐赠以及治疗活到了二十,然后上天并没有给自己好运,在一次手术中没有坚持过去,就来了这个世界。 她想自己应该是有遗憾的,比如她想有个家,有个爸爸妈妈,她想有亲人,可是自己就连死去的时候都是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主刀的医生帮自己申请到很多补助,对自己也很好,但是她知道那些给自己送东西送钱的都是出于怜悯。她感念他们对自己的好,但是他们确实给不了自己想要的亲情。 “姐姐,你先坐吧,待会我娘就做好饭了。”这话是小姑娘说的,瘦小的脸上挂着两个大葡萄一样的眼睛,炯炯有神却又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被她大哥领回来的女子。 “谢谢。” 吴清竹把东西都收拾好在屋里也没有出来,屋里隐约也传来了爷三个的说话声音。这个时候堂屋就贺兰一个人坐着,小姑娘看贺兰不是很想说话也就跑到了厨房帮自己的母亲了。 第三章 新的开始(求推荐求收藏!) “大哥,出来吃饭了!” “听到了,马上来,你嫂子呢?” “嫂子?你是说那位姑娘吗?她在堂屋坐着呢。”听到这话的小姑娘有点不开心了,他哥可是村里除了爷爷以外唯一的童生呢,怎么突然就带回来身份不明的女人,还要让自己叫嫂子!这事有点突然自己表示无法接受。 “小姑娘家家的,我之后再跟你解释,别慢待人家。” 吴母看了看在坐在旁边低头只吃自己碗里饭的小姑娘张开打算问的嘴也闭着了,憋的吴母终于等到吴清竹咽下最后一口饭就拉着进了里屋。听到儿子拿着自己的户籍公文已经跟人家姑娘在官府登记后,吴母那真是着急死了。像这种情况儿子和这个姑娘了可真的就跟自己儿子绑在一起了,就是以后休妻或者怎样也都是要去官府报备的。虽然自己也可怜这姑娘的身世,可是这八字也没和,自己都没相看和考虑的机会这个女人就成了自己儿媳妇,吴母扶着额头表示心痛。 “你先出去,让那个姑娘进来,我跟她聊聊。这事既然改变不了你就先把这个事跟你爷爷报备一下,到最后让老爷子决定。” 贺兰抓着衣服的衣角不安的扶着墙进了屋。抬头就看到面前的这个夫人严肃的脸,吓得又低下了头颅。 “你别怕,我也听竹哥儿说了些,这个你们两人的事情以及你的何去何从还是要老爷子决断,我把你叫过来是想问一下的的家庭状况还有就是以前都是做什么的,生活情况,这个事情你还是一定要跟我说清的,若是以后有虚假,我定让竹哥儿把你休了赶出家门。” “我,我姓贺,名一个兰字,我的母亲在大户人家做奶娘,爹是在大户做掌柜的,因为一次意外遇到绑匪便去了。还有一个哥哥,考上了秀才,后来跟自己的老师云游学艺去了,多年也没有再回来。我从小也是在大户人家跟小姐一起长大的,后来因为身子弱,老是生病,母亲没时间照顾,就把我送到了乡下舅舅家里,可是没多久就传来消息说母亲因为被大户小姐牵连不小心掉落悬崖去了。官府过来通报人口去世的消息后舅舅和舅母就商量着把我卖给村里的老光棍,没办法我只想着逃出去就碰上了吴……吴公子。” ”那你都会些什么?” “我会刺绣,字也认识一些,家务活也是会的。” “那你可有婚配以及签下婚书?接受过聘礼?” “小时候我娘曾口头定下过一门亲事,并没有交换名帖之类的,而且对方也有好多年年没有联系了。” “那大户家被罚抄你家有没有受到影响?” “不会,我父母是良家子,只是在那家打工而已。” “行,我大概也了解了,你今晚就先跟清梅一个房间睡吧。”战战克克的贺兰应了一声就起身出来了,小梅听到自己娘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舍友就觉得有点伤心,自己一个人的房间现在好了,还要分给别人走的时候还瞪了一眼这个低眉顺眼看着跟自己大小差不多的姑娘。 “这些都是我的,不许你乱碰,我的床很小,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注意点,别碰到我,我不习惯跟别人睡一起。” “好,谢谢。” “锅里烧着热水呢,待会我哥洗过后我把水给你端过来,你身子不方便就先坐在这,没洗漱换衣服就不许上床。” 小姑娘对着贺兰一顿嘱咐后就撅着小嘴出去了,看她去的地方似乎是厨房。虽然小姑娘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很凶,贺兰却是从中间我感觉到了关心,不让自己乱动是关心自己受伤的身体。 “这是我娘年轻时候的衣服,让我拿给你先穿着,可能有点破旧,让你别嫌弃。”贺兰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贺茹墨刚去舅舅家里穿的虽然是丫鬟穿的,也比平常人家穿的好些,于是到了舅舅家的第二天就被舅母给收走了。 “不会不会,谢谢。” “你洗漱过后就喊一声,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不方便之类的就叫我。” 屋里一片漆黑,全靠外面的月光打从窗户打进来才有一些亮光,贺兰也没心思细细的清洗,主要清洗一下破皮的伤口。 现在的这种房子是木头做的,地面都是土铺平的,贺兰在洗澡的时候都怕水把地面溅湿,导致这一片湿滑。 以前自己也被收养过,后来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太想管自己。再后来又把自己送了回去,自此以后贺兰的性格就有点敏感,别人的一点好坏都能感觉出来。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生命再次失去,即使这只是一场梦,也是一场美梦,她想努力的在小心的守护着一切。 一切忙完以后众人也就进了梦乡,躺在被窝里的能看到窗外的星空,在这个时代没有汽车没有地铁,没有任何声音,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以前的自己特别容易失眠,无论怎么睡也睡不着。她以为今天也是一样会睡不着,也会一整晚睁着眼睛的,没想到再睁眼就是第二天的中午,看着日头在正中间高高悬挂估计是12点了。 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推开了们,看到院里的一堆人贺兰想了想还是收回了脚,尽管自己很饿,还是忍住了。直到听到外面一声声打招呼说走了的人才探了个头瞅了一眼才敢出来。 “对不起,伯父伯母,我起晚了,真的对不起。” “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伯母,比昨天好多了,您有什么活可以干的就给我。” “没事,你先在院子里面坐会吧,待会就该吃饭了,这两天你就先老实的休息,等你伤好了后有很多活等着你干呢。” “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你放心吧,只要你在这个家里一天我们就会管你一天不会把你赶出去的。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之家,却也是不缺你一口吃的,你要是想做点什么那就帮我烧个火吧。” 就这样贺兰把清梅的工作给顶掉了让小姑娘得以脱身出门溜达溜达。 “贺……贺家姑娘,你先把东西收拾完然后过来堂屋,今天家里有事商量,都去堂屋等着吧。清泉,你去把你二爷爷跟二奶奶叫过来,老大你去吧族里的族老请过来。” 听了这话的贺兰就有点紧张了,估计就要出来对自己的安排了,她虽然没想着要嫁给吴清竹,可是她想有个家,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她害怕,就连上个世界那么安全的社会她都不觉得有安全感可言,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呢。 “别紧张,爷爷是读书人,待会来人也只是做个证明,爷爷说什么你就应是,问什么就回答什么,有我陪着你呢,一会我做什么你也跟着做什么。”看到紧张到有点不太会走路贺兰吴清竹的男子气概一下子就出来了,他觉得自己是男人也是这个家以后的顶梁柱,身边这个以后就是自己媳妇了,他有保护她的义务。 瞅了瞅院子里面没人吴清竹便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突然间的靠近也让小姑娘有点无所是从。摸完小姑娘头的吴清竹咳嗽了一下便一本正经的抬着左手进了堂屋。 贺兰想了想刚才吴清竹说过的话也赶紧跟了上去,跟着这个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总是莫名的有种安全感的人。 第四章 见证(求推荐求收藏!) 贺兰被叫到了门外侯着,屋里都是男人家在议事,而此刻的吴母也被请来的二奶奶叫进了里屋。 站在门口不安的贺兰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清梅,张了张嘴也没敢发出声音。 无聊的清梅只能在院里边踢着脚下的石子,外加陪着未来可能成为自己嫂子的这个女子。 虽然也看到这个女子的害怕与无助,清梅却也没打算安慰一下贺兰,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光明正大的娶进门的女人婆家都会高看一眼。 像这种被买回来当媳妇的,在家里是很没有地位的,说难听一些地位就等同于仆人。 如果以后把这个女子休弃掉,女方是没有话语权的,贺兰的事情本来也好解决,如果不听话就可以随便休弃再娶,甚至都有权利把她发卖。 然而麻烦就在两个人已经在官府签了文案,吴清竹又是童生,他的婚姻大事也算是族里的一个大事了。在众人看来,吴清竹即使娶不到大家小姐,也不应该是娶这种买回来的女子。 本来想着既然事情就这样了,不如就办场婚礼把该补的都补上。 昨晚吴母又得知贺兰母亲刚刚亡故,在这个理法大于天的时代,如果不为父母尽孝就会被别人指着鼻子骂,如果被有心人知道说不定就会影响吴清竹的前途。 在清梅的东想西想下,贺兰的紧张等待中,正堂终于有人开口了。 “让外面的那个女子叫进来吧。”这话是爷爷发的话,清泉看了看屋里的人都看着自己,也只能撇了撇嘴当了这个跑腿的。 虽然也就只有几步路,也还是要走出端正的。被传话的的吴兰进了屋就站在了吴清竹的旁边退后一步的位置。 这个小小的举动倒是让正堂坐的几个人觉得很是满意,看来也是个知礼数的。 有时候贺兰都搞不懂做一些事情的时候都是本能,就比如刚刚行礼到走过来,每一步的落下以及要站在男人身后一步的位置都是本能反应。 “祖爷爷,爷爷,二爷爷,二奶奶在上,不孝子吴清竹未经长辈父母同意私自签下婚约,还望长辈们做出惩罚,莫要气坏身子,不孝子在此跟长辈们行礼了。”说完这话的吴清竹撩起裙袍就跪了下了,看到旁边的男人跪下后贺兰也紧跟着跪了下去。 “咳咳,事情的情况我们也大概了解了,这女子的哥哥也是个秀才,从身世上也算是跟咱们匹配。虽说现在家族没落,不能对你有所裨益,我们也不能做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又看此女温婉贤淑,可做我吴家媳。但是此女身上还背着孝道,母亲刚刚亡故,按说是要守孝道,现在又跟我们清竹有了婚约,刚刚也商量了一下,可以宽容她一年的时间恪守孝道,为母亲守丧,一年后再选取良辰吉日跟清竹完婚。”这位慢悠悠说话的时候就是坐在最上位的祖爷爷,看着有七八十的样子,拄着拐杖眼睛眯着,不说话都以为是睡着了。 “这一年内我会让老大他们给你在院里盖个屋子,你可自行守孝,虽没办酒席婚礼,名义上已经是我吴家媳,家里的活计你也是要帮忙的。未能成婚前要恪守本分,不能跟竹哥儿有半分亲近,竹哥儿贺兰你们两个可是听明白了?”这话是吴清竹的爷爷说的,说话的时候一脸的严肃,眼睛一直盯着两个人,让贺兰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谢长辈们体恤,孙儿明白,定能谨记长辈的教育,恪守礼仪绝不会有半分逾矩。”吴清竹等长辈们说完话后便磕头行了一个大礼。 “小女子明白,谢各位长辈的体恤,小女子感恩大德。”说完话的贺兰看到吴清竹跪拜了下去便也低头拜了拜。 这时旁边的一位年长的老太太也开了口:“我是清竹的二奶奶,以后也是你的二奶奶,你以后就是我娘家的远方侄孙女、因为父母双亡,才来我这投奔,回来的路上遇到竹哥儿,一打听才知道是自家人,刚好就一道把你带了来。回来后我念你可怜,便做主把你许配给了竹哥儿,又因孝期未满,只能让你们一年后再完婚,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贺兰听着这段话就知道是给自己编的身世,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还是认为听着,应着。 “那好,我在跟你讲一下我们这个家的人际关系,外面的我就不介绍了,先说这屋里的,上座的是族里的族老、也就是你们的祖爷爷,是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旁边这个是你爷爷,多年前闹饥荒,你奶奶没扛过去便去了。这个是你二爷爷,我是你二奶奶、然后就是你公公婆婆。妹妹今年十六岁,已经许了人家,就是村长家的小儿子叫铁柱,弟弟今年十四跟着竹哥也在学习。你公公还有一个妹子,嫁到了隔壁村,有个弟弟,饥荒的时候没抗住跟他娘一起去了。”吴二奶奶这就开始了家庭人员介绍。 “说了这么多就是让你明白咱们家里的人际关系,望你日后能侍候高堂与公婆,勤劳本分的为这个家操劳。如若日后七出之条犯了一条,定会让竹哥休了你后把你发卖!” “请长辈放心,清竹定会看管好以及教导自己的媳妇,定不会给长辈们再多做操劳。” “请长辈们放心,贺兰以后定会听话恪守本分的。” …… 长篇大论的都听完后贺兰就听到了吴爷爷要留众人吃饭,婆婆去做饭的声音,以及剩下的几个人要走的声音。祖爷爷走的时候是被公爹送走的,公爹还拎走了听说是吴清竹从外面带回来的糕点。二爷爷跟二奶奶倒是留了下来,打发了清泉去家里叫了自己两个儿子家的人一起过来吃个饭。 贺兰也跟着吴母来到了跟着打打杂,清梅便被打发到地里去拔菜去了。 “今天你二奶奶说的话你记清了,你被哥儿买回来的话谁都不能说,让人知道了你被别人看轻不要紧,要是连累哥儿的你就等着看。我们家人口也简单,待会人来了你露个脸就在厨房待着吃饭,你身上还有丧在,咱们这是不能跟别人同桌吃饭的。你晚上也是不能跟梅丫头住一间了,晚点我再安排你住的地方。你要是缺什么不明白的就过来问我,别自作主张。” “嗯,贺兰听到了。” 听着这细柔柔的声音吴母就有点无奈了,她觉得自己不是别人家那种恶婆婆,自己在这个家里也没受过罪受过气的,也不打算给自己找气受,只要小姑娘听话肯卖力气对竹哥好自己就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你看这柔柔弱弱的小身板,自己说重话都不忍心,这以后做长媳也不知道能不能顶事。 从这张脸和手就能知道以前肯定是不曾干粗活的,只是白嫩嫩的手上有几个新鲜的开裂口子,看来最近也是吃了不少苦。 “以后你就跟着竹哥儿叫我娘吧。”虽然这个儿媳妇娘家没能给儿子产生什么助力,至少娘家也是不会有拖后腿的嫌疑。 还好儿子当时跟那俩人说清还签了买断书,也就是断绝亲戚关系来往,以后贺兰就是他们家的人,跟他们张家没半点关系,就算上门打秋风都可以大棍子赶出去。 贺兰刚开始生火的时候怎么也烧不起来,还是吴母教了半天才烧了起来。 “一看你之前也是娇生惯养的,这落了难嫁了人就跟姑娘时候不一样了,什么也都是要做要学的。” 贺兰也知道吴母这是告诉自己不能矫情什么都不干,也只是笑笑继续低头干活。 自己也不是不能吃苦,只是有些事情自己没有做过,也没有经历过,之后慢慢学着做就好了。 在这里呆了一天,贺兰就觉得这里可能就是自己以后的家了,她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人庸俗点要想着自己怎么活下去才是最正确的。 这家人看起来温和,对自己也不错,吴母没让自己干活重活,虽然偶尔嘴上说一说,大部分时间还是挺在意自己的身体的。 今天的吴家也是格外忙的,贺兰一边烧火一边跟清梅择菜,等清梅洗菜的空档还要帮吴母看顾着锅里的菜。饭菜还是挺丰盛的,至少从昨晚到现在她第一次看到有一点点猪肉的影子。 端菜上桌的时候贺兰跟清梅只能在厨房待着,外面都是大人,小孩子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尤其是女孩子。 第五章 家里人 贺兰听到厨房门口敲门的声音就看到逆着光站在门口的吴清竹。 因为逆光,看到的整个人是有点暗的,第一眼注意的就是宽厚的肩膀。 贺兰想了想梦里见到的书生大多都是瘦鸡的样子,肩不能挑脚不能抬,走几步都有可能摔倒,像吴清竹这么健壮的还是少见,至少贺兰觉得贺茹墨应该没见过。 “走吧,爷爷让过去见一见家里人。”看着这个算是自己小媳妇的女子呆呆傻傻的样子,吴清竹真想对着那个圆圆的小脸咬一口,然后再揉揉长而飘逸的长发。 再转眼看到妹妹边扒着饭看着自己的眼睛,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想法。 贺兰连忙把手里的碗筷放下整理了一下衣服,应了一声走出厨房跟着吴清竹去了正堂,一路上也是有的坎坎坷坷。 到了地方就看到屋里放了两张大桌子拼在了一块,男的都在前排做,女的都在后排,饭菜大多都是放在前排,女人中间就放了两盘蔬菜,还有就是一人手里拿着一块发面饼子,碗里还放着一碗稀饭。 到了地方的吴清竹端起了一碗酒就领着贺兰到了老一辈的面前敬起了酒:“这是咱爷爷、二爷爷、二爷爷家的海升叔,这是堂弟清江;这是海山叔、海山叔家的表弟清河,这个是二奶奶、海升叔家的婶娘红婶娘,海山叔家的王婶娘。” 由于介绍的太快贺兰也只得问声好,一直低头打招呼。走完一圈好不容易抬起头的贺兰真心觉得古代这一大家子的人口真心不少,脖子都酸了。 “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叫贺兰,刚刚二奶奶也说了,因为现在要守孝婚礼就拖一年在举行。之后在村里要是有不懂得,或者做错的咱们自家人可一定要说,要看顾着些。” 按说今天是没有这个环节的,还是吴母想了想加上去的,为的就是自己家人认一下人。万一以后这姑娘趁着家里没人跑了怎么办?要是看见也能让大家伙都知道这是他家竹哥儿的媳妇。 等众人吃饱后也都一一打招呼就散了,倒是红婶娘留了下来帮忙收拾桌子和锅碗,当然贺兰就被从厨房赶了出来,吴母的原话是想和婶娘说些体己话。 院子里是有一个间屋子的,平时是放一些杂物的,收拾一下虽然小了一些,只住贺兰一个还是够的。 这会的天算是五六点的样子,秋天的五六点还算是明亮的,在吴父的安排下贺兰就被安排在了这间挨着院门的屋子里。由于许久没住人屋里放了很多杂物以及农用产品,还有烧火用的柴火之类的也都在里面。 看着屋里的东西贺兰有点无所是从,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准备进屋的吴清竹看到门口的贺兰才想起来屋里是一团乱的放了很多杂物,想了想拽住一只脚已经进了屋里的弟弟拖到了贺兰的前面。 “你先去院子里呆会,这些就让我们男的干,等我们搬完了你再过来收拾。”吴清竹看着被吓了一跳的贺兰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由得心中想:胆子真小。 毕竟屋子里的这些家伙把势常都用到,时不时就要进来拿东西的贺兰也不方便。 想到这层的吴清竹就跟弟弟一起把家里经常用到的都放到了院子里的茅草棚里面。刚收回来的粮食就搬到了爹娘的东厢房,这可是自家一年的粮食,算是一家人的命根子呢。 最多的也就是家里的柴火,这些接下来的日子还要用,先紧着厨房堆放,放不下的也只能堆在院子里,然后找东西盖着了。 剩下的也就没多少东西都是一些杂物,也就不用吴清竹多说什么,贺兰就开始自己忙活。 说起来贺兰是最喜欢整理东西的,把东西归拢分类然后整齐摆放,这也算是自己的爱好之一。 把一些没搬出去的东西靠墙摆好,屋里打扫干净后就觉得空间大了许多,瞅了瞅屋里现在少的就是一张床了。 “那我晚上睡哪?”贺兰觉得应该不会让她打地铺吧,刚刚扫地的时候可是看到很多虫子的。 吴清竹想了想家里好像是没有多余的床就有点着急,这是打算让自己的小媳妇今天睡地下的赶脚吗?看着马上黑下来的天空,吴清竹只能决定去找自己老爹。 “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你媳妇就只能在那个房子住一年,你还打算给她做个床?你是打算也搬过去以后那个房子当你的新房?”这儿子咋想的?媳妇带回来还想着给人家弄个闺房。 知道自己儿子犯了傻无奈的吴父只能从屋里出来去了正堂他爹的房间走了一趟:“爹,你床底下那几块木板我就拿走给老大媳妇用了。” “恩,先拿着用吧,记住要好好爱护,这几块可是好木头,以后要用来打新床的。” 紧跟在身后的吴清竹听到爷爷答应后,也跟着自己爹进来搬木板。 木板找到了现在缺的就是床的架子,爷爷可是发话说这几个板子可是要留着做新床的,他们几个可是没有胆子把这个拆了做成床。 最后哥几个在院墙外面找了几块平整一些的石头平铺在地下,再找来稻草垫在不平整的地方,把木板平铺好就算是一张床了。 “哥,这是娘让我去外面找的艾草,让你把屋子熏一熏。”这时吃完饭就被吴母使唤出去的清梅抱着一捆树枝以及艾草也回来了。 “我说怎么一会没瞅见你呢,原来出去找艾草了,我替你嫂子谢谢你了。”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小弟,你把这些树枝还有树叶放厨房去,抱了一路累死我了。”这两年的清梅并没有干过什么伙计,每天也就是在家里管着家里的几只鸡和几头猪,其他时间也就是缝补家里的衣服没衣服缝补就练习女工绣绣花草,家里的衣服也都是小姑娘一个人洗的。 一开始清梅有点看不起这个被哥哥买来的嫂子,总觉得身份上就差了自己一筹。 再后来听说自己嫂子也算是在官宦之家长大的,也算是娇养出来的,如果不是家里落寞被不识货的舅舅舅母给卖了自己哥哥还不一定能娶上这样的呢。在小姑娘眼里觉得至少之前是有见识的,从小跟官家小姐一起吃奶长大的,教育见识都比他们这些农村妇人强大多了。 小姑娘这么想着也就开心的接过母亲拿来的旧被子跟贺兰一起铺床收拾了。 “这个是你来的时候穿的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了,不过我看到有几处破旧之处有点大不太好缝补就没帮你缝。” “谢谢,我自己可以的,你有针线可以借给我使用一下吗?” “有的,我这就拿给你。”小姑娘之间的情意总是很容易达成共识,这会已经好的打闹说笑话了。 帮忙收拾完的两兄弟就有点不知道干嘛了,一个二十岁个子一米七五,一个十四一米六几的个子。“两人都杵在那刚好挡着门 “你两愣着干嘛?不是要用艾草熏屋子吗?”清梅看着堵着门的两个大柱子,特别碍眼,都没道可以过了。 清泉觉得很无辜,本来正要出去跟朋友去玩呢,被哥哥拉回来干了半天活计,现在又被亲姐姐嫌弃,真难! “你们不出门在这聊得那么开心让我两个怎么搞得嘛” “臭小子,敢对你姐凶了呢!那你早跟我说不就完了!赶紧该干嘛干嘛!”清梅对着自己家弟弟拍了一下就扭头拉着贺兰出了门。 “走嫂子,先去我那屋坐会,这里你得等会才能进呢,等你把衣服补好也就能进来了。” 清梅扒拉来开自己弟弟才有个道可以走,等出门的时候两个小姑娘没注意脚下有块木板都被绊了一下,清梅本能反应是抓着离自己最近的弟弟,好在的是还好没摔着。不好的是清泉的衣服被撕坏了很长的一个口子。 偏偏还是好大一块,乡下的衣服都是以灰色为主,布料也都是棉麻的,这一撕这块衣服用补得就难看了,气的十四的大小伙子丢下手里的艾草就去找了自己娘。 这下就有点难搞了,虽然吴母比较平和,看到儿子衣服成这个样子也有点气了。自家虽然比别家日子好些,却也没好到可以说扔一件衣服就扔一件衣服的富有程度,拿着屋里的扫把就冲了过来。 清梅本能的一躲,这一扫把愣着的贺兰给挨了个结实,这下子一个院子的人都愣着了。反转的太快,在场的都吓了一跳! 吓得吴母赶紧扔了扫把就过来看贺兰,在屋里听到动静的吴清竹也出来看情况。 “贺兰?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没事,吴……娘,我没事。”说不疼都是假的,这会没叫出来都是因为发不出声音。 “真没事吗?有事可一定说出来。” 事实上怎么可能不疼呢?只不过是受得疼多了就没有那么大的感触了。这事发生过后一家人也就没有什么兴致便收拾收拾个自回了屋里,贺兰此刻也就自己坐在了门口等着屋里艾草的味道散尽才能进屋,吴母刚刚把清梅和清泉叫进屋里了,估计是少不了一顿骂。 第六章 受伤 这事发生过后一家人也就没有什么兴致便收拾收拾个自回了屋里,贺兰此刻也就自己坐在了门口等着屋里艾草的味道散尽才能进屋,吴母刚刚把清梅和清泉叫进屋里了,估计是少不了一顿骂。 清梅进屋前倒是过来把针线塞给了贺兰,贺兰一边缝着衣服一边想着从再次醒来到现在的事情,直到扎了自己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想的有点多。 在陌生的环境只能是多做少说话,如果这个家里的人对自己都还好自己为什么不考虑留下来呢?自己不就是一直想要一个家吗? 即使有这个吴公子的这件事也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考虑,从自己印象里能感觉到:如果自己一个女人出去瞎逛是不能安全的。在这个环境对于女子的苛刻不是一星半点,就算走出了这里能不能养活自己,都还是一回事,即使有钱都不知道能不能有命花。 贺兰趁着天还亮着赶紧就把衣服给缝好,因为两个地方不是很明显贺兰也没想着绣点东西之类的,反而把腰那块缝成两个褶子刚好做到了收腰的作用,这衣服本来就是特别肥胖,收了下腰倒是更好合身。 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东厢房的门就开了,垂头丧气的清梅先出来的然后清泉紧跟着也走了出来,各自便回了自己房间。 这时候的出去溜达的吴父也回来了,贺兰连忙低头喊了一声爹就搬着自己的凳子进了房间。看着自己的一张床以及手里的衣服贺兰忍不住就笑了,这算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了,可真是太穷了。 这会自己也不想躺下,也才八点的样子,另一个时空这种时间的自己,估计这会还在玩手机或者绣东西的吧。可惜在这个没有灯没有网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的时代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上辈子的孤儿院院长算是苏绣传人之一,孤儿院的孩子们除了每天的学习外还有刺绣的这门课程要学。 因为从小就开始学的缘故,自己十四岁的时候绣出来的小东西也就能拿出来贩卖了,再后来在院长的鼓励下尝试的去绣一件完整的衣服,久而久之绣工也是越来越好。 这算是老院长在去世之前送给自己的一份财富,也因为自己的这份财富才没有使自己在不至于在得知噩耗的时候变成无路可走。 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起身把门上的插销给拔了,打开门就发现是吴清竹两兄弟抬着一口箱子进来了,箱子正好就是昨天他跟吴清竹回来的时候他们从车上抬下来的那个,自己还在心里吐槽了半天。 “抱歉,这么晚唐突了姑娘,我觉得你这个屋子里太过于空当,正好看到这个箱子,闲置也是闲置着,索性就把这口箱子给你抬了来,这样你以后可以拿来装衣服首饰之类的。之所以今晚过来是因为过了今晚于礼法上说你这屋子我就不能进来了,这个又过于沉重,你需要两个人抬。” 其实这会吴清竹觉得自己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这可是自己第一次跟一个姑娘近距离正经的说话,现在还是在人家姑娘的闺房。虽然表面特别正经,心跳的声音却已经打乱了自己的思考了。 “谢谢。”而这会低着头的贺兰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是真的不知道说点什么了,清泉把箱子抬到门口就走了,这会屋里就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属实有点尴尬。 “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谢公子的关心,我好多了,还有就是…就是…谢谢公子的救命大恩!”贺兰说话的时候都不敢抬头,微弱的夜光打到脸上刚好看到小巧的鼻梁,披散着的头发映衬着贺兰更加的小巧纤弱。 “恩你没事就好,这是敷伤口的药,两天敷一次,我待会把清梅叫过来让她帮你敷药。”结结巴巴的说完话,把东西塞过去的吴清竹,接下来还没等贺兰再说什么就逃似的跑了。 不过再进来的不是清梅是吴母,吴母是端着热水进来的,问了下伤口在背上便让贺兰把衣服脱掉,老实躺在床上的贺兰就听到吴母的吸气声。 只见整个背部都是长长的青紫色痕迹最明显的就是肩膀上那一条,吴母知道这个是今天自己打的那一下,也正是这条疤痕才让吴母决定以后对这个姑娘好一些。 这姑娘看着细皮嫩肉的,没想到这么能忍,昨天见她都不能走路的样子,今天就能走动了,自己还以为昨天是装的,现在见到背后才有点心疼。 今天还帮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疼吗?这是吃了多少苦才有的这么多的疤痕以及忍耐力。 看着这些轻重不一的痕迹估计也是最近一段时间刚有的,说不定就是她那个狠心的舅舅舅母给打的,还看到几个刚结痂的的伤口明显是当时都流血了。 换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这事情放在自己闺女身上自己一定拿刀子跟他们拼命,即使是自己亲兄弟也不行。 “都是些杀千刀的,烂心肠的,咋就对一个姑娘这么狠心?你这当时疼不疼?”偷着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吴母就找了个话题聊一聊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刚开始很疼,后来疼着就不疼了。” “都肿成这样了还能不疼?你这姑娘也太能忍了,这么好的皮肤就这样毁了可就是自己一辈子的大事。” “人只要活着就好,命才是最重要的。” 一句话说的真是让吴母心酸无比,这是经历了什么是才让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对生命有这么大的理解? 这会吴母是点了煤灯的,往身旁拿了拿,仔细瞧了瞧先找能下手的地方。 “我给你把背上青紫的地方揉一揉,不揉开过两天就会产生淤青,那样更消不下去了,要是疼了你就说。” “不用这么麻烦,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好的。”让人给自己敷药已经不好意思了,还让自己的长辈给自己按摩那就更加过意不去了。 “乖乖躺着不许说话,晚上睡觉记得趴着睡,你这个背实在在严重了,有一个口子已经裂开了,就算养好也会留疤。千万别再流血了,万一再进风感染发烧那就严重了。家里的银子都是留下来为了能让竹哥儿两兄弟读书的,可在没闲钱花你身上了。”吴母说话的时候还是转了点音,明显又有点小威胁得语气。 不过贺兰知道,吴母是为了自己好,她怕自己不好好爱护身体才这样说的。 被按住的贺兰也只能没办法的继续趴着,在吴母有韵律的按揉下贺兰一点一点的睡着了。在之后是被一阵热意给烫醒的,此刻贺兰的背部正放着一块热毛巾。 在吴母的不懈努力,一遍又一遍的换毛巾的情况下一盆水终于是凉,吴母帮贺兰把里衣穿好又帮忙盖好被子才退出了房间。 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月光贺兰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的生活也不是很糟糕,也许是上辈子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苦了,以至于老天都看不过眼便给了自己重新享受这个世界的机会呢? 这个家的爷爷胡子一大把,人也消瘦,虽然腿脚有点不方便,话却很少,在家里是最有话语权的。父亲也是一个话少的人,就像是农家老实人一般的存在,爷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母亲是勤劳持家有一手的妇女,把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从今晚看,也是一个善良的,对自己很好,也很关心自己,只是偶尔有点刀子嘴豆腐心。 清梅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姑娘,偶尔性子直了点,时而有点跳脱,不过她相信关系处好了肯定是个好闺蜜。 另外两个的性子暂时还没分析出来,等日后相处久了应该就能了解了。 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这个家里应该不会比在“舅舅舅母”那里差劲。只要自己多做少说一定不会被赶出去的。 想到这里贺兰不由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加油!贺兰!你可以更好的!明天还会是更加美好的一天! 给自己打完气的贺兰闭着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真好!来了这里后多年的失眠症都没了,真的就做到了秒睡。 也有可能是吴母的按摩起了作用,贺兰没一会就打起了小呼呼。 贺兰不知道的是这会的吴清竹成功的失眠了,满脑子都在回放今天看到贺兰的各种影像。鼻子似乎还能闻到少女的体香,今天不是想要揉一下小姑娘的头发吗?怎么就忘记了呢。 把中午摸过小姑娘头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头发在手中滑落的感觉。 不由得男子就有点想入非非,紧接着身体本能的反应不由得让自己唾弃,这样龌蹉的想法不应该用在贺兰的身上的。 压住心里的邪念后,吴清竹不由得在庆幸,还好这么多年父母没有给自己定下婚事。 虽说男子二十岁年数过大了些,可等到了这样一位小家碧玉的娘子,想想心里就是满足的。 第七章 吴清竹被罚 贺兰是被鸡叫的第三遍叫醒的,穿上吴母给自己旧衣服,简单收拾一下就去了水井旁,费劲的打出来一些水才得以使用。 贺兰不由得感慨,实在是太难打了,主要胳膊使不上力气,昨天挨打的时候还没多疼,没想到过了一晚上会这么疼。 瞅着其他屋里都没有开门醒来的样子,贺兰就拿着木盆子出了门,昨天听清梅说洗衣服的地方就在离家不远处,便摸索着往那边走走。 昨天就是清梅洗的,自己怎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给再给自己洗衣服了。 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倒也算是庆幸,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兰刚起来的时候天空就像是黑暗中混着稀薄的着一个小针眼般透着白,没想到过了一会就变成了黑暗中的一缕白沙,透过这层白已经能看清路上的一些风景。搁在后世这些美景肯定会被高楼大厦挡住,没想到来了这里得以见面。 这个应该是藏在一片田地里的村庄,河水就在村庄的后半截,沿着大路走就能看到。走了没一会就能看到,找到一片平坦处,用木盆接满水衣服泡里面后就开始揉。 也只能用手干揉,贺兰并没有找到古代有什么可以替代洗衣粉的东西,这个时候也就只能靠双手努力清洁了,没想到刚揉几下胳膊就疼了。 “你没拿草木灰吗?这样是洗不干净的,我这里有一些,你要不要先用着?”眼前的这个姑娘看着才十一二岁的年纪,眼睛很小,脸蛋圆圆的,尤其是脸颊满满的胶原蛋白,让人会忍不住想上去捏一下。 “谢谢,一点就好。” “你怎么来这么早?是哪家的姐姐?”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觉得很是怜惜。 “我······我是吴家的,就是前面第四家的。”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要是自己直接说是吴清竹的妻子未免太早了,两人现在也只是在官府写了文书搁在现代也就是领了结婚证而已。听他们昨天说得好像在这个时代只有结婚证父母没有同意没有办酒席是不作数的。 “哦哦,是吴童生家的呀,我怎么没见过你呀?你是他家什么亲戚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平时不都是清梅姐来洗衣服的吗?”小姑娘就像是一个问题宝宝,不停的抛出自己的问题。 “恩,因为家中生了变故我便来投奔的,也是刚到没几天,谢谢你的草木灰,我衣服洗好了就先走了。”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多话,问题还多,真是怕了,自己还是赶紧走吧,万一说错了话就是给吴家惹了麻烦。 小姑娘看着走远的贺兰觉得很是生气,怎么走的这么早,自己的问题她还没有回答呢! 到了家门口深呼了一口气,伸手就推开了院门,一抬头就看到正在读书的吴清竹。面对着东方很认真的在读书或者背书,自己推门的声音都没有吵到他。 贺兰只能静悄悄的回了自己的屋子,隐约听到吴母起床去厨房的声音贺兰也赶紧起身出了门。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身上的伤还没好,继续回屋里歇着去吧。” “谢谢娘,我已经好了,我还是继续帮你烧火吧。” “那你要是想帮忙就做吧,你先烧着火,我去菜地扒拉根萝卜去。”说完话的吴母打了个哈欠便慢悠悠去了后院。 早上的饭尤其简单,只是一锅稀饭,一人半块窝窝头,外加一份叫萝卜的凉菜。好在能看到鸡蛋的影子,只不过鸡蛋就三个,爷爷跟吴清竹和清泉一人一个,剩下的人就只能看着他们吃。 听清梅说家里的鸡蛋大部分都是要留着卖钱的,时候爷爷也是不吃的,只是每当季节变换爷爷的腿就会疼痛,也就想着给老人吃点鸡蛋补补。 虽然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效果,在农村鸡蛋就算是好东西了,一天一个就算是这家的日子是好的。 吃完早饭的清泉就被村里的一个小子叫跑了,吴母追都没有追上,自然吴母又是一顿唠叨。 吴清竹放下碗筷也回了书房继续看书,吴父吴母两人扛着铁锹锄头说是去菜地翻地,撒点菜籽;如果天气还好,这些菜就能长出来,如果今年过于寒冷这些菜籽就浪费了,至少种上也算是有些盼头。 吴爷爷进屋拿着自己的一本书也出了房间,现在饭桌上就剩下贺兰跟清梅。贺兰是被吴母嘱咐收拾剩下的残局,清梅是要开始自己每天必备的忙碌时刻。 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也比较有话题可聊,聊得也比较投缘,贺兰知道了爷爷是村里的启蒙老师,也是附近几个村里除了吴清竹唯一的童生。 族里一些到了年龄的都会安排孩子在学舍学习,一些比较有资质的才会被留下。学了知识,没希望考试的族里也会找门路安排出去当伙计,至少比在家种地有面子。 吴清竹从三年前考上童生就去了县城的王秀才家学,三年过后该学的也已经基本学完,三年就可以下场考试,如果考不上就会自己回家自学,有不会的不懂得就会记下来去找先生解答疑问。 由于吴清竹今年下场考试没过,也选择在家自学,而吴清泉的学业也就放在了吴清竹的身上。 贺兰很好奇他们的课业很简单吗?从来来的这几天只见到吴清竹偶尔抄写或者背诵,而吴清泉经常往外跑,有时候一天都见不到他的影子。 还是清梅解释才知道,吴清竹考完试回来后忙着整理这几天在外跟一些学识渊博的前辈讨论的知识点,也就没时间管他,吴清泉就成了野猴子一样瞎蹦跶。 “他也蹦跶不了几天,等大哥忙完后他就知道自己的苦日子有多苦了。”清梅边帮贺兰收拾东西边幸灾乐祸的跟贺兰说着话。 在这个家里就这个弟弟是不是就欺负自己,早几年两个人也是没少打架,这几年不打架改了拌嘴,只是每次自己都吵不过他。 恼羞成怒自然要动手,只是这小子越长越大,腿也越来越长,自己总是追赶不上。 两个人把家里收拾好又一起把鸡从笼子里放出来,就背着篮子出了门,当然出门的只是清梅一个人,吴母临走前有吩咐贺兰这几天不能出门。 无聊的贺兰只能蹲在角落看着院子里的鸡找食物,比如这个鸡冠血红、羽毛鲜亮、尤其尾巴特别修长、而且鲜亮,贺兰判定应该就是公鸡,每天早上打鸣的估计就是它,剩下的毛发茂密又肥又胖的应该就是母鸡,用来炖鸡汤最好。 再看看鸡窝里还有一只鸡特别老实的在窝里蹲着,贺兰就很奇怪,这只鸡不用吃饭的吗?别的鸡都是一开门就跑了出来,这只鸡自己就没见它动过。 “它在孵化小鸡,这只鸡是今年第一次孵化呢。”吴清泉从外面回来就看到贺兰蹲在鸡窝前,细细打量,明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小小的嘴巴,整个人偏瘦,总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跟自己见过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这样的以后肯定干不了农活,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想的。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它?” “每年这些鸡的尾巴都是我做的记号,你要是无聊就自己玩吧,我得进屋去学习了。” “这么自觉吗?你哥不是也没管?” 贺兰说完话看到清泉嘴角有点抽搐,就有点不太懂这个含义。 这几天的相处他觉得吴清竹还是挺好的一人,说话也是不轻不重的,对自己也是面面俱到。 “不跟你说了,自己个玩吧。”吴清泉实在是有点不想跟这个未过门的嫂子说他哥的坏话。想想自己每次看书不小心睡着再醒来时哥哥严峻的的脸,对自己实在是有了阴影。 不只是吓得心脏疼,手心也是无比疼的呀!都说长兄如父,自己爹都没这么打过自己,做哥哥的就是那么狠心! 比较好奇古代的书房是什么样子的贺兰就扭头看想书房的窗户,从自己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靠墙的前面放着一张木质桌子,下面放着一条板凳,吴清竹就端正的坐在这条板凳上,时不时的会找几本书,像是在找一些什么。突然的一抬头对着对面皱了皱眉说了句什么又开始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看了看关上的门应该是吴清泉刚刚进去吵到了吴清竹才皱的眉头吧。贺兰不知道的是对面的吴清泉都想哀嚎了,天知道刚刚他哥说了什么?都怀疑自己听错儿了。 把论语整个抄写两遍,二十篇!一万两千字!四天的时间抄完!这是打算让自己废掉吗?连纸笔都给自己备出来了,他哥这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吧! 呜呼哀哉啊!自己早上如果不跑出去会不会不至于抄这么多遍啊! 作为本文的亲娘存在的作者大大告诉我本文可爱的清泉小哥哥即使你早上不跑出去你的苦逼生活也不会好到哪里,而且你今后的生活有可能会一直这样。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印刷机”。 第八章 一场闹剧(求推荐!求收藏!) 这几天的贺兰颇有点闲的发慌,除了早上很早起来洗衣服的时候出去待会,其他时候自己是不能出门的。 值得一说的是自从吴母发现贺兰每隔两天都回去河边洗衣服后也就把吴清竹的衣服送了来,所以自此以后贺兰也多了一项帮吴清竹洗衣服的工作,虽然没有工资至少管饭,那就安静的接受这份工作吧。 至于为什么贺兰有这么高的觉悟,那就来源于村里昨天发生的一件事。 本来贺兰正在院子里面欣赏着几只鸡的战斗,突然间冲出来一个女子。哇哇的大哭,后面还有一个男人追着打。 被这个场景吓得贺兰真的就是慌得一批,这女子自己好像还见过,就是那次河边洗衣服小姑娘的母亲。 听到动静的吴清竹赶忙就从书房跑了出来,这时候回家等着吃午饭的吴爷爷也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了。 “吴海柱,你这是干嘛!教育媳妇回家教育去,跑来我家是怎么回事?”吴爷爷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实在是生气。 看到吴爷爷生气后这名男子赶忙上前一步作揖拱手道:“志鹏叔,不是我闹事,是这婆娘实在是不懂事,今天过来就是让您们做个见证,我一定要把这婆娘休了,这么多年除了草儿一个孩子都没给我生出来,这样的我还留着干嘛!” 说话的这名男子长相有点凶恶,贺兰第一眼注意的就是这人的嘴唇,偏薄,有着一脸尖酸的嘴脸。 “这事也是你去找族叔,来我这干嘛!” “三爷爷我已经请了,待会就过来,这不是咱们族里的就您家是学问大的,写休书还是要您执笔呢吗?省的跑来跑去的,麻烦,咱们就在这里说吧。” 刚进门的男子撇了一眼地上的女子,颇有些嚣张的想再上前踹一脚,抬眼见了吴家的爷孙两脸色带着不高兴,就有点低眉顺眼的恶心样子。 这个时候贺兰就看到从人群中走出来乐那个眼睛很小的老爷爷,就是上次在家里正堂坐的那位祖爷爷。到了院子用自己的小眼睛打量了一圈,又看了看地上被打的脸上都是巴掌印的妇女。 衣服破旧,打了好几个大补丁,但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这个女子刚来到村里的时候,真真是整个村里最好看的,村里好多人都去凑热闹。 只是时间久了,又嫁给了那样一个男人,生生把一个貌美的女子打磨的就像是要饭的。 随着老人的出现地上多了一个孩子,就是当时借给贺兰草木灰洗衣服的女子,来到院子后就抱着地上的女子一起哭。 “海柱啊,你三爷爷的话是不是不好使了,你跑来你志鹏叔家干嘛了!这是闹哪样?我不发话,整个族里没人敢给你写休书!” “三爷爷,您这话就不对了,从我把她买过来这都十三年了,这娘们就生了一个丫头片子!这是不是七出中的一条?我为啥不能休了她?”这男子听到族老一来就教训自己也有的不开心了。 “这媳妇是你拿钱买的,但是也是入了我们吴家族谱的,你私下打算把她卖给隔壁村李寡妇的哥哥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只要我在,你就休想!那家人的名声都臭大街了,你还打算娶李寡妇来我们族里来臭吴家的名声,你这是做梦。”老人拄着拐杖,一边说着话,一边砸着地面。 “三爷爷,我也是没有办法呀!李大花怀了我的孩子,他哥说我要是不同意就让她妹妹把孩子打掉!这个孩子有可能是男孩呀!” “呸,臭不要脸的呀!大妞是给你生过一个男孩的,是你看顾孩子不周全才让孩子掉河里淹死了。你咋就这么作贱大妞,你是不是人哟。”这话是从人群中传出来的。 人群从中间让了道,就看到一对农家夫妻搀扶着一对老人从后面走了过来,贺兰听有人议论说这个人是这男子嫂子。 听了半天也明白一些今天的事:本来一家老实人,不知怎么就出吴海柱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主。在家里横就算了,没想到在外面认识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整天往暗窑子里面跑。偶尔还好一些小偷小摸的,家里的钱都被这小子划拉着吃喝嫖了,总之就是不干好事。 还好家里大哥娶的媳妇是个彪悍的,敢来家里拿一只鸡直接就菜刀,因为是本村的姑娘,底气也是很足,把事情闹开后,找来娘家人硬逼着分了家。 不过这个大嫂还是挺不错的,知道家里的长辈在老二手里不会好过,直接就把两老的养老问题放在自己这,这么些年也没让老两口受过什么罪。 “大嫂说话要慎重,明明就是这贱妇没有好好看管看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就生了两个孩子要她还有啥用?”这男子看清楚来的这个胖妇人就翻起了白眼,两家从分家就断了亲,这时候来肯定没好事。 “你父母是我让人也叫来了,虽然你们分了家,你的父母还是你的父母,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这事你说了不算。既然事情闹开了,你三爷爷我也不会留情,该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村里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要是谁想给村里的人抹黑,我们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老人看着这男子又想跟自己大嫂掰扯闹事情便赶紧把话题引到自己这。 祖爷爷的话音落下后一对老人便慢悠悠的走上去,先是对着祖爷爷鞠个躬,又礼貌的为了个好。 “三叔,您见谅了,侄子自己家的事情没管好,惹得您老生气的,在此为这孩子的错赔个不是。”说完便拱手对着面前拄着拐杖的族爷爷又拜了三拜。 “老二你想和离那是妄想,我也是不答应的,如果生下来的是男孩那就抱过来让大妞养。要是不愿意生就趁早!想让那样的女人进咱们吴家的门那是妄想,你在外面怎么样我是不管的,你看看家里都成什么样子了!草儿今年已经十三了,再过两年就及笄说亲事了,你这是打算毁了我们这个家所有闺女的名声!” “我想要个男孩传宗接代有错吗?” …… 在之后的事情贺兰就没法当观众了,因为战场转移了,转到族里的祠堂,女子是不能进祠堂的。 只听说后来的结果就是没能休妻,如果两年内女子还不能生出儿子就会被赶出门。男子外面的事情自己解决,族里是不允许那样的女人踏进族里半步,要是敢阳奉阴违就把男子族规侍候。 果然这个时代对于女人是不公平的,如果有娘家靠山可能日子会好过点,就比如那位吴家的大嫂,没有娘家就像地上躺的女子,即使被打的遍体鳞伤也只能咬牙继续过日子。 这也算是贺兰从来了这个世界后被上的第一堂课,也加深了贺兰了解的这个世界对于女子的不公。 自己现在的情况跟那个女子成了鲜明的正比,现在的日子可能就是那个女子求都求不来的,徒叹奈何,还是好好活着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吓着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贺兰连续做了好几个噩梦。白天还都有点魂不守舍,发现贺兰的不正常吴母就拉住贺兰询问原因。听说是吓着了吴母就拽着贺兰去了院子正对着阳光的地方画了个圈给贺兰叫了叫魂。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本来浑身不舒服的贺兰被叫了魂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吴母帮贺兰叫了魂又回了院子里的长凳上做自己的伙计,好奇的贺兰就看到原来是清泉的衣服,就是那件被清梅撕了很大的块的衣服。 “娘,这件衣服想好怎么修了吗?” “还没呢,正让我发愁呢,你说说刚做的新衣服怎么就坏了呢?这么大的口子还是这么显眼的地方,都不太好补。” “您别发愁,这样吧,您要是放心就把这件衣服交给我。”贺兰仔细看了看,觉得自己应该能修好,便打算接过这个差事,在这个家里还是要体现点自己的价值比较好。 “你?你是有什么想法?” “嗯,我是这样想的,补是补不了,那我们可以试着在上面加点东西,这个衣袍比较肥大,衣服又是灰色的,绣些花草虫的不是很合适,既然是灰色,不如就绣一个枝杈。你看刚好这个口子也是弯的,这个大的地方就可补一两个树叶......” 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儿媳妇吴母有点恍然大悟了,大户人家出来丫鬟的绣品肯定比自己乡下人好的多。 记得前两年隔壁村的就有一个姑娘之前在员外家做小姐贴身的丫鬟,被养的知书达理,温顺贤淑。 因为侍候的好,主家的小姐跟家里商量放了她的卖身契,让她跟家人团聚。 回来后靠绣品为家里挣了不少银钱,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好多人都找媒婆去他们家求亲,都不知道多抢手。 虽然身份上差点,做过丫鬟,那也顶不住真金白银的诱惑,这年头有点手艺的还能给家里添些进项的,不多见。 当时吴母也动心过,只是那个姑娘比吴清竹还要大个几岁,属相也有点冲突便就此作罢了。 第九章 呜呼哀哉,此蛋与我无缘 当天的下午贺兰就把衣服拿回了自己的房间,又去清梅的房间去借来的嘣框,把这块固定后,再找来一块废布垫在下面,也就开始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 听说未来嫂子要修衣服清梅也有点坐不住了,从门缝里看到自己娘又去屋子里纺布后,清梅就偷偷的跑到了贺兰的房间。 认真起来的贺兰自然也没发现静悄悄走进来的清梅。 清梅在这坐了好一会儿后就发现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贺兰的身上,她觉得这会的贺兰特别不一样。平时的贺兰都是小心翼翼,平时都是低着头的,话也比较少,总给自己一种柔弱的感觉。 此刻的贺兰整个人是安静的,给人一种很自信的感觉,就像是哪家的小姐待字闺中绣着自己最满意的杰作。 此刻窗口的阳光也很是调皮,刚好照在贺兰的一边脸上,照映的头顶有一圈光环,更加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清梅沉迷在贺兰个人魅力中深深的反应不过来,简直就成了一个小迷妹,觉得贺兰的一瞥一笑都好看。 等贺兰绣好才反应过来旁边坐了一个人,还不错眼睛的盯着自己看,脸色慌张一下怪不好意思的。 “清梅,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就是觉得刚刚你在绣东西的时候很是好看,不小心就看入魔了。贺兰姐,你之间不是跟大家小姐一起长大的的吗?那么是你长得好看还是那个小姐长得好看?” 贺兰很认真的想了想,好像自己以前的相貌跟这位小姐的是有几分相似的。由此便肯定的说:“自然是小姐好看!”反正说谁都是一样! “我觉得你跟那种大家闺秀一样呢,长得都很好看,尤其刚刚那个派头,可带劲了!” “你见过?” “以前我娘带我去上香的时远远的我到过,身边跟着两个丫鬟,还有婆子和小厮,下个马车都要人扶着,我以前可羡慕了。” 贺兰并没有接清梅的话,她说的这种生活隐约印在自己的脑海里,随后便笑了笑说:“看,我绣好了!你看一看能看的出来吗?” 贺兰把树枝从上到下由粗到细,还有几个树叶,上衣属于是那种宽大的,即使有一点不对劲或者把这块露出了也只能看出是绣在衣服上的花纹,一点破漏的感觉都没有。 瞅了半天没瞅出来一点不好的清梅,更加兴奋拿着衣服就跑到吴母面前,即使之前有点心理准备的吴母,看到这成品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媳妇绣的这麽好。 这个好不是说绣的的多出彩,而且绣工了得!一针一线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兰儿,你有没有想过在家接绣活干?”吴母问的小心翼翼,她也不知道贺兰怎么想的,又怕自己说出来贺兰再多想。 “接绣活?可以吗?” “可以可以,就你这绣工,肯定可以,你等会娘给你找块好布来,你试着在上面绣个花样,过两天等竹哥儿去县城带去帮你问一下去。” 贺兰看着给自己忙前忙后的吴母觉得有点受宠若惊!虽然平时对自己没打过没骂过,也没嫌弃过,贺兰的活也是没少干的。 想到这贺兰突然想到了前几天发生的一件事,这件事让贺兰对这个时代的人有了更加深的印象:那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活着真难! 有一次吴母把做饭的活计交给了贺兰做,这顿饭是让家人吃的最开心的,也是让吴母心痛的。因为锅里放了半碗米,炒的菜里不小心放一小勺油。 贺兰在之前孤儿院的时候也没有像吴母这样每天算着吃几粒米,放几滴油的日子。那时候虽然日子难一些,或者偶尔没有米粮的日子,可大家也是有一顿吃一顿,少吃或者多吃。 因此并不知道在这个社会生活的难处,当听到吴母的敦敦话语的贺兰就被深深的上了一课。 十五年前村子里赶上打仗又是荒年,家里不管有没有吃的都被官府上门搬走,挨家挨户的一粒米都没有,村子里也有不少饿死的,有不少是吃观音土肚子胀死去的。 那时候只要看到树叶子都要抢着摘回去煮汤喝,眼瞅着没办法活下去,村里便组织去山上找吃的。 为了能活命,村里留下大半的壮劳力都跟去了,没想到这一去就被困在山上很多天没能回来,吴爷爷的腿也是那个时候受伤的。 吴母的娘家人是在山的最里面住着的猎户,在男人进山前吴母当即就带着自己的孩子沿着一条安全道路回了娘家。 偏偏那几天山里的动物暴乱,天天都有狼叫,还有野兽奔腾的迹象,即使在自家的小院都未必安全。 吴母看着从家里拿的东西也没办法给婆婆带回来,再回来的时候就是几天后,村里的老人孩子饿死的胀死的有不少,其中的吴奶奶和吴父的弟弟就在其中。 这段家里的往事被吴母讲出来后,贺兰难受的要死,这几天还以为是吴母重男轻女,明明家里有粮食还不让吃,谁知道还有这些事,都是饿怕的。 贺兰立即表示以后一定节约每一粒粮食,绝对不会多放一粒米! 当然,贺兰的保证是没有用的,除了这个做饭时候锅里的东西不让贺兰碰以外,家里其他大大小小事情都交给了贺兰,尤其是这几天已经在教贺兰怎么使用织布机。 估计再过几天也会把这重要的活计交给贺兰,然后家里的三个女人一起倒班做这个活计。 不过对这个今天事情的发生可能就会不一样了,当然是作者大大打算给我家的亲闺女打开金手指了!开个玩笑! 吴母把自己最好的一块布料拿出来,又把家里的针线筐找出来,推着贺兰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就让贺兰安心的绣东西。 临走还不忘嘱咐贺兰今天晚上就不用来做饭了,免得手儿被这些树枝或者其他东西划坏了。就连清梅说要过来学绣花都被吴母打发走了。 贺兰考虑了一下这个事情里面自己的得失,觉得利大于弊:比如自己对这个家庭有一定的贡献,且有一定的财务来源,那自己在这个家里就是有地位以及话语权的。 如果每天可以坐在房间绣东西总比自己天天在厨房烧水打下手强,就算到最后自己挣的钱自己拿不到手,依着吴母的性格也不会虐待自己。当然最好是能满足自己的一个心愿。 要问贺兰现在最大的心愿可能就是能吃上一口鸡蛋!自从来到这个地方餐桌上见的最多的荤腥可能就是这个鸡蛋,由此贺兰来到这个世界萌生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那就是一天一个鸡蛋! 当然最惦记的也不会少了院子里面不会下蛋那只老母鸡,每次贺兰盯着老母鸡的时候清梅就会跟她分享之前喝过的老母鸡汤的味道是是多么好喝!也都是两人一起流了口水才错开眼睛。心里就会一直默念着希望过年能够早点到来,吴母不只是一次说这只鸡一定等到过年吃!这也给两个人无形中布置任务,算日期! 农家的鸡蛋也算是一个劳力,下的蛋除了给家里的几个男人吃的,剩下的便被攒起来,攒到一定数量就会拿出去卖掉,因此这鸡的身价也由此高了起来。 不过这天晚上贺兰有幸能吃到了一颗鸡蛋,以为是吴母好心专门给贺兰煮的?当然不是,这是人家吴清竹趁着天黑从门口塞进来的,这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事吴清竹自然不会干。 等屋里的小媳妇开了门对着人家温柔又和煦的笑了笑点了个头、心里想着这该知道鸡蛋是自己送的了吧?然后转身迈步闪人。 自认为自己的背影帅帅的,背影挺的特别直,人总是在自己的得意的时候出点意外,这位吴才子就是刚好被自己住了二十年的门槛绊了一下。 等到这位今晚有点呆萌的吴才子关上自己的房门后,贺兰看着手里的鸡蛋,不知道这个鸡蛋是吃还是留着做纪念,因为这个鸡蛋代表的也是自己在这里的第一大糗事。 事情是这样的:晚上把鸡赶回窝里的贺兰想着绣品的事情一直盯着被鸡下在墙角的鸡蛋。盯久了也就出神了,一出神就回味起上辈子吃过的鸡蛋是什么味道。 而此刻从学堂回来的吴清竹就好奇上前询问:为何不捡起来?答:我想知道这个蛋的味道!问:没吃过鸡蛋吗?答:呜呼哀哉,此蛋与我无缘! 此刻特别应景的口水流了出来,忙着擦口水得贺兰才反应旁边是一个男人。奈何嘴边湿漉漉的实在觉得没脸见人。正要掩面奔逃,不料被这“贼子”不对是才子一把拽住,再然后递出了手帕。 当然姑娘也不是一般的姑娘,没有被男色所迷,力气也是比一般女子大,转身走得动作没刹住,恩是的,成功的把才子带倒在地。此时一人站在一人在地,就这样对视后姑娘还是选择了自己的颜面,扭头就跑。 至于两个见证这整个事件的鸡蛋,自然就被有点恼羞成怒的才子吩咐让煮了,也就有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其中一个“见证者”就在这姑娘的手中。 欲知后事,且听我下回讲解! 第十章 教书 这两天的贺兰整天在屋里呆着,待了一天不知道绣些什么,对于古代龙凤图案是不能绣,其他的能更好的绣活这个年代的得人比较喜欢的?要不就试试绣牡丹吧。 最好的估计就是双面绣,更能吸引人的注意,贺兰也找方法自学过。为了现在不做出头鸟还是做一些正常不被人关注的绣比较好,枪打出头鸟这个规矩大概在什么时候都是真理,毕竟是老人们说过:枪打出头鸟! 打定主意绣牡丹也就没什么顾虑,那索性也就放开了做。都说认真起来的男人是最帅的,当然认真有努力的女生也是最美的。 此刻从学堂回来的吴清竹透过窗口看到自己的媳妇认真的样子很是着迷,恩,自己肯定是捡了宝了。 落后一步回来的吴清泉看到自己个个竟然做出这种不是君子所为的偷看,自然要大义凛然的唾弃一番。 “小人作为,君子不屑与之同行!光天化日!你这贼子胆子实在太大,看我怎么跟我贺兰姐姐告你的状!” 说来也是奇怪,这兄弟两性格大不相同,吴清竹性格安静,做事总是不快不慢,事事也都有个自己章程。清泉性格就是有点跳脱,总是以自己的性格喜好做事,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情可以讲述,那就是要之后再细讲了,毕竟相处的时间还短。 吴清竹扭头看着这个把自己抓个现行的弟弟投以不屑的眼神:“进房把孟子给我抄写两遍。” “大哥!论语我刚抄完!怎么就让我又抄呢。” 自然孩子的哀嚎并不会被大人放在心里,看着进了爷爷屋子的哥哥清泉也就只能回书房继续先完成他哥给自己布置的学业,还有刚刚的附加任务。 这几天吴清竹帮自己爷爷去了书堂教书,其实爷爷的童生已经取消了,只是村子里的还是习惯一直习惯叫爷爷为童生。 童生的考试是每三年两考,爷爷的腿脚不方便,官府有规定凡是身体残疾者是不能参加秀才考试的。在加上家里人的过世还有家里的钱财也被耗尽了,爷爷也就断了考取秀才这条路。 打算把希望寄给自己儿子身上,转眼就发现儿子因己的疏忽和教育,心思并没有在科举上。现在大了,更加没法教育,娶了妻子有了孩子每天想的都是家里的几亩田地。 失望之下转眼看到依偎在自己床前的孙子,也罢,儿子教不成换成孙子也行,都是自己家人。村里的族长听说这个消息后就跟族老们来了家里说打算在村里办个学堂,不求孩子们个个考取功名,只要认识几个字,出去也能找个活路。 当时的吴爷爷家里不是很富裕,那些年也是族里觉得吴爷爷是个苗子能考试,然后由族里花钱给吴爷爷考试的,虽然只考上童生,那也是几个村子里都未必有的。为此族里还出了个里正,吴爷爷想着终究是自己辜负了村子里面的期望,也就答应了这个事情。 当然也是有束脩的,族里每年会给三石的粮食作为束脩,离得近的隔壁村子听说后也想送几个孩子。刚好每年吴爷爷接受的束脩够自己一年的吃食。 这次回来的吴清竹就替爷爷承担下了这个工作,除了自己每日的学习时间,其他也就在自己的书房不出门。 在自己跟爷爷学功课的时候吴清竹就发现学堂的书并不是很富裕,可能四五个人也就一本可以观看于抄录。族里一般都会紧着自己族学的孩子看,外村来这学习的孩子确是很难借阅到。正好借着磨砺吴清泉的机会也给孩子们多一份学习的机会,所以也就有了让吴清泉抄书的机会。 每天忙碌起来回家的次数也就少了,早上背完书吃过早饭就去了族学,中午的饭食也是让清梅送的。 就今天回来早些想看看自己好几天没仔细瞧着的小媳妇。还没看两眼就被没眼色的弟弟打断了,单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媳妇,还不允许自己多看两眼? 当天晚上吃完晚饭贺兰就把自己的绣品拿了出来交给了吴母,吴母小心翼翼的接过看了看,漏出了满意的笑,又找了一块布包起来才给了吴清竹,吴清竹知道自己娘的打算。自己平时也能抄书挣点家用,并不是很想让媳妇在挣钱养活一家子,这会打击他的自信心。 吴母把家里现在的情况跟吴清竹说清后,吴清竹才发现原来自己用来买媳妇的钱是家里存了好多年的钱,如果家里还没有什么进项可能面临着坐山吃空,而且买笔买墨跟一些同窗聚聚,以及平时的打点也是需要钱。 虽然自己靠抄书挣的钱够自己一个人节省着花用,自己还有家里人考虑。弟弟过两年也要下场开始考试,这都是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 吴清竹想了想自己还是要问一下贺兰是什么想法,如果贺兰不想绣自己就不能让勉强,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靠自己媳妇养家,那自己多没面子呢。 本来都要睡下的贺兰吴清竹听到了贺兰的敲门声也只能起身开门。“有什么事吗?”虽然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除了吃饭其他时间也是碰不到面的。今晚吴清竹能来敲门贺兰也是很奇怪了。 “我听娘说你打算做绣活贴补家用,然后就是过来问一下。” “恩,我挺喜欢做绣品的,听娘说可以做家用就想试试。” “恩,那你,你明天有什么需要的吗?回来给你带。” “好像没有,谢谢。” 简单的话题又没有营养的话题两个人接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个低着头,一个看着门框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贺姑娘,我们好像没怎么交谈过,之前也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带了回来,然后就成了我未拜堂的妻子,可是对我有些怨怼?” 突然说话的吴清竹把贺兰吓得身子抖了一下,听清楚面前这个男人说的话,贺兰就有点发呆了。有怨怼?没有吧,至少自己来的时候还挺庆幸是吴清竹,而且这个家里也没有对她不好的。 “没有啊,我应该谢谢你的,是你救了我。” “恩,那就好,我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 “恩?那句话?” “就是从衙门办事处出来后说的。” “哦哦,恩,记得。” “恩,记得就好,你先睡吧,我也回去了,你今天晚上想想有没有什么要的可以明天早上告诉我。” “那你明天几点去?” “天一亮就出发,那我就先回了,这么晚打扰了。” 回屋躺在床上的贺兰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两个人会突然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站一起不管两个人说不说话,都不会觉得氛围尴尬,就是觉得很随和,认识很久的感觉。 可每次想到两人在这个世界已经办了结婚证这个事实的时候又觉得难以接受,就会觉得尴尬,不太想面对这个事实。 第二天早上鸡叫了第三遍的时候吴母起来进了厨房打算给爷两贴几个饼子带着路上路上吃。没想到进了厨房就看到贺兰忙活的身影。说不意外假的,此刻的吴母对这个未来是自己儿媳妇的女孩还是挺满意的。 都说婆婆和儿媳妇是天生的天敌,吴母却不这么觉得,自己家是在山里面的猎户,家里的奶奶对母亲很好,母亲也很是孝顺,两个人虽然偶尔也会有拌嘴,也没像别的家里婆婆折磨儿媳妇的那些花样。 吴母也问过奶奶为什么跟隔壁的奶奶不一样,奶奶的话对吴母起到了很深的印象:一个人过怎样的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你怎么对待别人,别人就怎么对待你,聪明的女人就会懂得怎么经营自己的人生。 这个时代能平安的活着就是不容易的,更何况这个大环境对女人很是苛刻,没必要为难自己家的人,本来就是一家人,能住在一起就是缘分。 第十一章 财务分割 时间也总是很快的,转眼贺兰已经到了这个家两月的时间,这两个月变化最大的就是天气,从穿着单衣变成了里面还要加一件厚衣服还冷的程度。 自从贺兰接了绣活以后呆的最多的也就是自己的房间,吴母对贺兰的态度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过分谈好也。 有尖酸刻薄,就好像真的把贺兰当成了家里人对待,还有就是家务活没有再让贺兰做,毕竟长年干家务会把手磨粗糙,贺兰的手可是比家里这两个女人都值钱。 贺兰偶尔忙累的时候也会主动帮吴母分担家务,只是一如既往地吴母还是不让贺兰出门。 之前的贺兰并不能理解这种行为,甚至也曲解过,有一次跟清梅聊起,才知道在他们这只要是长辈去世后的九十九天内,家里的子女就必须在家待够九十九天以表达自己的孝心。 值得说的可能就是贺兰最近绣的东西虽然只是一些手帕和荷包,银钱也是不少挣得。前几次的钱都放在吴母手里,直到有一天吴爷爷知道这个事情后开了一次家庭会议,会议的主题就是这次贺兰挣钱这回事。 不过也就是吴爷爷单方面宣布自己的命令而已,这次的话题便是之后贺兰挣得钱是她自己的,家里人没有权利留下。 吴清竹自己挣得钱也是自己的,但是因为当时为了吴清竹考学和娶贺兰家里的钱都花完了,两个人要每个月往家里交自己挣得钱的一半,至于吴清竹有没有交贺兰不知道,反正每次贺兰从吴清竹手里拿到钱后都会给吴母送去一半。 有次半夜贺兰去完厕所路过吴母房间不小心听到了吴父吴母的聊天,当然也不算故意的偷听,只当下太安静了,连家里的老人呼吸声都能听到更何况这只是隔了一扇木门的交谈声? “当家的,我是不是不该拿这份钱?” “有啥该拿不该拿的,都是自己家人,没拜堂成亲也是我们吴家人,再说了你问他们要钱也是为了他两个着想,总不能一年后两个人办婚礼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人家以为我们看不上这个儿媳妇呢。” “这些钱是他们自己挣得私房钱,本来不该要,只是现在他两还没成亲又没分家的,还是先给他们存放着,即使花用也是用在他们小两口身上,家里虽然不富裕也不至于花儿媳妇的私房钱,不过说到酒席,肯定是要大办的,不能让别人瞧不起我们家里的媳妇。贺兰这个儿媳妇我是真心地喜欢,听话还对脾气,人也勤快,还能挣钱,就算早几年给儿子找媳妇也不一定找到这样的。”吴母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得意。 “别人家里管钱的都是婆婆,儿媳妇即使自己挣得钱大头也还是婆婆拿大头,你己经很好了,别想这么多了,赶紧睡吧。”随后也就传来了吴父的呼噜声。 之后每次交钱的贺兰也没有再心疼过自己的钱了,有时候一些事情还是看开点就好了。比如贺兰现在吃住用都是在家里,当初救自己画的银两也是家里的,这样算下来这些也都是钱。 吴母收了自己的钱也没有花自己的,一心想的也是花在自己身上,这样的婆婆可能在这个世界是很难找的。 一早起来的贺兰看到外面的雨水还没有停颇为无奈,因为外面下着大雨,自己的屋子下着小雨,刚好漏雨的地方是在放脚那块,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蜷曲着身子的。 把木盆放在床上,第二天早上再看已经接了小半盆了,没办法的贺兰只能起床,在屋里站了一下突然发现头顶也开始漏雨了,又看了看外面的雨只能无奈的退回了被窝,今天不光下雨,天气也是变得寒冷。 把被子都裹起来,找了两个人盆子把漏雨的地方放着,然后就蜷缩在没水的地方看窗外迸溅进来的雨滴。 隐约听到了房门响的声音,慌张的开了门就发现是吴母打着一把伞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东西,贺兰赶忙错开身子让吴母进来。 “这是我年轻时的衣服,衣服有些破旧,你平时在家可以先凑合着穿,这个是我给你做的冬天的衣服,等再冷点你再穿。” “恩,谢谢娘。”虽然给自己的衣服有点破旧,贺兰也是很满足的,只要有衣服能御寒对自己来说就是好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件新衣服。 “你这屋里漏雨了?这房子年头久了,等过两天我让你爹他们去山脚下去割点梭草,把房顶再给你盖一层,这样冬天也暖和一点。”吴母打量了一下屋子,瞅了好半天,仔细瞧了瞧这屋子还能不能住,确定就两处漏雨的地方这才放了心。 “恩,好。” “今天天冷,一直在下雨,你的绣活就先放着,在被窝里呆着吧,今天早上就不做饭了等中午一起吃。” 当然,等吴母走了贺兰也没从这个晴天霹雳中走出来,外面的天空下着雨,贺兰的心中也跟外面的天空遥相呼应。 没想到啊,没想到,虽然之前只有点稀饭和一点窝窝头,好歹也是饭呀!现在连饭都没了!贺兰有种不详的预感,可能以后的早饭都没了! 无奈的进了被窝捂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外面的雨水,贺兰觉得自己可以接点喝个饱,唉,还是算了!这等着等着就一觉睡着了。 再睁眼就被外面的阳光刺了一下眼睛,赶忙穿上衣服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看到从门口进来的吴父。 吴父跟吴清竹都有一个宽厚的肩膀,两个人的的相貌很是相似,只是吴父的胡子留了很多,整个人也消瘦一些。 “爹,这是从外面回来了?” 吴父拿着自己的烟杆,时不时还抽一口,饱受经霜的脸看到贺兰还是停下脚步回了话:“恩,不放心地里,就去看了看。” “恩,那地里的庄稼没事吧。” “还好,水没存在庄稼地里,这场雨也算是及时雨了,赶紧洗漱吧,你娘刚把饭做好。”说完便直直的去了堂屋的凳子坐下了。 贺兰知道吴父每天都会去地里看看庄稼,也不怎么爱说话,没事做的时候就喜欢在院子里的板凳上坐着抽烟。 每次从书房出来的吴爷爷就会对着自己的儿子教育一番,当然,贺兰从吴父不急不慌继续抽烟的样子中,看出来吴父已经习以为常,估计都不会放在心上。 吴清竹也只是弓手听之,其实吴爷爷也只是看见自己儿子那整天不思进取的样子故意说的罢了。 看着儿子无动于衷继续抽烟的样子,吴爷爷也知道自己儿子不在读书识字这上面,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回自己的房间。 “你娘跟我说你房顶的漏雨,今天时间就赶不及了,路面也有点湿滑,等明天路好走了我去找点草给你补补。” “谢谢爹,您先忙着,我去看看娘忙完了没?” 等贺兰帮忙把饭端进屋后就发现原来自己不是起的最晚的,清泉刚打着哈欠出来就被吴母的一声吼给吓得硬生生的别了回去,缩着脖子呲溜一声就跑了。 当然清梅也没放过自己这个懒惰的弟弟,揪着耳朵就是一顿教育,“疼!姐,你要是不温柔一点小心清林哥不要你!” “切,我才不怕呢,他只要敢我就敢拿棒子追他。”两姐弟嬉闹着洗漱完一起就到了饭桌,当然进入爷爷实现的那一刻立马就收起了自己的多余表情,端端正正的端起饭晚吃起了饭。 “这几天清泉也别瞎跑了,等明天学堂会休息三日,到时候你和你姐跟着你爹三个人去山上多捡点柴火。这场雨过后就是冬天了,家里该准备的都要准备上,老大家媳妇就看着都需要什么过几天去县城都买回来。” “恩,好!爹的衣服笔墨之类的还缺吗?您列个清单,交给竹哥儿就好。” …… 等这次的交代结束后人也就散了,贺兰拉着打算出门的清梅问,为什么这么早开始准备东西? “咱们这冬天特别冷,县城离得也有点远,等大雪封路后就出不去了,对了,你记得把手里的绣活赶紧忙完给人家送过去,免得耽误了交货的时间。” “哦哦,那你干嘛去?” “我去红婶娘家去拿点柿饼,婶娘说家里的柿饼弄好了,让我去拿去。” “哦哦,那你赶紧去吧,我刷锅洗碗去了。” “那你别忘了今天教我绣荷花的,待会我回来就找你。” “知道了,你快去吧!” 第十二章 手帕惹出的风波 这天早上清梅洗完衣服回来后,看到门口站了一个女子,一直东张西望,时不时还探头往自己家大门缝里面瞧。 “你是谁家的?在我家门口干嘛?” “哦,请问这是吴家教学里吴先生的家吗?”说话女子个子很高,身体很瘦,轻轻柔柔的,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那便是了,你来找我兄长作甚?”清梅看着这个姑娘探头的样子就不喜欢,一个姑娘家,一开口就问别人家的男子,都寻上了门口,一点矜持都没有。 柳青青到这话也就明白这个女子可能就是吴清竹唯一的妹妹,自然笑容也更加真诚:“我是隔壁村里学生的姐姐,今日下雨便晚到了,来了后看到学舍没人便过来问问今日可否授课,冒昧前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你不知道规矩吗?碰到下雨天和大雪天一般都是学生在家自习,既然雨停了下午自然是上课的。” “不好意思,最近是我送我弟弟,不太知道这个事,既然问清楚了,那我就先回了,打扰了。”柳青青看到面前的女子对自己不是很友善,就觉得可能自己今天的行为是有些唐突了,为了不让别人再想多,只能低下头颅弯身行了一个礼就走了。 不过走也是没走远的,看了看四下无人,到了去学舍的必经之路上就停了下来,自己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怎么也要在吴公子心里留下一个印象。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吴清竹边走路边想着一些事,然后就被迎面走来的姑娘差点撞了个满怀,还好反应及时,一个转身这才躲了过去。 这个姑娘吴清竹认识,是自己的一个学生的姐姐,来过几次,每次盯着自己的目光让自己很不舒服:“姑娘,你没事吧,是在下想事情不小心冲撞了姑娘,还请见谅。” 未语先笑,然后抬眼看一眼面前的男子,忽而又低头回话:“吴公子好,是我失礼了,没撞到你吧?” 瞅着这个说着话一点一点靠近自己的女子,吴清竹也慢慢的往后退,一步步的拉开距离:“没事就好,还请姑娘自重。” “见谅见谅,我以为撞到公子了,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了。”柳青青先是嘟起嘴巴,之后一脸委屈,走的时候假装不经意,手帕就掉落在吴清竹的脚边。 这可把有点小洁癖的吴清竹为难住了,自己到底是捡起来还是不捡? 老远看见像自己走来的几个孩子自然物尽其用:“狗剩,二柱,你们两个人走快点。” “先生,有事吗?”两个还吸溜着鼻涕的小孩子听到自己的先生的呼喊便加快了脚步。 “我刚刚路过这就看到这个手帕,上面绣着柳青青,突然想起这好像是柳言真的姐姐的名字,你们两个捡起来拿给柳言真询问一下是不是他姐姐的。” “先生为何不捡呢?” “先生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是不能随便碰女子的随时之物。” “那我们两个也是男子,也是不能碰的。”两个小布丁听完自己先生的话觉得很是正确,有可能这就是对几个人的考验呢! “那眼前这个事情我们要怎么解决?” 一大两小相互对视一番就有点发愁,突然又来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听完这个事情后就叉腰说几个人笨,然后从路边剪了一个树枝把手帕绕了一圈挑着就走了。 到了学舍就把木棍扔到了柳言真的面前:“二蛋!这是你姐姐的手帕,被我捡到了,这上面的名字就是证据,以后要是不乖乖听话,我就把在这个事情说出去,然后让我娘去你家让你姐姐嫁给我!” 这个胖胖的男孩子自然是有点恼羞成怒,听说是姐姐的贴身之物赶紧就伸手去抢,两个人一抢就会闹发矛盾。 紧跟着在后的吴清竹赶紧把两个人拉来,然后让那个很嚣张的男孩手帕还给人家,借个这个事情又跟几个人讲述了一下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 虽然这个事情导致了学舍里的学生都知道这个事,吴清竹也没觉得这个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比起自己以后会被这样一个女子赖着闹出一些有关名声的事情,自己这点回击还算是轻的。 在家绣荷花的两个人这会也正在讨论那个叫柳青青的女子,清梅觉得这个女人一看就是有心眼的,一个女子这么大胆来勾引他哥实在是不要脸面。 贺兰却说吴清竹还算是挺有魅力的,有女子喜欢很正常,反倒是在这个早婚的世界里到现在还没订婚有点少见。 “早些年我哥忙着读书,再后来就是我娘想等着我哥今年考上秀才再订婚,没想到哥哥就这样落榜了,不过庆幸的是他自己找了个媳妇。” “那你哥就没有青梅竹马?” “有是有一个,就是咱家后面那家人,他家姑娘跟我哥算是一起长大的,等了我哥好多年,不过是单方面的。他娘拖了好几次媒人来我们家提亲,我娘都动心了,没想到我哥就是不同意。” “长得不好看?” “也不是,我哥说那个姑娘太有心计了,事也多,早就拒绝了媒人,没想到自己天天跟着哥哥后面,为这事哥哥有一年不曾回来。后来她年龄大了,嫁了隔壁村里,嫁人后他娘就到处说是我们家拖着他们姑娘了,说的好好地结果出了一个负心汉,每次我哥回来都在门口在门口夸她女儿现在过得多好多好,女婿多么孝顺,生了几个孩子了等等。再然后我哥看到姑娘就躲得远远的,几次媒人说媒我哥就会在外面不回来。” 此刻的贺兰露出了自己来到这最没形象的一次大笑。 清梅还在那心疼他哥呢,没想到旁边的这个小姐妹就这样笑话自己的哥哥。“你不许笑,我哥多可怜啊,你还这样笑话他。” “梅姐儿,你别生气,我不笑了,其实你哥这是有了心理阴影。” “心理阴影是什么?” “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 “蛇咬?我哥没被蛇咬啊!” “蛇你知道吧?就是指一个人被蛇咬了,以后再见到同类型的就会害怕,这个人之后看到长长的类似蛇的的也会害怕,就比如绳子之类的。”看着一脸单纯的小姑娘贺兰就挑了一种就简单的方式去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嫂子,你懂的好多啊!”两姐妹打打闹闹的一下午就过去了。 吴清竹回来第一眼瞅的就是贺兰的窗户,平时这个时间都能看到小姑娘,怎么就今天不在了呢?想起贺兰吴清竹就有点头疼。 你说说,别人家的都知道往自己面前凑,自己的媳妇却天天躲着自己,每次自己想跟小媳妇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一直很自信的吴清竹在自己的小媳妇面前突然就有点小自卑了,自己的小媳妇是不喜欢自己吗?可是两个人已经有了婚约了,难道她是打算一年后离开?可是也没有什么迹象啊? 以后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没用?小媳妇挣的钱都快比自己抄书挣得多了。以后拜了堂生了孩子自己让媳妇养?自己岂不是很无能?突然发现自己花了二十两娶回来的媳妇让自己有点自惭形秽。 伸手又摸了摸一直没有送出去的木簪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自己再不送出去可能就被自己磨坏了。既然屋里没人那就可能去了青梅的房间:等明天吧,明天给她修房顶的时候抽个时间送给她。 在书房抄字的清泉看到自己哥哥对着嫂子的房间发呆那真是觉得有点臊得慌,这还没成亲呢就惦记着自己小媳妇,那以后还得了。以前是怕女人,现在这是天天盯着人家看,连君子的作风都不要了,丢人! 可爱的清泉在心里把自己的哥哥狠狠地鄙视了一番,十四岁的清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可能连自己的哥哥都不如,哥哥至少老早就把自己的媳妇领回了家,自己相中的媳妇连面都见不到! 第十三章 吴清竹的不告而别 这天的贺兰没有像往常一样绣东西,而是跟清梅两个人成了端茶倒水的忙活着不停,吴清江跟吴清河也被叫来家里帮忙。 几个人分工明确,一边和泥一边在扎茅草。 至于补房顶为什么要扎稻草还是贺兰听吴母讲在茅草上面抹上一层粘性的泥土,再铺上第二层茅草,这样就能起到防止雨水渗入的效果,雨水都没办法渗入,风也是一样,这样冬天也能暖和一些。 听几个人聊天也知道了吴清江和吴清河都定了亲事,吴清河到年底大概明年三月份就办事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不过家里也已经操持了,该提早备着的也不能少。 几个人歇息的时候贺兰个清梅都会赶忙端着水递过去,贺兰送的是吴家父子这边,见碗里的水空了便赶紧续上放在一边。 最忙的就是吴清泉,负责打下手的,两边跑,一群人干活嘴巴也是没停下来,一直在聊天。 “清竹哥,你啥时候去县城?”吴清江算了算时间,赶集的日子也到了,便想问问吴清竹怎么个打算,也好趁着车一起逛一逛。 “后日吧,后日有个集会,热闹些,东西也多。” “那我跟清河两个人跟你一起去。” “行,荷花跟荷叶去不去?” 荷花便是吴清江的妹妹,荷叶便是清河的妹妹,大的十岁,小的八岁,平时也是被母亲据在家里不让出去,所以贺兰也没怎么见到过。 而吴清江还有一个姐姐,叫翠花,去年便已经嫁出去了。 “她俩今年就不凑热闹了,一年比一年大,娘跟婶娘不让他们乱跑了。” 听了两人聊天的清河,看到殷勤递水的清梅,觉得眼神太过热烈,于是乎只能礼貌性的赶紧问:“清梅你去的吧。” “去,我也想去,清河哥你就跟我哥说说白!” “切,不知道羞羞脸,你不就想去见那小子吗!” “什么那小子那是你姐夫,泉哥儿你以后说话有礼貌点。” “姐夫?太早了,以后的事情说不......”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娘拿着扫把满院子追了,说起来这门婚事还是两边的老人定的,也就是吴爷爷跟吴村长爷爷定的,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的,吴村长叫吴海茂,有三个儿子,跟清梅订婚的是老三。大名叫吴清林小名叫铁柱,在城里做木匠学徒。 一年到头可能就只回来几次,这两年的清梅都没怎么见自己的铁柱哥,趁着这次机会清梅自然是希望能见上一见呢。这一个月跟嫂子学绣的荷包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拿给他。 清泉被打这也只是个插曲,事情还是要连忙办的。几人忙的十二月初份的天气都是满头大汗的。 贺兰本来以为吴清竹这种读书人是肩不能挑水不能提,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是潜力股,水也挑了,土也担了,一来一回走了好几趟。 贺兰记得初见吴清竹的时候穿的是寻常书生长穿的白色衣服,回来后就没有再见到穿过,现在穿的都是那种灰色麻布衣服。 白色宽大袍服会显得纤瘦,现在穿的反倒是显得有点强壮,贺兰从吴清竹露出来的臂膀能看出来臂膀是有料的。 吴清竹自然也发现自己的小媳妇总是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这里看,猩猩中雄性总是习惯在自己喜欢的雌性面前表现自己,人也是一样。 吴清竹自然干活更加卖力,连上房顶的这种活都要抢着上,还是吴父熊了一顿才讪讪的退后了一步。 忙完后便现在院子里聊着家常,在吴母的一声开饭声,几个人争相跑去洗手吃饭,慢一步的贺兰就被挡在自己前面的臂膀拦了下来,这人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隐约像是一个簪子。 “上次去县城时觉得很是好看,就想着买回来送给你。” 自然也没等贺兰拒绝或者接受,大男子主义的吴清竹就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了贺兰手里,说完话便逃似的就走了。 贺兰看着手里的木簪子,虽然不是很贵重,对于自己确是一个有意义的礼物,算是第一个异性送的吧,还是以这么强硬的态度送给自己的。 说起来自己上辈子活了二十年都没有谈过一次恋爱确实挺惋惜的。 每一个少女都有一个幻想中的男朋友,想被人呵护宠爱,然而并没有能等到自己幻想中的男朋友出现贺兰就面临了人生最怕的死亡。 贺兰笑了笑,把簪子收到袖子里面便也跟着往里屋走。 又过了些许日子,天气已经开始冷了,贺兰的接绣活也都做完了。 没事可做的几个人一般都会在堂屋呆着,人都聚集在一块,再把门帘子一挡,在屋里烧火的火盆也就暖和一些,只是现在还早并没有烧火。 这个时候屋里的人就会是分三派:一边是读书写字的,一边是做针线活的,只有吴父坐在门口瞅着旱烟,一边还动手制作自己未来几天的烟丝。 看似一家和平相处,其实还是有些小动作进行着,就比如这对已经有了结婚证还没有办婚事的夫妻二人。 贺兰并没有把那个簪子带在头上,而是好好地放在了自己的柜子里。 这几天看着一直盯着自己头顶看的吴清竹,贺兰很是难为情,眼神这么热烈让自己很难为情的。 自己到底是该好好的收藏还是拿出来?忍了好几天也没有机会能问一下这个男人的眼神到底是啥意思。 实在忍不了的贺兰只能抬头瞪一眼对面的男人,没想到被抓包的某人太过于有恃无恐,眼神更加犀利。没办法的贺兰只能搬着凳子转身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中途想出去方便起身出了堂屋,实在气不过的吴清竹终于找到了机会,也跟着出了门。 把自己的小媳妇堵在墙角便气鼓鼓的开口:“我送的簪子你是不是不喜欢?” “没有,还......还好。” “那你为什么不带着?” “那个......你能先离我远一点吗?” “对不住,那个我有点太着急了,有点冒犯。” 天知道刚刚被堵在墙角的贺兰有多害怕,吴母就在厨房做饭,两个人现在说话都不敢大声。 “这样会被误会,你快起开!”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让吴清竹生了气,气鼓鼓的也不等贺兰回答自己的问题扭头就走了,这也算是未来一段时间两个人唯一的一次交流以及见面。 这天的早上贺兰起床也没有见到吴清竹在书房读书的身影,以为是有事早早去了学舍,本来贺兰还打算等吴清竹回来一定道个歉,没想到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兄妹弟弟三个人,问了吴母才知道天不亮吴清竹就牵着马车走了。 到了晚上大概八点的时候才听到了动静,慌忙跑出去才看到是海山叔赶着马车,车上放着很多东西,几个人都是坐在马车的两边,东西被围在中间,等东西都搬下来贺兰也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嫂子,竹哥儿让我跟你说一声他最近就在先生的学堂住下了,让海平哥月底再去接他。”这话是海山叔说的。 今天去的基本都是孩子,自然也是要有一个大人跟着才能放心,闲着无事的吴海山便自告奋勇跟着去了。 “这咋还住那了?” “说是临时决定的,秀才先生新得了几本书,想留下借阅一番。” “这孩子,就是爱看书,要不要给他送衣服被子?” “他说不用,说是同他交好的王公子在学堂打算再读个两年,两个人可以先挤挤。” 大人们说着话,几个孩子自然就忙着把自己家里的东西个自搬回自己家里,天色很晚了也没多聊就个自回了家,临睡前的贺兰听到了敲自己房门的声音,贺兰很是希望自己开门就能见到让自己纠结了好几天的人,希望终究就是希望,敲门的是清梅,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 还没等开口清梅就冲了进来:“兰姐姐,我今天晚上想跟你睡一起。” 贺兰也就搭把手帮着收拾床铺,再瞅着已经进了自己被子的清梅贺兰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这个时候还能说不可以吗? 想东想西的贺兰迷迷糊糊的就被旁边的清梅突然的说话的声吵醒了:“贺兰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恩?你说。” “铁柱哥到底喜欢我吗?” “我没见过他。” “今天我去找他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是陌生,他一直在忙,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以前他还会带着我去逛集会,然后给我买很多东西,可是这两年我都没怎么见到他,今天去看他,结果他希望我赶紧回来。” “他比以前更加的,嗯……我也形容不出来,好像是有点气派了,在店里都能招呼客人了,而且我走的时候还看到你袖子里漏出来一条丝帕……” 清梅可能也没想着听贺兰的回复,一直不停地说,她可能也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清梅认真的说贺兰也认真的听,只不过还不是很懂感情的贺兰听着听着也就睡着了。 第十四章 大雪 这已经是吴清竹离开的第一个月,中间有捎回来几回信,人却是没见到。记得最后一次捎回来的信说是今年冬天就在先生那里帮忙了,先生管吃。 最近的贺兰也开始接了一些枕巾或者衣服这些绣活了,之前都是荷包手绢的这些小东西,小东西虽然绣的快钱却是没有枕巾贵。因为之前绣的荷包和枕巾很是不错,老板娘就给贺兰拿了一套枕巾,当然定金也多交了点。 这两次是吴父去的县城,一次去看吴清竹第二次是帮贺兰交绣活。这次拿回来的是一件衣服和一对枕巾。 因为要的花纹比较简单,收绣活的绣娘也就放心的拿给了贺兰,只说是这个一个月后送过来就好。 好在昨天便早早的去了,晚些可能就不太好说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雪都没停过,很大? 早起的贺兰起床后便发现门口已经堆积了很高的雪,愣了愣把脚抬出去都到了膝盖了。 “兰丫头,先过来堂屋,别在门口傻站着。” “唉,这就来。” 贺兰听到雪路对面吴母互呼唤自己的声音,便转身关上房门,提着裙子往正堂走去。 清梅早早地便起床去了正堂火炉旁边,贺兰一个人在房间里赖床实在是不想起。 可一个人的的房间空荡荡,时不时还有冷空气偷偷的钻进来,冻得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起床了。 伸脚踩进雪里,发现一脚踩进去刚好到膝盖那里,好奇的贺兰专挑清梅没有走过的地方把脚踩进去看着四周被自己印出来的脚印很开心,贺兰不想用都知道这是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 以前看到别人发的视频,人进了雪里就有可能见不到了,当时便十分羡慕,总想着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遇到没发到在这里遇到了。 “真希望这场雪不要停,再大点,之后自己就有可能见到那种可以把人淹没的雪景了。” “那还不简单,你现在出去溜达一圈,外面肯定能把人淹没了。”路过的吴清泉听到贺兰的愿望十分不理解,要知道大雪就意味着今年的寒冷。 “哪有,家里的都没有那么厚,外面也就不会的吧。” “咱家的昨天夜里爹清理了一遍,防止结冰滑倒,外面的可就没人清理,肯定很厚。” 吴清泉的话让贺兰有点跃跃欲试的想跑出去,可是看了看聊天的吴父吴母也只能暂时按压下来。 听吴父说“瑞雪兆丰年”如果雪下的多了对庄稼才是最好的。 雪就像是给庄稼盖上了被子,这样小麦才不会冷,麦子里面的虫也会被闷死在里面,这样到来来年才能吃到好的麦子。 吃过饭的几人没有如往常一般堆积在堂屋,在吴父的一声召唤下,几个人拿着各自找的工具开始铲雪 “现在不清理等结了冰家里就不好走了。!吴父一遍铲雪一遍跟几个人解释着。 起初清泉也是要下手,被爷爷一个眼神吓得赶紧继续看书了。 此刻忙着的是吴父和清梅贺兰三个人,说帮忙也不算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边堆雪人,搓圆球,然后做成各种样子。 吴父看到两个女孩幼稚的行为,笑笑也就继续手上的活计,两个人的打打闹闹的欢声笑语传了好远。 在屋里读书的吴清泉好几次都伸头看了看窗外,旁边的吴爷爷看着自己孙子不专心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也只能放身边这个没心思看书的小少年出门去了。 “去吧去吧,半个时辰后必须回来继续背书。” “好的,爷爷。”刚回完话人就跑的没影了。 等雪打扫到门口就看到左右的邻居都在打扫雪,然后大人们就会一边打扫一边聊天,各家各扫门前雪,扫了一大片后就发现几家人打扫出来的道路刚好连在一起,正好出来一条道路。 平时几家人关系处的还算不错,左边是海升叔家,右边听说是海木大爷家。说起这个海木大爷家也是有趣。 海木大爷家里的就一个男丁,比吴清竹还要大了五岁,今年最大的孩子都六岁了,小的这个今年四岁,说的有趣是这两个小孩子。比如现在吴父刚把大门打开两个小的就跑了进来,两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大雪球。进来就嚷嚷着让贺兰一起堆雪人。 刚开始小家伙并不认识贺兰,一次小家伙跟着一伙蚂蚁大军来了贺兰家,恩,也看到了蚂蚁的家门,就在贺兰的屋子门口,数了数还不少,还有几只特别大的。 清梅好奇也过来瞅了一眼,不知道密集恐惧症的清梅也被吓到了,这波蚂蚁的下场就是家被封了,泥土填的死死的。 还有一次,两个小家伙追野鸡,本来是在后面地里抓的,你能想象这个鸡非常巧的飞到了贺兰的屋子吗?最后的结果是鸡逮着了,贺兰的床上鸡毛和脚印留下了不少。 一回生二回熟,还有一次,两个小家伙玩捉迷藏实在找不到藏哪就躲在了贺兰的房间,最后两个小家伙赢了,结果是被他们的奶奶揍了一顿。 因为两个人在贺兰的床上睡着了,由于怕冷的贺兰在堂屋做绣活,也就不知道自己房间多了两个人。 听说海木大爷家找人都找疯了,就打算先回房当下手里的绣活,帮着一起找,回屋后才发现两个小家伙躺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还有...... 事情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两个小家伙就跟贺兰有了不一般的缘分。两个小家伙也特别粘着贺兰,几乎每天都来吴清竹家报个到,然后瞅一眼贺兰。 几个人打打闹闹的就在两家门口堆了三个大的雪人,手是用树枝代替的,眼睛是从两个小家伙得口袋里掏的核桃替代的,东找找西凑凑的鼻子眼睛嘴巴也都有了。当大人们扫完雪聊完天几个孩子的雪人也堆好了。 玩闹的时候没发觉,等进了屋子才发现几个人的袖口都湿了。两个小家伙也没回自己家,几个人进屋后就围着火盆开始烤火,自然也少不了被吴母一顿念叨。 虽然嘴上一直在念叨责怪心里还是挂念的,连忙起身烧了姜茶给几个孩子喝。 吴母的念叨也没影响几个孩子的好心情,这个时代的孩纸们并没有太多零食,也就一些干货,比如秋天种出来的瓜子,还有在山上找到的干果,榛子松子核桃之类的,还有一些晒干的山楂片,因为是野生的特别酸孩子们就不是很喜欢吃。 孩子们也都是比较喜欢创新,比如现在,几个人把自己攒的干果掏出来一些放到火盆旁边烤,等闻到香味,赶紧扒拉下来,掰开吃里面的果实,果然很香,因为零食不多,几个人都是你一个我一个分着吃的。 孩子们是开心的,大人们就开始愁苦了,吴父吴母就在孩子们伸手在聊天,聊得也就是吴清竹,这场大雪过后估计来年春天才能化,自从吴清竹上回来信已经四五天了,也不知道在县城过得怎么样。 走的时候手里也没带银钱,幸好吴父上次去的时候把行李都送了过去。 吴爷爷也会时不时的把耳朵往这边凑一凑听听自己孙子的情况。 贺兰听说这雪可能要到来年春天才能化就有点好奇,在她的印象里雪还是挺容易化的,有时候当天下的可能三四天就没了,想了想那个时候没有现在冷,也没有现在的雪大也就觉得还好,只是听说吴清竹到过年都不一定回来就有点心里痒痒不太舒服。 最不开心的就是吴清泉,之前他哥在家的时候还会给自己放风的时间,再瞅瞅现在,真真的过不下去了。早上家里起的最早的,看一天的书不行晚上还得借火光看书。除了吃饭上厕所手里都没离开过书,尤其是自己爷爷每天都要抽查。 清梅还是每天拿着自己绣的荷包发呆,为了晚上暖和一些就住在了贺兰的房间,毕竟贺兰的房间小一些更暖和。 吴父还是蹲在门口抽着烟,不过就是从从外面搬到了门里面,吴母依旧是忙着自己手里织布的活计。 吴爷爷就在家里呆着看书读书写字,不过写字都在沙盘上写的,毕竟家里并不是很富裕。 贺兰也在忙着自己的绣品,不过也没敢不停的干了,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冬天贺兰的小拇指冻伤了,脚上也冻了好几个地方。 本来贺兰以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后来吴母说几乎每个人多少都会有点冻伤,脸上手上脚上都有,只是他们习惯了今年天气还不是很冷还没开始。 第二天的吴母就在村里溜达着找回来一些桑叶:“被霜打过的桑叶用开水煮治疗冻伤很有效果。这几天你就多涂涂,这个冻伤可不好治疗,今年不好,之后每年都有可能一直复发。” 靠手吃饭的贺兰自然是紧张自己的手的,不紧张也没办法,这几天自己的手指肿的都握不住,时不时的还特别痒。 当然贺兰终于看到了冻伤最严重的人了,就是院子后面家的王婶子。 第十五章 发烧 这个王婶子就是之前说的吴清竹的“青梅竹马”的母亲,两家因为早些年的那些事情关系一直不好,平时碰面也不怎么说话,听说吴家找了个媳妇便时不时在路口往门缝里面瞅一眼。 这一天闲下来的贺兰打开了大门就想看看门外的世界,这么久了自己还没有在村里逛着看过,多少有点惋惜。 因着要守孝道,百天内是不能出去跟别人打交道的,天暖和的时候还能早上出去洗个衣服,现在也这么冷的天,多走几步都需要勇气。 待久了就会闷,每次吴母让开大门的时候贺兰都会积极的提前一步跑过去接过开大门的活计。 今天也是如此,怀着期盼的眼神希望打开大门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刚打开门就跟探头往里瞅的王婶子撞了个脸对脸,真是吓了一大跳。 贺兰也听清梅说过这人,就是后面那家人的母亲,也就是吴清竹所谓的“青梅竹马”的母上大人,因着没出过门,两个人也没有正式见过面,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而已。 瞅着凑到自己对面满脸红疙瘩脓包的妇女,贺兰也只能是尴尬的笑了笑,再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王婶子一看到开门的是贺兰,便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便狠狠地瞥了一眼,又把手揣起来撇了撇嘴就走了,脸上颇有点不服气。 不管王婶子心里咋想的,或者怎么看不起人,那脸上大片大片的脓肿泡贺兰是真的吓着了,她觉得上辈子说的丧尸都没王婶子更形象。 回家吓得赶紧跟自己的好姐妹寻求安慰,顺便问问不会自己以后也会变成那样吧,当然也得到了安慰。 清梅告诉贺兰:“王婶子家并不是很富裕,家里的孩子也多,家里的存的柴火根本就不够烧,自然也不像咱们家每天都有火取暖。在加上这个王婶子喜欢串门,跑完这家跑那家,别人也看出来是蹭火的,也没见她蹭出来啥火,反正皮肤是一年比一年严重。” 清梅没说的便是这个王婶子家都是懒货,每年秋天挨家挨户的都会早早的让孩子去山脚下去捡树枝。 别人首先想的都是顾着自己家,偏偏就是这王婶子家先是拿着送城里卖钱。 山是挺大,可捡柴火的地方就这几个地方,那么多孩子去捡,入了冬王婶子一家才想着往家里堆,可不就没了嘛,偏偏这王婶子还说是别人家不给他们家留余地。 因为这个王婶子的事情贺兰晚上还做了噩梦:梦到王婶子追着自己说还他女婿,吓得贺兰一直跑一直这一跑,翻了墙,挖地洞,藏起来,爬树上,不管什么方法都没用。 就这样跑着跑着就醒了,没想到醒了就发现不对劲了,出了一身汗,身体还有点虚,心脏跳起来也比较沉重。 清梅先发现贺兰的不对劲,赶忙起身叫吴母过来看看,吴母看情况先是摸了摸额头,一摸就有点着急,这明显是热病。 看着外面又开始下的大雪,又看了看发着烧的贺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个时候出去拿药都不知道能不能到城里,出去有没有命回来都两说。 可是贺兰这发着烧也不能不管,这可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清梅,你去我屋里把被子多抱过来两双,然后给你嫂子盖上,捂着出出汗,我去给她熬点姜汤。” 此刻的贺兰还没有烧的多严重,只是虚弱的不想动弹,看着吴母要起来忙活就打算起身自己去熬,自己在家里本来就是个外人,哪还有让人家侍候的道理。 “娘,别忙活了,我待会捂着出出汗说不得就好了。” “快躺下,可千万不能起身,这种天你爹也没办法给你去抓药,只能看你自己熬,这热病在咱们这可不好治。” 对于发烧这个事情贺兰早已经是习惯到熟稔,看着为自己忙活的两个人也没多少力气阻拦,索性便安心的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半睡半醒间总觉得有人走来走去,贺兰也顾不得周围发生了什么,闭着眼睛继续捂着汗。 浑身酸疼又出了一身汗,也没敢动一下,就怕一不小心被窝里进了冷风。 在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床对面多了个睡觉的地方,床上躺着的便是吴母。 贺兰先是小心的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等身上的汗不是特别多了便坐了起来,也没吵醒睡熟的吴母,把身边能穿的衣服都穿上就打算出去上厕所。 没想到穿衣服的声音还是吵醒了吴母,得知贺兰想起夜便把门口的便桶拎了过来。 贺兰是不好意思的,吴母看出来贺兰的不好意思,把桶往里面放了放,离得贺兰近了些,便又躺下了,等贺兰解决完之后又把桶放到门外后,便赶紧起来把门拴紧了。 “水壶里有热水,这会估计还热着,喝了赶紧继续躺下,我刚刚摸了一下,好不容易好一些了,可不能再复发。” “清梅呢?” “我让她回自己房间了,热病不太好治,就怕会传染,你要是两天好不了就得报告族里了,这可是大事。” 这话让贺兰很是迷糊,不是事发个烧吗?怎么就这么严重了呢? 虽然是黑夜吴母也看到贺兰的不解,想了想就跟贺兰解释一些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唉,你是不知道,咱们这好几次的瘟疫都是从热病开始的,后来整个村子都被传染。有的病症没办法治疗,官府直接封闭;有的隔离治疗;有的他们自生自灭;严重的怕传染其他地方只能大火烧了整个村子。如果村里有谁得了热病几天还没好,就要上报,然后隔离,全靠自己能不能熬过来。” “那他们后来呢?” “大部分都没有熬过来,关起来的住处只是一间草屋,一床被子,除了送饭的,也没有人照顾。” 此刻的贺兰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在这个文明落后的时间段渺小蝼蚁的自己能做什么呢?一如上辈子,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心愿了。 黑暗中摸索着躺进被窝的贺兰怎么也有点睡不着,动一下就觉得深身酸疼,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再后来便在心里数着羊,数到几百只还是没睡着,再后来变成了数树,在天微亮的时候便模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了中午才醒过来,吴母也没叫她起床。 此刻贺兰的屋里特别暖和,吴母在屋里生了个炉子,肚子很饿,但是实在没有勇气起来穿衣服出门。 看着木头的天花板发着呆,实际上心里却在给自己打气起床吃饭。 做好饭的吴母想了想便出了厨房,觉得不能任由贺兰继续睡下去了,推开门看到贺兰已经醒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伸手摸了摸额头还行便开口问:“体温已经降下来了,还有其他的不舒服吗?” “还好,就是有点虚。” “那就继续躺这吧,别起来了,我让清梅把饭给你端过来,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贺兰坐起来的身体只能无奈的裹着被子靠在墙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饭菜太香还是人生病情绪敏感,贺兰吃着吃着就哭了。 “兰姐姐,你别哭啊,这是咋啦?你哪里难受?” 哭了好一会的贺兰看着一直给自己裹被子的清梅慢慢的又笑了起来。 “你刚刚吓死我了,咋着了呀。” “没事,就是觉得你跟娘对我太好了,我好久没感受过别人对我的好了。” “那有啥的,一家人本来就应该的。”贺兰听说是因为这点事哭也有点无奈了,仔细想想兰姐姐以前肯定受了不少苦才这样又有点心疼。 贺兰这边两姐妹说着悄悄话,堂屋的吃饭的几个人也有点食不知味。 “老大家的,贺兰好一些了没?”吴爷爷听说贺兰是发热也有点着急,生怕出点啥事的。 “爹,好些了,我刚刚去看了,温度降下来了。” “嗯,这个可是大事,这两天就别让她干活了,最好在屋里躺着吧,等好了再说。” “知道了,爹。” “我记得村里()家入冬前备了很多金银花,让老大去讨要一些回来给贺兰煮水喝。” “行,我吃完饭就去。” “去的时别说是贺兰发烧了,她现在还不算咱家人,说不得就有人拿着发烧的事把贺兰带走隔离观察,到时候兰丫头的病会更加严重了。” “爹考虑的周全,我记得了。” “不用爹去,我去跟他家小子要,上次那小子还跟我说他家采了好多,泡茶喝难喝死了。”吴清泉听说有出去放风的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既能帮忙还能松快一下,多好。 在一家人的体恤和关心下贺兰的病两天也就好了,再出门后看着这个家更加的亲切了,不管做啥都是抢着做。 日子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平淡如水,如果不是家里时而念叨着吴清竹贺兰可能都快忘了。 偶尔拿起发簪就会想起那天的事情,看着床头的那个柜子也会从心里感谢,突然的缘分让自己有了家,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世界的奇妙真是无从说起。 第十六章 眼瞅着到了过年,家里也比平时多了些喜气,不过活计也比平时多了不少。 吴母拿出平时不舍得吃的干粮和油,又去取了在外面挂了一个月的肥膘子肉,这就打算准备过年要吃的年货了。 “娘,你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肥肉能出来这么多油呢!”贺兰是知道肥肉可以炼油,只是没想到吴母用那一块肉练出来半锅油,这都抵得过他们一冬天吃的油了吧。 吴母看着身边的两个姑娘崇拜眼神很是开心,这年代能勤俭持家的女人才算的上好女人。 “你们尝尝,这练完油的肥肉才算是好吃的。”吴母把锅里的肥肉先是捞出来控了控油,然后拿筷子给两个让她们尝一尝。 贺兰尝了尝,好吃到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清梅也是忍不住夹了两个。 “你们两个少吃点这个,之前油吃的少,突然吃多了就要闹肚子了。”吴母看两个小丫头停不下来的筷子赶忙阻止。 “嗯嗯。”两个人显然有点左耳朵听右耳朵扔,好不容易有口肉多吃才是硬道理,拉肚子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拿个碗,盛半碗送去书房给你爷爷他们两个。”吴母也知道自己劝不住,索性也就不多说了。 “我去吧。”塞了好几口的清梅勤快的拿起旁边的碗就要自己去送,主要也是因为贺兰的身份不太适合去书房。 吴母看到清梅奔向厨房便叹了一口气:“唉,这都一个月没有竹哥儿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吃肥渣的贺兰也是一顿,说起来也真是一个月了,上次吴父趁着好不容易有的好天气便赶车去了县城,不过也没见到吴清竹,反而带回了一封信。 信上说吴清竹要跟自己的先生去一趟京都,少则两个月,多则三个月,过年是赶不回来了,因为走的着急又因为大雪封了路便没时间回来报信。 仔细想想日子也真是挺久了,距离吴清竹离开家也快有三个月了,两个人在家里总共相处也不到三个月,平时打照面的时间也是个少之又少,认真想吴清竹的脸还真的没多大印象了。 正在这时候外面便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锣鼓的声音,贺兰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村里有什么喜事了吧,走,出去看看。”吴母一听这锣鼓声还有吆喝声就知道村里肯定是真的有啥事要说,赶忙吧把锅盖好,油渣那起竹篦子盖好便出了门。 确实是发生了大事,前两天有一群野猪寻食下了山,路过村外的时候落单了两头,刚好被村里的几个小子看到了。 跟村长一说,自然是高兴,带领着村里年轻力壮的在外面跑了好几天,这不,今天把两头都逮着了,这真是全村的大喜事。 刚好赶上过年,今年每家能分不少肉了,也能过个好年了,往年买肉都是不舍得花钱,这不要钱的肉可真就抢手了。 等村里的人都到齐了,村长就开始指挥着杀猪退毛,不管帮上忙的帮不上的呼啦啦的围了一大圈人,能伸手拔一根毛都觉得开心。 一群人先是把猪按在凳子上,然后就见到一个人拎着杀猪刀捅开了脖子血管处,看着流出来的血贺兰赶紧转开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野猪断气后一群男人就抬着挂在旁边的树上,这头野猪刚下场另外一头便被抬了上来。 这头很是不听话,死命的挣扎,最后六七个汉子按着这才下了手。 两头猪被放了血分别挂在两边的树上,村里的人也分了两拨开始忙活,有架锅烧水的,有剃毛刮毛的,还有清理内脏的。 这群人共同的特点就是脸上喜洋洋的,闲着的人成群结队的站在一起聊着天,平时关系不好的人家这会隔阂也没有了,站在一起聊着天,对着猪指手画脚的。 先是清理内脏,然后去头去脚,杀猪的屠夫显然高手,把肉跟大骨头分的很开,肉也比较板正。 这个时候就有人把凳子放好,然后搬来洗好的木板架子放好,屠夫让几个人把清理干净的猪从树上搬了下来。 等了三四个小时的贺兰以为下面就可以分肉了,一扭头就发现一群人跟着去了祠堂的方向。 听说了外面赶过来的清梅便跟贺兰解释道:“这是要先去祭祀,猪头要先摆上,祭祀跪拜后大家才能分。” 又是一通忙活后这才到了分肉的环节,村长拿出一个册子,然后便开始叫人,册子也是按着辈分跟地位来的。 村里的长辈们分完后便是吴清竹家里,现在在这里等着的就是贺兰跟清梅,吴母还要忙着炸过年要吃的年货便先回去了。 因为吴家有吴爷爷跟吴清竹在,村里有啥好事也都会先想着吴家,在这个年代读书人总归会让人从骨子里敬畏。 “海茂伯伯。”清梅听到叫了自己爷爷的名字后赶忙上前有礼貌的打了招呼。 “来的是清梅丫头啊,来,要哪块肉,赶紧挑,晚了可没有好的肉了。” “谢谢海茂伯伯,我娘说想要点肥膘子肉多的。” 一番巡视的清梅看好之后拎着就打算走,正在这时贺兰拉住了要走的清梅。 “吴家丫头还有啥事?”村长吴海茂本来打算叫下一户的,看着停在面前的两个小丫头便疑惑的问道。 “吴叔叔,我能问问搁在一边的猪骨头要怎么处理吗?” “猪骨头?这个没啥用的,村里一般都是放在最后处理掉。” “那我能拿走几根吗?” “你想要就去那边拿几根吧。” 吴海茂还以为小丫头们觉得肉少了或者其他什么事情,没想到是想要骨头,这么点小事便不再多想。 回去的路上清梅便问贺兰:“你要大骨头干啥?这不是让人家看不上咱们家吗?” “为啥看不起?” “你不知道吗?大骨头虽然已经把肉剃干净了,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有些吃不起肉的人家等肉分完后便会去村长那里讨要。” “大骨头里面含有钙,尤其是尾骨这块,我拿它是因为爷爷腿痛,用这个炖汤喝有好处。” “你从哪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我以前的主家家主也是腿疼,后来找了一个特别有名的大夫,他给的方子就是多喝骨头汤,后来主家的腿到了冬天便没那么疼了。” “这么管用?那你咋不早说?咱俩不能拿那么多可以让咱娘过来要。赶紧回去跟娘说说,让她过来等肉分完了再拿几块回去。” 清梅听了贺兰说的立马就信了,在她眼里贺兰是见过大世面的,懂得也多,还识字,会绣花,那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贺兰是有一些疑问的,就比如先叫到名字的就可以挑肉,那剩下没有挑到好肉的人家便不会有不满吗? 问了清梅便得知一般到了这种分好处的事情也只有几家可以挑,剩下的就是分到哪块就是哪块,不想要可以不拿。 “这个时候有的肉分就不错了,哪个还敢挑剔,就算有那不满的也只好敢背地里说道几句,要是被人告到族老那里以后有啥好事估计都没他家的了。” 贺兰想了想这个年代好像也明白了,每个村落族里就相当于一个小的统治阶级。阶级划分有族老、里正、村长、然后便是辈分跟地位高的一些,剩下的便没什么大多的区分。 而这些人一般也都是阶级层次最低的,说难听点做错了什么事情,村长都是有处罚权的,甚至人命都归村长管了。 不免有点唏嘘封建社会的难处,也给贺兰敲响了警钟,以后做事情还是需要多思虑,这个地方最不值钱的恐怕就是人命了。 第十七 骨头的魅力 吴母听贺兰说骨头汤对吴爷爷有好处能缓解疼痛,赶忙擦了擦自己的手起身就出了门,就怕晚一点啥也没了。 “你两个帮我看着点锅里的东西我赶紧过去看看去,再晚点啥都没了。” 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小步,骨头已经被人拿的没有多少了。 “兰丫头,你看看这几个骨头棒子能行不?那些带点肉的都被人拿走了,我去了就剩下这些了。”吴母略微失望把几块小一些的骨头凑到贺兰跟前问着。 “能行能行,这种才是最好的!把他它敲开,煮的汤才是最好的,不只是对爷爷的腿管用,对咱们也有好处,养身体。” 吴母听贺兰说的话后便放下了心里的纠结:“你说说咋个做法,我晚上先试试。” “洗干净,分成几段,先用水煮一遍,然后捞出来把锅里的白沫之类的都倒掉,再加水开始炖,跟咱们做饭熬汤一样,这个煮的时间越久就越好,一定记得上面飘的白沫不能吃。” “行,我记得了,只是这骨头没几块,还不知道能熬出多少来。” “不用太多,这一个大棒子能熬一锅汤呢,还能多熬几顿,可以放一些菜之类的,萝卜也可以放进去,猪骨头里面的精华可多了,而且大补!” 吴母表示很疑惑,这骨头里面啥也没有的,能熬汤自己都觉得稀奇了,还能多炖几次? 等晚上看到炖出来的一锅油汪汪的排骨汤那真是稀奇了,盛了一小勺子尝了尝味道也是不错。 等汤端上饭桌一家人也很是稀奇,这白色油汪汪的汤是什么。 听到贺兰的解释吴爷爷兴致也上来了,端上饭碗便喝了起来。 不等吴父发表意见,吴父趁着父亲品味的时候赶紧喝了一口:“味道还行,就是寡淡了些。” “有点吃的喝的就不错了,兰丫头说了,这个对咱爹的腿有好处,让咱爹多喝点。” “那么一大盆呢,咱爹也喝不完。”吴父听到媳妇不让自己喝便有点不开心,大长一年没有沾荤腥了,好不容易盼到了可不能在没了。 吴爷爷也没说什么,反正吃喝这方面家里都是先紧着他的,这汤也确实好喝,那就大家都多喝点,反正做的也多。 “娘,你拿回来的肉咱们啥时候能吃?”吴清泉知道家里分到了肉就开始惦记上了,没熬汤之前就嚷嚷着明天要吃肉,这会儿尝到甜头了怎么也不能放弃心里的念头。 说起晚上这顿汤真是来之不易,自打入冬以来家里一天也就两顿饭,早上九点左右一顿,下午三点左右一顿,有时候可能再晚点,只为了多省点粮食能过到下一波的粮食丰收。 贺兰说骨头能炖汤,吴母便先做一顿试试,当时做的时候也只有汤而已,还是在贺兰的建议下在汤里放了几片白菜叶子,其他类似饼子馍馍之类的是一概没有的。 由此也可以看出古代生活的艰辛,贺兰是深有体会,话都不多说,还是先干为敬,最好是能再多捞一碗汤,能捞着菜叶子最好。 喝了排骨汤的一家人在太阳落山后便回了各自的房间睡觉去了。 只贺兰跟清梅端着自己还有半碗汤的碗一边揉肚子一边多喝两口,今晚真的是喝的饱饱的,晚上肯定不少去厕所,不过再多的副作用都不愿意当下手中的碗。 吴清竹看了看自己姐姐护着碗的样子也是无奈,不忍直视的便回了自己房间。顺便还打了个嗝,喝的真饱! 吴清泉在他哥不在家的日子里便抱着被子去了爷爷的房间一起睡,两个人挤挤更加暖和些,还能共同多盖一双被子。 往年冬天也是这样,吴爷爷跟吴清竹,吴父便跟吴清竹,吴母搂着清梅。这样一家人还省点被子,今年也是两两分组,只不过位置不同罢了。 也幸好今年吴清竹不在,如果回来了,这分配都不好分配,毕竟被子没有那么多。 一夜无眠。 第二天醒来后吴爷爷顿时觉得浑身舒爽,昨天一晚上也没觉得腿冻得哆嗦,不似平时的那种刺骨的寒冷。 “贺兰说的这方子还真管用,我昨个晚上半夜都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腿也不似平时那样刺棱了。”吴爷爷摸着自己的胡子,眼神也是精神烁烁的,颇有点回味无穷。 “真的,真的,我昨晚上跟爷爷一样,浑身暖乎乎的,可舒坦了,娘,晚上还熬那个汤喝吧!”一旁的吴清泉听到爷爷说的话也赶忙把脑袋凑过来插嘴。 “成啊,待会我把汤架到炉子上慢炖着,这简单,熬到晚上就能喝了,这样还不浪费柴火。”吴母是觉得炖汤没什么,也就是把骨头放进去,倒上水便好了,只是这大冬天的缺的就是柴火,为了躲几回汤把柴火浪费了,实在可惜。 “那今天能吃肉吗?”既然她娘答应了喝汤的这个建议,自己要学会顺杆往上爬,赶紧提出来自己的新要求。 “赶紧看书去,就分那点肉就被你惦记上了,咱们在家还能熬汤吃饼子的,也不知道你哥吃的啥。” “娘,就一点也不成吗?那肉都是瘦肉也不好吃的,把家里大块的给哥留着,咱们就吃这野猪肉。”一边听几个人聊天的清梅也赶紧凑过来帮着弟弟说话,主要他也想吃肉呢。 其实不是吴母想省着给大儿子吃,她想留着过年再吃,前几年家里苦的时候那是一口肉都见不到,今年眼瞅着日子好些了才舍得去城里割了几斤肉。 凑巧的今年也遇到了村里分的这野猪肉,今年也算是能过个好年了,就是野猪肉瘦肉比较多,肥膘子太少了,总共也割不下来几块。 村里这数下来也有不少户的人,再分到每个人手里的也没多少了。 “算了算了,中午就割下来点做饭吧。” 一听到吴母舍得做肉吃了,贺兰和清梅眼睛都亮了,放下手头的活计便去厨房帮吴母打下手去了。 听说今天有肉吃吴爷爷便好心情的放吴清泉出去放放风,吃饭前必须回来。 吴清泉自然是答应的,有肉吃还能不回来自己又不是傻。 兴冲冲的跑出去就去了铁牛家,喊了两嗓子见没人应便推开他家大门走了进去。 农家人早上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开大门,到了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要关门。 这个事情也是有讲究的,这第一便是开门纳福,广迎来客;第二也是为了增加房子的通风;第三就是代表要打扫卫生做饭了,还有个第四也是方便邻居们串门闲聊。 吴清泉进门后就看到铁牛躺在被窝里,脸上一乐:“不怕家里穷,就怕家里出懒虫,赶紧起来。” “外面那么冷,你咋过来了?”铁牛看到是自己的发小来了很是稀奇。 “好不容易得了会闲暇,就来找你出去溜达溜达。” “你先等会,我暖和暖和再出去。”铁牛趁着有点阳光去山脚下去捡了一两个时辰的树叉,这会刚回来,可得多暖和会。 看到清泉坐在床边,便坏心思的伸出手伸进了清泉的脖子里。 “干啥干啥,冰死老子了,谋害啊!”吴清泉本来兴致高昂的打算跟铁牛唠会嗑的,哪想到这小子这么坏,气的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哈哈,不跟你闹了,这不是家里柴火不多了,我跟弟弟妹妹们便去山上捡点,刚回来。”铁柱作为家里的长子只能领着几个小的捡了一天。 “我听说有人从老地方逮到野鸡了,要不咱俩去溜达一圈去?”吴清竹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发着光。 吴清泉说的老地方就是村里的坟地,野鸡野鸟的那边最多,也是野小子们最爱去的地方。 铁牛撇了撇嘴:“你这刚出来就不想着干好事了呀,那老远的,再说了那片雪堆的老高了,哪晓得会踩着啥。” “没胆子去就不去的白,我出去溜达去了。”真是太扫兴了,自己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还是不跟这小子在这耗了,他不去自己去。 “没说不去,你也得让我歇歇吧!” “去不去,我可就只有半个时辰了啊? “得,你都这么说了我就跟你走一趟得了。”看着吴清竹坚定的眼神,铁牛也只能无奈的起身穿外套。 铁牛之所以答应也是怕这小子自己跑过去,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太知道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了。自己不去看着点躺在家里也不安心。 吴清竹有个小名,叫阿牛,家里讲究一些,觉得不符合他的身份,因此便没在叫过阿牛。 而铁牛跟吴清竹的小名都点冲突,所以两个人的关于自从认识后便一日比一日的成长着。 出门的时候也有点小意外,铁牛的弟弟也非要跟着去,两个大的自然不愿意,各种歪招烂招都使了也没用。 最后还是哄着找东西,两个大的趁着看不到的空挡翻墙跑了。 好在农家的院墙大多都不高,两个大小伙子翻个墙也不算什么大事。 两个人刚翻院墙出来就被正进门的铁牛他爹瞅见了,这下子脾气就上来了,脱下脚上的鞋就要过来,两个人眼瞅着不对劲,蹭的一下跑的飞快。 第十八章 看到了不该看的场景 只是铁牛的父亲显然没有两个小子跑的快,再加上脚上一打滑,跐溜的坐在了草堆里,也幸好是草堆,不然这一摔准要出事。 “你们两个臭小子,回来我再收拾你们!” 清泉和铁牛两个人显然跑的飞快,以至于铁牛的父亲说的话都没有听到,两个人还边跑边扭头瞅了瞅,再没瞅见铁牛父亲在后面追上来便送了一口气。 “你爹咋还是这么能跑呢?刚刚差点就被追上了。”清泉一边扶着路边的树干,一边喘着气,刚刚还真是危险,鞋都冲着自己飞过来了,还好自己躲得快,不然这会说不得就在家挨爷爷训导呢。 “完了,这下完了,回去肯定又要挨一顿打,你说说你出的什么主意,正门不走偏要翻墙。”想想自己回家后可能要面临的便难受,自己也是欠,怎么就这个时候跟着吴清泉翻了墙! “祖父说过,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再说了,那是你爹,还能打的多疼?”吴清泉很是不以为然,从小到大没少挨过哥哥的戒尺,所以也不知道父亲的“疼爱”有多狠,毕竟祖父、父亲母亲长这么大都没有真正的打过自己。 “你没挨过你爹的打,自然不晓得我爹打的有多疼,有本事咱两换换爹,你也感受感受。”听到好哥们一点也不心疼自己,铁牛便更加的难受,想想以往没回自己跟着他跑回家准没好事,最常见的就是自己回家挨一顿打,这小子屁事没有。 吴清泉他爹是村里出了门的老实人,平时也不爱说话,只管地里的庄稼,其他一概不多问;吴爷爷又是忙着族学和清竹大哥的事情,对清泉也就少了很多关注。 这样算下来家里的大小事情也就落在了吴母的身上,吴母又是个护短的性格,两个人只要闯了祸,没吃亏就不多过问。 “才不呢!不跟你多说了,赶紧忙活。” 两个人过来主要是掏野鸡窝的,大冬天死冷的自然没有耐心去对付野鸡,也只能拿根棍子东敲敲西敲敲的,指望着它们能漏出破绽。 眼睛盯得死紧,就想看看哪里有野鸡出来,等它们飞走后便操了它们的老窝。 还好是两个半大小子胆子大敢在这片嚯嚯,换了其他大人的绝对不能这么干,这么大一片坟地的,还是本村的,往前面数难保没点亲戚关系的,为了逮野鸡打扰祖宗清净的多不孝顺。 两人走过这一路也瞅见好几个野鸡窝,只是大多里面没啥好东西,老半天也才捡了三四个野鸡蛋。 “冻死个人,你还要在这捡多久啊!”铁牛看捡不到多少也就不费那功夫,这块地方也有很多枝杈的,让清泉一个人嚯嚯就行了,自己还是赶紧为家里做点事减轻一些责罚才是对的。 “真没意思,还以为能有好多呢,这点都不够塞牙缝的。”好不容易出来一会儿,就得了这些玩意,也是让自己心塞的。 “那走不走。” “走吧,走吧。”清泉说完后便抬头看两个人走到了哪里。 这片坟场挨着一条小路,在最西边,这条小路可以直通县城,也是最近的一条,村里人大多也喜欢从这条路走,这会两个人可不就走到了这块。 “看来没有近路可以走了,原路返回吧。” “可不得,走的时候没发现,都这么远了。”铁牛看了看离家的距离也有点无奈,看来回去也得费点功夫。 清泉数了数兜里的四个野鸡蛋,不由得又在想,回去的路上要找找还有没有,现在家里有六个人,这四个蛋可不够的,正这个时候铁牛拉了拉清泉的袖子。 “你拉我干啥。”吴清泉被铁牛拉着猛的一歪便蹲下了身子。 “那个是不是你未来姐夫铁柱?”本来铁牛是扭头打算走的,谁知道背上的枝杈挂着了,只能扭头去拽。 这一扭头就看到了不该看的了,就叫一个男的从车上下来,然后有一个女的也从车上下来。 两个人站在路边依依惜别,很伤风话,手都握在了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妻两个。关键就是这男的他还认识,清梅姐的未婚夫。 一直想着自己野鸡蛋的清泉被铁牛的一句话给说懵了,顺着铁牛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太阳穴“突突突”的直跳。 把手里的蛋揣进兜里,站起身就要冲过去。 铁牛反应还算快,立马拉住了要出去的清泉:“别冲动,先看看再说,万一咱两看错了呢?” “还能看错啥?啊!你瞅瞅,手都握着了……” 正这个时候就见那个女的靠近了男的怀里,没说完话的清泉气的又要冲过去? “你可千万别冲动,你今天冲上去可就错在咱们家了,到时候咱们就是有理也是没理了,为了清梅姐你也得忍下去。” 铁牛的话是有道理的,如果今天清泉把铁柱打了,两个又因为这个退婚的事闹起来后,男方肯定拿这事说事。 如果闹开了,男方家报官吃亏的可就是清泉了,官爷会管打架的事。可不会管男女退婚订婚的事。 清泉被铁柱一说显然也回过味了,自己上去把这小子打了,到时候他再矢口否认,到时候两家闹起来,不退婚也得退婚了。 就这样清泉两个人就躲在大树后面,等着两个人分别离开后,这才站起身往回走。 一路上安静无话,性子跳脱的清泉也眉头皱的死紧,步伐也快了许多。 “泉哥儿,你回去说这事的时候记得避讳些清梅姐。” “为啥,这小子做了负心汉我还要替他瞒着不成?” “万一两家商量着没退婚,清梅姐还是要嫁过去的,到时候你可想过她的日子该咋过?” 铁牛是不赞同的,他太了解这个社会的规则了,被男人退婚的女人是没有名声可言的,即使出了这样的事,为了两家的名声也得把婚事走下去。 有那硬气的把婚退了,这姑娘也未必能嫁到好人家,有些家里贪财的还会把姑娘卖了出去,生怕以后影响了自家其他姑娘的名声。 “想的美,这小子要是不给我把这事说明白,这个年都别想好过。”吴清泉狠狠地咬着自己的牙,心里就已经盘算着自己家里有多少个兄弟了。 七想八想的吴清泉又有点哀叹,也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回来,要是大哥在家肯定能有解决的办法,自己处理事情方面一直都是不如大哥的。 哥哥从小就是跟着自己爷爷身边长大的,不管去哪,做什么都带着他,从小跟人接触,为人处事的也是学了不少。 犹记得上次家里跟隔壁的王婶子逼着哥哥要娶她姑娘,那个姑娘站在院子里期期艾艾的就像是家里和哥哥怎么着她了,自己由于年龄小,不懂事,实在看不过,便上去推了一把。 这下子就是点燃对方的火气了,拉着自己就要家里给个说法。院里院外别人家的听着都以为自己家不认账,欺负了人还不负责,光两边的邻居的外墙上都时不时弹出来一个又一个脑袋往里瞅。 最后忍无可忍的哥哥先是把家里关上的大门打开,然后站在大门口,把事情摊开来,一件一件的说清楚。 把姑娘什么时候来找的哥哥,来找哥哥说的话,还是她们家找媒人来家里提亲拒绝的事情,以及被拒婚后他们家说的酸话等等说的一清二楚。 “王婶子,你还想让我继续说下去吗?”当时的吴清竹就现在大门口,咬着牙一句一句的说的条理分明,字字清晰。 “呵呵,竹哥儿,翠儿也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这话编排的以后还让她咋抬头做人。” “王婶子,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难道不知道?还有你刚刚骂我娘的话我也还记得,还说什么娶你家姑娘是我们几辈子修不来的福气,我们一家不识好歹的,这些用不会忘吧!” “哪有,你可别冤枉人,我可没说过。” 没说过便没说过吧,家里茶也喝完了,也该走了吧!”吴清竹竖起的美满都恨不得夹住筷子,可还要强忍着弯下身子,拱着手,一副恭送长辈的样子。 王婶子看了看外面围着的人,再看看自己的姑娘和丈夫,听完颇有点为难,姑娘做的事自己是知道的,有许多还是自己出的点子。 当时就想着如果姑娘嫁到隔壁离自己近,时不时也能回家搭把手,他们一家子性格也和气,嫁过来肯定受不了气。 以后老吴家有个什么好东西也能往家里扒拉一些,他家的不就跟自己家的一样了? 可再看看现在,猪肉没吃饭,先惹了一身骚,她敢保证,自己再待下去这小子还能说出更过分的事情,到时候姑娘的名声可就完了。 再说了家里可是不只一个姑娘,不能因为老大的事把剩下两个给砸手里。 看着自己当家的气的要动手,赶紧上前拦着,给姑娘打个眼色,拉着家里男人就往家退。 “当家的别生气,咱们不跟他们计较,咱们回家,是他们家没有眼光,不识抬举,配不上咱们姑娘,跟他们闹只显得我们掉价!” 她说的话村里的人也没放在心上,笑了笑转身便忘了,当然,谁配不上谁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自此吴清泉更加的佩服自己的哥哥,一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找自己的哥哥。 第十九章 发生意外 到了门口的的清泉犹犹豫豫的不敢进门,吴母端饭的时候看到在门口徘徊的二儿子便有点来气。 “泉哥儿!你干嘛去了!我刚刚让你爹在村里喊了你好半天也不见你应一声,赶紧回来吃饭,就差你了。” “这就来。”知道躲不过的清泉只能耷拉着脑袋走进屋,看着饭桌上的带肉的面条都没有了食欲。 一个人的不开心自然影响不了其他人的开心,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丝毫看不到清泉纠结的小表情。 家里人都把碗里的饭吃的干干净净,碗都蹭亮的,等人都走了吴清泉才反应过来,看着贺兰亮晶晶的眼神赶紧扒拉碗里的饭,生怕晚一点就被别人吃了,而这个别人就是死盯着自己碗的清梅。 吴爷爷坐在书桌前,时不时看着出神的孙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大孙子还说这小子是个读书的料子。 你看看,才给他放了一会儿假,回来就没心思学习了,这样子坐不住的性子之后能有啥出息。 吴爷爷先是敲了敲桌子:“干啥呢?” 吴清泉丧气放下手里的书,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吴爷爷也看出来这小子有事,也没说出训斥的话,颇为不悦着说:“说啥事就说,半大的人了,扭扭捏捏的。” “爷爷,我……我看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你觉得事情很重要可以讲给我听。”吴爷爷觉得应该开导一下。 “我……爷爷,我就直说了吧,我今天跟铁牛出去溜达,路过那那片坟场,你也知道那里就是去县城的小道,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铁柱,而送他回来的是一辆马车和……一名女子。” 听孙子讲到这里,吴爷爷也听出来不对劲了,皱了皱眉头。 吴清泉说到这里便停了停,看了看爷爷的脸色,等吴爷爷示意继续说之后便又继续讲。 “两个人举止很是亲密,不只是握了手,还……还抱在了一起。”说到这吴清泉便有点脸色涨红,有点难以启齿。 “那女子你可见过?”吴爷爷气的胡子抖了抖,又想了想,觉得还是问清楚点才好下决定。 听到爷爷问的话吴清泉也从羞怒转换成了气愤:“是他师傅张木匠的女儿,我认得,上次帮姐姐送东西的时候在后院见到过,当时我还见到那个姑娘给他递帕子。” 听到这话后温温和和的吴爷爷手立马拍在了桌子上,人老事情看的多的吴爷爷从孙子简单的几句话就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混账,你知道了怎么也不早说?” 气的站起来拍桌子的吴爷爷,吴清泉吓得一哆嗦,怕死了。吴爷爷也知道怪不到孙子头上,想了想,又坐下了。 看来用不了多久吴村长家就该来人说退婚的事情了,要不是清泉看到今天的事情说不得自己家会一直蒙在鼓里。 吴爷爷为什么那么肯定吴村长会来退婚也是看的明白,吴铁柱那孩子从小心气就高,知道继承父亲的职位无望便自己琢磨出路。 没想到他自己还真找到一个师傅,便是城里做木匠的。这人也是个有本事的,做出来的东西很是出名,整个县城一说做什么家具木工之类的都先去他那问问。 又因为跟县太爷有点关系,在县城也是一等一的受人追捧,美中不足的只得了一个姑娘,眼瞅着快六十了也没得着一个儿子。 前几年便有人传这人打算在自己三个徒弟当中选一个当上门女婿。当时吴爷爷还侧面打听了一番,见铁柱没有那个心思,也放下了心中担忧。 现在再看来当时的情况可能判断错了,既然这小子有这个心思继承张木匠的铺子,还能成事,肯定不是一天两天成的,怕是早就有这个心思并且成了事的! 既然他都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后这一步,就一定会先来家里退婚,然后把路走稳了。 吴爷爷想了想便对站在一边的孙子开口道:“把你爹娘叫过来。” 吴爷爷把所有自己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这个小子有胆子做出让他们家没脸的事,那他们也是不能让别人再让人家爬到头上去。 等两个人到了后吴爷爷便打发吴清泉去门口守着,这个守着主要的也是怕清梅听见,这个事暂时还要瞒着,死死捂着。 吴海平两口子听说了这件事真觉得天塌了一样,虽说清梅跟铁柱两个人还没办酒席,但婚书是已经写了的,这个时候退婚那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的。 吴父不理会吓得坐在地上的妻子,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待看到合心意的抓起旁边的板凳就要冲出去。 “回来。”吴爷爷的一声训斥算是拉回了吴父的一丝理智,但脚步并不打算停。 “爹,你别拦我,我现在就把那小子的腿打断。”平时寡言少语的吴父这会恨不得立马冲出去。 “那小子家里还没来人说退的事呢,你现在冲过去人家咬死不承认,你能怎么说?” “那也不能,那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逼死我姑娘,他们也别想活了。”吴父显然有点着急了。 “等,必须得等,等着他们先开口我们才好拿捏,我现在跟你们说是先让你们想好怎么解决。” “不行,不能退婚,爹,退婚梅丫头这辈子就完了啊!”这时的吴母也回过味儿了,要是被退婚她姑娘指不定就要被吐沫星子淹死了。在听到自己公公说的话就有点撕心力竭,怕到了手发抖。 “不退婚,你想的美,别人不知道张木匠跟官老爷的关系你还不知道吗!他妹妹可是官老爷的二姨娘,搭着这么好的一条关系,你以为吴村长会放弃人家选你姑娘?” 吴爷爷冷笑了一下,别说现在没有进门,就算是办了酒席这小子说不得都能做出休妻的事。 这个时候也不是他们两家说了算的,里正的官职又到了选举的时候,如果有铁柱的关系在,这次说不得还是他们吴家村的,这事只要说出来,村里肯定都会同意两家解除婚约。 “那,天杀的!那也不能毁了我姑娘一辈子的幸福啊!”吴母天塌了似得哭了起来。 “唉,当初就不应该定那么早,那小子学字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以后肯定不会差了,没想到啊,这是要踩着我们往上走的。”吴爷爷的男孩不由得就回想起自己教学时孩子的模 “爹,你一定想想办法啊,万一被退婚,清梅以后的日子该咋过啊!”吴父收回自己走出去的脚,着急的看着自己爹。 “只要吴村长家来人,这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们现在考虑的便是怎么能把清梅从泥潭里拉出来,还不影响竹哥儿跟泉哥儿以后得前程。” 吴爷爷的再次开口给两口子又来了一道雷,俗话说民不跟官斗,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家只能答应,万一两家的关系闹僵了,人家背后动一下都不是他们家承受的起的。 这会的吴父手里的凳子也放下了,吴母也不敢哭了,都齐齐的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婚我们能退,但事情也得让村里人都知道,这是咱们家为了村里的未来着想做的退步,以后不能轻看了咱们家的姑娘。” 两口子听但父亲说的话很是不甘,难道只能牺牲自己的姑娘了? “清梅也只能赶紧嫁出去,免得生波澜,但不能嫁到外村,别人不知道这事肯定看轻了清梅。我刚刚想了想村尾的吴大山家的大儿子就不错,他家穷是穷了点,但人老实能干,她娘也是明事理不爱惹事的,清梅嫁过去也不会受气。”虽然就一会的时间,吴爷爷已经把所有的后路都想好了。 “可,可那家也太穷了一点,家徒四壁的,是村里最穷的人家啊。”吴母听了吴爷爷说的话也没办法认同。 “你以为我为什么把清梅嫁过去,如果不是他们家娶不起媳妇,能娶退婚的姑娘?再说了穷也只是暂时的,以后你贴补点,让竹哥儿兄弟两个再拉拔一下,还能让他们家继续穷下去?” 听了吴爷爷的话两口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走出吴爷爷的房间后看了看跟贺兰坐一起的清梅,也只能强忍着眼泪回了房间。 吴爷爷看着屋里的房顶颇有点 第二十章 铁柱退婚 一家人原以为村长家来人要到明天了,毕竟今天是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送灶王爷的正日子。 没想到当天夜里村长两口子,以及里正,两位族老都来了家里,这样的阵仗看的吴爷爷脸色一沉,明显的就是要以权压人了。 清梅跟着后面,看到一群人来家里也是吓了一跳,再看到后面还跟着自己的铁柱哥便有点开心,往前走了几步就想上去打招呼,还没走出去,不成想被旁边的吴清泉拉住了。 “你干嘛!” “家里来客这么多人,你先去厨房烧点水端上来。”吴清泉看着这阵仗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私心里还是不想让姐姐知道这件事情。 清梅把茶水奉上后便退了下去,然后便被吴母打发到了贺兰的房间。 “兰姐姐,他们在聊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大事吧,不然怎么这么多人。” “会不会是说我们的婚事啊!” 贺兰听到清梅的话便扭头看了小姑娘一眼,这么大阵仗肯定不是结婚的事,村里这么多结婚的也没见出动族爷爷跟里正的。相反,如果是关系到族里关系大事才会出现,现在这样……她想她大概能猜到一些。 小姑娘们不知道,此时此刻里屋发生的事情和说的话已经可以让老实人拎刀子了。吴爷爷此刻痛恨自己把事情看的太明白,要是没读过圣贤书,或者不看的太清楚,狠狠地杂过去也能消消气。 吴爷爷原本想着这事也应该是吴村长先开口,毕竟是小辈的事,怎料到这老小子贼精的知道辈分比自己低,就找来了里正帮他说这事。 这里正又是吴村长的二叔,可不就是自家人帮自家人,这得罪人的事情都肯接着了。 “志鹏哥啊,小孩子的事情这出了岔子,想着能不能就算了。” “算了?志高啊,出了什么岔子?这是怎么个说法,庚贴都换了,不就等着成婚呢?我怎么不明白呢?” “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我便与你说通透了吧……”吴里正看了看吴爷爷的脸色,觉得又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便知道吴村长告诉自己瞒的死紧的事情不是虚假的。 起因是这样的:吴铁柱跟女方好上后,张木匠知道后气的不行,早得知吴铁柱家里已经定了亲,没想到还来勾搭自己姑娘,于是便要把他逐出门墙。 这姑娘也是痴情,非铁柱不嫁,没办法的张木匠便让铁柱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他们家的姑娘是不能做二房的。 意思也算是明确,就是想娶我姑娘必须退婚。本来这张木匠也是挺满意这小子的,平时会来事,做事也认真,只是可惜定了婚,所以一开始也没考虑过他。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让这小子钻了空子,把自己女儿骗到了手。 吴爷爷是没想到这一茬一茬的这么突然又直接,本来还打算打太极的,说的这么清楚明白的,这种情况是不打算留脸面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意思,是来家里以权压人吗。”听了对方说的来龙去脉吴爷爷气的手抖。 “老哥哥,你先别生气我也知道这是是我们做的不对,铁柱这个事情确实做的不对,可当下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清梅这丫头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也不会亏待了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这都已经把人往死路上逼了,还提什么要求!”吴爷爷手里是当着一本书的,只是此刻真想砸过去,真没见过负心汉做的这么光名正大还理直气壮的。 “唉,我就知道这个事情不该这么做,可是族里也没什么办法啊!可是老哥哥,咱们吴家村还需要这些小辈们还得我们给他们撑着,咱们得往远了看啊!” “所以就让铁柱入赘抛弃我孙女,才是给村里涨脸?让我家里的人给他踩脚底?”吴爷爷说到这便有点激动,平时一句重话没说过的吴爷爷都想站起来“泼妇骂街”。 “不是入赘,张木匠也说了,两个人婚后生的孩子只要一个男孩跟女方姓就行。”听了吴爷爷说的话吴村长赶忙接住这个话题。他的想法很简单,入赘可就难听了,以后他们家的人都不一定抬得起头,可不能让别人误解了。 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都想打自己一嘴巴,自己只顾脸面,却忘了今天的场合。 “这都商量好了啊!看来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到现在才提,这是打算把我们家的脸踩在脚下捻了!你们家要是早有这心情就早点提啊,也不至于耽误了我孙女这么多年,现在呢?到现在才说,你们都找好下家才说,当我们吴家没人了是吧!” 本来生气的吴爷爷这会也是气笑了,自己家是被人耍了吧!而且是耍了很多年,他们还心甘情愿的给人家当了几年的绊脚石! 这时,吴父也开了口:“婚书都拿去给官府备案了,现在事还能怎么办?要休了我们家姑娘给别人腾地方吗!这事休想,你小子给我等着,别想好过!” 站在一边的吴铁柱听到吴爷爷跟吴父的话也是心虚的往自己父母身后躲了躲。 吴村长心虚的看了看上座的长辈们,又开口接道:“那个……上次您给的婚书我没有交上去,还在我手里。” 一句话引得在场的都看了过来,这事可真是办的不地道吧,瞒了也真是不少日子了吧,这是早有心思了吧! 不过里正吴志高也松了一口气,好在不用写休书逼迫人家姑娘了,不然以后两家可真的就是闹掰了,亲戚关系都没的话说。 “志鹏哥你也知道这个事情是大事,该怎么抉择您心里也清楚,我先把我们家的诚意跟您说一下:今后清梅便是村长的干女儿,当初送过来的聘礼也就当我们给丫头的陪嫁,就说是算了八字,两个人不和,要是有人问其他的,村里人我们也不瞒着。咱们也不能因为这事影响两家的关系,就硬拉着两孩子在一起,便作罢吧。” “这是什么都商量好了,才来说的吧,我们家是差那些东西吗!”吴爷爷这会并不想搭这老小子说的话。 “老哥哥,都到了这一步,也不是责问的时候吧,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吴爷爷也有点沉默,往前四辈数还是一家人,这样的大事情搁在别人家早打起来了。 吴父就站在自己父亲身后,看着里正叔说了话自己爹就沉默了,心里便清楚他爹要妥协了,心里就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下来喘不过来气。 “我也直说了吧,你想让我和和气气的做这场戏也行,先把婚书跟庚贴明天光明正大的给我送回来,一路上遇到人也得按着你刚才说的理由给解释一遍。”吴爷爷说的话再强硬也有点颓废,他知道,这场对阵他输了,为了清梅的名声和未来,他都必须同意。 “成,这事我做主,明天我让吴海茂领着铁柱来一趟,再拎着半头猪正式的给您赔礼道歉!”里正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压制了,立马说起了软话:“老哥哥,咱们吴家以后还要咱们撑着,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有了隔阂,以后家里有啥事只管说,绝对不推辞。” 吴里正说完这句话坐在上座最年长的族老也开了口:“志鹏啊,咱们吴家走到现在不容易,这个世道这么乱,咱们可得扶持着,一条心走下去。” “叔,你说的我都懂,我知道该怎么做,可是有人一点脸都不给我们家留,我也是不能装孙子的!”吴爷爷显然也是没有多说的意思。 “不能,不能!老哥哥,你放心,明天该怎么我回去一定好好说道,绝对不能伤了和气。” 里正说完话便没人继续搭话,一群人也看出来了吴爷爷没心思再说话,都有点讪讪的看了看对方。 里正也知道不能再多留,示意吴村长把带来的礼品拿上来,便呼吁众人离开了。 清梅跟贺兰等人都走后便来到了堂屋,看着一家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家里肯定出了事,不然众人走的时候也不能没有一个人起身送客。 体会着屋里的低气压,也没敢开口,只能默默地收拾桌上的残局。 清梅先是拽了拽自己的弟弟,打算把他一起叫出去问问什么情况,只是没想到拉了两下也没拉动,这小子特别没眼色。 “梅丫头,你跟我进屋来,我跟你说些事情。”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当事人还不知道,吴母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姑娘解释。 这会儿也就贺兰有时间收拾,天色也已经不早了,便赶忙加快手里的动作,正在擦桌子的时候就看到清梅从吴母的房间冲了出来,门咣当一声差点没坏。 没过一会吴母也红着眼睛从房间走了出来,拿起贺兰手里的抹布便开始擦桌子。 此刻堂屋也就吴母跟贺兰在,吴父躲在院子里抽着烟,吴爷爷跟清泉也回了房间。 吴母擦着擦着便哭了起来,贺兰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她应该猜出来一些什么了。 第二十一章 时间匆匆而过,今天也就是大年三十,也是吴铁柱结婚的日子,谁也没想过时间是这么赶。 贺兰听草儿说: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工序一样都没有落下。 整个婚礼也体现了奢华,奢华也分了层次,族里有脸面的都被请去了酒楼,剩下的便被吴家老二组织在村里吃了一个没有新人的酒席。 吴清竹一家并没有去,总总迹象表明他们家这次真的是被人耍了,而他们又不能做什么,家里人也只能吞下这口窝囊气。 吴父从早上一直蹲在院子里抽着烟,吴爷爷坐在书房发着呆,清梅已经好几天没从房间出来了,吃饭都是贺兰送过去的。 从那天晚上到现在清梅的哭声总是不间断的响起,此刻的贺兰也有点担忧,人一多想就容易想歪,想多;看着家里人一个一个的阴沉脸色,她真怕这个家里因为点什么事把自己赶出去。 到了中午的时候吴村长家的老二来了家里请一家人去吃饭,人家客客气气礼数也做的周全来请人,吴爷爷便让吴父客客气气的把人送了出去。 好在来的管事的也知道中间的来由,并没有强求,客客气气拱手拜别也就去了别处。 到了晚上贺兰吃着在这个世界的第一顿年夜饭,也有点食不知味,清梅不在,其他人还是心不在焉,这样的的饭桌上真是让人如坐针毡。 贺兰忍不住想如果吴清竹在,会不会给她一丝心安?答案是:会的。 贺兰睡前想了想,如果当初她醒来见到的不是那个光站那就给人安心可靠的男人,自己可能就不会跟着陌生的男子回家。也不会过这么久时间的踏实日子,也不会体会到家的感觉,虽然自己不承认,但吴清竹确实给了她所谓的依靠感。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就听到家里的大门被敲响了,隐隐约约听到像是吴清竹的声音,然后就听到吴父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是我”的一声回复。 贺兰一个激灵披着衣服起了身,打开门后果然就看到了吴清竹的身影,依靠着打下来的月光,贺兰不由得想,这个男人瘦了,衣服也都是褶皱,没想到也开始留起了胡子,略显的有些成熟。 贺兰往前走了几步就想说句话打个招呼,犹记得上次走的时候两个人还有些闹别扭,也不知道他这次有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吴清竹接下来说的话让听到动静从屋里开门出来的家人吓得不轻。 “爹,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多说,你快点把家里值钱的东西赶紧收一收,该放起来的赶紧找地方藏起来,流寇要来了,往前几个村子已经被洗劫了,不到一两天就能赶到我们这。” “啥!流寇!天杀的!”吴父显然也有点着急。 “你们赶紧收拾,我现在去村长家,让清泉赶紧叫醒附近的几家。”吴清竹说完话后便着急忙慌得出了门。 贺兰还是真的头一次听到马贼这个称呼,大约能猜到是土匪的意思,看着家里人着急忙慌收拾东西的样子有些无从下手。 醒来的清梅得知哥哥送过来的消息,顾不得伤心难受的,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帮忙收拾东西,趁着一些空档还跟贺兰解释了一下。 流寇也就意味着兵乱,战争,这些人跟土匪没两样,走到哪劫掠到哪,还会把村里的壮劳力收编麾下,然后组织一场又一场的战乱。 官兵也会出来剿匪,只是他们这个县城的县太爷是没有什么本事的,听说有流寇立马吓得关城门,在加上整根县都是穷人,又因为他们这地方偏远,流寇之类的也不会来这边。 “那为什么这次就来了呢?” “不为钱财就是为人白,我估计是被朝廷的兵追赶到这了。” “那大家为什么不反抗呢?”贺兰觉得不应该组织抵抗吗?为什么都在收拾东西准备逃呢? “他们手里都是大刀,锤子等各种武器,我们也就是棍子和锄头,能干啥?再说,一个村子的男人就算都冲上去拼了命,剩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的,你觉得下场能好吗?” 贺兰沉默了,险些忘了,这个时代跟以前不一样了,自己想在家里这么久了,铁器都很小见。 等家里东西收拾差不多了就听到了村里响起来的敲锣声,以及挨家挨户的叫门声。 村子里大概四十户人家,此刻都带着自家的家当站在了祠堂的广场上。 吴村长简单说了下流匪的事情,便组织着大家摸黑进了山。 冬天山上气温很是寒冷,此刻的天还是黑乎乎的,男人们走在外围举着火把,老人孩子和女人相互扶持着走在中间。 一直走到了下午,才走到一个较大的天然山洞,一直往里还是挺深的,有点像是防空洞,空间也够大,足够村里的四十户人家居住。 清梅告诉贺兰,这个是祖辈传下来,这个地方救了村里好多回,山路不太好走,这个地方也不太好找,即使流寇土匪的知道他们在山上也不会上来,实在是过于麻烦。 村长挨着划分了地界,整个村子的人也就此落了户,一家一块小地方。 吴爷爷把吴清竹叫到身边小声的问着到底什么情况。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说上话,一家人也只是知道有流寇。 吴清竹的解释是:他本来是陪着老师去京城看望儿子的,说好的开春回来,老师的儿子有意把老父亲留下,吴清竹便想着自己先回来了。 刚好有商队要往这边走,便跟着一起上了路。途径隔壁县的边缘村子,便看到抢掠过的痕迹。跟一个孩子打听,才知道有一队人把村里的壮劳力带走了,又因为找不到多少吃的便一把火烧了村子,反抗的人都被杀了。 “我看着是从南方来的,从那边往前就是京城的路,肯定会路过我们这里,我估计这次的战争不会小,看着行路的痕迹倒像是有训练有组织的军队。” 吴清竹说话的时候忍不住舔了舔舌头,从他得知这个消息到现在滴水未沾,一路上拼了命的往家赶,生怕晚一点就见不到家里人,好在自己赶上了。 一直注意两个人谈话的贺兰注意到吴清竹干裂的嘴唇赶忙装着水的竹筒递了过去。 正这个时候吴村长也从那边走了过来,张嘴想开口,又有点问不出来。 “村长叔,有啥事您就说吧,我知道的肯定会回答您。”吴清竹这时候还不知道两家的情况,一如既往热情的打着招呼。 “我想问问,这次的流匪会不会跑到城里作怪?”吴村长担心的是自己儿子,昨天办完婚礼,便跟新娘子留在了城里,县太爷都发了话,他们老百姓也不好拒绝。 吴清竹皱了皱眉头,他也发现了,一直没看到铁柱的身影,村长这么问,这小子估计被困在了城里。 “叔,我不敢打包票,但我肯定的是这次的流寇不是寻常的那些,我远远的看到过他们的队伍,像是从军队出来的。如果他们想,就咱们这个县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攻破。 吴村长得知这个消息后,黝黑的脸更加的黑了,跟吴清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不明情况的吴清竹扭头看着自己的爷爷:“铁柱没回来过年?” 这会的吴爷爷正拿着吴父的烟杆子抽着烟,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冷静冷静。 看到家里人难看的脸色以及爷爷不接自己话茬的举动,吴清竹知道肯定有事。 贺兰拉了拉吴清竹的袖子,等吴清竹把身子侧过来,便对着他的耳朵小声的解释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吴清竹看着身边日思夜想了许久的小媳妇挨自己这么近就有点心儿飘飘然,听到了退婚两个字立马就坐直了身体:“兰姑娘,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楚。” 贺兰又重头开始说了一遍,这下吴清竹的时候脸都绿了,自己才几个月没回来,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扭头看着靠在娘怀里的妹妹,又看了看吴村长家待着的地方,即使再大度的男人这会心里都在暗想,对方也是活该。 贺兰紧接着又开口道:“二十四日那天村长跟自己儿子还从家里拎了半头猪过来,礼数做的也挺全的。” 贺兰瞅着吴清竹阴森的眼睛都有点害怕,赶忙打了一个小圆场,生怕吴清竹冲过去找村长干一架。 “放心吧,我不会干傻事。”吴清竹也十分庆幸吴村长当时没去官府,不然妹妹跟铁柱走的可就是写休书这条路。 真走了这条路妹妹在村里可就活不下去了,两家从此之后便是死仇了。好在现在也知道两家婚事没成,要是真嫁过去遇到这样的男的一辈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去。 “哥,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一旁的吴清泉听着贺兰的叙述便更加愤慨,这事总觉得憋屈。 “有什么不服气的?要是我们两个但凡有点本事也不会让家里的女眷跟着受委屈。要想出气便先自己出人头地,等我们两个都中了秀才,清梅才不会被人看清,即使嫁到地主家人家也得供着!哄着!” 吴清泉听着哥哥的训导,暗暗的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做人不能活的这么窝囊。 第二十二 山洞生活 众人歇了歇便拿出自己的锅碗瓢盆,即使再狼狈也是不能忘了吃饭,总还是要活下去。 吴母跟贺兰在自家的小地方上架起带的锅,贺兰昨晚没注意,现在一打量才发现众人皆是带着家里的家当,锅碗瓢盆的都不缺,显然是有长期居住的打算。 在山洞的下游便有一条水源,这也大大的缓解众人之后的生活困难性,此刻贺兰便跟着吴清竹一起来挑水。 “咱们家带了一个月的粮食,也不知道够不够。”贺兰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便先开了口。 刚刚贺兰是没想着下来的,吴母见吴清竹盯了贺兰好几眼便了然的笑了笑,拿起旁边的蔬菜让贺兰跟着洗干净再回来。 “嗯。”吴清竹早在心里想了很多遍两个人独处该怎么说怎么做的场景,真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有点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提着水桶的手松了松又握了握。 这个山洞往下取水的地方路有点陡峭,并不是好走,吴清竹又想跟贺兰多待会便又往远处走了走。 正这时贺兰踩了个空,身子也跟着歪了歪,出神的吴清竹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众人也知道,一个人在重力不稳的情况下会去拉着旁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只是,贺兰并没有抓住走在前面的吴清竹,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刚好倒在了一片雪地上。 吴清竹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忙去拉贺兰,此刻贺兰也有点生气,刚刚自己跟他说话都是爱答不理的,看着吴清竹弯腰要扶自己,便伸手也把他拉了下来。 刚好坐在了贺兰旁边,贺兰扭头看着这个今天之前总是突然对自己有点冰冷的吴清竹,吴清竹也看着自己日思夜想了的小人儿,突然就笑了,那微妙的陌生感也瞬间消失了。 贺兰扶着旁边的大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脏东西,抬眼偷偷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吴清竹。 正这时,吴清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来,还是被手帕包着:“给你这个。” 贺兰很是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了手帕,细看了看,是一个发簪,便开口道:“发簪?你不是送过我一个?” 犹记得上次他送自己发簪后闹了好一阵子脾气,直到后来离开两个人都没有“和解”。 “这个是玉的,我瞅着很好看,便想买来送于你,上次是木簪,我见你不是很喜欢。”吴清竹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有点飘忽不敢看贺兰。上次离开后,自己想了想,当时的想法也挺幼稚的,这次这个也不知道这次她会不会喜欢。 “很漂亮,我也很喜欢,上次那个我也不喜欢。”贺兰想了想还是打算解释清楚,这事毕竟让两个人别扭了好久,以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别有了隔阂。 “那你当时怎么没带呢?”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已经安慰了自己,吴清竹还是想问一下什么原因。 既然吴清竹再次问起上次的事情,贺兰觉得有必要郑重的解释了自己的行为:”因为喜欢我才放起来的,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东西都会好好的收藏。” 这句话也瞬间让吴清竹开心了起来,原来他认为自己送的东西重要才没带。一个木簪都如此珍惜,那是不是代表自己更加的重要呢?有点心儿飘飘然的吴清竹强忍着嘴边的笑意。 “这次你不许放起来了,要记得带,以后我还要给你买更多的手饰,你总不能一直都收起来吧。” 吴清竹有一个小癖好,他喜欢看好看的手饰,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看这些,再大点就暗暗发誓等自己大了一定要买很多手饰,然后送给自己母亲和娘子。 “现在?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不要带比较好吧。”贺兰看着这个玉簪就知道不便宜,现在这种境地晚上怎么睡都不知道呢,自己带着簪子忙来忙去的很容易丢呢。 “也确实,那你先收着,等回了家再带。” “嗯。” 两个小青年心中想着自己的小九九也没忘了自己要忙的,该洗菜的洗菜,该打水的打水。 以前的生活还能捞着一天两顿饭,现在也变成了一天一顿饭,一群人呆着无事可做,只能互相依靠着发呆时不时的说句话,一家人围在一起也只有伸个腿的空间。 大山里又是大冬天的也没人敢出去瞎溜达,要知道这个时候山上的动物正是饿红了眼的时候,万一碰上什么大家伙的谁还能活下去? 下午村长就组织大家在周围做了陷阱,围了一圈的削尖了的木头,又在周围撒了一圈的草木灰,定时的也会组织村民围着四周捡木材,除了挨家挨户的留下来的,还要捡够一份留待守夜值班的人使用。 又把村里的年轻壮劳力组织到一起,分好小组,之后轮番巡逻,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要有人值班观察。 平时有那关系不好的这会也没啥矛盾了,不管村长说啥都严格的遵守。 吴家便出了两个人,吴清竹跟吴父便被安排在后天晚上值班,当然不只是他们两个,还有别人。每六个人一组,分白天和晚上一起分开值班。 贺兰看着洞楼外的火堆,很想凑过凑过去一起烤烤火,只是那里现在围了一群男子,女子便不方便过去了。 吴母把家里的锅先收了起来,把地上打扫干净,便拿出带来的一捆麦秆铺在了地上,又拿出家里的破被子铺在了地上,贺兰看着这个场景就知道今天晚上怕是要一家人挤在一起睡了,也不知道天寒地冻的晚上能不能熬过去,这时候万一生病了就麻烦了。 家里一共带来了四床被子,两张破被子,为了能熬过接下来的时候日子一群人也只能挤着睡觉了。 吴母先是看了看家里的人,也有点发愁,七个人,四双被子哪里够,为了保暖性两双被子还要重叠着盖,不然地上睡一天肯定要生病。 “娘,刚好,我这还有一双被子,晚上就我自己一个人裹着睡就行。”吴清竹说的是自己从回来一直背着的行李,走的时候带着一床被子,回来自然也要带回来。 “也成,那你多滚两圈,包严实了。”吴母看了看,也知道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委屈自己的儿子了。 晚上安排便是:吴爷爷,吴父,吴清泉,吴母,清梅和贺兰,再往里就是吴清竹。 吴母的解释是必须有一个男人睡在外圈,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至于清梅,男女不同席,更何况刚退了婚,这种时更需要避嫌。 贺兰说自己跟吴清竹也没有办婚礼,吴母的解释是两个人早晚都是两口子,现在这种境地也不会有人计较。 贺兰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侧着身面对清梅的,完全不敢多动弹一下,不过也不完全因为吴清竹的原因。 三个人同盖两双被子,多少总差一点,两边互相让一些也就能盖着,如果一个人翻了身冷风就会从被子里空隙中钻了进来,当下三个人都睡不好了。 最惨的也就是中间的,也虽说盖着两双被子比两边搭着角的强,可被子左右都没搭在身上,属于真空地带。 一晚上都在半睡半醒中度过,第二天天微凉便有三三两两的一些小动静,时不时还有不懂事的孩子大声说话,聊天的声音。 大部分人也跟着醒了,不过众人一致的没有从被窝里爬出来。 外面又飘起了小小的雪花,风也是呼呼的冲进来,然后退出去,来回循环。 洞口守护的人也被替换了下来,火堆上烧着的热水便被守洞口的人喝去了一半,贺兰都听到了他们喝水的声音,羡慕的眼神藏都藏不住,冻得把手塞进衣服里不自觉的往清梅身上又贴了贴。 好在村长又让人往锅里添了不少水,待水烧开后,每家分到了一瓢热姜水,这才有了一点勇气从被窝里爬出来。 正常来说今天是大年初二,以往这个时候挨家挨户早就热闹的停不下来,串门的,聊天的,嗑瓜子说闲话的,众人都是一脸喜气,然后等着自己姑娘从婆家归来。 而此刻无所事事的人大多都在自己的地方打盹犯迷糊,都在节省力气,少费些功夫,少说些话,也好多省下点粮食。 万一山下有点不测的,他们手里的东西可就是接下来半年的吃食了,虽然有点夸张,可事情也总要往坏的一面考虑到。 中午吴母拿出自己前几天练猪油出来的肉渣渣,放在了大儿子的面前。 “赶紧吃吧。这是我们特意给你留的。”吴母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这盘肉渣渣,下意识的就带来了。 大儿子出去这么久,回来又瘦了胡子也邋遢了,别人都在感念儿子带来的消息,可是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的没停过。 万一儿子当时遇到那些人,被逮着了,带走了,她这辈子还能见到自己的儿子吗? 吴清竹看着半盆油渣渣很是感动,端起饭盆便放在了中间:“一起吃吧。” “我们之前都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 “我在外面的生活好着呢,肉也没少吃,一起吃。” 吴清竹拿起放在一边筷子一一的递过去,不过吴清泉没接,直接用了手,当下狼吞虎咽的吃了好几口。 第二十三章 人口走失 平淡无奇的日子总会使人心情浮躁,时不时的便要找点事情做,而人多了也就有了是非,争论也就多了起来。 清梅小姑娘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反而变得安静了些,好在村里人没心情再去指点别人的不是,小姑娘也没感受到别人多少的异样眼光。 舌头长的妇人偶尔也会叨叨半天,不过吴家人是没有听到的。贺兰这几天也不敢让清梅一个人待着,时不时便拉着说说话,或者出去走走。 好在啊村里人都知道是吴家做的不地道,见了清梅更加热情,也没有提过丝毫这样的事情。 这些人却不包括王婶子,说起这个王婶子贺兰这好脾气的都想发脾气,时不时的就想凑过来说两句,只每次都被吴母要斗鸡的眼睛给喝退。 眼瞅着凑不过来,便在旁边打哑谜,说什么被人抛弃,没脸活,丢人,什么听不进去的话都说了出来。 还没等她再嚷嚷下去,村长老婆便走了过来:“王嫂子,你这是嚷嚷啥呢?走,咱两去一边,你小声告诉我白。” 虽然闹剧制止了贺兰还是担心,便跟拉着清梅和几个村里的姑娘们便在洞外说些悄悄话,只是突然一声“咚”的一声后,洞里传开了争吵声。 只以为是自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人赶紧往回走。 到了洞口便没敢再往里里走了,里面呼呼啦啦围了一群人,听着动静像是在打架,隐约还传来了争吵声。 还是村长听着动静过来,找了几个大男人才给拉开。 原来是一家两个儿媳妇,因为吃的吵了起来,本来是婆婆抱怨带来的粮食吃的有点快,这也成功的引发两个人的争吵。 一个说另一个吃多了,另一个说这个吃的比自己多。 “村长你给评评理,一顿饭就这么点东西,一人分了这么一碗,多多少少就这些,上哪能多捞一点的,这不是想把我那口粮食省下来吗?”只见其中一个妇女散着头发,嘴角也有一个破裂的口子,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还有几个补丁,委屈的眼角挂着泪水。 “饭是你做的,盛也是你盛的,你说一样就一样了?多一勺少一勺的哪个知道?”众人再转眼打量,这个妇女模样也没好到哪里去,衣衫不整,嘴角有伤,脖子上还有丝丝血印。 之后说着说着又伸出了罪恶的手,打了起来,贺兰几个小姑娘看着真是一颤一颤的,那头发都拽掉了一大把。 “够了,再闹都给我下山去,有啥可闹得,把你们男人的脸都丢光了!”吴村长不太想管这种家庭闹剧,索性搬出她们的男人,一压制便好了,多大事值得这么闹腾的? 如村长所想,自己这句话说完两个女人的男人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一人给了一巴掌,一到训斥便安静了下来。 事情平息后,村里人大部分人有点坐不住了,分分去村长那打听消息。 清梅觉得这事还是得问自己哥哥,村长去过的地方估计都没哥哥多,还是哥哥有见识一些。 “哥,咱们还要在山上呆多久?” 吴清竹的眼神跟着妹妹的话语飘像了山下:“再等几天,等几天让人下去看看什么情况才能决定。” “这都半个月了,他们应该早走了吧。” 吴清竹笑了笑,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下去,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觉得这次村里人可能没法躲过去了,因为来的可能不是流寇,而且官兵,还很有可能是叛军。可能他们县城先被占领,作为后面的根据点,由此再继续往前推着去攻城略地。 如果自己猜对了,之后村里的壮丁可能会少一半。他们家里可能要交出去两个人,到那时候便是生死有命了。 到了中午做饭的时候吴爷爷把吴父叫到了一旁小声的说着一些事情,吴父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之后又愁眉苦脸的,像是有一些为难的事情。 之后吴父便走过来让吴母装了一些粮食,用身子挡了挡,便走了出去,然后吴清泉也跟着跑了出去。 “梅丫头,娘问你点事。”吴母做着饭,把清梅拉到了身边。 “娘你有啥就说吧。”贺兰多少猜出来了一些事情可能跟自己的婚事有关,自从铁柱哥跟自己退婚,再到他结婚,再到出事,快到自己都没有反应的时间。 村里虽然没有人说啥,可自己心里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怕是没几个瞧得起自己的,从之前玩的好的几个姑娘这几天都躲着自己就能看出来。 “娘想问问你,觉得你大山伯伯的大儿子吴铜怎么样?” 当清梅真的从母亲口中听到这句话也是一顿,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娘知道你的情意,可是他已经是别人家的了,你以后还是要过日子的,你爷爷觉得吴铜就不错,他家虽然穷了点,但踏实,肯干,又因为爷爷是外来户,肯定不敢欺负你。” 吴母是一万个不愿意自己姑娘嫁到穷人家的,以他们家的条件要是挑亲家,十里八乡的都能挑着来,只是退过婚的女子身价便暴跌,能嫁个正常人家都是不错的。 清梅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娘说了算就好,我没意见。” 吴母满脸疼爱的摸着清梅的头:“你爷爷没说现在定下来,等这事过了再说这回事,你还能再想想,你要是不同意赶紧跟我说。” 一旁的吴清竹听到母亲已经要为妹妹定下婚事便也忍不住开了口:“这事先不急,之后再说。” 随后便看着外面的天,又望了望山下,心中暗暗的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照顾好家里人。 如此又平静了三天,众人的心情也更加的浮躁,也总有些人想法设法的给自己或者给别人找些事情做。 他们所处的地方并没有多少大型动物行动的痕迹。偶尔晚上也能听到狼叫的声音,不过再往里走就不一定了。 有几个半大孩子闲着无聊悄悄避开众人往山里面走了,几家大人直到天黑也没有发现孩子的影子,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里正得知这个事情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叫来守夜巡逻的村民询问。 其中一个白天看守的隐约记得走看到过,想了想赶紧开口:“里正叔,那会我见几个小子往溪水那里走了。” “他们肯定是沿着溪水出去的,年轻力壮的赶紧起来,拿着火把跟我出去看看。”村长里正赶忙组织着村里的小伙子们排着队就要出去。 这事旁边的吴爷爷也开了口:“别全都出去,留一些人,这里还有不少老少妇孺,没人守着可是不成。” “对对,志鹏叔说的对,大山,你们几个该今天守夜的留下来,可千万不能疏忽了,今天晚上就多点几处火苗,围着洞口这一圈,再把洞口多围一圈枝杈刺棍,我们没回来你们千万别出来。” “好,放心吧,我们现在就开始干活,你们出去也休息点脚下,雪盖着的地走的时候注意点。” 吴清竹跟着众人正在外外扩散着搜查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个小姑娘,再仔细一看可不就有自己的妹妹跟媳妇在呢嘛。 “胡闹呢!你们咋跟过来了!”说话的语气还带着些愠怒。 “我们那会就在洞外,天黑呼呼的,被一群人挤着便出来了,好不容易走点路了发现离洞口有点远,我们不敢自己回去了。”清梅说这话的时候也有点委屈,她们几个出去方便后便打算进洞睡觉。 只是还没等进去就被挤出来的人群吓了一跳,这片山路就这么大,路又堵的死死的,一群人都在往外走,她们也只能跟着往外走。 “那你们怎么不喊一声。” “你们这么多人都在说话,我们喊了你们也没听见啊。”最让清梅郁闷的就是旁边的一个大爷,不光不听她们说话,还把他们认成了小伙子们,以为他们不想出力,对着他们细细的训导了许久。 吴清竹听清事情的原委又看了看回去的路,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既然都走到这了,也回不去了,那就跟着吧,你们跟紧点我们,待会我让清泉跟着你们。” 不说这会有没有人送,这回去的路上都不好回去,万一再遇到啥东西的,自己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清梅跟贺兰相互搀扶着,其他小姑娘也是互相抱在一起走。 好在今天的太阳很圆,也很亮,打在雪地上多少也有一些亮光,在黑暗中习惯后众人也就能看清周围的事物。 没敢大声的呼喊,就怕招来一些大家伙,这小声也没办法哀叹太远,众人只能慢慢的搜索着。 这会应该是八点钟的样子,四周黑漆漆的,远一点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这种情况下人的精神都是绷着的。 最难受的就是贺兰,以前看过的鬼故事,还有妖魔鬼怪的故事一个一个的都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自己都能把脸上的那些细节加上刻画出来,看到树就会想在不在树后,看到石堆就会想有没有什么妖怪之类的,等等…… 突然一个姑娘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了,吓得“啊的一声哭出来。 其他人也是跟着一抖擞,紧跟着有点要哭的迹象。吴清竹拿出手里的火把照了照:“没事,这只是一个动物的尸体。” 小姑娘踩着软软的东西还以为是蛇之类的,听说是动物的尸体也松了口气。 第二十四 陷阱 一群人经历了这个事情后走路便更加小心翼翼,正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狼叫的声音,声音并不是很远。 猛的听到这个声音也是把众人吓了一跳,而这会儿村民都走的很远了,吴清竹为了照顾几个小女生才慢慢的跟在他们后面。 害怕的贺兰跟清梅在狼叫的第一声便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吴清竹的袖子。 吴清竹也知道这个时候只能带着几个小姑娘去跟前面的人群汇合,停留在这里才是最傻的想法。 “赶紧走,走到前面去找别的人汇合。” “我不去,我害怕,我想回去。”其中一个穿着短袄的小姑娘抱着旁边的树强忍着的哭腔不想走了。 “我也不走了,前面有狼!”瘦弱小姑娘抱紧自己的衣服,这会不只是冷,还很害怕。 正这个时候前面传来了一声“有狼,往后退!” “快,都回去!” 吴清竹一激动便拉着清梅跟贺兰的手臂也往回走:“别愣着了,赶紧往回跑,不想要命了就留下来。” 被吴清竹吼了的几个小姑娘都是愣了一下,看到他们三个已经走在了前面也害怕的赶忙跟紧。 由于天黑看不清楚道路一群人也只能凭着感觉往有声音的地方跑,只是山路上最多的就是陷阱了。 天黑又看不清,又有雪坐掩护,其中一个小姑娘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整个身体往前扑倒,另外的几个人重心也是往下坠去。 他们掉的这个陷阱是一个洞,三米深的洞,存在的年数应该挺久的,看来是一些猎户为了抓大型动物布置的,掉下来的有六个人,有两个人还崴了脚。 几个人望着高高的洞口,又看了看漆黑的四周,姑娘家的更加觉得委屈。 “我……我不想死在这!”随着一个姑娘的哭声,另外两个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三个姑娘也是村里的,只是平时很少见到,吴清竹又时常读书学习,并没有太多时间了解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别哭了!再哭就把狼招来了。”吴清竹这一晚上真的被这几个姑娘折磨疯了,生平第一次觉得姑娘这么烦人,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让他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有点想发脾气。 再扭头看看跟着自己掉下来的小媳妇,嗯…瞅瞅,一点都没哭!胆子真的比他们大多了,不由得心也多了丝安慰。 被吴清竹吼过后,清梅也是咬着嘴唇不敢出声,一点一点的往哥哥和贺兰旁边更靠近了一些。 吴清竹刚动一下就感觉到贺兰抖了一下,赶忙伸手握了握小手表示安慰:“别怕,会没事的,过会儿族人也要路过这里,肯定能发现这个洞的,你跟清梅先坐一起,我先起来看看。” “你要不也坐在着待会吧,太冷了。”贺兰这会儿是害怕的,突然的掉进这样的山洞,谁都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黑乎乎也看不到,最怕的就是这里面有冬眠的虫子,万一遇到蛇之类的他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上去。 “我兜里都硫磺粉,你先撒一些,我把火把举高点,这样他们也能看的到。”吴清竹想的是也不能只等着别人救,他们得自救。 先看看四周的情况,然后试着找几个落脚点慢慢往上爬,说不得还能早点出去。 看了一圈后吴清竹也做到了心里有数,正打算把火把递给几个小姑娘让他们给自己举着,然后自己试着往上爬一爬,一转头就看到了上面折射过来的一道绿光,十分渗人。 吴清竹咽了咽口水,他好像还看到了尖利的牙齿发出来的亮光。 故作镇定的举着火把,拉着坐在了自己原来的地方,又把清梅跟贺兰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然后盯着上面发出绿光的地方,一刻也不敢松懈。 清梅动了一下想问一问怎么回事,立马就被贺兰捂住了嘴巴。 是的,贺兰敢肯定上面的是一头狼,他们现在很可能就是它眼中的食物,它可能也意识到这里是一个大的陷阱才没有跳下来,如果他们发出什么动静引起它的注意或者狂躁,那他们很有可能就成为它的食物。 后半夜的时候空气越来越冷,哈一口气都能冻住,几个人脸上都出现了落下一些霜的痕迹,吴清竹搂着贺兰和自己的妹子相互依偎取暖,对面的三个女孩也是靠着墙边紧缩着互相取暖着。 虽然没看到头顶的狼,贺兰也已经小声的解释上面有一头狼,吓得几个小姑娘瑟缩的更厉害。 贺兰为了不让自己犯困思想一直在转圈,想着想着就想到幸亏当时掉了下来,相比于被吃掉,寒冷也不算多么可怕的事情。 贺兰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身体也隐隐的有点发抖,吴清竹也感受到了贺兰的小动作,伸出手就把贺兰的手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突然的动静也把贺兰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这个有些厚实宽阔肩膀的男人,不由得有点小害羞。 不过这时候感觉到热源都是下意识的再往里伸一些,活着才是最重要。 又过一个时辰,吴清竹都有点上眼皮打下眼皮了也没见这头狼有离开的意思。一直在头顶转悠,幸好的是一直也没有跳下来,同时也让众人的心高悬着。 这时突然传开了“嗷呜”一声狼叫,声调很长,然后这头狼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又往下看了看,似乎是有点不甘心,低下了自己的头便转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吴清竹才放下了悬挂着的心,生活在大山底下的人都知道,刚刚的那声狼叫就是头狼的呼叫,这个时候在外面散落的狼听到动静都要回去。 再等了十分钟发现它没有再回来的意思,吴清竹便再次点上了火把,然后四处寻找木材和树枝,树叶之类的。 除了两个脚崴的,其他人都知道了接下来他们该做的事情。 当火真的点上后,在场的几个姑娘除了贺兰都无声的哭了起来。 对面的三个姑娘吴清竹只能遵守着规律离远些,看着小丫头明明手抖着还在安慰着妹妹,吴清竹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人,或者先安慰哪一个。 “都快别哭了,待会再把它们招回来就不好了。”吴清竹的本意是劝人,没想到这一句话更像是催化剂,几个姑娘们咬着自己的衣服不敢发出声音,眼泪流的更加凶猛。 这时穿短袄的小姑娘开了口:“吴家叔叔,我们能出的去吗?” 这个小姑娘吴清竹有点印象,应该是海木大爷的哥哥家的大孙女,应该是伶儿的,从她的衣服就能看出来,家里条件比另外几个姑娘好很多。 “你放心吧,肯定能出去,再等会天亮一些了还没人过来我就爬上去,然后再把你们拉上去。” “真的可以吗?” “嗯,我看了看,不难,你们再多等会,别睡觉,睡着了很容易生病。” 听了吴清竹说的话几个人多少放下了些悬挂着的心。几个人互相小声的说着话,提醒着对方不能睡,好在还有一个火堆可供几人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取暖,才不至于先冻死在这里。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这话是贺兰说的,这种场景突然让她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除夕,正在下雪,天气冷得可怕。 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街上走着,她的衣服又旧又破,脚上穿着一双妈妈的大拖鞋。她的口袋里装着许多盒火柴,一路上不住口地叫着:“卖火柴呀,卖火柴呀!”人们都在买节日的食品和礼物,有谁会理她呢? …… 这会儿的山洞里也是乱了套,大小的哭声一大片,吴父好几次想冲出去要找人都被拦下了。 “不是我不愿意救,你看看昨天晚上出去的这些人,伤了都有七八个,要不是命大都要被狼叼走了。再出去是都不要自己的命了。”里正拽着自己的小胡子委屈的都有点想哭了。 “那也不能躲在这不管他们,那可是我们家的孩子,你们不管我们自己去找。”其中一对较为年轻的中年夫妇神色激动的跟村长争辩着。 “我都说了,天亮了我们一定再去找。” “天亮了他们指不定怎么样呢。”这人没说的是这么久没回来不被狼叼走也得冻个差不多去了半条命了。 这个也一直是他躲避的问题,他害怕事情就是自己想的。 吵吵闹闹的,整个洞的都不得安宁。 最后还是族老拄着拐杖出来进行调节:“现在天黑呼呼的,啥都看不见!你敢弄出来点动静就是在吸引狼,到时候不光救不了人所有人也要搭进去。” “再等一会,要不了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这时一个包着头巾的夫人哭哭啼啼的说:“就怕这一会就见不到人了,我们家几辈了,就这一个姑娘,遭的什么罪啊!” “你就是哭也没用,刚刚头狼都叫了,这会儿都在一块,你敢跑出去找人,家里的长辈还有孩子都不要了吗!” 一句话吼得哭哭啼啼的妇人们眼中瞬间失去了希望的光彩,坐在冰冷的地上便开始哭啼。 一旁要往外冲的汉子们也像是被卸去了力气,当下手里的棍子蹲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 第二十五章 出来 吴清竹试着一点一点的往上爬,有些地方挺滑的不够着力,只能多踩两脚才敢继续往上爬。 这个洞本来就是为了抓动物的,设计的也就没有可攀爬的地方,时不时还得那些树枝挖个洞才能往上爬。 等真的爬上来后,吴清竹也是松了一口气,躺在地上看着一点鱼肚白的天空,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他躺的这片地方是湿的。 “清梅,我先把贺兰拉上来,跟我一起拉你们上来。你在底下等着,帮忙把另外两个崴脚的姑娘帮着送上来。” “好,我知道了,你找到什么东西拉我们了吗?” “我找到了两根粗点的棍子,绑在了一起,我现在放下去了,你们往边待着,免得碰到了。” 吴清竹先是把棍子往下放,放了好几回,才放下去,也可能第一次业务不是很熟练,吴清竹往上拉的时候手差点松开,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及时拉住了贺兰的手。 本以为贺兰体重不会太轻,吴清竹使了好大的力气,没想到直接就把贺兰从下来飞了似得拉了上来,结果脚下重心不稳跟着一起摔倒在地。 好在最后关头吴清竹往旁边侧了侧,垫在了贺兰的身下。 贺兰飞的一瞬间都有点懵逼,自己除了荡秋千的时候有过这种身轻如燕的感觉,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落地后才反应过来趴在吴清竹身上,赶紧站起身去拉吴清竹。 “对不起,我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摔到没?” 这会儿吴清竹盯着在眼前晃悠的小小的人儿,一脸的不可思议:“我没事儿,你没摔到吧?” “没事,没事,那你赶紧起来,我们还要赶紧拉他们上来呢。” “要不去你还是去旁边抱着树吧。” 听到这句话的贺兰愣了愣,没太懂什么意思。 “你太瘦了,这会风有点大,我怕我拉别人的时候拉不住你。” 贺兰:“……” 事实上贺兰现在的体重应该有八十多斤,骨架又小,个子也就一米六的样子。 站在一米八多的吴清竹旁边小小的,一点也不起眼,听得吴清竹这么一说真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 最终贺兰还是站在一边帮着拉拉人,毕竟男女有别,吴清竹也不方便拉别的姑娘。 记得自己看的小说有说过,女子跟男子就因为碰了一下手手,或者多说了一句话,再或者独处一夜都要负责的,要是真有了这种事情说不得自己就要被赶出家门。 越想越离谱的贺兰摇了摇脑袋,赶忙继续拉人,而清梅是最后一个上来的。 几个姑娘上来后瑟缩着冻得厉害:“真冷,没想到底下还暖和些,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完话后,不等其他人说什么,其中脚没崴一个小姑娘帮忙扶着另外一个姑娘,另一个扶着旁边的树木,便纷纷起身,打算往回走。 这一晚上折腾的真要命,幸亏他们命大,再晚点回去,还能发生点什么大家都不敢保证。 这时清梅开了口:“等一下,哥,我脚刚刚也崴了,这会使不上力气。” 一句话把吴清竹跟贺兰的心都提了起来,贺兰先是撸起裤腿按了按,又看了看,发现肿了好大一块,估计还有点错位。 “这太严重了,你怎么不早说啊?你确定这不是昨晚上崴的?”贺兰心疼的看着清梅的脚腕,十分的自责,早知道就该自己在底下帮忙的。 吴清竹看着妹妹的脚腕很是心疼:“来,哥背你回去。” 几个人相互搀扶着便小心翼翼的往回走着,因为有伤员,走的也就慢了些。 几人走到半路刚好碰到了来寻找的族人,众人看到几个人平平安安的,大部分松了一口气。 而几个人的家人情绪难免有点收不住,抱住自己家的姑娘又是哭又是大的,好不热闹。 吴清竹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还扶着清梅,等家里人哭够了才想起来赶紧回去。 这会儿已经换了吴父背清梅,贺兰躺在自己父亲的肩膀上,十分的舒适,一种踏实的感觉。 而父亲嘴里的唠叨就像是一种音乐,入人耳中,有的喜欢,有的不喜欢,渐渐的有点想睡着的趋势。 “要不是你哥哥瞅见了你们,这会儿你们都得进狼肚子几年了……姑娘家的,乱跑,不听话……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这一晚上你娘眼睛都要哭坏了……” 一路上几个人也把发生的事情简单跟族人解释了一下。 另外三个姑娘的家属在得知是吴清竹救了家里的姑娘后便小跑走来,赶上走在前面的吴清竹一家人,又是握手,又是鞠躬的。 吴清竹连连摆手,直说客气了。来的都是长辈,自己敢托大领功的,回去还不得被母亲教训死。 回到住的山洞后吴清竹三人一人裹了一双被子取着暖,没一会儿村长便把煮好的姜水找人一一的送过来。 吴母接过来,给几个人喂了水又自己去煮了一些,多喝点总有好处的。 等身体缓了过来,吴清竹突然就想到昨天晚上他们去找的三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唉,也是可怜,不听话,走的地方也挺深,就找到了鞋子和破衣服,估计是被狼叼走了。”吴父讲起这样的事情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贺兰扭头看着哭的最厉害的三家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又能怪谁呢? 刚来的时候村长就说了山上有野兽,敢再往里走可能就要没命,几个人不听偏偏躲开大人往上跑,就不曾想想自己家人该有多伤心。 “贺兰,贺兰?”吴母帮清梅敷上热毛巾后便问问贺兰又没有崴到脚,只是说了两遍也不叫小丫头回话,一转头才看到原来贺兰这是出了神。 “啊,怎么了,娘?” 我说,你有没有哪里伤到?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手臂有点疼。”就是有点冷 “怎么回事?”吴母听到后就赶忙要拉过贺兰的胳膊,洗洗瞅瞅,揉揉。 “应该是刚刚帮我拉人的时候抻着了,娘你待会给她揉一揉,在歇一歇就好了。” “这幸亏是你遇到了她们,不然几个小姑娘的,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了,也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能过去。”吴母一边说着又一边落着泪。 “估计用不了多久了,今天这个事发生后肯定有人坐不住要回去了,等明天村长就会下山去看看,打听如果没啥事这几天便能回去了。”吴爷爷坐在一边也跟着唠着嗑。 吴父眨巴眨巴嘴,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抽烟,嘴里都快难受死了。 果然不出吴爷爷所料,到了晚上里正跟村长便把族里较有地位的老人叫到了一起,商量着事情。 吴爷爷回来后就告诉了家里人,下午说的事情应验了,安心就好,等海申回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听了这话的吴清竹还是有点不安心,总觉得这事这次不会那么容易解决的。 “爷爷,我是觉得要不再等几天,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万一咱们的人下去了便回不来了。” “应该不会,找几个机灵点的,聪明点的,见机行事不会出事。” 吴清竹见劝不了也只能叹了口气。 第二日村里便有一个稍微年长的带着几个年轻人就下了山,一路上也没再发生什么意外。 到了山下先是远远的看了看村子,发现并无异常后才敢慢慢的走进去。 村里除了刚进村的两家房子塌了之外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异样。 年长一些的男子先让其中略小一些的两个男子留在了村子里。 “我带着他们两个去其他的村落看看,你们就在这等着,晚上我们就回来了。” “那海申叔您注意安全,我们先去家里的地窖躲着,您回来去那找我们。” 一行六人分开后,走的这四人又分了两队,分别去了两个村落。 他们这附近挨着的有刘家村,张家村两大村落,三个村子也都是守望相助,除了姓氏不同,大家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时间久了,又因为村落里时常通婚,多少都沾亲带故的有些亲戚关系,当天晚上村长就派了村里的人去隔离通知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躲过这场灾难。 不光是他们吴家村有山洞避难,其他村落遇到困难有落脚的地方。 几个人这次过来就是看看别的村落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其中一队到了一个村庄后村民并没有离开,这不由得让他感到好奇,看了看并没有异样才敢走上前去打听,只是到了村子才发现里面只剩下老弱妇孺,每家每户也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壮劳力而已。 先是找了年长的说话,并没敢透漏村子在山上驻扎的事情。 紧接着又是说来探亲的,刚好路过这,就想着老人了,便坐下聊聊天。 到了晚上,三对人凑合在一起便把今天得到的消息说了一下。 原来不是流匪作乱,是官兵,三王爷造反了,现在各处征收兵丁和粮食。 又因为他们着是往京都去不被人注意的道路,这才想着先把这里攻打下来,作为后方的转运点。 第二十六章 无奈的抉择 几个人在村里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后便起身往山上走去,一路上几个人的心也是沉沉的,再加上冬天的冷风,也就没有多说话的心思。 里正和族老们的担忧成了真,这次怕是没法躲过这场灾难了。 到了地方,族人看到出去的六个人安全回来后,都放下了担忧的心,先让几个人进洞,喝了一些水歇一歇。 村民们见他们回来了都想往前凑一凑,希望能听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吴海申先是抬头看了看围过来的村民,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事要是说出来,肯定乱了人心,村里以后怕是没得安宁了。 里正也看出来了不妥,觉得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打发村长家的大儿子把众人都赶了出去,只说有重要的事情商议,只等商量完后便跟大家一个交代。 只这时,人群后方正要走的吴清竹被族老给叫住。 “清竹跟着留下吧,听听长辈们的教导也是好的。”族老也知道吴清竹才是村里未来的希望,有事情发生也就让他留下当个旁听者,只以后遇到同样的事情也能做个参详。 待众人四散开后几个人也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给了长辈听。 先开口的是吴海申,把大家昨天打听的事情先捡着重要的说出来,没说的便由几个小子一一的补充。 里正一听说是叛乱吓得喝水的手都抖了起来,故作镇定的继续听着几个人的叙述。 “我听说县城已经被攻占了,县太爷的头颅都被挂出来了,城里也被官兵把守着,许多被带走的男子也不知道做什么用,只每家给了几两银子,人也没再回来。” “这,这……” “你可问清楚有说怎么个征兵制吗?或者每家要交出来多少粮食?” “问了,每家出两个劳力,粮食倒是没说,其他的他们就不知道了,里正叔也没在,他们也不敢跟官兵交涉。” “对了,他们还让我问问里正叔啥时候回去,城里已经派人来找了一次了。” 里正听了这话也知道这事不简单,他们不下山也不行了。 吴爷爷脸色也是沉沉的:“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如果我们再躲下去以后的身份怕就是流民了。” “可不躲下去我们的村民怎么办,上战场厮杀那还有命回来吗?谁也不能保证三王爷能成功,要是有个万一我们整个城镇都活不了。” “就算是现在躲在这里,等战事过了,我们也是流民,如果真的是三王爷上位,我们便是罪加一等,冠上逃民的帽子,哪还有名声可言?整个吴家村在这里还能活下去吗?” “唉,回去要死人,不回去整个村子以后都要在这大山里跟野兽拼命,子孙后代说不得都要被官府抵制,哪有什么活路。” “我们吴家人,世世代代的在这里成长,扎根,祖祖辈辈的奋斗了多少年,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状况,要是真的不回去,便又得从头开始,那又是多少年?” 几个老人一番交谈,把利弊说清楚后都愁眉不展的。即使众人心里都有了答案,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口,谁家都有男丁,说了就是拿自家人的命来拼以后的前程。 “天爷啊,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怎么就选择了我们这个小小的城镇呢,不给活路啊。”吴村长真觉得天塌了似得,每家出两个壮劳力,如若有去无回的,那可怎么办那! “别哭了,这个恶人我来当,待会把村民组织起来,我跟他们说,下山肯定要下的,祖宗基业不能丢,咱们吴家村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能因为怕死把祖宗都丢了。” 这位拄着拐杖说话的就是当初给贺兰正名的祖三爷爷,也是老人辈里最让人尊敬的老人,又因家中排行老三,这才被人称呼三爷爷。 “三哥说的对,现在也只是听别人一面之词,志高是里正,让他先去交涉一番。万一我们这些人不是送上现场呢?不是也说了,我们这里是中转站吗,这中间运转粮食货物,或者城墙加固,再或者其他的事情,说不得还有回旋的余地。”坐在旁边的另一个老人听了自己老哥哥说的话很是赞同。 “好,等下了山我便递帖子去跟官府打听打听。”里正听了长辈说的自然不敢违逆,孝道大于天,不管自己在外面多风光,不尊敬族老,一家人以后在村里都活不下去,虽然下山也怕死,只该听话还是要听话。 “记得带上清竹,怎么说也是县城唯二的童生,多少应该能说的上话。” 老人让带着吴清竹是有打算的,这年头大部分人都尊重读书人。别说这只是考了个童生,你看看他们这整个县城,也不过就两个童生,另一个现在都快六十岁了。 也有两个秀才,其中一个是家道败落的书生流落到他们这里,之后把手里所有的银钱和精力都用在了培养儿子的身上。好在他儿子争气,做了官,还让人把老人接回了京都,也就是吴清竹的老师。 而另一个也在县城教学维持生计,只年龄也大了,眼睛花的厉害,还在坚持着往上考。 秀才老爷见官不用下跪,上公堂不能用刑,免服徭役,免纳公粮,各种优厚的待遇真是让人羡慕。 兵就连丁衙役见到读书人也会礼让几分,谁又知道这个人以后会不会就飞黄腾达了呢? 既然他们族里有一个好使的人,还是带着,也能多少说的上话。 村长先是把大家召集起来,把这件事跟族人说了后,周围便炸了锅,妇人们哭哭啼啼的不让下山去,年轻的多了许多对未来的恐惧,年长的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红婶娘跟吴母也是抱到了一起哭啼,王婶娘待在自己婆婆身边也是强忍着泪水。 “不下山,不下山以后就是逃民,以后就得困死在这个山上。没有官府的文书,没地种,没的吃,还要跟野兽拼命,连县城都进不得,更别说需要用的吃的喝的了,上哪换去?” “山上的猎户你们都知道的吧,每年为了找人给他们换布料盐和粮食之类的,不都是付出了大代价。下来一趟不说躲着野兽,还要躲着人,躲着官府,被抓着都是要被抓起来的,严重点说不得还要砍头。” 村长和里正桩桩件件的厉害关系跟大家一一的解释清楚后便也强忍着喉管的呜咽,谁又不怕死呢?他们也怕,也怕失去自己的儿子孙子,亲人们,可是难到家里的其他人就不跟着活了吗? “这山,必须下,官府的命令也是要执行,现在事情还不是很了解,等我们下了山,跟官府交涉一番,说不得不会上战场呢?都不许悲观,抬起头来,我们吴家村没有怂蛋。”年长的祖三爷爷等众人逐渐安静下来也抻着脸色,拄着拐杖,开了口。 习惯听从族老话语的众人也只能强忍着泪水,回到了自己住了大半个月的地方,安静的很族人享受着不知道还有多久的时光。 吴清竹看了看家里人低下的头颅,又看了看一脸迷茫的贺兰,对未来的迷茫让他很想现在就冲过去,像别的汉子抱着自己妻子安慰时的样子,紧紧的抱住这个自己第一眼就看上的女子,生怕以后再没有见面的机会。 当天晚上贺兰也没有睡好,吴母翻来覆去的好多次,被子也跟着起起伏伏,冷气也跟着冲了进来。 吴清竹趁着月光看到了贺兰发抖的双肩,也意识到贺兰这边的被子被卷的只剩下一半,这样睡一夜明天肯定会生病。 吴清竹先是把衣服拉紧一些,又往草地里面挤了挤,把被子一撩就把贺兰卷进了自己的被子里面。 正在跟寒气交锋的贺兰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温暖也是吓了一跳。 知道是吴清竹后便紧张的要从被子里面挣扎出去。 这时耳边多了一个声音:“你好好睡觉,我不乱动,冷。” 贺兰先是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清梅,然后很小声的说:“你让我出去。” 贺兰用手臂往中间隔着挡了挡,第一次跟男子这么亲近的感觉多少有点不舒服, “赶紧睡吧,明天还要走不少的山路。”嘴上说着手可没动,压着被子边,搭在贺兰臂膀上的胳膊一动不动。 贺兰也知道这样不妥,挣扎了一下,又不敢大动作,但吴清竹就是把被子包的严实,两个人又挨得这么近,甚至可以说躺进了他的怀里,这多少让贺兰有点难以说清的感觉。 把脚从一个小洞里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这种天滴个泪都能结成冰,可真是冻死个人。从温暖的地方再回到寒冷的地面,贺兰是没有这样的勇气。 又看了看属于自己的半边被子,在吴母的一个翻身又少了一半,看来就算自己回去晚上也睡不好了。侧着的身子吐了口气,往边挪了挪,跟吴清竹隔了几厘米的距离这才好受一些。 最后抵不过丝丝睡意,慢慢的便睡着了。而吴清竹也如自己所说的,一夜未动!只是睡没睡着只有自己知道。 第二十七章 下山 第二天贺兰隐约听到一丝动静立马就睁开了眼睛,探头看了看附近还没人起来,便掀开了吴清竹的被子,回到了自己只有半个角落的被子位子。 待贺兰走了后,吴清竹翻了个身侧背着贺兰继续睡着,贺兰听了听,见吴清竹没有醒的迹象也就松了口气。 过了没一会儿吴母也醒了,多年对于时间的掌控让她一睁眼便起了身,只想起现在起早了也没事便又躺下。 看到贺兰那边被子并没有盖到多少边往那边拉了拉,没过一会儿,实在躺不住便还是起了身去了河边,收拾昨天未来的及收拾的锅碗瓢盆。 贺兰听到动静也跟着起了身,出了被窝第一件事就是缩着脖子握着手,脸儿通红的恨不得缩进衣服里。 吴母看着跟出来的贺兰也是吓了一跳:“这么冷的天,你咋跟来了?” “我出来给您帮个忙。” “我自己就行了,听话,你赶紧回去,别把身子冻坏了。” “都出来了,我跟您一起吧。” 吴母看贺兰态度坚决也就没再让她回去,两个人走到河边先是把上面结的冰打破,然后洗锅刷碗,事实上这些也没什么可刷的,一点油水都没有,冲一下就能干干净净。 “兰丫头,这次下山你跟竹哥儿先把婚事办了吧。”本来闲聊着的气氛,很突然的就说出了这句话,,说这话的时候平淡的就像是问你今天吃什么。 “娘……”贺兰没想到吴母突然就说起了这句话,一点也没有思想准备。 “这次征兵,去的肯定是竹哥儿跟你爹,泉哥儿的年纪还差点,没到18岁,人家是不要的,万一……以后都不知道啥时候能见到。”吴母的话并没有深说,说这些只要人不傻应该都明白事怎么个意思。 “可是,我还在守孝。” “娘知道,娘不为难你,只是想先让你们成了亲,婚礼就不办了,这百天也已经过了,为了我们吴家,娘求你了。” 吴母说到这里声音也开始呜咽了起来,肩膀还隐隐的有点发抖。 贺兰一顿,她好像明白了从昨天到现在为什么村民中都围绕着悲伤和痛苦,为什么这些妇人们哭哭啼啼的哽咽。 关于守礼忠孝的礼法贺兰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父母去世时需要守孝三年,像贺兰这种母亲亡故的状态,最少也是一年。 别人不知道贺兰却知道,自己这个身体的父母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如果不在了,自己便这样嫁了便不应该。 贺茹墨在官差来送消息的时候便打听过,贺家除了死去的“小姐”八代亲人都在狱中,只等宣判结果出来,说不得都要砍头。 后来贺兰便再没打听到一点消息,就像是贺家从不在这个朝廷出现过。 说回当下,古代因为突发事件比较多也就多了一些特例,比如过了百天便可以少一些忌讳。 再比如自己的未婚夫如需要去打仗,只要有订婚了的人家当天都可以派媒婆把姑娘从家里抬回去,以便传宗接代。 只要男方要求,女方是没有理由拒绝的,这种也是对于士兵的一种特赦,也为了让他们有个牵绊,更加拼命的为朝廷卖命。 正在贺兰左右为难的时候,吴清竹从山坡上走了下来。 “娘,这么久怎么还不回去!爹让我过来看看,这么冷的天别冻坏了。” “这就来,已经洗好了。” 两个人赶忙起身拿起自家的东西便往回的地方走,吴清竹待两个人过来后便伸手接过两个人手里的东西。 贺兰看着眼前的手略带慌张:“我还是自己拿吧。” “我来吧,你先暖暖手。”吴清竹看着贺兰有些避嫌的行为沉了沉心思,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是不是她还在生气?自己是不是出格了? 看到两个人走在后面,吴母的脚步略快一些,隐隐有要跟两个人拉开了一些距离的架势。 “昨天……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别生我气?”吴清竹见贺兰想事情想的出神便先开了口。 贺兰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回答,该不该回答。 “嗯。”过了好一会儿贺兰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而吴清竹再想开口就碰到红婶娘从西边走过来,跟前面的母亲在聊天。 “你也起这么早,早知道我就等你一起了。”红婶娘说话的时候先是看了一眼贺兰和吴清竹,紧接着又跟吴母聊着天。 “可不呢,平时我起的晚一些,今天这不是要回去了嘛,趁着还早吃顿热乎饭也能舒坦些。”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回走,脸上虽然还有一些愁苦,相比昨天还是好一些。 “你这儿媳妇不错,懂得心疼人,我家姑娘这会儿还在睡着呢。” “可不得,兰丫头是个能干的,听到我起来,怕我冻着,赶忙跟出去帮我一起收拾。” “哎呦呦,一说你就得意了,既然这么满意赶紧让两个人成亲,给你生几个大胖孙子!” 听红婶子这么说吴母怕贺兰多想,赶紧开口转移了话题:“哎呀,这事再说,再说,你家小子打算啥时候成亲的?” “这不还有不到一个月嘛,我想着下山就让他们成亲,让公公他们说和说和去,我们家里就这一个儿子的,也不知道怎么个说法,不留后心里总不踏实。”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回到住的地方,挨家挨户的也都起了床,这种住一起的情况下就能看出来哪家婆娘懒或者勤快了。 贺兰就看到有的人家早起都不洗漱,时间一到直接做饭吃。有些人家的锅一天才刷一次,吃了就放那,不用都不洗。 还有一些从旁边路过身上都是臭的,各种难闻的气味都有。 清梅偷偷的告诉贺兰,要是天热点他们身上都有虱子,她就见过从身上往外跳出来的弧度:“就说现在,你细看他们头上都有许多,那些头痒的,头上的虱子可肥了,一挤都能蹦出来好多白的崽崽。” “你咋知道这么清楚?”荷兰表示自己听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我以前可喜欢跟村里的姑娘逮这个东西了,挤它有瘾,可好玩了。” 贺兰:“……”别说了,以后可能真的吃不下饭了。 邋里邋遢的人家也都不少,好几次看着那些人,想想清梅说的话,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胃口,可偏偏人家一家人都觉得没什么。 村长昨天说了,正中午就要一起下山了,今天的这顿饭便早了一些,一如既往,男的坐在一边等开饭,女的开始忙着添柴烧火。 做饭的地方都改在外面,在一片空地方搭起了几个灶台,谁去的早一点便可以先用,只是锅还是每家用每家的。 贺兰跟清梅依靠着坐在石头上,时不时的你一个根我一根的往灶台里面添些柴火,顺便再把手靠近些取取暖。 旁边还放着两个人的鞋子,趁着这会儿还能把鞋烤的暖和些,待会儿下山也不至于脚冻得没知觉。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待会儿回去又得遭一回罪。”清梅说话的时候把手往火边又凑了凑。 “回去鞋子肯定又要湿了,昨天晚上的雪下的着实大了些。”贺兰想起上山时脚失去知觉的感受便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小脚。 她最满意的便是自己的这双脚了,可惜来了这里后便被不合脚的鞋子,宽大的脚布,也就是袜子包裹住了,就连现在烤火都不能把脚布取下来。 冬天的寒冷还让这双白嫩的小脚多了几个小泡。 “两个姑娘家,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的,鞋子烤的差不多赶紧穿上,让人家看到要说没教养的。”吴母听着两个小姑娘有气无力的呻吟声便插句嘴,只是一开口便成了训斥。 “娘,再等会儿,我这脚可还没好透呢,不趁现在多暖和会儿,待会儿下山再严重了又要几个月没法帮您操持家务了。”清梅是舍不得灶台下的火苗的,暖乎乎的,很适合现在的天气。 “你呀,应该把你爹和你哥的鞋拿过来,待会儿也是他们两个背你下山,你又不是受罪的,这么好的待遇还抱怨什么?” “不行不行,爹的脚太臭了,鞋子也臭,拿过来会熏得饭都吃不下去了。” “哪有这么说你爹的?长这么大也没见你爹嫌弃过你吧!没良心的丫头” “怎么就没良心了?我还特意把哥哥的外衣拿了过来帮忙烤一烤呢。” 清梅也知道下山还要哥哥跟父亲的帮助,刚刚特意要求过来帮忙烧火的,顺便也把两个人的衣服帮着烤暖和些。 只不过帮着烤衣服的人是贺兰,贺兰看清梅身体挪动起来不方便帮着做这些活计,生怕晚一步清梅再把衣服烧了。 清梅中间也要求过几次自己干,贺兰不再多说话,赶忙把衣服烤好给两个人送了回去。 再回来吴母已经把饭做好,清梅拄着木棍也起了身,旁边也已经有一户人家在等着她们走后便开始做饭。 吴母打个招呼,简单聊了几句,便端着自家的饭食回了住处。 第二十八章 到家 到了山下天已经全黑了,挨家挨户的也都互相打个招呼便拖着沉重的身躯回了各家。 贺兰跟着吴家人到家后,便累的坐在凳子上不想起身,其他人也是一样,最累的就是吴清竹跟吴父。 因为两个人下山还要背着人,吴爷爷的腿脚不好,刚开始扶着走了一段,由于路面湿滑,险些摔着,吴父便弯下腰背起了自己的父亲,好在吴爷爷略微清瘦,体重还算是承受范围内。 吴清竹背着的是清梅,自上次两个人摔着后到现在也才一周的时间,清梅的扭伤又略微严重,下山的路又不好走,只能当哥哥的累一些背着了。 虽说两个人背着人,手上也没少拿东西,这么看来确实累的不轻。 好几次贺兰伸出手要接过来一些,吴清竹拽的死紧就是不给,只让贺兰走在自己前面,时不时的还提醒着贺兰走路注意些。 吴清竹看着小媳妇走路不稳当的样子真是心惊胆战的,前面的人担着扁担,时不时的还晃悠好几次都差点撞着贺兰。 路本来就不好走,也没结实的撞着,这种情况下也不好意思跟人家说,只能自己多注意一些。 贺兰一边走着,一边让清梅扶着自己,路还是陡了些,吴清竹往下走的时候清梅总以为要往前倒似得。 再说回放下,几个人在椅子上当大爷,吴母却开始忙活了,先是看了看家里有没有少什么,紧接着又把火盆拿出来,点上火,再架上炉子烧上水。 又在屋里打了地铺,把家里的稻草铺在地上,又找来几个草席垫在地上,再铺好被子,防止有虫又撒了一圈的草木灰。 “家里啥也没收拾的,一团乱,今晚先凑合着在这睡一晚,等明个打扫干净,都收拾过后再各回个屋去睡觉。”吴母一边收拾一边跟几个人说着话。 贺兰看着忙活的吴母也不好意思在坐着,歇了歇,感觉有些力气了,便赶紧起身帮着吴母收拾床铺。 “娘,你就别忙活了,赶紧坐下休息吧,这一天也挺累的。”清梅看见他娘不停歇的忙活也觉得不好意思的开口劝自己的娘歇一歇。 “我不忙活等着你起来帮我忙活不成?那我们可就没地睡了。”吴母对于姑娘这没不帮忙还劝自己不要忙的语气说的想上前打一巴掌。 这时候吴清竹不等吴母吩咐也起身去院子里的水井边,打了一桶水进屋。 看着烧开了的水,便倒出来分好,让家里人先喝口热水暖和暖和。 “包袱里还有几个饼子,泉哥儿你拿出来分一分,今晚凑合着先吃点吧。”吴母见吴清竹已经在忙活也就指示着自己的二儿子。 待水都倒出来吴清竹又架上了锅,这时吴爷爷也开了口:“竹哥儿你架锅干嘛?” 吴清竹一边忙活着,一边回着自己爷爷的话:“烧些水,今天下山咱们的鞋都湿了,晚上不泡泡脚指不定过几日就要冻坏了,热水还能解乏,对身体也好。”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些,赶紧忙完就坐下歇一歇吧。” “这就好了。” 等都忙完后一家人便围着火炉吃起了白开水泡饼子,旁边还多出来一盘腌萝卜,是吴母年前就做好的。上山时带的早已经吃完了,这些是剩下没带走的。 “总算是回来了,果然哪里都不如家里舒坦。”吴父拿着手里的饼子,嘴里嚼着刚塞的萝卜条,旁边还放着刚拿出来的烟丝,真真是舒服到满足。 就这样一家人吃的也很满足,相比山上那种只能挡个风的境地,家里这有火炉有热水还有馍馍的生活已经好多了。 待一切都收拾好后一群人这才满足的躺在了终于不是很硬的地板上了。 当时上山的时候被子带不下便少拿了两双,所以在山上的时候便挤着三个人睡一起,如今在家里便好多了,今晚再睡的时候便是两个人盖两双被子。 只吴清竹又是一个人一双被子,好在他的这双被子够大,可以折成两半裹在身上。 “竹哥儿你要是冷了就去你爷爷那边挤挤。”虽说在山上已经这样过了许多天,吴母还是担心大儿子的身体。 “无事,我一个人裹着还挺舒坦。”相比于其他的两个人共睡取暖,他自己反而更舒坦。 吴清竹一边说着话一边认真的叠着被子,然后卷一下后便往里一钻,虽然刚进被子里凉了些,暖暖也就好了。 没一会儿四处就传开了呼吸声,无话,睡觉,天亮! 第二天一家人都没有早起,连最勤快的吴母醒了后也没从被窝里出来,楞楞的盯着天花板发着呆。 旁边的火炉子时不时还能听到有木材蹦出来的声音,火似乎已经小了许多。 贺兰跟清梅面对面裹紧被子说着一些无聊的话语,或者聊一些针线的话题。 “也不知道荷花荷叶他们起了没。” “不知道,不过从门口冲进来的风来说外面一定很冷。” “那还是再躺会儿吧,你再往我这边来点,我后面都漏风了。” …… 现在也就是早上八点的时间,还睡着的也就两个人,一个是吴父,一个是吴清泉,一个打着呼噜,一个呼吸声略重,一听便能听出来。 又躺了半个时辰,吴母实在是躺不下去了,伸出手摸了摸放在炉子不远的鞋子,觉得已经干了便捞过来穿上。 不管吴母起床的的动静多大,吴父还是呼噜声不断,一点都不受影响。 吴清竹看到吴清泉醒了后,便躺在被子考教他的学问,一问一答的模式也没停下过。 而吴爷爷时不时插句话纠正或者帮着回答,面对两个人的学问攻势吴清泉表示压力山大,在一次问题回答不上来的时候吴爷爷恨不得拿起鞋子抽过去。 “孔子曰:“于呼哀哉!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舎鲁何适矣!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故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 吴爷爷看着自己的小孙子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短短的一句话你便错了三四遍,相比于你哥哥,你也真是差远了。” 听着爷爷一遍一遍的训导,吴清泉忍不住委屈的扁起了嘴巴:“这本明明是礼记里面的,我还没背熟您便开始考教。” “自己平时不认真背熟,怎么的愿让人问题出的刁钻,做学问不懂的最重要的就是虚心请教,君子便要有君子的作风,事事如若斤斤计较,以后还能有什么作为?” 吴爷爷气的气喘吁吁的气的紧,而这时吴父的呼噜声恰好开始了第二轮,吴爷爷一口气没喘上来便扭头看着这个跟自己语调相附和儿子,“啪”的一声。 不只是吴清竹蒙了,吴爷爷自己也懵了,体会着手上的疼痛感。又想了想儿子昨天背自己回来时疲惫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 不过打也打了,自己一个当爹的总不能给儿子道歉吧。 抹不开面子的吴爷爷便别扭着开口:“你儿子背书背错了好几遍,该不听教导,你既然醒了便一起听听!” 吴父…… 清梅跟贺兰没一会儿也不得不起来了,吴母先是找来家里的药膏,便让贺兰起来给清梅敷上。 “你这脚敷了药得赶紧好,一天天的忙活个没完,家里就数你最闲。” “我拄着木棍不也能帮你干点其他活计,哪有一直闲着。”清梅听自己母亲说自己没用便嘟了嘟嘴反驳着。 吴母自然是不搭理小姑娘的碎碎念,家里这一摊子事多的很,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忙完。 屋里的暖和跟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再冷贺兰还是需要走出去。这会儿起床的就两个人,贺兰和吴母。 清梅腿脚不便,贺兰帮着收拾好后继续在被窝里待着了。而吴爷爷三人一讨论起学问周围的事物便什么都不管的。 外面的敲门声响了好一会儿了,刚刚她跟吴母收拾东西没听到,还是清梅叫了几声才听到。 一开门就看到是村长家的大儿子,贺兰错开身子往里面让:“是铁木哥啊,快请进。” 铁木是典型的农家汉子类型的,高大的身躯挺直的腰板,眼睛并不是很大,留着些许胡茬,却也显得精神。 “我就不进去了,我爹让我过来说一声,再过一个时辰,天暖和点便要进城去,让竹哥儿看着点时间,走的时候穿厚点,赶车的时候会比较寒冷。” “好的,我记得了,进去便叮嘱他。” “莫要忘了时辰,去的晚了可就进不了县城的。” “我记住了。” 吴铁木见贺兰答应的爽快便不再多久,转身迈着大步子就往家赶。 “是谁来了。” 贺兰正要掀开帘子的时候,就看到帘子从里面被掀开来,来人正是吴清竹。 “铁木大哥,说是再过一个时辰的时候便要出发,让你莫要耽搁时间,晚了城门就要进不去了。” “为何进不去?没听说有这个禁制啊?” “说是什么,每天城门口将领规定每天午时正刻左右有两个时辰的进城权益,其他时间只准进不准出。” 贺兰进门把这个事情一解释便赶紧帮吴母收拾屋子了。 第二十九章 流氓 吴母听说吴清竹待会就要离开,也顾不得忙活手里的活计,擦了擦手,便起身要去厨房做饭。 贺兰见清梅也过来帮着收拾便道:“梅姐儿,你先擦着,我去帮娘做饭,待会你哥要出门,有点着急。” “成,你先去吧,剩下这点梅擦了,我一会儿就能忙完。” 吴母看见贺兰走进来便要蹲下烧火,便开口道:“兰丫头,你去堂屋把竹哥儿的那件青色衣服和今年冬天我缝制的那个皮质护膝找找,然后挂在炉子边烤烤,走的时候穿着也暖和些。” “是放在里屋的柜子里吧?” “对,就是在那,还有一个外披,加上那件青色的长衫,就放在屋里的柜子里。” “这个还有规格吗?” “出去见人,总要体面一些,咱们农户人,又不富有,也只能做两件好衣服,待出门办事见人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穿一穿,这样才不至于让别人看轻了去。” 贺兰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朝着目的地走去。 贺兰就见吴清竹穿过一身白色的长衫,青色的只在衣柜里看到过,也不知吴清竹穿上是什么样子。 进屋的时候因为出神,贺兰不小心被门帘子给勾住了衣角,只听“哎呀”一声险些朝前扑倒,好在反应及时稳稳的站住了脚,这才免了一场祸事。 再抬眼就看到了屋里有一个人,额头饱满,剑眉星目,鼻梁挺直,高大且宽厚的肩膀,绑好的头发自然垂落,微微的一个侧身,使逆着光而来的贺兰看的微微有点愣神。 “你……没事吧。”吴清竹本想上前扶一把,手都伸出来了,可是姑娘不给机会,自己个收住了身子,只能十分惋惜又尴尬的把手收了回来。 “没,没事。”贺兰慌张的赶紧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昨天吴母说的话自己还记得呢,就怕家里的其他人或者吴清竹再提起成亲的事情,自己拒绝都不知道怎么拒绝。 吴清竹看着这样的贺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看的自己心里堵堵的:“唉,你能告诉我怎么了吗?” “嗯?” “你又为什么躲着我,我是有做的什么地方让你不舒服的吗?”气鼓鼓的吴清竹还是不想给自己留一些遗憾,犹记得上次自己跟贺兰闹别扭走之前都没说一声。 没想到后来一走就走了几个月,一路上都自责了好久,也不知道贺兰会不会生气,这次要是再离开,留下遗憾说不得都要后悔一辈子。 也不知道今天去了会得到什么样的消息,总之对于这个家来说都不一定是好事。 “额!”这话让贺兰怎么接?她能说是因为吴母想让他们两个成婚吗?说完自己没想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那他接下来问自己要不要嫁给他,自己怎么回答?她都没有想好,好吗? 就算是说结婚的事,也太快了些,两个人也没相处多久,根本就没有感情的基础。 又觉得不答应不太好,毕竟“自己”也是他救回来的,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的生活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他还让自己过上了这种理想的家庭生活,有严厉的爷爷,老实的父亲,勤劳的母亲,有很多话可说的妹妹,调皮捣蛋的弟弟。 况且每次遇到问题自己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总觉得只要他现在身边什么都不怕。 这样的想法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可就是有这种下意识的感觉,也许他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也许是因为他当时救下被卖的自己,可她知道这应该不是成亲的前提。 也许自己也是矛盾的,在她的概念里还没想到过结婚或者孩子,就比如上辈子,只是为了活着,努力的打拼,挣钱,为了有以后的日子,奋斗着,哪有时间再想别的? 七想八想的贺兰始终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既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赶紧拿了东西走人吧。 只是这个平时温润如玉,似乎很好说话的吴清竹此刻颇有点唑唑逼人,伸手按住贺兰要拿的衣服,就这样侧着身子,低头看着贺兰,就像是一个要不到糖不罢休的孩子。 此刻从吴清竹的背后看,就像是吴清竹抱着贺兰站在柜台旁,而这么近的距离也让贺兰无所适从。 偏偏这吴清竹还脸皮厚的又往前凑了凑,离的更近了一些:“能告诉我吗?” 虽然此刻吴清竹也有一些害羞到脸红,但还是大着胆子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吓得贺兰赶紧往左边移了一步,莫名的有点小压抑有没有? “呵……呵呵……那个……那个……你是在对我耍流氓吗!”贺兰感受着这个男人散发出的低气压,还是觉得该把自己想的说出来,而这话说出来也有些不妥当,有点像“调,情”。 这句话问出来也把吴清竹整蒙,把身子往回让了让,然后低头看着这个明明早已经是自己媳妇,还不想承认的小小人儿:“流氓是什么意思?” “就是……”幸亏贺兰及时止住了接下来的话语,接下来的话没敢说出来,要是说出来就怕自己要被打了。 眼珠一转,趁着吴清竹不注意的空挡,手一伸,拿着最上面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冲出了房门。 等吴清竹再回到堂屋就看到小姑娘坐在火炉旁边一脸认真,丝毫的细节都不放过的帮自己烘烤着衣服。 又看了看屋子里面的人,摇了摇头也只能坐在一旁等着吃饭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吴母叫贺兰端饭的声音:“兰丫头,饭好了,端过去吧。” “唉,这就来。” 待贺兰起身去了厨房后,吴清竹就坐到了清梅的身边:“小梅儿,哥哥问你个事。” 清梅虽然脸上镇定,心里却乐开了花,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他哥这么偷偷摸摸的问自己事情?“嗯?有啥事就说白。” “流氓是什么意思?”吴清竹有此一问也是想着清梅跟贺兰的关系好,说不得两个人平时有聊到过呢? 这还真是问对人了,清梅一拍大腿:“嗨!我还以为啥事呢!我跟你说,流氓呢,就是泼皮无赖的意思。” 清梅简洁的话语一时间把吴清竹噎得反应不过来! 这是啥意思?是自己在小媳妇的眼里就是泼皮无赖的意思吗?一介书生,被别人说成泼皮无赖!他这还怎么对的起祖宗跟老师? 颇受打击的吴清竹楞楞的看着门口快步走来的小媳妇瞬间便没了热情,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待吴母叫了两声这才慢腾腾的去了餐桌。 食不知味,吃完饭后便去了村长家,临走前富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贺兰,刚好起身的贺兰跟着看了个对眼,真真是吓了一大跳。 不待贺兰说什么吴清竹便转身大步的走出房门,贺兰望着关上的房门也是一愣,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有这样的表情,可自己又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不等贺兰反应过来海升叔跟红婶子拎着过年前腌制的猪肉来了家里。 “来就来了,拿肉干啥,咱们不兴这个。”吴母听到熟悉的声音便从厨房看到自己的堂妯娌拎着好大一块肉,虽说知道有事,可这么见外也她不怎么开心。 红婶子也知道自己的堂妯娌的脾性,平时帮忙从来都是开口就行,越是不见外越是拿她当自家人,帮忙啥的从来不含糊,所以也就笑着打趣说道:“拿肉来是孝敬我大爷的,可没你的份。” “我大伯在家不?”这话是海升叔问的,女人们的话题他不参与,但是正事还是要办的。 吴爷爷在里屋也听到了动静,也没起身,等吴海升进了屋打了招呼才开口:“有事?” “大伯,我爹打算让清江清河两个赶紧办婚礼,趁着还没……这两天就赶紧办了。” “嗯,女方那边同意了?”吴爷爷表示很理解,他这两天也在考虑要不要把大孙子的婚事给办了,没想到老二先自己一步了。 “还没去问,这不就得麻烦您了,我爹说咱家的事您说了算,这种大事也得您出来主持才行!” 海升作为家里的大儿子过来请吴爷爷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吴爷爷这会儿也别扭着呢,两兄弟的,自己过来说一声不就行了,还让自己儿子拿着东西过来,这是埋汰谁呢。 吴海升对自己的这个大伯是害怕的,小时候跟在大伯跟前读过一段时间的书,因为背不出来,没少挨手板,只是后来实在不是那块料这才被领回了家。 刚刚带肉过来也是自作主张,就怕别人说求人办事还不知道送礼,可是自己偏偏忘了请的也是自己家的人,这么客气是表示关系疏远不成? “大伯别生气,我爹这会儿忙着请咱们本族的长辈们,看看谁家有闲的也好请几个过去一起说和,这才让我这个小辈的过来请您。” “哼,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妥当了?待会把东西拿回去,家里还要办事,少了肉可不成。” 吴海升无奈了歪了歪头:“大伯,我拿过来已经是犯了错,再拿回去不是要让我挨爹的打了!您可不能害我呀!” “走,走走,赶紧走!” “那您中午记得去家里吃饭,下午咱们就去刘家村了。” “别啰嗦,我知道,待会儿我就过去!” 第三十章 进城 今天进城的有四个人,里正村长和吴清竹,跟着赶马车的便是吴海申,就是上次带人下山打听情况的那个人。 几个人到了县城外远远的看到有两队士兵在门口守着,旁边还搭了一个亭子,亭子里面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时不时的拿笔记录着什么。 看着离城门还有些距离,几人先是下车,走在马车前面后便继往城门的方向走。 “慢着,你们是何人?”这时最前面的一个领头的兵士拿着手中的兵器把他们拦在边上。 “这位大哥,在下是吴家村的童生,旁边这位是我们附近三个村子的里正,今天是过来复命的。” “哦,知道了,你们怎么才来,我们都统已经派人找了两遍了,再不来,哼!”这人穿着铠甲,脸也挡了个大概,但听语气都能听出来有些不悦。 “军爷别生气,农家人,没见识,遇到一些动乱就以为是闹悍匪,害怕之下全都上了山。如果知道是军爷们来了一定早早备好酒菜等着了,没想到现在倒是怠慢了军爷们。这些小钱拿去喝个酒,也算是我们的赔罪了。” 旁边的村长看情况不太对,赶忙凑上来拿出藏在袖子里的早早备好的二两银子顺着两个人的袖子往士兵的袖子里塞。 士兵放在衣服里的手摸了几下后跟着笑了笑,然后开口:“既然来了,也算是将功折罪了,赶紧去衙门报告去吧,都统还等着呢。” “这就去,这就去,谢谢军爷的指导,以后一定报答军爷的恩情。”说来吴村长也是无奈,数了一圈,也就自己的身份不上不下适合干这个,只是还要拍人马屁这活真是太搞了。 一群人也没敢继续坐在车上,等跟着马车走了一段距离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手脚并用坐上马车后才敢抬头打量附近的情况。 往常这条路是最热闹的,附近村子的人在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也是不少,时不时也能遇到一两个熟人,可以留下来说几句话。 而如今呢!留下的只有尘土,雪堆,以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烂菜叶子。 吴村长看着以往走过的街道成了这个样子不免有点唏嘘:“唉,也不知道此次是灾还是福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什么便是什么,能活着就好!”看着路面的萧条,里正原本挺直的肩膀不由得也有点萎靡,不知道待会等着他的会是什么消息。 吴清竹一行人到了衙门口便吓了一跳,那入眼满地的红色真是让他们这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人想象出太多的事情。 几个人吓得腿抖得不敢再往走,而这时站在大门前指使别人干活的一个年轻士兵看到几个人站在那,便有点面色不善。 吴清竹看情况不对便顾不得心中的丝丝害怕,赶紧往前走了几步说出几人的来由。 “先在这等会儿,大都统今天心情不好,我先派人通报一声,待会儿进去,想活命的别多话,顺着点大都统。” 这个年轻人看着身边的这几个农家人,也知道他们的不容易,又想到自己的乡亲父老,说话也不由得轻了几分,通过话语给了几个人一些提示。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这句话真是给他们指点了一条活路,这官爷真是好人,如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进去了,出来有没有全尸都不知道。 几个人在扭头看看几个兵士擦地板的样子不由得抖擞了一下,二月份的天都出了一身汗。 再说家里这边,吴爷爷跟着一群老兄弟中午饭都没吃便起身去了刘家村。 说来也巧,吴清河和吴清江两个堂兄弟要娶的都是刘家村的姑娘,而且还是堂姐妹。 这事说起来还是有些缘分在的,当时说亲的时候先说的是清江的婚事。 去帮忙的红婶子凑巧就看到了来帮忙的清江媳妇的堂妹,脸盘大,个子也出挑,帮忙的时候手上就没停过,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 那真是越看越满意,一回家就跟自己的妯娌说了这事,王婶娘一听,也开心,要是这婚事能成,以后家里也不会有啥矛盾,可不就是亲上加亲了。 没几天就去了亲家打听这回事,得知人家姑娘没有订婚立马高兴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清河订婚的时候清江也有到场,他们家的人也都是见过的。年纪轻轻,个子高高的,还会来事,也是难找的好小伙子。 刘家奶奶虽然脸上高兴,嘴上还是拿捏着,说是再考虑考虑。 王婶娘也是个通透人,看这样子就知道这婚事没得跑,应承后便回家等着了。 没过几天便得到那边的回信,说是觉得清江这小伙还不错,便同意了。 二奶奶得知消息后,便拖了媒人上门提亲,那边也没拿捏,第一个姑娘是什么章程这第二个也是跟着走,由此家里的婚事也就成了。 吴爷爷一大群老爷们呼啦啦的上了门也是把人家吓了一跳,好在这边的家人也是通情达理,听说了来意赶紧上了茶,一群大老爷们聊的也是开心。 聊到最后,人家也乐呵呵的同意了他们家的要求,只是聘礼要的便多了一些。 其实定了婚过了八字,这婚就是没跑了,女方家即使退了婚也不一定嫁的出去。何况这个时候村里哪还有年轻力壮或者健全男人呢?不同意?姑娘说不得要老在家里嫁不出去。 对于女方多要点聘礼也说的过去,毕竟姑娘嫁过来就跟守活寡一样,服兵役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再往大了说三王爷的这场造反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要是牵连到家里,还不如好好的活好当下,姑娘嫁过去,家里多点银子傍身,说不得重要时刻还能救命的,以前的难民生活真的是过得够够的。 既然这边同意了,吴海升当即赶着马车带着自己的长辈们往家里赶,这天寒地冻的也真是不想多呆一刻。 在家里等消息的妇人们已经在收拾要办酒席的事情,今天是过去说一声,其实也就是通知,除非不讲理的人家,大部分都不会拒绝。 这会儿娶亲就是为了留后嗣,没定亲的说不得都要花大钱去买一个媳妇回来,更别说定了婚的,不赶紧娶回来,还打算在娘家养老? 等一群人呼啦啦的回来后,得知明天就能接过来,一群妇女便呼啦啦的忙了起来。 这忙的其实也就她们家的这些个人,其他家里也有要抬回来的媳妇,自然也是跟她们家一样忙的要死,哪能抽出空来家里帮忙? 清梅听说明天办事也拄着树枝搬着板凳坐在了厨房,别的重活也做不了,坐在凳子上洗洗菜洗洗锅碗的还是可以。 吴清江的姐姐是一个年轻的小妇人,头上包着一块布,衣服上也打着一个补丁,专属农村人的皮肤黝黑,脸色蜡黄,瘦瘦的,个子还挺高。 主要也是吴家的基因好,每个孩子个子都没有低的,这基因在女孩子身上也是不差的。 这姑娘嫁的便是张家村的,听村头的那俩人说看见她爹带着一群人往刘家村去了就大约明白怎么回事了。 把家里都安排好,便跟自己的婆婆说回娘家帮忙的事情。 好在她婆婆也是通人情世故的,这方面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翠花到家的时候便看到他娘和婶子还有吴清竹家的大娘忙活了起来。 不敢多耽误放下手里的东西,便去了贺兰旁边的空地方,拿着菜刀便在另一个案板开始切菜。 贺兰这也是第一次见到翠花,腼腆的笑了笑,叫了一声姐姐,然后赶紧低头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你就是清竹娶回家的小媳妇吧!长得真漂亮。”翠花一边打量着身边的这个小妇人一边忙活着手里的事情。 “额,应该是。”贺兰卡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刚刚去堂屋忙活的吴母再回来就看到了翠花,脸上也多了点笑意:“翠花回来了?” “是呢,大娘。” “成,你婆婆没说啥的吧?” “没呢,说了一声就让我回来了。” 这时一旁坐着帮忙的另一个婶子也插了一句话:“你男人呢?” 翠花顿了顿便又随即回话:“前段时间官兵来了两趟,带走了不少男丁。第一次只是每家要两个男丁,第二次身强力壮的十八岁的男丁都带走了,当家的也被带了去。” 这婶子嘴一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低头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不再说话。 一句话也是把在场的人都说懵了。 “啥?杂回事?怎么都带走了?带哪去了?”红婶子听到自己姑娘说得话吓得勺子都丢了。 “官兵哪有好相于的,挨家挨户的把人带走后,只留下二两银子,也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这不给人留活路啊!”愿意里的妇人们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感觉天塌了,以前只以为一家送两个过去,现在咋就变成了全都要,他们这些妇孺可怎么活? 第三十一章 成亲(一) 贺兰听着几个妇人说着往年服兵役发生的事情,又听着关于打仗死了多少人,心里也不由得害怕了起来。 她也是学过历史的,当时听历史的时候只是把历史书上的文字当成无关紧要的事情,可这会儿,历史上发生的所有悲惨的境遇一下子就出现在了脑海。 虽然来这个家里不到一年的时间,可家里人对待自己就像是一家人,平时的关心,爱护以及呵护,她能感受到,都是发自真心的。 吴爷爷虽然不爱跟旁人打交道,可是涉及学问和见识,偶尔也能跟她聊一会儿,贺兰也最喜欢跟吴爷爷聊外面世界,聊吴爷爷没见过自己却知道的事情。 涉及到一些很这个世界不符合的便会岔开话题,只说大家能理解的事情,而两个人的关系也是处的越来越好。看书发现一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吴爷爷也会拉过贺兰一起讨论。 吴父不爱说话,可每次看到贺兰做重活也会接过来帮着做,自己需要什么也会第一时间帮自己解决。 吴清竹这个人只要在自己看到的地方,自己就会有安全感,每次出去多少都会给自己带,好玩的好看的都有,小到几块糕点都会包着手帕带回来给自己。 吴清泉性子略跳脱,对自己也没什么恭敬之心,还经常的使唤自己帮他做这做那的,可这不正是一家子兄弟姐妹该有样子吗?该打该闹,事情一过便和好。 越想越觉得她们讨论的事情可怕,她真的不想这样的几个人从自己的世界离开,或者消失…… 贺兰贪恋现在的幸福,这是自己没有体验过的生活。 吴爷爷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略黑,一群人冻得回来便扎堆呆在火炉旁。 贺兰几个小姑娘赶紧端水倒茶,帮着拿吃食,几个妇人也等男人们喝上热水后便站在一边着急的等消息。 “你们别着急,事情也已经说好了,只是因为咱们要的紧,人家也说了,要加一些彩礼。”吴爷爷看着着急的红婶子喝了热水就先开了口。 “那说的是什么时候抬进门?彩礼加了多少?” “明天就能办喜事,虽说加了些银钱,倒还说的过去,也没有为难人。” 吴爷爷的几句话让几个妇人也松了一口气,定下来就好,既然吴爷爷都说了不打紧,那加的钱应该也不多。不在里屋聚着,妇人们又赶紧出去各忙各的。 “这真的定下来也是让人松了一口气。”红婶娘几个一边忙着一边聊着天,之前的压抑气氛也是一点一点的消散。 “是啊,好在你们亲家还算通情达理,你都不知道,就西村的那家,今天婆家也来了,说是要把姑娘接家里去,可西村的就是不同意。开口就要四十两,说什么他儿子不在家,姑娘去了就是守活寡,还得给他们家当苦劳力等等的,可难听了。” 这个开口的就是上面说错话的李婶子,这李婶子家的公公跟吴爷爷他们是堂兄弟,他们家儿子还小,婚事也没定。 这次服兵役怎么算也算不到他儿子身上,听说吴二爷爷家里要办喜事,便自己寻了来帮忙。 “你咋知道的?”吴母很好奇,这一天她们几个都在院子里做活,不也没出去吗? “那会儿我出去倒水,碰到了海木大哥家嫂子,她们家不是跟男方家有亲吗,跟着去说和的,哪知道一个村的去了都没有给好脸色,听说没钱就要赶人家出去。” “这么绝?她姑娘咋办?” “这哪知道人家是什么打算?他们家就一个儿子的,才七岁,等当家的走了后可不就剩下孤儿寡母的?想着多留点银子也是对的,就算没钱把姑娘留家里也是个劳力能帮忙干点活的吧。” 贺兰听了半天的闲话也是无奈了,她记得自己就是被吴清竹花了二十两给买回来的,后来得知那算是家里的老底。 这家人开口就要四十两,可不就是不想让姑娘嫁出去的吧。 再说贺兰做绣活,去年七八月份到现在二月底也就攒了三两银子,像正常的农家人没有门路的都是靠地里的粮食以及外出赚点辛苦钱。 就比如吴父以前去码头帮忙搬运东西,或者农忙去地主家干农活才能有点收入,以此也就能顾得住吴清竹求学而已,由此可见,农家人挣钱多不容易。 “明天咱们摆几桌才好?”这话是王婶娘问的,她记得明天村里好几家要办喜事,这样的话一般都是去相熟的人家吃酒席,只是现在实在是不知道明天能有几家能过来。 “这个也是说不好,明天也不打算大办,就请咱们相熟的几家过来吧,等晚上让你公公他们商量吧。“ 二奶奶是觉得这个事情本来就急,要是还讲究排面,她们忙一晚上也不见得忙的完,幸亏从订婚开始家里已经陆陆续续的购买东西了,大部分也已经齐全,剩下的也无关紧要。 就说请人这方面,有些人家你去请了人家来不了也不好看,还不如给对面留点面子,摆个两三桌请自家人吃个饭就好,这样也好早点结束让孩子入洞房。 到了晚上八九点的时候贺兰跟吴母搀扶着清梅才往家里走,刚进了院子吴清竹也被海申叔的马车送了回来。 “才回来?他叔,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吧。”吴母看见吴清竹回来了赶忙停住脚步,瞅见送儿子回来的吴海申便客气的让人进屋暖和会儿。 “嫂子别忙活,出去一天了,我也赶紧回家床上躺着了,今天实在太冷了?” “行,那我就不多留了,记得回去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唉,谢谢嫂子。” 待吴海申架着马车走后,几个人前后脚的也进了屋。 吴爷爷听到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便赶紧从火炉旁站起来,把几个小马扎摆好让几个人坐下。 在家呆了一天的吴清泉也赶忙拿碗给几个人倒茶。 “娘,你们这是干啥去了?”吴清竹刚才进门就看到了贺兰脸上手上冻得红彤彤的,之前冻伤的裂口子又在流血,不由得心里就有点心疼了。 “唉,清江清河明天就成亲了,今天可不就要赶紧忙了。” “咋这么快?” “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走啊可不就要抓紧点了?” 吴清竹顿了顿,想起今天得到的消息,扭头看了看爷爷,叹了一口气。 “竹哥儿,有话你就说。”吴爷爷在一旁看着自己大孙子,老早就等着他开口呢。 “凡是十八岁的都要被带走,咱们县城附近村子的男子,第一批都被送上了前面,第二批便被带到了县城的前面一个地方建造城防攻势。” “那离家里也不远,只是修建攻防你应该不会这么愁眉苦脸的吧。” “爷爷,你猜对了,南边边防军有二十万大军,南边的城防军全是太后的亲信,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三王爷从自己的封地偷跑出来的。咱们这属于五公主的封地,他们两个又是亲兄妹,养兵,筹建都在咱们这里实行的,你想想,筹备了这么多年,我们这边的人都不知道,可想而知瞒的多严。” 吴清竹看着跳动的火苗,喝了一口水,继续开口:“既然现在已经往前面攻打了,南边的二十万大军肯定绕弯先来攻打三皇子的后方,这样补给和人员都没办法往前输送,也算是断了后路。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县城年年都要人去盖城墙的原因。” “这……我们这些百姓岂不是都要跟着……” “我们哪有资格说跟三王爷绑在一起,我们这些蝼蚁要做的就是加紧防守,等南边的大军打过来拼死反抗,如果二十万大军把我们这边功破了,城中的人一个也活不了。包括我们都活不了,还有百姓,以后都被标注乱民,严重的都要斩头,甚至……” 吴爷爷气的拍着大腿:“唉,造的什么孽哦!” “现在已经改成十六岁到五十五岁健全的都要去劳作,进了城便要等战事平定以后才能回来。” 贺兰也听明白了,所以他们村子里的还算好些,没有一开始就送上前线,但大军打过来后他们必须充当官兵去抵抗,活不活的下来,全靠自己的运气了。 家里的人听了后都沉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吴清泉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哥哥:“那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吴清竹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后天,里正叔跟都统讲了村长的情况,答应多给一日的时间让该成亲的赶紧办喜事。” “嗯……” “不用担心,你哥哥我好歹也是一个童生去了便到师爷手下当值,说不得还能混上一个小管事,做一些记录的活计。” 吴清竹说的确实不假,他们这个县城本来就偏僻,读书人也是没几个。大都统找几个给他记事的都不太和心意,偏偏还有一些民众不配合,根本不听解释,抵死不从,也不想想这里攻破了他们都能不能活下去。 “你跟兰丫头的婚事明天也办了吧,明日便由我主持,从你二奶奶家背回来,跟你二爷爷家的两个孙子一起办。” 第三十二 成亲(二) 吴爷爷的一句话把在座的人都惊了一跳。 吴母虽然有这个想法,也只是试探的跟贺兰提了提,并没有想过逼着守孝的贺兰跟儿子成亲,虽说因为意外的的发生别人也不会讲究,可多少有点于理不合。 “爷爷……”吴清竹下意识的先看了看贺兰,然后又看向爷爷,可开口了又不知道怎么说,他是想娶这个女子的,可是…… “这个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待会就去你二爷爷家,老大媳妇,接下来的事情你该忙活就忙活起来,我们吴家总要留个后才好。” 摸着胡子的吴爷爷不等其他人开口便起身出了房门,留下一屋子的沉默。 过了几分钟吴父先起身开了口:“我去你二爷爷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忙的,泉哥儿,你也跟我去看看。” 这时吴母也反应了过来:“对了,梅姐儿,你跟我回房,脚上的药今天还没涂呢。” “唉,娘,这就来。” 几个人的相继离开,显然,是想给两个人留点说话的空间。 在其他人走了后吴清竹跟贺兰两个人便呆呆坐着,而后又扭头看了看贺兰。把自己的小板凳往贺兰的地方挪了挪,又瞅了一眼,看贺兰没反应,就大着胆子又挪了挪。 在距离只有一个凳子的距离方才停了下来,又扭头看了一眼,搓了搓手,把手放在离火近的地方。 “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愿意……爷爷说的。”吴清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知道开口。好不容易开口了,又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对不对,低头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乱划着,就怕得到自己不想得到的消息。 贺兰先是别扭着扭了一下身子,这才开口回答:“也不是吧。” “嗯,嗯,那个,我们成婚吧。”吴清竹觉得作为男子这么怂的,这个也是自己认定了妻子,不管以后怎样他是不愿让她从自己的世界离开的,即使自己离开也要让她的名字前加上自己的名字。 就算别人说自己自私,时间也不对,可他就是不想等了,既然爷爷开了口,自己再不抓着这次机会,真是男子抽风了。 按说两个人在官府签了文契,没办婚礼也是夫妻,可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跟她是两口子,甚至觉得贺兰打心眼里就没有想过嫁给自己这件事情。 贺兰刚从地上拿起小石子的手也是一顿,忽而想了想,又开口:“好。” 然后起身,回房。 看着贺兰的身影,吴清竹想:她这会儿应该是有些厌烦的吧?先是强迫性的把她买回来,现在又逼着她嫁给自己。 毕竟早上才说了自己“流氓”,到了晚上就成了“恶霸”。以后是不是更加的不得小媳妇的待见了? 想多了的吴清竹不知道贺兰的小算盘也已经打好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身世危险,无亲无故。只要明天嫁给了吴清竹,便定算是在这个家定了下来。又预计很长的时间两个人见不到面,所以自己还是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多好啊! 就算之后他回来了自己只要侍候好一个人,便拥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要的家,想要的亲人,也是不亏。 再说了这个男人也不差劲,对自己也挺好的,孝顺长辈,还有上进心。 就算履行了夫妻义务也不一定能怀上,万一有了也没啥,有个孩子也挺好,归属感会更强,也算是落叶生了根。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丈夫啥的都是虚的,只有把孩子养大了,教育好了才能跟自己一条心。 既然不舍得现有的生活就要舍得一些东西来换取,毕竟有舍才有得,不能太贪心。 既然想通了也就没什么让自己纠结的了,也知道自己对吴清竹的感情没有很深,顶多也就是懵懂的男女关系初期。这感情的事情是可以培养的,等他回来后再多培养培养,只要两个人肯向对方靠拢,那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躺在床上的贺兰,脑子里最后一个想法便是:嗯!终于有个家了!” 清梅看着睡着的贺兰很纳闷,从前两天的迹象表明贺兰是有一些不想嫁给哥哥的,天天愁眉苦脸的。 她娘还偷偷的让自己打听打听贺兰是怎么想的,自己也问过,贺兰只说是自己没想好。 那没想过不就是不想嫁嘛,害得自己都在纠结以后要不要搭理她,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回来后脸红扑扑的,睡觉嘴还是咧着的,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吴清竹告诉母亲贺兰同意的消息后,便回了昨晚地铺的地方,爷爷的房间因为下雪,湿了一大片,晚上过于阴冷,所以便要在堂屋地铺上再睡一晚上。 吴清竹一想到一个人睡便也懒得回房睡,索性便跟吴爷爷两个人挤一挤,也能暖和些。 脑袋里七想八想的,总觉得睡不着,翻了几次身后突然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叹息。 “哥,你是因为明天要成亲了睡不着吗?”吴清泉先是把头往吴清竹身边挪了挪,小声的说着话。 吴清竹裹着被子翻个身,看着自己的弟弟:“吵到你了?” “还好,就是感觉你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不好的吗?还是嫂子不愿意嫁给你?” 吴清泉原先可瞧不上贺兰了,被买回来的女子,身后又没有娘家护持,以后也是无依无靠的,以前还在别人家里做丫鬟伺候别人,多少有点让他心里别扭。 后来慢慢的相处中又发现贺兰的学识跟见闻并不比自己少,就平时背书被她听到过几次就能背熟,背错了还能帮自己指点出来。 以前的哥哥跟爷爷注释和解释自己大多都看不懂,偶然一次讲给贺兰姐听,她用一种更简单的方式跟自己解释,这时的自己的便会恍然大悟。 再说平时见到的姑娘家大多扭扭捏捏的,见到人大多时间都躲起来,或者有爱说话的总是东打听西打听,可是贺兰姐不一样。 她平时安安静静,见到人并没有唯唯诺诺,眼睛也很清澈。平时有事的时候大多也是自己解决,很多自己不知道或者不懂的事情她都能帮自己解决。 家里有些东西要用到的时候,总是有一些找不到,这个时候跑去问贺兰,在她指出来的地方总能找的到。 家里的活计只要有时间便会主动做好,从不用像姐姐那样叫着才会干,做完后娘还要再做一遍。 在加上有手艺能挣钱贴补家用,总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就是很独立,很吸引人,自己想象中的妻子好像就是这样的。 说到这可能多少有点误会,可吴清泉却没有别的意思,他想表达的只是贺兰的好,想说这样的好女子,不应该碌碌一生,不应该平淡无奇的操持家务,被岁月蹉跎老去。 “我……我怕我回不来,我怕我负了她,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多少有点恐惧。”吴清竹看着外面打进来的月光出神的跟自己的弟弟说出了心里话。 是啊,他也是怕的,今年也不到二十一而已,自己都不知道未来的路怎么走,而村里人都已经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就像村长说的,自己大小也是个童生,去了也是一个执笔记事管事的,多少也能说着话,村里人以后就指望着自己能帮着说点好话活动活动关系,能过得好,做些相对好干一些的活计。 “哥,你这次回来变了好多,我记得你以前意气风发,做事从来都是心有成竹。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坦然面对,可现在你让我看到你的犹豫不决,甚至是软弱的一面,是发生了什么吗?” 吴清竹想了想,叹了一口气,原来没感觉,没想到弟弟的一句话让自己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看来自己是有点迷失了自我。 “我去了一趟京城,我看到了人命的不值钱,我看到了穷人跟富人的差距,看到了权贵跟平民的差距,还看到了皇权的腐朽。你能想象走到大街上都被人随意驱打取命,断头台每天都有人送命,一路上你根本分不清是劫匪,还是官员。看着一路上的难民百姓,看着那些人性的丧失,我忽而觉得当官的意义何在?人活着的意义何在?” 吴清泉想了想哥哥的话,这是没有了斗志吧? “我记得娘说过,庙里的住持师傅说人生来就是受苦的,世间的衰败便是我们所要经历的一种。我想这些事情的发生可能就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更好才存在的,就像我经历了摔倒才学会了走路。” 吴清竹没有回答,继续看着窗外。 “你别多想了,我先睡了,你明天还要成亲,要是满脸憔悴的说不得兰姐姐更不待见你!” 吴清泉的一句话成功的引起哥哥的目光,只是这会儿他已经翻了个身,看不到哥哥那有点小扭曲的脸庞。 吴清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不如一个孩子想的通透,皇朝的衰败,迎来的说不定就是繁盛的时期。 受苦的人去世说不得便是一种解脱,一些官员的腐败并不代表所有人的腐败,总会需要他们这行年轻气盛,苦家子出身的才子才会明白百姓的疾苦。 第三十三章 成亲(三) 睡的正熟的两个人被吴母喊了半天才醒过来,裹着被子瑟瑟发抖问吴母啥事。 吴母也不回话,不等清梅从床上爬起来就帮她穿好衣服,把清梅赶出了房门。 趁着吴母放木桶的空档贺兰看到外面还挂着月亮,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只自己一个人裹着被子待在床上也不合适,不在犹豫,赶紧起来帮吴母忙着摆弄事情。 先是拎着几桶热水进了屋,待热水倒进盆里,贺兰便被吴母催着脱衣服进洗澡桶里,贺兰扭扭捏捏的并不好意思当着吴母的面脱衣服。 “小丫头片子的,有啥可害羞的,赶紧洗澡,时辰可是耽误不得,待会儿还有好些事情要忙呢。” 对于要忙什么的事情贺兰不清楚,这么冷的天,也不想让吴母跟着自己多磨蹭再挨冻,没再多犹豫,唉,反正都是女人,上辈子大众浴池也不是没去洗过,脱就脱吧。 贺兰没想到这还只是个开始,从水盆里出来便被吴母按在床上,拿着一根红绳开始姣脸也就是别人说的开脸。 贺兰咬着牙一直忍着,以前看电视看小说,人家说开脸什么的还挺好奇,真到了自己体验,可就成了一言难尽。 “今天村里的阿婆们都挺忙的,待会儿你二奶奶就过来了,等她过来给你涂点胭脂,盘个妇人头,盖上盖头,就好了。 吴母一边帮贺兰梳着头一边说着话:“今天的婚礼有点简谱,过于仓促了些,你可千万别跟竹哥儿闹。男人们外出拼命,我们妇人家要做的就是把家里操持好等着他们回来,有什么心里不痛快等他们走了你跟娘说。” “嗯……” “咱们也相处了这么久了,脾气性格的也应该摸熟了,娘对你挺满意的,只希望你以后跟竹哥儿好好过日子,要是有委屈跟娘说,别一个人憋着。咱们家人的脾气都是极好的,不会像别家那些受欺负之类的。没有娘家,也没关系,你有我们就好,我们就是你最好的依靠。” 贺兰听着吴母的话很是感动,说实话,来了这里的半年时间,吴家真的给了自己家一般的感觉,不然自己也不会为了留下来答应嫁给吴清竹。 犹记得一句话,有些人,你相处了几天就觉得这是你要一辈子认真对待的人,虽然用在这块不太适合,只意思相近便可,吴家人于贺兰这种渴望亲情的人来说也是一样。 收拾个差不多贺兰就被摸黑而来的二奶奶领着回了家,贺兰看着天上高挂的月亮颇有点五味杂陈。 她敢肯定这会儿还没到夜里十二点,所以自己也就睡了三个小时左右,这结婚就结婚嘛!不至于这么早的吧!美容觉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按说结婚头天新人是不能见面的,咱们因为着急这些也就省了,可婚礼当天可是不能从婆家出来的,你先去荷花荷叶的房间歪着睡一觉。” 二奶奶把贺兰送到门口便又开口:“这个嫁衣是梅姐儿的,你且先穿了吧。今天咱们家里便忙了些,要是有哪些礼数不对,或者怠慢你的,千万别放在心上。等眼前的这些事都过去你怎么跟竹哥儿闹都是小两口的事。” 贺兰真想跟二奶奶说最好连这些程序都省了才好,只现在就这么折腾,也不知道白天还有多少事情可做。 上辈子自己就幻想着自己结婚的时候一定不办婚礼,还不如出去旅游一圈就好。 摆了酒席就像是为了别人办的,累死累活,自己也体验不到什么快乐,委实麻烦。 贺兰抱着衣服和吴母给自己拿的一床被子和一个盒子便进了荷花荷叶的房间。 两个姑娘也早早被自己的奶奶叫醒让陪着贺兰姐,见人进来了便裹着被子往旁边让了让,给贺兰留出坐的地方。 “我在这坐一会儿就好,你们赶紧睡吧。” “我们两陪你说说话儿,你拿这床被子先裹着些。”荷花略大荷叶一岁,看贺兰穿的单薄边拿出旁边的被子递了过来。 “兰姐姐你怎么还抱着被子?”荷叶的性格偏活泼一些,见贺兰拿着这么多东西便有点好奇。 “这个被子是娘给我准备的嫁妆,盒子里是娘给我的私房钱,也是我的嫁妆。” “怎么才一双?我姐姐当时出嫁都带了两双,我娘都说少了,不合规矩呢?”荷叶觉得贺兰这种没娘家依靠的实在是可怜,连结婚带的喜被都凑不齐全。 贺兰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没关系,带多少只是一个陪衬,日子怎么过是自己说了算的。” 只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二奶奶抱着一双被子从门口走了过来。 “这床被子你收着,算是你二爷爷家给你添的嫁妆,正好凑成一双喜被,也算是图个吉利。” 二奶奶是典型的乡下老人,已经白了一半的头发,缩着的身体,风霜留下的痕迹丝毫挡不住满脸的慈祥,说出的话语温暖着贺兰的心。 不在意是一回事,别人的心意又是另一回事,贺兰感动的都有点想掉眼泪,她能感觉到,这不是施舍,而且把自己当家人似得在意才送来的。 “奶,不太合适,我带走了你们家里不用了吗?” “给你就收着,这个算是我们给你们小两口的一个祝福,只希望你们两个以后和和美美的,早点给家里添个孩子。” 额……本来感动的贺兰在听到生孩子也有点反应不过来,果然,老人的日常不是催婚就是在催生孩子的路上。 “嗯,好,听奶的。”贺兰还能说啥,只能羞答答的,低下头,应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贺兰就被红婶娘进屋推醒了,先是让换上喜服,然后端正的坐在了梳妆台前。 先是由二奶奶拿着一把绑着红绳的梳子梳头发,梳头的时候还念着一些吉祥的话语。 待头发盘好后便拿起旁边传说中的胭脂和白粉往脸上涂抹,贺兰只看到好大一块白粉直接往脸上怼,红胭脂涂抹的时候一直在两个脸蛋蛋上打圈圈。 又拿起前几天烧剩下的细木炭,贺兰便明了这就是要画眉毛了。眉毛那块涂了好几笔,贺兰觉得下手有点重,都不知道成啥样了。 最后照镜子才送了一口气,好在二奶奶知道眉毛要细细的图才好看,刚刚那么用力应该是木炭不好使了。 二奶奶拿起红纸沾湿水让贺兰用嘴巴抿着上颜色,一边跟贺兰说着今天还有哪些事要做。 “待会儿竹哥儿会绕着村子走上一圈,然后才来我家迎娶,只家里的马车要被清江清河两兄弟占用,只能委屈你和竹哥儿,让他背着你在村子走一圈才能回家。” “怎还要绕?” “迎亲就是图的喜气,不能因为家里近便只走两步路便好了,那样也没有什么热闹不热闹了。多走两步也好给村里显摆显摆我们家的孩子要成亲了,有人过来闹新婚便能为你们驱邪避祸。” “哦哦。”贺兰也没在纠结这个事情,反正自己被盖着盖头,背自己的也是别人,累也不会累自己,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等着便是。 一切妥当贺兰便被端正的坐在了床头前,二奶奶有嘟嘟囔囔的说了很多吉利话才把盖头缓缓的当下,一切妥当就让两个小丫头陪着自己出了门。 而吴清竹这边也是犯了难,结婚要穿的喜服是他娘早早备好的,穿着倒也合身。所谓的提前一晚就入住新房也在贺兰踏出家门便回去睡了。 只是早上该去迎亲的吹敲鼓打的班子便找不到了,村里只有一家走这行,可也不知道现在被谁家请了去。自己家的人早早都起床去迎接弟弟家的两个新妇,难道就让自己一个人尴尬的围着村里走一圈不成? 好在吴清竹的的童生名气不是白来的,一听说村里的吴童生要跟自己的小媳妇成亲了,村民们没出门办事的男人们都拿着发出声响的东西赶了过来。 最后便是吴清竹后面跟着一个村的男女老少,被逼着围着村子走了两圈才作罢。 到了二奶奶家先到正堂拜了拜,来到挂着红灯笼的房间看到一身喜服的贺兰,吴清竹的眼睛都被映衬成了红色。 在旁人的提醒下吴清竹才抬脚走进了房门,走到跟前,转身,撩袍子,弯腰,下蹲,只等贺兰上得背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新娘子,赶紧的,咱们该出发去婆家喽!” “新娘子,我们竹哥儿可等不及了,还是赶紧的回家,也好结了我们竹哥儿的相思之苦。” “新娘子,’赶紧上马’!你婆婆可在家等着嘞!” …… 各种打趣的声音让盖头下映衬的脸红的贺兰更加的透红,手指搅动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上背,这也没自己说过呀。 旁边的两个妹子倒是给了提醒,一左一右的挡在前面:“哥哥,给了银钱把我们两个哄好了才能把姐姐背走,你这有点过于心急了!” “就是就是,赶紧的…” 吴清竹比村里人都略白一些脸蛋笑了笑,从身上掏出一把银币便抛洒出去,看众人哄抢便又给两个丫头一人手里放了些。 趁着两个丫头数钱的空挡,一把扯过还等在后面纠结的贺兰便背在背上。 起身,大踏步,咧开嘴笑,围着村子又转了两圈,然后进家门。 第三十四章 成亲(四) 门口放着一个火盆,在一个长辈的吆喝声中贺兰拎着衣角小心的垮了过去。 一直到正堂,贺兰都走的小心翼翼,头上的红盖头并不像电视剧里的薄纱敷面,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一些路径,好在贺兰对家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也没有被绊倒或者其他意外的情况。 走到正堂就看到上座坐着吴爷爷,再看到下面便是吴父吴母,贺兰按着旁边长辈的喊话,先是敬茶,跪拜,三叩首,再然后改口一一的喊过。 “新床新被新罗帐,新郎新娘福寿全;恭喜主家春常在,富贵荣华万年长!手点清香数寸长,双手插在炉中央;今日神仙来保佑,来年生个状元郎。” 门口几个调皮的小子看到穿着红嫁衣的两人便围绕着蹦哒着喊着顺口溜,大人们听后便笑一笑,还是该忙什么便忙什么。 “拜长辈,上座,祖父,扣手!拜!” “拜见祖父!祖父请喝茶!祝祖父万事如意,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两个人在一声声声的喊话中,跪下,拜见,拱手,礼仪做的还算到位。 “拜长辈,上座,父母,扣手!拜!” “拜见父亲母亲,爹娘请喝茶。”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闹洞房喽!赶紧的,这边闹完还能多闹几场!” “走走的,赶紧掀开盖头让我们看看这藏了半年的小娘子到底是何模样。” “我可是见过的,那叫一个美貌,皮肤也嫩,能娶着这样的姑娘可了不得呢。” “哎呦哎呦,被你这么一说,我就好奇了,得跟着去看看。” 一群大娘婶子的你推我搡跟着便跟着去了新房的方向。 “来来来,先把合卺酒喝了,” “一杯可不成,多来几杯啊!” “你们可别新郎官灌醉了,晚上还有正事要办,腿软了可不成。” “竹小子能喝着呢,可别这么看不起人嘞。” …… 一群人闹洞房也有个限度,觉得差不多了便有人嚷嚷着该散了,热闹看过了,便也该回去忙自己家的事情,明天自家的男人们都得出去当劳力,谁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该带的的东西要准备,吃的干饼也要带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都得看着点什么该带,什么不该带,趁着这时间还能多相处会儿。 清梅见别人走了便松了一口气,慢慢的扶着墙这才走进屋来。这些个凑热闹的可真是嗓门大,力气也大,自己这想凑上看看贺兰的妆容都挤不进来。 贺兰起身扶着清梅的手臂便往床边走:“赶紧先坐下,你怎么过来了?” “婶子那边忙坏了,哥哥跟你拜了堂便过去帮忙了,也没怎么跟你说个话,怕你一个人多想,便打发我过来陪陪你。” “哪里用的着,你先进来坐着,不过你回来也好,那边人多事杂的,你脚还没好,回来就好好歇歇。” “成成成,喜床我可不能坐,咱两凳子上坐会就成了。” “你说,我要不要我衣服换了过去帮忙呢?本来人就不多,少了我们两个,那边可不就把人累坏了?咱娘前两天还说腰疼呢。” “你可别,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刚办完婚礼还没隔天,哪能让你再出去忙活,咱家还不得被人家说成虐儿媳妇的人家?” 清梅打消了贺兰的想法后便扭过脸认真看着贺兰现在的你样貌。 “你看我干啥?” “这谁画的,好丑……”清梅吐了吐舌头,真心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此刻的贺兰脸上算是白粉,本来就白的贺兰此刻就像是掉进了白粉堆里。 还有脸蛋上的两个圆点的红,衬得脸颊两大坨肉。最正常的也就是美满跟嘴唇,可是放在这样一张脸上别提多别扭了。 “我也这么觉得,我都不敢照镜子。”贺兰也跟着吐了吐舌头,要不是怕待会儿还有人来自己这会儿就打算洗干净了去。” “还是你原本的样子好看,真不知道为啥别人都觉得新娘子会好看。” 又过了会,贺兰看了看旁边的清梅,开口道:“额,可咱两个坐着也很无聊的吧。” 两个女孩子大眼对小眼的不知道做什么。 清梅眼珠一转,想到了上次贺兰教自己玩的一个小游戏:“要不咱两玩五子棋吧。” 贺兰皱了皱眉头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情:“可是我答应你的棋盘还没有绣好。” 在山上几个人无聊的时候,贺兰便拿起树枝在地上简单画了棋盘,小姑娘们便捡一些石子当棋子下着玩。 有一次清梅被一个锋利的石头划破了手指,气的不得了。为了哄清梅,贺兰便允诺待日后下山便给她绣一副棋盘,棋子都用布包好,一定不让它再划伤手指。 “那没事,先在地上玩,就在墙角那块。” 两个小姑娘盯着床角的那块地方便漏出了相同的笑容。 家里的地面都是土地的那种,拿一个树枝就能画出棋盘,之所以选择这块地也是因为这地湿一些,等他们玩完,用脚一踩,便啥也没得留下。 从兜里掏出在山上积攒的石子,先是画出棋盘,待画好后,各分阵营,开始了一场又一场的你追我赶。 蹲了半天两个人的腿都有点麻木,贺兰看了看清梅坐在木棍上的屁股,摇了摇头:“你等着,我去拿小板凳去。” “我坐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就爷爷经常坐的那个。” “知道啦,你等着!” 再次玩起来的两个人并没有关注时间的流去,也没发现吴清泉已经来过一趟,看到两个人玩的忘乎,所以也没有打扰,退出房门便要忙自己的去了。 吴清竹端着两碗饭来的时候就看到,睡觉的床尾处有两个小脑袋堆在一块,还因为一些东西一会儿一争吵的。 “你们两个饿不饿。” 突如其来的声音也是吓了两个人一大跳,两个人憨憨一同抬头,呆呆的看着站在身后的吴清竹。 吴清竹伸手揉了揉贺兰的头发,笑了笑:“你们两个先吃点饭再玩,可别等饭菜凉了,我还得去前院陪客人,先走了。” 把饭放在桌子上,便又从放东西的布袋里掏出来一些糖块,放在桌子上后,吴清竹又走过来揉了揉贺兰的头发,这才转身离开。 贺兰捋了捋头发气恼的拉起散落出来的一根头发便往盘好的头发里面塞。 吴清梅看了看离开的哥哥,又看了看气恼的贺兰,低头捂嘴偷笑。 “你还笑。” “哈哈,大哥明明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还说是为了给我送饭,以前可没见他这么惦念我过。” “切,分明是为了扒拉我的头发,你瞅瞅这会儿都不好看了。” 贺兰这句话说出了清梅更加的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之前也没好到哪里去!从早上到现在你也没照镜子吧” “没有。” “那边有镜子,你可以去看看。哈哈哈!” 贺兰听吴清梅这么说也有点好奇,早上自己也是看过的,除了妆容有些夸张也就没啥了呀,走到桌前,拿起镜子放近就打算细瞅瞅。 只是这一看还真是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里的镜子丢老远。” “我怀疑我哥是因为吓着了才拉你头发下来挡挡脸的。” “你怎么不早说,这样子我以后还怎么跟你哥相处?别说你哥嫌弃,我自己都有了心里阴影!” “那有啥不能相处的?又不是没见过对方的脸,我哥肯定不会这么胆小的。” 贺兰不再跟小姑娘打趣,起身便去走向家里的水井旁。唉,就这装扮,自己看着都吓人,别说别人了,吴清竹没把自己赶出去都是好的。 正洗脸的贺兰突然听到身后有了动静,搓脸的动静先放下,扭头看了看便发现是吴清竹。 贺兰先是愣了一下,又觉得不应该一直盯着别人看,继续低头洗着自己的脸:“你不是忙吗?怎么回来了?” “回来取点东西,看你往这边走过来便过来瞧一瞧。” “那个,这脸上有点吓人,我便先洗掉了。” “洗掉了好,洗掉了好,我刚刚也想说来着。” “你这是嫌弃吗?” “没有,只是你原来的样子更好看。” 吴清竹看着别在贺兰头上的玉簪子便又由心的笑了笑,在冬日的阳光照印下白玉的簪子衬的人格外的好看。 贺兰洗了洗,发现脸上怎么也洗不干净,不管站在一边的吴清竹,便又起身去了屋里取来自己自做的,而又不是太成功的香皂。 虽说品相不是很好,这会儿也只想着能用就行。 吴清竹看贺兰一直在搓脸,身上都打湿了一片又一片,尤其是胳膊那块,不在开口说什么,上前,拉过满手都是泡沫的贺兰,固定的住。 “你干嘛……”贺兰正用泡沫洗着脸呢就被人拉住,眼睛又睁不开,都不知道怎么个情况。 见贺兰要发力挣扎了,吴清竹便开口:“别动,我帮你把袖子往上捋一捋。” “哦哦,谢谢。” 等两个手都被整理好后贺兰还是闭着眼睛的,没敢睁开眼,慢慢琢磨着木桶的位置,继续把手伸过去。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便没有再看到这个在今天正式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真是的,走了也不说一声!哼!” 第三十五章 解开误会,表明心意!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家里的人才陆陆续续的回来,最闲的便是吴清泉,回到家便坐在椅子上晃荡着腿发呆。 吴清竹跟吴爷爷前脚进了家门,吴父吴母也紧跟着去回来了。 在屋里玩的贺兰跟吴清梅听到动静便起身出来打招呼。 “回来啦,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端茶去。” 看几个人不停的搓手便知道冻的不轻,吴清梅便拿起旁边的火盆点火,贺兰便跑到厨房去端烧好的热水。 吴清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忙活的人儿,贺兰走到哪,他的眼睛就盯到哪。 吴清泉看到后便撇了撇,哥哥总是教育自己怎么怎么样的,自己不还是没有出息的稀罕人家姑娘,天天瞅着就跟自己盯着肉的表情一样一样的。 “竹哥儿,你们这次去都打算带啥走?”吴母一边喝着热水,一边看向自己的儿子。 “估计很长时间回不来,多带两身衣服,带着一双被子吧,您给我纳的两双鞋子也给我带上吧。”吴清竹认真想了想,还是穿的比较重要些。 “行,那把那身青色的衣服也带着吧,万一有些场合需要穿着也有准备,待会儿我给你们爷俩做一些干饼,要是饿了也能垫吧一口。”儿子开口自然是要满足,吴母这就打算起身去忙活。 吴清竹怕他娘把家里的粮食都做成饼子给他们爷俩个都带上,赶紧嘱咐道:“都行,别做多了,我们去了肯定管饭,家里你们吃的粮食一定记得留够了。” “我们在家怎样都能凑合,你们这出去干苦力可不能累着苦着,生了病,到了一定要注意身体,娘没见过啥世面,但还是得嘱咐你一声,少说话,多做事。” “嗯,我知道了。” “我今天听铁木的媳妇说,都统让你去了便到师爷手下当差?” 吴清竹并不是很想提这个事情,说话也没有多大兴致:“是有这么回事,都统听说我是童生便让我跟着师爷做一些书写记事的活计。” “那你以后也是个小管事的?” “娘,你想多了,顶多也就是师爷手底下打杂的,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让我办呢。” “不管咋的,你要是说话好使了,一定想着点你爹,给他安排点轻松的活计。” “您不说我也知道,您放心吧。” 这时,吴爷爷也开了口:“到了地方有啥事,你们爷俩商量着来,可别专行独断。” “知道了,父亲(爷爷)。” “嗯,其他我也不多说了,明天早上便要走了,你们赶紧去收拾要带的东西去吧,我就先回房了。”吴爷爷把板凳往后面推了推,起身,把手背到身后便慢悠悠的往自己房间走去,这一天天的也是累的不轻。 “唉,行,您慢点,待会儿做好饭我去叫您。”吴父刚把烟杆子放到嘴边,见他爹起身,赶紧把烟杆放下,起身扶了父亲一把。 这时吴母也起了身:“你屋里该带什么让兰儿跟你去收拾,其他的放着我收拾,等明天收拾好了放一起就行了,赶紧回去吧。” “娘,你不是还要做饼吗?我帮你吧,你也忙了一天了,也挺累的。” 吴母看着不开窍的贺兰都忍不住翻白眼:“累啥累,让你们回去收拾东西就去,这么想干活,以后有的你忙的时候。” 虽说是训斥的话,可吴母拿不开窍的贺兰也是气的不行,也就刀子嘴豆腐心,说上一说。 吴清竹怕自己娘接下来再说什么让他们不好意思的话语,拉着贺兰的胳膊便往自己的“新房”走去。 回到屋里吴清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关上房门,再转身就看到了被吓肩膀抖了一下的贺兰。 吴清竹只是想跟贺兰单独的相处会儿,没想到小姑娘这么的怕自己:“唉,你就这么怕我吗?” “哪……哪……哪里是怕了。”贺兰说话都有点打结了,被吴清竹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莫名有点心虚感。 “说话都结巴了,还说不怕,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吴清竹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向柜子的方向。 扒捡了一番,找出来三身衣服和一双略新的布鞋:“就这些吧,你帮我叠好,过会找个布条子捆着就行。” “捆着?没有袋子吗?”还在东想西想的贺兰还没反应过来,就顺着话回了句。 “袋子?” “那个,咱家的布条子我看还挺多,我去拿着了编一个网格的袋子,你还能背在身上,方便些。”尴尬的相处模式让贺兰有些想逃离这个地方, “太麻烦了,还是算了。” “不麻烦,很快的,你等会儿。” 贺兰说完话便起身要往外走,低着头,略微躲闪。 而这时,吴清竹从后面一把捞住要出门的贺兰,抱在了怀里。 吴清竹一米八的个子,贺兰也就一米六,从背后抱着贺兰就像是把贺兰塞进了怀里。 吴清竹把头往下低了低,压在贺兰的头顶,两个人不说话,就这样楞楞的站着。 贺兰紧张的握着自己的小手,一动也不敢动, 屋里又如此安静,安静到呼吸声都能听到,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彼此的心跳都能感受到。 贺兰是想推开的,想了想,这个男人已经是自己的丈夫了,既然如此那就得培养感情,这么说来抱一抱也就没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又传开了说话的声音。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吴清竹的声音很轻很轻。 “嗯?怎么这么说?” “你说我是流氓,清梅跟我说,流氓的意思是泼皮无赖。” “也不是那个意思。” “前段时间你还躲着我,都不想理我……” 吴清竹本来只是想抱抱这个让自己时常挂念的人儿,只是就这样呆了一会儿便不由自己的开了口,就想问明白,自己到底因为啥遭到贺兰的嫌弃。 贺兰犹豫了一下,明早他便要走了,若是自己说了实话岂不是有些伤这个男人的面子?让他就这样不开心的离开自己心里多少也会不舒服的吧。 组织了一下语言先是羞答答的低下头颅,然后两个小手抓在一起,略微紧张的开口:“躲着你是因为娘说让我跟你成婚,我一个姑娘家的害羞,自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而流氓还有一种解释便是非礼勿视,你我当时还没成婚,离我又那么近,我自然害羞,可不就得让你知难而退吗?” “那……”吴清竹想了想口,不知道接下来问什么,此刻心儿跳的如擂鼓。完全是没有用脑子思考问题了,女子身上的体香简直就是世上最醉人的酒,光闻一闻便要醉倒在地。 哪里还顾得着之前有哪些事情让自己不舒服,要问清楚的,简单的几句话就让自己陶醉了。 “嗯?” “那你讨厌我吗?”吴清竹抿了抿嘴唇,还是开了口。 “怎么会呢!你是我夫君啊!”贺兰想了想上辈子看电视时女孩子跟男孩子撒娇的场景,耳熟能详,自然也就顺口说了出了。 说出来后便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多嘴了,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世界很之前的不一样,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轻浮? 事实上不管什么时候男人听到自己喜欢的女子跟自己表白都会高兴的失去理智,吴清竹听后也不例外。 先是舔了舔嘴唇,心脏又开始不受管制的咚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你可是说真的?” “你觉得呢?”这会儿觉得自己嘴欠的贺兰都想给自己一巴掌,互联网真是有毒,聊天逗趣的顺嘴接人话的这习惯可真不好。 “我认为是真的。”吴清竹这时候哪还管的了真假,把贺兰的身子转过来,一只手捧着贺兰的脸便吻了下来。 初吻被夺的小姑娘瞪着比铜铃还大的眼睛呆呆的不知道怎么反应。 吴清竹看出贺兰的出神后便开始kenyao她的嘴唇,这个时候应该是这样啊,上次自己看过王兄的画本子便是这样讲的。 受到kenyao疼痛的贺兰瞬间反应了过来:“疼!” 吴清竹收回了自己的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个脸都成了桃红色,呼吸都变的沉重了起来。 贺兰伸手摸了摸嘴唇,看着手上点点的血迹,不由得脑子在胡思乱想:kao!老子的初吻,就这样没了,没了便没了,可是能不能给我留下好点的印象。 电视剧里面女主都是一脸享受,这是能不能告诉她,怎么一个亲亲,怎么嘴唇就流血了! 心猿意马的吴清竹见贺兰低着头,还以为把她惹哭了便侧过脑袋看了看,发现有一丝血迹便着急的把贺兰的脑袋抬了起来。 “你怎么了?” 贺兰心想:你亲的太用力了,都把嘴唇给咬出血了! “没,可能嘴唇太干了。” “嗯。” 两个人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吴清竹始终也没有松开搂住贺兰身体的手臂,站了有一会儿,外面的冷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 两人都打了一个哆嗦,脑子也清醒了过来,贺兰反应过来便不好意思的把吴清竹的手让了过去,尴尬的站在床边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 吴清竹觉得气氛过于尴尬便拉着贺兰顺势坐在了床边。 第三十六章 谈话 吴清竹伸手摸了摸贺兰的脑袋:“我走了后,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有啥事就跟咱娘说,有啥重活也别自己一个人干,清泉年龄也大了,让他帮你。” 贺兰坐在床上一边晃荡着腿,一边回着话:“出门在外你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在家等你回来。” “好。” 又过了一会儿,吴清竹开了口:“你能跟我讲讲你以前的生活吗?” 说到这贺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上辈子的记忆自己是下定了决心一辈子不说出去的。 如果是这辈子的,就这个身体的身世,现在她是不敢说出来的,先不说信不信任,就说知道后不但会对自己有一些不好的影响,万一泄露出去那就是给家里招祸事,真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后悔也是来不及。 “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跟平常那样过日子白,只是有些事情我想以后再跟你讲。” “那有啥的,想啥时候说就啥时候再说白。” “谢谢。” “客气啥。” 简单的交流后又是一阵沉默。 贺兰:“对了,我跟你说一些急救的小知识,你记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到呢。” 不待吴清竹回答贺兰就“叭叭叭”的自顾说了起来:“将绿豆、粳米洗净,绿豆先浸泡半日,再与粳米同煮为粥,能解热毒、止烦渴、防水肿,适合暑热烦渴。如果发热退不下去便用冷毛巾敷额头,降温。如果流血不止,记得找干净的布,按压住伤口,一直不要停,正常情况下十分钟就能止血,要是太严重还是要等大夫止血。眼睛不要一直盯着书之类的,时间久了容易近视,就是……” 吴清竹看着滔滔不绝说着话的贺兰,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今天应该是自己这么久以来最开心的日子。 虽然婚礼过于简单,有些对不起人家姑娘,可娶了自己想娶的姑娘,想想都让他心里开心。 虽然待在一起的时间可能很短,可心里却暖暖的。 伸手把贺兰冰凉的小手拿过来放在手心里握紧,一下子心里便满满的。 贺兰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也没有拒绝,自己既然决定以后就在这个家里,已经嫁给这个男人,那么就要适合相处和磨合,趁着现在有时间多培养一下感情也是没错的。 既然认定了便不再拒绝吴清竹的接触,谈恋爱不也是这样吗?不管是先婚后爱,还是先爱后婚,只要过得好,还活着,还有那么多规格框选住自己干嘛? 再说了,在这个社会这么优质的男人可不好找,她的心也不大,只要这个男人对自己好就行。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屋里也慢慢的失去了光亮,两个人也不知道都聊了什么,只知道很开心,很开心。 偶尔也会静坐着不知道说什么,也会因为聊起好玩的话题相视而笑,再或者聊起两个人童年的趣事大笑不已。 有时贺兰先挑起话头,有时吴清竹假装不经意问话,不管怎样,两个人之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到了饭店,清梅过来喊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会儿的太阳不知不觉的便下了山,也已经到了该吃饭的时候。 两个人惊吓后慌忙把手松开来,也幸好清梅是隔着门喊了一声,并没有推门或者直接进来,不然两个人就会害羞的不敢出门了。 一前一后进入客厅,只见桌子上摆放着六个菜,三荤三素,一看就知道吴母把年前准备过年放起来的肉拿了出来,再加上中午办酒席剩下的菜,吴母拿了一些回来,刚刚凑了六盘? 菜也还是平时的那些,白菜,萝卜,跟制作的干菜。一盘瘦猪肉,一盘肥肉相连的,还有一盘便是鸡胸肉。 “娘,你哪来的鸡肉啊!”吴清泉看着桌上的菜眼睛都直了,这一个冬天每天只有两顿饭,就今天三顿饭,可这三顿一顿比一顿好。 本来因为哥哥和父亲要离开便不怎么开心,可这会儿根本就没法想别的,想了这么久的肉可算是见着了,不多吃两口都对不起自己流了一个冬天的口水。 “年前杀的那头老母鸡,我给拿出来了,等明天早上便炖了它。” “那感情好,厨房柴火不够烧了吧!明早我给你搬一些进来,明天您有啥事就跟我说!我一定早起。” 吴清泉说的这话连贺兰都不信,每天早上吴爷爷叫他起床都需要打屁股的,就为了口吃的时候还能改习惯? 显然,贺兰还是不够了解吴清泉,吃货的本质是无法改变的,而为了口吃的早起这都不算什么。 “你的东西我也给准备好了,待会儿让兰丫头去我房间拿。衣服里面我一人给你们缝了二两银子,有用到的时候拿出来就行。饼子我做了三十多个,太多了你们也带不下,你跟你爹两个人别忘了吃,天气越来越热,容易坏掉。” 吴清竹听到吴母的话便停下夹菜的手回答道:“唉,记得了。” 而吴父还是一如既往的扒拉着自己嘴里的饭,不管吴母说什么都是一句话。 “嗯,你说了算。” 平时吃饭,饭桌上很是安静,只今天多了的是吴母的念叨。 平时很烦念叨的人,这会儿听到这个声音都觉得无比下饭。 待盘子碗被大家打扫干净后吴爷爷端坐在上座,只等吴母收拾完坐下后,开始自己的训话。 “老大,你从小就老实,为人处世也较为稳当,自从你爹我的腿瘸了后便是你养着这个家,这么多年也是苦了你了。” “爹,你这话说的,我是您儿子,养这个家本就是应该的。” “你先听我说,我对你没有不满意的,你和竹哥儿这次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分到一处。我希望你把自己稳当的性子一直稳当下去,不贪功不冒进,平平安安的回来。竹哥儿的性子也随了你大半稳当的性子,就是有时候胆子过于大了些,年轻人嘛,也可以理解。只这次出去,多做事,少开口。我也知道竹哥儿的主意大,脑子也聪明,可要记得,这官家和军爷的事不是你一个童生该掺和的。平平安安的回来,再努力去走你的科举之路,进军营拼前程我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原先他们这个小县城,最大的官也就是个县太爷,这次的事情发生后他们这的格局肯定会变。 吴爷爷也知道这次算是拼前程的一个好机会,可机遇与风险并存,大孙子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个家可怎么办? 再说回前程方面,同样的职位,武官向来不如文官的权利大,而武官想要升官只有用命去挣,战场上厮杀,那完全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吴爷爷说这话完全是怕自己的孙子因为这次的时机会选择拼上一拼。 吴清竹沉默,他知道爷爷的意思,可他堂堂男儿,如果真的在挣回命的情况下还能挣点功名,有何不可的? 不过他同样有自信如果下次再去秀才考试,一定能考中秀才。 “爷爷,我知道了。”吴清竹知道想再多也没用,爷爷既然开了口,自己便没什么可说的,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吧,也好让老人家在家里安心。 “泉哥儿,以后我跟你哥哥不在家里,你便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得把这个家里挺起来,做事也稳当些,有个男子汉的样子,这一大家子在我没回来之前可就交给你了。” 十四岁的吴清泉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昂起头:“爹,你放心吧,我肯定能抗事,你只管把这个家交给我,一定不会让咱家被别人欺负了去。” 坐在一旁的吴清竹看到自己弟弟这个样子也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以后家里的大小事情可就放在你的肩膀上了,有啥重活的也别让咱娘干,她腰疼老毛病了,万一累着躺个好几天都缓不过来,这个你可要记住了。” “嗯,好,我记得了!” “还有在家记得听爷爷的话,可别再惹爷爷生气,要是再打你我不在家的,疼的可是你自己。” “放心吧,我肯定不让爷爷打我,我都是大人了,哪能再做小孩子的事!” 一家人看着故作大人的弟弟忍不住笑了起来,正这时,吴清竹想起来了清梅的婚事。 “对了,爷爷,清梅的婚事先不急,吴铜这小子虽说人还行,家里到底穷了些,这次出去我跟爹都留意着些,要是他为人处世方面没问题咱们再说接下来的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想的,愿不愿意,咱们不能指着一家看。你也瞅着点,如果遇到合适的,便回来说给我听咱们再定,只是不知道这次你们走什么时候能回来,别把清梅这丫头给耽搁了。” “放心吧,爷爷,我晓得的。” 一旁的清梅没来笑着的眉眼这会儿也垂落下来,这会儿说起这个话题多少让他有点不舒服。 “傻姑娘,那些事都过去了,你的事,父兄们便会为你操持着,以后得日子定不会让你过得差了去。铁柱那小子做的事是瞎了他的眼睛,是他品行不端,总想抄近道的男人,以后也未必成的了大事。” 吴清竹看着妹子的样子便有些心疼,紧接着又开口道:“我的妹子也是万中无一的好姑娘,以后嫁的男子也定会比那小子好一万倍。” 第三十七章 互诉真心! 圆圆的月亮高挂在空中,周围还藏着调皮的星星,时不时的躲藏起来,又时不时的漏出来,只是刺骨的冷风吹的人没法逗留下来多看几眼。 洗完澡的贺兰跟吴清竹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房顶发呆,一个心脏跳的咚咚咚咚响,一个脸色红红的发烫。 平躺在床上谁也不敢动一下,也没有谁先开口。 腿脚僵硬,贺兰拽着衣角,缩着身子,还没开始恋爱就跟别人睡一张床,心里多少有点别扭着。 犹犹豫豫的吴清竹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离的近一些,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这才试着伸出胳膊从贺兰的脖子下面穿过去。 见贺兰没有反应,便又大着胆子把整个身子挪了过来,这时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热的出了许多汗。 身子发烫,口干舌燥,两个人咽着口水,都像是发烧了的时候症状。 又过了好一会儿,吴清竹一个翻身,两个人脸对脸,突如其来的动静把贺兰吓了一跳。 说实话,对于晚上的事情贺兰是真的没有准备好,她有想过拒绝吴清竹,可到了这个情况委实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一下子闭上眼,什么也不想,躺着。 吴清竹猛的把脸凑过来,直奔自己想的目标亲了过去,渐渐的两个人熟悉一些这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只是这中间出了些差错,贺兰的衣服被吴清竹扯成了死结,怎么解也解不开,哪知道衣服布料不好使,刺啦一声就撕坏了。 吴清竹一愣,贺兰回过神,两个人大眼对小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一天天的意外颇有点让人尴尬。 贺兰知道了怎么回事,捂着嘴笑了笑,身子也往旁边躲了躲。 重新躺下的吴清竹摸了摸鼻子:“有那么好笑吗?” “没有,嘿嘿。” “再笑,小心我恼羞成怒。” “不笑了还不成?小气。” 吴清竹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蠢,可男人嘛,就得厚脸皮,不然自己喜欢的姑娘怎么躺在自己的床上呢? 过了一会儿,吴清竹一脸认真的开口:“能娶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你放心,等我回来一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嗯,我等你回来。” 一句等你回来瞬间暖了吴清竹的心,握着拳头,就怕高兴的跳起来:“天色不早了,赶紧睡吧。” “嗯……” 又过了半小时,贺兰以为今天晚上不会的发生什么事情,隐隐约约要睡着,旁边传开了说话的声音。 丝毫没有睡意的吴清竹决定还是问一下贺兰睡没睡,如果没睡最好陪自己说会话。 “你睡了吗?” 迷迷糊糊的贺兰便接了一句:“没呢。” “嗯。”听到回答的吴清竹想了想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只能嗯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吴清竹下定决心,翻身,压倒,想想明天就走了,如果该办的事情没有办好,自己走了也不会安心。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的贺兰还没反应过来,吴清竹的脑袋就挡住了自己所有的视线。 只是这会儿的情况,贺兰光是想想便能感受清楚。 吴清竹一通操作猛如虎,衣服也不知道去向,然后的然后,大家自行想象。 第二天早上在鸡叫了三遍,两个人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彼时吴清竹是趴着睡的,昨晚贺兰疼的时候手刚好放在腰上,使劲的一掐差点没让人疼晕过去。 只后来模糊看到青了很大一片,再加上晚上用腰过度,疼的厉害,懒得动弹便趴着睡觉了。 贺兰睁开眼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便赶紧坐了起来,被子也跟着掀开来,冷空气的闯入把两个人冻得一哆嗦。 感受到寒冷的吴清竹赶紧去拽被子,也顺便把起床的贺兰拉着躺了下来,重新躺下的贺兰便要继续找自己的衣服。 “再躺会儿,今天娘不会来叫的。”吴清竹嘟嘟囔囔的眼睛都没有睁开,疲惫的样子颇有点颓废,昨天晚上睡得晚了些,精力也被消耗了干净,可不就没有精神劲了嘛。 “你今天不就要走了?我得起来帮娘做事去。” “该收拾的昨天已经收拾了,官兵从县城过来也要到了中午了,这会儿让我多睡会才是正经。” “那你睡,我……” 只贺兰的话没说完就被一条手臂拉着又继续躺了下来。 “娘巴不得咱两多睡会儿,你这会儿出去可不就是让她心里不开心的嘛。” 贺兰低着头红着脸,小声的说道:“哪有,才……才不会呢。” “陪我再睡会儿,下午就走了,我想陪你多待会?” 吴清竹眼中的贺兰这会儿是羞答答的,不敢抬头,实际上贺兰只是有点,嗯,怎么说呢?应该是别扭吧。 被社会主义环境教导下,女孩子要自重,这句话深深的印在脑子里。昨天那种情况贺兰有想过拒绝,可细想了想,她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在社会主义情况下,夫妻双方,履行夫妻义务是应当的,更别说在现在这个社会对女人几乎苛刻的要死的情况下。 她敢说要是有新婚之夜拒绝自己男人的夫妻义务的女人,绝对要挨打。 不过想想吴清竹身上的读书人气派,应该是不会打自己的吧,七想八想的贺兰再反应过来衣服便已经没了,干脆眼睛一闭,啥也不想了。 网上不是说,当发生事情你不能拒绝的情况下,倒不如安然享受这个过程,说不得还能给你带来意外。 这会儿的吴清竹手放在,贺兰腰上,平躺着的贺兰都不怎么敢动弹。 这会儿的里衣很是混乱,吴清竹的手再挪一挪就有可能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两个人个想着个的,迷迷糊糊的眼睛便跟着闭上了。 再醒来是被从窗口打进来的阳光照醒的,这次先醒来的是吴清竹,跟刚刚的贺兰一样,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看了看外面投进来的样子估摸着有十点了,被吵醒的贺兰看着外面的阳光也知道两个人睡,得似乎有点久。 赶忙扒拉着床尾的衣服,瞅见是自己的就赶紧往身上套。 贺兰头发乱糟糟的,在屋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梳子,两个人东扒扒西找找,都没有找到。 “昨天屋里来的人多,有可能是被谁撞到哪了,要不你等会儿,我去别的屋给你拿。” 正想放弃寻找的贺兰突然看到柜子跟墙头衔接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让吴清竹推了一下衣柜,发现正是自己要找的梳子。 “不用出去找了,我找到了。” 找到梳子便要梳头,说起来到这里便不得说一说了,最让贺兰觉得麻烦的就是这个头发,太长了,不好洗不说吧,梳都不好梳,一点不顺都需要用梳子捋半天。 一着急便容易出错,梳子梳了好几次都没有顺下去,着急出去的贺兰都想拿剪刀剪掉了。 起床这么晚,也不知道家里人该怎么想自己了,真真是羞死个人了。 这时,站在身后的吴清竹接过快被折弯的梳子:“慢慢梳,不着急,你瞅瞅,头发都掉了好多根。” “都怪你,那会儿起来就不会这么晚了。” “怪我,怪我,待会我就跟娘说,是我拉着你又睡着了。” 这话说的贺兰就着急了,本来就尴尬,他要是再去解释解释,自己还有的脸面活吗?还要自己怎么跟家人相处? “可不能说,你倒是今天走了没关系,可我还要在家里的,这样子的事情可怎么让我有脸面。” 从镜子里看到贺兰似嗔似怒的表情,吴清竹真是看进了心坎里,眼里也带了些迷离。 “打从见你第一眼我就认定你以后一定是我媳妇,当时没有问问你的意见便把你带了回来,我总是怕你不愿意或者不开心。后来见你在家里过得开心便渐渐地放着担忧。再后来我就总是幻想给你画眉,给你梳头,然后就这样静静的抱着你,看着镜子里的你,而现在都实现了,真好。” 吴清竹的话说的贺兰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心里略微也有些失望。 他当时见的应该是贺如墨,是那个贺家的小姐,而自己是在后来来的这个世界。 可细想想又不对,都说一见钟情相中的是脸,而贺如墨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而后来的相处也是他们两个人,不存在其他什么人。 十分纠结的贺兰皱着眉头觉得怪怪的,别别扭扭的不想回话。 “后来的每次看到你我都很开心,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看到你开心我就更加开心,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觉得赏心悦目。我总想往你身边凑一凑,然后听你叫一声清竹哥,而不是跟娘一样喊我竹哥儿。我第一次送你簪子的时候,你没带,我以为你不喜欢,又怕你讨厌我,见你躲着我便更加生气,可我离开后见不到你便时常懊恼,后悔没跟你说句话再走,怕我回来后你不理我。” 吴清竹环抱着贺兰,就这样静静的述说着这大半年自己的心情:“上次的出行发生的事情带给我很大的打击,做事也有点颓废和易怒。山上有你在的日子渐渐的我心情好了一些,我以为我没变,可你躲着我得样子又让我明白我只是把自己的坏情绪藏了起来。当你答应嫁给我的时候我很开心,可又觉得是因为逼你成婚,你才答应的。昨天听你说的话又让我觉得你是真心实意嫁给我我的。” “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让你明了我的心意,在问一句,你可欢喜我?” 这会儿贺兰已经有点呆呆的,这算是告白吧?第一次被告白唉。 贺兰没考虑什么,只是转身,搂住了吴清竹的腰。 第三十八章 离开 贺兰跟吴清竹走出房门后并没有看到一家人平时忙碌的身影。 隐约听到堂屋有些动静便相继走了进去,掀开帘子后就看到所有人都在。 屋里的人了听到掀帘子的声音便齐齐的抬头看了过来,瞅见是新婚的小两口也没打招呼便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 “除了这身衣服有口子还有没有?清梅你也帮着瞅瞅,趁着还没走,我还能帮着补一补。” “娘,我都瞅了好几遍了,没有了。”清梅说出来的话好不委屈。 一大早就被他娘拉起来帮忙收拾爹跟哥哥走时要带的东西,好不容易整理好因为她爹说的衣服有口子又拆了开来重新检查。 先是检查有没有少带的,又检查一下衣服或者东西有没有损坏或破口的,磨磨唧唧,麻麻烦烦的,到现在才完事。 贺兰见两个人正在往包裹里塞东西便快了几步走过去帮着整理。 吴母见贺兰帮着收拾了,便也不插手,扭头看了看坐下来的吴清竹,然后开了口:“竹哥儿,你有没有想吃的,娘给你做?” “吃面吧,好久没吃了,有点想了。” “哎,成,一会儿就好。” “娘,你咋就不问问我爹爹呢。”一旁坐着的吴清泉听着母亲的话语就忍不住想吐槽一下下。 “你爹才不像你这么挑呢,做啥都行。”吴母白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你问问我爹白,说不得有啥想吃什么的呢?” “你有啥想吃的不?”吴母知道自己儿子就是想让自己问问他,才拿他爹当幌子,只自己怎么能如他的意,当成听不懂扭头问起来了他爹。 “你做啥我就吃啥,都行。” 吴父的一句话真是把吴清泉一口水噎着了,亲爹,你能不能多说两句,多点一个菜我是可以的啊!而且我有想吃的,我想吃炒肉! 吴爷爷从旁边路过,瞅见吴清泉的小表情,直接拿书拍了过去。 摸着脑袋的吴清泉发现是自己爷爷打的,也不敢有怨言,捂着脑袋就趴在桌子上了。 “再炒一盘肉吧,正好过年留的肉还有好些没吃完。”吴母好笑的看着自己儿子,就他那点花花肠子自己哪能不知道。 听到这话的吴清泉瞬间直起了身子,看到旁边搬东西的嫂子跟姐姐立马抢过来手里的东西。 “这么重,说一声我搬不就行了,别累着你们两个。”狗腿的样子真让人哭笑不得。 中午这顿饭不光是有炖的鸡,还有一盘猪肉,又用鸡汤下了面条,一家人吃的一个比一个的圆肚皮。 然后便没形象的坐在椅子上揉着肚皮,贺兰打算起身帮着收拾东西都被吴母拦下了。 “坐下歇着吧,今天不着急,都放着,待会儿再收拾。” 也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喊话,说是让带着东西去村口集合。 知道官兵来了家里,一家人开心聊天的心情瞬间就没了,相互望了望,眉毛都皱在了一块。 相互搀扶着便按着来人指的路走了去,好几次吴母都低头偷偷的抹了泪。 吴父紧挨着吴母的时候身旁,时不时的伸手拍了拍吴母的背部,让她缓解一下情绪。 这样的情况不只是吴清竹家有,陆陆续续从家里出来的村民们也是一样,有些哭的很是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见不到了,路过红婶娘家的时候只见吴二爷爷一家人也往外走了出来。 也没太多心思打招呼闲聊,打了招呼便一起往村口走去。 男人们到了地方便跟自己的亲人分开,然后排队往前走,这时守在前方的官兵便会拿出官方的名册,对应着人名开始查验。 孤寡老少的站在路的两边,紧盯着自己的亲人,待亲人们进入官兵指定的时候区域后,便是泪两行。 这时候不管你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忍不住落泪。 你看,路过的男人们穿着打补丁的破衣服,穿上的也是家里较为单薄了些的衣服。 毕竟再过几天便是天暖和了些,农家汉子都会选择把好的厚的留给家里的人。 还有佝偻着身躯的老人们拄着拐杖抹着累,不舍得把眼睛从孩子身上多挪开一眼。 还有一些满是风霜的妇人拿着手帕不停喝点抹着泪水,只盼望自己的亲人能安全回来。 这地方的有些事情挺让贺兰不解的,不管男人们在外面多苦多累,吃的穿的多差,多不将就;在外面怎么低头哈腰,求人办事的,到了家穿上家里人给做的新衣服,挺起腰板,又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 在外面不管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不考虑的放起来,只待回家后便把这些东西拿给自己的妻儿老母。 回来后便四处吹嘘自己在外面有多能干,挣了多少钱,结识了那些有本事的朋友,又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清竹跟自己的父亲,叔叔,堂兄弟站在一起,看着吴家人聚集的地方,看着爷爷,母亲,贺兰,还有清梅,和清泉,然后记在心里,扯动了一下嘴角,笑了笑,云淡风轻。 在官府差人员名单的时候吴村长跟领头的官兵说了什么后便往吴爷爷这边走来。 “志鹏叔,我跟您说点事,挺重要的。” 吴爷爷看着吴海茂认真的脸,便跟着他的脚步往旁边人少的地方走了走。 “之前我打听了一下,预计要不了几个月这边就要开始打仗了,南边的二十万大军打过来我们这边肯定不好过,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让的事情。我们这些男人们走了,剩下的老弱妇孺也没法抵抗。如果城里放了烟花,你就跟里正叔带着村民去山上躲着,只要我们在城中便不会再有什么问题,要是这边仗打赢了我让人上山通知你们。如果不是咱们的人你可千万别信。” “好,我知道了。”吴爷爷看着吴村长的脸色不对劲,便又开口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叔,八王爷在北边,手里兵士虽然不多,可对于我们来说也不少,最坏的情况就是两边夹击,往我们这里攻打,以后的命听天由命吧。” “这……这……就没有什么应对方法吗?”吴爷爷吓得手抖,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是自古不便的道理。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且不说城里的人能活下来多少,他们这些百姓的又该如何生存? 去城中?看守城门的人根本不会容纳你,进去了过得日子说不得都不如乞丐,早些年难民的情况不是不知道。 “只希望八王爷挥军直入,能赢了这场战事,前面赢了便会派来官兵帮我们抵挡,这样才能有胜算。” 吴村长顿了顿又接着开口:“你们还是不要想着进城躲躲了,城中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里面活着的说不得到最后都要用命填着守城门。” 吴村长的一句话,把吴爷爷吓得一趔趄差点没晕过去,还好吴村长拉了一把这才稳住了脚步。 “叔,我走了后,村里就拜托你了,您是这整个村里最有学问的,我放心。我里正叔年龄也大了,这事我没敢跟他说,您做到心里有谱,这事过早的可千万不能说,不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您应该知道。” “你……你安全回来,村里的事我一定看好,只希望你能带着他们都回来,我们等着。”吴爷爷抓住吴村长的手臂死紧,不想松开,可这时那边的领头人已经在叫吴村长过去了。 吴村长不舍的看着村里的村民,心里五味杂陈,他想把自己知道的告诉这些人,可是也知道,只要自己说了。不只是他们这里爆乱,附近的村民知道后都会爆乱。 他们只是手无寸铁之人,拼死反抗又能活下几个?不等别的地方打过来,城中的官兵就能把他们铲平了。 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打起仗的时候躲进山里,等战事过了再回来,也算是赢得一条命。 如果他们赢了那也算是有功,肯定会有赏赐,如果输了也没关系,老弱病残的,官府也不能赶尽杀绝。 这时旁边的官兵大声呼喊:“快点过来,这怎么少了两个人?嗯?” 吴村长颠颠的赶紧跑过去看到书册上写的名字便知道要坏事,想了想这才开口:“军爷,对不住,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我去找,您放心,绝对不能给您拖后腿。” 实际上吴村长这会儿已经在心里骂了两个人千八百遍了,现在你倒是逃了,自己娘老子的都不管了。官兵一生气把你们家都杀了你也没地说理去,这些个官兵一看就凶神恶煞的,肯定没少杀人。 “赶紧的,耽误了时辰,你们可没好果子吃。” 吴村长叫了吴海申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便赶紧往山上跑:“海申,你带两个赶紧去他们两个家里搜查看看去,娘老子的,真是家里人都不要了,还得让村民一个两个陪着遭殃。” 其他的人知道了这个事情也是气的不行,都想出来跟着吴村长去找人,吴村长嫌弃人多太乱,便没叫太多人跟着, 六七个人分开后也都是抓紧脚步,上次进城的时候官府门前的血迹他们看的一清二楚的,要是把这些当兵的惹着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第三十九章 离开(二) 吴村长着急忙慌的往山上走,然而在去往山上走的这条道并没有发现什么足记,放下继续往里走的念头。 领着身后的三个人转身便要赶紧回去:“你们赶紧想想这两个兔崽子能躲在哪去?” 自己也是糊涂,前段时间山上刚发生了那件事,这两个人胆子再大也不能往山上跑。 要说这躲起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年龄也是不大,刚十八,平时便胆子大的厉害,做事也狠的厉害,里正的话对他们来说都不好使。 另一个就是前面提过的吴海柱,就是那个要拿自己老婆换孩子和女人的那个,他们家的闺女草儿跟贺兰也算是有些交集。 不说他对自己的闺女怎么样,或者在之后又做了什么,从之前做出来的那件事情就能看出来不是什么好人。 几个人先是去家里找了一圈,地窖里,床底下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 累的气喘呼呼几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办,还是一个年轻人见实在找不到这才开了口。 “叔,咱们去坟场看看,那里没人会去,还有草垛子,这么冷的天他们也没地方躲,说不定就在那呢?”其中一个年轻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他们以前年轻的时候也老是往那片跑,一躲躲一天,大人们怎么也找不到。 “走!” 着急忙慌的到了地方,吴村长倒是不急了,先是让几个人小点动静走路,然后又让他们分散开来去找人。 找到最后一块地方的时候就看到一片衣角,吴村长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人过来。跟逮动物一样,绕着草垛子慢慢的往中间逼近。 然后猛的一扑就把人给压在了身下,这人也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后就要开始反抗,吴村长也是气不过的上前一脚踢了过去。 等看到正脸便是更气,这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吴海柱,可真就是村里的蛀虫,祸害自己家不行,还要让整个村里跟着受害。 不管吴海柱说着什么求饶的话吴村长都不听:“压着他,回去!” 而回去的路上这吴海柱也是不老实,好几次挣脱着想要逃走。 一群人回到地方便把吴海柱丢在了领头的官兵面前,只见另一边还有一个男孩,便是躲起来的另一个人。 手脚也已经被绑了起来,低着头跪在地上,他家里的人也在两边护着求着饶。 村民们见逃跑的人都都被逮回来也是松了一口气,一看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吴海柱村民们都忍不住呸了一口。 人家孩子害怕不知道轻重躲起来还有情可原,你这三十多,要四十的人还不知道轻重的,也就说不过去了。 从小到大干的坏事数都数不过来,村里传出去的坏名声大多都是来自他身上,什么小时候打断别人家狗的腿,什么把别人家门踹倒了,还有偷摘了谁家的果子了,等等事情,数都数不过来。 “官爷,这个是我们村里最坏的赖头,已经找回来了。”吴村长,赶忙向站在上面的士兵拱手回着话。 人群中的贺兰本来跟吴清竹遥遥相望着的,可听见村民们骂骂咧咧说着不是东西的话语,这下就被吸引住了,把收回了目光,就开始打听怎么回事。 一看跪着的两个人,再听听村民的议论也就明白了大概。 吴海柱被逮着贺兰也跟众人一样有些开心的,只要他一走,草儿的好日子也就来了,她跟她娘也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见人都到齐后官兵也没有再为难众人,让一行人排好队,带好自己的行李,便打算下命令带离开。 “什长,还有银子没给呢。”旁边的一个士兵见自家什长要离开赶忙上前一步小声提醒。 这什长拍了拍脑袋:“真是被这两个人气的。” 什长转头看向吴村长:“你先组织你们村里的人,排好队,每家来一个主事的成,别耽误我们的时间,赶紧领了这二两银子我们也好走。 之前吴村长听说每家能给二两银子还觉得是假的,官府哪能这么大方的还给钱的,那得多少银子出去呢?哪知道还真的有这回事。 “官爷可是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也就咱们这离县城近的有,大都督指望你们帮着盖守城楼,自然偏爱你们一些,赶紧的,再晚了可就没了。” 吴村长不敢多问,站在最高处拿着名册就开始一家一家的喊人,然后等着上前分钱。 到吴清竹家的时候吴母推了一把贺兰,示意让她上前去领。 贺兰也知道吴母是想上前能多跟吴清竹看上几眼,也没拒绝。 以前的生活让贺兰的性格略微偏向理智一些,她并不认为多看一眼又能怎么样。可老人的心思你也是不能拒绝,索性也就过去走两步而已。 等一群人走的时候村里人看着他们的背影都忍不住再次落了泪。 依依不舍的跟着大部队走了很远后他们才不得不停下来,然后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影后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后一群人也没有了兴致,吴母把桌子上的残局收拾干净后也回了自己房间。 贺兰坐在这个还挂着红绸子的房间里,略微有点惆怅。早上还在的人,到了晚上便不在了,多少让人有些不自在。 贺兰不由得又想到昨晚上临睡前吴清竹在耳边嘟囔的话语。 他说他有想过放她离开,有想过让她去寻找自己的亲人,可是他又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想留住她,想把她放在身边,一直看着。 贺兰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喜欢自己,在乎自己,在乎到这种地步。 说实话,贺兰一直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喜欢和爱是什么感觉,在她心里只有需要或者开不开心。 比如她跟家里人相处,很开心,所以她想留下。而要留下就需要嫁给吴清竹,这就是一种附加条件,刚好这个人不讨厌,所以让她接受也没有那么困难。 可吴清竹说的那种很在意,要占为己有的爱情,她是真的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一直以来也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被贺兰挂念的吴清竹跟着大部队走到了天微黑的时候才进了城门,只是他跟别人不一样,被另外的士兵领着去了另外的营帐。 听说是被分派到了一个师爷的帐下,说是师爷也不全是,只是军中的记事整理或者分派活计的管事的。 吴清竹先是按着军士说的到了范管事工作的营帐地,先报个到。 “见过范管事,在下吴清竹,是吴家村的童生,被大都督分派过来的。”吴清竹执学生礼,弯腰拜服。 这名范管事看起来年龄有五十多岁,胡子稀少,脸色略黑,像是长年晒黑的似得。脸颊有些凹陷,显得脸略长了些。 范管事见吴清竹礼数周到,便点了点头,没在废话便开了口。 “进来吧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个童生要分派但我这里,应该就是你了吧。” “正是学生。” “先进来吧,外面太冷了些。”吴清竹见这位老人慈眉善目的样子也没有犹豫,把行李放在门口,人便走了进来。 刚站定这位范管事便再次开了口:“军中大部分都是农家汉子,认识字的也找不出来几个,我们这里也就六个人,其中一个被派去守了城门,每天出入都要记录。还有两个在衙门里帮着处理事情,也是主要管事的两个人。其他的主要是做一些其他略杂的事情,而我们这里面也就三个人有些功名,在衙门管事的是两名秀才,而我也只是个童生。” “学生有礼了,今后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好。” “嗯,年龄轻轻便是童生也算是年轻有为,我们要做的也就是誊抄,时不时记录一些账务,计算粮草运往前线。有些重要的账务我们管不到,我们要管的便是现在加固城墙,以及县城的兵士每天的所用所需都需要列出名细。” “是。” “你还没有熟悉过这些,近来先在我手下多学一段时间,之后慢慢熟悉了就好。这些军中的事物对于你来说也是一种历练,对于你今后考科举也会有所帮助,好好学习,年轻人。”范管事见吴清竹一直虚心听自己说话也很满意,忍不住也就多指点了几句。 要说范管事,早些年一个读书人在这满是糙汉的军营待着委实有些难受,自己咬文嚼字,引文指点的没一个人懂。 好几次他这边给人家讲道理,哪知道人家气的直接拿东西砸过来,说是自己在骂他。 时间久了便不想跟那些汉子多说一句话,就算是说话也知道是跟他们说白话。 如今可算是来了一个读书人,忍不住也就多说了几句话,就想多提点一些,也好让他留下来多陪着自己。 “晚生受教了。”吴清竹也很少承这位老先生的人情,这次的弯拱手弯腰拜礼便更加的恭敬。 “嗯,咱两便住一间房,你去找带你来的人,先把行李放下,今日便好好歇一歇,之后可有的忙了。” “要不我还是在这帮您的忙吧。” 范管事见吴清竹有要下手整理东西的架势便赶紧拦了烂:“赶紧去吧,我把手上这些忙完也就回去了。”说完还摆了摆手。 吴清竹也没有再争辩,再次执学生礼,便拎着行李回了不远处自己的营帐。 第四十章 求人 贺兰从年前大雪封山后便没有再接绣活,一整个冬天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发呆再发呆,闲的有些无聊。 距离吴清竹离开已经有两个月了,家里也恢复了平日的生活常态。 以前让贺兰心心念念的鸡蛋也能隔几天吃一次,至于原因便是攒下来的鸡蛋也没地卖出去,天气慢慢变暖,放久了也容易坏。 以往都会拿到县城的集市去卖,可现在的县城万一进去出不来的,可不就没人敢去去的嘛? 枯燥时的某一日,吴村长的老婆拎着一筐鸡蛋来了家里,吴母看到来人便黑着脸不太想招呼。 清梅见到来人也没打招呼便扭头跟着她娘进了屋,院中只留下贺兰一个人尴尬面对。 往常见别人拎着东西来的,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把人往屋里让,再客气的端上茶水招待,可今天来的人颇有些让人纠结。 这赵红梅身体偏胖,说话也是中气十足,一看就是没怎么受苦的妇人模样。 “清竹家的,那个,我今天来也是有些事情,要不咱们里屋说?”赵红梅见吴母扭头去了客厅也知道这家人不待见自己。 可今天也是实在忍不住这才求了来,而现在既然来都来了,事情还没说出来,岂不是白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贺兰见人家都舔着脸这么开口了,也没有理由拒绝,或者大棒子赶出去的道理,扯出一个笑容接口道:“红梅婶子,快进屋,我给您倒杯茶去。” “不用倒茶,走,陪我进屋做会儿说说话。”赵红梅不等贺兰拒绝,便拉过她的手臂往堂屋走去。 在堂屋坐着的吴母没想到这人今天这般脸皮厚,竟然拉着贺兰就进了屋。 猝不及防看了个对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都是一个村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个时候要是再离开可就让别人说自家人怕了她们,在自家都躲着不敢见人,显得自家心虚似得。 “玉娘嫂子,在这坐着呢,午饭可吃过了?”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这么给台阶了吴母也不好再端着,吴母也只能阴沉着脸回答道:“红梅来啦,这有啥事?” 由此两个人也是开始了一番扯皮。 “也没啥事,这不是见家里鸡蛋多了,就想着送过来给吴叔补补身子的嘛!” “哎呦,那可使不得,我们家也多着呢,眼瞅着天越来越热,正发愁会不会坏掉,你这又送来,我们也吃不下啊。” “哪有的事,那就多吃点不就好了的,这才多点的。” “这么忙的天,你这是有啥事的不?”吴母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现在五月份的天眼瞅着就是收麦子的季节。 往年家里男人们都在,女人们也不会太累,可今年情况不一样,老人年龄大了也干不了多少活计,孩子们又太小,没有多大力气,不大不小的可不就剩这些了女人们撑着了? “嫂子,我再给您道个歉,是我们家对不起清梅,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脸面对你们家,只是今天我实在没办法了。”着赵红梅说着说着就掉了泪。 而吴母见这架势也没再端着架子,把茶杯往前递了递,也不知道怎么劝,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唉,你有啥事就说嘛,我这也不会劝人。” 吴母跟赵红梅两个人之前的关系还算不错,以前知道两家以后就是亲家,相处起来自然也就往好了相处。 时不时的家里有个菜了什么的都会相互送一送,关系处的都像是一家人,后来这个事情发生后,两个人都许久没有说过话,见面都躲着走。 “嫂子,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前段时间当家的不是去了县城吗?事情办了后便去了铁柱老丈人家,哪知道去了一家人都没在,一个人也没有。听隔壁邻居说是被官兵带走了,谁也不知道去处,回来后,听了这消息我哪还能呆的住,当即就想打听打听什么情况。” 赵红梅拿起手帕擦了擦泪,紧接着又开了口:“当家的跟我说城里死了不少人,不让我出门,可是哪有当娘的不惦记自己儿子的?是死是活我总要知道的吧。” 吴母也不知道她来家里说这些话什么意思,可听到吴铁柱这个兔崽子的名字就不开心了,干的不是人事自己还惦记他死活干嘛? 当初图富贵,抛弃她闺女,好嘛,她们家还没“报仇”老天爷倒是看不过去发生了这些事,背后的靠山县太爷死了,现在自己也整的下落不明。 再说这县太爷也不是什么好官,平日里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高,时不时的因为这儿那儿的各种理由收银子。 早些年官府拨给的赈灾粮食,分派到他们这些灾民嘴里就成了浠水粥,而一碗粥里面有一粒米都不错的。 虽说村民们嘴上不说,心里都觉得,跟这样的贪官扯上关系,都是给祖宗蒙羞。 赵红梅见吴母没有接话,便又自顾自的说着:“当家的临走跟我说他到了县城肯定会打听清楚,等有了信能帮忙往家里递消息便会说一声。可这都两个月了还没有消息的,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他婶子,你说的我理解,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啥也不懂,地里的活计还没干完,也没啥本事帮你啊!” 吴母不太愿意听她继续说下去,不管她接下来想说啥肯定是要求人,不然姿态不能放这么低。 可这求人是为了那个白眼狼,多少让人有点不舒服,她们家没火上浇油便不错了,再多管事可不就没皮没脸的了? “能帮上忙,我今就是来求嫂子您的。” 面上左右为难的吴母并不接话,赵红梅等不到吴母接话,自己个接着说:“我想请你家的人,跟我去一趟县城打听打听现在什么情况?” “什么?不去不去,外面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是把我们家人往火堆里推的吗?”吴母一听对方这话直接就站了起来,连翻推迟,甚至都想赶人了。 哪知这人也还是厚着脸皮苦苦哀求:“就陪我去县城走一趟!当天就回来,里正叔敢马车,主要也是打听一下县城的情况,他们这些男人的都这么久没回来,咱们这能不担心吗?” 贺兰一听就知道赵红梅是个没脑子的,她要是一开始只说是为了去县城打听情况,只字不提她儿子的事,吴母也不会这么大反应直接拒绝。 “你来我家也没啥办法,俺们爹的腿脚不方便你也是知道的,这一路上颠簸的也不方便,再有个啥不舒服的你们家可赔不起。” “不用我叔去,你大儿媳就行,到了只说家里有事想见竹哥儿一面人家肯定不会为难,主要也是提我们家的没人知道,,可你家清竹不一样,是个童生,多少都应该有点耳闻。” “啥?我儿媳妇?那我更不能让她去,外面世道那么乱,让她这如花似玉的小妇跟着你乱跑的,那不成不成。” “这也不是只打听我们家的事情,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们家的男人们现在是啥个情况?”赵红梅见吴母态度坚决也有些着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会说话惹的这刘玉娘这么狠心。 “别跟我说大道理,你家儿子当初做了那种事,也是说为了族里好逼着我们家退亲,好嘛,现在又因为要打听你儿子的消息,再次把我们家人往外推,心杂这么狠呢?良心都被狗吃了啊!” 吴母把放在赵红梅身前的水碗端过来,放到自己跟前,然后看着这个让自己的讨厌的妇人,皱着眉头再次开口:“要是没啥事赶紧回去吧,家里地那么多,明天还要继续忙,可没得时间跟你这么乱叨叨。” 吴母说完便让贺兰送客,赵红梅看这意思也知道自己再留下来就是惹人烦了,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让贺兰没想到的是,到了晚上里正也来了家里,吴爷爷刚开始并不想离里正,上次的事情自己这边还没忘记呢,欺压人的嘴脸怎么看怎么过分。 里正也知道自己当时确实过分了些,可到了那种境地要真是放弃了,说不得也是要后悔,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坏人也做了,事也办了,要求办事的人却死了。 都到了这个年龄,里正也不管自己的老哥哥什么个表情,厚着脸皮自己个便跟着进了书房。 出来时候愁眉苦脸,开门的时候还被脚下的台阶绊了一脚,连清泉的打招呼声都没有听到。 吴清泉、贺兰和清梅三个人见这样子,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才让里正这么失魂落魄的。 “也不知道哥哥他们在县城怎么样了。” 吴清泉的一句话使得刚刚活跃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谁也没有接话。 又过了会儿,吴母便在厨房里念叨着吴铁柱以前做的丧良心的事,接着就是吴村长家做的龌蹉事,又或者是怎么怎么没良心的。 第四十一章 战事起(一) 这天晚上睡到半夜,贺兰模糊中听到类似上辈子放炮又或者放烟花的声音,半睡半醒间还以为是自己又做了梦。 只这时吴爷爷穿着衣服便从屋里冲了出来高喊:“老大家的!贺兰!快点起来!赶紧的!” 焦急的状态不亚于家里着了火,比上次吴清竹的嗓门还大许多。 这声音是贺兰有史以来听到吴爷爷声音最大的一次,贺兰被吓得一激灵便醒了过来。 现在五月份的天,并不是很冷,衣服穿的也单薄了些,贺兰起身穿上外衣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 正这时就看到一个黑影正在往外冲,正好擦身而过,贺兰吓了一跳,还以为遭了贼,再细看开门的身影才发现是吴清泉。 这时吴母跟清梅也是一脸迷糊的走了出来:“爹,这是咋啦?” 懒得多解释,吴爷爷用着慌张的语调说着:“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去山上。” 然后拄着自己平时不怎么用的拐杖着急的转悠着,然后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吴母更加的迷糊了,什么也不知道,突然见自己爹这样,莫不是做了什么梦?于是便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怎么还往山上走?发生啥事了?” “要打仗了,我们不躲起来等着大军碾压,然后我们再逃吗!” “啥?” “还费什么话啊!赶紧的呀!” “那,咱家粮食咋办?还没收呢!” “哎呀!还管啥粮食,命重要还是粮食重要!”吴爷爷气的拐杖在地上一杵一杵的,来表达自己此刻焦急的心态。 吴母见吴爷爷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得拄着拐杖往外走,于是便喊着旁边的贺兰:“兰丫头,先扶着你祖父去村尾集合,如今村长不在还得他老人家跟里正去主持大局,这天黑路又不好,你看看好了。” “唉,我知道了娘,我们去前面等您。” 贺兰跟吴爷爷到祠堂的广场后便看到已经有好多人扎堆的站在一起,乱糟糟的讨论着发生了什么事情,贺兰时不时的便往往人群中后面看去,也好确认吴母她们有没有来,到了哪里。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又等了会儿就看到吴清泉跟铁牛拿着锣鼓从后面跑了过来。 里正走过来开口问:“都叫了没?挨家挨户的都来了?” “都叫了,我挨家挨户的敲锣打鼓的都喊了,铁牛跟另外一个小子也去了隔壁两个村子的桥这边喊了几嗓子,见有人应了才回来。” 里正听到回答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又转身站在最前面:“都别多说话,只跟着走就行,到了山上我再跟你们讲怎么回事。” 里正都开了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众人都怕里正叔再发脾气,没有开口便拿着自家的行李跟着大部队往山上走。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的是啥也顾不得多拿,只捡重要的东西挂满身上便跑了出来,况且东西整理多了也没法拿上去,他们家还有一个老人腿脚不便,东西带多了反而是累赘。 村里的老弱妇孺相互扶持着便往山上走去,吴清泉走过来先是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又让自己姐姐去扶着祖父上山,而大部分东西都被吴清竹接过来自己背在背上,大大的包袱显得他的身体越发瘦小。 贺兰伸了伸手就想接过来一个包裹:“太沉了,还有很远的路。” “不用,我可以的,男子汉大丈夫,这才多少的重量。”吴清泉看都不看贺兰递过来的手就继续往山上走。 吴母拽了一下贺兰后便继续往山上走:“咱们乡下的男孩子可不能娇养着,这点苦就受不得以后怎么养家糊口的?” “泉哥儿不是读书人嘛,平日里也没怎么干活,待会儿说不得肩膀就得累的直不起来。” “这你就小看泉哥儿了,每年农忙的时候,干的活计可不比他哥哥少呢。”吴母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自豪,他的两儿子对待都很孝顺,平时重点的活计也都抢着做。 听得吴母这么说了贺兰也没在坚持,拎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便跟着部队往山上走。 走到半路便看到另外两条路走来了不少的人,里正让众人停了下来,先是走过去跟这些人打了招呼便组织着众人继续往山上走去。 这一路走的人气喘吁吁,天快亮的时候吴村长才让众人坐下歇了歇。 吴爷爷一家人坐在一块啃着干饼子,喝着凉白开,只想赶紧吃完好坐下歇一歇。 最终吴母还是没忍住,咽下嘴里的干粮,便开了口:“爹,这到底咋回事?” 贺兰也扭头看着吴爷爷,大家都有一种预感,吴爷爷隐瞒了一些事情,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吴爷爷低着头,现在的脑子杂七杂八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有吴清竹之前说的话,也有吴村长走的时候说得话,还有自己幻想的各种场景的画面。 “爷爷……”吴清泉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见爷爷不吭声便喊了一声。 “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了山上我再跟你们讲。”吴爷爷之所以现在不讲便是怕消息泄露有那不听话,不要命的妇人再跑去县城去找死。 “唉,今年真是个乱世啊!也不知道这天什么时候能平定下来。”吴爷爷惆怅的看着天,感慨着。 “爷爷,都会过去的,您别担心,爹和清竹哥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贺兰想了想还是开口安慰了一下吴爷爷,同时也希望家里人能听的下去,打起精神来。 “兰儿说的对,咱们还是别多想了,赶紧收拾收拾,待会儿又该走了,瞅这个架势怎么着还要有个半天才能走到。”吴爷爷又看了看他们所呆的位置,又看了看往上走的路。 “娘,你知道为啥隔壁村的也来咱们避难的地方吗?” 吴清泉看着后面另外两个村子的人数,不由得想问问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让这些人知道呢。 “唉,这年头,活下来都不容易,咱们都剩下老弱妇孺的,到了山上还得跟野兽挣食,人数多了不就能多一些活下来的可能嘛。” “哦哦,我看到翠花姐了,就在左边最最中间的位置。” “现在没时间打招呼,到了山上再说吧。” “唉。” 在里正的一声号召下,众人也只能无奈的站起身往里继续前进。 终于,在中午的时候到了他们上次住的地方。 看着这个山洞,众人颇为感慨,这才多久,没想到又回来了。 “上次家里的人都在,这次就只有了我们这些人了,唉,世事无常啊。” “老哥哥,别灰心,他们一定能安全的回来的。” 里正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吴爷爷的身侧,一起看着这个山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人:“里正叔,我们也跟着来了,到底啥事你就说吧,这一路上让我们走的也不安心。” 里正先是看了看三个村子的村民,叹了一口气:“城里要打仗了,三声炮响,这场仗怕是不小。” 一群人丧气的坐在原地,都不知道说什么。 打仗就意味着死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家的人就一定能活,况且他们城中的人数并没有太多,真的抵抗起来也只能是依靠城墙。 当即就有很多妇人瘫倒在地,哭喊着自己男人的名字,还有的想冲下山去找人的。 “害死个人哦!哪个要下山?也不想想你男人去了城中为了个啥?把家里的孩子养大,奉养好老人才对得起他们临走前的嘱托。” 不管这会儿山上有多乱,这会儿的城墙里也是人心惶惶,吴清竹跟范先生便在城墙的后方等着传唤。 时不时都能听到外面“咚咚的撞门声,还有阵阵的厮杀声,各种声音混杂着透过风声穿进门来,震得地面都像是跟着颤抖。 “所有人员听令,排队,二十人一组,排好队,轮番上阵,替换上前面的人,往前上,你们只需要把所需要用到的兵器石头和弩箭给前面的人搬上去,如果到最后,城墙上没有人便需要你们顶上去!如果城门被破,你们都活不下来,都给我拼了命的守着!能活下来的,都有后赏,将军在后面看着,只管往前冲,要是有立了大功的还能加官进爵!出人头地!” 这个兵士显然阵前动员业务还不熟练,说的话也没起到多大的效果,从后面几个腿软的兵士就能看出来。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的男子坐在地上,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不想死的话语。还有一个站的挺直,只是发抖的腿,以及湿了的下半身爆漏了他此刻的状况。 最严重的也就是两个晕倒的男子,身材瘦小,皮肤发白,一看就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人。 这军士看几个人这种情况也知道成不了事,让自己手下的人把几个人拉到了后方去。 看着剩下的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又重新排好队列便站在了后方监工。 吴清竹趁着忙活的空挡在人群寻找着他爹的身影,找了好几圈也没看到有熟人,又望了望对面城墙下奔跑的身影,觉得应该是在那边。 第四十二章 攻破 城楼下的厮杀声不断,敌人的攻势一次比一次强,时不时的就能从外面射进来一些弩箭,投石机不停地运转,时不时就落在脚下,又或者落在头上,城墙内的死伤因此也是不少。 大将军一个又一个的命令下达,他们临阵授命的平民也一直不停歇的搬运东西。 终于熬到了晚上,总算是可以歇一歇,吴清竹看着自己已经裂开好几个口子的手,有好些地方还有干涸的血迹,严重点的能看到皮肤下的肉。 叹了一口气说,心想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这时范管事手里端着两碗饭从后面走了过来把左手的碗递了过来,开口道:“给你。” 吴清竹慌忙接过:“谢谢先生,这真是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刚好把你的带过来了。” “先生也是累了一天了,还让您帮我领了饭食,真是自愧不如。” “都统体谅我年龄大了,便让我早些下来歇着了,比你们歇的也就久了些。” 说完话又把头探过来,小声的说道:“底下有肉,赶紧吃。” 范先生低头看了看吴清竹的手,又开了口:“耍笔杆子的手做这些粗活不习惯的吧。” 吴清竹笑了笑回道:“就是突然做这些活计有些累,其他还好,农家出来的汉子哪能没干过重活。” “看这领军部署的习惯外面领军的将军应该是常将军,他最是骁勇善战,擅长突击围城,我们将军这次看来是遇到对手了。” “咱们这里的城墙修筑的比较高,应当还能防守一些时日的吧。”吴清竹并没有听过这位常将军的名号,不过听范管事这么一说觉得这位常将军应该挺厉害的。 “我们唯一占优势的便是这城墙了,我看将军是打算用这座城拖着常将军,也好为京城那边拖点时间。” “不是说那边有二十万大军吗?我看外面也就几万的样子。” “说是二十万,怎么可能全派来攻打我们这里,估摸着有大半的兵力已经往京都的方向赶去了,只希望京都方向这会儿赶紧成事,也好派人来这收复。” “京都赶过来也要半个月,我听说八皇子的军队也在附近,要是一南一北夹击过来,我们这边……”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八皇子向来不得宠,他身边的亲卫也没有几个骁勇的,来了也只是添头。我们只要守着大门抵死不开,外面再厉害也要攻打半个月到一个月。” 吴清竹听完范先生说的话,还是皱紧眉头,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太简单,一个月,先不说挺不挺的过来,单说城中的粮食都不知道够不够他们撑的下去。 上次他帮着誊写账本的时候就发现城中打大部分的粮食都运往后方,他们每天喝的粥都是掺可许多水的,由此可以猜测上面战事怕不会容易。 现在又是刚好农忙的时节,地里的粮食肯定没有人去收,就这样放着也不知道到最后会糟蹋多少。 “小伙子,有些事,你操心过头的未必是好事,你担心的大帅又怎么没想到呢?可世道就是这样,如果我们撑不住,这些大军斩断后路,然后挥军直上,三皇子恐不安稳,我们要做的就是拼了命的也要守着这个城。” “只怕这个城,不好守啊!” 范管事见自己的话白说了,便伸手对着吴清竹的后脑勺拍了一下:“臭小子,都说了不该你想的久不要想了,跟你白说了。” 吴清竹揉了揉后脑勺:“您说话就说话嘛,打脑袋会变笨的,再说了我只是担心家里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咱们这是大军,又不是土匪,只要农户们听到信号后,躲起来一些日子,就不会怎么样。” 就这样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饭。吴清竹 喝完碗里的粥,把最后一块饼子也咽下肚子,看着满天星星的天空,思绪也飘了很远。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活着回去见家人。” “是啊,我得好好活着,我以后还要考秀才呢,功名利禄,都会有的。” “你小子有志气,我相信你。”范管事拍了拍吴清竹的肩膀以示鼓励。 战事一直维持,又过了几日,城门还是在他们手中,可伤亡的人数也在增加,有一些并不是很熟练的兵士也被推上了城墙,吴清竹他们这些往上面搬运东西的杂兵,偶尔也有被误伤到的情况。 听着底下的喊话声,城里的人这会儿也已经斗志昂扬。 男人的血液里就有野蛮的一面,平日里为了生存都被积压着,如今看到这种混乱的场面哪里还能受得住,一个个疯狂的就差从城墙上跳下去跟敌人厮杀。 有骁勇的自然也有害怕的了,可是走到这一步,不杀了对方,死的就是自己,也只能拿起武器拼命的抵抗着。 这期间吴清竹也零散的看到一些自己的族人,可战争也没有给他们细聊的时间,能打个招呼就不错的了。 又过了几日,整个城中伤亡的人数增多,而战争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吴清竹的队伍中也死伤了不少,大多都是下面送上来的兵器误伤到的,城中的老弱妇孺也被聚集在一起瑟瑟发抖。 上次做战前动员的兵士把另外一些地方的人派遣了过来,这群人中吴清竹看到一个熟人,这人身材瘦瘦的,皮肤黝黑单眼皮,嘴唇略厚,个子也很高,不过相比吴清竹还是低了一些的。 这人便是吴铜,是吴爷爷曾经看上,并且打算把清梅嫁给他的后生,只是这人家里颇穷了些,又因为后来发生的战事,这才没有提这回事。 吴铜的爷爷是倒插门来到他们家的,奶奶那一辈也就她一个女儿,所以家里人口并不多。 人少了自然劳力就少,干活的少了挣得钱也就少,在这样一个年代挣钱更是不易,一直到吴铜这辈人,他们家情况才慢慢好起来。 而吴铜今年也已经18岁,一直到现在也没说上媳妇。 大部分人家都是嫌弃家里穷,而且家中还有一个弟弟,而叔叔家也没有男孩,以后说不得还要养他二叔一家子,把姑娘嫁过去不就是让她跟着吃苦的嘛! 这样的情况又有几个人愿意?在这个社会又有多少狠心的父母不图钱只图人,只为了送女儿的去吃苦的? 说回当下,趁着晚上歇息的空挡吴清竹跟吴铜两个人才说上话,坐在一块儿一边吃着饭,一边互相诉说着近来的情况。 “你有见到我爹吗?”这是吴清竹最担心的事情,自从战争开始他就没再见过他父亲,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吴大哥不用担心,吴伯伯在另外一个城墙下,清江、清河都在那边,互相照顾着也没发生什么事。 听到自己父亲安全的消息吴清竹也是松了一口气,拿出昨天范管事塞给他的饼子便掰开一半分给了吴铜。 “这怎么使得?” “别说话,给你就拿着,给别人看到就没法说清楚了,赶紧吃了。” 吴铜握着手里的饼,也没有犹豫便吃了起来。 说起来他们家欠吴家很多情分,自己小时候生病没钱治病,吴父当时看他可怜便拿出自己刚挣得的银钱让家里人给自己看病。 虽说后来还了,可情分也还是在的,这个可不是轻易能还的。 再加上上次在山上他们家送的一小袋米,让他们才能在山上安心的能过到半个月,不然也跟别人一样,到后来都开始吃树叶或者喝木头熬的汤了。 这晚一如既往的平静并没有发生意外。 而第二天的防守很不顺利,某一个关口的突破,导致整个城墙短暂的失去控制,城墙上的士兵也死去了好些,吴清竹看着整个战场无比的心寒加恐惧。 如果第一次去京城带给自己的是失望和害怕,这次却是刺骨的寒冷加恐惧。 在流星一般落下的箭羽中,其中一只箭射在他的脚下,吴清竹深切的感受到死亡离自己是这么近的距离。 在另一只箭朝他射过来的时候吴清竹并没有回过神来,旁边的吴铜见情况不妙,猛的便朝吴清竹扑了过去。 “竹大哥,赶紧醒醒,这会儿可不是出神的时候!” 吴铜的呼喊算是把吴清竹叫醒了过来,再抬眼就看到有一个兵士穿着铠甲,手里拿着弯刀像他们这里刺了过来。 慌忙间便把怀里还抱着的石头砸了过去,敌军的兵士并没有收到多重的伤,气鼓鼓的站起身就要再次冲过来。 千军一发之际,后方的什长赶了过来,拔出手里的长刀便厮打了起来。 混乱的战场,混乱的人员,分不清谁是谁,叉子,箭羽,石头,带火的箭羽,以及源源不绝登上城楼的敌军,没过多久便多了许多尸体。 吴清竹见情况不妙,便想起自己前两天想到的一计,可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见将军的,即使见到,又凭什么听自己一个毛头小子的? 如果想让将军听取这个意见便只能是一个地位较为重要的人物,这个人也必须跟自己熟悉并且相信自己。 第四十三章 世间不平事!何以安我心! 吴清竹首先想到的便是范管事,这人虽说是个童生,可在军营也混了这么多年,多少都有些军功在身,再加上是个读书人,地位便跟别的大字不识一个的糙汉子不一样。 再后来因为在战场上的几次出谋划策,便被大将军收为幕僚,大都督都会给几分面子,不然这种有关粮草的记录问题也不会交给他。 最近战况焦灼,范管事也没有机会能偷懒,作为老兵,这会儿应该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抵御外敌。 “吴铜,你有没有看到范管事?”吴清竹眼睛里看着四周的情况,焦灼的情绪侵扰着他的脑海,使得没办法正常思考和分析。 “范管事刚刚冲上去了,就在前面。”吴铜跟着吴清竹身后躲来躲去的,听到吴清竹的问话便飞快的回答。 “你先在这边躲着,我去前面一趟。” 不等吴铜回话,吴清竹便弯腰往前面跑着。吴铜伸手拽都没有拽住,又不敢大声呼喊,只是焦急的看着冲出去的吴清竹。 吴清竹这会儿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运气,在厮杀中跑了五分钟一直冲到范管事身旁也没有出什么意外。 范管事刚砍晕了一个战士便看到旁边没有任何防护的吴清竹:“你不要命了?谁让你冲过来的?“ 吴清竹拉着范管事往地上一蹲,藏在拐角的一个角落躲避着时不时飞来的箭头。 “您先别生气,有一个办法,如果运用得当,这面城墙我们便能再收回到手中。” “有啥赶紧就说,人命关天,别那么多废话。” “火攻,酒,和油,库房里存放着好些的酒,还有那些店家存放的油,这些从城墙上倒下去,能烧大半天的,只要把下面的路堵了。我们才有功夫清理攻进来的这些人,不然便会源源不断。” “你确定?” “确定!上次您让我去查城中的物资的时候,我记得在营帐中便有许多,再加上城中的酒窖里的酒,够了!” 范管事听到吴清竹说的话后便探着头看了看下方:“行,我知道了,我这就跟将军说你说去。” 范管事临走前递过来一样东西,:“这有一把短刀,留着防身。” 吴清竹也没有客气,等范管事离开后便也瞅准时机往自己开的的地方跑过去。 刚冲出地方的吴清竹就看到来了十来个体态壮硕的汉子,冲进人群中便开始厮杀。 像吴清竹这些平民手中没有武器,没有战争经验的人,都是找准角落躲起来,只等这边控制后再次开始搬运东西。 过了没一会儿就有一队人抱着一些酒坛从后面冲了过来,一路上横冲直撞,直奔攻破的那一处墙壁。 这时最前面的士兵便用自己的武器射杀着下面要冲上来厮打的兵士,后方的便有目的的往四周丢着酒坛,高举着,狠狠往下丢去。 随着一个火折子丢下去,从下面蹭的冲上来一股特别大的的火苗。 站在最边上扔火折子的兵士也没想到火会这么猛,躲闪的不及时眉毛都被烧了个干净。散落出来的头发也已不可见的速度消失着。 几个人赶紧拍打着身上快要烧着的火苗,心有余悸的往后面躲去。 这时旁边胆大些的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好家伙,刚刚的酒有半坛子都撒在一个人的身上,而这个人因为没有在火折子丢下去之前逃跑,这会儿已经在火海里挣扎着,扑腾着,好不凄惨。 对面的士兵看这个情况都心有余悸的不敢再往前跑,这么大的火,谁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荣归故里。 酒坛一瓶一瓶的砸下去,时不时还有一罐油倒下去,而火苗也是超过人想象的越烧越旺,不管是城墙外还是城墙内的士兵看着飞上天的一簇簇的火苗,也没有再敢往前踏进一步。 好在今天的天气无风,不然都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当造成多严重的后果,恐怕路边的野草,树木,甚至附近地里的麦子,村民的房屋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对面的常将军看着城墙下的火,久久沉默,命令自己的军士停止进攻,后撤到一定距离,把整个火源地围起来,就这样一直盯着。 一直到了晚上火停了,两边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吴清竹用满是灰土的手摸了摸头上的汗珠,使得整张脸更加灰暗,可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保住了这条命。 范管事迎着火苗走到吴清竹的身旁,拍了拍吴清竹的肩膀:“今天这关算是过了,大伙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是啊!”吴清竹深吸了一口气,莫名觉得鼻头发酸:“范先生,今天这个主意您没说是我想出的点子吧。” “还没,说多了将军反而不信任,我正打算过去跟将军解释呢。”范管事当时没说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第一,如果直接说是吴清竹想的点子,将军肯定不同意,首先会实验过几次才会用,这样时间也就拖了下来,而自己是军中几十年的老将了,这点程度信任还是有的。 第二吴清竹在学问上实在是不可多得,他不想这样的才情就此埋没于军营之中。而自己当年完全是因为无奈才进了军营,再次让自己看到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忍心? “还请先生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更不要提晚生的名字,这件事自此以后便你知我知,最好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晚生在此谢过范先生了!” “你舍得这天大的功劳之后便被我顶替了?如果将军知道是你的主意说不得以后便是平步青云,你也不用苦熬着一直往上考了。” “我来军中前也曾想着能有简单快捷的法子能出人头地,就今天的情况发生,我突然觉得自己想的过于天真。” “哦?”范管事看到吴清竹眼神飘忽,便有些好奇。 “几个月前晚生去了一趟京城,闲逛至一处街市,见到一名商人在前,领着自家的马车在街上行走。突行至一出热闹之地,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晚生便看到车里有一名妇人和一个小姑娘,这名小姑娘八九岁的样子,长得粉雕玉嫩,很是好看。晚生看了心中欢喜,觉得这样的美景很是赏心悦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吴清竹看着天上明亮的星星顿了顿,便又开口:“只这时,旁边茶楼跳下来一人,一刀刺死了前面的马儿,而轿子里的人因重力不稳便摔落出来。紧接着从茶楼走出来一位公子,面如冠玉,从上到下无一不体现出富贵,身后的家丁侍卫也站了一排。那名跳下来的男子手里拉着车中的小姑娘走到这位公子面前,这公子看见小姑娘很是开心,大笑几声便命令自己的家丁拿出一张纸,逼着小姑娘的父亲签下卖身契。我以为做这样的恶事总要找个理由,然后污蔑一下受害者,哪知道这厮根本不掩饰,见商人不从,便挥鞭把商人的小妇人打死在大街上,商人被强按上手印便趴伏在地,求饶的话都不敢说。四周的群众没一个敢出来制止,只这时,晚生在群众中看到一身四品言官的衣袍,只以为会有转机,哪知这人看都不看,转身就走。” “晚生回来的路上,路过几个城墙,门口守门的士兵个个犹如土匪,每个想要过城墙的人都需要交钱,没钱进去的人碰上兵士心情不好便会遭到毒打一番。而进入城中听到最多的不是买卖的叫喊声,而是各种争吵叫骂声。在大街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好些个乞丐跪地乞讨,有些有钱人路过便会扔下自己吃剩的饭食,我以为是这些人做好事,哪知道接下来却引得这几个乞丐厮打了起来,而这些有钱人便站在马路边,凑趣看着几个人打架的样子像看戏,嘻嘻哈哈的还唆使几个人打的再重点。” 吴清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晚生以为只是有些地方有些不平事,偶遇一地得见权贵一面,正想上前能攀谈一番。看到这当朝权贵的马车,所行驶到的地方两边必有家丁驱赶平民,有些躲的慢的便被蛮横的推倒在一边,甚至都有被马车从腿上压过去的惨事。” 吴清竹平静的转头看着范管事:“您觉得这样的朝廷,我又为何要效忠?” “唉!老夫这么多年一直在偏远之地,只听说过几次,也以为是危言耸听,听到你的讲述才知道如今的天下是这么的不平。”范管事听得也是眼泪落了下来,听着吴清竹的诉说自己都能想象出那种场面。 “我听说三皇子起兵的时候又莫名高兴,我在想,如果朝廷的读书人都是如此我也不屑于他们同流合污,可是来了军营呢?您看看,城墙外的那些人是不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又或者祖辈的同族?自己人在自己家里,尔你我诈,砍砍杀杀,自相残杀,可是我国丢失的疆土依然在外族的手上。” 吴清竹平静了下自己的心情又开口:“我现在觉得自己手上都沾满了自己人的血,用无数人命换了自己的命,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难道读书就是为了害人吗?” 第四十四章 吴父受伤 范管事伸手拍了拍吴清竹的肩膀:“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值得不值得,或者应不应该。死去的妇人说不得过得也不如意,提前死去也是一种解脱,被掳走的少女也许是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是为了还债。” “厮打的乞丐也许只是为了演一场戏去娱乐有钱人,也好得到一顿饭食,这也是一种交易。那这个贪官污吏,权贵世家迟早也会受到新朝廷清洗。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不平事才会有人揭竿而起,去平复这天下的不平。” “你看到如今的状况只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他们或者有选择又或者没办法选择的走了这条路,这便是他们的宿命。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本心不出问题,自己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那便是对的。就算是贪官污吏,坏事做尽,可一方百姓,或者自己家的人过得好就值得,如此,做个魔王又如何?不经历他人之事,你又怎能体验他人之想法?” 范管事长篇大论的说着,吴清竹认真的听着,这些放肆的话语听得吴清竹惊讶不已,这种有违自己所学之事的话语,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看,我看到的事物本质跟你的便不一样,肮脏的事情千千万万,你一个小小的童生又能奈何?你能做的便是在保住自己性命,保住家人性命的前提再去想着惠济他人。” “如您说的,这事情的发生便都是因果吗?”吴清竹被这些话语震惊的瞪大眼睛,可那些平民的事情多少还是让自己不平,因为他自己也是平民中的一位。 “哈哈哈,你可知道,老夫早年也是意气风发,一心只想往上走,为此昼夜不分,严于律己。只待有一日能加官进爵,光耀门楣。之后定要做一名清官,惠济一方百姓。可是呢?明明是榜首的试卷,却被改了名字,自己也被官府踢府们,遭到厮打,并且警告老夫如若再敢往上考,整个家族都会别想在家长待下去。我范家一小小村落又怎敢跟这些人叫板?” 范管事虽然在笑,吴清竹却看到了眼泪。 “我明明可以光耀门楣,让父母妻儿受到别人的礼敬,可是却受到排挤,最后不得已投了军,这才有了今天的小小成绩。大将军的幕僚,这足以让当初看不起我得人后悔不已。我回去后使得那些人上门跪地求饶,祈求我能原谅,我在门口看着这个场景,心中痛快无比!多少次死里逃生,手上有着很多人命的我,如果想,随时可以陷害又或者雇人砍杀了这些人去。” “可我不想,因为我知道,我一但突破了底线便跟那些人没有两样,我张口要了一百两银子,放了那些人离去,由此我家人生活越来越好。而在我的名声之下,附近的几个村子的都没有再受到太多不平的待遇。我的能力也只能惠济了这些人,再多的也无能为力。” “如果当初不给自己灌输这种关于赎罪的观念,你觉得我会变成什么样?颓废?又或者就此便回归农夫耕田种地?又或者我被厮打后躺下的的时候便已经咽气了?如果是那样我想我的家乡怕是跟你所说凄惨情况不相上下。说到底,还是那句话,怎么活,怎么过,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全靠自己怎么看待。怎么去走未来的道路,而之后便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些大道至简的事情都是有规矩、脉络可寻的。” 吴清竹一直看不透的事情在这个满天繁星的夜晚听到了别人解释后思想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后生,别想了,老老实实的保住这条命,然后回家,让你的父母妻子不在挂念才是正经。” 两个人伤感了一会儿后范管事的暴躁脾气也出来了,对着吴清竹的后脑勺又是一巴掌。 这已经是吴清竹记不得的第几次,并没觉得厌烦,他能感觉到范管事是出于一种喜欢的表达方式。 “这么晚了您老该回去睡了,明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吴清竹一边说着话,一边揉了揉脑袋。 这会儿的范管事颇有点八卦的把脑袋凑过来小声的说着:“不着急,那啥,小子,你娶妻了没?我家姑娘长得貌美如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先生,我已经成婚了。”吴清竹无奈的对着突然变得八卦的先生回答着。 “没事没事,我听说你家还有一个弟弟?十四了?我家小女儿今年十三,刚好匹配。” “呃……”话语转变之快的吴清竹都没反应过来。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没订婚的吧?” “是没定!” “那就这么说定了,之后战事平了我便派人下聘书。”范管事不等吴清竹说话又开口道:“哎呀,年龄大了,困了困了,赶紧睡觉。” 吴清竹看着离开的范管事赶忙追过去:“先生,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生没这么大的权限呀!” “长兄如父,既然说定了便不能更改,哎呀,老夫头疼,你说啥我也听不到,真是难受。” 瞅着有点耍无赖的范管事,吴清竹焦急的跟在身后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夜无眠,第二天又跟平时一样,劳累的繁忙使得人不得清闲,好在今日的城门还在他们的手中,并没有出现昨日严峻的情况。 吴清竹趁着中午吃饭的空挡请了假,他想看看自己的父亲可还安康。 军士长见他也是一片孝心,便准许他半个时辰的假,并给他指明父亲所在的营地。 然而吴清竹到了地方并没有找到他的父亲,转悠了好几圈,看到满脸灰土的清河后便着急的冲可过去。 吴清河拿着手里的干巴饼子和一碗清汤,努力的吞咽着,哪知道正这时,旁边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影,吓得饼子都掉了。 吴清河先是把掉地上的饼子捡起来,吹一吹,心里还安慰自己,“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然后扭头看过去,待看清来的人是谁后便惊喜的站了起来。 “清竹哥?你咋过来了?” “清河,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爹和海升海山叔他们呢?还有你哥呢?怎么没在一起?” “你先别着急,他们被安排着去搬东西去了,就是……就是……” 吴清竹瞅着吴清河吞吞吐吐的样子就觉得有事,赶忙追问:“你赶紧说啊,是不是我爹咋啦?啊?” “唉,就是你们那边火烧起来的那条,对面的军士死了不少人,哪知道第二天整体都往我们这边攻来。我们这边刚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你们的法子也被对面利用起来,不同的是他们在弩箭上抹了油,点上火后边射了过来。突然间的箭羽很是密集,我们没有准备撤退,大伯就被箭射中了了。” 听了这句话吴清竹都觉得天塌了,赶忙追问着:“啥?在哪呢?啊?” “别着急,大伯伤的不重,就是烧伤了一大片,我把他已经送到军医处,处理了伤口就能回来。” 松了一口气的吴清竹又赶忙把自己手里的糕点分出一半塞给了吴清河:“这些你拿着,等你爹他们回来,分一分,多少也能一人分个两块。” 说起这些糕点也是吴清竹从范管事那里得到的,范管事昨天领了吴清竹的功劳,得到了一些赏银,和一顿好饭食,临走又顺回来一大盒的糕点。 范管事自然也是不能亏待吴清竹,银钱糕点都给了吴清竹,饭菜也带回来了一盘。吴清竹想着来看自己爹,就把这些东西都带了来,好在现在五月分的天不是很热,都能放。 再说回吴清竹身上,匆匆忙忙的到了后营帐,喊了半天才找到睡觉的老爹。 “阿牛?你咋来了。”吴父被唤醒后还是一脸迷惑,看清是自己儿子后更加迷惑加惊讶了。 说起这个称呼,前面我们也提过一次,吴清竹刚出生的那几年身体很是不好,吴父想着糙名好养活,便起了阿牛这个名字。 后来吴清竹考上童生,吴爷爷觉得这个名字说出去不雅观,便不再让家里人喊了,只吴父下意识之下才会再次叫出这个名字。 “你这没啥事吧?严重不严重?”吴清竹鼻头发酸的就要去扒拉他爹的衣服。 “就是烧伤了一片,箭从衣服上射穿过,把衣服点着了,幸亏命大,其他人救的及时,这才躲过一劫,而刚刚军士长也允许我歇息一日。” 吴清竹还是不放心的扒开父亲的衣服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爹,这有菜,还有白米饭,你赶紧吃。” “啥?哪来的?这可是金贵东西。” “这是范先生赏我的,他就像是孩儿的老师一样,您放心吃。” “你莫不是投了军营吧?竹哥儿,你以后可是有大前途的人,可不能犯了糊涂啊!” “别激动,您放心,绝对没有,这是昨日范先生得了将军的赏赐,自己吃不下便分了些给我,这还有些点心呢。” “你记得可不能犯糊涂,你爷爷说的话可一定要记住喽!” 见吴清竹把饭菜都摆好了也就没再说下去:“刚好我今天中午的饭也没吃,咱爷俩一起吃。” 第四十五章 说亲 这次的野外生存相比上次轻松了许多,春暖花开,山上也多了许多绿意。 年轻点的姑娘便会结伴往其他地方走动走动,遇到能吃的野菜便会摘下来放到刚编制的竹筐带回去,也能为家里的吃食变变口味。 在这个多雨的时节,贺兰在大山里时常发现很多木耳跟蘑菇的存在。 村民们知道有一些蘑菇可以吃,没想到平时看着有毒的,贺兰却说没毒可以吃,在贺兰的几次尝试后,确认没有毒剩下的人才放心的去吃。 贺兰跟几个小姑娘便相伴上了山,辛勤的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自己摘了多少菜,都有哪些品种,又或者发现了稀奇的植物,看到有野花也会采下来放进篮子里,之后放一起跟小姐妹们炫耀。 “看,我这朵花多漂亮!”这时吴伶儿在草地丛里站起身高举着自己认为特别好看的花儿给众人欣赏。 “人比花娇,我觉得还是伶儿好看些。”旁边的一个相熟的姑娘便接话打趣着。 吴伶儿听了这话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羞羞脸的有些扭捏着回了话:“让你看花呢!” 贺兰看到这样一个场景突然想起邓丽君的那首经典歌曲“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嫂子,你是想到啥了?”在一边跟贺兰说话的清梅见贺兰久久没有回复便问了一句。 “我想到一首歌曲。” “歌?好听吗?我有没有听过?” “我给你念几句,你听着。” 贺兰先是亮了亮嗓子:“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待,虽然已经是百花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贺兰唱了一半意识到后面的词好像不适合这个讲出来。 “嗯?没了吗?”旁边听的一头雾水几个小姑娘都没反应过来。 这时吴伶儿也走了过来,呆呆的等着贺兰接下来的话。 贺兰想了想,在这样封建的年代,说出来就有可能被人说成了不检点。 转了转脑袋语气一转:“下面一句啊,不采白不采,哈哈哈哈。” 几个人一脸疑惑的盯了过来,有些不明白贺兰说的是什么。 “没事没事,就是无聊多说了几句话。” 这时的贺兰想起一起长大的一个哥哥,每次自己说了这句话,他总会对着自己翻一个白眼,然后说:“采了也白采。” 然后两个人便会哈哈哈哈的大笑着,一瞬间的事情总能勾引起一个人很深远的记忆。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时不时还能捡到一些去年从树上掉下来的干果,自然风干的别有一番滋味。有一些坏掉,有一些发芽,总还是能找到一些能吃的。 正这时,贺兰看到了不远处有这个圆圆的黄色的东西,很是眼熟,一脸惊奇,腿脚也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 “啊!哈哈哈哈!” 贺兰很是激动,不错眼珠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天赐好东西啊,你看看,多美好的东西。 “贺嫂子,你看见啥了这么开心呢?” “没事没事,就是一个好玩的东西。” 一种新的粮食品种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很难接受,更何况脚底下这个东西已经坏掉了一半,也不知道剩下的有多少,能种出来多少颗小苗。 没有出结果之前,说再多在没用。 “这个圆圆的是个啥东西?都坏掉了?臭臭的!”清梅见贺兰要动手去扒拉赶紧上前拉住。 “没事,这个,嗯……我之后再跟你说,我还是看看有没有种子吧,这个东西我很喜欢的!”贺兰不等别人说什么便蹲下身子拿树枝扒拉地上的南瓜! 是的,就是南瓜,贺兰来到这个世界,没有见过南瓜,也没有见到冬瓜,颇有些惋惜。 虽然知道它们在哪,但是又没有本事穿越太平洋把那些东西移摘过来。 如今在山上看到了南瓜,这也算是老天爷给的福音了。 先把坏掉的部分切开扒拉到一边,又用树枝挑剔的找着剩下完好的种子。 场面引起了几个小姑娘的极度不适,实在看不下去便捏着鼻子离贺兰远了些。 好在找到了一十八颗较为饱满种子,又从旁边发现了三颗刚发芽的小苗,找了一些土把几个小家伙种进去后便想回住的地方了,这些现在可是她的祖宗。 如果这个小东西自己侍候好了,不只是家里多了一种农作物,穷人家说不得到了冬天也能多了一口吃的,以此救了命。 要知道冬瓜跟南瓜储存的寿命很长,如果是较为完整的能存放一到三个月,煮着吃,炒着吃,熬粥吃,都能吃。 居家必备良品,完美! 兴奋的要飞起来的贺兰突然的想起来一件事,它们现在还是小苗,能结果就得八月份的样子现在才五月份,所以还要等三个月! “算了算了,日子过得还算是快的,不就是三个月嘛!能等的起。” 到了中午回到住的地方贺兰就看到吴母已经开始忙活饭食了。 走上前就发现吴母正打算拎着一个光秃秃的东西往锅里扔。 “呀!野鸡,哪来的?” 旁边的吴清泉听到这话后赶紧屁颠颠跑过来,然后开口道:“能是哪来的?你弟逮来的白,作为家里的男子汉可不就想着让你们吃口肉的嘛!” “哎呦!泉哥儿长本事了呢!你是怎么抓到的?” “我弹弓厉害白,以前打的鸟你也不是没吃过!” 吴清竹刚说完话,铁牛便从后面探出脑袋,十分八卦的开口道:“那是因为那只野鸡的腿受伤了,跑不快,一个没留神就被泉哥儿压死了。” 一句话说了附近的人哈哈哈的大笑,小孩子的趣事使得大人也少了些惆怅。 “瞎说,明明就是我跑的快,那只鸡才被逮着的。” 只是扭捏不舒服的劲让众人看到了,都不相信他的解释。 这时另一个婶子就凑趣说:“玉娘,你这小子不错,能逮鸡,还孝顺的,真有福气。” “嗨,哪有,淘气的时候你也是没看见。”只是那一脸自豪的表情怎么也掩藏不住。 吴爷爷听到这边夸他孙子的话语并没有感到开心,这小子从上山后事情也就多了起来,学问的事情也没有想起过。 此刻自己正在教孩子们在地上写字,也就没心思教育这贪玩的小子,便由着他一些日子吧,现在的朝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科举。 到了晚上的时候,吴母收拾收拾便打算躺下了,这时离吴家不远处,翠花跟红婶娘走了过来。 贺兰忙往旁边让了让,让几个人坐下说话。 “咋啦?”这话是吴母问的,这么晚了过来肯定是有啥事要说。 红婶娘先是叹了一口气,头也没好意思抬,便开口道:“唉,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开口的。” “咱两个有啥你就说啥白,来都来了还有啥不好说的?” “大嫂子,你都不知道,翠花男人她娘看上咱家清梅了,想说给她娘家的侄子。” “嗯?男人们不都是走了吗?这时节,人都不在,咋说亲?” “唉,她侄子早些年,摔断了一条腿,现在走路都不稳当,这次征兵也没有把他带走。” “啥?摔断一条腿?瘸子?娶我姑娘?” 红婶子也是羞红着一张脸,赶忙拉住自己的嫂子,让她小点声,以免被别人听到。 “我也知道不可能,我都拒绝了,可是她非要让我姑娘来问问你的时候意见,说万一同意了呢?说他侄子要不是腿瘸了一条腿,十里八乡也是难找的。” “只单说腿瘸这点我就不会同意,就算我姑娘被退过婚也不能这么糟蹋人的!” “你别生气,小声些,我待会儿回去就拒绝了她去,我就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也免得翠花回去不好过。” “只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事,我家姑娘是万万不可能嫁给他们家的,就算以后嫁不出去,我养我姑娘一辈子我也乐意!” 待两个人走后吴母躺在床上,越想越气,尤其想到挨千刀的吴铁柱,气的都想冲过去砍两刀! 说起跟吴铁柱的婚事,这中间也是有些因由的。 前面也说过,吴村长往上说五辈前跟吴爷爷家还是有些亲戚关系的,但是这个关系也只有点缘由, 吴村长的父辈并不是吴家村的,他们的吴也不是这个吴,而是武术的“武”。他们家的人逃难逃到了吴家村,一家子死的死,丢的丢,就剩下几个幼子,让人看了惋惜。 吴家的某一位族老,见几个人可怜,便领回了自己家中,从此名字也就改成了吴姓。 而吴爷爷的命是当年吴铁柱爷爷的命救回来的,有这层关系在,吴爷爷这才把答应吴村长把自家姑娘许配给他的小儿子。 而历来就有同姓中不能成婚的规律,可两家的血缘上面确实没有关系,吴爷爷折中才想了一个方法,让清梅改了姓,跟着她母亲的姓,所以严谨了说清梅是叫刘清梅。 只大家习惯了,也就没改过来。 可出了退婚这档子的事,清梅以后的婚事肯定不能顺遂,又没有入的家里的户籍,以后还不得被人看不起?想了想,同村的吴铜就刚好合适。 一个村住着也不怕私下里欺负自家姑娘的,两家也没有血缘关系,有人再问起同姓不能成婚的,拿出小梅的文书就能看到小梅可是姓刘的。 第四十五章 两军对垒! 城墙外常将军帅领着兵马五万之多,而城墙内袁将军的人马才三万人,外加附近的百姓,这才勉强能支撑住。 这样的情况也没有维持多久,在第三个星期的开始,从北边又来了一队人马,大约有两万之数。 听到消息后,匆匆走来的将军,从城楼上往远处看,黑着一张脸,不说话。 众军士看着这个样子也知他们一直担心的且害怕的,北边八王爷的军马来了。 果然,到了中午,城楼下就有人呼喊:“城内的人听着,我们是八王爷的人马,三王爷谋权篡位,得位不正。若尔等不缴械投降,通通便会安上谋反的罪名,株连九族!” 听了这话,没有什么见识,新收的下等兵士都有些慌乱。 这时帅帐中的大将军也走了出来,看了看有些心乱的将士,站在最高点开口道:“尔等莫要被这贼子骗了,三王爷正在平乱贼子,救出皇上,我们只要守住这里,不让三王爷受到两面夹击,到时候就是从龙之功,各个都会有封赏。要知道,就算你们现在打开门迎接他们扶手称臣,以太后的残暴,尔等到最后也是一个死罪。” 这时,下面又开始喊:“我们都是同出一脉,何苦自相残杀?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你们难道不想活着回去见他们吗?” “哈哈哈!真是好笑,回去,回去了又能怎么样?被朝廷压榨,被官员压榨,还是被权贵压榨?如今的太子昏庸无能,太后一介妇人却把持着朝纲,自己的母家过得比皇家都威严,整个朝廷奸佞当道,弄得整个大华民不聊生,百姓不得安宁。是你们没有被欺压过,还是习惯了这种欺压?然后回去种田生孩子?再然后让你们的孩子继续被欺压?这样的日子你们没活够吗!” 此刻的大将军穿着一身铠甲,并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隐约看出有四十岁的样子,而胡须已经不短,“像是精心留了很长时间。 站在太阳底下有点晃眼睛,而大将军并没有在意,动都没有动一下。 楼下见城墙上上的兵士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便知道怎么回事,听得后面的传话便又开口:“哼!尔等负隅顽抗,不识好歹!王爷说了,再过一个时辰便要攻城了,小心了!” “要战就战,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我在城中等着呢!你直管攻来!”大将军也是不服气让自己人站在城墙上喊话。 “尔等叛逆之徒,如此顽固!给我冲杀!” “杀!” “杀!” 这次的攻打比前几次的要来的凶猛,众人都有点心心凉,都知道这几天的日子怕是不如之前好过了。 正这时,后方他们所守的城门方向跑来一个人,手中高举着一封加密过的文件。 “报报报……!” “前方加急信件!” 听到这个消息,亲卫们分居两边,给这位传信的信使让路。 “速速拿上前来!” 待信件送了过来,旁边的师爷先是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待的看完最后一个字后手便抖了起来, “将军,将军!捷报!三皇子已经控制皇城,救出了皇上!如今正在肃清余党!正在派兵增员!” 师爷的说出的话用了自己平生最高的音量喊出了这句话,话音一落,众人反应过来,瞬间军中气势大增,一个个把手中的武器握的更紧可一些,而前方守城的是士兵听到后便开始哈哈大笑,握紧武器,奋勇杀敌。 还没从台阶上下来的大将军听了这话紧跟着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怪不得八皇子不去前方!这是知道前面胜负已定,不敢去前面跟主上应战,只能来我们这出出气!哈哈哈哈!” 听得将军的话语,众人也齐齐高喊:“主上!主上!主上!” 底下的战士听到师爷的话立马士气大震!不等将军再说什么,拿起手中的刀剑,挥舞着便像冲上来的军士杀去。 弓箭手,投石机,一个个的不用将军命令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将军叫来那个喊话的士兵,贴耳说了几句后便志得意满的在后面压阵。 这名喊话的士兵,举起属于他们军中的旗子,走到最高台,旁边还有一对士兵围了一排守护着。 “楼下的叛军听着!我皇已经登基,尔等余孽如若继续为虎作伥,事后必当遭到清算!将军说了,都是同族人,说不得军中还有自己同族的兄弟姐妹!何必互相残杀!如若现在缴械投降的,事后全都不再计较,尔等的性命也不会砍杀,事后定当放你们回乡见自己的亲人!” 这时,城墙下射来凶狠的一箭,直奔这名喊话的军士。 好在旁边的士兵高举着大盾挡了下来,冲上城墙的军士也知道如果让这人再说下去便会扰乱军心,好几次想冲过去,刺杀,但都被挡了下来。 这时,就看到远处有一队士兵,排成一对,前面还有一排军士举着大盾挡在前方。 这样的配制一般就是军中最好弓箭手才有的待遇,由此,在这样混乱的战场上也显得十分特殊。 这群人一上场就伴随着一群人的死亡,可谓是百发百中,压的三皇子这边很是吃力。 只这时,旁边又出现了一场奇景,攻打城门的由木柱子换成了铁柱子,一声又一声的叮铃哐啷,犹如砸门的声音,守门的士兵守得也是心惊胆战,拼命的抵抗着。 两边的对垒忽而东边压倒西风,忽而西风压倒东风,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也没有哪方先选择放弃。 城中的人依靠着坚固的城墙,这才得以坚持了二十三天之久。 可是八皇子的到来带给众人的压力也是成倍的增长,这才一周便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以往到了晚上便能停歇的战事,到了天色彻底暗下来也没有停下来,军士们一个个累的就差栽倒在地。 月上中天的时候对方这才鸣鼓收兵,城墙内的士兵们举着火把,收敛着自家兄弟的尸首,然后用眼泪洗刷着满脸的灰土。 分不清手上是血还是灰土泥巴,一手拿着分发下来的干巴饼子,另一只手发抖的手还端着米汤往嘴里塞。 大将军从帅营里走出来,看着自己的部下这个样子,平日里再狠心,此刻也不禁落了泪,拍了拍一个少了一条臂膀的士兵,把手里夹着肉的饼子塞过去,然后继续往前走。 走到城墙上,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看啊,我的好儿郎们骁勇善战!听啊,我的好儿郎们高歌猛进,看啊,敌军的战士已经藏了起来,听啊,我们远方家人的呼唤,你的美娇娘啊,穿着红嫁衣,只待你啊,抬着轿子领进门啊!领进门!” 这时旁边收敛尸体的士兵一边擦着汗,一边说着,又或者唱着什么。 “将军,我们回去吧。”旁边的亲卫见到将军的伤感先是抹了抹从眼里不小心流出来的泪水。 吴清竹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营帐,动都不想动的便躺在了穿上,临睡前掏出自己怀里的木簪,摸索了好一阵儿,不舍得移开眼睛。 这个木簪是吴清竹第一次送给贺兰的礼物,临走前便从贺兰的头上摘了下来,塞进怀里。 每天晚上不管再累都会掏出来摸索会儿才能睡着,即使太黑看不到都要努力的多看几眼。 感受到丝丝的困意,这才把簪子放回到怀里,扬起笑脸,心中期盼着贺兰和家人能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第二天众人醒来等到的不是平常的号角声,而是敌军的呼喊击打声。 众人慌张的起床后,便往城墙处冲,吴清竹等人也明显察觉出今日跟往常的不一样,连他们这些平民都被一一分发了兵器,并且叮嘱了一些战场上的要领。 不过吴清竹并没有被归在这一类人当中,在他咬牙做好准备打算向前冲的时候,范管事把他拉了出来,然后把他安排到了最后一条防线当中。 “你小子留着一条命,你的命可比那些莽夫的命重要些,之后入了朝堂便能为主上效命,你小子脑子也机灵,主意也多,我看好你。” 吴清竹忍着泪水看着自己的以前或认识,或不认识的男子们像前冲的背影,眼睛忍不住便落了泪。 自己苟且着留在后面,他的父亲,长辈们,还有兄弟,这会儿怕是也在拼命的抵抗厮杀着,而自己呢,只能躲在后面被他们保护,他也想冲过去,不就是一条命嘛!拼上就是了。 可是家里人呢?他的爷爷,母亲,妻子……等等都在等着他们回去,如果到最后连自己都没有回去,怕是连个消息都没人送得回去。 就在前两天,吴清竹被人喊着去了军医处。 吴村长在咽气前等来了吴清竹,他说,要他好好的活着,村民都在等着去接他们下山来,可是自己回不去了,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他们了。如果说能最后活下来的,他希望是吴清竹,这么些年来,整个吴家村的希望一直都在吴清竹身上。而吴清竹考上童生后便是点燃了希望,所以,他把这个重担交在了吴清竹的身上。 看着吴村长身上插着的两把箭,吴清竹捂着脸,嚎啕大哭。 第四十七章 自从发现县城方向明晃晃的火光后,吴爷爷也已经好几天没好睡觉,晚上都要起来好几次站在顶峰,瑶瑶的看向山下。 晚风时不时的从两边吹过,像是要把吴爷爷的思念带给远方挂念的人儿。 旁边的里正,总是在吸溜一下鼻子后深深的叹一口气,猜测着山下彻夜通明的情况,隐约也能知道,山下的战事怕是距离结束不远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挂念的人儿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们吴家的儿郎也不知有没有吃饱饭,被带走的人也不知道到最后能有几个能回来。 这一晚,贺兰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吴清竹衣衫破烂,在火光的照耀下满身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军的,手里绑着大刀使劲的挥舞着,状态犹如疯魔。 而这一晚,县城的方向火光一直便没灭过,从山顶往县城的方向看去都能看到犹如骄阳的火光。 城中的将士拼尽力气坚持到五更的时候,城门还是被攻破了,敌军的厮杀声气势如虹直压的他们喘不过来气。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敌军,众人也只能无奈的拿起自己的砍刀挥舞着。一波一波的箭射过来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 到了这一步没有退路可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为瓦全!”悍不畏死的兵士们在一声“冲”的命令下不顾一切的朝着自己紧盯着的地方冲杀过去。 此刻不管敌人的攻势多猛,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勇者无敌的信念,拼了命的往前冲去,只希望把这些杀死自己的兄弟的人们赶出城外,还他们一片安宁的地带。 天刚亮的时候,死尸已经铺了一地,后面冲进来的人,并不会关注脚下到底是自己人的尸体还是对面阵营的尸体,只知道要继续往前冲,他们马上便要赢了!马上就是胜利者,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而三皇子这边的人一直在后退,再后退,只希望守着后方最后一堵门墙,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都不会退让。 吴清竹的手已经麻木,如果不是听取老兵的意见把刀绑在手上,这会儿自己说不得就跟那些地上的尸体一样,被后面的士兵踩踏着冲过来。 看着眼前猛然砍过来的大刀,吴清竹抬了抬麻木的手,还是没抬起来,心想,自己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吧。 正这时,从后方躲过自己射过来一只箭,直接把前面这个人的胸膛射穿,没过几秒,鲜血四射,吴清竹的身上脸上再次沾满了鲜血。 吴清竹愣了愣,他们营中的弓箭手早已退了下来,这只箭哪来的? 猛的一惊,扭头看去,吴清竹发誓,他看到了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让他忘了的一幕。 一个穿着铠甲气势如虹的长者,拿着大斧头,骑着站马,后面还跟了好长好长的队伍,个个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队伍中几列兵士早早地便上了后方的城墙,摆好阵法,开始往下方有差别的射箭。 离吴清竹不远处的范管事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我方的援军已到,尔等还不速速就擒!” “哈哈哈哈!大帅来了!哈哈!尔等的死期到了!我们有救了!” “兄弟们!大帅来了!赶紧拿出我们袁家军的气势,免得弱了大帅的名声!” “哈哈哈!过了今日,尔等必定加官进爵!速速取了叛军的首级,也好跟大将军邀功!” 这时他们所喊大帅的那位也冲了跟前而来,高声喊道:“我乃袁腾飞大将军!战乱已经平叛,余尔等小辈,放下刀剑,还能余一线生机,如若再敢抵抗!或可株连家人!” 吴清竹也是听过这位大帅的名声,这大华的江山,有一半都是袁家世代攻打下来的,这位大帅更是了不得,只要他出现的地方,敌人都会下意识的退两步。 果然,名不虚传,这位大帅所过之处,听到这番话语,厮打着的士兵纷纷的放下手中的武器,退居两边,跪倒在地。 “常宁德!速速前来,我们先来几个回合!” 大帅的到来使得后面的士兵纷纷向后退去,指导这位大帅是谁的纷纷效仿前面的士兵,放下武器,跪倒在地。 这位将军见后方的人打算撤退便紧追不舍,军士们见这种情况也是兴奋的夹紧战马,希望追随着大帅的脚步把前方的“叛军”抓回去领赏! 看着城外远去的军队,城中的人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赢了!我们赢了!” “哈哈哈!赢了!” 众人跪倒在地,也不知道高兴,还是不高兴,笑着,眼泪却不停的往下落。 吴清竹站在城中,听着人群众人的欢呼,脸上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忽而想起什么,蹭的就往一个方向跑去,那个方向是他的亲人最后去的地方。 一路跑来,只要看到穿的有百姓衣服的尸体便会扒拉开仔细的看清面貌,以此确认是不是自己的老乡或者亲人。 好在一路走过都没有看到熟悉的相貌,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城中已经稳定了下来,众人不是坐下歇息,便是被指使着军令收拾残局。 没过一会儿,人就渐渐多了起来,吴清竹一边走一边打听着,直到看到吴铜,这才像是看到了希望,扬起嘴角。 面面相视,都不知道说什么,吴清竹试着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有发出声音,他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吴铜不说话是因为自己的嘴唇干裂的厉害,动一下都在流血,嘴里已经干到没有办法分泌出口水。 伸出舌头舔了几下,这才好受一些。 “清竹哥,你别担心,大家伙都没事。城门攻破后我们吓得都蹲在地上,领头的将军见我们只是百姓便让人把我们控制起来,我们也就没有参加这场战争,也没有造成什么死亡。” 吴铜难受的咽了咽口水,继续开口:“援兵来了后我们便被指使着收拾战场,这会儿伯父他们应该都在忙,你等将军召集士兵的时候就能见到了。” 一句话说的吴清竹跪倒在地,捂着头大哭,心里就像是被压着的大石头刚被搬开的感觉,狠狠的吸了几口,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总算都是好消息,总算都活着,此刻的他,喜极而涕。 过了好一会儿,精神平复下来后,摸了摸脸上的泪水,把自己腰间的水桶递了过去:“你先喝点水。” 吴铜也没客气,接过水桶后便咕咚咚咚的喝起来,喝了一半后不舍的留了一半,然后递给吴清竹。 “吴大哥,你也赶紧喝点水吧,歇一歇,待会儿也好去找吴大伯他们。” 吴清竹摆了摆手:“不了,我去将军那等着。”然后站起身,便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这么大的地方,那么多人,自己一个人乱转,也未必能找到,还不如去将军那边等着,到最后所有人肯定是要到大帅那里集合报道的。 吴清竹刚到地方就被范管事叫了过来:“你小子跑哪去了?还以为你死了呢!赶紧过来,咱们这会儿才是最忙的时候呢!” 说完话也不等吴清竹再开口便塞过来厚厚的一个账本和笔墨。 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摇了摇头,便听从范管事的话忙碌了起来。 一直到了中午,追出去的大帅才领着自己的士兵回到营帐。 意气风发的领着自己的战利品从人群中走过。 人群中刹那间哗然,被带回来的便是跟他们对阵了将近一个月之久的常将军。 大帅一回来便命令众人放下手里的活计整理一下军队,便可以歇歇,然后便回了自己的营帐。 这时旁边的范管事凑近吴清竹的耳边说:“看来八皇子先跑了,没想到这人也是一个胆小的人。” “你怎么知道?”吴清竹一脸疑问,表示从哪看出来的的。 “嘿嘿,咱们大帅,从来都是不吃亏的主,咱们将军可是袁家的第三任领头者,这次差点把命搁在这,大帅能让他们好过才怪!更别说轻易地放那小子离开了。” “小子?” “就是那八皇子,如今的朝廷虽说还是皇上在位,执政的却是太子,而说话管事的却是太后。这难听点说皇上早就被人把控在了后宫,这太子也不知道为啥,一直养着皇上,也没想过自己坐上去。而八皇子就是太后身边的宫女生的孩子,只是他的番地是早早就被皇上定下的,没得改,他们再不情愿也得遵从规矩回到自己的北边。” “为什么一直都是三皇子和八皇子的叫着?没有封号吗?” “这个就是朝廷秘辛了,也从来没听过有封号的这个事情,大家也只能一直这么叫了。” “看来,咱们的朝廷都不简单那!” “皇家的隐秘。你我尔等怎么能知道,别想这么多了,赶紧忙完手上的也好去歇一会儿。 “唉!都说皇威不可侵犯,没想到还是抵不过这败家的儿子啊!” 吴清竹感慨了一句便跟范管事拿着笔继续忙了,这些休息的事情可是跟他们无缘。 这需要记得东西实在太多,如果现在不赶紧记下来,之后出了乱子他们可就说不清了。 第四十八章 回家 ?吴清竹看到村民们一个一个的完好的站在眼前,心中尤为欢喜。 今天已经是战争停止的第三天,袁大帅的到来给这边增添了很多人手,村民们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吴清竹便托范管事像上面的打听打听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去。 范管事也不负所托,在昨天晚上带来了大帅的回复,今天一早就能回去。 村民们能回去,可吴清竹跟村民们不一样,吴清竹手里的活计还没有忙完,他需要跟别人做个交接,顺便把该他做的那份活计做完才能回去。 吴父是真的不想在这个城里待着了,只是可惜儿子被留在军中,本来自己打算留下来等着竹哥儿一起回的。综合各方面,吴清竹好一通劝,这才打消了他的念头。 想了想又是实在不放心家里的老弱幼子,只能叹了一口气后,跟着村民们一起回去。 吴清竹在城门处跟村里人依依惜别后,便把吴老爹拉到了一边,父子两个交头接耳的小声说着话。 “爹,我叮嘱你点事。” “有啥事你赶紧说。” “吴铜这小子在战场上救过我一次,后来一个帐营生活了一段时光,人还是挺好的,不说老实,但至少待人真诚,看着也挺机灵的,你回去后跟爷爷商量商量那件事。” “你这是同意让你妹说给他了?” “不同意还咋办,其他合适的也遇不到,清梅现在也不是咱们吴家村的闺女,真嫁到外面去了,指不定怎么被人看轻呢。” “唉,当初改姓的时候过于早了,铁柱这小子,别让我碰见他!” 听到吴父说的话,吴清竹又往吴父耳朵旁凑了凑,说:“我打听了一下,吴铁柱被带到前面打仗去了,他老丈人一家因为县太爷的牵连不知道被押解到了哪里。” “那就是不一定回的来了?咱们这都这么严重了,他那里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事你可别乱说,免得让人觉得咱们家看到别人落难幸灾乐的。” “我知道,这是十两银子,你藏好带回去。”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吴父吓得赶紧把银子收了起来,可还是不放心的问着自己的儿子,深怕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被隐瞒。 “这个是范管事赏我的,等我回去再跟你细说,让别人等久了不好,你赶紧回去吧。” “唉,那你自己保护好自己,爹在家等你。”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跟娘和贺兰说别担心我,我过几日就回去了,范管事也答应之后派一个兵士送我回去。” “那行吧,你注意安全。” 依依不舍中,还是要离别,吴村长的大儿子吴铁木领着村里的汉子们往家里的方向快步的走去。 来的时候四五十多个人,再回去,就剩下了四十个人,有的是父亲没了,有的是兄弟没有,基本都是死于意外的发生。 好在尸体都被找到,火化后还留下了骨灰能让众人带回去安葬,聊以寄慰。 望着逐渐远去的父老乡亲,吴清竹也没有时间多感慨,不再多看,转身回去忙着自己的事情。 现在的自己可是有很多的盼头的,回去后他要努力学习学问,期待下次的恩科,早日考的秀才,不说为了黎民苍生,也要为了自己家的人努力奋斗。 然后跟贺兰好好过日子,再生几个孩子,开个学堂,让他们吴家的孩子以后都能读的上书,这一生也是圆满了。 这次的战事突然让吴清竹成长了很多,最大的改变可能就是关于对事物看待的方式。 学问学多了就变得有点悲天悯人,看谁都可怜,看谁都像是贪官和坏人,只觉得自己就是为了拯救苍生活下来,实际上连自己的命运都没法掌握。 如今战场上生死边缘的淬炼让他明白,人活着才有希望,当你可怜别人的时候自己才是那个最可怜的。 抬头看了看天空,真好,突然想到贺兰说过的一句话,真好,空气中都是甜的! 吴清竹在县城又呆了四日才把手里的事情忙完,只是新来顶替他的人还有一些事情没捋清楚,吴清竹也只能多待一天才能回去。 闲着无聊的吴清竹这时就想看看城中其他地方的样子,脚步一转便打算往城中走一圈。 可是到了城中看到的却是凄凉,城中这会儿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看不到一个人影,门口都长了青苔,像是许久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而离军士驻扎地方近的房子大门都被卸下来,得以存放一些东西,时不时的还有军士进进出出。 吴清竹走至一片竹林,地上有一些新发的嫩芽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正这时,看到角落里藏着一个活物,时不时还一动一动的。 出于好奇,吴清竹便拿起旁边的棍子往那边走去。 这时,前面的那个小东西也听到了后面的动静,转回了脑袋。 两个人看了对眼后吴清竹才发现,这个“活物”其实是一个人,准确点说是一个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蓬头垢面,衣服破烂,脸上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土。 吴清竹敢对天发誓,小家伙脸上的土绝对能揭下来厚厚的一层。 吴清竹见是个孩子也就放下了戒心,先是把手中的棍棒丢在一边,然后开口道:“你怎么在这?” 小男孩睁着眼睛,盯着吴清竹,不说话。 吴清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糕点,在小男孩眼前晃了晃。 哪知才晃了一圈就被这个小家伙抢了去。 小男孩狼吞虎咽的把手里的东西吃完便又盯着吴清竹。 吴清竹看他实在可怜,只能摇了摇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窝窝头。 待小家伙吃完后,吴清竹又把水递了过去。 这小家伙也不见外,给吃的就吃,给喝的便喝,等打了嗝后这才放下手中的水桶。 “你也吃饱了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吧?”吴清竹见小家伙吃饱了也就适时的开了口。 小男孩先是看了看吴清竹的相貌,觉得不像是坏人这才开了口。 “我叫狗剩,爹爹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好多天前很多人冲了进来,爹爹让我藏起来,然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小男孩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没有其他亲人了嘛?比如母亲?” “没有,我只知道有爹爹,没有娘亲,我从小便是在爹爹的货筐里长大的。” 吴清竹看这孩子实在可怜,叹了一口气,说不得便是城门攻破的时候走失的,于是便问:“你爹叫什么?哥哥帮忙找找。” “真的吗?我爹爹叫张大锤,个子高高的,瘦瘦的!”小男孩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伸高了去比划。 吴清竹听到这个名字后便想起来一些事,刚开始他被安排到搬运的活计,同队列里就有一个中年男人,此人便是叫王大锤,也他说过,自己是走街串巷的货郎。 很巧的是前两天吴清竹记录城中百姓死亡名单的时候便见到了这个人的尸体,他的名字还是自己写上去的,后面还添了四个字的备注,平民,货郎。 吴清竹没有再开口,领着小男孩便去了最近的水边,小男孩也没有丝毫害怕,吴清竹拎着他也不哭不闹,任由吴清竹或者拎,或者拉,又或者牵着走。 “哥哥,我爹爹是死了吗?” “我……”吴清竹是想说自己不知道的,只是看着单纯的大眼睛的小男孩真的是不忍心说出其他骗人的鬼话。 “我知道他死了,有一个叔叔偶尔会给我口吃的,他告诉我的,只是我不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他不要我了吗?” “你最近都是怎么生活的?”吴清竹没有接话,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许不解释便是最好的结果。 “就刚刚那里,有竹子挡风,不冷。” 吴清竹叹了一口气,这场战争终究是给城中的平民带来了创伤,也不知道多少人像这个小男孩一样,失去至亲,流离失所。 “那位给你吃食的叔叔呢?” “他昨天跟我说他要离开了,没办法带我走,让我好好活着。” 小男孩瞪着铜铃大的眼睛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语,又或许他隐约的是懂的,只是心里不太想让自己懂。 “爹爹会回来找我的。” 吴清竹叹了一口气,或许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缘分,偏巧这个时候遇到了他。 吴清竹没有说什么,把这小子的手先按进河边,使劲的搓了几下,见搓不干净便让他把手泡进水里,然后从怀里掏出破手绢帮着洗脸。 吴清竹搓了好半天,越搓越难受,特想把这孩子丢进水里好好泡干净。 可是现在五月份的天还没暖和到这个程度,要是因此再让这孩子生个小病的也不值当。 吴清竹十分嫌弃的把这孩子的脖子胳膊腿这些地方使劲搓了搓,等忙完站起身就看到旁边水池里真是浑浊一片。 无奈的又拎着这孩子往上游走了走,重新给他洗一遍后,自己脱了鞋袜好好的清洗一番,看了看脚下的水,吴清竹也有点无地自容。 自己刚刚还嫌弃这孩子,可再看看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第四十九章 回家 吴清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没有多做思考,便开了口:“我家里缺个书童,你愿意吗?” “有饭吃吗?”小男孩瞪着自己的大眼睛,站在吴清竹的对面,仰着头说出自己的问题。 听得小男孩的话语,吴清竹便认真的回答着:“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你一口。” “有住的地方吗?” “我家里还算宽阔,还是有你住的地方的。” “我不要入贱籍。”狗剩是知道贱籍的事情的,入了贱籍,这辈子就是奴才,就算别人把他打死都没人能说什么。 他见过那些凄惨的奴才,大街上之类用鞭子抽打的都有,自己看着都疼。 “不会,我保证不会逼着你入贱籍,不会把你卖掉。” “那我愿意跟你走” “好,走吧,明天一早我们便能回去了。” 狗剩听说有吃的有住的,便不再犹豫,跟着吴清竹的身后便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狗剩之所以这么痛快的跟着吴清竹离开也是有些原因的,这一周饿了便啃竹子,冷了也只能躲在墙角抱着自己身体发抖,好几次都迷迷糊糊饿的睡着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空肚子饿感觉,他不想再经历,刚刚这个哥哥给了自己好多吃的,好好吃,是他许久没吃到的。 而吴清竹之所以收留狗剩并不是自己的同情心泛滥,自己跟弟弟总是要有一个走科举的,怎么样都需要收一个书童。 到时候村里人肯定找各种理由让从本家里找一个男孩塞过来。 一起出去,如果做错了或者出了什么事情的,自己也不能责备,说都不太好说,有点什么时候不用自己宣传,七里八乡可能都传个遍。 如今狗剩这个男孩,虽说暂时年龄小了一些,再养个两年,也能帮忙做点事,从小养到大的,多少也算放心些。也无依无靠的,关系处好点,就跟一家人似得。 至于吃食,农家人,只要不遇到天灾人祸的,多少还是饿不死的,一个小孩的吃食还是能养得起的。 虽说军营里不允许外人入内,可吴清竹呆的地方算是外围,狗剩又是一个孩子,把守的也认识这个孩子,所以也没阻拦便让两个人进去了。 吴清竹先是把这个孩子领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进去后便看到营地里还躺着几个轻伤的士兵,一抬头看见是吴清竹便熟络的打着招呼。 “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还寻思着走了都不说一声。” “哪能,明天早上才能走呢。”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便聊起了天,这时旁边的一个男子一低头,见到有个孩子跟着进来都有点诧异:“竹小兄弟,这咋还有个孩子?” “说来话长,他爹是张大锤,就是那个卖货郎。” 吴清竹并没有多说,他想,自己说了这句话别人应该都听懂了吧,张大锤这人他们多少也是知道的。 果然,几个士兵也没再多说,相互传递了一下眼神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几人也没在继续纠结,其中一个士兵又开了口:“你去范先生那处一趟,刚刚有人传话,说是找你有事。” “行,我这就去,你们先帮我看着点这孩子。”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去吧,别耽误正事。” 吴清竹也没有多说,把狗剩放到自己的床铺上坐好,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并没有不放心,屋里的这些人一起住着也有一段时间了,每次战场上都挺照顾他的,相信对于一个孩子更加的不会欺负了。 吴清竹到了地方先是执学生礼,这才问可否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了,你整理记录的都非常好,大都督也已经同意你明天离开了,并且应允明天派个人骑马把你送回去。”范管事放下手里的手册,头都没有抬。 离别总是伤感的,一段时间的惺惺相惜,两个人的辛苦相依,让两个人成了忘年之交,颇为投缘。 “多谢先生,以后有机会晚生定会去寻先生,再次相聚,把酒言欢。” “嗯,我这还有一些事要忙,不招待你了,赶紧拿着这盒糕点回去吧。” “嗯?哪来的糕点?” “大将军赏的,赶紧拿去,看着碍眼。”然后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了句吴清竹听不到的话。 “嗯?先生说什么?” “嗯,就是想告诉你,婚约的事且是定下的,等这边事情忙完了我便回家一趟,领着闺女便去你家认门去。” “啊?这……这……不合礼数吧?”吴清竹颇有点不知道不知道说些什么,这自古成亲事的也没这么豪放的吧? “有啥合适不合适的,以后也是你家的人,先去见个面,认认门,以后也能更好的相处。“ “可……可先生家应该离这……” 不等吴清竹的话说完,范管事就再次开了口:“我家就在隔壁两个县城的地方,挺近的,不用客套,大男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回去赶紧给你老子娘说好了。” “晚生,晚生,这…… “赶紧走,赶紧走,罗里吧嗦的,一点也不像男人。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明天也好赶紧离开,省的再见你烦心。” 然后的然后吴清竹就被赶出了营帐。 刚走了没几步,里屋代替自己的一个文书走了出来叫住了吴清竹。 “明日你就走了,近来你也帮了我许多,相识一场,临走我送你一只笔吧。” “这怎么使得,我离开也没送先生什么,收了您的多不好意思?” 吴清竹连连摆手,自己多留两天帮着做一些工作也是自己愿意的,怎能这么没原则的领别人情呢? “哎呀,你就别给我推辞,老夫手里还有许多活计,可没功夫瞎聊。” “那就谢谢先生所赐……” 吴清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这位先生便扭头回了营帐。 吴清竹挠了挠脑袋,一脸迷惑,所以这是什么情况?无奈的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便打算躺下先睡了好好歇一歇。 吴清竹在军营睡得最后一晚上翻来覆去的一晚上没睡好。 以前也可能忙碌累的,回来一躺下就睡着了,可这次却不同,知道要离开这里,心中难免有些激动。 也因为没有过早的睡觉,便听到的有呼噜声,磨牙声,拳脚比划声,还有说梦话要掐死谁的声音,还有臭脚丫子和身上侧漏出来的臭味道,简直没法直视。 吴清竹一直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后来的后来,好久后才隐约有了些睡意,慢慢的便睡着了。 旁边的狗剩像是感受到寒冷,往吴清竹这里缩了缩。 第二天走的吴清竹并没有看到有人来送,营地里还是一番忙碌,忙到众人没有时间停歇。 吴清竹想了想,还是打算再去范先生处告别一下,毕竟照顾自己良多。 只是寻了来后却被告知有事已经离开,无奈只能领着狗剩去找今天送自己回去的士兵。 这名兵士便是当初领他们来的那个什长,昨天就被告知今天要送一位小相公回村,早早的便在城门外等着。 吴清竹看着门口的一匹马颇有点尴尬,所以需要他们二人共同骑一匹马马?吴清竹扭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小豆丁。 还好,还好,待会儿把这家伙放中间,这样就不别扭了。 不由得心里又想,如果前面的是贺兰,他应该很开心。 “小相公,别介意,战马的使用是有限制的,能牵出来一匹马已经是难得,咱们还是赶紧出发,我也好早点回来,军营的是且多呢。” “有劳什长,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两个人少了一些寒暄,上马调整位置后,只听战马嘶鸣一声,便往他们要去的方向跑去。 吴清竹见前面的小家伙像是不舒服的样子,便知道这小子应该没骑过马,把腿稍微的垫到小家伙屁股底下,又伸出一手让小家伙抱紧一些。 果然骑马的速度比平日里的速度快了不止一辈,半个时辰的样子,就到了村口。 “什长便这里停吧,前面村落里的路不太好走。” 什长把吴清竹放下后便两手交拳,十分豪气的开口到:“那行,小相公,就此别过了!” “要不回家喝杯茶再走吧!” “哎,不必,我还要回去交差,咱们有缘再会!” 这位什长长得还算壮硕,为人颇为豪气,既然说了走便打马向回走去。 “有劳了……”吴清竹话都没说完,这人便没了身影。 吴清竹看着身后的村庄,不由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此时村落里的路面颇为湿滑,昨天夜里像是刚下过的雨,此刻还存放在路边的小沟沟里流淌着。 吴清竹走的也相当小心,就怕踩进泥窝里溅了一身泥巴。 哪成想一低头,后面的小家伙专往泥窝里走,这下更是踩了一个大泥窝,泥水有不少溅到了吴清竹的身上。 小家伙也知道做了错事,小心的抬头看了看吴清竹,就怕惹得他生气,把自己丢在这里。 不过吴清竹高兴的心情见到这样的场景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先是拍了小家伙一下脑袋,不多说,直接拎起来小家伙的衣服,便往家赶去。 第五十章 到家 吴清竹走在村落的道路上,一路上也没有见到一个熟人,颇为纳闷的到了家里后也没有见到自己想见到的人,挠了挠脑袋,屋里还放着早上没洗的碗,这会儿能去哪呢? 看了看院子里堆着的麦子穗才意识到,现在正是收麦子的季节。 想了想这会儿的锅里应该是饭食的,揉了揉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的肚子,把包裹放进屋里便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只是刚走出堂屋就听到,大门开了的动静,隐约还伴随着熟悉的说话声和打招呼的声音。 “这大门杂开了呢?早上出门没锁?”听声音就能听出来,这话是吴母说的。 吴清泉挠了挠脑袋,早上他走的最晚,也是他锁的门,记得很清楚门是锁着的:“不啊,我锁了的啊!” 说完之后也纳闷的往院里看去,正这时,跟院子里的吴清竹看了个对眼。 “大哥!娘,是大哥回来了。” 吴母听到儿子说的话也是赶忙冲到跟前,等看到自己一直挂念的人真的出现在眼前颇有点热泪盈眶。 跟在后面低着头的贺兰听到这个称呼刷的抬起了头,像前看去,这一看也跟着眼睛红可起来。 在山上贺兰见到吴父上来接他们的时候悬挂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当时没见到吴清竹没来,还以为在山下等着呢,哪知道,是根本没有回来。 当时贺兰脸上多了自己都不知道的些许失望,扭头看了看山下,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吴清竹只是走的慢了些,才没来的。 贺兰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对于吴清竹总是有一种依赖感,这丝依赖感很让他挂念着吴清竹,不管他在哪自己都会惦记着。 自从做了那个不好的梦之后心就没有放下过,天天都在吓唬着自己,幻想着这种场景。 此刻再见到这个让自己记挂的男子,心里有着说不上来的感觉。 从后面回来晚许多的清梅见家里人都站在大门口便有些纳闷,往前一边走过来,一边开口道:“杂不进屋呢?这一上午的累死个人了,赶紧回去歇歇去。” 到了门口也看到院里站着的哥哥,真是喜出望外,把手里的东西赶紧搬进屋开口道:“大哥你可回来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清梅的一句话算是叫醒了众人,回过神后赶忙上前拉着吴清竹询问着有没有受伤,又或者这段时间是怎么过得。 吴清竹也一一的回复了最近的生活,只是大部分都是挑拣好一些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瘦了,也黑了。”吴母头上绑着汗巾子,满是老茧的手不停的摸索着自己儿子的脸庞。 “黑点没事,过一段时间养养就好了。” 吴清竹跟母亲他们唠着嗑,时不时的还往贺兰这里瞟几眼。 贺兰从一开始没插上话,也只能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讲着自己没体会过的事情。 几个人这会也没进屋,就在院子里坐着,聊着天。 既然人安全回来了,家里人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看着一切都好便挑着一些有趣的事情相互告知。 只是说着说着,吴母突然就抹起了泪。就算儿子丈夫不说,又怎么能不知道城中的危险重重?他可是听别人说城中死了可是不少,满地的尸体垫脚走路,正常人看到都想吐,更别说他们这些要保命的人。 看到丈夫肩膀上的伤,真是心疼的不知道抹了多少泪,没见到儿子,即使别人说再多的事情都不能让自己放下担忧的心。 “娘,您别哭啊,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看,我真的没受什么罪。” “你娘又不是没见过世面,那种场面哪能好的,我没事,娘现在去给你下面吃去,多放点肉。”吴母也没多说,站起身便往厨房走去,吴清竹拉都没有拉住。 “别管你娘了,让她忙着,一会儿就好了。”吴父看着媳妇的背影也站起身要忙自己的事情。 吴爷爷站在一旁,先是看了看不停往贺兰那边看的孙子,又看了看时不时贺兰害羞回视的表情,又看了看想往上凑要继续让哥哥陪他聊天的孙子。 十分有眼色的吴爷爷开了口:“你大哥这会儿刚回来,身子疲累的紧,还是让他回房先歇歇,贺兰你去端点热水给他洗洗,身上都臭了。” 说完话的吴爷爷还拿手在鼻子处扇了扇。 “我昨天还在河边清洗过,怎么还发臭?” 吴爷爷这么一说,不怎么洗澡没嫌弃过自己的吴清泉也闻到了哥哥身上发出来的味道,赶紧捏住鼻子。 “哥,真的臭了!你还是赶紧用嫂子做的香皂赶紧洗洗吧,不赶紧洗洗,都能臭的人吃不下去饭。” 被自己的亲人这么说,一向面不改色的吴清竹也红了脸庞,赶忙站起身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既然爷爷开了口,贺兰也就跟吴爷爷的话去往厨房短热水去了。 吴清竹回屋第一件事便打算把衣服换了,想了想,待会儿洗完澡衣服说不得还要换,挺麻烦的。 看了看干净的床铺又不敢坐上去,只能搬个板凳坐在一边。 贺兰进来的时候吴清竹在发呆,等反应过来,再往贺兰方向看去就发现贺兰一直低着头,离自己还有一些距离,这样的举动莫名让他有点距离感。 “你先洗着,洗完你叫我,我再给你换水。”贺兰先是在屋里的一个角落挂上一个破布缝成的挡风帘子,把水盆等东西放好便去了床那边等着。 吴清竹这会儿看着贺兰很想凑上去多抱一会儿,可是弟弟说自己很臭的话语一直在耳边旋转,很怕贺兰会嫌弃自己,只能按压着自己的想法先去洗个澡。 吴清竹洗了一半发现了一个较为严重的问题,水已经很浑浊了,可身体上还没洗干净。 “娘子,水太少了点,我……有点洗不干净。” 贺兰愣了愣,然后开口:“那我再去多打点水来。” “我可能需要很多。”吴清竹说着话边把里面的水盆和毛巾递了出来。 贺兰呆呆的盯着已经沾了一层土的盆子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吴母看到这盆水后也是忍不住发笑:“刚好水烧好了,我让你爹给他拎过去,让他进浴桶里慢慢洗。” 贺兰又呆愣愣的去叫了吴父,然后还在自己发着呆,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人到底干了啥,洗出来的水能这么脏。 吴父把桶和热水放好后便让贺兰去屋里等着,说不得竹哥儿有事帮忙的还得让他媳妇侍候着。 吴清竹洗完澡后,真是一身清爽,看着旁边的衣服,真是碰都不想再碰。 “娘子,你在外面吗?” “在呢。” 吴清竹听到了回答莫名有点开心,于是又开口:“桌子上我包裹里的衣服,你能帮我递过来一身吗?” “哦,这就来。”贺兰也没多想,既然帮忙便顺着吴清竹的话去打开包裹。 哪知道打开系上的结,包裹里一股混杂的味道立马冲了出来,真是两秒上了头。 贺兰赶忙屏住呼吸,碰过包裹的手都感觉被玷污了似得十分嫌弃。 “你先等一下,我去柜子里给你拿。” 吴清竹颇为纳闷,自己的衣服不是就在屋里吗?怎么还用的到去外面拿? 等贺兰把衣服递进来后,吴清竹便一边开口一边穿衣服:“外面的衣服没在吗?” “在是在,就是那个那个?”贺兰支支吾吾半天没好意思开口。 吴清竹看着贺兰吞吐的样子瞬间明白了什么,自己身上都已经这么臭了,估计衣服也没好到哪里去,害羞的立马红了脸,这可真是让人难为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