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自带旁白
“王后陛下，叛军已经打破红叶堡，离王都只有两天的路程了！”
衣甲散乱的骑士直起身来，面带惧色地对桌子后的女人道：“属下认为，您应该立刻劝说陛下和您一起暂离王都，叛军光前锋就有一万多农夫和刀盾手混杂的步卒，还有八百多名半甲的轻骑士，王都守军不到一千人，我们……”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女人疲倦地揉了揉眼睛，站在她后侧的威廉抬眼望去，一对黑眼圈儿正挂在那双顾盼生姿的眼眸下方，让她美丽的面孔变得失色不少。
“王后陛下！属下不是怯战，只是王都留守的军队久疏训练，面对那些拿着草叉棍棒的农奴还能打打，但叛军还有数量相当的骑士，如果不离开王都的话，您和国王陛下实在难……”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你现在去找我的女官，让她替我给科尔公爵发一封信吧，问问大公阁下的部队走到哪里了。”
“陛下！您不能指望科尔那个老狐狸，他根本就……”
“好了！”
女人伸手压了压示意骑士停下，一双妩媚的桃花眼颇有威仪地瞪着他。在把他瞪得低头不语后，女人有些愤懑地道：“王都守军说是有一千人，实际上八百都不一定有吧！我不指望科尔公爵的援军，难道指望你们这些人给我卖命吗？”
看着单膝跪地呐呐不言的骑士，女人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这也怪不了你，下去送信吧。”
在骑士逃也似地退出殿门后，女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疲惫万分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幽幽地道。
“威廉，你也觉得我该带着陛下逃跑吗？”
她的声音如呢喃一般细微，但拄着大剑站在他身后的威廉仍旧听得一清二楚。他大力摇了摇头，头盔的衬边磕在铠甲的领子上，发出了难听的刮擦声。
“王后陛下，我只是一名侍卫，我的职责是护卫您的安全，并没有对紧急军情发表看法的资格。”
“呵呵。”女人无奈地笑了笑，面上的神色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激愤。
“这两年跟着我到处镇压叛乱的你都没资格，那些蠢材岂不是更没有？去年我就提醒过那两个蠢货，他们的领地已经禁不起折腾了，埃顿那个混蛋为了翻新公爵府，居然搞了个‘开锅税’！凡是开锅做饭都要给他缴税，别说叛军了，连我都想砍了他！
凯恩更过分，他简直就是个直立行走的地精，虽然没开发出什么新的税种，但把领地上的税足足收到了三十年后！而且居然还有脸年年来找我要军费？我真恨不得立刻宰了这些混账！”
女人越说越激动，气得胸口不停起伏，白皙的右手更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震得上面的纸笔滚落一地。
威廉从波澜壮阔处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拄着大剑站在女人背后一言不发，老老实实地做一个负面情绪垃圾桶，权当自己是个哑巴。
女人发泄了一会儿后，有些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疲惫地道：“这几天一直和这些混账扯皮，连觉都没怎么睡。威廉，你去把艾米丽叫来，让她帮我揉揉脑袋。”
“王后陛下，艾米丽已经死了，为您挡了叛军神射手的冷箭。”
女人怔了怔，随后有些颓废地喃喃道：“对啊，艾米丽已经死了，替我挡了箭……那你来帮我揉揉吧。”
面对女人的要求，威廉怔了一下，随后松开手中的大剑上前一步，用带着铠甲的大手轻轻揉搓着女人的太阳穴。
“嗯~”女人发出了一声慵懒的声音。柔软的身体微微舒展，阖上了妩媚的桃花眸，缓缓靠在了椅背上。少顷，她好看的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道：“把手甲摘了，甲片都挂到我的头发了。”
威廉点了点头，将手甲取下挂在了腰后的丝绦上，随后伸出满是茧子的大手，轻柔地在女人的太阳穴上抚摸着。
粗糙的指腹划过颞肌，轻压安眠穴、摩擦百会、揉按风池穴，最后搓热了双掌，在她冰凉滑嫩的下巴两侧热敷了一会儿。
“这手法是艾米丽教你的吗？唔，好舒服。”
威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摇了摇头，心说不是，这其实是我在理发店久按成医自学的，当初理发小妹就这么给我脑袋来了一套，成功忽悠我办了两千块的理发卡，我足足剃了两年多，直到穿过来都没花完。
身姿柔美的女人坐正了身体，旋转了一下僵硬的颈项，随后把头向后仰，缓缓靠在了威廉的铠甲上。
她喃喃地道：“你知道吗，那两个蠢货根本没有做公爵的能力，他们的领民每天光活着就已经很吃力了，要不然也不会被裹挟着反叛国王陛下。就这样我还要派部队扑杀他们，我觉得自己就像那些骑士小说里的恶毒王后一样……”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威廉不发一言，专心致志地当自己的洗头小弟。
擦、按、摩、拿、捏、拍、敲……指、掌、腕、拳、关、节、腹……先提后啄、九重一轻，努力在女人秀美的头颈上刷着按摩技能的熟练度，仿佛头上不断飘起一个又一个的+1、+1、+1……
“不想理我吗？”
女人自嘲地一笑。“也是，你和艾米丽关系那么好，她连吃饭的本事都教你了。看她平时总缠着你，我就知道她肯定对你有好感。现在她为我挡箭而死，你还没成年的时候就要跟着我上战场，是我对不起你们……”
“王后陛下您言重了。”
威廉淡淡地说道：“艾米丽一直将您当成姐姐一样看待，为您挡箭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至于扑灭叛军的事，您做的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裹挟领民的那些‘新贵族’们，是绝对无法带给他们安宁的。”
威廉只觉得王后柔软的脖颈一僵，接着一只冰凉的小手探了过来，牢牢地攥住了他的大手。
“谢谢你，威廉。”
女人缓缓站起身来，转过头感动地凝视着他冷淡的面孔，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也是这样想的，才一直坚持了下来。埃顿和凯恩的领民固然无辜，那些被叛军毁灭了家园的人又何尝不无辜呢！我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那些叛军，我能做的就是做好一个王后该做的事，为我的子民带来和平！”
威廉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岁，身姿窈窕容貌极美，波浪一般的褐色长发垂落在胸前，一举手一投足间满是优雅成熟的风韵，整个人仿佛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只是脸上却生了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让她的面庞带上了几分妩媚之气。
但现在，她眼中闪着的光芒盖过了天生的妖媚气质，让她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
威廉对这种眼神很是熟悉，当年大学时一位即将病退的老教授，他看着学生时眼中便是这样的光芒。那是有着坚定的内心，纯洁的信仰，明确了自己生存的意义，找到了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后才能拥有的东西，是理想主义者独有的光芒，
【面前的女人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威廉砸了咂嘴……你怎么又来了。
第二章 野心家与暗杀者
【那是为了梦想和心中的美好拼上一切的光芒，这莫名的气质让你心烦意乱、让你愤懑不平、让你怒火中烧！】
我确实有点儿心烦意乱，不仅如此我还有点儿血脉偾张呢！至于怒火中烧什么的……行8行8，你是外挂你说了算。
【看着面前这个天真的、可悲的、却又闪烁着光辉的蠢女人，身为野心家你的面上不露声色，但内心却宛如飓风过境般波涛起伏，你在心中嘶吼着、咒骂着、咆哮着！】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你被她眼中的光辉彻底激怒了，这个愚蠢的女人生下来就拥有你追求的权力和地位，但却不需要像你一样舍弃软弱和善良，她凭什么这么好命！她凭什么拥有你所失去的人性的辉光！】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天真和善良就是最大的罪孽！你心中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这个蠢女人虽然才华横溢，但她根本就不懂人性！那些她试图拯救的人们根本不需要她的‘好意’，只要能够活下去，即便将她撕扯成碎片也……】
喂，我内心戏哪有这么丰富啊？再说这个中二的念白你真得不觉得尴尬吗……
【你微微眯起了眼睛，暗中下定决心，要亲手撕毁她珍视的一切！践踏她恪守的规则！杀死她心心念念的爱人！消灭她赖为长城的军队！摧毁她视若生命的家国！让她认识到这世界的真相是永恒的黑暗，这现实的真相是无尽的鲜血淋漓！】
岛国龙傲天二中毕业的系统终于结束了中二发炎，慷慨万分地发下了一连串的任务。
【心狠手辣的枭雄】
【任务一：消灭王都骑士团或打散其编制 625/1000】
【任务二：杀死法兰国王彼得 0/1】
【任务三：彻底毁灭法兰，或让法兰七大公国不再承认法兰王室的地位 5/7】
……
威廉有些郁闷地砸了咂嘴，先不提又是只说任务不说奖励的骚操作，光你这几个任务就特么离谱，我觉得好像不用我出手也差不多了啊。
王都骑士团本来就吃了两百多人的空饷，而且叛军都快打来了，光这两天就逃了不少人。啊！现在已经621/1000了，这么一会儿又跑了四个，没准过两天都没人了……
至于让七大公国不再承认王室地位，这条更是再简单不过，三天之后法兰王室就要被灭了，那些老谋深算的公爵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到时候谁还在乎什么王室的地位？
杀死彼得倒是有点儿难……按照上辈子玩法兰战役时候的回忆，过场CG里这货在城破前就试图弃城而逃，被王后艾薇儿阻拦后，惊慌之下居然一剑刺死了王后，随后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没错，这个世界源自威廉上辈子的一款策略战棋游戏，法兰是其中一场战役的地图，不过威廉当时操作的双方并不是叛军和法兰，那场战役的双方是复仇女妖艾薇儿麾下的亡灵军团，和掌控法兰王国的人类部队……
……
名为艾薇儿的女人欣慰地看着威廉，却发现自己这位性情冷淡的侍卫好像有些出神，一直怔怔地盯着自己。透过头盔上的面甲看去，他的目光好像有些散乱，好像不光在看着自己，而是盯着更遥远的某些东西。
“威廉，你怎么了？”
她好奇地摘下了威廉的头盔，露出了下面那仍有些稚嫩的面孔。
被系统骚扰着的威廉原本正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字幕”，在头盔被摘下后，有些散乱的眼神顿时有了焦距，径直看向了女人妩媚的面孔。
他的目光从散乱到凝实，眼神从茫然变为坚毅，只是眼神的细微变化，但面孔上懵懂青涩的气质却褪去了大半，仿佛骤然从十几岁的懵懂少年变为了成熟坚毅的男人。
看着这张英俊中尚留几分稚嫩的面孔，艾薇儿心下一震。
威廉当他的侍卫已经快两年了，今年应该刚好十六岁吧。这两年他的个头窜得飞快，连甲胄都换了两幅，不过他习惯站在艾薇儿身后，而且性情冷漠说话不多，存在感其实并不强。
但不知道为什么，艾薇儿总觉得威廉给她一种可靠亲切的感觉，平时也喜欢和这个话不多的小家伙说一些心里话。
她虽然知道威廉已经十六岁了，但还是很少把他当做成年人来对待。在她的印象中，威廉还是那个对她挥舞着棍棒的孩子。
“你长大了呀，威廉。”
艾薇儿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感慨，当初自己下令取缔凡金斯家族爵位时，凡金斯家那个提着棒子想敲自己闷棍的小孩儿，如今却成为了自己的侍卫，更是从一个面容冷淡的少年，变成了一名性情稳重的青年人，她不紧感到了了几分唏嘘。
王后的目光有些欣慰地在威廉俊秀的面孔上扫视着，在扫过斜飞入鬓的剑眉和严丝合缝的薄唇时，不由得停留了几秒。
她有些怀念地笑了笑，没想到当初那个秀气又凶猛的孩子，如今已经是个美男子了，只是性情还是太冷淡了些，脸上永远都只有这一个表情，从来也不肯笑一笑。
威廉如果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肯定会有十几火车皮的槽要吐。
这个沙雕系统当年发布的第一个任务叫【权力之路】，要求他以庶子的身份成为凡金斯家的继承人。
威廉接到任务时原本喜出望外，正准备大干一场。结果第二天凡金斯家就被王后给抄了，任务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沙雕系统给了威廉一个【庸碌之人】的评价，然后给了个叫做【野心家的面孔】的惩罚，效果没别的，就是一张野心家独有的“城府颇深”的面孔，换言之就是霸道总裁专属的面瘫脸。
中二系统的第二个任务也和艾薇儿有关，先是比比叨了一通威廉被抄家后有多苦大仇深，然后自顾自地给他发布了第二个任务【刺杀王后】【对王后发起刺杀行动0/1】
威廉犹豫了一会儿后决定试试，反正只要求发起行动，又没有要求一定成功。而且按照他的记忆，这位王后是个少有的“圣母系”，应该不会对小孩儿下死手吧？毕竟如果再不完成任务，万一给了个【九千岁的体质】可怎么办？
可惜任务最后还是失败了，威廉拎着根棒子刚绕过去，还没等下手呢，就被两个二百斤的侍卫直接按倒在地，尾椎骨都差点被坐折了。
这次失败的刺杀，让他成功从系统处获得评价【刺客的耻辱】，并得到了惩罚【暗杀者之貌】，效果是降低所有人对他的警惕心，艾薇儿在他面前很放得开正是因为这个能力。
而圣母系的艾薇儿也确实如他所想，不仅没有怪罪他的刺杀行为，反倒把他安排进了自己的卫队里，更当场发表了一场中二气息十足的演说。
我取缔凡金斯家不是因为私怨，而是因为你们的行为已经伤害到了巴拉巴拉……
小家伙，你可以来做我的护卫，亲眼来看看我都做了什么，看看我能为这个走向腐朽的王国带来什么巴拉巴拉……
如果那时你依然觉得我是错的，还想要刺杀我，那我给你机会巴拉巴拉……
演说结束后，威廉就被王后的卫队扛走了，接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在被一群彪形大汉辛勤操练过之后，他成功获得了自己的基础职业。
【侍卫LV1】
【每级体质+2、力量+1 】
【特技：铁壁，小幅增加格挡成功率】
【特技：坚韧，遭到致命伤害时触发，强制保留1点生命值】
【战技：掩护，替友方目标格挡一次致命攻击，并扣除该次攻击双倍的生命值】
当这个职业觉醒的时候，威廉简直心态炸裂，在前世的游戏中，侍卫和舞娘并称为两大工具人，能从前期一路带到大大大大后期。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这个职业很强，工具人已经说明了侍卫的作用——挡刀。而且因为特技坚韧的存在，挡一次之后没被趁机干掉的话，等掩护技能重置了还能挡第二次。
像威廉这种极限流玩家，打一场战役就能用掉十多个侍卫，他的游戏史就是侍卫的血泪史，挡过的刀连起来能绕地球七圈儿……
第三章 撞破与刺激
大小伙子谁不想开……当法师啊，左手一抖画个龙，右手一抽扔出个雷霆八嘎，放技能有特效才够帅懂吗？
至于侍卫……替人挡刀的时候浑身彪血算特效吗？
法师梦破灭的威廉垂头丧气地当起了王宫侍卫，专门负责给国王陛下看大门。
不过你还别说，王宫卫队的待遇倒是挺不错的，不仅薪水丰厚，而且居然轮班儿站岗上一休一，不上班儿的时候听听歌剧跳跳舞，简直不要太舒坦。在那段时间里，有钱有闲的威廉过得可是相当滋润。
可惜快活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幸福的咸鱼生活只维持了不到半年，战争就爆发了。
两场大战打下来，王后的侍卫队死伤惨重，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就把王宫门口站岗的他调了过去，上班摸鱼划水下班听歌看大白腿的幸福生涯就此一去不返。
近卫这个活儿一干就是两年，法兰虽然不是天天都有仗打，但大大小小的叛乱总是压不住，危险自然也不少，威廉的坚韧特技都被打出来过一回。
几次险死还生之下，侍卫职业都升到LV9快满级了，王后才勉强镇压下了烽烟四起的叛乱，本以为一切都能结束了，然而这时，最大的地雷却炸了开来。
土地毕竟是有限的，封给了一家就没法封给另一家，新贵族阶层获得的封地远不如老贵族广袤，有些伯爵的封地甚至比子爵领还要小，根本都达不到该有的等级。
财帛动人心，新贵族虽然不满，但老贵族嘴里的肉又怎么可能吐出来？两者之间的矛盾日渐剧烈。
偏巧这时埃顿公爵的领地迎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旱灾，被逼的活不下去的领民们，在一些“草根”贵族的煽动下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叛乱，在新贵族们的支持下冲进了埃顿的公爵府，把这个贪婪无度的统治者推上了处刑台。
不仅如此，动乱很快蔓延到了隔壁情况差不多的凯恩公爵领，在勉强组织了几次不成样子的镇压后，凯恩大公也被赶出公国，带着为数不多的部队灰溜溜地逃往王都。
此时，法兰帝国的北方正在抵抗蛮族入侵，南边和神圣帝国又有些摩擦。精锐部队被牵扯了大半，这些新兴贵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裹挟着大量的普通人开始向王都进发，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便打到了王都附近。
法兰的军队都在各大公爵手里，除了那两个蠢材公爵之外，领地在最北边的大公正和野蛮人打得你死我活，法兰王室直辖公国的军队在南边离得太远了，离得最近的科尔大公一直拖着磨洋工，剩下的两名公爵同样出工不出力，甚至干脆就是不想救，法兰帝国眼看倾覆在即。
让威廉来看，现在真就到了该跑路的时候了，虽然王后已经在调动南境的守军回撤，但明显是来不及的，她现在堵上一切想要守住王都，无非是想为法兰王室留下最后的一丝尊严罢了。
……
艾薇儿并不知道自己的侍卫刚接了三个丧心病狂的任务，反倒伸手去掐威廉的脸，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皱眉躲避的样子。
“你这小家伙，当年个子还不到我胸口的时候就冷着一张脸，现在已经比我高一个头了，怎么还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威廉仰头躲避着她不停作怪的手，两道英挺的剑眉微微皱起，微带不满地道：“王后陛下自重，您需要保持贵族的仪态，另外我已经成年了，还请不要做这种过于亲密的动作。”
艾薇儿笑呵呵地抓住了他铠甲的领口，伸手在威廉故作严肃的脸上掐了一把。
“你算什么成年人？足足比我小十岁还多，在我眼里，你还是当年那个一脸臭屁的小鬼头。”
仿佛暂时忘记了即将到来的叛军，艾薇儿眯着一双桃花眼，开心地搓着威廉的脸，好像一个找到了心仪玩具的孩子。
平时的威廉因为“野心家的面庞”的存在，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整张脸常年保持着平淡且严肃的表情，难得露出这种无可奈何的情绪。
这巨大的反差明显刺激到了艾薇儿，威廉的表情越是窘迫她就越是兴奋。不过她的身高要比威廉矮了不少，当威廉仰起头时，她就掐不到威廉的脸了。
为了能够多“玩儿”一会儿，艾薇儿兴致勃勃地踮起了脚尖，甚至还伸出白皙的藕臂揽住威廉的脖颈，试图将那张有些泛红的俊脸拉回来。
“王后陛下，科尔大公的传讯来……”
威廉背后的偏门突然被推开，一名女官捧着托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然而她立刻愣在了原地，清秀的面孔一片惨白。
在女官的视角来看，一向端庄的王后陛下整个人都趴在了那名高大侍卫的怀里，曲线玲珑的身体柔弱无骨般伏在了他胸口的铠甲上。一只玉臂正娇柔地揽着那侍卫的脖颈，另一只手则爱抚着他的脸庞。
王后陛下娇媚的面孔笑颜如花，脸上还带着微微的潮红，一双桃花眼简直甜蜜得要滴出水来，嫣红丰润的双唇更是微微翘起，配上揽着威廉脖颈的手臂，简直就像在索吻一般。
女官的心中宛若一道惊雷闪过。
有！J！Q！
随后又是一道晴天霹雳。
我！凉！了！
她大张着嘴站在原地，仿佛一只挨了十万伏特的可达鸭，呆愣愣地站在门口，既不敢大声呼喊也不敢跑，长裙下的两条腿瑟瑟发抖，生怕下一秒那名侍卫就抽出大剑迎头砍过来。
艾薇儿发现了女官的存在，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雅，于是羞赧地收回了揽着威廉的手臂，掐着他脸蛋的右手也装模作样地在他耳边比划了两下，仿佛在摘什么东西一样。
她直起身子故作冷静地清了清嗓子，面带红晕地开口问道：“米娅，科尔大公那边有消息了吗？”
被人看到了自己小女儿态的一面，艾薇儿不禁有些尴尬，心下开始反省，自己最近神经是不是绷得太紧了点，导致只有威廉在场的时候有些过于亲昵了，说来也是奇怪，每次靠近威廉的时候都好像卸下了担子一样，自己总是异常地放得开。
女官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眼角的余光悄悄扫了一下威廉的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仿佛大冬天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顶直凉到脚心。
那高大英俊的侍卫面色极为冷肃，盯着她的目光异常冰冷，仿佛不带一丝情感，简直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注意到了女官的目光，办公时间和上司打闹被抓了现行的威廉有些尴尬，顶着“野心家的面容”强行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对着她点了点头。
威廉皮笑肉不笑的回应几乎要把女官吓尿了，她双腿战战地低下头，嗫喏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海中满是那个冰冷无情（讨好）的微笑。
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对别人嘴角些许肌肉的牵动感到如此的畏惧，那英俊冷淡的面庞上冰河解冻般的微笑如此迷人，可但那双眼睛中透骨入心的冷漠（尴尬）却又如此寒冷。
“米娅？”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艾薇儿有些疑惑地开口追问道：“你怎么不说话？科尔大公到底传了什么消息？”
“科……科尔……”
女官试图开口汇报消息，但当她抬头对上威廉的目光时，上下牙齿立刻开始打架，满脑子都是威廉的面孔，那充满杀意（强装淡定）的眼神仿佛一只扼住她脖颈的冰冷大手，让她磕磕绊绊的就是说不出话来。
看到她的反应，艾薇儿恍然大悟地笑了笑，仿佛姐姐对弟弟一样宠溺地拍了拍威廉的肩膀，开口解释道：“没关系，威廉是我的近卫，没什么需要避讳的。”
她的意思是，科尔大公的消息可以直接说，威廉是信得过的人，不必担心他会泄露军情。然而这句话落到女官的耳朵里，却不啻于一场台风过境。
“不……不用避讳？”
“嗯，威廉来这边（当侍卫）已经两年了，而且他以前还是国王陛下（王宫侍卫）的人，不需要保密的。”
看着王后陛下坦荡的面容，米娅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感觉脑浆子都沸腾了起来。
这侍卫……和王后……两年了？？？而且以前……国王……！！！你们贵族都……这么刺激的吗？？？
第四章 绝路
女官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刷新了认知中贵族的节操底线，连偷瞧威廉的目光都不对了，而且眼神儿还老往他身后钻。
她颤颤巍巍地把手里的托盘递了过去，在艾薇儿接过托盘里的信笺后，便仿佛躲什么脏东西一样，逃也似得离开了屋子，一刻都不敢多留，离开时还无比细心地把门带上了。
艾薇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因为打闹涌上来的气血平复了下来，随后缓缓打开手中的信笺，随后刚平复下去的潮红色再次涌上了面庞。
“还要五天！五天之后他都可以来给我收尸了！”
她被信笺里的内容气得面色涨红，双手用力想要把信笺撕碎，却没想到传讯用的信纸用了特殊材料，材质比老树皮还要韧一些，扯了两下愣是没扯动。
“咳！咳咳！”她突然扔下信笺，伸手捂住嘴唇咳嗽了起来，白皙的面庞涌上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威廉一言不发地捡起掉落在地的信纸，飞快地扫了一眼。
“陛下敬启
猛狮家族私军已全力向王都开拔，不过粮草及给养还未凑齐，尚要五日才能抵达王都，望陛下及王后坚持数日，待先锋军抵达之时，老科尔必将亲手斩杀叛军首领向两位……”
“一群蠢货！真以为那些叛军占据两座公爵领就会满足吗！到时候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早晚会被……咳咳咳咳……”
“王后陛下，您该去看看医生了，因为叛军的事您已经很久没休息好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估计快撑不住了。”
威廉X冷淡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把艾薇儿短暂地从怒火中拉了出来，她无力地软倒在椅子上，惨笑了两声。
“咳，没这个必要了，两天之后叛军就打来了，现在撑不住最多大病一场，两天之后还不是一样要死吗？”
威廉拄着大剑闭目深思着，他开口道：“您有没有想过……”
艾薇儿摆了摆手，无奈地道：“想过离开王都吗？能够调遣的军队不是在北边，就是在南边吉伯侯爵的手里，那些部队都是征调自各大贵族的私军，如果王都都被打了下来，你猜还有多少人还愿意听从王室的调遣？
吉伯还要一个星期才能赶到，要是科尔他能够抵挡几天，这场叛乱就还有压下去的可能，现在他已经明显不会来了，法兰……已经走到末路了。”
她咳嗽了两声后，伏在桌子上恼怒又无助地道：“我要求他克制税收的程度，修订那些过于不合情理的法律，科尔就选择对法兰见死不救吗？还有那些新贵族，我已经在计划着尽量帮他们获得合理的封地了，为什么都不能等一等，偏偏要发起战争……”
人前精明强干气势十足的王后陛下，少见地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她喃喃地道：“难道我真的不该做这些，而应该看着法兰慢慢走向崩溃吗？但如果不再约束这些贵族的话，那些平民又该怎么活下去？”
威廉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后，取下了身后的披风给她披了上去。
你其实做的不算差了，制定律法、指挥军队、处理政务、核定税收，都做的像模像样，要是换到上辈子的世界，没准真能给法兰再续上几百年的国运。
然而这个世界是有超凡者的，数百名精锐骑士组成的小队足以轻松击溃上万的普通人，最大的武装力量掌握在贵族手里。如果不是有新贵族插手，那些普通人再过几百年都不可能把两名公爵掀翻在地，在这样的世界里，一心照顾底层百姓的国王是很难有好下场的。
艾薇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苦闷地趴在桌上喃喃道：“威廉，你也是贵族出身，凡金斯家被取缔后又一直在做王室的侍卫，很难体会到那些普通人的感受。”
“我之前也和你一样，甚至在十八岁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乞丐存在，直到和彼得结婚的那天。”
她坐直了身子，将披风紧紧裹在身上，出神地回忆道：“当时满街的人都在为我们欢呼，向我们抛洒花瓣，所有人身上都是光鲜亮丽的，大家看上去都是那么幸福。然而当我们路过第十二街区路口时，一朵干花被人扔到了我身上。”
威廉听道这里顿时心下了然，王都主干道和第十二街区交汇的地方，正是曾经贫民窟的入口。
艾薇儿声音幽幽地说：“那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儿扔的花，她站在街边的巷子外面对着我笑。我现在还记得那张灰扑扑的小脸，上面那双大大的眼睛特别好看，就像嵌在脸上的两粒黑珍珠一样。”
“当时我也对她笑了笑，然后拿了一块手帕扔了回去，里面包着两块糖果和几片花瓣。后来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的女人就从巷子里跑了出来，把那孩子给抱了回去。她钻进巷子里的时候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特别的复杂，里面全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于是我勒住了马向那巷子走了一步，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眼前的场景简直把我吓呆了，那条两米多宽十米多长的巷子里，居然挤着好几十个人，他们一起抬头看着我的时候，那些眼睛里满是畏惧，仿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想要吃了他们的魔兽。”
威廉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默默听她讲述着。
“我很快被彼得拉了回去，我后怕地问他那些是什么人。彼得满脸厌恶地告诉我，那些都是贱民，为了我们的婚礼，他两天前下令，把那些人都驱赶到了角落的巷子里，免得影响到我的心情。”
艾薇儿低着头，额边的发丝垂落下来，遮挡住了她妩媚的面孔，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知道吗，当时的那些人，已经在那条满是便溺的阴暗小巷里呆了两天，整整两天！”
“整个婚礼我都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满脑子都是那小女孩的脸，还有那些人畏惧的眼神。
婚礼结束后，我派人去找那个孩子，回来的侍卫却告诉我，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巷子里那些人为了抢我扔的两块糖果打了起来，那孩子被争抢糖果的人给活活踩死了……两块糖果！你能想到吗？只因为两块糖果！”
艾薇儿捂着脸开始啜泣，红润的手指过于用力，开始隐隐发白。
威廉则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糖果在贵族那里虽然不是什么奢侈品，但也只有炼金师能做得出来，两块糖果大概要一个银沃尔，在贫民手中足够换十几袋子粮食了。
“我抛下彼得赶过去的时候，那个小巷里已经没有别的人了，只有那个女人还靠在最深处的角落里，脸上都是淤青，嘴角也渗着血，身上和衣服上满是脚印。
见到我过去后，她抱着女儿的尸体缓缓跪下磕了个头，然后麻木地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既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甚至连悲伤也没有，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那双眼睛的主人还活着，但那个眼神却好像已经死掉了一样！”
威廉听着艾薇儿泣不成声的讲述，什么安慰的话都讲不出来，只好默默地站在身后陪着她。
“所以其实都明白的，我知道王都已经守不住了。但如果王室就这样被赶走，我这些年做的一切都会变回原来那样。
王室的钱足够我和彼得在别的国家买下一座大庄园，我们还能过得很好，但那些刚刚看到希望的人又会重新跌回地狱里，空荡荡的第十二街区又会重新住满缴不起赋税的人。
我知道不该把希望寄托在那条老狐狸身上，我只是不想再看到那样的眼睛……”
第五章 银骑士套装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威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艾薇儿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解下身上的披风还给了威廉。
“威廉，离开王都吧！我也要去安排彼得离开了，如果王后不是我的话，说不定他还在好好地当他的国王吧。
说起来我还算是你的仇人，如果不是我取缔了凡金斯家的爵位，你本来本来可以继续当一名贵族，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她踮起脚拍了拍威廉的肩膀，随后有些落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熟悉的温暖传来，那件白色的披风被再次搭在了肩上，两只戴着手甲的大手环绕而过，将披风牢牢地系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
“咯~吱！咯~吱！”
头盔和肩甲间的摩擦声像往常一样响起，威廉提着大剑，依旧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她走到哪里，背后难听的摩擦声就响到哪里。
艾薇儿悄悄用袖子抹掉了脸上的鼻涕，柳眉轻扬桃花眼上挑，露出了和她这张狐媚脸气质完全不搭的笑容。
“真难听，你怎么还穿着这身盔甲，圆滚滚灰扑扑的一点不好看，而且和头盔还不是一套，走起路来响个不停，王宫给你发的制式盔甲呢？不会被你卖掉了吧！”
威廉权当她在放屁，甚至还特意扭了扭脖子，让盔甲发出了更大的咯吱声。
你懂个卵子！王宫给侍卫发的制式盔甲只加4点护甲，而且关节处处理得很一般，穿上可是会扣一点敏捷的。而这副盔甲不光不扣敏捷，护甲值还高达5点，一看就是大师之作，旧点儿丑点儿怕什么？
懒得搭理这没鉴别能力的女人，威廉把锋锐+3破甲+3的大剑往肩上一抗，伸手扶正了精准+1的头盔，跟在艾薇儿身后向国王的寝宫走去。
两人刚走到寝宫的门口，就听见里面正传来国王气急败坏的喝骂声。
“蠢材！那是东边跨过七海运来的丝绸，怎么能用它包银器！这东西一个边角都比那些破叉子贵多了，要是戳坏了一个洞你就死定了！”
“给我放下！我爷爷的肖像又怎么样，那么大一幅带着干什么？省下的地方都能装下十几张名家的画作了。等等，还是摘下来吧，正好包那些银叉子。”
“白痴！你听不懂吗？让你拿贵重的是让你拿贵的，不是让你拿重的！丝绢、魔石、古书、名画懂不懂？没眼力见的东西，这破铠甲多重你不知道吗？装了这破铠甲整匹马还能带几样东西？”
艾薇儿面色铁青地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原本富丽堂皇的寝宫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几名宫人甚至正趴在架子上抠嵌在墙角的金饰。
“彼得！你在做什么！”
正在寝宫里指挥众人拆迁的男人看了过来，脸上满是怨怼和愤怒。
“我还能做什么？那些肮脏的贱民就要打过来了，我当然要跑了，难不成留在这里陪你等死吗？”
艾薇儿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粉拳攥了又攥，最后还是无力地松了开来。
算了，确实是我欠他的，这些年我也确实没有尽到身为王后的责任，想跑就跑吧。
见自己的王后一声不吭，只是震惊且无奈地看着他，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一丝丝怜悯。这眼神和当年婚礼上的眼神如出一辙，仿佛并不是在看自己的丈夫，而是在看一具被欲望操纵了肉体的行尸走肉。
彼得心中倏地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该死的，不许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他愤怒地把手里的头盔扔了过来，却被艾薇儿身后的威廉一把接住。
【银骑士之盔】
【护甲+5】
【战技：银色魅影，一分钟内大幅提高坐骑及本身的移动速度，每小时可激活一次。
注：每获得一件银骑士套装，持续时间翻一倍。】
【当前套装收集进度 1/5】
【这是法兰开国君主的头盔，由数名矮人大师联手打造，并由低语之森的妖精祭祀进行附魔，价值极为珍贵。但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穿戴者需要进行一次精神检定，未通过检定将陷入短暂的恐慌状态】
卧槽！好东西啊！这一件儿比我那一身儿都强了，而且还有主动技，如果能够凑齐五件的话，每小时就能激活十六分钟的主动技，这时间都够一匹好马跑出十多公里了，更何况还有额外加速了。
威廉默不作声地把这个造型古朴的头盔挂在了腰上，不声不响的昧了下来。那边的国王却还在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如果不是你非要做那些多余的事，这些贱民又怎么敢反叛我？”他脸红脖子粗地朝着艾薇儿嘶吼着，然后顺手又扔过来一件臂甲。
威廉眼前一亮，稳稳地把铠甲抓到手里，这是一件左臂甲，护甲值只给加了两点。不过一只臂甲好像不算，貌似需要一对儿才能激活技能，而且胸甲和腿甲应该比臂甲加的更多，这么看来这套装备最少能给20点护甲，极品啊！
威廉看向国王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渴望，再扔一个！再扔一个！
艾薇儿并不知道自己护卫正在打法兰王室祖传铠甲的主意，她只是无比失望地看着失态的彼得。这场叛乱的根本原因其实是新老贵族的矛盾，但她看着正发泄心中恐惧的丈夫，实在连解释一下的想法都提不起来，只是叹了一口气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都是你！都是你！”
在又贡献出了两件腿甲后，好像被艾薇儿失望且鄙夷的眼神彻底激怒了，在艾薇儿惊诧又伤心的目光中，抽出随身的短匕刺了过来。
知道“剧情”的威廉早就防着他了，连掩护战技都不用开，只是一抬手就抓住了这软绵绵的刺杀。
【侍卫进阶，目前等级LV10，可进行转职。】
哦吼~熬了两年多终于满级了！威廉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后凶狠地折了一下彼得的手腕，在他的痛呼声中把短匕夺了下来。
【锋锐+1】
啧，垃圾。
【这是一柄镶满了宝石的匕首，虽然工艺水平不高，但上面镶嵌的宝石十分昂贵，足以买下一座面积百亩以上的庄园】
威廉果断把匕首也挂在了腰上。
哦对了，我好像还有个任务来着。威廉双眼一眯，肩上扛着的大剑化成了一道黑影，在国王陛下惊恐万分的眼神中迎头砍了上去。
“不要！威廉！”身后响起了艾薇儿的尖叫声，铠甲后面也传来了细微的拉扯感。我就知道这破任务肯定又完不成，算了，反正他在历史上也没死，以后找个别的机会再说吧。
威廉不爽地撇了撇嘴，依言收回了大剑，随后在艾薇儿的拉扯下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寝宫。
眼见两人消失在寝宫门口，瘫倒在地的彼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刚准备站起来，却听到了一阵刺耳的盔甲摩擦声。
他抬头一看，只见到那个穿着丑陋盔甲的煞星又出现在了门口，正在王后的尖叫声中蛮牛似地朝自己冲了过来。
“啊！啊！……啊？”彼得跟着叫了两声之后，恐慌的叫喊声却戛然而止。
只见威廉冲过去之后并没有对国王下手，只是抽走了他身上那条珠光宝气的腰带，随后用腰带把地上散落的铠甲栓在了一起，扛在背上施施然走出了寝宫。
寝宫里的人纷纷面色古怪地看向瘫在地上的彼得，国王陛下脚下艳丽华贵的地毯上，一片湿漉漉的痕迹赫然在目。
第六章 属性面板
寝宫外的艾薇儿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威廉，此时的他正在认真地擦着刚抢回来的铠甲。
威廉擦得相当认真，再不起眼的尘土都要抹下去，他甚至还认真地用指腹抚摸铠甲上的坑洼，仿佛多抹几下就能把上面的痕迹抚平一样。
“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法兰开国之君的甲胄，这东西除了结实以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据说曾经被妖精诅咒过，穿上这东西就会看到可怕的幻影。彼得小时候偷偷戴过头盔，结果被吓得裤子都湿了。如果你想要一副新铠甲的话，以后我帮你找吉伯要一副更好的。”
威廉斜睨了她一眼，那个名字可疑的吉伯侯爵明显是个渣渣，我上辈子连他名字都没听过，至于这身在你眼里‘平平无奇’的铠甲，那可是法系玩家眼里的小极品。
这玩意只有打败你麾下的恐怖骑士统领才能拿到，那可是最少经过两次转职的小精英，没有LV30的总职业等级根本别想啃下来，现在居然随随便便就能抢到，而且还不用反复刷掉落，一抢就是一整套齐活儿，简直赚翻了好吗！
威廉爱不释手地擦干净了头盔上的灰尘，摘下了自己在二手市场淘来的射手头盔，先把闪烁着黯淡银芒的头盔扣了上去，接着喜滋滋地把刚抢来的银骑士套装全换上了。
一件头盔就给了五点护甲，两件臂甲一共+4护甲，两件腿甲能+6护甲，胸甲一件+10护甲，这套装备的总护甲居然高达25点了，虽然不至于刀枪不入，但拿着草叉棍棒的普通民兵肯定是破不了防了，满心欢喜的威廉唤出了状态面板，准备研究一下转职路线。
【姓名：威廉·凡金斯】
【种族：人类（种族天赋无法激活）】
【声望：法兰帝国 151/1000（尊敬）】
【护甲值：30/30】
【特殊状态：野心家的面孔、暗杀者之貌】
【天赋：无界之民】
【特技：坚韧、铁壁】
【能力：骑术（入门）、盾牌使用（熟练）、重型剑术（小成）】
【战技：银色魅影、掩护】
【职业：侍卫LV10（已满级）平民LV5（已满级）贵族LV5（已失效）最高职业等级LV10 总职业等级LV15 】
【体质】40 （5+10+20+5）
【敏捷】15 （5+10）
【力量】25 （5+10+10）
【意志】15 （5+10）
【精神】15 （5+10）
五维属性基础各五点，侍卫是上限为十级的基础职业，每级各加一点五维属性，平民是上限只有五级的初级职业，每级只能加一点体质，再算上侍卫职业给的20点额外体质，自己的体质居然快到50点大关了。
【装备】银骑士之盔、银骑士胸甲、银骑士臂甲、银骑士腿甲、银骑士内甲、华丽的宝石匕首……
【评价】没有人可以秒掉我的队友，多段攻击除外。
行吧……威廉叹了口气，这40点的体质和30点的护甲，活脱脱一只板甲小血牛，除非重新再练一个基础职业，不然肯定只能往坦克上转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转职路线图，侍卫能转的职业简直千篇一律，重剑士、重骑士、重盾卫、重装刀斧手、重甲……全都带一个重字儿，眼瞅着就是要在铁憨憨的道路上相位猛冲。
【银骑士套装向您发起了一次意志检定】
【检测到意志属性低于50，检定未……】
【无界之民天赋激活，该次检定被豁免】
好吧，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只有外挂能给我些许安慰。威廉喜笑颜开地拍了拍身上的铠甲，豁免检定就是爽啊，没白瞎我那开不了的种族天赋。
人类特有的种族天赋叫侦查灵光，所有感知类技能范围+1。相比元素龙族的法术范围+10，以及银月精灵的远程攻击射程+10，这个天赋技能可以说相当辣鸡。
不过抱怨是没地方抱怨的，种族天赋技能都是该种族共同信奉的神明给的，人类出身的神明五花八门，导致没有任何神明能受到所有人的供奉，所以干脆各庇护各的。
你信我那我就庇护你，你不信我那你就找别人管你，你要谁都不信，渣渣天赋请收好，出门左拐不送！而身为“偷渡客”兼唯物主义者的威廉则更进一步，连最渣渣的初始天赋都莫得了。
不过他倒也不是一无所获，反而获得了一个相当实用的专属天赋——无界之民。
这个天赋的效果与矮人王族的天赋有些相似，矮人王族的天赋“器械精通”，可以无视需求使用装备，管你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只要挥得动拿来就能用。
无界之民则是无视所有检定，直接判定通过，仔细想想也很好理解，既然“户口”没落在这个世界，连个种族技能都不给激活，那还凭什么老老实实检票上车，一直逃票不爽吗？
威廉心满意足地抚摸着身上的铠甲，面瘫脸上极少见地露出了喜爱之情。只可惜这份欣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
整个王宫突然发生了巨大的晃动，一些老旧的建筑纷纷垮塌，最结实的王宫正殿也晃了两下，承重的柱子上出现了两道清晰的裂纹。
“地动术？怎么会！这可是四阶职业者才能掌握的战争法术。”
艾薇儿扶着威廉勉强站直了身体，娇媚的脸上满是骇然的神色。
“难道是叛军打来了？不是说还有两天的路程吗！”
威廉摇了摇头，扛起王后陛下就向着大殿一路猛跑。地动术能晃荡两下就不错了，这可不是地动术能比的，而是一位大佬要出来撞壁了。
待会儿就会蹦出个大骷髅，抬手就给整个王都来了一发死亡天幕，所有在三天内死亡的人，灵魂都不会飘向冥河，而是直接被它卷走。你本来也是其中一员，而且貌似你被卷走之后，混得可比现在要牛掰多了。
“以死亡女士之名，我将把诸位带上一场超越冥河的旅程。”
一团漆黑如墨的烟雾从王都的中心缓缓飘上天空，那团黑烟化成了一张骷髅的面庞，在咧开大嘴对着地面笑了一下后，便如同滴进水盆中的墨水一般，向着四周快速飘散，短短几个呼吸间便遮掩了整片天空。
“亡灵大君埃伯在此祷告，愿死亡女士的绘卷，能赐予迷惘的魂灵以静寂的永眠。”
邪异嘶哑的祷告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尚未逃离王都的人惊恐的发现，无数黑白灰三色交缠的灵魂从坟土中钻了出来，继而百川归海般涌向了晦暗的天空之中。
“这是什么啊！”
和威廉一起躲在王宫正殿里的艾薇儿惊骇地抬头，数不清的灵魂乳燕归巢般奔向天空，那黑色的烟雾无比深邃，无数双烟雾组成的手臂和面孔在其中挣扎浮沉，仿佛遮挡在天空之上的并不是一层薄薄的黑雾，而是一座倒悬于天上的亡魂之海。
“死亡天幕。”
威廉的声音冷淡依旧，并没有解释死亡天幕是什么的意思，而是老老实实地抬头看起了过场CG，这特效可比上辈子炫酷太多了。
“埃伯！”一道怒不可遏的厉喝响起，一只银色的大手出现在在天幕之上，捏在手中的羽毛笔仿若刀剑一般凌空划过，将遮在法兰王都之上的漆黑帷幕一分为二。
“死国之门尚未开启，你居然胆敢阻断冥河之途，擅自施放死亡天幕！”
“这世间的一切终将流向永恒的死亡，我便提早将他们送去又如何！”亡灵大君的声音嘶哑中带着几分神秘，又隐隐透露着一份桀骜不驯的张狂。
“荒谬！你有什么……”
这个场景威廉上辈子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这两位的台词他都能背下来了，他目不转睛地听着两个大佬的交涉，嘴里小声提前念道：
“死国未开又如何？”
“死国未开又如何！”邪异苍老的声音同步响起，没了之前的嘶哑神秘，反倒显得十分狂妄恣肆。
“死国未开不准降临奥法大陆，那便由我亲手推开这死国之门吧！哈哈哈哈哈（捧读）”
“死国未开不准降临奥法大陆，那便由我亲手推开这死国之门吧！哈哈哈哈哈”
亡灵大君疯狂的笑声响彻王都，所有人都在死亡的阴影下瑟瑟发抖，只有躲在正殿里的两人若无所觉，一个正全神贯注的看CG，另一个则忧心忡忡地看着飘向天空的灵魂。
“嗖”
“嗖！”一缕淡青色的光芒从不知多远的西方袭来，仿佛一枚横贯天际的龙卷，所过之处就连云朵都被冲击得四处散落，挡在路径上的飞鸟更是被撕扯得漫天爆散。
“当杀！”
冷漠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淡青色的光芒流星一般砸落在王都中央的广场，在将开国君王的雕像轰碎之后，径自没入了不知多深的地面下方。
少顷，无数肢体残损的骸骨仿若喷泉一般自地下涌出，转眼间将整个广场都铺满了，而这片骸骨组成的地毯仍在不断向外蔓延，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你亲眼见证了九阶亡灵大君的陨落，成为了一场传说的见证者，得到了亡灵序列及骸骨序列的部分职业信息】
【你发现了陨神遗迹——亡骸之泉，你接受了一位强者遗留的馈赠，获得5点通用属性点】
第七章 转职路线
气势惊天的亡灵大君光速领了便当，然后送上了威廉期待已久的福利。
期待已久的威廉开心地打开属性面板，把薅来的羊毛毫不犹豫地统统加在了体质上，随后开始翻看刚解锁的两株职业树。
骸骨重卫、亡骸侍从、嚎哭卫士、死亡刀斧手……嗯？血肉魔巨人是什么鬼，侍卫还能转职这鬼东西的吗？
仔细想了一会儿后，威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些职业貌似都不太合适。
有些是需要种族检定，比如骸骨重卫和亡骸侍从，最起码得是个骷髅才能转职吧？威廉靠着天赋倒是能跳过检定硬转，可这两个职业加成虽然不错，但属于低阶骸骨系职业，天生会受到高阶骷髅的指挥，法兰又是死国之门的出口之一，以后碰见亡灵被人家一嗓子拐跑了怎么办？
有些则有相应的武器使用需求，比如死亡刀斧手，这个职业就需要斧子的熟练度最少达到熟练等级。而嚎哭卫士之流则属于亡灵序列的幽魂系，压根没有实体，和别人动手全靠嚎，转这个自己40点的体质就白瞎了。
至于血肉魔巨人就更扯淡了，这职业确实相当强力，虽然只是个二转职业，但能和大多数三转碰一碰，甚至四转的职业者见了它都要头疼，堪称前期第一肉盾，抗揍的不得了。
但是问题更不得了，因为转这玩意足足需要100点体质！
简直开尼玛国际玩笑！威廉看完转职需求都气笑了，初级职业有几个能单属性超过50的？兽人中的俄勒芬族天赋异禀，但哪怕基础职业是纯力量增长的巨象重锤士，堪堪能有八十几点力量就顶天了，这破职业除了巨人族之外谁能玩得转？
翻了一圈儿之后，威廉发现只有梦魇重骑兵还算符合要求，而且职业前景也挺不错，最高能到九阶段的噩梦之主，要是能走上这条路，直到LV90之前都不用愁转职了。
但这职业最少需要一只幼年梦魇当坐骑啊，那亡灵大君还没把死国之门推开呢，现在连开个门缝都不算，顶多算把门上的猫眼给掀开了，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钻过来一头梦魇，更别提逮一只了。
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转职方向，威廉只得悻悻地关掉了面板，开始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身为先知先觉的偷渡客，虽然失去了氪金升级的特权，但大概的时间线还是知道的。他本来计划着在法兰刷满基础职业的等级，再薅一下亡灵大君的羊毛，弄个给力点儿的二转职业就行。
毕竟王宫的侍卫统领也才是个辣鸡职业的三转职业者，有一个强力二转职业在哪个势力都能混得不错了，最起码捞个男爵的位置是没问题的。王后陛下虽然香，但她的愿望明显实现不了啊，能救肯定要救一把，但陪她一条路走到黑那是绝8可能的，这个世界的南墙太硬太厚了，长一千颗铁头也撞不破。
然而威廉上辈子过于偏爱法系，后期也全在培养高阶职业了，对侍卫的前几转实在有些陌生，完全没想到亡灵系的转职路线根本没有合适的，这回可就有点儿麻烦了。
一阶和二阶虽然听上去相差不大，但就跟男爵和骑士的区别一样，你跨过去了那就是封地世袭加贵族阶层，没跨过去不管有多少庄园也是个平民。活下去肯定不成问题，但亡灵天灾都快开始了，没有地盘儿和私军的话，那不还是个炮灰的命吗？
就在他开动脑筋思考出路时，一边的艾薇儿面色凝重地扯了扯他的铠甲。
“威廉，这王都已经没办法守了，我们要尽快收拢王都的守军，不！这么大的动静是瞒不住的，王都附近必然有叛军的斥候，他们肯定会尽快派遣速度最快的轻骑打探消息，我们不要步卒只要骑士，王都骑士团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
听到这里威廉不禁犹豫了一下，那些叛军在原本的历史上虽然也没成什么气候，但他也不是上辈子的氪金土豪了，继续跟着女王搞复国是不是有点儿太危险了。他悄悄打开任务面板瞧了一眼。
【任务一：消灭王都骑士团或打散其编制 275/1000】
【任务二：杀死法兰国王彼得 0/1】
【任务三：彻底毁灭法兰，或让法兰七大公国不再承认法兰王室的地位 6/7】
这么一会儿又跑了好几百人加一位大公，现在上女王这条船，总有种1912年进宫当太监的感觉……
……
“威廉，你看什么呢？”
见威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是透过面甲深深（出神）地凝望着自己（面板），艾薇儿低头看了一下，发现因为之前被威廉扛着跑，自己的衣服有些凌乱，领口也敞开了少许，胸口处不知何时竟露出了一抹白腻。
艾薇儿感觉脸上些微发烧，轻嗔了一句后掩好了领口，拽起威廉就向王宫外跑去。
我想什么了？我在想要不要把你扔了跑路呢，你才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威廉扛起大剑果断跟上。此时王宫里的人早就跑得七七八八了，两人在马厩里牵了两匹代步用的小马，急匆匆地奔向了王都骑士团的驻地。
两人骑着马一路狂奔，很快便到了骑士团的驻地，驻地门前早已经没人了，往常负责把守大门的侍卫跑得一干二净，艾薇儿一马当先冲了进去，敲响了大门边号令聚集的挂钟。
“当当当当当当！”
一连串急促的钟声响起后，陆陆续续有近百名全身着甲的身影，从驻地里的房屋中走了出来，跨上战马来到了驻地内的校场中，慢腾腾地按照往日的训练进行列阵。
威廉冷眼看去，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混饭吃的。骑士已经算预备的贵族阶级，严格来讲都算是家境殷实的小地主，战时甲胄兵器和马匹都是自备的。这些人身体素质都相当不错，不过列阵确实是非常生疏，王都骑士团的团长八成没怎么好好训练过他们。
而在艾薇儿看来，这些骑士的训练倒还勉强过得去，列阵缓慢估计另有原因。很多人明显特意空出了相邻的位置，见一直没人出来才慢慢补了过去，明摆着是有不少人已经跑路了。
看着空缺了七成以上的阵列，她气得又咳嗽了起来。王都骑士团大多是吉伯侯爵亲手选拔出来的精锐，虽然这几年只负责镇守王都有些疏于训练，但其中最少有四成都是职业者，怎么现在不光人少了一大半，而且职业者的数量连两成都没有了，二阶职业者的数量更是连十个人都不到。
“咳咳……你们的长官呢？王都骑士团的编制有一千人，怎么现在只有这些人了？”
校场中的骑士们面面相觑，一名年纪大些的骑士出列，他肩膀上有一枚士官的肩章，应该是一名二阶职业者。
只见他右拳锤胸行了个骑士礼，满是落腮胡子的脸涨得通红。“王后陛下，埃布尔长官向您汇报战况回来后，便带着几百名弟兄走了，说是……说是王都已经守不住了，还说……”
艾薇儿气得俏脸通红，白皙的脖子上青筋都浮现了出来，她紧咬着银牙追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您就是……嗯，国王陛下都准备跑了您还不跑，早晚被叛军抓去先……嗯……”
艾薇儿攥紧了小拳头，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摆了摆手示意络腮胡骑士退下，随后上前一步咬了咬牙道：
“很好，你们能够留在这里，证明了你们的忠诚！但埃布尔说的确实没错，王都已经守不住了。不过几位大公还在，法兰七大公国中有五位还承认王室的统治……”
威廉悄悄叹了口气，姐姐呀，你虽然不知道但我可知道，现在就剩一位大公还支持你了，而且八成是正在北边和野蛮人干架的北境大公，毕竟这么多年就你又出物资又出人，帮他抵挡野蛮人入侵，但他那边打得如火如荼，明显抽不开手啊。
“南边防备神圣帝国的吉伯侯爵正在率军往回赶，他手下率领着十万步卒和一万名骑士，我们只要向南边走，三天左右就能与他汇合，到时候一定可以赶走叛军！……”
吉伯手下确实有大量的部队能够调遣，但前提是法兰王室还坐在王位上，等王都被攻陷的消息传过去，那些由小贵族组成的部队怕是会瞬间四分五裂。
“那么现在，有多少人愿意和我一起离开王都？”艾薇儿四下环视，台下不足三百人的骑士中有近两百人举起了手。
“家里没有兄弟姐妹的人把手放下，虽然我们一定能赶走叛军，但这条路注定危险重重，你们若是死在了路上，家里的父母就无人赡养，法兰要乱了，我如果带走你就等于杀了他们。”
二十几名骑士羞惭地放下了手，不敢抬头看周围的战友。
“家属在王都及叛军占领区的人也把手放下，我相信你们的忠诚，所以我更不能让你们和家人刀兵相见。”
这次足有五十几人放下了手，还举着手的人已经只有一百多点儿了，威廉的心都凉了半截。
第八章 王都骑士团（伪）
艾薇儿不知道自己的侍卫心态已经出了问题，她环顾了一下校场里的骑士，除了那个络腮胡子之外，其他的骑士面相都很年轻，年纪最大的也不到三十岁，更多的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都和威廉的年纪差不多大。
她回头看了一眼威廉尚带两分稚气的面庞，随即有些不忍地转回头来，当着所有骑士的面长叹了口气。
“还有，如果真要和我一同向南走，便要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王都沦陷之后，吉伯侯爵对部队的掌控一定会出问题，几位大公虽然没有出头反对王室，但也不一定会派兵增援，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你们一定要考虑好。”
威廉的心顿时凉透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心软，这次跟着你可是彻底前途无亮了。
这就相当于去面试一家创业公司，老板在谈完了世界五百强的野望之后，开口告诉你公司的销售渠道刚被人撬了，而且唯一的投资人正在考虑撤资，问你还愿不愿意入职。
你就算觉得她是个诚实的好人，想必也不会愿意入职了，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要考虑柴米油盐和恰饭的，更别提现在还是把脑袋栓腰上给别人卖命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次哗啦啦放下了快一百只手，不过有不少之前已经放下手的人，反倒重新把手抬了起来。
重新抬起手的大多都是年轻人，他们的表情异常激动，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情。威廉很熟悉这眼神，这眼神常见于各类骑士小说的死忠粉群体，是中二癌晚期患者的发病症状。
艾薇儿简单数了一下，发现大概还剩下三十几个人愿意跟她走，其中只有三个人是职业者，二阶职业者更是只有络腮胡子一个。
她叹了口气，甚至想过要不干脆带着威廉跑路算了，这个王后不当也罢，就靠这几个人别提帮吉伯侯爵稳定局面了，能不能摆脱叛军的追杀都不好说。
“威廉，王都骑士团今后就由你和这位……这位胡子很茂盛的骑士一同负责。另外，我身边的侍卫要么被打散了，要么已经跑光了，你也不要再给我做侍卫了，今后就做一名骑士吧。”
【接受了一位王室成员的册封，你获得了基础职业——骑士的相关信息】
【符合该职业要求，就职成功，当前职业最高等级LV10，总职业等级LV16】
【骑士LV1】
【每级体质+1、力量+1 、敏捷+1】
【特技：护甲精通，所有来自装备的护甲值提高10%】
【特技：荣耀壁垒，如果护甲值完全抵消了一次攻击，攻击者将被击退】
【战技：冲锋，向前发起一次冲刺，下一次攻击造成的伤害随冲锋距离增加，最高可造成双倍伤害】
突然被开启了新职业，威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
骑士职业正常的就职路线是——先加入一个骑士团——接受武艺及体能的训练——训练达标后向XX发誓效忠——得到册封后成为骑士。
武艺和体能的训练，增加的无非是能力和属性。就职骑士需要的能力是骑术和剑术，这两项威廉都没什么问题，入门级的骑术堪堪过关，小成的剑术甚至可以说相当不错。
至于属性，当初被迫成为侍卫时，可是经过了足足两年的艰苦训练，而且现在已经升到了LV10满级，属性上肯定是满足骑士就职需求的。
那么效忠和册封就更没问题了，现在法兰虽然药丸了，但毕竟还没真完蛋，名义上还是一个帝国，艾薇儿的王后身份依然能得到承认，当然具备册封骑士的资格。
艾薇儿从校场旁的武器架上抽出了一柄长剑，面色严肃地拔剑出鞘，搭在了威廉的肩膀上。
“我以法兰帝国王后的名义，册封威廉·凡金斯先生为王都骑士团的副统领，即刻生效。”
威廉看了看脖子边上寒光闪闪的利剑，心里十分想高喊一声‘就这？’
册封者没有念祷告词，被册封的骑士统领没有单膝下跪，而且连宣言都没念一句，你就这么随便一比划就算给我封官儿了？
【首次拥有一支部队的指挥权，军团面板开启】
收到了系统提示的威廉砸了咂干枯的嘴唇，行吧……系统认了就行，仪式感什么的没有就没有吧。
【军团名称：王都骑士团（伪）】
【军团等级：一级】
【军团编制：32/1000】
【军团特性：冲撞，对低速度目标造成更高伤害。目标敌人速度越低，造成伤害越高】
【军团技能：集群猛冲，全员向前发起一次冲刺，提高移速并增加伤害】
真惨啊……连名字都被安了个（伪），连个身份类职业【骑士统领】都不给。
这骑士团的面板，简直比有些默认分配的初始军团【零级民兵】还要惨。别的不说，一个满编的【零级民兵】好歹还有一百人呢，这一级骑士团居然只有三十几个人，这点儿人够干什么的？两场足球比赛都凑不齐。
吐槽归吐槽，但这边毕竟都是骑兵，而且还有三个职业者，已经算不错了，毕竟是白嫖来的军团，有人用就不错了，可惜自己貌似只是个副统领，那个大胡子是自己名义上的上司，嗯……这人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威廉瞟了那个络腮胡一眼，此时的他正在满脸激动地接受艾薇儿的册封，一副热血中年人的样子，只可惜脸上的胡子实在过于浓密了，威廉甚至怀疑，那胡子已经生长得和胸毛都连上了。
“您的意愿，我的长剑！”
大胡子浑身抖得筛糠一样，单膝跪地右手握拳锤在了自己心口处，满脸的胡子好像一只趴在嘴上的刺猬一样，而这只刺猬正在反复横跳，不停地上下开合着。
“荣耀即吾命，正义即真理”
“骑士的意志是出鞘的剑刃”
“面对强敌我将欣然迎战”
“死亡于我不是劫难而是归途”
“胸膛的伤疤才是最好的勋章”
……
“愿我的坟上插着断剑而非墓碑”
“我将永远秉承您的意志而挥剑！”
洋洋洒洒数百字的宣誓词一气呵成，中间连一点磕巴都没有，明显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为这一刻已经准备很久了。
在大胡子“念诗”的时候，威廉偷眼看了一下校场里的骑士们，那些没有选择加入的骑士大多面有愧色，而那些已经加入的骑士，则万分羡慕地盯着台上的大胡子，一个个昂首挺胸双目放光，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目睹了一场优秀的册封仪式，军团获得临时特殊状态，持续至下一场战斗结束】
【特殊状态：骑士精神，这是一群意志坚定的骑士，面临远胜于己的敌人也能发动有效的冲锋】
面对“远胜”于己的敌人发起冲锋，这不就是上头了么，哪有要骑士负责攻坚的，这兵种“造价”这么贵，谁舍得硬碰硬啊，战场上大规模骑士对冲那都是骑士小说里的情节，靠着高机动力打包围穿插它不香么？欺负步兵才是这个兵种的王道用法啊。
看着一群年轻人雄赳赳气昂昂的神态，威廉暗自叹了口气，心里对这个骑士团的前景又看衰了亿点点。
第九章 大胡子有大智慧
崎岖的山路上暴雨滂沱，一群灰头土脸的年轻人牵着马艰难地行走在山间小径上。
为首的是一名女人，桃花眼、小三脸，赫然是法兰的王后陛下，这群艰难前行的人正是刚刚离开王都的王都骑士团（伪）。
“我们都是骑兵，为什么还要走山路啊？”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走过的最难走的路了！”
即使骑士精神的buff还在，但这山路实在太难走了，这些怀揣骑士梦的年轻人还是免不了抱怨几句。
雨中的山路一脚一个泥坑，走起来极为耗费体力，更何况还要牵着马。
偶尔马蹄还会陷进泥淖里，幸好这些人都经过了骑士训练，即使不是职业者，力气也远比一般人要大，两人合作就能把马匹从泥淖里拖出来，不然根本没法在这种天气里赶路。
在第三次把坐骑从泥淖里拖出来后，看着爱马活生生变成了泥马，大胡子心疼地直咧嘴。
他犹犹豫豫地对威廉说道：“表哥，你能不能问问王后陛下，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的山路啊？我的马都掉陷下去好几次了，在这么走下去可要脱力了。”
没错，这大胡子居然和威廉一样也姓凡金斯，算是威廉的远方表弟，至于为什么不是表哥……这个满脸胡子的二阶职业者居然芳龄十七，你敢信？
出于某种恶趣味的心理，威廉直接认了这个比自己还大一岁的家伙当表弟，既然职位上你正我副，那亲戚关系上占点儿便宜回来也成。
他伸手拍了拍大胡子表弟的肩膀，即便天上暴雨滂沱，脚下山路泥泞，他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颤抖，听着和坚冰一样冷硬。
“表弟。”
“哎，表哥，我听着呢！”
“你真的才十七岁？”
大胡子抿了抿嘴巴，趴在嘴巴上的“黑刺猬”蠕动了两下，好像在嘟囔着什么。他甩了甩胡子上沾染的泥水，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表哥！我真没骗你啊，我上个月才过的十七岁生日，只是长得成熟了一点而已。还有表哥你别打岔啊，大家现在这样很危险的，咱们几个职业者还好，那些预备骑士都累得不行了，要是遇上了敌人怎么办？”
威廉面不改色地抹掉了银甲被溅上的泥浆，没有回答表弟的问题，反倒幽幽地开口问道：
“你是二阶的铁壁骑士对吧，我记得这个职业是有两扇大盾的，怎么没见你的盾？”
“嗯？是啊，别看我才十七岁，但我可是公认的天才，没准过两年就能三阶了。至于我的盾，那玩意没法带啊，一个盾就比一匹马还要沉了，平时都要靠后勤的魔兽拖着才能带的，对了表哥，你问这个干啥？”
“我只是在想遇到敌人该怎么办，现在我知道了，如果遇见了敌人，我抱着王后陛下骑马跑路就可以了。”
大胡子一脸摸不着头脑。“表哥你疯啦，这山路怎么骑马？”
威廉的表情淡漠依旧。“不是还有你吗？反正你也没带盾，那你扛着我们的马跑不就好了？”
“……”
汉斯·凡金斯感觉自己有点前途无亮。
王后陛下冲进驻地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王后陛下身后的威廉。
当年凡金斯家被取缔的时候他也在场，对那个悍然袭击王后的表哥印象无比深刻。在被送进王都骑士团后，他特意关注过那位威廉表哥的消息，甚至还去王宫门口看过负责看大门的威廉。
这个表哥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面瘫，甚至那张死人脸看多了还觉得有点儿亲切，让人总想和他聊两句。但汉斯越看越觉得威廉那张脸不对劲，虽然上面从来没有表情，但总感觉背后藏着成堆的坏水儿。
汉斯对自己的直觉是极为信任的。
十岁时妈妈摸着他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汉斯啊，能让四岁的孩子把饭钱骗走了，我看你还是别动脑子了吧？如果遇到了想不明白的事儿，那就靠直觉或者直接扔硬币吧。”
汉斯对这句话欣以为然，并奉为圭臬。然而现在，他的直觉告诉他，威廉表哥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
打王后闷棍的行为看上去蠢的可以，但表哥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么，反而那些嘲笑表哥的族人一个个穷困潦倒。
自己算过得不错的了，不光有族里接济而且还有骑士团的薪水，但扣掉养护马匹武器的钱之后，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可威廉表哥只需要偶尔去王宫门口站着，拿的薪水却比自己都高得多，而且不光有钱，还有大把的时间去看戏跳舞，听说舞技还不错，在贵族小姐的圈子里相当受欢迎。
妈妈说过，看一个人聪不聪明不要看他做了什么，要看他最后得到了什么。那么，一边穷得快吃不上饭了，另一边小日子过得滋润无比，到底谁才是聪明人？
后来，威廉被调到王后身边当侍卫，那两年一直在打仗，亲自指挥作战的王后陛下经常呆在前线，身边的侍卫死伤率极高。大家都觉得威廉表哥早晚会和那些人一样被抬着回来，汉斯却觉得不一定。
果然，两年里大大小小几十次战争过去，王后陛下身边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威廉表哥却一直都活蹦乱跳的，甚至还混成了王后陛下的近卫，听说王后陛下走到哪儿都带着他，简直比对自己亲弟弟还好，把一直守（宅）卫（在）王都的汉斯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直觉告诉他，跟着这个表哥，他干啥我就干啥，肯定有肉吃！
很快，吃肉的机会就来了。叛军即将打到王都时，身边的同僚跑了三成，他感觉现在跑好像有点儿早，于是没有跟着跑。
接着，一场大地震震塌了他的寝室，一个神神叨叨的怪人袭击了王都。剩下的同僚哗啦啦又跑了一大半，他本来也想跟着跑，但寝室里有他好几年的积蓄，如果现在就跑那这几年就白干了。
就在他埋头猛挖时，王后陛下居然带着表哥来了，威廉表哥不光还活着，而且还换了身看上去就很贵的铠甲，感觉比以前过得更滋润了。
汉斯简直高兴坏了，直觉告诉他，跟着这个表哥……嗯？怎么突然感觉跟着他会很惨呢？
在王后陛下进行演说的时候，汉斯悄悄拿出妈妈留下的硬币抛了一下，正面就跟着表哥走，反面就自己跑，结果硬币是正面。
放弃了思考的汉斯果断上了贼船，带好了够吃一星期的干粮，跟着表哥和王后陛下出了王城。没想到一出城就下起了暴雨，原本大家在大路上走得好好的，王后陛下居然命令他们一群骑兵牵着马走山路。
让骑兵走山路，这不是有病么！
汉斯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究竟为了什么，不过聪明人表哥都一言不发，那肯定还是要相信聪明人的。
只是这山路实在是太难走了，自己的小白马好几次陷在了泥里，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连雨水浇不到的肚皮下面都累得全是汗。汉斯不怕累，但却实在是心疼自己的爱马，那可是吉伯侯爵夫人送的马，这个品种的马很名贵的！
第十章 威廉凡金斯从不打女人
大胡子表弟越想越憋屈，一脸委屈地抿着嘴，看上去快四十岁的脸泫然欲泣，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眼见便宜表弟被调戏的心态崩了，威廉不得不回头给自己的一时嘴贱补锅，少有地语重心长了一把。
“表弟，咱们虽然只有三十多人，但都是重甲骑兵，出城时的动静可并不小，王后陛下已经离开王都是瞒不住人的；而且，我们的动向实在太好猜了，必然会一路向南和吉伯侯爵汇合。
那位吉伯侯爵的部队未必都和他一条心，一定也会有支持叛军的人，搞不好这些人正准备围杀我们。现在王都周围有大量的叛军斥候，这些三人一组的轻骑没什么威胁，但咱们赶路的速度可没有叛军的传讯魔兽快，如果行踪暴露了，迎接我们的没准就不是援军而是埋伏了。
而叛军的大部队还没到，派出的斥候必然都是速度最快的轻骑，他们唯一不会出现的地方就是山里，而且山路崎岖岔路也多，我们只有走山路，才能保证不被叛军的斥候发现。”
大胡子听得连连点头，虽然没怎么听懂，但好像确实应该走山路。至于注意到两人对话的其它人则满脸叹服，一脸敬佩地看着队伍前方，正在泥泞中艰难跋涉的艾薇儿。
“王后陛下真了不起啊！居然想了这么多”
“是啊，怪不得这两年打仗一直都没输过！”
“跟着王后陛下，一定能打回王都，到时候咱们就都是大骑士了！”
人这种生物，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没有意义的时候会感到迷茫，但如果发现自己这边在第五层，而敌人还在第一层徘徊的时候，内心的成就感就会瞬间爆棚。
年纪轻轻就到达了第五层的菜鸟骑士们喜笑颜开，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把马从泥坑里往出拽也有劲儿了，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骤然上升了一个档次。
队伍最前方，正在泥淖里一脚深一脚浅的艾薇儿唇角微扬，回头给了威廉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小家伙，没想到还有几分指挥的天赋，做自己侍卫这两年跟着听了不少的军议，如果不是这次反叛实在太过突然，他现在应该也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军官了。
艾薇儿这个眼神看得威廉浑身一哆嗦。
王后陛下平时端庄大气，即便长了一张媚态十足的脸，但有凛然不可犯的威严感衬托，没有人会觉得她太妖媚。
然而现在头顶下着暴雨，什么仪态都被浇没了，满头秀发都湿漉漉地贴在了脸上，而王后陛下的那张渣女脸，在湿哒哒的头发衬托下显得……更涩气了，两只勾魂的桃花眼回眸一瞟，别提多撩人了。
偏偏威廉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同龄人可能更偏爱青春无敌的妹子，多少还能有点儿抵抗能力。但威廉心里住的可是老斯基了，王后陛下这一款实在是命中了他的靶心。那娇中带媚的眼神儿勾得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连人带马栽进路旁的小树林里。
【艾薇儿·法兰向你发起了一次魅惑】
【检测到意志属性低于20，检定未……】
【无界之民天赋激活，该次检定被豁免】
太可怕了……差点儿一个眼神就给我放倒了，幸好还有豁免检定的天赋，不然这回怕是要丢人了。
就在威廉庆幸自己“劫后余生”时，他的身体突然一僵，一道炽烈的白光溢出体外，在大胡子表弟万分震惊的目光中，把走在前面的艾薇儿直接轰了出去。
猝不及防之下，倒霉的王后陛下被轰得凌空飞出两米多远，一头撞在了路边的大树上，随后软趴趴地滑下来不动了。
这道白光正是骑士的特技“荣耀壁垒”！是一个相当好用的被动技，如果护甲值完全抵消了一次攻击，就会发出一道白光把攻击者击退，可是……
艹！！！看一眼也能算攻击的吗？？？
威廉连忙松开了缰绳，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探了探艾薇儿的鼻息，随后长出了一口气，王后陛下还活着，只是脑袋撞树上昏过去了而已。
他伸手拍了拍艾薇儿的脸颊，又试着掐了掐她的人中，都没有什么效果，王后陛下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过胸口还在有规律地起伏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时，威廉注意到她脸颊上有一抹不正常的嫣红，而且拍她脸的时候感觉温度有点高，联想到她之前接二连三的咳嗽声，王后陛下不会是发烧了吧？
他顺手摸了摸艾薇儿的脑门，随后面色冷静地对着后面的大胡子招了招手。
“表弟！”大胡子面色古怪地走了过来，迟疑地应了一声。
表哥你是不是太镇定了些？你刚才可是把王后陛下打飞了两米多，居然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吗？
“王后陛下……发烧昏过去了，你让他们帮着牵一下我们的马，我先背着王后陛下走吧。另外，我们要尽快找一个躲雨的地方，你派两个人看看附近有没有野兽的洞穴。”
大胡子汉斯抽了抽嘴角，对自己表哥的冷静有了全新的认识，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见他把王后轰飞的，没准真就被他糊弄过去了。不过这和自己无关，自己愿意跟着离开王都，是因为相信表哥是个聪明人，搞不清该做什么的时候，跟紧聪明人肯定比自己埋头乱闯好。
大胡子面色复杂地安排菜鸟骑士们去找避雨的地方了，自己则犹犹豫豫地凑了过来。
“表哥，你打昏王后陛下干啥？是想拖延几天时间，不想立刻和吉伯侯爵汇合吗？”
威廉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地道：“不是。”
“那你是不看好王后陛下能打回去，准备抓了她交给叛军，换一个爵位吗？”
“……也不是”
“那你是想干啥？难道叛军里有你的人，你知道敌人的斥候要来了又不好解释，想找个借口带大家躲起来？”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阴谋论……威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说自己差点被王后陛下一眼就撂倒了吗？
没法解释的威廉只好板着脸，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面瘫人设，淡淡地道：“别多想，这只是个意外而已。”
大胡子憨厚地呵呵一笑，明显一个字儿都不信。
妈妈曾经说过，聪明人做事情都是有理由的，哪怕现在看不懂，等几天你再看看他得到了什么，就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既然表哥现在不想说就算了，我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我想得开啊，想不通那就不想，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
“副统领！前面好像有一个山洞，里面应该有两头狗熊，王后陛下可以去那边避避雨。”
威廉点了点头，淡漠的面庞上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
“干得不错，带路吧。”
这边的王都骑士团（伪）正在组团欺负狗熊一家，那边的叛军才刚刚收到王都生变的消息。
一名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贵族听着手下的汇报，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你说王都疑似被一名九阶职业者袭击了？真神已经数千年没有降临过了，九阶职业者就是活着的神明！这样的强者想要毁掉一座城市，根本就不可能有幸存者，王宫里的谍子是怎么活着把消息传过来的？”
第十一章 伪神
“侯爵大人，您派去的间谍说，那位九阶职业者只是放了一个不知道来路的魔法，还没来得及摧毁王都就被人给击杀了，击杀者疑似知识教会的现任教皇。”
“什么！”贵族猛地站起身来。
“击杀了？这么说，那位九阶的职业者死了？”
“是的。”
“死得好！！！”男人脸上的喜色已然压抑不住。
“传我命令，放缓对那些老贵族的追剿，给我把王都和附近所有的人都抓起来，尤其是那些没成年的孩子，一个都不许漏下。”
“是！”
“还有，给我护着点儿那些人，哪怕是一个泥坑里的贱民，只要他亲眼看到了那位陨……不！只要他这段时间在王都范围内，那就绝对不许伤到他，即使是还在吃奶的孩子，也要当成你的亲爹照顾，听到没有！”
“……属下明白。”
“不！你不明白哈哈哈哈，总之给我记好了，我要的是全部的人，一！个！都！不！准！少！如果让我发现你办事不力，后果你自己清楚！”
在侍卫领命退下后，军帐内层走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女人，长腿一撇侧身坐在了桌子上，拈起了桌上的红酒，嗤笑了一声说道：
“二哥，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善心了，居然连贱民都要照顾？”
贵族男人摘掉了头盔，露出了一头灿烂的金发。他把头盔扔到地上，抚着手掌开怀大笑：“善心？你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在照顾那些贱民，我是在照顾法雷尔家的未来！”
在妹妹好奇的目光中，安迪·法雷尔笑呵呵地解释道：“杰西卡，你知道九阶职业者又被叫做什么吗？”
不待女人开口回答，他便满心欢喜地在军帐里绕起了圈子。
“是伪神！九阶职业者又被叫做伪神啊！真神不出的当下，这些人就是最强的存在，他们死了不能叫死了，叫陨落！而一尊伪神陨落的地方，周围所有人都会得到好处，知识、天赋、甚至最纯粹的力量！”
“大部分人会得到几条二到六阶职业者的进阶路线，体质也将向更契合这个序列的方向演变，最幸运的人甚至能够得到伪神遗产的位置，乃至从基础职业到九阶伪神全部的进阶路线！
年轻女人听完也是一惊，随后面上同样露出了喜色。
“什么？一到九阶的全部信息！那我们法雷尔家岂不是拥有了一条完整的职业序列？这东西整个法兰都没有一条吧！”
“呵呵，那只是理论上可以，大多数人能得到三阶以前的职业路线就不错了。这次的事儿对咱们来说，比一条完整的职业序列还要强得多！你知道有九阶职业者坐镇，领土是法兰十倍的西拉帝国是怎么灭国的吗？”
杰西卡·法雷尔点了点头，秀美的面孔被天降的惊喜刺激得有些扭曲。
“我在《泛大陆简史》上见过相关记载，西拉帝国是被两千名五阶银月猎手偷袭灭掉的。据说他们趁着西拉帝国的守护者离开王城，在王城四公里外的树林中，对着王都射了整整六个小时。
它们用掉了足足八百多万支羽箭，彻底摧毁了整个王都，西拉帝国王室的血脉也就此断绝……二哥，你提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这也和陨落在王都的伪神有关系吗？”
安迪·法雷尔点了点头，面上的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你想没想过，那足足两千名的五阶银月猎手是怎么来的？即使精灵族是天赋异禀的长生种，但两千名成建制的五阶职业者仍旧难以想象吧？”
杰西卡杏眼微张，褐色的瞳仁骤然缩小，紧盯着狂喜的哥哥。
“你是说……”
“你猜的没错！”
“已经近三百年没有伪神陨落过，清楚这件事内情的人已经不多了。曾经的西拉帝国和银月之森接壤，捕奴团每年都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润。
当时整个西拉帝国的贵族阶层都参与了这笔‘生意’，所以即使精灵们被迫毁掉了和西拉帝国间所有的道路，甚至主动出手焚烧掉了接壤的森林，依旧阻挡不了捕奴团的存在。
当代精灵女皇一怒之下去西拉帝国讨要说法，结果被九阶的守护者配合大量高阶职业者围杀，遭到了难以治愈的重创，逃回去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随着安迪法雷尔慢悠悠的解说，杰西卡的瞳孔也跟着越来越亮。
“因为那只精灵女皇死在了银月之森里，所以精灵族才能一次性凑出两千名五阶银月猎手？”
“对！”安迪法雷尔平复了一下心情，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缓缓地道：
“不过法兰王都的人口远比不上精灵王城，人类的资质也普遍不如精灵强大，做不到那么夸张。但只要能出一百名五阶职业者，哪怕只有一百名四阶职业者，我们法雷尔家也能打下比现在的法兰更大的疆域！”
杰西卡脸颊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迈动长腿走进了军帐的内层，取出了自己的令牌和武器。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交给那些蠢材，还是得我亲自去一趟！二哥你就在这里坐镇吧，我会把那些人都带回来的！”
“等等。”
桌前的金发男人向后靠在了椅子上，双手在胸前交叉，笑眯眯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杰西卡，顺便帮我做一件事吧，或者说这件事还要更重要些。”
“什么？”女人有些不解地回头，面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现在还有比把那些人带回来更重要的事吗？”
“当然有。”安迪法雷尔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在我们法雷尔家统一七大公国之前，那些人就还是法兰的遗民！法兰王族还活着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包括我们的国王陛下和那位多事的王后。
尤其是那位王后陛下，她在王都中的声望实在太高了，尤其是那些贱民，简直把她当做救世主一样看待。
平时留着她也就算了，那种愚蠢的主张绝对不会有贵族愿意追随她，但现在那些贱民中一定会出现大量职业者，这些人会是我们法雷尔家未来的中坚力量，那这个女人就绝对不可以活下去！”
杰西卡嗤笑了一声。
“二哥，你想太多了，那位王后陛下给了那些贱民什么？财富？地位？力量？少笑死人了，她什么都没给，只是立了几条没多少贵族遵守的法令罢了，更别提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只要把那些贱民带回家族好好对待，过几年之后有谁会在乎那个蠢女人？”
金发男人沉吟了一下，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再次开口强调道：“你说的没错，但这批人关乎到家族的未来，那位王后陛下活着终究是个隐患，还是杀掉的好。”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杰西卡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扭头走出了营帐。
“我带五百名骑士走，到时候三百人负责抓捕那些人，我亲自带着两百人去抓那个女人总行了吧，肯定能把她的脑袋给你拿回来！”
第十二章 现世报来得快
艾薇儿的眼皮上下动了动，她费力地想要撑开它们，但是那两瓣薄而娇嫩的眼皮，却仿佛两条实木的门闩，使劲了力气也只能撑开一点点。
“我这是……怎么了？”她无力地攥了攥拳头。
“王后陛下，您身体不适，又在暴雨里走山路，累得发烧昏倒了。”
威廉熟悉的嗓音响起，艾薇儿原本绷紧的身体瞬间柔软了下来，她眯着桃花眼轻声道：“威廉，我们这是在哪儿？”
威廉正全身着甲，盘膝坐在艾薇儿的身边。他借着昏暗的灯光瞟了一眼慵懒无力的艾薇儿，扭过头淡淡地回答道：“王后陛下，我们现在还在山里，你之前发s……”
艾薇儿伸出右手，顺着声音摸索过去，抓住了威廉的臂甲，涩气的渣女脸上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还在山里呀……总之你还在就好，而且我很快就不是王后了，嗯，不做王后其实也挺好的。”
艾薇儿喃喃地说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些支支吾吾。
“威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再是王后，那……咝”
“你干什么呀……”
女王陛下激灵了一下，张口柔柔地责备了一句，不过明明是责怪的话语，却好像从嗓子里哼出来的一样，挠得威廉的心里也痒痒的。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艾薇儿身体一抖，把脑袋转向威廉的方向，羞怯地睁开了眼睛。
一对儿黑豆似的小眼睛出现在她脸前，这个大头长嘴的生物长着浅褐色的毛发，脸形有点儿像狗却又胖了不少，两只又圆又短的耳朵长在脑袋上方，赫然是一只小狗熊。
“去，别在这儿捣乱，去！去！”威廉不带一丝感情的呵斥声响起，中间伴随着小熊不满的哼唧声。
艾薇儿支起身子看了一下，自己和威廉正呆在一个昏暗狭小的空间里，看样子好像是个小山洞，洞口由两块脏兮兮的褐色巨石堵着，角落里一盏小提灯正静静地燃烧着。
而威廉的两腿中间趴着一只圆滚滚的幼熊，刚才凑到自己脸前的正是小熊的脑袋，它正伸出一条粉扑扑的舌头在她手背上来回舔着。
她好笑地在幼熊的脑袋上摩挲了两下，随后拍了拍它的屁股赶走了幼熊，接着向威廉身边挪了挪，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不说那些啦，威廉，你对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威廉侧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冷肃依旧。
我打算先搞一块根据地，然后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尽快培养出几十个二阶职业者稳定地盘，再靠着先知先觉的优势四处薅羊毛，争取三年内一统法兰，但我总觉得你问的好像不是这个。
见威廉不说话，艾薇儿好笑地用肩膀顶了他一下。
“你这个人呀，什么都好，就是总冷着一张脸还不喜欢说话。但偏偏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你天天摆着一张臭脸，但这几年里，对你有那方面想法的贵族小姐却一个接着一个，不少人甚至都把关系托到我这里来了，就连我也对你……很是亲近，什么事情都喜欢和你讲，你说，你为什么这么讨人喜欢呢？”
威廉看了她一眼依旧没说话，倒不是不想说，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告诉他自己有降低警惕心的【暗杀者之貌】？还是告诉她那些人就是馋我英俊的面孔？
他伸手在艾薇儿背上扶了扶，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一点。
王后陛下的脸上虽然还有不正常的红晕，但已经不是那种不健康的病色了，只是微微有些慵懒的样子，搞不好是睡过头了。
距离他轰飞艾薇儿已经过了一天一夜，睡（昏）了（迷）一整天的王后陛下出了不少细汗。虽然隔着铠甲感受不到，但她睡着时身上裹着的毯子却显得湿漉漉的，上面的绒毛都黏答答地粘在了一起。
见威廉一直不吭声，艾薇儿心下有些慌乱。自己刚才那些话已经和直接暗示没什么区别了，刚睡醒时候脑子不太清醒，自己可是比威廉大了快十岁，如果他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只是把我当姐姐看该怎么办？
患得患失之下，她的眼神一直追着威廉的脸，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睡过的毯子，艾薇儿也跟着瞧了过去。
灰色的毯子是火鼠的皮毛制成的，保暖效果相当不错。这样的兽皮毯骑士们人手一块儿，平时野外训练或者遇上巡逻任务来不及回城，把毯子取下来往身上一卷就能对付一宿。
艾薇儿躺的地方是好几块毯子铺成的，毯子是威廉从别的骑士那里要来的，用来当枕头的则是威廉准备换洗的侍卫服。
不过因为很久没休息好，再加上发着高烧，王后陛下的睡姿大概比较‘癫狂’，威廉的侍卫服上也湿了一大块儿，看位置估计是酣睡时躺的口水。
“哎呀！”
艾薇儿羞赧地叫了一声，完全不像一个年近三十的成年女人，慌乱得好像十七八的少女一样。
只见她匆忙地伸脚把毯子踢乱，强撑着就想站起身来。不过她起身起得猛了点儿，一阵晕眩袭来，好悬没直接扑倒在地上，搂住了威廉的头盔才勉强站稳了身体。
一旁的威廉歪戴着头盔，心有余悸地坐在原地。
刚才那一瞬间，王后陛下素白的指尖从头盔面甲的缝隙中扣了进去，指甲甚至已经碰到了他的睫毛。幸好她没有留指甲的习惯，不然威廉大概只能转职算命瞎子了。
“啊！”艾薇儿发现了不对，连忙用力把手指往出拔。
为了避免被箭矢透过去，头盔面甲上的缝隙一般都不大，她努力了两次还是没能拔出来，情急之下伸出另一只手，按住威廉的面甲猛地用力一推。
“嘭！”一声开碑裂石般的闷响传来。
王后陛下的玉手重新获得了自由，而威廉的后脑勺则狠狠地磕在了墙壁上。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孱弱的王后陛下使出了不逊于壮汉的臂力，后脑勺反馈来了一股强烈的震荡感，震得威廉眼前金星乱冒。
现世报来的可真快呀……
“啊！啊！威廉你没事吧！”艾薇儿连忙摘下了威廉的头盔，伸手在他后脑勺摸了摸，随即松了口气。
“你撞在墙上的声音那么大，我还以为会撞得很重呢！还好没什么事。”艾薇儿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却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钝痛。
“咝~我的头怎么这么疼？”
威廉有些心虚地扭过头去，心下庆幸这个破山洞里幸好没有镜子。撞出来的鼻血自己能偷着给擦了，但脑门上那么大一块青紫，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哎呦！”
艾薇儿伸手在自己额头上小心翼翼地按了两下，一股剧烈的钝痛传来，痛得她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我记得之前我走在路上，然后有一……”
“有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击了你，再然后你就发高烧昏倒了。”
“是……这样的吗？”艾薇儿有些迷茫，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出了点儿问题。
“没错，就是这样的。”威廉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表情如往常一样坚定且诚实。
这时，山洞的“门”外传来了大胡子表弟的呼喊声：“表哥！我听见里边儿有动静，王后陛下是不是醒啦？”
第十三章 看见洞不要随便钻
艾薇儿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原来那两块儿“脏兮兮的巨石”，居然是两头体型庞大的狗熊，秋天的狗熊皮毛下全是脂肪，这两个大家伙即使坐在山洞里也接近两米高，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一个长满胡子的脑袋从两头狗熊的屁股中间挤了过来，见到站起身来的艾薇儿惊喜地吼了一嗓子。
“表哥你说得真准，说只打昏迷……睡一天，果然只昏一天就醒了。”
右边体型稍大些的狗熊哼唧了一声，伸出比篮球还大的熊掌，把他的脑袋按了回去，两只狗熊硕大的屁股一夹，再次把“洞口”堵得死死的。
艾薇儿神色复杂地扭头看向威廉，而威廉的表情淡定得一如既往。
“王后陛下之前发了高烧，身体状态不太好，这边又出现了点儿意外情况。”
“什么意外情况？难道你骑着马撞上我了？我依稀记得我被撞飞了好远……”
“是个比较难解释的意外。”
“……”
“……”
艾薇儿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一脸淡定的威廉，心里明白肯定是他把自己搞昏的，而且原因应该比较蠢，不然这家伙不会是这这副样子。
当年自己把威廉调来卫队时他就是这样。如果做错事出了纰漏，一定认打认罚并绝不再犯，但要是出问题原因比较丢脸的话，这小家伙虽然不会抵赖，但肯定打死也不肯说因为什么，总之就是死要面子。
回想起这几年相处的时光，艾薇儿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当初那个凶猛的熊孩子，现在居然是唯一还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而且居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洞里的光线突然昏暗了不少，威廉偏了偏头皱眉看向了角落里的提灯。
那两条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乌黑的睫毛下一双星点似的黑眸锐利且深邃，明明脸庞尚带一丝稚气，偏偏却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对薄唇总是抿得紧紧的，嘴角更是和铁一样结实，无论如何也不肯翘起半点。
王后陛下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些贵族小姐对威廉如此着迷了。
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奶娃子，偏偏总是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要扯一扯他的脸蛋，让他无奈地咧开嘴笑一笑。而且还有那对斜飞入鬓的眉毛，多好看的一对眉毛啊，一直皱着实在是太可惜了。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伸手去抚那眉毛时，洞**的光线突然一阵散乱。
艾薇儿诧异地把目光投了过去，发现原来是小熊在作怪，被赶到角落的它正在好奇地摆弄着提灯，先是试探着用鼻子拱了一下玻璃石的灯罩，然后惨叫一声把鼻子缩了回来，估计是被烫到了。
在原地捂着鼻子转了两圈之后，小熊伸出幼嫩的熊掌，一巴掌把提灯推倒在地，接着一路跑向两块“大石头”，摇头晃腚地从自己爹妈的大屁股间挤了出去。
提灯在地上咕噜了几圈，灯罩里的火光闪了两下灭掉了，除了两只熊屁股的缝隙间还透着一点光亮外，整个洞里彻底黑了下来。
“算啦算啦，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艾薇儿无奈地笑了笑，她瞥了一眼熊臀间透出来的火光，俯下身体学着那头小熊的样子，把脑袋埋进两头狗熊的屁股之间向外钻。
然而尴尬的事情出现了，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也低估了两头熊臀大肌的丰满程度，努力钻了两下，居然没能从熊屁股中间挤出去，反而撅着屁股被牢牢卡在了中间。
“威……威廉。”
“嗯？”
“我好像……好像卡住了……你……你来推我一把！”
威廉无语地看着撅着屁股的王后陛下，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草率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着靠王室的名义先捞一块地盘儿，到时候一边升级一边招兵买马，争取尽快拉起一支军团来。毕竟这个世界马上就要乱了，地盘儿和军团绝对不能少，至于什么单人成军一人灭国，威廉压根儿想都没想过。
虽然这是个有超凡者的世界，达到四阶以上就有能力改变一场战争的胜负，七阶以上堪称移动的天灾。但到LV40也就是四阶职业者之前，人海战术对单人的威胁依旧极大，大量低阶军团围杀高阶职业者，这种事儿威廉上辈子就没少干。
哪怕突破了LV70，成为了核蛋一样的七阶职业者，但如果遭到了大量中低职业者的针对性布置，该栽跟头还是得栽跟头。毕竟这可是个即时战略游戏，想在里面开无双？少异想天开了！我威廉就是被沙雕王后坑死也不可能开无双的！
现在看来，自己挟王后以忽悠贵族的计划好像确实不怎么稳当，王后陛下处理政务是把好手，但貌似脑子偶尔不是很灵光……名义上的“君主”要是智商间歇性掉线的话，感觉搞不好容易翻车啊！
威廉一边盘算着谋朝篡位的可能性，一边走到了艾薇儿身后，盯着王后陛下的后丘犯起了难。
用手推吧，好像有点不太好；上脚踹吧，估计自己要凉。
威廉左思右想，最后把靠在墙角的大剑提了过来，塞进了两坨熊臀的缝隙里，在两只狗熊不满的低吼声中用力一撬，才算是把王后陛下从丰满的熊臀间解救了出来。
艾薇儿喘着粗气坐在地上，恨恨地在熊屁股上拍了一下。
“威廉，我被你打昏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会有两头熊堵在这儿啊！”
威廉面不改色地抽回大剑，仿佛没注意到王后陛下话里有什么不对一样。淡淡地回答道：
“您发烧昏过去之后，我们准备找一个地方避雨，最后找到了它们家里，在汉斯表弟和它们‘聊过’之后，两位好心的狗熊就开心地把这个山洞让给我们了。”
“那它们为什么要堵在这里？”
“我要求的。”
“那你为什么要让它们堵在这儿？”
“给你换掉湿衣服。”
？？？
艾薇儿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摸了摸。洞里光线太昏暗，这一摸才发现，自己身上确实不是之前的那套衣服了，而是一身王都骑士团的制服。
她拉开领口瞧了瞧，发现里面还是原来那套，不由得松了口气，眼神有些散乱地道：
“那就……没办法了，既然我已经醒了，那我们现在启程继续往南吧！”
威廉摇了摇头，保持着淡定的表情。“我们暂时走不了了。”
“？？？”
第十四章 狼群
“为什么不行？是雨还没有停吗？”
“不是，是又出了一些别的状况。”
正当艾薇儿想继续追问时，外面传来了一声有些凄厉的狼嚎声。
“嗷呜”“嗷呜”
很快，狼嚎声响成了一片，两只充当大门的狗熊不安地扭动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起身冲出去。
“坐下！你们坐下！”大胡子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你们两个大家伙给我呆着别动，那些狼进不来！”
艾薇儿侧耳听了听，面色很快凝重了下来。
“我们被狼群围住了吗？听着声音怕是数量不少，搞不好能有几百只！”
威廉点了点头。“汉斯他们简单数了一下，大概有两百多只狼，不过应该还有藏着没露出来的，总数不会低于三百只吧。”
艾薇儿点了点头，恢复了平日里精明干练的状态，她沉吟了一会儿后站了起来。
“威廉，我们出去看看吧，这里只是暮色山脉外围的一座小山，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多狼，这座山林可供不上这么多狼需要的食物，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威廉应了一声，把大剑背回背上，用力在左边那扇小一些的熊屁股上推了一把，把它推得晃了两下。
算上骑士LV1给予的属性，威廉的力量达到了27点，虽然比不了能和狗熊拼力气的汉斯，但也超过了大多数的一阶职业者。
感受到了屁股后面的推力，熊爸慢腾腾地往前挪了挪，随后趴下身子让开了洞口。艾薇儿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制服，迈着依然有些酸软的步子向外走去。
刚才他们两个所在的位置是这个洞穴的最里面，实际上这洞穴足有两米多高，而且相当的深，除了体型庞大的狗熊一家外，三十多名骑士再加上三十几匹马居然还绰绰有余。
“王后陛下安好。”一群年轻的骑士纷纷低头行礼。
艾薇儿回礼后，快步走到了真正的洞口处，两名骑士正架着着盾牌警惕地盯着外面，他们身边一堆冒着浓烟的篝火正在劈啪作响。
艾薇儿从火堆里拾起了一根燃着的木棍，抬手朝外面扔了出去。燃着的木棍在空中翻滚了两圈，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山林。
她清晰地看到，一对又一对绿色的萤火幽幽地闪烁着，在火把被甩出去的时候飞快地散开，但依旧徘徊在周围不肯离去。
“有点麻烦了。”艾薇儿轻声道：“这些狼的毛发太密了，不像是普通的郊狼，而且毛色也比那些郊狼要淡得多，威廉，你看清它们的嘴巴了吗？”
“宽的、弯的、是雪狼。”威廉的言简意赅地做出了总结。
一旁举盾戒备的骑士好奇地开口道：“雪狼？就是那种据说浑身雪白的狼？我白天看它们的时候也不是纯白色的啊，还有很多灰黄色的狼。”
威廉紧盯着洞外的狼群，防止它们突然袭击艾薇儿。王后陛下则温和地笑了笑，开口对年轻的骑士解释道：“雪狼毛色确实很白，不过身上也有很多地方是淡黄色的，全身纯白色的叫雪原狼。
雪原狼属于一阶魔兽，而雪狼只是野兽罢了，只有狼王才能有普通一阶职业者的战斗力，至于你说的灰黄色的那些，应该只是普通的郊狼，估计是被迁徙来的雪狼群吸收的本土狼。”
年轻骑士点了点头，随后有些开心地道：“副统领大人，那既然这些狼只是野兽，咱们这边却有三个一阶职业者，还有二阶的统领大人，那这些狼也算不上什么麻烦吧。”
威廉感慨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人带副，前途无路啊，你这孩子路走窄了，一看就是没经过社会的毒打。
“确实算不上什么麻烦，就这么冲进狼群的话，我们大概二十分钟就能死光了，麻烦也就麻烦一会儿而已。”
年轻骑士被威廉怼得满脸通红，讪讪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艾薇儿轻轻地搡了威廉一把，温声对年轻骑士解释道：“这些狼还是要重视的，虽然实力确实没有我们强，但除了威廉以外，剩下的人都是骑士，更习惯在马上作战，徒步面对数量近十倍的狼群是非常危险的。”
“不过你说的倒也不是全错，我们毕竟还有这么多的马在，现在就被狼围住了说不定是件好事，如果走在山路上被狼群突然袭击，那才是真的危险。
你们两个进去叫十个人来吧，顺便把汉斯统领也叫来，这些狼能杀的话还是要先杀一些的，免得以后出问题。”
年轻骑士羞愧地点了点头，随后和同伴一起回熊巢里喊人了，站在洞口的威廉和艾薇儿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威廉的面色保持着一贯的凝（死）重（板），艾薇儿则有些忧心忡忡。
这些狼虽然麻烦，但并不是不能解决。真正的问题雪狼群为什么会突然离开高山，来到了这个对它们而言并不舒适的环境里。
这种情况一般是有肉食性的魔兽出没，导致它们不得不迁徙。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未来说不定还会遇上更多的猛兽。法兰王都临近暮色山脉，山脉外围相当安全，但越往里走也就越危险，如果被迫迁徙的兽群中有大量一阶魔兽的话，那继续向南走可就真是灭顶之灾了。
“表哥我来了！咱们是要去杀狼吗？”大胡子表弟提着两块桌板大小的石头，乐呵呵地走了过来。
威廉定睛一看，发现那并不是黄白色的石头，而是某种大型动物的肩胛骨，里面用麻绳死死地绑着一扇蒙皮的盾牌，看上去就相当结实。
“这又是什么东西？你就准备拿这个去杀狼？”
大胡子表弟挠了挠头。“我的盾不是没带嘛，那些小盾又太轻了不顺手，刚好大黑的家里有吃剩的吼鹿骨头，我就挑了几块儿最大的先用着。”
威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吼鹿这动物他见过一次，站起来估计有一辆小汽车那么高，体重比那两头熊轻点儿但也有限，而且这东西的骨头特别结实，用来当盾牌还真是绰绰有余。
他伸手用力敲了一下，手甲磕在骨片上的声音砰砰作响，好像砸在了一面石墙上似得。
这东西比攥起来的拳头都要厚得多，用重剑去劈估计都会卷刃。靠爪子和牙齿的狼遇见这玩意，那只能说算它们倒霉了。
“可真够结实的！”
“那是~”大胡子乐呵呵地抬起手，把两扇门板似的骨片儿往中间一敲，洞口顿时掀起了一片烟尘，差点儿把一边儿的篝火都吹散了。
“这玩意除了没有我那盾沉，别的可强得多了！这分量！这厚度！大黑和他老婆牙口那么好都啃不动，更别说几条野狼了。”
洞里面应声传来了熊爸闷闷的咆哮，仿佛在隔空表示同意一样。
“那正好，你就呆在这儿守好洞口吧。”
“啥？”大胡子眼睛瞪得跟铃铛一样大。“表哥，你不是要带我出去杀狼么？”
“杀什么狼？你提着这两个玩意，是你能追上狼？还是狼会蠢得往这玩意上面扑？要是有你在前面挡着，后面的人还能看见东西吗？”
大胡子看了看外面的狼，又看了看手里门板大小的盾，犹犹豫豫地小声道：“我就带一个行不？”
“算了吧，你还是提着这玩意好好看门儿吧！”
威廉拍了拍大胡子表弟的肩膀。“王后陛下还在这儿呢，你不用和我们一起出去杀狼，只要能保护好王后陛下就是大功一件。”
无视了大胡子的唉声叹气，威廉把大剑从背上摘下来，转头对十名年轻骑士厉声喝道：
“所有人结圆阵！举盾！不许乱冲破坏阵型，不要盲目追求击杀，优先保护自己！扛不住必须立刻说话，然后小碎步往阵中心退。绝对不许逞强！如果你被扑倒在地把狼群漏了过来，害死得可不是你一个！”
第十五章 晋级就是这么简单
十一人组成的小队的刚离开岩洞没多远，周围的树丛里便接连出现了一只又一只白色的野狼。
威廉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狼身体的肌肉很结实，但肚腹却显得很干瘪，很显然是近期才开始缺少食物的。
雪狼们纷纷夹紧尾巴低伏着身体，维持着作势欲扑的样子，缓缓向众人逼近。
“嗷呜！”众人正前方的群狼发起了短促有力的嚎叫，然而真正扑过来的却是另一侧的几头雪狼。
猝不及防之下，一名骑士反应慢了半拍，直接被抓伤了甲片覆盖不到的关节。
“我！我被咬了！”
涌现的血腥味儿激起了狼群的凶性，甚至原本准备扑向其他人的狼也调转目标，向那名受伤的骑士扑了过去。
左支右拙的骑士很快又被抓了两下，甚至一只狼绕过了盾牌，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虽然有甲胄的保护，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势，但挂在胳膊上的狼明显影响了他的动作。
眼见这名年轻的骑士就要被一拥而上的狼群扑倒在地。威廉趁着狼群进攻的间隙，和他身侧的骑士互换了位置，一脚踢掉了咬住倒地骑士胳膊的雪狼。
接着右手持剑继续抵挡着狼群的扑咬，左手则抢下了骑士手上的盾牌，靠着达到熟练阶段的盾牌使用，以及增加格挡的特技铁壁，精准地将所有扑过来的野狼一一挡开。
“往中间退！”威廉的声音冷静依旧，仿佛一盆迎头浇下的冰水。
受伤的年轻骑士打了个激灵，赶忙连滚带爬地退到了圆阵中间，惊魂未定地看着威廉的身影。
那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统领，正极为老练地屠戮着扑向他的野狼。其余人只是在尽力抵挡狼群的围攻，偶尔才能打伤一头躲避不及的野狼，而威廉单手提着一柄大剑，或踢或劈左砸右砍，挨了它一下的野狼没有当场死掉也受创不浅，被盾砸一下的也要好久都站不起来。
此时的圆阵还没来得及收缩，威廉一个人要补两个人的缺口，盾牌的长度终究比不上大剑，一只干瘦的郊狼狡猾地避开了盾牌，成功钻进了圆阵。
“统领小心！”伴随着受伤骑士的惊呼声，威廉居然把大剑换到左手，任凭好几只呲着牙的雪狼扑到身上，抬手一剑把漏过去的郊狼一分为二。
眼见一只雪狼奔着威廉的脖颈咬去，年轻骑士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都是我太没用了，副统领不得不连着我的口子一起堵，拼着受伤也不肯漏过一只野狼，如果自己能够再小心一点，怎么会让他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年轻骑士拼尽全力扑过去，但依旧没有那只狼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畜生准备撕咬副统领的喉咙。
就在这时，威廉突然后撤半步猛地一低头，覆着面甲的头盔凶狠地塞进了大张的狼口中，直接磕断了雪狼的犬牙。
至于其它几只扑到了他身上的雪狼，连给银骑士铠甲留道划痕的能力都没有，直接触发了荣耀壁垒，统统被一道炽烈的白光弹飞了出去，威廉前方的狼群顿时空出了好大一片。
“荣耀壁垒！”
“统领不是王宫侍卫么？怎么连骑士的荣耀壁垒也会？”
“这个我到现在都用不出来啊！”
趁着狼群还没补上空档，威廉声音清冷地询问道：“你的伤势怎么样，还能继续战斗吗？”
年轻骑士面色涨红，一个骨碌爬起身来，从威廉手里接下了自己的盾牌。“没问题！我的伤不是很重，我还能继续战斗！”
“很好，不过绝对不可以硬撑，如果感到体力不支，必须提前告诉我，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逞强！”
“明白！”年轻骑士粗着脖子大吼了一声，左手持盾猛地砸落了一只偷袭的雪狼，右手的长剑凶狠地一剑枭首，狼颈里喷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身。
【军团人员变动比尔·巴恩斯已达到一阶职业——骑士的晋升标准】
名字叫比尔的骑士紧盯着狼群，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他的甲胄上正在逐渐浮现出微不可查的白色毫光，每次抵挡野狼攻击的时候，有白色豪光笼罩的铠甲比之前明显要结实不少，之前能留下一个齿印的撕咬，现在只能啃出几道浅浅的划痕了。
不错啊！这是本身就差临门一脚，被刺激一下后直接进阶了吗？
威廉光速调出军团面板，查看了一下身边几名骑士。发现他们都已经符合了骑士的需求，大多数只是差一点属性或者剑术的熟练度而已。
人都是逼出来的，按照威廉的经验，这么点差距，只要一次生死危机或者情绪上的剧变就能跨过去。
想到这里，他的眼珠一转，手里的大剑稍稍歪上了那么两分，本来该被一分为二的雪狼被重重地横拍了出去，诡异地绕过了右手边骑士的盾牌，撞在了他最结实的胸甲上。
威廉刚想复制一遍之前的模式时，那名骑士却双目一瞪，握着剑的右手猛地回收，包着铁皮的剑柄狠狠地磕在了狼耳朵上。接连遭到重创的雪狼惨叫一声掉在地上不动了，被那名年轻的骑士抬脚踢了出去。
你牛X
威廉对着它竖了下大拇指，年轻骑士完全不知道刚才那只狼是统领的算计，憨笑着回了一个大拇指。
这时，两人身后的骑士为了追击负伤的野狼多迈了一步，身体有些离开了圆阵。威廉眼疾手快地用脚后跟踢起一块石头，精准地命中了他的膝窝。
那名年轻的骑士只觉得膝盖一软，顿时失去了平衡，一只雪狼瞧准了机会，呲着淡黄色的犬牙，嘴边流淌着涎水凶狠地扑了上去。
年轻骑士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涌，来不及反抗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盯着咬向自己喉咙的雪狼，之前因战斗而发热的身体此刻如坠冰窟，他甚至已经能闻到狼口中的臭味儿了。
“小心！”
威廉冷着一张脸，用背后抗住了两只雪狼的爪牙，回身一剑把那头倒霉的雪狼一分为二。
“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没有”
“那就站起来！比起杀狼更要先保护好自己！这是命令！”威廉的面孔冷静且坚毅，好像刚才的石头不是他踢的一样。
“给我记住！你们是光荣的骑士，你们的荣耀在战场之上，绝对不允许在这种地方倒下！”
“属下明白！”年轻骑士同样涨红了脸，学着同僚之前的样子，扯着脖子嚎了一声。
他全神贯注地戒备着雪狼的爪牙，感觉刚才倒涌的血液，仿佛重新流淌了起来，年轻的身体更是热得滚烫。
威廉满意地看着他身上涌现的白色豪光，开始在剩下的骑士里寻找下一个目标。
还没有受到威廉“宠幸”的七名骑士集体打了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盯上了……
第十六章 跑路失败
夜色正深，法兰王都的城门处不复旧日的灯火通明，随着叛军的逼近，里面的守卫早已跑的精光，然而在箭塔的阴影下方，却有隐隐的火光传来。
两名身穿皮甲的男子正躲在那片阴影下，顺手在那里燃着了一堆篝火。不过他们看起来并不像取暖的旅人，不管什么时候，他们中总有一个人会离开篝火的范围，不时向远处的大路眺望着，仿佛在等待什么人一样。
这时，有节奏的的马蹄声遥遥响起。
“来了！来了！”负责站岗的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伸手搡了同伴一把，两人连忙踢灭了篝火，从阴影处一路小跑来到了城门口，准备迎接那人的到来。
哒哒哒的蹄声由远及近，一名黑色劲装的女骑士离开了丛林的掩映，身影出现在了大路上，数百名身着半甲的轻骑士则遥遥地缀在她身后百余米处。
守在门口处的两人连忙迎了上去，远远地就喊道：“卑职是安迪子爵麾下斥候，接到命令前来迎接三小姐。”
闻言，本来准备直冲进城的女骑士调转马头，控制着胯下那匹高头大马，奔着两人冲了过来，在即将撞上的时候一个勒马急停，险之又险地在男人的身前停了下来。
“杰西卡小姐，我们中午时接到命令，要求……”
“啪！”
长着一双长腿的女骑士并未接话，而是抬手给了男人重重的一鞭子，抽得他惨叫着跌倒在地上。另一个男人连忙上前查看，发现这一鞭抽得极重，连肩上的棉衣都被撕了开来，下面的皮肉更是高高肿起。
“杰西卡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我们要是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
女骑士冷艳的面孔寒若冰霜，先是挥手示意他闭嘴，接着举起马鞭，遥遥点向箭楼下未灭的火光，冷冷地问道：“斥候在野外的戒律是什么？”
“不得猎鸟兽、不得扎营帐、不……不得生烟火……可是杰西卡小姐，法兰的王室都跑得一干二净了，我们……”
“法兰王都我们打下来了吗？”
“还……还没有……”
“在敌占区生明火，什么罪名？”
“鞭二十……”
“不止！”长腿女骑士一个片腿跃下马来，某种光滑兽皮制成的马裤紧贴着身体，在月色下反射着着淡淡的辉光。
“就凭你们的视力，眼睛被火光一晃，还能见到暗处的人影吗？王室和贵族逃离时，必定会避着人走，见到这里有明亮的火光，他们还敢走这条路吗？”
就在两名斥候垂头丧气地接受训斥时，漆黑的城门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吱呀作响的车轮声和牲畜不安的嘶叫接连响起。
“车赶那么快急着送死吗？你们这群蠢货，这辆车里面的东西随便一件就能买你一百个！如果磕着碰着一丁点儿，那都是天大的损失！”
一名衣着华丽的男人骑着一匹矮马，从城门里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排看上去就超载严重的马车，每辆车前后都有三四名仆役照顾着上面的物什。马车里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毯子盖着，但只看露在外面的那点儿，就知道必定价值不菲。
男人抬手重重地抽了身边的仆役一鞭子。“你眼睛瞎了吗？给我往这边赶！这边亮一些看不到吗？路上的坑洼都给我注意着点儿，要是磕坏了我的东西，可不是挨几鞭子的事儿！！”
满载着贵重物品的马车慢悠悠地驶了过来，路边的两男一女怔怔地看着吆五喝六的男人，目光极其复杂。
就在车队路过他们身边时，有一辆马车震动了一下，陷进了石子路上土坑里。许是车上装得东西实在太重，拉车的马匹被抽得嘶鸣不断，依旧没能把车子拖出来。
衣着华丽的男人急得一头是汗，刚想叫其它奴仆把车子抬出来，正巧看见了路边一身黑衣的三个人，男人顿时大喜过望。
“那边的贱民，看什么呢就是你们两个，赶紧过来给我抬车，做得好有赏！还有那个骑马的女人，立刻把马给我牵过来，你的马我征用了！”
杰西卡皱了皱眉，瞟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搭理他的意思。这种逃命都逃不明白的人，完全不值得动怒，不过既然是王城里的人，那还是留下吧。
穿着马裤的长腿一蹬，杰西卡重新跨上了马，对两名斥候比了个抓人的手势，便纵马冲进了王城。
见那几个贱民没有过来干活儿的意思，男人的眉头一拧，居然提起鞭子对准杰西卡的背影破口大骂，大段大段的骂人词汇脱口而出，词汇量之丰富、语意之恶毒，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杰西卡的背影仍旧越行越远，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谩骂声似的。骂累了的男人喘了口气，愤愤地道：“如果不是艾薇儿那个**多事，你们这些贱民早就被我清出王都了，这该死臭**居然扔下我跑了……”
“你刚才说什么？哪个艾薇儿？艾薇儿王后？”
女人冰渣子似的声音突然在他身边响起，吓得男人身子一歪，直接从马背上栽了下去，就在他要一头撞在石子路上时，被一只纤瘦的手臂精准地拎住了后心。
“啊啊啊！”
“别叫了！”杰西卡甩手把男人扔回了马背，兽皮做的小马靴一脚踢在了他的嘴巴上。
“唔唔！”回过神来的男人捂着淌血的嘴巴，一脸惊恐地看着杰西卡。
冷冰冰的询问声响起。“我问你，你嘴里的艾薇儿是不是法兰的王后！”
杰西卡秀美的面孔在男人眼中不啻于魔鬼，他惊恐地尖叫了一声，随后死死地搂住马脖子，拼命用脚跟的马刺蹬踹着马腹，想要逃离这个女魔鬼的爪牙。
杰西卡秀眉微皱，手中的鞭子挥出了一道灰色的残影，只一下就把男人从马背上抽了下来，只是他的一只脚还套在马镫里，被受惊的马拖着跑出了好远。
“啊！啊啊！我的腿！”男人的惨叫声逐渐远去。
杰西卡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马，心领神会的黑马向前迈了一步，接着居然连马带人跨进了地上的影子里，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受惊的骏马身侧。
伸手勒停了狂奔的惊马，杰西卡单臂较力把男人提了起来，按原样丢回了马背上。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
男人捂着被石子路划伤的脸，点头如捣蒜。
“王后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灰色的鞭子闪电一样抽了过来，在男人那条完好的大腿上抽出了一道血痕。
“啊啊！我真得不知道她在哪儿，但她带着王都骑士团的人走了，好像往南去了！”
杰西卡若有所思。往南走吗？也对，毕竟除了往南走她也已经无路可逃了。
“王都骑士团总共有多少人？”
“一……一千人。”
杰西卡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一千人吗？自己这边只有五百骑兵，而且骑士职业者的数量也只有一百不到，哪怕算上自己这个刚突破三阶的灰影骑士，五百对一千的胜算也不大。
“她带走的人里有多少职业者？”
“三个。”
……
第十七章 指点
杰西卡提着马鞭的手一松，差点没拿住。接着怒气上脸，右手攥紧小皮鞭高高挥起。
“你在戏弄我？怎么可能只有三个职业者！”
见这个女人好像要发飙，彼得连忙哭喊着双手抱头。“我记错了！是四个！还有一个她一直带在身边的侍卫！”
杰西卡疑惑地停下了挥鞭的手，这个脓包看起来不像敢耍自己的样子，可是一千人的骑士团怎么只有三个职业者，法兰已经烂成这样了吗？
“满员千人的骑士团，只有三个职业者？你确定不是在说笑话？”
彼得畏畏缩缩地看着这个凶残的女人，竭力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脑袋。“当然……当然不止三个，不过她带走的人里只有那几个。”
杰西卡皱了皱眉，不满地呵斥道：“你这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废物！告诉我她到底带走了多少人！”
“三十几个……”
“嗤”面冷手黑的杰西卡轻蔑地笑了一声，身为法兰的王后陛下，在逃命的时候居然连一支愿意跟随的部队都没有，那个女人混得真是够惨的，自己之前高看她了。
“那你又是谁？”
“我……我只是一个封地偏远的小贵族。”
杰西卡冷哼了一声。“小贵族？你车上那些东西可不是普通贵族拿得出来的。”
彼得的脸不由得一僵。“我平时主要负责帮王宫的采购，这些都是我……”
“行了，别编了，带着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又被王后扔下跑了，你就是法兰的国王陛下吧？”
杰西卡收起了自己的鞭子，用卷着的鞭梢抬起彼得的脸，饶有兴趣地瞧了瞧。
感觉大事不妙的彼得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张脸倒是还不错，不过比画像可丑太多了，说起来，你还真是帮了我们法雷尔家不少忙。
她直起身来，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的那位王后是个看不清现实的蠢货，如果没有她，这些年必然不会有这么多的叛乱；但我还是得承认，那个蠢女人确实有一手，要是没有你这个废物拖后腿，搞不好真能让她压服七大公国。”
“来人。”
杰西卡松开了手，嫌恶地甩了甩鞭子上沾的鼻涕。
“送我们的国王陛下去冥河吧！”
……
“呸！这什么玩意，我宁愿啃去岩皮饼也不想吃这东西了。”
大胡子表弟张嘴吐出了一块狼肉，抬手把还在篝火上烧着的后腿摘了下来，扔给了望眼欲穿的大黑。
艾薇儿笑了笑把水壶递了过去。“狼肉不光有股很重的腥气，而且咬起来又老又柴，确实非常难吃。”
大胡子不甘心地又拆了一条狼腿，散了一点点盐末上去，尝试着再咬了一口，然而最终还是把肉吐了出来。
“大黑！”
“吼！”正在抱着狼腿撕咬着的狗熊应了一声。
大胡子把篝火上架着的两只狼统统摘了下来，分别扔给了两只狗熊，大黑扔下嘴里的后腿刚想扑过去啃，体型更大的大黑老婆突然伸爪过来，在它脑门儿上猛扇了一巴掌。
“吼！吼？”
被抽懵了的大黑憋屈地吼了两嗓子，依旧想探头去啃自己的那只狼，结果又被狠狠地扇了一记。
母熊把大黑扇倒之后，回身叼来了一个圆滚滚的肉球，正是那头趴在威廉身上的小熊。被母熊扔在地上的小熊，歪歪斜斜闻着香味儿地跑过去，开心地啃着那只缺了后腿的烧狼，不时发出心满意足地满足的哼哼声。
郁闷地大黑想要去啃母熊面前的烧狼，这次虽然没被扇巴掌，但正撕扯着狼肉的母熊对它呲牙吼了一声，还不停发出表示威胁的呜呜低吼，它只得耷拉着脑袋退了回来。
艾薇儿被狗熊一家的互动逗笑了，探身从洞外堆着的狼尸里拖了一条回来，扔给了委屈巴巴的大黑。
在大黑一家乐滋滋地进餐时，洞外的圆阵已经轮换过好几次了，个别骑士甚至已经参加了三四次，死掉的野狼满地都是，足足有好几十头。
随着伤亡的增加，狼群的进攻便越来越敷衍，攻击频率也越来越低，刚开始的雪狼群像潮水似的一波接一波，而现在则像雨停后房檐上的滴水，虽然还在往下淌，但是一会儿才会啪嗒那么两声。
大概发现这些铁皮猴子实在吃不到嘴，隐藏在密林中的狼王发出了一声嚎叫，围攻众人的狼群缓缓退去，最后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了林子里。
“呼！”威廉右手边的年轻骑士松了口气，正是给威廉比大拇指的那个憨憨，只有他和威廉一直没有被换下去，从头到尾都留在了圆阵当中。
“你不错。”威廉伸手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不过他恨不得自己这手不是手，而是一柄嵌着狼牙的大铁锤，能把这个铁憨憨直接砸躺下。
一个多小时的鏖战下来，三十多个菜鸟骑士里有一多半都达到了骑士的标准，只差艾薇儿名义上的册封了。
那些剑术熟练度不够的骑士晋级最快，有些之前没见过血的骑士，打着打着自己就晋级了；某方面属性不到最低要求的也好办，只要威廉刻意漏一头狼过去，争气点儿的爆个种自己扛过去，多半顺便也就晋级了；
不争气的挨上两下重的，面临一次生死危机也勉强能跨过去，反正威廉有掩护技能在，他们最多也就是受点儿伤，不会遇到真的生命危险。
偏偏这个家伙，剑术熟练度早就超了，面板上也只差了一点的力量，怎么这临门一脚就是跨不过去呢？
别的菜鸟骑士们，只要被威廉坑一下就会手忙脚乱。这小子哪怕漏给了他三头狼过去，都能勉勉强强地应付下来，既不突破也不会真落到生死危机的窘境，可算是把威廉愁坏了。
面对副统领的夸奖，憨憨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淳朴的笑容：“我爹是个猎人，我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儿满山跑，5岁时候就掏过狼崽子了，这玩意我熟得很。
雪狼和野狼都是狼，应付起来其实没有多少区别。副统领大人不仅坚持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还要分出精力去照顾其它人，您才是真的厉害。”
威廉摆了摆手，示意商业互吹可以停下了，提起一只死狼抹了抹剑刃上的血迹，咬着牙平淡地说道：
“想成为真正的骑士么？”
“什么？”憨憨楞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威廉瞟了他一眼，没有重复自己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去跟大胡……跟统领大人借他那两个大盾，有空就举两下，很快你就能成为骑士。”
“真得吗？”他顿时喜出望外。“那我这就去跟统领大人借。”
憨憨兴高采烈地找大胡子表弟要盾去了，剩下的人则巴巴地看着威廉，眼神里满是渴望。
一场防御战打下来，威廉的实力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这位副统领大人虽然年轻，但已经身兼侍卫和骑士两种超凡职业，想必在骑士训练上肯定有自己的心得，如果能被指点两句，说不定自己就能成为真正的职业者。
威廉调出了面板查看了一下，剩下的这些人都是属性差得较多的，他一一记下了众人的短板，随后挨个给出了指点。
“你的速度和身体素质都不太够，需要在这方面多练习。”
“你在力量上差了一些，也多举举统领的盾牌吧。”
“你也是，要是抢不到盾举的话可以去举大黑。”
“你也是力量太差，去找统领玩摔跤吧。”
“你的剑术太弱了，我看你的肌肉（面板），像是玩斧子的，你斧术比剑术怎么强这么多？”
“副统领大人，我以前是山里砍柴的。”
“那以后多练剑吧，不过斧子也不用丢，以后说不定能转战斧骑士。”
“你……脑子大概不太好使，有空多看点儿书，骑士也是有最低智力要求的。”
……
第十八章 任务失败
【法兰国王彼得被第三方人员杀死，任务二已无完成可能，将进行强制结算】
彼得死了？那我的任务岂不是又失败了？皱着眉头啃面包的威廉手一哆嗦，硬邦邦的黑面包片砸在了小熊的脑袋上。
【任务一：消灭王都骑士团或打散其编制 1/1000】
【任务二：杀死法兰国王彼得 0/1】
【任务三：彻底毁灭法兰，或让法兰七大公国不再承认法兰王室的地位 1/7】
【任务“心狠手辣的枭雄”已失败】
【任务评价：躺赢都不会，废物！】
【任务惩罚：狼顾。如果你不能成为一名的枭雄，那最少在身体上要是一个真正的枭雄】
狼顾？鹰视狼顾不是一个成语么，鹰视是指眼睛像鹰一样锐利凶戾，狼顾我记得没错的话好像是……
威廉悄悄侧了侧脑袋，发现在转了九十度之后居然还能继续向后转，在保持身体朝向前方的同时居然看到了正后方的洞壁。
威廉连忙把脖子拧了回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狼顾倒是不疼，但总感觉脖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了，生怕一个颠簸就会掉下来。
算了，狼顾就狼顾吧，只要不是什么【九千岁之根】【厂公的肉体】就好。话说这破系统给的任务都什么玩意？奖励什么压根不说，给的惩罚也稀奇古怪。而且有的惩罚其实相当实用，比如上次给的【暗杀者之貌】。
如果自己真想做个刺客的话，降低警惕心这种能力简直就是个神技。但这次的【狼顾】却又废物得不行，能把脑袋扭到正后面有什么用？亲眼看着自己擦屁股吗？额，居然真有点想试试看……
撸了撸正在舔面包片的小熊，威廉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熏肉，撕成两半后把其中一条喂给了小熊，另一条塞进自己嘴里嚼两下咽了进去，结束了自己潦草的晚餐。
这个世界上的食物挺离谱的，不过威廉当贵族大少爷时吃的东西虽然味道一般，但好歹是“正经粮食”。被逮进侍卫营之后，食堂里的面包棍就硬得磕牙了，上了战场之后甚至还吃过掺木屑的黑面包，这玩意可当真能打得人头破血流。
爱（善）兵（于）如（作）子（秀）的王后陛下，平时都和普通士兵同吃同住（指威廉），最多就是干粮熏肉外之再加上一条臭熏鱼。偏偏这种黑面包她是一口也不能吃，只要吃了必定会拉肚子……
想到这里，威廉下意识地看了艾薇儿一眼，这次出来的匆忙，带的都是骑士团驻地里的临时储备粮，基本都是黑面包为主，连相对耐保存的熏肉都没多少，咸鱼和其它干粮就更别提了。
果然，艾薇儿正在满脸痛苦地嚼着坚若铁石的黑面包，这东西需要一边吃一边喝水，或者在嘴里用唾液泡软了才能咽下去。
此时的王后陛下两腮像小松鼠似地微微嘟着，时不时还上下鼓动两下。可能是担心吃太多黑面包会闹肚子，她甚至还把手伸进了给马吃的粮袋里，偷偷去拿里面的豆饼。
感受到了威廉的目光，艾薇儿抬起了头。发现自己不雅的吃相被人看见了，于是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用手掩着腮帮子把嘴里的食物快速地咽了下去。接着侧过身把半块豆饼塞进嘴里飞快地嚼着。
威廉看得有点心疼。
按照王后陛下一贯的作风，肯定是觉得骑士们体力消耗更多，所以把熏肉之类的食物都留给他们了，自己则默默地和马匹抢吃的。豆饼这玩意是豆子榨油后的残渣压出来的，蛋白质含量是不少，但毕竟是给牲口的饲料，味道实在难以下咽。
低头看了一眼叼着熏肉的小熊，这熊娃子昨天吃狼肉吃多了，现在根本就不饿。只可惜带出来的盐巴实在太少了，不然那些狼肉也能当做储备粮带上一些，再难吃它毕竟也是肉啊。
小熊占着茅……熏肉不动嘴的奢糜作风刺激到了威廉，他毫不犹豫地把熏肉从熊口中扯了出来，默默地塞回了口袋里。
勤俭节约是一种良好的习惯；一星半星，聚两成斤；一天省一把，十年买匹马；少吃一口肉，鸡鸭窝里斗；一餐省下一块肉，王后脸上不长痘……
“威廉！”王后陛下慢腾腾地走了过来，虽然眼神有些闪躲，但脸上的神色却相当之严肃。“陪我出去走一趟吧，我有些关乎未来一段时间的计划想和你谈谈。”
威廉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护着艾薇儿离开了岩洞。王后陛下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战斗力比拿着草叉的农夫强点儿也有限。洞外的狼群已经散了，但说不定还会有其它的野兽，孤身出去洗手还是很危险的，嗯，只是洗手。
两人心照不宣地绕到了洞穴远处的丛林里，王后陛下走进密林一个人谈计划去了，一会儿之后面带红晕地自密林中迈了出来，从威廉手中拿过水袋开始洗手。
“王后陛下。”威廉的声音冷淡依旧。
“嗯？”艾薇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微微侧头看着他。
威廉抬起了手，掌心里是几条被撕开的熏肉。“我带的熏肉多了些。”
艾薇儿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摆了摆手，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威廉，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现在食物有限，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山里呆多久，应该优先保证你们的体力。”
威廉没有说话，抬手做势欲扔，艾薇儿连忙抓住他的胳膊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吃还不行吗。”
嗔怪地打了威廉一下，艾薇儿从他手中拿起一条熏肉，放进了嘴里慢慢地嚼着。见威廉一脸淡定地看着她吃东西，王后陛下两只眼珠一转，两只好看的桃花眼眯了起来。
“咦？这熏肉怎么只有一半，而且还有点湿？你不会拿了自己咬过的肉给我吃吧？”
威廉斜睨了一眼笑得小狐狸一样的王后陛下，淡淡地开口：“可能是小小黑咬过的那块儿吧，我刚从它嘴里抢下来的。”
小狐狸脸色一变，苦着脸犹豫着要不要把嘴里的熏肉吐出来。
威廉微微一咧嘴，嘴角痉挛似地向上微微抬了抬。“骗你的，那块肉还在我口袋里。”
“讨厌！”王后陛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两手一抓，把威廉手里的几条熏肉都抢了过来，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气哼哼地向岩洞入口处走去。
威廉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刚才那条确实不是小小黑啃过的，但那一把熏肉最边上那条就未必了，不过猫狗嘴里的菌群比人少多了，狗熊也有个狗字，应该也没啥问题……的吧？
第十九章 有的人死了依旧要被念叨
挥泪告别了大黑一家，王都骑士团（伪）再次踏上了向南方蜿蜒而行的山路。
“还有一天半我们就能离开暮色山脉的外围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艾薇儿回过头对身后的骑士们喊道：“吉伯侯爵也在向着王都方向进军，只要离开暮色山脉外围，我们就有很大的可能直接遇见他麾下的斥候，到时候就可以试着打回王都了。”
威廉默默地跟在艾薇儿身后，一边听着她不停地给骑士们打气，一边照顾着她的那匹马，避免它陷进雨后的泥坑里。
雨停后的山路依旧一片泥泞，但此时的王都骑士团（伪）已经脱胎换骨了。
算上威廉和艾薇儿，一行三十五人中已经有了二十八名职业者，光凭这支小队完全可以轻松打下一座子爵领。剩下的人也都在按照威廉给出的意见进行针对性训练，除了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家伙比较麻烦外，这批人应该很快都能成为职业者。
至于彼得的死讯，威廉并没有透露出去，主要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消息的来源。
说来也怪，这个家伙在原本的历史中应该是跑掉了，最起码没有死得这么快。然而现在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居然不知道被谁给干掉了，只能解释为自己这只蝴蝶翅膀多扇了那么一下。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王都即将被占领，连国王都被宰了，无论怎么说法兰都应该算是亡国了，不过艾薇儿那个的王后身份好像依然有效。
在临出发前，根据威廉的建议，艾薇儿给新晋的骑士们进行了册封，完成了他们转职的最后一步。经过册封正式成为了骑士后，他们获得了骑士之神的庇佑，获得了只有职业者才能得到的专属战技。
好奇的威廉仔细询问了一下，按照转职成功的憨憨的说法，在受到贵族册封彻底完成转职前，他们虽然也能使用骑士的部分能力，但只限于使用特技。也就是护甲精通和荣耀壁垒这两个被动技能，甚至有些人只能使用护甲精通，荣耀壁垒并不是每个骑士都能用的出来。而在彻底完成转职，得到骑士之神的庇佑后，他们才能够使用专属战技，也就是骑士的冲锋技能。
威廉打开他们的面板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些骑士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能觉醒荣耀壁垒，不过护甲精通和冲锋倒是人人都有。
以前在和侍卫前辈们跤♂手时，威廉也好奇过别人的属性是多少，可是一直没有看到他们面板的办法，只能靠着赛跑和掰手腕简单估算一下，得出的结果并不够准确。随着军团面板的开启，总算有机会研究一下其他人的属性了。
威廉统计了一下这些骑士们的平均值，发现他们的体质都在20点左右浮动，力量和敏捷的平均值只有15点左右。
至于精神的平均值则比意志的平均值低了1点，仅仅达到了9点。
威廉计算了一下，如果他当初不是被拽去进行侍卫训练，而是进行了骑士训练的话，5级平民+5级骑士的面板就和这些人相差不多了。而新晋骑士们在面板中显示的等级确实都是5级，那两名之前就已经成功转职的骑士则一个7级一个9级。
通过这些数据，威廉大致搞明白了系统职业和普通职业的区别。在达到5级“转职线”之前，这些人虽然已经是骑士LV1、骑士LV2，但表面上依然是普通人，无法获得职业专属的战技。
而系统给出的职业则不然，威廉在经过侍卫训练后就已经觉醒了战技，成为了LV1的侍卫，但在属性上依旧是个菜鸡，能被还没转职的“伪”侍卫按着揍，被训练营的人称为“史上最弱的侍卫”。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堂堂职业者，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看大门儿啊。不过不管有多弱，那时候的他已经确确实实是个职业者了。
至于已经满级的现在，系统辅助就职的侍卫LV10，就是这个职业理论上能达到的的极限状态，伤害低速度慢但无比的抗揍，嗯……单靠这个职业的话，估计大胡子要花十几分钟才能打死他。
因为是名义上的上司，威廉看不到大胡子表弟的面板。但铁壁骑士也是老工具人职业了，即使威廉这个法系玩家也经常带上一队。按照他的经验来估算，大胡子表弟的实力估计在十八九级左右，没准已经到了20级满。
想到这里，威廉面色复杂地看向了队尾，拖着骨盾的大胡子表弟正一脸开心地啃着豆饼，怎么看怎么像个蠢蛋。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像他说的那样是个天才，居然真的快要晋级三阶职业者了，而我这个身负外挂的穿越者却连二阶职业者都不是。
唉，不怪我威廉太咸鱼，奈何这外挂不给力啊！
瞧瞧系统给的这几个破任务吧，【权力之路】要我成为凡金斯家族的继承人，但我还没发力呢，凡金斯家先一步倒下了。
接着要我【刺杀王后】，这破任务我敢成功吗？失败了给的惩罚不痛不痒，甚至还挺实用，但我要是苦心策划一起暗杀最后成功了，就我当时那小胳膊小腿儿的，能跑哪儿去？
至于这个【心狠手辣的枭雄】就更扯了，这任务看上去只要躺好就能成功，问题辣么漂亮一个王后卡在路中间你看不见吗？人家平时给我开工资，上战场了跟我啃同一条熏肉，偶尔还给我发发福利，我能好意思当面干她老公吗？
再说那个蠢货国王。这次一共三个小任务，剩下那两个明明就差一点儿了，历史上你丫不是都成功跑路了吗？再多撑一会儿等我偷偷跑过去干掉你啊，怎么这回半路上让人给弄死了呢？这不坑我呢吗？
不过你还真别说，狼顾比想象中要实用那么一点儿，嗯……省纸。
就在威廉吐槽着国王的愚蠢时，有一个人却正因为彼得的愚蠢而喜笑颜开。
杰西卡翘着一双长腿坐在属于彼得的王座上，冷艳逼人的面孔居然笑得连嘴都合不上了。
“三十五万金戈德！那个蠢货的东西居然能卖三十五万枚金戈德！”
她强忍着收回了喜悦的面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拿起一张破破烂烂的画布随手抻开，装模作样地看了看。
“真没想到，只是逃命时候带的几车东西，就能卖三十五万金戈德，那个蠢货居然家底这么丰厚！这些玩意估计都是古董吧！”
王都最大的商会的会长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陪着一张笑脸道：“是的，尊贵的杰西卡小姐，彼得陛……留下的这些东西很多都是有来头的，比如您现在拿着的就是六百年前一位精灵画家的作品，而且品相基本完整，光那副画就能值三万金戈德。”
三万！杰西卡抻着画布的手一抖，差点没有把这张破布扯烂。二哥和自己说过，王都那些贵族虽然废物，但家族历史都极为悠久，数百年积累的财富不是法雷尔家这种新贵族能比的。
当时自己还嘲笑他来着，没想到居然真得这么有钱，三十五万啊，这些钱是法雷尔家封地二十年的总税收了，这帮旧贵族也太有钱了吧！
第二十章 财富
克制了一下心中的喜悦，杰西卡颤着手收起了破破烂烂的画布，小心翼翼地放回了马车上。
“我知道这个估价肯定有水份，不过毕竟你也辛苦一场，这些东西就按三十五万卖给你好了。”
“这……”带着单片眼镜的老头面露苦色，掏出一块绢帕不断地擦着汗水。
“怎么？”杰西卡双眼一瞪。“别以为新贵族都是只会打打杀杀的蠢货！你们那一套我清楚得很，哪怕你给的就是实价，但这东西你们吃下去后分批拍卖依然大有赚头，人要懂得知足，小心贪多必失！”
“杰西卡小姐，老朽哪里敢给您虚报价格啊，三十五万金戈德绝对是实打实的市价。”
“那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但这批东西的总价实在太高了啊！别说我们商会了，就算是王都所有驻扎的商会合力也吃不下啊。”
杰西卡冷哼一声。“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你们商会胃口有多大你自己不清楚吗？这几年光从我们法雷尔家，你们就拿走了五万多金戈德的订单，现在你和我说吃不下？”
老头苦着一张脸，手里的绢帕好像从水桶里捞出来似得，脸上的汗水越擦越多。
“杰西卡小姐，那五万的订单可是三年才做成的，而且我们赚得都是成本价，利润很微薄的。”
“呵呵，一套破旧的半身甲能作价十二枚金戈德，你还有脸跟我说利润微薄？”
老头搓着手陪笑道：“价格是比市价高了些，那不是王后陛……艾薇儿那个女人在对你们搞禁运嘛~我们一路上打点周边的领主也要花钱的，大头都被那些领主吃了，我们也就赚点儿辛苦钱。”
“哼！行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懒得跟你扯皮，你开个价吧！”
“嘿嘿嘿，那成，老朽就大着胆子给您报个数——十五万金戈德。”
“混账！”杰西卡勃然大怒，猛地从王座上弹了起来，伸手就去摸腰上的鞭子。
“十五万你还不如去抢！这可是法兰王室好几百年的积累，你想十五万就吃下去？”
老头退了半步，好像被她吓了一大跳。“杰西卡小姐，法兰帝国几百年的积累确实不少，但花得也不少啊。一代国王比一代能花钱，光彼得在位的这些年王宫就加盖了三次，现在已经占了王都一半的面积了。
而且前些年为了帮北境大公凑军费，那个女人可是变卖了不少的好东西。还抵押了好多东西给城里的贱民修屋子，另外通水渠修王都的钱也都是这里面出的，您面前这批东西有不少名义上还是属于我们商会的……”
“那些和我没关系！”杰西卡猛甩了一下鞭子，凭空抽出了一道爆响。
“这些是我的战利品！不是什么法兰王室的抵押物！这些钱你去找那个女人要，我是一枚铜卡珀也不会付的！”
“我没有兴趣和你接着扯下去了，你这老东西怕是知道我既缺少军费，又急需一笔钱来安抚贵族，但是折价六成多绝对不可能。”
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直起了身，佝偻的身躯也挺了起来，浸满了汗水的手绢更是早已不见踪影，只见他笑吟吟地道：
“原来杰西卡小姐您急着用钱啊，老朽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这样，您要不要先用这些东西抵押，我们金娑罗商会愿意先给您垫上，以后凑齐钱了再按当时的市价收购。”
“少废话，赶紧开价！”
“好好好，杰西卡小姐，您看这些东西作价——十八万怎么样？”
“老东西，你在耍我吗？”杰西卡眯起了眼睛，盯着老头的目光冰冷如刀，透出了森寒的杀意。
“趁火打劫也要有个限度，你就不怕这钱能拿到手却花不出去吗？”
老头叹了口气，取出绢帕抹了抹单片镜，满脸都是无可奈何。
“唉，如果放到两年前艾薇儿王后在的时候，老朽自然愿意花大价钱收购这批东西，但尊贵的法雷尔家不是已经推翻了法兰王室吗？这法兰眼看着就要乱起来了，到时候这批古董又能值几个钱呢。您不愿意抵押这批东西，想必也是知道这些古董将会贬值。
除非等个三五七年后，您的家族彻底扫平法兰，否则这些东西的价格只会越来越低。我们商会也只是想做一次长线的投入，先收下这批东西，等个十年八年时局稳定了再出手。如果把钱都砸在了这上面，老朽的商会接下来几年可就难过了。”
见杰西卡皱着眉头沉默不语，老头扶了扶单片眼镜，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一样，伸手比了个yeah。
“二十万！我们愿意出二十万金戈德吃下所有的东西，如果您愿意把这座王宫也抵给我们的话，那三十五万！一刀不砍，您看可……”
“二十五万！”杰西卡咬牙怒瞪着一脸慈眉善目的老头。
“给我二十五万金戈德，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不然我宁愿直接用这些东西去安抚那些贵族，至于军费的缺口，以后贵商会过卡的时候小心着点儿吧！”
眼见这个暴脾气的长腿美人有掀桌子的意思，老头连忙恢复了卑微的模样，陪着笑连连答应，随后招手叫来了自己的随从，让他立刻拟定契约。
“您别动气，不至于，不至于。我们金娑罗商会看好法雷尔家的未来，这单生意不为了赚钱，就为了交您这个朋友，咱们二十五万成交。如果有一天您缺钱了，欢迎随时联系，老朽就算豁出这条命去也要让您满意。”
“哼！少跟我说这些场面话，我要看到的是金戈德！”
老头笑眯眯地递上了一张契约。“没问题，三个月内我们一定如约交付。”
“老东西！你不要太过分！”杰西卡气得火冒三丈，抬手一鞭子把那张契约抽成了漫天的纸屑。
“您消消气，这次可真没什么问题。那毕竟是二十五万枚金戈德，有接近三吨重了，换成铜卡珀的话要一百多辆马车才能拉过来。
我们商会虽然实力雄厚，但一下子掏出这么多现金也是很困难的，需要变卖一些产业，以及从各地的分会中调集库存，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老头笑得愈发灿烂，一双小眼睛几乎埋进满是皱褶的眼皮里了。“要是您觉得等不及，也可以跟老朽说说看，您都想用这笔钱做些什么。粮食、军械、马匹、什么都可以，老朽给您内部价，到时候直接换成对应的财货，给您送货上门如何？”
第二十一章 真正的财富
在杰西卡咬牙切齿的表情中，金娑罗商会与法雷尔家签署了一百多张各式各样的契约，二十五万枚金戈德眨眼间被花掉了一多半。
一旁的老头儿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原来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彻底不见了踪影，连一丁点儿都找不到了。
他乐呵呵地拱了拱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多谢惠顾，那么，既然杰西卡小姐还有事要做，那老朽就不多叨扰了，愿财富女神护佑着您。”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杰西卡的目光冰冷如刀，如果眼刀也是刀的话，这个奸滑的老头子怕是已经被剁成九九八十一段了。
老头被骂了也不生气，反倒弯腰鞠了个躬，笑咪咪地退出了雄伟的大殿。这时，刚才负责拟定契约的随从凑了过来，一张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满是兴奋的神情，开心地把厚厚的一沓契约收进了尾指上的戒指里。
“老师，咱们这次可赚大了！那批东西最少值五十几万啊！而且您借口周转时间，转手又拉来了十几万的订单，这一出一进的价格也是咱们定的，里面还能大赚一笔！”
老头笑了笑，把单片镜摘下来漫不经心地抹了抹。“卡丽娜，你还是太年轻了些呀。”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老头开口解释道：“那十几万的订单我们赚个一成就够了，这种可预测的大宗采购必然会造成物价波动，提前知道这一点就已经够我们操作的了。另外，你这丫头估的价格还是差了不少，那批东西的实际价值其实在七十三万金戈德左右。”
“咝”卡丽娜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有些担忧地道：“会长，法雷尔家虽然是个没什么底蕴的新贵族，但懂行的人也不止咱们一家，这批东西的价值早晚会暴露的。眼看法雷尔家就要成为法兰的新王，您这么坑她不怕以后有麻烦吗？”
“麻烦？什么麻烦？”老头笑着把镜片架回了眼窝里。
“这些新贵族总觉得旧贵族都是蠢货，一个个除了搜刮之外什么都不会做；甚至还觉得自己有机会像法兰一世一样推翻整个王国。呵呵，他们也不动动脑子，这几百年跳出来的新贵族还少吗？有哪个真正推翻了王室了？”
脸少女不解地追问道：“但他们已经做到了呀？艾薇儿王后已经跑了，那个国王也已经被杀了，连王都都被打下来了。法兰难道不是已经亡了吗？”
老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慢悠悠地登上了华丽的马车，并伸手把个子不高的弟子拉了上来。
“卡丽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没能加入财富教会，反倒被知识教会的人给拐走了。”
“虽然你这小丫头看过的书比老师我见过的都多，但你知道吗，知识其实也是财富的一种，甚至最珍贵的知识是不会被写在书里的，这些故老相传、面教心授的‘财富’，才是贵族真正的底蕴。”
少女懵懂地点了点头。“老师，您的意思我懂，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您不看好法雷尔家啊？”
老头子微微一笑，脸上的褶子变得更深了。“法雷尔家？呵呵，这片土地上能够成为王者的家族，可从来没有一家叫做法雷尔。你知道被法兰一世推翻的帝国叫什么吗？”
名为卡丽娜的少女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知道的，在法兰之前的是埃隆帝国，那时的情况和现在很像，已经绵延了数百年的埃隆帝国遭了天灾，北边草原上的蛮族也在试图入侵，当时还是公爵的法兰一世出手，强势镇压了埃隆帝国的其它六大……”
老头摆了摆手。“足够了，接下来的那些就不用讲了，我问你，你知道法兰一世还是公爵时，他的封地在哪个位置吗？”
卡丽娜颇有些自得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啊，虽然书里对这些都没有写过，但按照他的进军路线，还有军册记载的粮草后勤数量，我判断应该是和现在的北境公国很靠近，甚至有很大一部分是重合的。”
“不错，不，是很不错了，能从这些零碎的记载中推断出那些被隐藏的东西，你果然是天生的智者。那么，你知道埃隆帝国的王室成员最后怎么样了吗？”
少女思索了一会儿后摇头道：“这个倒不是很清楚，正史里也没有相关的文卷留下来。最详细的描述是‘几乎斩尽杀绝，并将残裔流放。’不过有些吟游诗人的诗歌流传了下来，好像是埃隆王室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和法兰一世谈了一次，保下了自己和小部分族人。”
老头挑了挑眉毛，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己名义上的弟子。“虽然还不够准确，但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你已经继承了知识教会的羊皮古卷？”
卡丽娜微微颔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嗯，承蒙大教宗的厚爱，我去年已经被赐予了初代教皇大人的斑羊古卷。”
她搓了搓小拇指上青红色的铜指环，从其中取出了一张枞木滚轴的老旧羊皮卷轴。
相比那些现代炼金师做的双面光滑的羊皮纸，这张羊皮卷的工艺很初级，不仅只有一面是光滑的，而且粗糙的背面还布满了大块大块的斑点，有些斑点的阴影甚至已经透过了纸面，使得正面的纸张上满是大块的黑色印记。
“这就是初代知识教皇的十三张古卷之一吗？”
老头羡慕地砸了咂嘴，伸出皮肉疏松的双手接过了卷轴。自家的财富教会什么都好，有钱有人有地盘，但就是缺这种功效强力的圣遗物。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十三张古卷共分四类，四张羊皮古卷能够直接查阅与人相关的知识，四部莎草纸卷能够重现所有的典籍，四枚贝叶粽卷好像能记叙一切地点曾发生的事情，最后一张古卷据说是一块黄泥板，属于历代知识教皇的传承物品，至于具体的功效，可能只有知识教会的教皇才知道了。
像爱抚情人似地摩挲着羊皮纸面上的斑点，老头有些感慨地道：“这东西的历史有几千年了吧，几乎和知识教会的历史一样久远了，没想到还保存得这么好。”
他一边感叹着这东西的珍贵，一边捧起了羊皮卷，悄悄地竖起了色泽暗黄的指甲，在自己弟子看不到的位置，狠狠地刮了一下枞木制成的滚轴。
“嗡！”
一道淡黄色的细纹悠然荡开，黄光既淡且薄，好似旧书的书页一样，看上去有种异样的温暖感。但这光芒虽然柔和，却又像倒下的山峦一样不可抗拒，缓缓地把除卡丽娜以外的所有东西都向外面推。
“老师！”
在卡丽娜的惊呼声中，老头被这道黄光结结实实地挤在了马车的内壁上，并随着光圈的扩散在木制的墙壁里越陷越深，最后竟然生生挤碎了木制的墙壁，整个人被从疾驰的马车里压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 七国血裔
卡丽娜喊叫着让车夫停下了马车，提起裙子跳进了泥泞的路边，自满是泥浆的道路旁扶起了浑身烂泥的老头。
老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笑道：“呵呵，不愧是初代知识教皇的东西，人都死了几千年了，一个用来卷羊皮纸的破木头，居然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拆了。”
卡丽娜把老头重新拽上了马车，气哼哼地收起了羊皮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早知道就该继续瞒着你！”
老头把嘴里的泥巴吐出了车外，掏出绢帕清理了一下脸上的泥浆，笑呵呵地赔罪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想看看这东西的成色，估一下大概价格而已。”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卡丽娜反而更生气了。
“老师，你估什么价呀！这可是初代教皇大人的圣遗物，私下收藏也就算了，只要知识教会没有解散，谁敢私底下买卖？”
老头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圣遗物又怎么了，我又不是没卖过。”
卡丽娜对自己老师的臭毛病知之甚深，冷哼一声扯了扯他脸上的皱皮。
“是卖过！一个自然序列七阶的圣遗物，上面的神罚让你老了三十岁都不止，你今年像五十岁的人吗？脸上的皮比九十岁的人都皱，就这还想卖我们知识教会的圣遗物，小心脱手的时候就直接被变成白痴！”
老头厚着脸皮摆了摆手。“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初你才五岁，记得这么清楚干什么。总之你有了这玩意就好办多了，你用他查查巴特尔·埃隆，就知道我为什么不看好法雷尔家了。至于羽毛笔，四级以上的魔兽羽毛应该就足够了。”
少女看着自己老师的目光满是怀疑，不过还是依言取出了一根漆黑的羽毛笔，没有沾任何墨水，直接在羊皮卷的卷首写下了巴特尔·埃隆的名字。
当她写完最后一笔的时候，那枚漆黑的羽毛笔好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炸了开来，黑色的细绒碎雪一般飘落在羊皮卷上，并缓缓地渗了进去，淡黄色的纸面上随即浮现出了一行行淡薄的墨迹。
卡丽娜皱着眉头，嘟起嘴巴吹掉了多余的细绒，眯着眼睛仔细审视着斑羊古卷，在大片的斑点中竭力辨认着上面的文字。
“嗯？他是北境公国的先祖？这不是等于和法兰交换领地了吗？那算什么彻底推翻呀？等等！死国之门！光明之神的初代教皇阿波罗！原罪血脉又是个什么东西？”
卡丽娜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习惯性地把拇指伸到嘴边啃咬了起来。
“法兰是死国之门的出口之一？七大公国的大公都是混种的恶魔？为了镇压死国之门，七大公国的血裔绝对不允许杀绝？
开什么玩笑！恶魔天生就是四阶以上的职业者，混血也最少有三阶啊，那个彼得连普通人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是恶魔！”
羊皮卷上出现的文字极多极密，然而那些浅淡的墨迹正在逐渐淡化消散。
卡丽娜不满地皱了皱眉，再次从指环中取出了一根羽毛笔，一次又地一次写着巴特尔的名字，短短十分钟内居然用了五六根之多，看得一旁的老头眼皮直跳。
“卡丽娜……要不还是我给你讲吧，你用的可是四阶黑尾鸦的翎羽，这玩意商会里的数量也不是很多……”
“你闭嘴！”脸上逐渐渗出汗水的卡丽娜紧绷着小脸，再次掏出了一根黑色的羽毛笔，毫不犹豫地又写了一次。
“卡丽娜……这东西好贵的，十支翎羽可是要五千金戈德，关键黑尾鸦太难抓了，这东西有钱也不好买啊，你要不要省着点儿用……”
卡丽娜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师傅的碎碎念，紧抿着嘴唇取出了第十一根羽毛笔，再次写了几笔后羽毛轰然炸开，而随着羽毛笔一同炸开的，还有老头那脆弱的心灵。
“卡……卡丽……”
“原来如此！”卡丽娜长出了一口气，欣慰地把卷轴摊在了裙子上。
“七大公国直系后裔的血脉中被混入了七种恶魔的血，狂战魔、惰魔、玛门魔、魔蝇、魅魔、蛇鲸魔、和堕天使。这几种恶魔各自代表着一种最原始的欲望，而征服了法兰这片土地的人，即为彻底凌驾于欲望之上的圣者。
以罪恶之血征服最极致的欲望，这简直就是在人造圣徒！怪不得！怪不得这片土地永远只有七个公国，而且每五百年左右就会有一场战乱！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镇压死国之门，阿波罗大人真不愧是被誉为‘圣光遗蜕’的最强教皇！”
一旁的老头心痛不已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羽绒，有些难受地捂住了心脏。
“嗯……基本就是这个意思了，反正能成为这片土地统治者的，永远只能是这七大公国的后裔，法兰一世击败了埃隆，只不过是以‘骄傲’替代了‘暴怒’罢了，法兰的秩序从来就没有改变过，相比于王权的更替，保证‘圣徒’能够诞生才是这七个公国唯一的使命。”
卡丽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既然法兰一世统一了这片土地，那上一代的圣徒就是那位法兰一世咯？我看过的书里写着，法兰一世在四十岁生日那天突然失踪，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是去封闭死国之门，然后战死在里面了吗？”
老头微微颔首，随后却又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勉强也能算战死吧，只是解释起来有点麻烦。这样吧，我还是先问你一个问题好了。卡丽娜，你觉得圣徒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存在？”
卡丽娜闻言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那些书后，她有些迟疑地背起了定义：“圣徒即是真神所钟爱的选民，往往是心思纯净或者执念强大的普通人，能够承载远超于其它人类的神力，是神降最好的载体……”
背到这里是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等等，真神们不是几千年都没有降临过了吗？如果没有真神莅临的话，那法兰一世只是个三阶的大骑士而已啊，一个三阶职业者凭什么封闭死国之门？”
老头笑咪咪地回答道：“答案你已经说过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承载远超其他人的神力？？？那所谓的圣徒不就是个大号的神力炸弹吗！”
第二十三章 圣徒之谜
“不不不，这可不是炸弹那么粗糙的东西。”老头微笑着摆了摆手。
“你在巴特尔的记载中应该看到过了，在众神与死亡女士的契约中，只要死国未开，亡灵便不许踏足人境。然而死国之门五百年一次的开启是不可阻挡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在它开启后再次关上它。
这时候就轮到‘圣徒’登场了，没有神明降临的情况下，圣徒依旧能接受大量的神力，到时候只需要这位‘圣徒’站在死国之门里，贡献出体内的神力就能将九成的亡灵驱走，剩下的人才好着手封闭死国之门。”
卡丽娜皱了皱眉。“可是没有神明降临，圣徒根本不可能主动释放神力啊！”
“我可没说是释放啊。”老头笑呵呵地比划了一个弹琴的姿势。“七原罪的本质是对爱的违背，那么征服了原罪的人造圣徒，自然就是爱神的使者。
爱神教会里有当年爱神留下的琴弦，只要使用这些琴弦，将圣徒的肉体与灵魂一并刺透，再把他悬挂在死国之门外，当有人拨动琴弦时，爱神的光辉自然便会从他体内流淌出来……”
随着老师不急不缓的描述，卡丽娜好像看见了一副悲凉的画面。自己正穿着一身残破的衣裙，被数十根粗大的琴弦刺穿身体，奄奄一息地悬挂在一扇白骨铸成的大门里，而那钢索一般锋利的琴弦还时不时地被人拨动几下，汩汩的鲜血顺着琴弦不停地流淌下来。在她哀怨而痛苦的惨叫声中，下方一群人正在试图将门关上，准备把她永远留在那个冰冷而死寂的世界里。
想着那个残忍的场面，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那也太惨了点儿吧？感觉这个‘圣徒’就像是一个……嗯，一个……”
“烛台一样？”
“一个咸鱼一样！”
……
师徒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震惊于对方比喻之清奇、其脑洞之离谱。
卡丽娜惊讶万分地看着信口胡诌的老头。“老师！这明明就是咸鱼啊，被绳子穿成一串儿，然后抹点盐吊在房梁上等风干，这不是咸鱼是什么啊？”
老头则不敢置信地看着异想天开的弟子。“胡说！这明明是被吊在大殿正中的烛台啊！牺牲自己来驱赶亡灵，这明明是照亮了黑夜的烛火才对！！！”
“身不由己地被吊在一扇破门上，这简直就是受刑的罪犯啊，怎么能叫烛火？”
“你个二十岁不到的小毛丫头懂什么，这几代的‘圣徒’都是有记录的，爱神教会称呼他们为‘爱神的灯火’，这证明我说的才是对的！”
“略略略！倚老卖老知不知羞！这些人难道都是自愿当圣徒的吗？自己上去奉献的叫灯火，被别人挂上去的不是咸鱼又是什么？”
两人争执了半天都没能说服对方，最后卡丽娜咬死了自己的论点，自愿挂上去的就是灯火，被迫挂上去的就是咸鱼。
然而无论任何一部卷宗，都没有记载过这些灯火或者咸鱼挂在门上时是否出于自愿，这个争论顿时变成了一个没有答案的死结。
这时，老头灵机一动，一张橘皮脸眉梢上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以前那些人是不是自愿的我不清楚，看看这次的圣徒会怎么选择不就知道了？这次的圣徒是谁我已经大概猜到了，她一定会是自愿被挂上去的。”
卡丽娜犹豫了一下，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好办法，那这次的圣徒是谁？”
“呵呵，你都敢和老师顶嘴了，结果却猜不出来这次的圣徒是谁吗？”
“呵呵，不说就算了，总之肯定是有资格统一法兰的人呗，大不了我挨个试一试。”卡丽娜冷哼一声掏出了羽毛笔，随着一声炸响，五百金戈德一支的羽毛再次炸成了漫天细碎的黑色绒毛。
老头心痛万分地捂住胸口，练练摇晃着右手示意自己投降了。“等等！住手！别写了别写了！我告诉你还不行吗？是王后！这次的圣徒应该就是那位艾薇儿王后！”
“王后吗？”卡丽娜点了点头，甩掉了古卷上的墨迹，在老头悲痛欲绝的目光中，再次取出了一支羽毛笔，唰唰唰地写上了艾薇儿的名字。
然而，随着墨迹在发黄的羊皮纸上逐渐散开，卡丽娜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老师，你确定艾薇儿王后就是这次的圣徒吗?“
老头疑惑地眯了眯眼睛道：“当然啊，法兰王氏还活着的血裔也就五百人左右左右，地位最高的国王已经被那个腿很长的女人干掉了，有资格成为法兰新君主的人应该只有她了吧。
虽然现在法兰在名义上已经亡国了，但只要她开始反抗，爱神教会、圣光教廷、甚至你所在的知识教会和财富教会都会给予支持的，毕竟只有带着原罪血脉的人，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后才能成为真正的圣徒。”
“可是斑羊古卷上写着，她已经死掉了啊！”
“你说什么?“老头的眼睛猛地瞪大。“她不是已经逃出王都了吗？难道死在路上了？法雷尔家下手居然这么快！”
“不对劲啊……”卡丽娜困惑地咬着指甲。
“古卷上说，她因为阻拦想要逃跑的丈夫，被那个彼得亲手杀死，连灵魂也在死亡天幕下被收走了。而她的灵魂也是整个王都中唯一的一道炽白色的灵魂，在她的灵魂落入亡骸之海后，那纯净炽裂的灵魂之火，甚至把死亡天幕都烧穿了一个大窟窿……”
咦？这个记载怎么和之前发生的事情不太一样呢？
两人都觉出来了不对劲的地方，如果王后真的死了，且其它记载没有错误的话，那么有可能是有人在假扮王后。但直到那位亡灵大君被击杀，死亡天幕里也没有出现过什么“被烧穿的大窟窿”啊，难道羊皮古卷出了问题吗？
顾不得心疼钱，老头沉下脸道：“卡丽娜，你写我的名字看看，和我对照一下看看记载有没有失误。”
卡丽娜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掏出一支青色的羽毛笔在卷首处写下了老头的名字，正准备翻看时，老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伸手把卷轴的大半部分都卷了起来，只留下了最靠后的几条记载。
在卡丽娜疑惑的目光中，老头板起了脸。“看我干什么，直接看最新的记载啊，过一会儿字可就变淡了。”
卡丽娜撇了撇嘴，你当我想看你干的那些蠢事儿吗？挺大年纪了居然还害羞。再说了，我去年拿到羊皮卷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写上了你的名字，连你小时候和小伙伴游泳，结果被鱼咬了小叽叽的事我都知道，你还藏什么藏。
第二十四章 新的任务已经出现
卡丽娜捧起了古卷，细细辨认着上面模糊的字迹，沿着没被遮住的第一行念了出来。
“与法雷尔家族的第三女签订契约一百一十七张，其中有十五张包含着大大小小的陷阱，总共三十三处歧意，及十一处有意为之的细微错漏，靠着这些漏洞可私下获利金戈德三万一千二百九十五枚……好啊！老师你居然还搞这些东西！”
老头伸手把古卷卷了起来，面不改色地道：“你懂什么，能把利益最大化的才是商人，既然没准备结好法雷尔家，坑他们一笔怎么了？都准备撕破脸了还顾着脸皮，脸皮又能值几个金戈德？”
在弟子鄙夷的目光中，老头轻咳一声。
“这么看来羊皮古卷并没有出问题，可能是那位王后身上有足以遮蔽命运的物品。总而言之，她既然没死，那这一次的圣徒应该不会是别人了，等她彻底荡平法兰的时候，估计死国之门也就快开了，是时候去接触一下她了。”
……
【马洛斯的斑羊古卷向艾薇儿·法兰发起了一次等级检定，未通过检定将会被窥视部分命运轨迹，作为延续了她命运的人，您将一并接受该次检定】
【检测到等级低于LV50，检定未……】
【无界之民天赋激活，该次检定被豁免】
嗯？马洛斯的斑羊皮卷？这不是知识教会那四张“百度”之一么？怎么搜到我头上来了？
威廉眉头一皱，把背上的艾薇儿往上托了托，开始回忆起有关那几张羊皮的信息。
斑羊古卷、缳羊古卷、黑山羊古卷、螺角羊古卷，这四张羊皮卷被沙雕玩家们称为“知识教会の番号宝典”。拿着这四张羊皮古卷的人，只需要知道一个名字，就能知晓对应人物身上发生过的大部分事情，堪称做长线任务的神器。
不过这东西好用归好用，但用起来也有不小的限制。一是必须用高于目标等级的鸟类魔兽羽毛做的笔，才能写出目标的名字；二是获得的信息只限于写下名字之前的时间，且曾被目标以外的人类观测到的事件。
简单来说，如果想要探测LV10的威廉，那就必须要找一只LV11的鸟，拔了它的毛做成笔，才能在羊皮卷上写出威廉的名字；而且羊皮卷上出现的信息只限于被人看见过的事，如果一个人关在小黑屋里自我发电，那这件事情是不会被记录在册的。
威廉的面色有些凝重，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这时候艾薇儿应该已经凉了，接下来知识、财富、爱神三大教会会同时出手，从彼得的堂兄弟里面扶持了一个傀儡出来，试图把他扶上王位。出力出钱又出兵，和法雷尔家打得你死我活，直到死国之门开启，大量高阶亡灵涌入法兰后才消停了下来。
然而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居然就有人开始用羊皮古卷探查艾薇儿了，难道他们是盯上了她王后的身份，准备把她拱上女王的位置吗？这么做究竟图什么？难道准备像南边的神圣帝国那样，把法兰变成由教会操纵王权的国家，好让自身从教会变成教廷？可三个教会该怎么瓜分法兰啊？
【你的眼中闪过了明悟的光芒】
如果不是双手正托着艾薇儿的大腿，威廉绝对会捂着脑袋发出一声长叹。系统你踏马怎么又来了，而且居然依旧用的是眼睛里闪光那套说辞……
【她可是你思考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才确定下来的最佳傀儡人选。现在居然有人想要染指你碗里的肥肉，汹涌的怒火简直要烧穿了你的胸膛】
烧吧烧吧！虽然不是怒火，但确实有一种火快把我烧着了。
威廉再次把艾薇儿的大腿往上托了托，女王陛下的大腿肉感十足，再加上她大概有些脱力了，肌肉的触感更为绵软，威廉感觉自己的手好像在拖着两条面团，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深深地陷进去似的。
嗯……中二病系统说的倒不算错，某种意义上这还真是肥肉。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觊觎我的东西？她是我的！是我的！】
【你的内心发出了泣血一般的质问，在这个女人毁灭了你的家族之后，你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让她注意到了你，为博取她的信任甚至愿意俯身屈就，去做一名卑微低贱的侍卫】
看到这里，威廉忍不住砸了咂嘴，这话就有点过了吧，当年她只是取缔了凡金斯家的爵位，土地和财产都留着呢，凡金斯家也算不上毁灭了。再说侍卫又有啥不好的，薪水高福利好还有休假，在王都婚恋市场可是一等一的抢手货。
【你忍耐着仇恨与怒火，潜伏在她身边，麻痹她、接近她、讨好她、为了博取她的信任甚至不惜出卖色相，咬牙切齿地应付着这个愚蠢得令人厌恶的女人】
卧槽……威廉的眉毛一拧，我什么时候还出卖色相了？这种好事儿我怎么不记得？
【一切的付出、一切的忍耐，都是为了你伟大的计划！只要能让这个女人坐上女王的位置，你就能完成自己的梦想！如果能够做到这一切，哪怕是你那颗永远在燃烧着的野心，想必也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吧】
【随着你的努力，你那伟大的计划进行得无比的完美，六大公国不再承认王室的统治、守卫王都的骑士团濒临解散、用生命爱着这个女人的国王也成为了冰冷的尸体……】
啥？彼得？就那货？用生命爱着艾薇儿？是你脑子进尿了还是我眼睛进水了？
【在你的操纵下，这个国家陷入了混乱当中，而这个黑暗的时代里，这个蠢女人正是无数人心中的光！高贵的身份、斐然的声誉、一大批相信着她的追随者，只要她振臂一挥，登临王位简直轻而易举，到时候她最信任的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身份和声誉也就算了，你说的一大批追随者在哪儿呢？后边那个一脸傻样的大胡子？还是那个智力小于等于大黑的骑士？就这班底还敢玩振臂一挥，不怕闪了腰么？
【可是，居然有人盯上了她，这些卑劣的人习惯了不劳而获，他们居然想在离成功仅一步之遥时横插一脚，夺走你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这简直不！可！饶！恕！】
【你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摧残她们的精神，杀死她们的肉体，毁灭她们的信仰！你要让这些贪婪的人知道，敢觊觎你的东西，那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不可饶恕】
【任务一：亲手打碎一尊神明赐福过的雕像，范围限定于爱神、财富及知识教会 0/1】
【任务二：亲手捣毁一家教会在法兰的总部，范围限定于爱神、财富及知识教会 0/1】
【任务三：亲自击杀一位达到四阶的职业者，范围限定于爱神、财富及知识教会 0/1】
……
第二十五章 但我选择停滞不前
怎么又来了三个完不成的任务啊……
威廉估计系统给的任务就是来玩自己的，虽然这回完成任务的数量全是0/1，但是比之前所有的任务加一起都难多了。
摧毁总部、捣毁神像、击杀中阶职业者，这基本就是奔着不死不休去的，就凭这三十几个平均还不到LV8的菜鸟，想要挑战有真神的教会？
威廉打开自己的面板瞧了一眼，确认上面写得不是LV100而是LV10，一阶职业者对普通人来说算得上高高在上了，但对更高阶的职业者来说屁都不是啊，就队伍后面傻乐的大胡子，如果硬碰硬的话估计自己都不是对手。
如果没记错的话，财富教会的法兰分部在游戏中可是个LV40的区域，意味着里面最少也会有一位突破五阶的职业者坐镇。
爱神教会同样如此，知识教会虽然也是LV40的区域，但里面坐镇的分区主教比较嫩，只是一位刚刚转职的四阶职业者，换成等级也就LV30多一点点。
但是！王都中间那么大一个骸骨喷泉还在喷着呢，忘了亡灵大君是怎么凉了的吗？知识教会的那位教皇可一直在盯着这片地方呢！
那位教皇是个九阶的大佬，具体职业虽然不清楚，但换算过来等级也是80起步。而且这位还是大佬中最牛掰的那几个，手里攥着好几样不讲理的神器，打同样也是80多级的亡灵大君就跟玩儿似的，这家教会才是最惹不起的！
威廉敢于对天发誓，如果系统敢从他脑子里蹦出来，他绝对会猛扑过去一把掐住它的脖子，先搓扁再揉圆，然后把它捏成……
“威……威廉，你手轻一点……”
就在他因为坑爹的新任务发愁时，趴在背上的艾薇儿凑到他耳朵旁边，红着脸轻声埋怨了一句。
“你掐疼我了，别……别用这么大的力气呀。”艾薇儿把脑袋埋在威廉的肩膀上，感觉自己好像又开始发烧了。
这几天先是冒雨爬山，再是大病一场，然后还要吃会闹肚子的黑面包，在接连方便了几趟以后，她迈步的时候一双腿都是打着晃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快到极限了，还牵着马走了好几个小时的山路，真心快要扛不住了。
刚才在山路上行走时，艾薇儿腿一软差点扑倒在地，如果不是威廉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搞不好就从山路上直接滚下去了。在经历了两次类似的危险后，她不得不放弃了逞强，爬上了威廉的后背。
艾薇儿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明明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但从刚才开始，托着自己大腿的那双手就不规矩了起来，开始时不时地掂两下。
艾薇儿虽然有些羞赧，但也没准备说什么，毕竟一直背着她应该还是挺累的，稍微调整一下重心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没想到的是，接下来那双大手越来越过分，不光偶尔掂几下，甚至开始渐渐开始收紧。自己大腿根仅有的那点肉肉都被那双大手挤变形了。
作为一个经常骑马参与作战的王后，艾薇儿敢对天发誓，自己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肥肉，只有大腿上平时锻炼不到的地方有一点肉肉的，但偏偏这点肉就被威廉发现了。而且，威廉好像对那两条软肉情有独钟似的，那双灼热的大手越收越紧，烫得她两腿酸酸涨涨的。
发现了不对之后，艾薇儿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提醒威廉的手应该规矩一点，不过威廉好像正在出神，那双手不仅没有停歇，反而动作更大了，甚至开始光明正大地又揉又捏，捏得她两条腿又酸又麻。
这家伙真是……后面还有那么多人跟着呢，这种时候居然还敢作怪！
艾薇儿又羞又气地看了威廉一眼，却发现他的脸严肃依旧，两只点漆似的眸子正有些茫然地盯着远方，一对英挺又俊秀眉毛也微微皱起，好像正思考着极重要的事情。那张侧脸的轮廓在日光的衬托下好似刀削斧凿一般，英挺的鼻梁下漏过的阳光，竟晃得她突然有些隐隐的头晕。
威廉他好像在想别的事情，应该不是故意的吧？那……要不我再忍一会儿？
艾薇儿忍受着那双越来越烫的大手，鸵鸟似地把脑袋埋在威廉的肩膀上，芳龄二十八岁零十五个月的王后陛下，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六岁花一般的年纪，心里酣睡许久的小鹿好像正在舒展身体。
唔……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威廉足足比我小了十岁啊，平时稍稍调戏一下他也就算了，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意外啊啊啊！
艾薇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乱成一团麻的心境，然而威廉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她忍了再忍，最后实在是耐不住两条腿上不断传来的麻痒感，小声地凑上去埋怨了两句。
听到了耳边猫叫一样的呢喃声，威廉的身体微微一震，有些茫然的眸子也重新找回了焦点。他回头看了背上的艾薇儿一眼，立刻减轻了手上的力气，并把两只手向她膝盖的方向挪了挪，对那张红扑扑的脸蛋露出了一个微带歉意的笑容。
春天来了。
艾薇儿感觉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哆嗦了一下，那坚冰一样冷硬的唇角居然也会翘起来？那对严肃又冷淡的眉眼竟也能投射出这么柔和的目光？任凭她搜肠刮肚，也只想到了一个词能形容这一切。
冰河解冻。
艾薇儿秀挺的鼻翼微微张了张，短而快地吸了口气。她只觉得胸口那只刚刚醒来的小鹿，不知什么时候竟长齐了犄角。那纤长有力的颈项微微低伏，四支强健的鹿蹄刨得尘土飞扬，凶猛无比地一头撞上了她的心房。
一声不吭地别过头去，艾薇儿把发烫的脸颊贴在冷冰冰的铠甲上，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要烧起来了。
忍受着仿佛过电一样的悸动，她拼命想着过往的一切，试图找到能抵抗这种感觉的办法，然而无论是战场上慷慨激昂的冲锋，还是王都人民海潮一般的赞美和呼喊，却都被那一抹淡淡的微笑冲刷得一干二净。
在纷乱的记忆中，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则神话。故事里那名叫做纳西索斯的男性精灵，俊美到令神明都自惭形秽，他的微笑能使鱼儿忘记游动，让飞鸟忘记飞翔，甚至使河水都不再继续流淌。
艾薇儿觉得，自己好像就是那条河……
第二十六章 王都夜话
法兰帝国，王都。
太阳已经收走了西边的最后一片云霞，月亮却迟迟没有升起，整个王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然而，这日月交替时的黑暗正是整个王都最明亮的瞬间。
随着天空逐渐黑了下来，一盏盏炼金师手制的夜灯依次点亮，悬挂于街道上方的灯盏流光四溢，在那不时爆起一点火花的灯盏下，烘烤油脂的气味沿着风的轨迹四处飘散。
这些昂贵的街灯大概是国王彼得为数不多的善政了，喜爱夜晚出游的他为了看到王都的夜景，在整个王都的主干道上都装了炼金灯盏。
这些炼金灯盏的燃料是海鱼体内的脂肪，在高温下会散发令人食欲大开的油脂香气。而炼金灯的火光，透过半透明的脂块儿映在反光壁上时，会洒落一片柔和的光斑，看上去异常的美丽。
美中不足的是，被饥饿折磨的贱民常常承受不住诱惑，会偷偷打下那么一两个灯盏，然后一拥而上地哄抢那些膏状的鱼脂，即使杀了一批又一批都屡禁不绝。有时甚至整条街的灯都会被人偷偷打下来，满地都是滑腻的鱼脂和破碎的灯罩。
这让喜欢光亮和整洁的彼得大为恼火，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干脆把这些灯撤掉。直到艾薇儿当上了王后，开始在亮灯的时间派发食物，大大改善了穷人的生活条件，才算是勉强保住了这些美丽的灯盏。
今夜的灯火依旧明亮，鱼脂的香气依旧诱人，但没了往日里四处巡查护灯的卫士，也没了那些饥饿中掺杂着渴望的眼睛，整个王都变得格外的寂静。
这个时候，平日里应该十分安静的王宫反倒人声鼎沸，大量形形色色的人都被聚集到了这里，贵族、富人、平民、甚至是贱民都被关在了里面，由几百名全身黑甲的骑士看守着。
整个王都大概有五十几万的常驻人口，不过因为战争的原因，有能力逃跑的人已经跑了七七八八，那些财产容易变卖的中小贵族，以及消息比较灵通的富商几乎都跑得一干二净。
但即使这样，整个王都依旧有三五万人，被关在这里的大概有八九千之多，其中七成都是孩子和年轻人，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他们的家属。如果不是法兰的王室几百年来没少扩建王宫，这么多人还真不一定安排的下。
“你们在干什么？我是安德森侯爵的长子！我是贵族！贵族！你们怎么能把我和这些贱民关到一起？”
“尊敬的骑士大人，我是金雀花商会副会长的女儿，如果贵家族有什么需求，请托人给我父亲带个话，他会给您令人满意的代价的。”
“骑士老爷，我们只是有些冷，就在那些灯下面站了一会儿，想暖暖身子，绝对没想偷油吃啊！求求你发发慈悲您放了我们吧，哪怕只放走我弟弟一个人就行，我们祖母摔伤了腿下不了地，如果我俩都死在这儿，过两天她可就……”
“你们为什么抓我，我都老实在家里呆着码字不出门了，为啥还是把我抓出来，让我看这些该上火刑架的狗男女啊！！！”
威胁，哭喊，贿赂，求饶。
王宫内的广场上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负责看守的黑甲骑士一声不吭，无论这些年纪不大的孩子怎么做，都一言不发地守在那里，只是当有人试图逃跑时才会开口警告几句，偶尔用剑脊抽打驱赶。
看守者的沉默让这些孩子更慌乱了，偏偏有都是精力旺盛的年纪，整个广场顿时变得喧闹无比，比混乱的市场里还要闹腾十倍。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要让我爸爸砍你们的头！”“你们到底要什么？粮食？武器？马匹，只要别伤害我，要求随你们提！”
在乱成一片的广场中，两名壮汉抬着巨大的铜锣出现在了广场中央，一名身材高挑的女人面无表情地一拳砸在了铜锣上。
“匡！！！！！！”
一人多高的铜锣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把这些孩子震得七荤八素，彻底盖过了广场上的喧闹和哭喊声。
扫视了一下鸦雀无声的广场，杰西卡冷艳的面庞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她双臂抱胸昂起头道：
“我是法雷尔家族的长女杰西卡，法雷尔家已经推翻了昏庸的法兰王室，国王彼得已经被杀，王后也已经逃离王都，而她早晚也会被我亲手杀死。所以从现在开始，法兰帝国！已经成为历史了！”
“法兰没了？！”“法兰之前就肯定没了！”
“死得好！！！”“王后陛下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杀她？”
“我爸爸早就说过，法兰一定会失败的！”“那你为啥不早点跑，傻啊？”
“王后陛下嫁给新国王吧，这样她就能继续当王后了！”
“匡！！！！！！”
又是一声炸雷一样的锣响，巨大的铜锣甚至被这一拳打得凹下去了一块儿，靠近铜锣的几个孩子被音浪震得满脸煞白，抱着脑袋拼命往人堆里钻。
“都给我安静！从现在开始，我说，你们听！”
杰西卡眉梢上挑，一双丹凤眼凌厉无比地扫过广场，瞪着每一个敢于直视她的人。
“所有十六岁以下的人，无论是贵族、富人、平民，哪怕你是个贱民。你们现在都是法雷尔家族的人了！”
“你们将被编成三十支小队，每天接受训练，其中的佼佼者将会受到法雷尔家的……”
“我才不要接受什么训练！”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孩跑了出来，满脸倨傲地道：“法雷尔家又是什么东西，一个封地比伯爵大不了不少的新贵族罢了，凭什么让我参加你那卑……”
他身后的人群中扑出了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儿，她匆忙地扯住了他的衣角，满脸惧怕地道：“表哥！快退回来，你这样会……”
“滚开！”男孩回身一脚揣在了她肚子上，在那身朴素的白裙子上留下了一个灰扑扑的脚印。
“你有什么资格拉我？你虽然也姓安德森，但不过是个乞食的野种罢了！还有那个腿很长的女人，你给我听着！和我们安德森家比起来，法雷尔家只不过是一群和贱民抢食的野狗而已！记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广场中央的杰西卡面色依旧冰冷，她好像被吓到了似的，迈动一双长腿退了半步，让整个身体落在了铜锣巨大的影子里。
见那个长腿女人被自己吓的直往后退，男孩得意地昂起了头，脸上的表情愈发倨傲。
“明白了就好，如果你立刻放了我，并且派人把我送到我父亲那里，我就饶……”
“你父亲在哪儿啊？”
男孩的身后传来了杰西卡冰冷的声音，高挑的身影遮盖住了男孩的影子，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激得他的脖子上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我我我我……我的……我的……父……”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毒舌缠住了脖子，男孩儿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
“你也不知道他在哪儿？那还真有些麻烦了。”
杰西卡的另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头顶，白皙细嫩的手掌极为冰冷，好像一块贴在了男孩头皮上的冰块，散发着透彻心扉的寒意。
“我先送你去一个叫冥河的地方吧，你先在那里多待一会儿，记得不要乱跑，我很快就把你父亲送去和你团聚。”
第二十七章 演讲
杰西卡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左手攥住了他的头顶，右手拖住了他的下颌。
“到了冥河记得给……”
“等等！求您等一等！”刚才被踹倒在地的女孩突然从侧面冲了过来，瘦小的身影好像小兽一样扑了上去，两只细柴火似的胳膊死死地搂住了杰西卡的右臂。
“求您饶了他这一次吧！求您了！”女孩干瘦的小脸上满是惊慌，仿佛天就要塌下来了一样。
杰西卡的动作应声停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甚至连手都松开了。
逃得一命的男孩腿一软扑倒在地，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连跪带爬地哭喊着冲向了人群，但那些孩子好像躲避瘟疫一样地躲着他，他走到哪里哪里就空出一大片，无论如何也没法把自己藏起来。
“不……不许动，我命令你们不许动！贱民！啊啊别跑啊！我不许你们跑啊！”
“松开我！”杰西卡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声音里却带上了几分愠怒。
“我……我马上松开，求求您千万别杀他！”小女孩慌乱地松开了手，低着头站在原地不敢动。
“滚！”
“啊？”本来闭目待死的小女孩惊讶地抬起了头，看着这个依然保持着弯腰姿势的贵族大小姐。
“你给我滚远一点！”
这是……这是放过我的意思吗？干瘦的小脸上满是喜出望外的神情，小女孩连忙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花，感激万分地鞠了个躬后连忙转身跑开。
然而她还没跑出几步，却感觉自己的衣领突然一紧，后颈的衣服被人拽住了。她惊慌地回头看去，发现那个腿很长的贵族大小姐正一脸愠怒地看着她。
“您，您不是放过我了吗？”
杰西卡阴着一张脸没有回话，她向上提了提这个干巴巴的小丫头，发现她虽然衣着整齐洁净，但好像吃的不是很好，体重居然只和一袋小麦粉的重量差不多。
把手舞足蹈的小女孩放回了地上，将她瘦小的身子转了个圈，让她面朝着自己。看着那稍稍有些不合身的裙子，还有胸口上那灰扑扑的脚印。杰西卡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冷着脸询问道：“他明明踹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小女孩吃了一惊，她甚至以为这位大小姐准备杀掉她了，却没想到只是开口问了个问题。
她的小手紧张地攥紧了裙角。“因为……因为我也姓安德森。”
“不对！”杰西卡冷淡地摇了摇头，伸手摸向了挂在腰间的长剑。
小丫头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煞白，踉踉跄跄地退了半步。“因为我是他远房表亲，我妈妈在他家里做厨娘，要是知道我看着他死掉的话，我和我妈妈都……”
杰西卡瞟了一眼她一下下撕着自己裙角的小手，再次摇了摇头，缓缓抽出了长剑。
“我……我是她妹妹，但我妈妈确实是父……是侯爵大人家的厨娘，我不是故意欺骗您的，只是他说我不配当他妹妹，不许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就让侯爵大人把妈妈赶到大街上，去和那些人一起抢灯油吃……”
杰西卡的眼睛眯了起来，不过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嘴角，没有理会喋喋不休的女孩，反而抬头开始寻找那个男孩的位置。
在看到那个极力向人堆里钻的身影后，她提着长剑迈步走了过去。
“别！别！求求您不要杀他！”
熟悉的僵硬感传遍全身，杰西卡再次被搂住了大腿，她抬起长剑的手臂顿时僵在了半空中。
“你放手！”
“我……我会放开的，求您不要杀他。”
“你怕他就不怕我？”
“我……我一定会放开的，求求您了，千万别杀他。”
身体上传来了一阵阵的酸麻感，杰西卡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怒色。
“你要是在挡着我杀他，我就先杀了你，在把你和你……”
说道这里的时候，她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恼怒地呵斥道：“你是不是傻？他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怎么把你妈妈赶到大街上喝灯油？”
“好像……好像是这样……”
“那你把手放开！”
“我……我不敢放……”
“你！”杰西卡气得浑身直颤，好好的杀人立威，却被这个笨丫头彻底搅合了。眼见她死活都不愿意撒手，习惯了冷言冷语的杰西卡，居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而温声哄道：
“你松手，你退开一点儿，我不杀他。”
“……”
“听我的，把手松开往后站一站，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
“……”小姑娘默不作声地松开了手，依言后退了几步。
她只是不聪明，又不是真的白痴，如果这位大小姐铁了心要把罗兹杀掉的话，自己肯定是拦不住的，现在这样一位大人物，居然肯和自己好好讲话，那应该会说话算话……吧？
就在她退了两三米后，杰西卡的身影立刻消失在了原地，转而出现在了战战兢兢的罗兹·安德森身后。
杰西卡攥着剑的右手紧了紧，最后还是咬着牙把剑系回了腰上，反手解下了硬木的剑鞘，凶狠地抽在了罗兹的腮帮子上，一鞘下去直接打碎了他半口的牙齿。
“这是最后一次！今后给我管好你的嘴！”
罗兹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连连点头，畏畏缩缩的目光中，七分畏惧两分恼恨，还有一分隐藏极深的怨毒。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杰西卡的眼睛，但她全然没有当一回事。
这种蠢材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他那个当侯爵的爹跑路时都没想着带上他，就这么一个一没家族二没实力，甚至连脑子都没有的货，连被她斩草除根的资格都没有。
鄙夷地嗤笑了一声后，杰西卡转身离开。
这时，那个白裙子的小丫头快步奔了过去，想要一下查看罗兹的伤势，可当她跑到罗兹身边时，却被捂着脸惨叫的罗兹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你呱那！不许用张手碰我！你……”
那个梦魇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身后，镀了铁片的马靴精准的蹬碎了他另外半口牙，罗兹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翻着白眼彻底疼晕过去了。
“罗兹表哥！你……你死没死？你可不能死那！”蠢丫头尖叫一声，爬起身想要看他是不是还活着，却再次被人薅住了后颈。
杰西卡黑着一张脸，拎着不停挣扎的小女孩，重新走回了广场中央，一拳把铜锣捣了个大窟窿。
“阿米利安！”
“属下在。”一名全身黑甲的骑士从阴影处现身，单膝跪地行了个骑士礼。
杰西卡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丢了过去。“剩下的你替我讲！告诉他们今后要做什么！还有。”反手一拳打晕了还在挣扎的小丫头，她转身看向了广场里的人们。
“法雷尔家是新贵族，最讨厌旧贵族的那套东西，所以我不看血统！不看出身！更不看男女！哪怕你是个贱民，只要你够强，我一样给你向上爬的机会！但是，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杰西卡眯起眼睛扫视了一下瑟瑟发抖的人群。
“法雷尔家，不养废物！”
第二十八章 对话与围猎
两天后，暮色山脉通往南方的主干道上，一身黑色皮甲的杰西卡骑着自己的黑马守在路旁，身边是一名同样全身黑甲的骑士。
“杰西卡小姐，我们在吉伯侯爵手下的间谍并没有获得王后的消息，分布在干道上的斥候们也没有见过类似的队伍，甚至连向南的马蹄印都没发现，她会不会没有联络吉伯的意思，而是干脆放弃法兰跑掉了？”
杰西卡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可能，吉伯麾下的部队是她夺回法兰的依仗，她绝对会联络吉伯。那个女人绝对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如果没有死守王都，那么一定是从暮色山脉绕路，避开了我们的斥候准备向南跑！”
黑甲骑士脸上的刀疤抖动了一下。“属下倒是认为，哪怕那位王后再坚韧，应该也不会想着靠一千人的守军死守王都吧……我们光先头部队就有一万步卒和近千名骑士，选择死守王都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杰西卡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说她很可能会选择死守，但我说她会选择死守王都了吗？”
黑甲骑士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王宫？”
“没错。”杰西卡眯起了眼睛，仔细辨认着远方骑马而来的一群人，当发现并不是她想看到的人时，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帘。
“如果选择死守的话，她一定会把能够作战的人都迁到王宫内。法兰历代国王在位时，最少也会修缮王宫三五次。
那座王宫你也见到了，几百年的积累下来，外墙完全不比王都的城墙差，除了没有护城河之外，城垛、瞭望、甚至箭楼都不缺，要守住的长度却比王城外墙短了太多，一千多守军再征集足够的民夫，守上十几天的希望还是有的。”
名为阿米利安的黑甲骑士回忆了一下王宫的城墙，不仅有大块大块的条石，后面还用灰土、砂石、碎岩三层反复夯实，虽然为了好看刷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毫无疑问结实得吓人。
如果王后真的带人退守王宫，光靠着民夫和骑士组成的前军，他们短时间确实很难打进去，不过要说能守住一两个星期，阿米利安觉得有些夸大了。
“您说得没错，退守王宫确实能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不过也只是麻烦而已，只要大部队开过来，那位王后一定会像虫子一样，被安迪大人和您轻松碾死。”
十余名骑士从干道上狂奔而过，飞腾的马蹄踏起了满天的尘土。路边的杰西卡用手遮挡了一下面庞，盯着那些骑士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麻烦？碾死？你见到王宫里囤积的粮食了吗，那个女人明显已经做好了死守的准备，只是在最后关头放弃了而已。”
她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面色凝重地道：“那些粮食足够一万人坚持半个月以上了，而且仓库里还存着大量的燃油，那个女人应该有过烧毁王都的打算。如果她真那样做了，并且毁掉了王宫所有的对外通道，那你现在应该正在王都里干瞪眼，哪来的机会在这里堵截她？”
黑甲骑士闻言面色一变，额上也渗出了微微的细汗。
如果那位王后陛下选择放火焚城的话，自己这些人确实只能在王宫外眼巴巴地看着，短时间内连靠近都不可能，而且粮食、物资、甚至饮水、都会成为天大的麻烦，如果真拖到科尔公爵和吉伯侯爵来援，那死得是谁还真不一定。
斜睨了冷汗涔涔的阿米利安一眼，杰西卡淡淡地道：“至于她最后为什么放弃了，无非因为食物有限而已。想据守王宫只能优先带着青壮，剩下的老弱妇孺会死掉一多半，那个软弱的女人下不了这个命令罢了。因为她在逃命就看不起她？你还没那个资格！”
杰西卡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羡慕。“这两年她带兵打了几十场恶仗，除了国王偷偷卖空粮仓那次差点全军覆没，哪次不是大胜而还？这回要不是一南一北同时出了事，几乎牵制了她能控制的所有力量，你嘴里的安迪大人估计还在舔埃顿的鞋尖儿呢！”
说到这里，杰西卡冷冰冰的脸居然带上了两分戏谑，但一双眸子却带着隐隐的冷意。
“说起来，我倒还要感谢草原上那些蛮子，要不是他们突然和北境大公打了起来，估计我们还是动都不敢动，父亲每天还得跟那个肥猪一样的公爵虚与委蛇，为了稳住他搞不好还要把我嫁过去。”
杰西卡咬了咬牙，白皙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那家伙被我砍死的时候还一脸的不敢相信，先颐指气使再哭着求饶的样子，和昨天那个安德森家的蠢材简直如出一辙。要不是知识教会的人冒了出来，抢走了公爵府里的所有人，我一定要把那个令人恶心的家族杀得一干二净！”
阿米利安张了张嘴没敢说话。杰西卡小姐从小就心高气傲，更是法雷尔家这一代天资最高的人，只可惜母亲只是侯爵大人的侍女，而且她本身又是个女人。
无论她多么努力的表现，在侯爵大人眼中，依旧连她只会吃喝玩乐的弟弟都不如，甚至还动过把她嫁给埃顿公爵的念头。杰西卡小姐昨天能放过那个小丫头，想必也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
“呼……”杰西卡闭上眼睛吐了一口胸中的怨气，恢复了冷静。
“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她虽然现在被我们撵得像条野狗一样，但绝对不要小看这个女人。我以前和你一样的想法，认为她一定没有翻盘的可能。但看了王宫仓库里的火油之后，我改变了想法，这个女人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绝对不能让她活着跟吉伯汇合！”
杰西卡面色冷淡地道“暮色山脉通往南边的路有五条，这次我带的五百骑士里有两百名职业者，全都被我派了出来，每五十名职业者守一条路，三阶的我和二阶的你守一条路，一定要让她死在这里！”
第二十九章 合理的推断
阿米利安点头应下，随后若有所思地道：“杰西卡大人，王后身边可是有一位二阶职业者，而且好像离三阶也不远了，只靠他一个人虽然不可能击败五十名职业者，但要是他选择带着王后强行突围……”
杰西卡摸了摸剑鞘，面色沉静地答道：“不会的，那名二阶职业者是铁壁骑士，速度并不算快，再带上一个人就更慢了。而且这支队伍里有那女人的情人在，她一定不会自己跑的。”
黑甲骑士脸上的疤抖了抖，什么玩意？情人？那位王后陛下居然还有情人的吗？
杰西卡侧头看了他一眼道，嘲讽地笑了笑。“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信，呵呵，取缔重税，抵抗蛮族，给贱民发面包，而且还号称是法兰第一美人，这样的人简直是个圣女。怎么会私底下找情人呢？”
看着阿米利安有些讪讪的神色，杰西卡冷笑道：“和你想法一样的人应该不少吧？不过可惜她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圣女’。不过和那些肮脏的旧贵族相比，区区一个小情人还真算不了什么大事。”
小情人？阿米利安回忆了一下后，有些难以接受地道：“您说的是凡金斯家的那个……没有微笑的威廉？属下觉得不太可能吧，王后和他应该都不是那种人。”
杰西卡皱了皱眉毛，不满地道：“的确是那个叫做威廉·凡金斯的侍卫，但这个绰号是怎么回事？还有，别忘了你的立场！”
“绰号可能是因为他很少笑吧，属下也是在确认那些骑士身份时听说的。”黑甲骑士有些尴尬地道：“至于我的立场，肯定是和法雷尔家站在一起的，只是有些事您可能不太清楚。
您是阴影序列的夜魇骑手，和我们这些传统骑士不太一样，并不需要贵族的册封。那位王后每年都会出席骑士的册封大典，三十岁以下的骑士几乎都是那位王后亲手册封的，属下曾近距离接触过那位王后，感觉她并不像您说的那种人。”
说到这里，黑甲骑士的脑海中忆起了那个把剑搭在自己肩头的身影，妩媚的面孔和凛然不可犯的气质糅合的恰到好处，当真美得动人心魄。
阿米利安连忙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个令人惊艳的身影甩出脑海，但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无用功。仔细想想，自己二十八岁了都没有成家，很难说和那个美丽至极的身影没有关系，那位王后确实衬得自己身边的所有女性都黯然失色。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还有，属下觉得，那名叫做威廉的侍卫，应该并不是王后的情人，他甚至以前还刺杀过王后，不过因为当时他还年幼，就被王后宽恕了罪过，后来还被王后调去做了近卫。
在国王偷卖军粮那次，威廉凡金斯曾替王后挡了致命的一刀，据说差一点就死掉了，所以才一直被王后带在身边。”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那个威廉也不像是这种人，他在王都的贵族小姐中很有人气，这么多年却从来没和哪位小姐有过绯闻。
据说吉伯侯爵的女儿曾找到了王后那边，希望王后陛下能帮她做个媒，结果连王后陛下也被断然拒绝。那位小姐伤心之下写了一首诗，称他是‘皑皑白雪上闪烁的珠串’是‘星河中触不可及的云翳’是‘爱神也未能摘下的流霞’……”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杰西卡脸色怔了怔，随后不屑地说道：“你说的这些事，简直每一件都是王后和那个侍卫有一腿的证明，你好好动动脑子！”
“你会让一个刺杀过你的人做近卫吗？”
“你会拿命替一个跟你没关系的女人挡刀子吗？”
“你的小情人敢当着你的面答应别人的求爱吗？”
在阿米利安将信将疑的表情中，杰西卡冷哼了一声。“我甚至怀疑当年她放过了那个威廉，就是因为他那张脸，没准他接受的也不是什么侍卫的训练，搞不好是……”
阿米利安有些难以置信，但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判断勉强回护道：“也……也许那位王后陛下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呢？”
杰西卡呵呵一笑，双臂抱胸鄙夷地道：“当弟弟？阿米利安子爵，我问你，你会亲你弟弟的脸吗？”
回想起了家里那个身高两米出头，胳膊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弟弟，阿米利安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就感觉自己脑子开始嗡嗡作响。但他还是和看见女神和别人挽着手进了宾馆，依然坚信他们是去斗地主的乐观者一样，强行开口道：
“妹……妹妹呢？”
“嗯？？？”杰西卡瞪大了眼睛，冷艳的眸子满是震惊，好像发现了一坨大型不可燃垃圾。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我弟弟都是男的啊，兄弟之间很少会做这种事，但换成姐妹或者姐弟的话也不是没可能啊，家姐开心的时候偶尔也会亲我脸的。”
他的解释一出，杰西卡的目光更诡异了。“嗯？你是在说，你的姐姐会趴在你胸口，揽着你的脖子摸着你的脸索吻吗？”
“什么？”阿米利安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发涨，杰西卡大人既然这么说，只可能是这件事已经在那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了。回忆里的女神真的被人摘了……或者摘了别人，总之无论哪种情况，都难受得他大头充血，一张黑脸上的刀疤都被涨得通红。
杰西卡不屑地笑了一声。“王宫里有一个叫做米娅的侍女，她曾亲眼看见过，王后和他的贴身侍卫搂在一起拥吻，你现在还觉得那个威廉不是她的情人？”
“唔！”见阿米利安一副被人戴了帽子似的痛苦表神情，杰西卡翘了翘嘴角没继续说下去。这点儿事儿你就受不了了？你要是知道那个叫威廉的男人和彼得也有一腿，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把你那点儿心思咽回肚子里吧，要不是你父亲替我挡过箭，就凭刚刚那几句话，我甚至可以立刻治你的罪！”
阿米利安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属下明白，如果不是只有您和我在这儿，我也绝对不敢说这么多。”
第三十章 大胡子威武
强自振奋了一下精神，黑甲骑士眯了眯眼睛道：“杰西卡大人，我们毕竟只有两个人，那支队伍却有三十多人，而且除了四名职业者外，剩下的人也都通过了骑士训练，和真正的职业者差距并不大。
如果他们选择壮士断腕，我们很可能会被缠住。既然现在队伍里有王后的情……情人在，能不能先抓住他，避免王后逃跑？”
杰西卡淡淡地道：“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我翻过那个威廉的卷宗，他在训练营的时候，号称‘最弱的侍卫’，身为一名职业者，甚至连强一些的普通人都打不过，履历中除了救过王后之外，连一次击败职业者的记录都没有。
哪怕他这些年努力锻炼过，实力应该也不会太强，偏偏他既是王后的情人又是她的救命恩人，一定不会被放弃掉，优先抓住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咻~~~啪！”“咻~~~啪！”
南边和北边同时升起了一道炼金烟火，这是发现了目标的讯号。杰西卡和阿米利安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感到错愕。
黑甲骑士眉头紧皱。“两个目标？只有三十名骑士，会分两条路走的可能性太低了，杰西卡大人，属下认为应该有一队骑士遇到了意外，只有一队才真正发现了目标。”
杰西卡认同地点了点头，两条长腿一夹马腹，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远处的一片树荫下。
“我的速度比你快很多，南边的烟火更近一些，你去那边支援吧，我去更远的北边看看！”
……
在泥泞的山道上跋涉了三天两夜，击退了好几波野兽的袭击后，威廉他们总算是走出了暮色山脉，却没想到刚出来没多久，就遭到了数十名黑甲骑士的堵截。
这些全身黑甲的骑士二话不说，一见面就发动战技冲了过来。还没等威廉开口，大胡子表弟拎起两片骨盾，大黑似地怒吼了一声，连马都不用骑，一个人直接迎头发起了反冲锋。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黑甲骑士，连人带马地撞在了吼鹿肩胛做的大盾上，那两匹马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撞碎了头骨翻倒在地，身上的骑士也被巨大的冲击力甩了出去。
这不是傻么……威廉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是铁壁骑士啊大哥，专属技名字就叫铁壁，听名字就知道撞上去会有什么下场了。
一个照面就折了两名同伴，后面的黑甲骑士纷纷拨转马头试图绕开那要命的大盾，结果站稳了身体的大胡子一声暴喝，居然直接把骨盾横了过来，狂猛无比地砸在了试图绕过他的战马身上。
那匹倒霉的马惨嘶一声，被袭来的巨力砸得前蹄反曲，胸腔更是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带着身上的骑士一起在地上横着滚了好几圈儿，好像一坨倒塌在土路上的肉山一样。
上面的骑士更是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和马匹揉做了一团烂肉，肯定是活不下来了。
之前在山里，每次都负责守护王后，只能看着表哥出去大杀四方，汉斯早就憋得难受了，终于有机会大展身手，他简直舒坦得浑身发抖。
两扇骨盾一磕，震落了上面的碎甲片和剐蹭下来的血肉，大胡子再次发出了一声咆哮：“来啊！连冲锋都不敢，你们还算骑士？”
被惨烈的景象震慑了的黑甲骑士们面面相觑，砍瓜切菜一样就被干掉了三名同伴，他们实在是有点儿心虚。
这时，一名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老骑士站了出来，面带厉色地喊道：“这人是个铁壁骑士！留几个速度快的缠住他！剩下的人跟我冲！”
他们分出了五名骑士纠缠住了大胡子，剩下的人再次策马冲了过来，不过因为刚才的惊吓，这次冲锋的速度着实慢得不像样。
【目睹了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王都骑士团（伪）士气+1】
威廉有些羡慕地看了大胡子表弟一眼，这力量值肯定是破五十了，一人之力就挡下骑士小队的冲锋，你这才是主角模板吧。嗯……只可惜喊得不是‘还有谁！’感觉差了点儿味道啊。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跃跃欲试的骑士们，威廉高举大剑向前一挥，高声喝道：“所有骑士听令！跟我冲！”
喊罢，威廉一马当先向前冲去，七名还没晋升职业者的骑士留在原地保护着艾薇儿，二十六名骑士则跟在威廉后面发起了反冲锋。
在两支军队撞在一起的瞬间，威廉眯了眯眼睛，阴险无比地突然开启了军团技，集团猛冲。
在黑甲骑士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对面那些看起来就是菜鸟的骑士们，居然神乎其技地发起了第二次冲锋，本来因为冲撞降下去的速度再次爆发，充当先头部队的十余名骑士直接被撞倒在地，遭到了无情的践踏。
“怎么可能！二段冲锋是大骑士的战技！你们这些……啊！”
威廉一剑把那名年老些的骑士砸下了马，二段冲锋大骑士才能用，但我用的是冲锋+军团技啊，都说了这是个战略游戏，不动脑子怎么行呢？
王都骑士团（伪）的军团特性是冲撞，能够对低速度目标造成更高伤害，而且速度越低伤害越高。
刚才第一波碰撞过后，两边的速度都几乎静止了，集团冲锋造成的伤害自然拉到了最大，即使没被战马踩死的骑士，也被撞得口吐鲜血，明显没有再战的能力了。
两队骑士很快便混战到了一起，一边接连受挫，一边士气高昂，战况逐渐开始一边倒，威廉眼角的提示更是弹个不停。
【进行了一次酣畅淋漓的冲锋，王都骑士团（伪）士气+1】
【以弱胜强，击败了实力高于自己的敌人，王都骑士团（伪）士气+1】
就在他认为即将轻松胜利的时候，淡蓝色的炼金烟花被射上了天空，一名黑甲骑士发出了怒吼声。
“不准退！两位大人会来支援我们的，只要撑住一小会儿就……噗。”
威廉抬手抢来一面盾牌扔了过去，蒙了铁皮的木盾足有十斤重，在威廉逼近三十点的力量下，直接把那人从战马上砸了下去。
策马撞开了拦路的骑士，威廉径自突入了人群中，一剑就把喊话骑士钉死在了地上。
完全不讲道理的强杀震慑住了周围的所有人，这个一身银甲的骑士居然敢直接冲进人堆里，强行斩杀对面的指挥官，简直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在黑甲骑士们眼中，这个人和之前那个壮汉简直不相伯仲，目空一切的态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连激烈的战场甚至也因此停顿了片刻。
【单骑冲阵，斩杀敌军指挥官（临时），王都骑士团（伪）士气+1】
【王都骑士团（伪）获得临时BUFF，士气旺盛，全员伤害小幅提升】
威廉周围的敌人逐渐开始后退，就在他以为可以轻松结束这次战斗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呼喊。
“哥！”一名年轻的骑士双目血红地扑了过来，完全不闪不避一副准备搏命的架势。“我杀了你啊！”
年轻骑士的吼声唤醒了其他人，黑甲骑士们纷纷醒悟了过来，喊杀声再次响彻全场。
“杀啊！他是对面的长官！干掉他我们就赢了！
“顶上去！都顶上去！拦住其它人！”
“宰了他们！”
“都跟我冲，把副统领大人救回来！”
泥码，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加个副字儿。威廉不爽地抽回大剑，轮圈了胳膊一剑把那名年轻骑士砸下了战马，接着开始有些忙乱地地抵挡着四面八方的攻击。
第三十一章 干他们啊
鏖战再起，这次的烈度远胜之前，战圈外的王都骑士团（伪）试图救回统领，黑甲骑士们则一边围杀威廉，一边拼了命地阻挡着菜鸟骑士们的突进。
然而威廉麾下的骑士们越打面色越古怪，黑甲骑士们则越打越是震惊。
敌人的统领深入人群，眼看胜利的希望就在眼前，可那个一身银甲的男人却一直屹立不倒，反倒是自己这边的同伴时不时被砸得吐血倒飞。
“怎么可能……”全身黑甲的骑士松开了手里的长剑。一柄满是缺口的双手大剑正透胸而过，凶狠地洞穿了他的胸口。
黑甲骑士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个一身银甲的男人，他看上去明明不是那种肌肉虬结的壮汉，但五名骑士职业者轮番进攻，居然连让他晃一晃都做不到，简直比那些拿着大盾的侍卫站得还稳。
那柄双手大剑更是左右翻飞，在他手里耍得比一根小木棍还灵活。可砸到他们这些骑士身上，挨了一下就直接爬不起来了。
最要命的还是那身骚气十足的银甲，两名队友舍命给自己换来的进攻机会，全力一剑下去居然连个划痕都没有，弹过来的力道却直接把自己震退了，这该怎么打啊！
“你这是什么……铠甲，怎么**的能这么硬！……唔”
羡慕吧？下辈子记得充钱！
威廉瞟了他一眼，手腕一翻抽回了自己的大剑，随后使用自己精妙的“剑术”，反手把另一名想要偷袭的黑甲骑士砸得呕血不止。
他的骑士职业已经升到了LV4，除了体质高达49点外，就连力量也已经达到了29点，而刚成为职业者的骑士们能有15点力量都算不错了，威廉的力量几乎达到这些普通骑士的两倍了。
再加上双手大剑本身就有长度和重量上的优势，还用剑术干什么？砸就完了啊！在碾压级别的力量下，这些黑甲骑士根本连一剑都接不下来，如果不是为了护住自己的马，威廉早就突围成功了。
“后队分出五个人！跟我先去杀王后！”
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的声音，威廉眼睛一眯，顾不得保护身下的马匹，用银骑士铠甲硬扛着两名黑甲骑士递来的长剑，狂猛地地挥剑扫开人群，奔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冲了过去。
“拦他！拦住他！”
“打他的马！”
陪伴威廉翻山越岭的马发出了一声惨嘶，被后方捅来的长剑刺穿了臀部，哀鸣了一声扑倒在地，眼看着就要把他也压在下面。
威廉灵巧地甩掉了马镫，一个侧滚翻躲开了倒下的战马，手中被磕得弯曲的大剑再次横扫，将踏过来的马蹄统统斩断。
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声，一道银色的身影猎豹一样再次冲进了人堆，微微侧身用右肩膀开路，随后顶着脑门上不停落下的长剑，搂着一匹马的脖子用力一扳，把上面的骑士连人带马一同掀翻在地。
随着战马轰然倒下，上面的骑士也一骨碌滚下了马背。落地的骑士面色大变，但依旧在周围骑士的配合下，咬着牙向怪物一样的敌人发起了进攻。
速度并不是威廉的强项，他的敏捷仅仅只有19点，刚转职的骑士大约15点左右，而面前这名黑甲骑士已经快要达到一阶骑士的极限了，敏捷属性肯定突破了二十。
威廉眯着眼睛估算了一下对面骑士的出手速度，感觉这名骑士应该在23点左右，敏捷比自己高出了不少，一阶职业者单属性差5点以上就是碾压了，可没了马的骑士敏捷再高能有什么用？
对砍到自己身上的长剑不闪不避，威廉举起大剑迎头劈了过去，一剑就砸得这名骑士跪倒在地，两只胳膊抖得筛糠似的，如果不是被同僚及时拉走，下一剑估计就要被斩杀当场。
“不可能！你绝对…哇…不是骑士！”被拽走的骑士猛地喷出一大口热血，勉力抬起手臂指着威廉悲愤地吼到。
“我已经一阶极限了，你居然还能打出力量碾压？你绝对不是骑士！我们上当了！”
威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上什么当了？我靠着骑士身份骗你炮了吗？你个连双职业都没见过的菜鸡！要是见过那些双七阶甚至三六阶职业的变态，还不得当场去世了？
威廉二话不说，直接徒步向他冲了过去，试图把这个想包抄王后的家伙优先解决掉。
见到那浑身银甲的杀神一声不吭地冲了过来，刚爬上战马的骑士吓得肝胆俱裂，调转马头就要逃跑。
眼见目标要跑，威廉劈手抓住一把砍来的长剑，顺着那名骑士往回夺剑的力气，搂着马颈一个翻身跨上了马背，扭身把上面的骑士撞了下去，两腿一夹控制着战马发起了冲锋。
疯狂逃命的骑士见杀星越来越近，正面如死灰地准备迎接死亡时，他突然灵机一动，扯着脖子高声大喊：“别管我！你们去杀王后！”
八九名穷追不舍的骑士恍然大悟，纷纷拨转马头。
“都别追他了！调头去杀王后！”
威廉皱着眉头勒停了战马，发现身后追来的那些骑士居然开始调头了，只得放缓了追杀。逃得一命的骑士则大喜过望，连忙趁机拼命抽打身下的马匹，几个呼吸间便跑得远远的，眼看是追不上了。
鸡贼！
威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调转马头准备往回走，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追到了大胡子的战圈儿附近。
见到另一个杀星来了，靠着速度调戏大胡子的五名骑士感觉大难临头，二话不说直接就要跑路。
他们的敏捷属性明显比一般骑士要高一些，应该都超过了二十点，跑起来的话威廉和表弟两个坦克肯定是撵不上的。
威廉本来都已经准备放弃追杀了，结果大胡子表弟突然咆哮一声，两扇大盾猛地砸在了地上，一道猩红色的冲击波扩散出去，震得那些骑士东倒西歪，身子在马背上歪歪斜斜地摇晃着，差点坠下马来。
威廉眯了眯眼睛，这招可不是铁壁骑士的技能，明显是狂战魔的天赋技啊。
能放出冲击震慑敌人的技能多得是，但猩红色的冲击波可只有【血戮践踏】一家，难不成凡金斯家还有恶魔血脉？可我的面板上怎么没看到呢？
威廉这边在思考，那边大胡子却心急如焚。这个战技虽然强力，但是持续时间短而且需要四肢贴地，自己根本没办法攻击敌人，表哥再不出手一会儿他们就跑了啊，那我身上这些伤口不都白挨了么！
大胡子脸上青筋暴起，一边用力压住手上的盾牌，一边扯着脖子大吼：“上啊表哥！干他们啊！”
第三十二章 夜魇骑手
就在威廉接受了表弟的建议，和那几名骑士跤♂手时，逃往南边的黑甲骑士终于遇到了援军——正在向着北边赶路的杰西卡。
“尤金？你怎么在这儿？”杰西卡勒住了黑马，疑惑地看着摇摇欲坠的黑甲骑士。
尤金在她这次带出来的骑士中算数一数二的强者，几乎达到了一阶骑士的极限，只差一步就能转职二阶的重骑士。
然而这名得力的下属，此时正脸色苍白地俯在马背上，嘴角胸前全是呕出来的鲜血，如果不是两只手还死死地搂着马，估计很快就会从马背上摔下去。
名为尤金的骑士搂着马颈剧烈地喘息着。“杰西卡大人，我们遇……遇见了王后，但是她身边的人……太……太强了。”
太强了？杰西卡被这个消息搞得一懵，我没记错的话她身边只有四个职业者吧？而且只有一个是二阶的骑士，这点儿人能把你欺负成这样？
她忍了忍没直接问出来，反而开口问道：“其他人呢？”
“其他人……还在那边……”
听到这里，杰西卡眼睛射出了一道冷光，原来如此，只见到你一个人我还以为他们全军覆没了呢，原来是你重伤先逃了。
皱着眉头检查了一下尤金的伤势，两只胳膊的骨头估计裂开了，胸腔受压，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回去不躺两个月肯定是起不来了。算了，跑就跑吧，好歹也是个职业者，不跑估计就要死在那里了。
“他把你打成这样用了几下？”
“属下只是接了一……一剑。”
蠢材！杰西卡强忍着才没把自己的评价说出口，二阶铁壁骑士那就是个狗熊，你们绕着他打不好吗，居然还上去硬接，好歹也是个以力量著称的二阶职业，挨了这么一下能留条命算不错了。
“你还能动吗，还能坚持的话就继续往南走，在南边那条道附近的草丛里休整一下，一会儿我杀掉了王后就回去找你。”
“属下……遵命。”
见杰西卡大人准备继续向前，尤金想起了那个硬吃了几十剑都毫发无伤的身影，连忙开口喊道：“杰西卡大人！”
“嗯？”
“您小心点对面的人，那个二阶的铁壁骑士力气很大，还有那个穿一身银色盔甲的男人，他身上的铠甲特别结实，我们……咳。”
“好，我知道了。”杰西卡摆了摆手，一抖缰绳消失在了树荫下。
银甲？是那套被抢走的法兰一世的骑士甲吧？据说材质相当的结实，几百年都没朽坏。我还以为那女人会自己穿上保命呢，没想到给了一个男人，看来她对自己的小情人还真不错。
搂着马脖子的尤金看着杰西卡的背影，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不过他仔细想了下，杰西卡大人可是阴影序列的三阶职业者，就算那个一身银甲的骑士也是二阶，估计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吧。就凭这在阴影中挪移的能力，哪怕真出了什么意外，杰西卡大人想跑应该是没问题的。
嗯……肯定没问题！
骑着黑马的杰西卡一路狂奔，时不时还在路旁的阴影中挪移几次，很快便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喊杀声。
当她一个阴影挪移出现在附近时，却发现战况却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地上躺得几乎全是黑甲骑士的尸体，足足五十人的小队只剩下不到十个人还在苦苦支撑。
杰西卡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场景，五十人的职业者小队打三十名普通人，居然能被人几乎零损伤的拿下了？难道不应该是倒过来的吗？
不对！她压下了心中的愤怒冷静地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三十几名年轻骑士中，应该一多半都是职业者，最起码也和正式职业者相差不远了。
虽然和传统骑士走的不是一个路数，但见得多了她还是能分辨出骑士的特点，这些人受到攻击之后身上会出现微不可见的白光，用甲胄完全格挡住攻击时还会把对手弹开，这些都是骑士的特质。
愤恨地咬了咬牙，杰西卡恼怒地承认，自己大概是被那个蠢货国王给骗了。
这些骑士一半多都会使用荣耀壁垒，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被王后带走的明明都是精锐骑士，哪来的什么只有四个职业者？
一拍胯下的黑马，杰西卡整个人没入了身下的影子里，接着瞬间挪移到了一名骑士的身边，缠绕着黑色阴影的拳头凶狠地擂了上去。
“嘭！”正在一旁观战的威廉如遭雷击，被一股强悍的巨力掀下了战马。
……
在和表弟联手干掉了那些骑士后，剩下的黑甲骑士也在节节败退，眼看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全数剿灭，威廉停下了战斗，准备喘一口气儿。
结果，一个漆黑的女人鬼一样骑着马钻了出来，抬手就奔着一名骑士的喉结打了过去。感觉到不对劲的威廉尝试着发动了掩护，成功替那名骑士挡下了这一拳，而自己却被巨大的冲击力从马上推了下去。
麻烦了。
侍卫的战技掩护，能够替友方格挡一次致命攻击。但是，以自己的力量和体质，居然都不能完全挡住那只拳头的力量，威廉立刻做出了判断，这个女人绝最少也是个三级的职业者，而三阶职业者中有这种移动方式的……
“汉斯！”威廉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少见地扭曲了一下。“带着所有人立刻向东南跑！去找吉伯侯爵的军队！”
？？？大胡子愣了一下，跑？出什么事儿了？
“表哥？”
“跑！把你的盾扔了！所有人都趴在马背上，赶紧跑！”威廉的脸依旧毫无表情，但充血的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事态的紧张。
“蛮聪明的啊。”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赞赏地点了点头。“不过晚了点儿。”
话音刚落，她于众目睽睽之下彻底消失，这次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移动方式，这个一身黑的女骑士仿佛落入了泥潭一样，连人带马直接陷进了地面的阴影里，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威廉紧咬牙关，一个前翻滚捡起了地上的盾牌，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摆成了防御的姿势，以艾薇儿为目标施放了掩护战技。
“嘭！”
威廉手里的盾牌猛地一沉，上面蒙着的铁皮陷进去了一个小小的拳印，上面仿佛沾了什么东西一样变得一片漆黑，作为盾牌主体的硬木也被砸得碎屑飞溅。
“汉斯！带着王后赶紧跑！这是命令！”
第三十三章 被揭破的真相
杰西卡皱着眉头出现在了艾薇儿身后的影子里，白皙的拳头正搭在艾薇儿的纤瘦的后颈上，缠绕在拳面上的阴影已经消失无踪，漆黑的拳头恢复了雪白，手背的肤色甚至要比艾薇儿还要白上三分。
侍卫的掩护战技吗？这个战技要承受双倍伤害，我看你还能挡几下！
本该致命的一拳再次失效，杰西卡面色发狠，抬手又是两拳对着艾薇儿砸了下去。
夜魇骑手可以将阴影能量缠绕在身体上，对目标造成大量的额外伤害，但使用夜魇在影子中移动同样需要消耗阴影能量，而这种能量只有进入阴影中才能恢复过来。
在不影响夜魇移动的情况下，杰西卡的极限就是三拳。打完三拳之后必须进入阴影之中恢复，否则夜魇在阴影中挪移的能力就会暂时失效。
“嘭！嘭！”
随着两声爆响，威廉手中的盾牌瞬间被打得炸开，飞溅的硬木块携带着巨大的动能，迅疾地打在了周围的马匹身上，疼得它们惨嘶不止。
架着盾牌的威廉也在地上拖行了半米多远，那看上去轻飘飘的两拳不仅锤爆了盾牌，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胸甲上，如果不是穿着护甲值高达30的银骑士套装，被挡掉了大半的拳劲都足以把他打成轻伤了。
这时，耀眼的白光突然从他身上透体而出，向着拳劲袭来的方向猛地射了过去。在杰西卡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道炽烈的白光没入了威廉身前的虚空，随后从艾薇儿的脖子上照了出来，精准地把她撞得倒飞出去。
“荣耀壁垒！骑……不对，双职业者！”
倒飞出去的杰西卡眼前一亮，死死地盯住了那个一身银甲的男人。
怪不得尤金他们败得这么快！双职业者不比寻常的二阶极限要弱，两个二阶加上三十名成建制的骑士，完全有能力把尤金他们……
好像还是不太对，如果我没到的话，他们简直会像三流盗匪团一样被轻松剿灭。就算多了一个二阶，尤金他们还是输得太快了吧，这些人搞不好还掌握着别的底牌。
感觉不对的杰西卡放弃了冒险继续出手，骑着夜魇向后几步退到了一片阴影中，选择先行恢复能量。她谨慎地看向威廉的方向，冷冰冰的问道：
“你就是艾薇儿的那个小情人？”
！Σ(⚆൧⚆)转过身来的艾薇儿满脸慌乱。
！！(￣_，￣)正在捡新盾牌的威廉一脸懵逼。
！！！(ﾟДﾟ≡ﾟдﾟ)准备冲锋的骑士们面面相觑。
？(´┏ω┓`)/大胡子表弟毫不动摇，甚至还有点想笑。
大胡子表弟的脑海中光速闪过了一连串童年时的记忆。
‘小时候妈妈摸着我的脑袋跟我说，男女之间是有纯洁的友谊存在的，比如她和隔壁胡子很多的王尔德叔叔，就是十多年的好朋友。然而我知道，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对我说得唯一一句假话。
妈妈虽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人，但她这次真的低估了一个人——她的儿子！妈妈和王尔德叔叔那么亲近，我又和王尔德叔叔长得那么像，我汉斯·凡金斯只是不够聪明，但我并不是傻子！
他明明是我的舅舅！
王后陛下看着表哥的眼神，和妈妈看着王尔德叔叔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所以只有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王后一定是表哥失散多年的亲！姐！姐！’
汉斯嘴上的大胡子微微翘起，露出了看透一切的微笑，随后再次陷入了回忆当中。
‘后来我去找王尔德叔叔，把我的推断告诉了他，他面色复杂地摸了摸我的头说……’
“你胡扯！”
一声高亢的尖叫打断了汉斯满是胡子的回忆，他惊讶地抬头望去，只见王后陛下捂着脸磕磕绊绊地跑了过来，躲到了自己架起来的大盾后面。
“我们之间才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是……我们两个是……”
威廉一个箭步迈了过去，从大胡子表弟手中接过盾牌，坚定地护在了艾薇儿身前。
“我们是同志！”
他一脸平静地道：“我们有共同的志向！我们都相信世界不该是这个样子！富饶的大地完全能够提供充足的食物，这个世界上有足够的地方让所有的人活下去，。
我们该把生活建立在别人的幸福而不是痛苦上，那些被称之为贱民的人和我们一样是人类，决定他们地位的应该是贡献而不是血统！现在的法兰迫切地需要一场改变……”
威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讲述着，目光平淡而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游移，仿佛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什么会被贵族们群起而攻之的发言，而是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的真理。
艾薇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威廉，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男人。
如果留在王都里，他完全能够得到更好的生活，甚至恢复凡金斯家的爵位，重新成为一名贵族。但他居然冒着生命危险，义无反顾地跟自己离开了王都。原本还以为这种决定是出于名为爱慕的情感，但没想到却是……
艾薇儿感觉自己的内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觉得自己才是破坏者的时候。这个曾因为失去贵族身份‘刺杀’过自己的小家伙，居然第一个认同了自己的想法，并愿意为之赌上生命作为代价。
抬头看着威廉那张坚毅肃穆，找不到一丝绮念的面孔，艾薇儿充斥着喜悦与感动的心里，却悄然涌上了一抹细微的罪恶感。
你没有别的想法，可是我有啊……艾薇儿回想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那股罪恶感顿时更强烈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位玉求不满的贵妇人，正在用骑士精神作为诱饵，哄骗着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和她偷情似的，威廉的表情越是坚定，她心头那股奇妙的羞耻感就越是膨胀。
和心情十分复杂的艾薇儿相比，杰西卡的感觉就十分良好了，她觉得自己终于看穿了事情的真相。
第三十四章 逃跑与拦截
这个贤名远播的王后其实和自己是同一种人，不甘心成为男人的附庸、更不甘心成为联姻和生育的工具，区别只是自己选择了走上战场，而她选择了争夺权力罢了。
在那些人嘲笑她天真的想法时，却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天真！那些看似不切实际的主张，不过是这个女人攫取权力的手段而已。
已经是最大既得利益者的旧贵族，根本不会支持一个女人成为新的最高权力者。但反过来讲，那些对现状不满的新贵族、骑士阶层、平民乃至贱民，完全可以成为她天然的盟友。
这个女人多次批驳国王的命令、常年不回王宫在外领军、减免高昂的税收打压旧贵族、为新贵族划分合适的领地，出席骑士大典并亲手册封骑士，着手改善平民和大量贱民的生存环境……树立威望、拉拢盟友，打压对手，一个合格的野心家会做的事一件都没落下。
如果想得再远一些的话，甚至这两年四起的叛乱可能都是她有意为之，杰西卡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大量的叛乱之后，真正的受益者其实是那个总是一脸端庄的女人。
借助叛乱和评判逐渐削弱旧贵族的势力，顺便锻炼并控制属于自己的军队，名正言顺地夺回土地和人口，空出来的地位能够提拔大量的潜在支持者……
杰西卡明悟了，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是不需要见面的，只要看对方做了什么，自然就会认清自己的同类，自己是个聪明人，而这个女人无疑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所有人都被这个女人纯洁的外表蒙蔽了，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刷得团团转！如果不是蛮族和神圣帝国同时发力，法雷尔家又抓住了这个机会倒戈一击，只要再过上三五年，整个法兰都将拜倒在她的长裙之下。
杰西卡冰冷的面孔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表情，自己和阿米利安还考虑过抓她的情人，现在看来简直可笑，这男人不过是她的玩物罢了。二哥说得没错，这个女人果然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像这个男人一样任她摆布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
杰西卡看着威廉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怜悯，被身后那女人的光彩所迷惑，咬住了她抛洒出来的饵料吗？真是条天真的小鱼儿，就这样成为了野心家走上权力之巅的踏脚石，殊不知你不过是一件好用的工具罢了，真是个愚蠢而又可悲的男人。
……
“作为七美德之一的忍耐，反而戕害了持有者本身，恭顺和服从本身竟成了平民们受奴役和苦难的手段。而贵族这个阶级来到世上时，从头到脚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威廉一边绞尽脑汁继续魔改着《资本论》，一边偷偷给身后的艾薇儿打手势，让她赶紧准备逃跑。
只可惜他这番媚眼完全抛给了瞎子看，此时的艾薇儿早已经听得入了神。原本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出于单纯的不忍和同情，现在在威廉的讲述下，她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正在缓缓开启。
其余的骑士则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副统领大人讲的那些东西，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至于大胡子表弟，他虽然还在思考同志是什么意思，但却见到了威廉背后疯狂抽动着的左手，那是让他们向东南逃跑的手势。
大胡子困惑地侧头看了看，发现王后陛下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现在强敌当面，扔下表哥好像不太好吧？但表哥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会做蠢事的。
他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该听谁的，然而在感受到衣袋里那枚圆圆的物体后，大胡子表弟恍然大悟。
我汉斯·凡金斯什么时候有动脑子这种坏习惯了？
果断取出了妈妈留下的硬币，大胡子表弟拇指轻弹，将那枚被摸得光溜溜的硬币向上一抛。
正面，跑！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大胡子表弟一把抄起了王后陛下，扔到马背上拍马就跑。
终于有人看懂了！威廉冷淡的脸上都不禁涌上了几分喜悦的神色。他捡起了六七面盾牌挂在马背上，接着翻身上马，对还在发呆的年轻骑士们喊道：“所有人趴在马背上！立刻跟着汉斯向东南跑！”
如梦方醒的骑士们纷纷策马狂奔，威廉更是配合着开启了集团冲锋，虽然他留在原地没动，但所有人的起步速度都暴涨了一大截，眨眼的功夫，菜鸟骑士们就跑出了二十多米。
远处的杰西卡皱了皱眉，她现在和王后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五十米，再远些的话就要脱离一次阴影挪移能达到的范围了。
她两条长腿一夹，试图催动胯下的夜魇挪移到骑士们的影子里，但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挪不过去。
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所有骑士都趴在马背上埋头狂奔，他们的影子也因此而缩小了不少。而且通往南边的路大树更少，影子也稀疏散碎。
“被看穿了吗？”她的眉头皱了起来，放弃了立刻追杀的打算，转而看向了那个叫做威廉的男人。
“你以前见过别的夜魇骑手？”
威廉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并防备着身边所有大片的影子。
夜魇骑手是前期人气超高的几个职业之一，三阶便拥有类似空间挪移的能力，攻击附带阴影属性的伤害，后续进阶也相当不错。
他也曾培养过一个小队用来打夜袭，因此对这种职业的弱点相当了解。畏惧光属性的伤害，阴影能量在白天活性很低，恢复速度极慢，影子可以被攻击等等，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挪移需要影子的面积大于自身的面积。
现在的时间刚到下午，太阳本来就不是很偏，再加上所有骑士都趴在马背上，影子的体积就更小了，南边那条路的树林稀疏且矮小，更加缺少挪移的条件。
自己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拦住她不让她前进到能够连续挪移的位置，等其它人跑远了之后。自己只要换一条路，再使用银骑士套装的技能，十六分钟的加速足够自己摆脱追杀了，甚至这名三阶的职业者根本不会追杀自己，毕竟她的目标是王后，而不是自己这名小小的侍卫。
这时，还没有被打倒的黑甲骑士们喘着粗气，分出了两人检查附近是不是还有幸存的同伴，剩下的人则慢腾腾地汇聚到了杰西卡身边。
为首的骑士羞愧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单膝跪地请罪道：“杰西卡大人……我们的任务失败了，请您治罪。”
长腿女骑士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人数大优势的情况下差点被全歼，你们确实有罪，不过这次是情报先出了问题，暂时先记下吧。”
“感谢您的仁慈。”
杰西卡看了看这些伤痕累累的黑甲骑士，大部分人身上都挨了不只一剑，短时间内肯定是没办法继续作战了。
“追击王后的事情我来做，你们带着受伤的人向南走吧，尤金也在那边的那条路上。”
“是！”十几名黑甲骑士带着还活着的人向南走了，临走时纷纷怒视着威廉，有人还远远地向他吐口水。
威廉压根懒得搭理，一个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屁股下面的马打个喷嚏没准你们都得栽下来。你们也就配远远地吐两下口水了。
第三十五章 糖衣舔走，炮弹扔回去
把目光从那些黑甲骑士身上挪回来，威廉保持着戒备的姿势，控制着战马缓缓后退。防备着可能突然到来的袭击。
没想到那个长腿女骑士并没有袭击他的意思，甚至也没有急着去追赶王后，反倒饶有兴趣地观察起了威廉。
“威廉·凡金斯，是叫这个名字吧？”杰西卡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四分怜悯，三分欣赏，两分好奇，还有一分藏得极深的居高临下。
“你是个人才，年仅十六岁就成为了双职业者，而且性情沉稳（面瘫）头脑聪明，还有指挥作战的才能，虽然看不到你的脸，不过好像长得也不错，考虑一下吧，来做我的副官怎么样？”
【杰西卡·法雷尔向你发起了邀约，接受邀约将获得身份类职业（军团）——传令官】
【传令官——身份类职业（军团），最大等级LV5，每级可获得体质、力量、敏捷各一点，并可以凭借上级的命令，临时使役相应部队】
“虽然你破坏了我的计划，还重创了我麾下的骑兵小队，但你不需要担心我会找你麻烦，我是三阶的夜魇骑手，想杀你一个一阶的职业者再容易不过，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另外，你已经尽到了侍卫的职责，我也不会要求你跟我去追杀那个女人，你大可以挺着腰板继续活下去，而且会比跟着她活的更好，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考虑，如果……”
“我同意。”
【接受了一位高级将领的聘用，你获得了身份类职业（军团）——传令官的相关信息】
【符合该职业要求，就职成功，当前职业最高等级LV5，总职业等级LV22】
【传令官LV1】
【每级体质+1、力量+1 、敏捷+1】
【战技：使役骑军，作为一名骑兵将领的副官，可以获得相应骑兵部队的临时指挥权】
很好，羊毛到手！威廉藏在面甲后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下。
【传令官】在身份类职业中相当不错了，满级足足能提供15点属性，比【平民】那可怜兮兮的5点体质可强太多了。
正经的军官都会有一份军团系的身份类职业，艾薇儿的王都骑士团（伪）实在惨了点儿，连名字都不是自己的，要不然搞一个【骑士统领】这样的身份职业，估计还能给自己加不少的属性。
威廉正在喜滋滋地盘点收获时，对面的杰西卡却有些发愣，这人答应的也太快了点吧！连装模作样地考虑几秒都懒得应付吗？
她沉默了几秒后，从怀里取出了一块黑色的牌子，抬手丢给了威廉“……很好，既然你答应了，那就在这里等我，我要先去杀了艾薇儿王后，如果稍后我的部下有人找来了，就把这牌子给他们看。”
威廉伸手接住了带着体温的小牌子，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铁质的牌子做工很粗糙，不过边缘被磨得十分光滑，看来没少被人使用。
他收起了牌子，随后扔下了几乎断成两截的双手剑，换成了两扇鸢形骑兵盾，默默地站在原地盯着对面的女骑士。
见对面的男人丢下了武器，杰西卡满意地点了点头，两条长腿轻轻一夹，夜魇便无声地跑出了阴影中，向着大胡子等人逃走的方向开始迈步。
只听唏律律一声马嘶，双手持盾的威廉毫不犹豫地策马发动了冲锋，在杰西卡恼怒的目光中，挥舞着盾牌当头砸了过去。
“你在耍我吗？”纯黑色的夜魇再次出现在了刚才的阴影里，长腿女骑士面色阴沉地盯着威廉，两只白皙的拳头重新缠上了阴影。
威廉默不作声，两手握住的盾牌微微抬起，做出了无声的回答。
“很好，我本来觉得你是个副官的好人选，不过现在，你被……”
“闭嘴！”一道冷冰冰的呵斥从威廉口中吐了出来。
？？？
在杰西卡错愕的目光中，威廉在打断了她的“施法”后便恢复了沉默。不管是解聘、开除还是辞退，要是让你把这句话说出来，那我这羊毛可就白薅了。
身份类职业并不是永久职业，只要失去了当前的身份，那这个职业就会彻底失效。因为艾薇儿取缔了凡金斯家的贵族身份，威廉的属性面板里，现在还躺着一个【贵族LV5（已失效）】，
【传令官】这个职业，只要“老板”没有被杀或卸任，自己也没被“解雇”，哪怕两个人兵戎相见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这个职业就依然有效，甚至连指挥部队的能力都能保留，当然，前提是别被杰西卡见到。
看了一眼满面怒色的长腿女骑士，威廉不仅感叹自己的运气之好。如果来的不是夜魇骑手而是传统的三阶职业大骑士，那自己怕是连跑都没资格。
经过连番恶战，威廉的骑士职业已经升级到了LV6，再算上刚薅来的羊毛，敏捷属性达到了22点，已经比大多数的骑士要高了。
但三阶大骑士的敏捷属性妥妥的在50点以上，这么大的速度差距，真要碰见了估计只有挨揍的份儿，更惨的是就连跑路的资格都没有。
而夜魇骑手就好对付多了，最起码不会因为敏捷差太多一直跟在屁股后面吃灰，因为这个职业虽然名字里带个骑字，但却是正儿八经的法系职业，主要的属性是精神和意志。
而且这个职业从属于阴影序列，一阶的职业叫阴影眷顾者，根本就不从骑士往上转职，哪怕是三阶职业，拥有的敏捷值也低得可怜，能保证二十几点基础敏捷都算顶不错了。
不过这个职业有阴影挪移的能力，本来也不是很需要速度，在夜间的机动能力更是四阶之下最强。同时还有附带阴影能量的攻击，非重甲的二阶职业者挨一拳都要重伤，所以敏捷低一般不是问题，低点儿就低点儿呗，毕竟人家也不是靠速度吃饭的类型。
但是……偏偏遇到了威廉这种奇葩。
本身的职业就是最抗揍的侍卫，再加上双职业和大大小小的羊毛，区区一阶职业者就有高达52点的体质，再加上一身护甲值高达30的装备，抗揍程度完全达到了三阶职业者的标准，甚至还超出了一大截，整个职业规划突出一个字——肉！
第三十六章 跑路，我是专业的
杰西卡对这个肉字简直是深有体会。
自己缠绕着阴影之力的拳头，面对没有属性防御的低阶职业者基本无往不利，管你是骑士、剑士、武士、战士，还是什么士，只要结结实实地挨上两拳，全都得变成死士。
然而这个被王后哄得团团转的男人，身板儿却结实得吓人，自己靠着阴影挪移几次欺到了他的身侧，结结实实地打中了不止一拳。然而他只是在马上摇晃几下，连哼都不哼一声，仿佛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儿。
更过分的是，刚开始挨了拳头，他还尝试着用盾牌进行格挡，在发现自己打上去只疼不伤后，居然连挡都不挡了，甚至对屁股下面那匹马的保护，都比对他脑袋的保护还严密些。
虽然他抓不住能够挪移的自己，但自己也打不动他啊！要是再拖下去那个女人就要跑远了！杰西卡咬了咬牙，两腿一夹夜魇，命令它挪移到威廉身后的阴影中，接着向南方一路狂奔。
三十米！只要再跑三十米就有一片树荫能挪过去！大不了挨他一盾，只要能跑过这三十米的距离，到时候这家伙连我的影子都别想看到！
脑后一股恶风袭来，杰西卡眼疾手快地反手就是一拳，却没料到那硬木大盾被竖了起来，打着铁钉的侧面结结实实地劈在了她的肩膀上。
二十锻以上的熟铁肩甲瞬间凹了下去，不过两指宽的盾牌，砸下来却比一柄大锤还要重，直接把她从夜魇的背上砸得掉了下去。
杰西卡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儿，终于在威廉的战马踩上去之前，成功挪移回了原来的阴影处。
她冷汗涔涔地捂着有些错位的肩胛骨，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原本乌黑油亮的皮甲上沾满了灰尘，整个人变得狼狈无比。
绝不能硬挨！
杰西卡咬紧牙关，忍着巨大的疼痛自行复位了脱臼的关节，继而抬起头，死死凝视着重回原位的威廉——那个位置离最近的阴影也有五米以上，自己挪移过去唯一的落脚点就是他的影子里，怪不得自己三米都没跑出去，反而差点被当场重创。
这个男人居然曾经被叫做“史上最弱的侍卫”，开什么玩笑！那怪力足够碾压一阶极限的骑士了。
而且我的弱点也完全被他看穿了，这个位置牢牢地卡死了进路，哪怕速度上自己更快上一点，但他还有冲锋战技可以使用，只要他卡在这儿，自己就绝没有追击王后的可能。
这家伙的智慧、眼光乃至性情都极为出色，再加上本身还是个双职业的天才，当真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更难得的是对那个女人简直忠心耿耿，明知几乎必死也要留下来断后，这么难得一见的人才，怎么偏偏信了那个女人的鬼话呢！
杰西卡沉默了一会儿，一边拼命汲取阴影能量修复身体，一边重新开口进行招揽。“我倒是看轻你了，一个副官怕是并不适合你。”
威廉眼睛一亮，这是要提供新羊毛的意思吗？
然而杰西卡却让他失望了，女骑士并没有用新的官职招揽他，而是缓缓开口威胁道：“虽然你打伤了我的肩膀，但以你的智慧应该不难看出来，你能碰到我是因为我要去追王后，不然的话有阴影挪移在，你根本就没有和我战斗的资格。”
见对面那个男人依旧沉默不语，杰西卡的眼中闪过了一抹骄傲。
“你明白的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抵抗阴影之力，但我要是我放弃追杀王后，转而专心对付你的话，杀掉你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威廉漠然地看着对面戏很多的女骑士，我能抵抗个屁啊！能挺到现在的秘密就一个——血厚！再说了我又不是傻的，你要真放弃追王后了，我绝对开银色魅影第一个跑，到时候看你怎么追！
“在被你砸了这一下之后，我原本都准备优先杀掉你了，但现在我该注意了，你这样的男人死在这里实在太可惜，哪怕你不加入法雷尔家，只要你让我过去，我就饶你一命，甚至可以让你重新回到王都，恢复凡金斯家贵族身份也不是不可以。”
威廉眼睛向上一挑，果断抓住了要点。“你真的可以恢复凡金斯家的贵族身份？”
杰西卡冷艳的唇角飞快地闪过了一抹微笑，可算让我抓到你的弱点了！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欲望！说什么贵族从头到脚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但一听到能够恢复贵族身份，还不是立马放弃了所谓的“志向”。
她有些鄙夷地看了威廉一眼，感觉这个刚才还求之不得的人才突然就不香了，嗯……倒也不是不香了，只是没有那么香了。
“可以，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让开道路，我杀了那个女人回到王都后，立刻就为凡金斯家恢复爵位。”
威廉把两扇鸢形盾重新挂在了马背上，好似已经放弃抵抗，准备把路让开了。
杰西卡不屑地笑了笑，挪移到了他的影子里，接着策马从他身后走了过去，连头都懒得回一下。
呵，嘴上说得那么好听，终究还是摆脱不了地位的诱惑，既然被抓到了弱点，那控制这样的人已经没有任何难度了，只要给他一点点……
“啧，白费劲啊。”身后的男人发出了一声无奈地呢喃，随后一股熟悉的恶风袭来。杰西卡又惊又怒地回头，只见那个男人居然重新摘下了盾牌，再次凶狠无比地挥盾砸了过来。
“混账！”
女骑士立刻俯身趴在夜魇背上，连人带马沉入了身下的影子里，再次挪移回了原来的阴影处。
看着威廉不疾不徐的策马回到了老位置，杰西卡气得热血上脑，一张脸涨得通红。
被耍了！这个该死的男人用同一个套路耍了自己两次，他根本就没有让路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在拖延时间而已，偏偏自己还真跟傻子一样，和他说了这么半天的废话！
威廉被她恼羞成怒的目光看得有些别扭，不自然地伸手扶了扶头盔。
话说我这边都折腾这么久了，王后和表弟他们应该跑远了吧？那我是不是该……开溜了？威廉以杰西卡为目标，发动冲锋直接莽了过去。
对面的女骑士简直气炸了肺，三番两次地耍我就算了，现在你一个一阶职业者居然主动对我发起冲锋？谁给你的勇气！
“你会付出代价的！”
杰西卡恼火地喊了一句，随后连人带马沉入了阴影当中，接着以威廉的影子为目标，果断发动了阴影挪移。
下一秒，她从威廉身后的影子里钻了出来，缭绕着阴影的拳头照着威廉的后颈就打了过去，既然一拳打不死你，那我就打一百拳，只要能打到一拳就打……嗯？
杰西卡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拳头离男人的脖子竟然越来越远，他身上的铠甲仿佛被什么东西点亮了似的，发出了极为耀眼的银光。
这个可恶的家伙，整个人好像化作了一道银色的闪电，居然骑着那匹马，箭一样重新冲回了通往暮色山脉的山路里。
一拳挥空的杰西卡顿时愣在了原地。
第三十六章 天才象棋少男
在杰西卡错愕的目光中，那道银色的影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飞一样地前进着，威廉屁股下面那匹马好像吃了蓝色小饲料似的，走山路居然比跑平地还要快上三分，眨眼的功夫就窜出了十几米远，眼看就要追不上了。
这时，杰西卡的眼角捕捉到了一抹艳丽的红光，她侧头看去，南边的天空上，一朵红色的炼金焰火正在缓缓绽放，这八成是阿米利安即将支援过来的信号。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接着一张俏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黑，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怒色。
这回彻彻底底地被人耍了！
这个混账怕是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有这个诡异的能力在，他根本就不愁保命，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阿米利安的传讯焰火一亮，这个混蛋直接就跑了，连丁点儿的犹豫都没有。显然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什么牺牲自己争取时间，什么面对强敌无畏向前，全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他只是单纯的在拖延时间罢了！
虽然王后已经跑远了，但说不定还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希望呢。到时候自己当然不会反身纠缠他，必定会尝试着重新去追杀王后，他和王后就都安全了。
这个狡猾的男人把自己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处处都抢在了前面。
杰西卡咬牙切齿地凝视着那个冒着银光的身影，回想自己先前的行为，无论是出言招揽还是开口威胁，那居高临下的态度简直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可笑，他怕是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吧?
想到这里，她原本准备去扯缰绳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刚才趾高气昂地说出的每一句话，现在都成了扎在自尊心上的钉子，回想起来简直要羞耻得无地自容。
遥遥地看了一眼艾薇儿逃跑的方向，杰西卡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耍我是吧？戏弄我是吧？看我笑话是吧？
穿着皮质马裤的两条长腿用力一夹，杰西卡胯下的夜魇发出了低沉的嘶鸣，一口气连续进行了五次阴影挪移，直接来到到了威廉身后的树荫下。
“别想跑！”
回头看着这个一脸怒火的女人，威廉有点抑郁了。你丫有病吧？放着堂堂王后不去追，撵我一个侍卫干什么？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为什么追我？”
可能感觉这个问法有点莫名的既视感，威廉轻咳一声后重新问道：“咳，我是说，你不准备追王后了吗？能够挪移的你不在的话，剩下那些骑士可追不上王后她们，你确定要放弃王后陛下，选择优先追我一个侍卫？？”
听着威廉微带诧异的声音。杰西卡只觉得一股莫名的舒畅感涌上心头。
你不是处处想在我前面吗？你不是把我当猴子耍吗？现在我就要让你知道敢戏弄我的下场！
杰西卡一边从山路上遍布的树荫中汲取阴影能量，一边再次发动阴影挪移。
这次她直接挪移到了威廉前方的影子里，缠绕着阴影之力的拳头迎头打了过去。
“呵呵，我来追你了，那个女人不就彻底安全了吗？你难道不开心吗？”
威廉侧身闪过漆黑的拳头，借助银色魅影状态下暴涨的速度，再次远离了杰西卡。
他有些无语地摘下了盾牌，这女人好像上头了啊，不过银色魅影的持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按现在的速度，每跑一段儿她就得跟着挪移一次，不然根本就不可能追不上自己。
十五分钟够跑出二十多公里了，这么短时间挪移近百次，哪怕阴影能量续得上，脑子都得累熟了，这还没算上需要分配阴影能量攻击我呢，真当自己在打无限火力啊？
两人在山路上开始了一场追逐战，追在后面的杰西卡完全不知道威廉已经把她当傻子看了，只要见到威廉重新脱离自己的攻击范围，便果断再次发动阴影挪移追上去。而且每次从影子中钻出来时，最少也要打上威廉一拳，如果挪移的位置比较好，甚至能把三拳都打出去。
伴随着碰碰的打铁声，威廉捡起来的盾牌很快就被她一一打穿，残留的阴影能量让亮银色的臂甲变得灰蒙蒙的，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占了便宜的杰西卡越打越起劲儿，没了盾牌格挡的威廉只能选择硬挨，有时为了挡住袭向马匹的拳头，甚至主动把身体凑过去挨揍。
拳拳到肉的筷感让女骑士无比的舒坦，你再聪明又怎么样？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你现在只能挨揍根本还不了手，连摸我一下都做不到，就算王后彻底跑掉了又怎么样，你还不是要……
等等，王后彻底跑掉了？？？
杰西卡的笑容再次僵在了脸上，我……我是不是又上当了？能够挪移的我被引走了，阿米利安他们必然不可能追得上那个女人，难道刻意激怒我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吗？
杰西卡下意识地放缓了进攻，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察觉到异常的威廉主动控制马匹放慢了速度，疑惑地开口问道：“不打了？”
平淡的声线宛如一道惊雷，狂野地劈进了杰西卡的脑袋里。
这平淡的音调和之前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么不急不缓。连一丁点儿濒临绝境的焦急都没有，简直冷静得令人发指。
她眯着眼睛和威廉对视了一下，哪怕被自己追着打了这么久，面甲缝隙中闪烁的眼神却依然平淡（面瘫）如初，一点窘迫狼狈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完全没有把自己这位三阶职业者的追杀放在心上。
被耍了……
一天之中第四次产生了这种念头，神经被反复拗折的杰西卡，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疲惫涌了上来。
和这个男人比起来，自己真是蠢得不可思议，每一步的行动都被算计得死死的，空有强大的战斗力，却处处束手束脚，完全被人耍着玩儿。
迎着那个男人淡漠（面瘫）的眼神，杰西卡的心头涌现出了一股蓬勃的火焰，这回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欣赏与收集欲混合起来的奇妙情感。
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中，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出色的人！
智慧过人，沉稳冷静兼且深谙人性，明明年纪轻轻，却比很多在军伍中混了半辈子的人还要稳重老道。
那些骑士如果对自己正面冲锋，人影混杂之下，一两分钟内就会被自己杀得一干二净。然而他在遭遇自己时，不仅救下了同伴，更瞬间便判断出不可力敌，没有抱着任何的侥幸心理，直接通知所有人逃跑，在必死的情况下找到了唯一的生路。
接下来更是一个人卡住了自己的进路，用行动和言语反复刺激，破坏了自己的平常心，成功牵扯住了唯一有机会追上王后的自己，并引到了和王后逃跑方向相反的山路上。
这种难得的人才，价值比一支成建制的职业者小队还要高得多，更别提这家伙还是个十六岁的双职业者，被自己打了这么久依旧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杰西卡眼中的火焰愈发强烈，仿佛看到了一张放错了牌堆的SSR，恨不得立马把他抢过来塞进自己的手卡里。
既然王后已经追不上了，那就顺手把他抓回去，多少也算是个收获，只要扔到军队里历练几年，等他晋升到二阶双职业的时候，最差也是个能坐镇一城的将官。
自己麾下有才能的人越多，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就越稳固，没了埃隆公爵还会有其它的公爵，哪怕法雷尔家真的一统法兰，蛮族和神圣帝国也还在虎视眈眈，作为这一代唯一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成为利益联合的牺牲品，是时候拉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了。
杰西卡心念电转，喘口气的功夫脑子里闪过了一大堆未来的方向，甚至考虑到如果自己被嫁给北方的蛮族时，该绑架哪一位哥哥才能安然逃脱。
绑弟弟就算了，杰西卡不无恶意地想到，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睡女人的蠢材，在父亲心里也没比我重要多少，他浑身上下唯一有价值的地方，大概就是中间的那条腿了，父亲估计根本就不在乎那条腿上面接着的东西是一头猪还是自己的儿子吧？
“阿嚏！”
埃隆公爵府的卧室里，一名面容英俊的年轻男人狠狠地打了个喷嚏，随后疑惑万分地抬头四下看了看。这时，一双带着香汗的藕臂从被褥下伸了出来，环住他的脖子把他拽了回去。
甜腻腻的撩人嗓音响起：“伦纳德~小坏蛋~你终于玩腻了准备认输了吗？”
伦纳德·法雷尔趴在被褥上揉了揉鼻子，嘿嘿地笑道：“认输？怎么可能啊，只是咱们都五十多回了，我总要休息休息吧？”
听到这牵强的解释，体态丰腴的贵妇人面色由晴转阴，恼火地哼了一声，抬手把裹在身上的被子甩了出去，露出了身上雪白的——长裙，套裙，内裙，披裹，围肩，里衣，筒裤……
“够了！我不玩了！”
热得满头大汗的贵妇怒道：“我承认我是特意找了这一身儿准备难为你，但你也不能穿着一百双袜子来找我下脱依象棋吧？”
贵妇人越说越气，扑上来就要扯他的脸。“穿一百双袜子也就算了，我自己输光了还不行吗？可你能不能争点儿气！从昨天晚上一直下到现在，都五十多盘了！你个混蛋就不能赢我一次吗！”
第三十七章 当脑补怪遭遇面瘫男
威廉和杰西卡一追一逃，很快便深入了暮色山脉的外围，并不断向内前进着。道路两旁惊起的兽类吼叫声越来越大，山路也变得越来越破败，最后直接变成了群居野兽踩踏出来的小径，连一点人工修凿的痕迹都见不到了。
威廉越跑越是心惊，两人已经跑了快十公里了，后面这个女人居然当真连续挪移了近百次，直到现在也没被自己甩掉。
普通的夜魇骑手能挪移五十次的都不多，这么高强度的使用阴影之力还没意志崩溃，这女人要么意志力属性天生爆表，要么有大幅增加意志的特殊装备，不过她肯定也不好受，估计现在脑袋里肯定跟开了锅一样，脑浆子都快熟了吧？
发现那个银色的身影再次脱离了自己的视线，杰西卡强行发动了阴影挪移，重新赶到了威廉身后不远处，咬着牙再次追了上去。
她的脑袋虽然不至于真“开了锅“，但也是相当的难受，每根脑神经都变成了滚烫的细丝，每次发动阴影挪移后，都会猛地烧灼一下。
杰西卡在心里定了一个最后的期限，十次！如果挪移十次还是追不上他，那就立刻放弃！按照自己现在的状态，如果强撑下去，追上他没准还会被反杀掉，哪怕他是个难得的人才，但也绝对不值得自己用命去赌！
就在杰西卡计划着最后期限时，威廉胯下的战马突然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把上面的威廉直接甩飞了出去。
糟了！威廉一个轱辘狼狈地爬起身。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铠甲，发现银色的甲胄依然闪烁着光芒，主动技的持续时间还在。倒地的战马则哀鸣了两声，四蹄在尘土中不断地扑腾着，脖子也拼命往上抬，却无论如何都却站不起来。
看来应该是马匹出了问题，这匹马先是在山里跋涉了好几天，又驮着自己进行了好几次冲锋，再加上高强度的冲刺，八成是脱力了。
【骑士进阶，目前等级LV10，可进行转职】
骑士也满级了啊，有了一定的基础属性再加上同为战争序列的触类旁通，骑士满级的速度可比侍卫快多了，然而放到现在依旧没什么用啊，后面可还有个人正在追着我呢！
面色苍白的女骑士再次出现，她在威廉身后的一片阴影中勒住了漆黑的夜魇。冰冷的阴影能量灌进脑海里，让她火烧一般的大脑好受了不少。
你倒是跑呀，你怎么不跑了?
一抹畅快的微笑出现在她的嘴角，终于被我逮住了！这家伙真是自己遇见过最难缠的一阶职业者，身板儿结实得吓人，偏偏还藏着这么一手保命的技能，要不是自己也留了一手，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你身上那套是法兰一世的铠甲吧？”杰西卡补满了体内的阴影之力，接着在夜魇的后颈上轻轻拍了拍，示意自己的坐骑向威廉走去。
“我在书库里见过相关的记载，据说这套铠甲的头盔里寄宿着妖精的祝福，有着神奇的能力，想必就是你刚才用的那个吧？真是个强悍的能力呢，只可惜你遇见的是我！”
杰西卡昂起了头，用下巴指着威廉淡淡地道：“换了别的夜魇骑手，在追到一半的时候就要捂着脑袋惨叫了，然而我是比较特殊的那个，我曾经试图转职阴影法师，虽然最后没能成功，但续航能力远超一般的夜魇骑手。
放弃无谓的抵抗吧，我现在依然对你有兴趣。条件不变，还是作我的副官，不过鉴于你几次三番的戏耍我，回去之后要你要去财富教会，找一位四阶的神职人员签定神前明契，至于期限的话，就二十年吧！”
听到这番话，威廉顿时陷入了犹豫当中。即使这个女人意志力损耗严重，而且对自己的防御没有太好的办法，但怎么也是三阶打一阶，大不了可以慢慢拖时间磨死自己。这么看来或许投降比较好，可是给她打二十年的工也太惨了吧。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熊大腿长的女骑士。神前明契……我没记错的话，契约双方只要等级在定契人之下，就无法主动违背契约，判断等级的行为，应该也是一种检定吧？
见威廉并没有回答，反而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眼神依旧没有一星半点的散乱，反倒在自己各处要害来回跳动着，在心口处和两腿上停滞的时间最长。
准备拼死一搏吗？
即使被威廉耍了好几次，杰西卡的眼中依旧露出了浓浓的欣赏。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无疑是一名真正的骑士，虽然他的主职业应该是侍卫，但仍旧默默地践行着骑士的守则。
英勇无畏，不惧牺牲，追求荣誉，守卫信念。
面对远胜于他的三阶职业者，不仅主动留下来断后，为了能让王后更安全一点，还冒着必死的危险一次又一次撩拨自己。就算现在被逼上了绝境，却还在试图反击，没有任何放弃的意图。在他身上仿佛根本没有畏惧和犹豫的存在，这是一个意志比钢铁还要坚硬的男人。
威廉从女骑士的大熊长腿上收回了目光，缓缓站直了身体，准备开口投降。
然而，对面的女骑士眼中满是激赏地开口道：“很好！即使这样也准备拼死一搏吗？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才！”
？？？搏？我剑都扔多久了？拿什么跟你搏？我身上剩下最长的东西也就二十厘米了，你确定要搏这个？
威廉摸了摸头盔上二十厘米长的翎毛，无语地看着对面的女骑士，果断开口道：
“我……”
“先不要拒绝我的好意。”杰西卡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投降。
女骑士露出了一副神秘的笑容：“我知道，在你眼中为了信念而死是一种荣誉，但你想过没有？那个女人只是在利用你罢了！”
威廉眨巴了一下眼睛，利用我？就那个傻白甜？嗯……王后陛下倒也不是真傻，只是脑子比较拗而已，不过她能利用我啥？我倒是本来准备利用她搞一块地盘来着。
见那个男人一脸的讶异（面瘫），杰西卡满意地翘起了嘴角：
“在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你所信奉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论，那些看似高洁的理念，不过是她攫取权利的工具罢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对着那个满脸怀疑（面瘫）的男人笑了笑。
“难以置信对吗？觉得我在哄骗你对吗？我不需要多解释什么，你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只是被那个女人灌输了太多似是而非的东西，一时间看不清真相罢了。”
她摊了摊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好想一想，你的王后陛下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最大的受益者到底是谁？是获得了领地的新贵族？是地位得到提升的骑士？是生活得到改善的平民吗？都不是！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那个隐藏在背后的女人！”
在威廉震惊（面瘫）的目光中，杰西卡微微昂头并抬起双手，做出了一个中二气息十足的姿势。
“你终于察觉到了吗?那个女人原本只是作为国王的附庸而存在，除了一个王后的身份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在意她。然而现在，她已经真正成为了这个国家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即使被迫逃离王都，仍旧有你这样的人愿意追随她，南边还有一支由新贵族和新兴的骑士们组成的军队，除了这些人之外，她还有大量的潜在支持者。虽然她得罪了势力强大的旧贵族，但却成功拉拢了更多的人，现在，你还认为她是你想象中那个纯洁高贵的圣女吗！”
威廉目瞪口呆地听着杰西卡的演说，感觉自己有点怀疑人生。
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要不是知道艾薇儿的“人设”，我都差点儿信了。很可惜的是，你貌似全都搞错了啊！
首先，人家艾薇儿王后还真是个“圣女”。
在死亡天幕之下，所有人的灵魂都有黑白灰三种颜色，颜色越是通透炽烈这个人的灵魂也就越高贵。在上辈子的CG中，艾薇儿的灵魂飞上天空时，熊熊燃烧的灵魂之火比阳光还要炽烈无数倍，甚至把死亡天幕都烧穿了一个大窟窿。
其次就是……我信她个鬼啊，我威廉·凡金斯两辈子下来只信玛克思的！
艾薇儿无疑是个好人，然而高中课本上都讲得明明白白了，社会实践的统一范围靠生产力的先进性程度决定，按这个世界畸形的生产力水平，她那套虽然看着挺好，但根本就走不通ok？我有毛病啊我信她？
“威廉·凡金斯，我问你！”杰西卡的质问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现在还相信那个女人所说的一切吗？你还认可她那套信誓旦旦的说辞吗？你现在还想为她献出自己的生命吗？”
威廉晃了晃脑袋，从杰西卡气势磅礴的排比句下挣扎了出来，彻底认清了这个女人脑补怪的本质。
为了避免被灌输更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威廉摇了摇头，无奈地张口道：“我……”
“嗷吼呵呵呵啊呜~“一阵难听的叫声从深林里传来，像是青春期小孩子变声期时的沙哑笑声，又像是狼狗被咬住了喉咙之后呼吸不畅的呜咽。
令人浑身难受的声音不止响了一下，而是此起彼伏地一声接着一声。
两人被这诡异的叫声惊醒，这才发现原来已经离开了暮色山脉的外围，进入了稍微靠里一些的地带。
杰西卡面色一紧，戒备环视着四周。而威廉则沉吟了一下，随后惜字如金地开口道:“是毒火鬣犬。“
“毒火鬣犬？那是什么东西？“杰西卡皱着眉头注视着密林中一双双火红的兽眼，有些惊疑地询问道:“群居魔兽?“
第三十八章 忽悠
威廉点了点头，语调有些沉重地说道：
“嗯，鬣犬类型的魔兽基本都是群居的，而且大多都很难缠。”
因为一阶魔兽种类实在太多，威廉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种鬣犬是暮色山脉特有的魔兽，具有毒素和火焰双属性，力量虽然很差，但速度和耐力在一阶魔兽里能排在顶尖。
想到这里，他皱着眉头补充了一句：“至于毒火鬣犬，应该算是特别难缠的魔兽了，单对单的话一阶骑士不是它们的对手，而且这东西的数量一般不会低于五十只。”
五十只！杰西卡瞳孔暴缩，紧盯着密林中缓缓走出的鬣狗群，开始打量这些被威廉评价为特别难缠的家伙。
毒火鬣犬全身布满灰褐色的条纹，体型并不算大，甚至比一般的大型猎犬还要小上一号。但却长着一条又长又粗的脖子，上面鼓起的条状肌肉一直连到下颌上。
它们的嘴角处都有两枚外翻的犬齿，白森森的犬齿粗大且尖锐，透过被犬齿豁开的外唇，能隐约看到口腔里参差不齐的尖牙。要是被这些家伙咬上一口的话，没有铠甲在身的人，怕是直接就会少上两斤肉。
而且还不仅如此，那向外豁开的齿缝中流淌着红绿交杂的涎水，这些颜色诡异的涎水落到地上后，便会冒出滋滋的青烟，恐怕远不是普通的口水那么简单。
杰西卡面色犹豫地看了威廉一眼，要不还是别带这个家伙了吧，哪怕他有答应自己的意思，但不是还没答应吗，带着没有被阴影力量浸润过身体的人挪移，消耗的精力几乎要翻个倍了，再连续挪移几次的话，就算阴影之力撑得住，自己的脑袋怕是也要爆开了。
然而对面的男人仿佛再次看透了她的想法，在杰西卡惊讶的目光中，威廉扶了扶头盔，视死如归（面瘫）地道：
“这位……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的骑士小姐，你的招揽我不会答应的，这些鬣狗的嗅觉和耐力都极强，我的坐骑已经脱力了，而你靠着速度还有逃跑的可能。我可以留在这里，为你牵扯住大部分鬣狗……”
说到这里，威廉犹豫了一下，刚才还在拼死拼活，现在就无私奉献是不是太装了？要不还是提个条件吧。
“如果你承认这份人情的话，未来你成为大人物的时候，对那些只是想活下去的普通人好一点吧。”
为了增加话语的说服力，威廉甚至主动掀起面甲使用美男计，对她露出了一个洒脱的微笑，随即毅然转身冲向了密林中的鬣狗群。
望着这个男人决绝的背影，杰西卡如遭雷击。
首次见到威廉面孔的她心中一震，带给她震撼的不仅是威廉俊美无俦的面孔，还有那张脸上尚未消去的两分稚气，以及那个看（装）破（模）一（作）切（样）的微笑。
他早就知道了一切，对那个女人的计划并不是毫无所觉。这么聪明的人根本就不需要我来提醒，他跟在那个女人身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透她的真面目？
然而为了能够达成自己的信念，你宁愿主动选择受骗吗？
女骑士感觉自己早已长死的泪腺忽然有些松动，她有些明悟了，这个男人挡在王后身前时，说的那些话恐怕并不只是为了哄骗自己而已。
杰西卡深吸了一口气，双腿微夹催动夜魇向前走了几步，对威廉低声询问道：“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吗？”
？！威廉被这句话问得头皮一麻。
当然不是真心话啊！咱们之前还打得要死要活，怎么可能转身就替你挡枪啊！你问这句话啥意思？是看穿了我在忽悠你吗？
威廉凡金斯从不骗人，不过也没义务把所有话都说全，你要是误会了那可怪不了我。
毒火鬣犬速度很快但力量差，所以会优先选择防御更脆弱，体型更小一些的猎物。
这帮家伙的耐力十分惊人，极限状态下能在山地间持续追逐猎物三个小时以上，夜魇骑手算个屁呀！只要是不会飞的职业，遇到这帮家伙，没到四阶你连跑都没资格！
只要杰西卡开始逃跑，反而会把八成以上的毒火鬣犬直接引走，剩下十几二十条的那就根本就不是事儿了。耐力和速度双高不是没有代价的，毒火鬣犬除了嘴巴有点威胁之外，扑击抓挠的伤害连普通的猎犬都不如。
威廉这类重甲职业面对夜魇骑手时显得很憨，但打毒火鬣犬可就占尽便宜了，只要躲着点儿它带着毒火的嘴巴，别的攻击打在身上根本就不破防，挨多少下都是刮痧。
“嗯”威廉含混不清地应付了一句。“我已经没有逃生的希望了，能通过你完成一点点心愿也好。”
“嗷吼”七八条毒火鬣犬扑了过去，打断了威廉的话语。
他避过了针对自己四肢的撕咬，反倒主动向前冲了半步，用厚实的胸甲撞断了一只鬣犬的鼻子。接着伸手卡住它的脖颈当武器，将周围冲上来的鬣犬一一砸退，但扑上来的鬣犬越来越多，很快，他就被淹没在了兽群的包围中。
“心愿……吗？”
杰西卡吸了吸鼻子，她想问得并不是刚才那几句话，不过威廉的回答已经足够让她得出答案了。
看着逐渐被兽群包围的身影，她突然感觉心脏有些抽痛，那里正在昂首迎接毁灭的，不止是一个年轻的生命，还有一位崇高的灵魂。
“唏律律！”
一声马匹的嘶鸣响起，漆黑的马蹄缭绕着阴影，撕开了扑击的兽群。
在威廉错愕的目光中，女骑士纵马撞开了毒火鬣犬的包围圈，伸手直接把他抄到了马背上，杰西卡一手攥紧缰绳，一手死死地搂住威廉的胸甲，强忍着脑神经的灼痛再次发动了挪移。
威廉直觉得眼前一黑，接下来便是一股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仿佛整个人都浸入了秋天的湖水中，一股冰冷的能量从脚到头把他灌了个透心凉。
当他的眼前再次恢复光明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的阴影里。
“你的心愿自己去完成！”杰西卡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脸色苍白地哼了一声。“记住你欠我的！给我好好活下去！而且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证明，你那天真的想法到底有多愚蠢！”
第三十九章 没有垃圾的技能
杰西卡虽然有着一双傲人的长腿，但那只是比例上的优势，威廉依旧比她高上半个头。
此时她的双手穿过威廉的腋下，正死死地攥紧缰绳，白得有些吓人的脸则搭在他的肩甲上，威廉微微侧头就能看见她太阳穴上爆起的青筋。
他叹了口气劝道：“别硬撑了，你带着我还能挪移几次？五次？十次？再多的话，恐怕你的脑袋会先烧坏吧。”
“你闭嘴！”杰西卡侧过头怒视着威廉，带着兰草味道的气息直接喷到了威廉脸上。“你不是侍卫吗，那些魔兽快追上来了，给我好好守着夜魇，要是我的马受伤了，我就直接把你扔下去！”
威廉感觉手里一硬，被杰西卡塞了一面造型精致的小圆盾，盾面上绘着银色的鹭鸶鸟纹，鹭鸶的眼中是一块菱形的宝石，整面盾牌卖相相当不错。
【鹭纹圆盾（小）】
【格挡+2】
【特技：铁壁，小幅增加格挡成功率】
我威廉·凡金斯从来不向别人借装备，所以当你把装备扔给我的时候，那它就是你主动送我的了！
喜提新装备的威廉随手挥了挥，后脑勺却被身后的杰西卡狠狠敲了一下。
“别乱动！你个子那么高，再乱动我就看不到路了！”
面对杰西卡的抱怨，威廉淡定地旋转自己的脖子，把脸转向了正后方，居高临下地迎上了杰西卡惊恐的目光。
“要不我坐后面吧，坐你怀里我使不上力，这样也不会挡你的视……”
“啊啊呀！”
面对脖子整整转了大半圈的威廉，杰西卡恐慌地尖叫了一声，直接就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两人胯下的夜魇脚步一乱，扭头就要伸嘴去叼，却被威廉一手把脑袋掰了回去，继而一把薅住了杰西卡的衣领，把她拎到了自己的怀里重新坐下。
兔起鹘落之间两人互换了位置，杰西卡惊魂未定地搂住了夜魇，心有余悸地道：“你……你是僵尸？不不不，僵尸的脖子也不能扭成那样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吸血鬼的肉侍？”
杰西卡一边发问一边悄悄尝试了两下，把自己纤细的脖颈扭得又酸又涨，却连突破一百八十度都做不到，更别提像威廉那样把脖子完全扭过去了，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动作啊！
威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举盾挡住了扑向马臀的爪子，接着把一头又一头鬣犬挨个砸了回去。
“你还能挪移几次？”平淡的声线仿佛一捧凉水，让杰西卡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了自己还在危险之中，她强逼着自己忘掉刚才那瘆人的一幕，冷静地回答道：
“六次，最多七次，再多就没办法保证完整挪移了，而且两次挪移之间隔得太短的话，很可能会……有一部分肢体被留在原地。”
威廉点了点头，眯着眼睛向四周看了看，在更靠近暮色山脉中心区的地方发现了一面突出的岩壁。
“西北边大约三四公里有一块岩壁，七次的话还不够直接挪过去，我让你挪移的时候再挪。”
“好。”杰西卡眯着眼睛望去，在西北部的密林上方确实有一块突出的岩壁，身后有一面墙在的话，这些鬣犬就好对付多了。
她伸手攥住缰绳想控制夜魇调整方向，却发现缰绳正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攥着，两人胯下的夜魇可能感觉出了不对，正在拼命梗着脖子试图摆脱控制，不过在威廉的力量下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黑色的缰绳被牢牢地攥着，几乎勒进了夜魇的皮肤里。
“你放开！不许拽我的马！”杰西卡怒哼了一声，试图把那只手掰开，夜魇是骑手最好的伙伴，也只信任背上的骑手，没有阴影之力的人根本没资格操纵它，哪有你这样子硬勒的！
“别闹！”威廉也怒了，没见后面的鬣犬都扑过来了吗？马镫在你脚底下，我不攥着缰绳保持平衡，在马背上怎么发力？
杰西卡掰了好几下都没掰开，那只钢浇铁铸一样的大手死死地攥着缰绳，哪怕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见爱马被勒得难受，杰西卡急道：“你先松开啊！这么拽会伤到它的！”
“我不拽缰绳怎么保持平衡？你把马镫给我踩？”
“给你就给你！”
杰西卡抬腿甩脱了马镫，威廉连忙伸脚踩住，接着继续转头防备着身后的鬣犬群。
之前还觉得完全是鸡肋的狼顾终于发挥了作用，可以让他正面向前保持平衡的同时，扭头观察身后的状况，果然没有废物的技能，只有废物的召唤师，哪怕看起来只适合擦屁股的能力，用对了地方往往也有奇效！
鬣犬群陆陆续续追上了他们，六七张流着涎水的嘴巴在两人身后狂奔，跑在最前面的几条眼看着就要超过夜魇的屁股了。
威廉面不改色，抬手一盾砸在了最前方那条鬣犬的嘴巴上，把它砸得横飞出去，三五条鬣犬一同被撞成了滚地葫芦。带着硫磺味儿的血液四处飞溅，有不少落在了小圆盾上，烧得精铁打制的盾面滋滋作响。
“快挪移！”
杰西卡两条腿死死地夹住夜魇，忍着脑海里烧灼一般的疼痛，带着威廉向前挪出了十几米。
第二次被阴影之力灌体，威廉已经有些习惯了，但那股冰冷的力量这次运行得并不是很稳定，在蔓延到他的头发时，末端的发丝并没有完全被浸润，而是留下了一点点。
“我的头发好像有一点被留下了，你还能不能行？不行的话就自己跑吧！”
杰西卡捂住灼痛的脑袋，咬牙切齿地回道：“你闭上嘴别吵我就能行！少点头发而已，别跟死了人似的！”
威廉的嘴角抽了抽，少点头发死不了人，但少点儿别的可就难受了，越到身体的末端阴影之力推进就越难，少了手指和脚指也就算了，那啥也是身体的末端啊，这玩意要是少了一截儿还能用么？
两人刚跑出去没多远，那些鬣犬又怪吼着追了上来，诡异且喑哑的低吼越来越近，让他们的心跳同时开始加速。
“嗷吼！”
这一次扑过来的鬣犬足有十几条，威廉躲开了小部分，挥盾挡下了剩下的大部分，却仍旧没能解决掉全部的扑击。
一道炽烈的白光亮起，三条试图用爪子攻击的毒火鬣犬被直接弹飞，面对威廉35点的恐怖护甲，除了咬合力惊人的嘴巴之外，别的攻击根本就不破防，只要触发了荣耀壁垒就会被立刻击退。
威廉瞟了一眼面白如纸的杰西卡，放弃了喊她继续挪移的打算，虽然她看着不像逞强的人，说七次应该就是七次，但会不会丢下点儿什么东西估计真没法保证，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能拖一会儿就先拖一会儿吧。
第四十章 新的魔兽
“小心！”杰西卡突然发出了有些惊慌的喊声。
威廉只觉得一股冲击力袭来，夜魇应该是绊到了什么东西，他整个人都差点被甩下马去，而杰西卡的屁股已经离开了马背，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被掀飞出去。
眼疾手快的威廉一把搂住女骑士纤细的腰肢，强行把她拽了回来，而只用一只手防御的代价，就是两只同时绕过了防御的鬣犬。
“威廉！”
发现了不对的杰西卡尖叫一声，人还在半空中飘着就强行发动了阴影挪移。
传递阴影之力需要身体接触，杰西卡此时甚至在半空中，唯一还接触着威廉的地方就是他的胳膊。大量阴冷的能量通过手臂贯穿了威廉全身，以他的体质都感觉左臂彻底被“冻”麻了，过度的冰冷下甚至产生了烧灼般的疼痛感。
“唔！”
威廉闷哼一声，对扑到自己面前的犬牙不闪不避，持盾的右臂骤然出现在了杰西卡身前，毫不犹豫地塞进了那张犬牙外翻的狗嘴里。
下一秒，阴影挪移成功发动，咬住了威廉右臂的鬣犬被一分为二，只有脖颈往上的部分跟着来到了前方的阴影里，剩下的大半截身子则喷洒着腥臭的血液留在了原地。
【你受到了一次火焰和毒素的双重检定，检定未通过将同时获得烧灼及中毒状态】
【检测到相关抗性为0，检定未……】
【无界之民天赋激活，该次检定被豁免】
哦吼？！
收到提示的威廉眼睛一亮，一阶魔兽太多了，自己记得不是很清楚，原来毒火鬣犬的攻击不是附加属性伤害，而是负面状态检定吗？那没事了，我超能打！
正在威廉跃跃欲试的时候，杰西卡捂着脑袋趴在夜魇背上不停地抽搐着，她身下那匹浑身漆黑的夜魇也有些不对劲，纯黑色的脊背逐渐显现出了斑驳的白毛，好像一件大小正合适的衣服突然缩水，露出了下面的皮肉一样。
这是阴影之力使用过度了啊，这回可麻烦了。
威廉皱了皱眉，完全不管杰西卡的反抗，一把从她手里抢过缰绳，强勒着夜魇继续向前狂奔。
“别勒……勒我的马，夜魇已经开始脱离了，他会受伤的！”
杰西卡一手捂住脑袋，一手拼命去抓威廉手里的缰绳。
“不许你这么勒它，让我来”
威廉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鬣犬群，确认它们还要一小会儿才能追上了，随即毫不犹豫地扯开了杰西卡的腰带。
“你干什么！”长腿女骑士大惊失色，两条长腿拼命地蹬踹着，然而脑袋里火烧一般的灼痛感夺走了她九成的行动能力，垫着铁皮的马靴踢在威廉身上根本毫无作用。
“别乱动！”威廉恼火地把她按倒在了马背上，在那竭力扭动着的浑圆臀部上狠抽了一计。
“我得把你的手捆在马脖子上，你现在连缰绳都抓不住怎么操纵夜魇？而且我还要分出一只手把着你，一会儿那些鬣犬扑上来，靠一只手能拦得住它们吗？”
杰西卡的挣扎停了下来，她一声不吭地扭过头去，以一个极羞耻的姿势俯下身，艰难地搂住了马脖子。
威廉趴在她身上探身试了试，发现好像长度不太够。
“你还有别的腰带吗？”
杰西卡把脸埋在夜魇的脖颈上，没好气地嗡嗡道：“难道你出门会扎两条腰带？”
威廉顿时犯了难，自己的腰带倒是够长，骑在马背上也确实不用担心掉裤子，只是……
嗯？他眼前一亮，在杰西卡的屁股上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威廉劈手从杰西卡的后腰上扯下了一条折起来的皮鞭，把鞭梢从腰带的环扣里穿了过去，这样就得到了一条更长的绳子。
在杰西卡疼痛的闷哼声中，威廉把她的双手牢牢捆死，把她的两条腿和马腹一起夹住。随后俯下身子配合夜魇奔跑的节奏，向着西北方的岩壁继续前进。
刚才的意外导致杰西卡爆发出了过量的阴影之力，让她的脑袋一下就超载了，能保持意识没昏过去都算她天赋异禀，更别提使用阴影挪移了。
而失去了阴影挪移拉开的距离，夜魇徒步的速度根本没法和那些毒火鬣犬相提并论，很快就被它们追了上来。
威廉挥舞着圆盾左支右挡，甚至主动把胳膊送上挨咬，依旧没能抵挡住全部的攻击，在一次招架不及下，夜魇的右后蹄被找到空档的鬣犬狠狠扑了一下，肉眼可见地弯成了7字形。
伴随着夜魇的一声哀鸣，两人一马直接冲出了小径，摔在了一大滩淤泥里，夜魇的腹部率先着地，随后被一根巨大的兽类骨骼直接洞穿，眼看是活不了了。
杰西卡惊叫一声，趴在夜魇的身子上，忍着脑袋里针扎火燎般的疼痛，拼命向它灌输阴影之力，试图挽救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伙伴。
然而无论她灌进去多少的阴影之力，那匹夜魇依旧在逐渐“褪色”，眨眨眼的时间里便褪尽了浑身的阴影，露出了下面雪白的皮毛，连瞳孔都从黑色变成了透亮的浅褐色。
“小白！”杰西卡懵懵地喊了一嗓子，缓缓直起身，那张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上涌现出了一抹潮红，哇的一口逆血吐了出来。
顾不得安慰伤心欲绝的杰西卡，威廉抬手扯断了自己刚做出来的绳子，把她从马背上解了下来。
“快走！”他一边喊着，一边有些愧疚地瞟了一眼地上的马尸。
虽然杰西卡想白嫖自己打二十年的黑工，严格来讲还是自己的敌人，这匹夜魇也不是他杀的，但他的心头还是涌上了淡淡的愧疚。
毕竟自己曾经想过利用她引走鬣犬群，然而她却选择了带着自己一起跑，即使自己并不需要她的好意，但这份人情终归是欠下了，救不了她的马，最起码也要把人救下来吧？
就在他准备硬抗鬣犬的扑击时，却发现那些淌着涎水的家伙并没有追过来，反倒成群结队地趴在在三五米外，俯卧在泥地上不安地低吼着，即使“美食”就在眼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糟了！这是到了更高级魔兽的地盘了吗？
威廉脸色一变，飞快地捡起绳子，把长腿女骑士绑在背上，连滚带爬地向小径跑去。
“唔咕咕。”
地下响起了诡异的鸣叫声，仿佛某种鸟类的鸣叫，但却沉闷而雄厚，完全不像是鸟类胸腔能够发出的声音。
“咕咕！”
在两人震骇的目光中，鬣犬群下方的土地上涌起一阵泥浪，一只浑身披满了土黄色鳞甲的鸟状魔兽破土而出。
那两只被层层鳞甲覆盖的灰色翅膀用力一拍，五头毒火鬣犬就消失在了路面上，只剩下了被碾的不成样子的残骸，连骨头都被揉成了大小不一的残片，剩下的鬣犬纷纷夹着尾巴着四散而逃，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第四十一章 岩鳞灰鸽
“岩鳞灰鸽！”杰西卡惊叫出声，随后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拽着威廉趴在了地上。
体型比成年狗熊还要高大的鸽子并没有完全钻出来，只有一对翅膀和脑袋露在外面，比水缸还粗的脑袋飞快地啄食掉了鬣犬残留的血肉，接着便骨碌碌地转动着，好似在寻找着新的猎物。
那灰黄色脑袋上的眼睛早已退化，只留下了两条睁不开的缝隙，而头侧的一对耳孔却变得又大又深，仿佛时刻在捕捉着四周的动静一样。
杰西卡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手掀开了威廉的面甲，连他的嘴巴一同捂了起来，像只长腿鹌鹑一样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
威廉扭了扭头试图摆脱她的手掌，却被她更用力地牢牢掐住。
他伸手拍了拍杰西卡的手背，投过去了一个无奈的目光，却被女骑士用十倍凶狠的气势瞪了回来。
别捂了啊，这家伙是个聋子好不好？
威廉无奈地回忆着有关岩鳞灰鸽的信息，这家伙在三阶土石系魔兽中排列比较靠后，也不知道是穿山甲出了轨还是鸽子太多情，总之就有了这么一个长了翅膀，却只能在土里钻的家伙。
岩鳞灰鸽速度慢得出奇，在地面上连普通人都追不上，一双覆盖着鳞甲的肉翅倒是挺结实，可除了翅膀之外全身都是弱点，真要在地面上碰见了这家伙，杰西卡一个人就能轻松干掉它。
然而那是地上，人家可是会钻地的。
岩鳞灰鸽能够在地下自由活动，那双翅膀也不仅仅是结实而已，哪怕只是被其中一只正面拍中，大胡子表弟那种级别的猛男也要瞬间暴毙，如果被两只翅膀一左一右同时拍到，那和被两辆重卡怼在中间估计没什么区别，哪怕四阶职业者也会被重创。
不过它无论地上地下移动速度都慢得惊人，而且有个比较致命的弱点——又聋又瞎。感知周围的环境只能靠地表的震动，所以并不算那种特别危险的魔兽。
只要运气别差到成为它的第一个目标，接下来只要趴着不动等它自行离开就好，如果身边还有别人就更好了，原地趴着聊聊天，不要到处乱动基本就能安全逃生。
至于那个四处张望的大脑袋，不过是辅助捕猎的假象而已，你要被那个脑袋吓到抬腿准备逃跑，那才是真的凉了。
巨大的鸽子脑袋“巡视”了一会儿，在没有发现新的目标后，便缓缓沉入了地下，而威廉两人依旧不敢挪动身体。
五六分钟过去了，被捂得难受的威廉主动伸手，强行把杰西卡的手从自己嘴上摘了下来，随即顶着她杀人一样的目光，无奈地解释道：
“不用担心，这家伙是聋子，靠着地面震动进行捕猎，只要我们别乱动就不会有危险的。”
杰西卡将信将疑地收回了手，声若蚊蝇地询问道：“你确定？在《土石系魔兽通鉴》里，岩鳞灰鸽可是靠着听觉感知猎物的！”
威廉点了点头。“我确定没问题，岩鳞灰鸽根本就没有眼睛和耳朵，它两扇翅膀的根部各有一个器官，能够感知到地面上的震动，所以说话并没有问题，只要别随便乱动就好。”
杰西卡点了点头，相信了威廉的说辞，不过依然保持着沉默，她实在不知道该和威廉说些什么。
两人沉默了半晌，还是杰西卡先打破了沉默。
她声音低沉地道：“你比我更了解这种魔兽，那你知道我们还要在这里趴多久吗？”
威廉动作幅度很微小地摇了摇头。“我没法确定，不过可以找一块比人头大点儿的石头扔出去试试，如果没有被攻击的话，那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说到这里，威廉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白马的尸体，有些谨慎地询问道：“那边的那匹白马，就是夜魇选择的附体吗？”
“嗯，那是我从小养大的一匹安伯地高原马。”杰西卡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随后有些疑惑地抬头问道：
“你居然知道夜魇需要提供附体，看来你对夜魇骑手的信息掌握的很多啊，是曾经想过转职阴影序列吗？”
威廉轻轻摇了摇头，面色平淡地回答道：“不是，我只是看得书多了一点，王室的藏书馆里面有很多古卷，上面记载了不少有价值的内容。”
“有价值，呵。”杰西卡好似被这个单词刺了一下，有些迁怒地瞪了威廉一眼，随后仿佛想起了什么，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来聊聊吧。”威廉再次打破了沉默的氛围。“你好像很在意那匹马吧，那为什么还要选择成为夜魇骑手呢。”
杰西卡瞟了威廉一眼，面色有些复杂，没有回答威廉的问题，而是开口反问道：
“你到底对夜魇骑手这个职业知道多少？你一开始叫所有人逃跑还可以解释为见识广博，但你后来几次卡住了我最极限的挪移距离，又不止一次地判断出了挪移的角度和方位。
这些完全解释不通，没有长时间接触过夜魇骑手，只靠记载是不可能做到这些的，你们凡金斯家也出过阴影序列的人吗？”
威廉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道：“凡金斯家没有阴影序列的人，他们掌握的序列只有平民六职。”
平民六职啊……杰西卡皱起了眉头，平民六职是骑士、剑士、侍卫、斥候、射手、枪兵的统称，这六个序列的职业不需要涉及神秘力量就能转职，虽然中高阶晋级极为艰难，但四阶以前的力量并不差，需要的资源和知识也不是太多，所以是绝大多数平民职业者的首选。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会对夜魇骑手这么了解。”杰西卡皱着眉头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威廉眉头一挑。哟呵？不是你先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的吗？虽然我就是闲得无聊想找人聊聊天，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但总得有来有回吧？
他声音平淡地怼了回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杰西卡点了点头。“可以，那就一问换一问。”
她冷着一张脸道：“小白是八岁时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当时它只是一匹小马驹，我花了五年时间亲手把它养大，那时候我还没有接触到阴影序列，并不知道夜魇骑手需要奉上祭品作为依附体这回事。”
她的面色逐渐沉了下来，一字一顿地道：“我拒绝过成为夜魇骑手，但父亲放干了小白的血，逼我向它灌输阴影之力把它转化成夜魇。我最后也确实这么做了，这样的话最起码还能保留它的身体和一点点残留的意识，所以我并不是主动选择成为夜魇骑手的。”
杰西卡扭头避开了那个男人微带怜悯的目光，有些恼火地道：
“现在到你了，你对夜魇骑手这个职业实在太了解了，我甚至有种感觉，你对我的挪移极限和进攻方式比我自己还要清楚，你到底为什么对夜魇骑手这么熟悉？”
第四十二章 复苏祈并者
威廉犹豫了一下，随后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在王室的藏书中看到过……”
“算了。”发现了威廉一闪而过的犹豫，杰西卡冷笑了一声，张口打断了他的答案。
“你不用说下去了，我没有兴趣听你编出来的东西。”
女骑士伸手捡起了一旁的“绳子”，手腕一抖便卷住了身边的石头，远远地甩了出去，砸在了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上面。
哗哗的泥土翻涌声响起，两只近乎三米高的肉翅破土而出，一巴掌便拍碎了磨盘大小的巨石，黄色的碎石漫天飞溅，最大的碎片也不过拳头大小。
杰西卡挥鞭抽开了砸向两人的石块儿，有些愠怒地道：“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直接拒绝告诉我就，我选择带着你逃跑是我的事，你并不欠我什么，没必要花心思编那些东西来敷衍我。”
威廉被怼得苦笑了一下，人家对自己的问题不仅以诚相告，还把那些难受的过往都讲了出来，明显有把他当朋友的意思了。虽然可能是受到了暗杀者之貌降低警惕心的影响，但她毕竟说的都是真心话，而自己这边编瞎话搪塞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人家看出来了，实在是有些掉价儿。
他看了看倒在不远处的“小白”，在剥离了夜魇且失去了阴影之力的维持后，这匹早已经死去多年的白马即将彻底消失。
靠着阴影之力维持活动的生物，一旦失去了生命，便会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消散，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大概十天左右，那匹白马就会化作一滩影子，在阳光的照射下越来越淡，直至某一天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威廉沉思了一会儿后面不改色地道：“抱歉，想要敷衍你是我的不对。”
杰西卡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睛里满是疏远。
本以为一同经历生死之后，他会和自己一样放下芥蒂。没想到自己袒露心迹的行为，换来的却是哄骗和欺瞒。
呵，在他眼中，我大概也只是个还算有价值的家伙而已，毕竟之前还在刀剑相向，怎么可能突然握手言和，完全是我自作多情了。
杰西卡有些愤懑地想到。
除了那个不切实际但令人敬佩的梦想，这个男人其实和父亲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理想，能把一切都能放上天平上衡量的那种人，我居然想过和这种人成为朋友？
就在她下定决心，只要岩鳞灰鸽一走，就和这个男人分道扬镳时，一道平淡的声音惊雷一样灌进了她的耳朵。
“作为道歉的礼物，我把‘小白’赔给你怎么样？”
“你说什么？！”
在杰西卡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威廉闭上了眼睛，调出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威廉·凡金斯】
【种族：人类（种族天赋无法激活）】
【声望：法兰帝国 203/1000（尊敬）法雷尔家族？/？】
【护甲值：35/35】
【特殊状态：野心家的面孔、暗杀者之貌、狼顾】
【天赋：无界之民】
【特技：坚韧、铁壁、护甲精通、荣耀壁垒】
【能力：骑术（熟练）、盾牌使用（小成）、重型剑术（小成）】
【战技：银色魅影、掩护、冲锋】
【职业：侍卫LV10（已满级）骑士LV10（已满级）平民LV5（已满级）传令官LV1 贵族LV5（已失效）最高职业等级LV10 总职业等级LV26 】
【体质】56
【敏捷】26
【力量】36
【意志】15
【精神】15
【评价】别害怕，我只是个强壮点的一阶职业者。
“精神和意志还是只有15点吗？不过应该也够用了。”
威廉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打开了职业树，盯着亡灵序列和骸骨序列看了起来。这两条序列的职业树极为相近，在很多地方都互有交叉，威廉看向了它们在最下方的那枚交叉点。
【复苏祈并者】【就职条件：意志高于15点】【可就职】
“就职。”
他深吸了一口气，脑袋里传来了一阵奇妙的感觉，和疼痛亦或是舒畅都不想关，而是一种奇奇怪怪的异物感。
仿佛有十根冰冷的管子插进了他的脑海，每一根管子里都涌动着死寂和寒冷的力量，这种力量比阴影之力更为冰冷深邃，那透彻心扉的冷寂让他的头脑为之一清。
【符合该职业要求，就职成功，当前职业最高等级LV10，总职业等级LV27】
【复苏祈并者LV1】
【每级意志+4】
【特技：意志蓬勃，每次晋升意志额外+1】
【特技：精神分裂，可以同时驱使一定数量的低阶亡灵，但对精神系伤害抵抗能力大幅降低】
【战技：亡灵复苏，从一具尸体中复苏出一名可操纵的低阶亡灵生物，当前数量0/10】
复苏祈并者是亡灵序列和骸骨序列中，少数几个还能保持着人类姿态的职业，至于具体的战斗力嘛……只能说挺欢乐的。
这个职业晋升到六阶也可以转职巫妖，中后期发展并不差，但前期真心弱的一批。
所谓操纵低阶亡灵生物，无非就是幽灵、骷髅兵、僵尸之类的战五渣。其中僵尸的战力还算凑合，而骷髅兵挨了民夫一棒子都会碎得稀里哗啦的。
至于幽灵更是没卵用，移动得靠飘，输出全靠叫，除了有个灵魂附体技能还算不错，能干扰一下施法者施法外，当真啥也不是。
以前学这个职业的人以低阶术士居多，而且基本都是作为可有可无的副职业来学的，复苏祈并者唯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意志力高。
除了急需意志力的职业者之外，根本不会有人主动去转这个职业，选这个当主职业的更是绝无仅有，直到那个相当有意思的玩法被人开发出来……
威廉感受着脑海中冰冷的死亡能量，尝试着以毒火鬣犬的残骸为目标，拨动了一下脑海中的管子。
“格拉格拉”
大量散碎的骨片从泥土中挤了出来，艰难地拼凑到了一起，勉强攒出了一只奇形怪状的骷髅鬣犬。这只骷髅犬的骨骼上遍布裂痕，而且还缺了不少，就连满口的利齿都凑不齐整，看上去卖相极为凄惨。
【你复苏了一只低阶亡灵生物，当前名额1/10】
【骸骨鬣犬 LV1】
【种族：亡灵】
【天赋：无】
【特技：易碎，组成骸骨的骨骼过于脆弱，随时有可能崩坏】
【战技：扑咬，扑咬目标】
【体质】1
【敏捷】10
【力量】2
【意志】1
【精神】1
好弱！除了跑得快估计没有任何用处了，甚至搞不好跑着跑着它自己就散架了吧……
杰西卡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摇摇晃晃的小骷髅，惊讶地扭过头看着威廉。
“亡灵！你从那个伪神的陨落中得到了亡灵序列的信息吗？”
第四十三章 三位一体
伪神？哪有伪神？饶射地球一圈那个吗？
威廉根本不知道伪神是什么，在他的概念里，一阶到九阶对应LV1-LV90，LV90到LV100算半神级大佬，几家最强教会的教皇都在这个“段位”徘徊，威廉上辈子也就差不多肝到这个地步而已。
而LV100以上直接就是神明的领域了，只有日氪十万+的大佬才有资格偶尔去爽一把，还经常会被土著神组团给怼下来，所以伪神到底是个啥？LV90到LV100半神大佬的别称吗？
“伪神是什么？”威廉一边操纵者骸骨鬣犬到处蹦跶，一边好奇地询问道：“是指九阶职业者到登临神位之间的那些人吗。”
登临神位又是什么东西……杰西卡吸了口气，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
“伪神就是指九阶职业者……九阶往上不就是神明了吗？难道他们中间还有别的……”
“当然没有了，我随便猜的，从字面意思理解伪神不就是比九阶职业者强，比神明弱嘛。”威廉打断了杰西卡的疑惑，指了指骸骨鬣犬道：
“它在地上蹦跶了这么久都没事儿，看来岩鳞灰鸽应该已经走掉了，我们去看看你的小白吧。”
威廉缓缓从地上起身，随时准备拽着杰西卡躲开地下伸出来的肉翅，然而直到他们走到白马尸体旁边，都没有遭到岩鳞灰鸽的攻击。
两个人都松了口气，看着开始摆弄白马尸体的威廉，杰西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犹豫地道：
“威廉，你是要把小白也变成骷髅马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必了，我心里其实明白，它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我亲手杀死了，留在这里的只是它的尸体而已。”
威廉摇了摇头。“我不是要把它变成骷髅，总之你先往后退退吧。”
杰西卡听话地往后退了退，但仍旧不解地看着威廉的背影。如果小白被复活成一匹骷髅的话，虽然比化成影子彻底消失要好，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唏律律！”
一阵熟悉的嘶鸣声响起，杰西卡惊喜地扑了过去，却发现自己爱马的眼睛依然紧闭着，而一匹浑身通透的幽灵马摇晃着站了起来。
【你复苏了一只低阶亡灵生物，当前名额2/10】
【幽灵马 LV1】
【种族：亡灵】
【天赋：灵魂附体】
……
“小白！”杰西卡欣喜地喊了一声，随后有些气闷地瞪了一眼威廉，这确实不是骷髅马，但幽灵马和骷髅马有什么分别啊，只是卖相上好看了一点而已。
浑身近乎透明的幽灵马疑惑地叫了一声，随后迈了一步试图用舌头去舔杰西卡的脸，却发现自己的舌头从主人的脑袋中穿了过去，根本什么都没舔到。
“唏律律律？”
威廉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白马，头也不回地指使道“它还认识你那再好不过，那个……那个谁，你先让它躺下。”
“我叫杰西卡，杰西卡·法雷尔，你叫我杰西卡就可以。”
“那好，杰西卡，你先让它躺下，躺得和地上的尸体越贴近越好”
杰西卡点了点头，随后比比划划地也不知道和幽灵马交流了什么，它居然真得依原样躺了下去，甚至还在杰西卡的命令下挪了挪身体，力求和地上的尸体完全重合。
威廉伸手把有些歪斜的马脖子推了推，随后连着发动了两次亡灵复苏。
在杰西卡又惊又喜的眼神中，地上的白马重新站了起来，虽然站得不是很稳当，前腹还插着一枚兽骨，但真的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她欣喜地扑了上去，想要搂住爱马的脖子，却被它低头狠狠地顶了一下。
杰西卡惊疑不定地后退了半步，疑惑地询问道：
“你怎么了小白？”
【你复苏了一只低阶亡灵生物，当前名额3/10】
【僵尸马 LV1】
【种族：亡灵】
【天赋：修补血肉】
……
【你复苏了一只低阶亡灵生物，当前名额4/10】
【骸骨马 LV1】
【种族：亡灵】
【天赋：强化骨骼】
……
威廉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人类无非也就是一枚幽灵，一只骷髅和一具僵尸组成的，幽灵小白加僵尸小白加骷髅小白，差不多也算是一匹完整的小白了吧？
迎着杰西卡惊疑的目光，一匹幽灵马从“小白”当中钻了出来，扑到了她的怀里，然而最终扑了个寂寞。
威廉连忙操纵着幽灵小白退了回去，先命令骸骨马和僵尸马放弃操纵身体，再让幽灵马发动了灵魂附体。
只见“小白”们浅褐色的眼珠转了转，摇摇晃晃四肢极不协调地走到了杰西卡身前，伸出还带着血丝的舌头舔了舔她的脸。
有些发懵的女骑士抹了把脸，随后伸手搂住了死而复死死死的爱马，侧头看向了身边浑身银甲的男人。
“威廉……你都做了什么？”
威廉撇过头去不敢看她的眼睛，轻咳了一声道：“我唤醒了一枚幽灵马、一具骷髅马、还有一只僵尸马，它们加起来应该和你的小白区别不大……吧？”
“唏律律。”一旁的小白们发出了一声嘶鸣，仿佛在回应着威廉的话语。
然而奇妙的是，威廉和杰西卡听到的嘶鸣并不是一声，而是有先有后的三重奏，先是骸骨马通过灵魂火焰释放的嘶鸣声，再是幽灵马通过精神力传达的嘶鸣声，最后才是僵尸马通过声带发出的嘶鸣。
杰西卡听着这诡异的三重奏式叫声，露出了极为古怪的表情，随后还是释然地笑了笑，感慨地伸手摸了摸爱马们的鬃毛。
“威廉，总之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把小白带回了我身边。”
“还是先别谢我了。”威廉砸了咂嘴，有些心虚地道：
“它实际上不是小白，而是小白‘们’。僵尸和骷髅组成的肉体没有办法抵挡精神力，所以如果受到了针对灵体的攻击，幽灵‘小白’就会直接挂掉，而且所有对亡灵生物有效的攻击，都会造成额外的伤害。”
威廉伸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这个‘额外的伤害’会是三倍。
“而且还不仅如此，因为复苏它们的是我，只要我停下输送死亡之力，它们就会立刻被遣送回亡灵的国度，在那边很有可能会被高阶亡灵使役甚至干掉，所以我必须持续输送死亡之力。
这对我来讲并不是什么负担，但我毕竟是个侍卫而不是法系职业者，我没办法担负它们战斗时需要的额外消耗，所以你已经不可能再骑着它战斗了。”
第四十四章 NTR
杰西卡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已经失去了夜魇，在找到新的马匹，重新进行阴影浸染仪式前，已经没有阴影挪移的能力了，而且小白对我的意义并不是战斗，虽然它不会说话，但它是陪伴我时间最长的朋友。”
她有些伤感地笑了笑道：“之前被夜魇附体的小白并不记得我，只是因为残留在身体中的某些东西，对我有莫名的亲近感而已，你做的已经比我想象得还要好了，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女骑士摸了摸自己的爱马，那张冷淡程度和威廉不相上下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威廉，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小白之外，就只有一些比较亲近的属下和一个不成器的弟弟，谢谢你重新把小白带回到我的身边。”
威廉淡定地点了点头，但脸上的表情依旧面瘫如初。
“不客气，不过我的话还没说完。”
杰西卡真挚的笑容有些僵硬了，即使欠人情的是我，但你就不能对我笑一下吗？还有你已经说了多少条问题了，怎么还有啊。
“幽灵小白还记得你，但骷髅小白和僵尸小白就是纯粹的亡灵生物了，它们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智能，所以‘小白们’没有办法离开我的操纵范围太远，不然的话就会——散架。”
杰西卡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地道：“嗯，我明白的，如果那样的话，就麻烦你把它们重新叫到一起了。”
“不，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威廉嘴角抽了抽。“不是肉体和灵魂分离的那种散架，我说的散架是‘一比一比一’的那种。”
杰西卡跟着威廉的描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骷髅马试图从僵尸马身体里挤出来……这画面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她强笑了一声道：“没……没关系，只要尽量别离开你太远就好了，而且我还可以为你找一些亡灵序列的资源，你晋升之后范围还能更大些，对了，你现在的操纵范围是多少？”
威廉平淡（面瘫）地一笑，伸出了一只巴掌。
“五公里吗？”杰西卡有些欣喜地翘起了嘴角，威廉这家伙不愧是个天才，那些亡灵序列的人，能在三公里内控制召唤物的都不多，大部分也才一两公里，伪神传承的序列果然厉害。
威廉讪讪地摇了摇头。
“五百米？”杰西卡心中一凉，但还是出言安慰到：“五百米也不错了，毕竟你不是正统的亡灵序列施法者，等我帮你晋升到二阶或者三阶就好了。”
“是五米。”
“半径才五米？！那不是完全离不开你了吗！”杰西卡有些抓狂，感觉自己的小白好像得而复失了。
“是直径……”
女骑士僵立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威廉的眼神好像变得相当古怪，好像在看劫走自己爱马的劫匪一样。
“唏律律~”
奇妙的三重奏再次响起，和之前有先有后的三重奏不同，这次三声马嘶一同响起，不但不再显得聒噪，这通过精神、肉体、灵魂同时感受到的嘶鸣声，甚至有种令人惊异的美感。
杰西卡听着爱马的嘶鸣声，感受着那三分之一的亲近，三分之一的疏远，以及三分之一的敌视，实在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悲伤。
“那我的小白……现在已经是你的小白了？”
“唏律律~~~”小白们叫了一声，主动凑过来舔了舔威廉的脸。
他有些尴尬地伸手拦了拦，却只拦住了三分之二的小白，依旧被幽灵小白结结实实地舔了一下——作为名义上的主人，幽灵马能够主动碰到他的部分肉体。
“还是你的，我只是唤醒了它们的人，你才是小白真正的主人。”
“……”
杰西卡伸手摸了摸小白变得有些僵硬的肌肉，有些心疼地道：“没关系，只要它还活着就好了，只是……小白它会变得像那些僵尸一样吗？”
回忆那些浑身青绿肉体腐败，毛发和牙齿脱落了大半的僵尸，杰西卡一想到小白可能也会变成这样，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威廉回忆了一下上辈子的记忆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会的，你看到的那些都是腐烂已久的尸体，在死亡之力的影响下爬出了坟墓才会是那个样子。小白的肉体刚刚还保持着活性，最多也就肌肉僵硬一些，防御增强但速度下降而已。”
这个三位一体的“复活”方式，是上辈子的沙雕玩家们开发出来的，趣味十足但并不怎么实用，
哪怕九阶职业者，被这样“复活”后也只是三个一阶的亡灵生物而已，最多就是基础属性高上一点罢了。直到这个技能被人开发出了一个神奇的用法。
因为和其它亡灵序列的职业不同，复苏祈并者不是从亡灵位面直接召唤亡灵，而是从尸体里直接复苏亡灵生物，所以对那些不死系的生物有奇效。
譬如不断复活的巫妖，只要在击败它的瞬间，对尸体使用三次亡灵复苏，就能把它拆成三份儿困在一阶亡灵生物里，只要不干掉它们，这只巫妖的命匣就无法把它的灵魂拽回去。
在这个用法流传开来后，沙雕玩家们简直乐疯了，有亡灵序列职业树的人几乎全都学了这个职业，通往亡灵位面的死国之门前排起了长队。
只花了两个月不到的功夫，巫妖就被杀成了珍稀物种，亡灵国度第六层“千塔之土”被拆得一干二净，数千座巫妖毕生积累盖出来的法师塔被拆得一干二净。
那段时间里，如果两个亡灵序列玩家在街上遇到，身后大多都跟着一个随从，而且肯定是个身体干瘪，满脸憋屈的老头子，直到后来……
“威廉！你快看小白怎么了！”
杰西卡惊慌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威廉定睛一看，在他走神儿的这两秒里，杰西卡重新跨上了爱马的脊背。
然而一片黑色的阴影正从她的身下蔓延开来，仿佛一枚倒在了宣纸上的墨水瓶，正在倾洒出大量的墨水，试图将小白重新染回“小黑”。
【阴影之神霍多尔正在将你的召唤物转化成阴影生物，如果该次转化成功，你将失去对该召唤物的控制权】
什么？阴影之神？
眼见慌乱的杰西卡想从马上跳下来，威廉连忙扑了上去，一把按住了她的两条长腿。
“等等，你先别动！”
第四十五章 阴影法师
深邃的阴影以极为迅捷的速度在小白身上蔓延着，已经成为亡灵生物的它虽然感觉不到痛苦，但仍旧发出了畏惧的嘶鸣声，僵硬的身体也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
杰西卡感受着它的不安，咬了咬牙想要先从马背上下来，却被威廉死死地按住没法离开。
“威廉！小白的状况好像不太对，我还是先下来吧！”
“不行！绝对不要动！”
威廉的声音少有地带上了一丝焦躁，夜魇骑手失去了坐骑之后，可以重新献祭一匹沾染过阴影力量的马，阴影之力将会侵占这匹马的肉体和意志，并催化出新的夜魇。
而小白们肉体和意志俱在，而且本身就曾被阴影之力转化过，契合度高得简直不可思议，所以杰西卡重新上马的瞬间，阴影之力就引动了阴影之神的力量，自动进行了祭祀仪式。
夜魇骑手不过是三阶职业，而且坐骑还可以更换，涉及复活的技能要七阶以上才能掌握，对一匹马使用复活术什么的根本就是浪费，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事，根本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情况。
更别提还有那个让他浑身一抖的名字了——阴影之神霍多尔，这位可不是什么善神，行事全凭好恶甚至有些偏激。
虽然概率不高，但要是杰西卡现在从马上下来，打断了正在进行中的仪式，突如其来的异常就有可能受到他的关注。
“威廉，你是发现了什么事吗？”杰西卡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却发现两条腿上的大手好像钳子一样，而且还在越收越紧，威廉的眼神也满是紧张。
“很麻烦的事，你千万不要下来，就保持原样坐在那里不要动！”
威廉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没对她说出自己的猜想。被新生的夜魇夺走身体的小白会变成什么样他也不清楚。
如果杰西卡想要自己的爱马保持记忆的话，很可能会拒绝仪式的进行。自己身上的秘密可不少，起码无界之民这个天赋就足够特殊，如果被那些随心所欲的存在注意到自己的异常，两人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杰西卡听话地坐在了马背上，但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
她感觉自己的小白正在进行着某种奇异的变化，带给她的不再是温暖的亲切，反倒是呼吸同步血脉相连的一体感，就像是……夜魇一样！
顾不得威廉的警告，她连忙俯身去看小白的眼睛，对上的却不再是白马浅褐色的眼珠，而是一片充斥了整个眼球的漆黑。
“夜魇？我这是在进行阴影浸染的仪式吗？”
女骑士大惊失色，刚想扭身从马背上翻下来，却感受到了两条腿上炽热的温度。她顺着那双大手向上看去，见到了威廉那张严肃的面孔以及额头上不断渗出的细汗。
当她看到那张面瘫脸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那种紧迫慌乱的感觉为之一松，心头的警惕感也消散了大半。
威廉他……应该不会害我的吧？要不我先等一等？
就在她犹豫的功夫，小白已经彻底染色成功，重新变成了一匹“小黑”。但和之前的“小黑”不同，新生的夜魇变得有些——吓人。
原本体型健壮的黑马依旧高大，但浑身的肌肉好像缩水了不少，从一匹肌肉强健的马变得稍稍有些精瘦，脖颈和四腿上的皮肤也仿佛缩水了似的，牢牢地包裹在变得更为紧实的肌肉上。
不仅是体型的变化，原本的夜魇马身骨肉匀称有致，充满了力量感。但新生夜魇的骨节变得粗大了不少，肩背腰臀处的骨骼甚至隆了起来，好像随时会将上面薄薄的皮肉撑破，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骨架一样。
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睛更是奇异，透过黑水晶一样的眼球，仿佛能看到森冷的冰蓝色火焰正在幽幽地燃烧着。
【转化完成，你失去了幽灵马LV1、僵尸马LV1、骸骨马LV1的控制权，当前召唤物剩余数量1/10】
失去就失去吧，本来自己也没准备花力气去培养这个职业，只要没被大佬发现就好。
正当威廉松了一口气时，脑海中代表小白们的三条“管子”中，居然反向涌出了大量的阴影之力。
【未知生物向您发起了一次序列检定，检定未通过将会被强制转化为阴影生物】
【检测到本体主序列为战争而非阴影，检定未……】
【无界之民天赋激活，该次检定被豁免】
【接触到大量阴影之力的浸染，获得阴影序列的部分讯息】
哦吼？居然还有意外收获吗！威廉喜滋滋地打开了职业面板，检查起了新开放的职业树，随后大失所望。
新的职业树九成九都是灰色的，只有【阴影眷属】——【阴影侍从】——【夜魇骑手】的道路是开放的，正好是杰西卡选择的那条。
果然没有那么好的事儿啊，威廉慨叹着试图关掉面板，却发现有一个职业也是亮着的。
他仔细看了下，亮着的职业是三阶的【阴影法师】，只有大概三分之一左右的部分亮着，剩余的部分还是灰暗的。
【阴影法师】
【就职条件：意志高于30点，精神高于20点，阴影之力亲和（低）、莎多尔魔文（入门）、沾染阴影之力的木料X1……】
【不可就职】
阴影法师啊……威廉看着这个职业的目光有些酸楚，曾经这也是他看好的职业之一，不光有着极为BUG的保命能力，使用技能的时候还帅得惊人，而且连技能的名字都是那么好听。
剑士的【斩击】听着就很挫，加个阴影变成【阴影斩击】之后，听起来就像大佬的招式了。而且除了名字好听以外，阴影系法术的特效也很炫酷……
哎，不提了，都是泪啊，我这辈子估计和阴影序列没什么缘分了。
威廉划拉了两下阴影序列的职业树，虽然未解锁的职业树看不到转职需求，但他凭借着上辈子的眼光，大部分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阴影唱诵者】、【阴影法师】这些法系职业根本就不点体质，而且因为要在阴影位面保持意识，这些职业对意志的要求肯定高的吓人。
【阴影重剑士】、【暗影哨卫】、【暗夜禁卫】……侍卫能转的这些职业主属性全都是力量，偶尔有两个不一样的也是以敏捷为主，以体质为主属性的职业根本一个都没有。威廉努努力也不是不能硬转，但他媲美三阶大骑士的体质属性可就真浪费了。
哎，我当初怎么就没再坚持一下呢，我要是拒绝成为侍卫，按艾薇儿的性格，应该也不会真砍了我吧。
威廉突然想起了小三儿脸的王后陛下，当初要不是她把自己送进了侍卫职业技术学校，自己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头疼。
随便转一个职业也不是不行，但他是真的不甘心，都已经删号重练了，依旧只能凑合着随便转职，想想都憋屈。
总之都怪王后！嗯……人家王后不光给我开了两年的工资，还隔三差五发点福利，怪她实在有点儿亏心……
那就都怪系统吧！给的都是什么沙雕任务！
第四十六章 雾散南都
“威廉！小白好像又变成夜魇了！”
正在威廉感慨着自己遇“统”不淑时，杰西卡骑着“小黑”哒哒地绕着他转了一圈儿，此时的女骑士完全没有了冰山美人的样子，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我感觉阴影挪移又可以用了！”杰西卡感受着那种如臂指使的合拍感，兴奋地捋了捋小黑变得有些扎手的鬃毛。
“而且小白好像还认识我，他没有被新生的夜魇给抹掉！不仅如此，我能掌控的阴影之力居然增加了接近一倍！我还以为夜魇死掉后，我的实力会倒退呢，结果居然比原来还要强！”
她向威廉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原来有这么大的好处，怪不得你不让我动！”
威廉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天知道小白会不会被新生的夜魇再次“吃掉”，不过既然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自己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主动把那些小心思说出来。
他厚颜无耻地认下了这个功劳，若有所思地道：“夜魇骑手的阴影之力来自于阴影位面，由骑手和夜魇平分，也就是骑手拿一半，作为坐骑的夜魇拿一半。
而现在你的坐骑实际上是三个阴影生物，所以阴影位面就按照四份的配额提供了阴影之力，这样刚好比原来强了一倍。”
“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杰西卡笑靥如花，之前冰冷倨傲的气势荡然无存，像一个得到了棒棒糖的孩子似的，眉眼中的幸福都快溢出来了。
她兴高采烈地拍了一下威廉的肩膀。“还好有你在，不然……”
“哗~哗~哗~”
杰西卡的胸口传来了一阵不急不缓的震颤，即使有漆黑色的皮甲兜着，上面还是泛起了一阵细微的波浪，引得威廉频频侧目。
然而女骑士脸上欣喜的神色，却好像被霜打了的百合花一样，转瞬间便萎靡了下去。
仿佛被人从美丽的童话王国拽到了冰冷的现实当中，由接二连三的喜悦撑起来的笑容，此时却如同无根的浮萍一般，只是被掠过水面的风轻扯了一下，便打着旋儿彻底消失在了湖面上。
“哗~哗~哗~”
细微的震颤并没有因为杰西卡的沉默而停止，反而带着周围的两团物什越抖越剧烈。
她收敛了笑容伸手捂住了胸口，面色犹豫地思索了一下，随后缓缓抬起头，对神色平淡（面瘫）依旧，但眼神却有些闪躲的威廉道：
“威廉，我刚才相信了你，那也请你相信我一次，接下来无论听到什么，你也一定忍住不要说话！”
不等威廉回答，她便把手伸进了胸口处，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雕着荆棘纹的圆形坠子。
杰西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色忐忑地向其中输送了少量的阴影之力。
荆棘纹的坠子突然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了一个满含愠怒的声音。
“杰西卡，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我说过你唯一的目标就是那个女人吧！为什么你麾下的骑士告诉我，你主动追着一个侍卫跑进了暮色山脉？”
杰西卡的眉头皱了皱，声音平静地回答道：“二哥，那个时候追上王后的几率已经不大了，而我发现了一个不错的人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双职业者，天赋并不比我差，如果……”
“我没有兴趣听你说的那些东西！”吊坠那头的语气无比强硬，荆棘纹的坠子也在西斜的阳光中闪了一下，晃得威廉眼睛有些不舒服。
“你承诺过要抓住那个女人，你做到了没有？”
杰西卡闻言停顿了一下，语气也变得强硬了不少。
“是你派给我的情报人员先出了问题，他们拿着卷宗告诉我，王后身边那些人里根本没有几个职业者，结果我要面对的却是一个二阶铁壁骑士，一个双职业者，还有三十名骑士组成的精英小队，我……”
“杰西卡！”吊坠那边的声音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解释，声线也变得低沉且阴冷。
“你的天赋非常出色，不到三十岁的三阶职业者也确实难得。但别忘了你是谁！只有我和大哥才是法雷尔家的人，如果不是靠着天赋和父亲的仁慈，你连冠上这个姓氏的资格都没有！”
“……”女骑士抿起了嘴唇，一双杏眼有些微微泛红。
“所以我既没兴趣也没必要听你的解释，现在我命令你，马上宰了那个侍卫，立刻从暮色山脉里滚出来，跟我一起去追杀王后，即使已经拿下了王都，我……你……必须……”
硬币大小的吊坠被杰西卡死命地攥在手里，导致威廉没有听清楚最后的几个字，但他却见到了杰西卡骨节发白的拳头，以及那白皙的掌缘下正在滴落的鲜血。
女骑士深吸了一口气，握得发白的手稍微松了松，那个倨傲的声音又重新传了出来。
“我知道你记恨父亲要把你嫁给埃顿，也一直对你母亲的死念念不忘，所以平时我可以对你的小性子不闻不问，甚至把一部分兵权也交给你，哪怕我的军帐也随你出入。”
“电话”那头的声音愈加阴冷，可语气却越来越愤怒。
“但是，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是父亲苦心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才能有今天，也是他给了你成为人上人的机会！我决不允许你在这种时候违抗我！我问你，法雷尔家的家训是什么？”
杰西卡两颊上的肌肉抽了抽，一口银牙越咬越紧。
“凡有所物，必有所价；凡有所债，必有……其偿……”
那边的声音冷笑了一下道：“记得就好！现在就到了你偿还价值的时候了，父亲不会饶恕任何违背他命令的行为，你母亲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她胆敢拒绝父亲的命令，把你……”
“喂！”威廉劈手从面如死灰的女骑士手中夺过了坠子，贴在嘴边大声喊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杰西卡说的那个人才？”
那边的声音有些疑惑，但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从语气里就能听出来，威廉甚至能想象到，一个面容阴冷的男人正在皱着眉向坠子发问的样子。
“我不是什么人才，我就是被她追杀的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你怎么会拿着坠子？”男人的声音惊怒交集。“杰西卡！你到底在干甚……”
“闭嘴！”威廉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话，随后冷笑着问道：“她已经死了！我刚捅死的！我问你，你知道我家的家训是什么吗？”
“什么？”“电话”那边的声音被威廉问得一愣。
“我是你爹！记好了！我家的家训是——我！是！你！爹！”
喊完了这句话，威廉两个大拇指一用力，在高达36点的力量下，那枚还带着体温的坠子被他生生拗成了L型，随后他手臂一扬，把这该死的坠子远远地扔……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第四十七章 城门上的缘分
【负荆人之坠（铁）】
【体质+3】
【战技：传声（已失效），拿着坠子的人可以向其它持有者传递消息，但只可以由上级坠向下级坠传声，下级坠无法主动向上级坠传声。】
【科斯特·法雷尔按照自己家族的徽记，请东方的炼金师打造的坠子之一，有金银铜铁共四枚，因为锻造时使用了来自东方的特殊金属，并且附有某种未知魔纹，有小幅增强体质的作用】
咳咳，控制情绪是一个成熟男人必备的能力，生气归生气，但羊毛可不能不薅啊。
杰西卡在坠子被抢走时愣了一下，但随后便沉默了下来，静静地听着威廉和自己的哥哥“亲切交流”。
女骑士一张俏脸上的神色畏惧且担忧，但更多的却是从某种阴影中解脱出来的畅快。
在看见威廉用力拗弯了坠子后，她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威廉，你知道这样做会发生什么吧？”
威廉露出了一个不屑（面瘫）的笑容。
“不过是你们法雷尔家开始四处抓我而已？难道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我骂他两句能让我开心一下，但他又不会真的追到山里来。”
杰西卡笑着把威廉拽上了马背，有些埋怨地搡了他一把，神色间却显得亲近了许多。
“是没什么区别，不过我的那些嘱咐算是白说了。你想想，现在暮色山脉两头都是我家的军队，而且父亲他很快就会一统法兰成为新君，到时候你该怎么出去？难不成你准备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吗？”
威廉嘴角微翘，听得差点笑出声来。
成为新君？你们法雷尔家要是能成事儿，我早好几年就主动投降过去了好吗？见风使舵这种事你压根儿不要想和我比，我可是知道“剧情”的人，当你想和我比的时候，我早已经搂着大腿开始跳钢管舞了。
如果你法雷尔家要能统一法兰，我威廉·凡金斯回去就挥刀自宫，立马净身入宫去伺候女王陛下。别说呆一辈子，你现在只要跟我在这儿呆上两个月，没准回家就能继承法雷尔侯爵的爵位了。
财富教会很快就会断掉补给，出手坑死你那个倒霉的爹，爱神教会和知识教会也会相继伏击你的两个哥哥。原本的结果应该是一死一重伤，你嘴里的那个二哥被你舍命救下，然后你们两带着残兵败将逃回封地，最后被你的亲弟弟一起挂在铁棘城的城门上。
你们家四代人打下来的地盘和爵位，会奇迹般地落到你弟弟手里。连家徽上的“负荆人”都会被他改成“斩棘人”。而出卖了所有亲人的他，会成为法雷尔家乃至整个法兰帝国最后的胜利者，甚至以后还会和亡灵合作，反手打下大半个神圣帝国，成为这个时代崛起第二快的势力。
威廉上辈子玩了好几个号，第一个号的身份就是伦纳德·法雷尔手下的荣誉男爵，对这位“法兰之鹰”的起家路线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甚至因为交不上税后发起叛乱失败，被那个整天笑嘻嘻的矮个子男人亲手捅死，然后挂在了城门上。
嗯？当时自己的“死亡结局CG”里，排在左手边第三个的骷髅好像确实腿骨很长，那个该不会就是你吧？
威廉一边思索着自己上辈子和杰西卡可能存在的“缘分”，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没关系，你们法雷尔家马上就要自顾不暇了，哪怕他们真派人把我堵在暮色山脉里面，最多也就是半个月而已，到时候我想从哪边出去就从哪边出去。”
“半个月？”杰西卡面色一紧。“难道王后已经说服了其它三大公国，它们准备出手了吗……”
当然不是啦，那三大公国自己都蹦跶不了多久了，威廉挑了挑眉毛，并没有回答杰西卡的话。
我告诉你有什么用呢？你信么？你信了你哥信么？你哥信了你爹信么？而且你家里还在抓我，我和你的关系还能算不错，但你家里那几个和我可是敌人啊。
威廉打开属性面板瞧了一眼，经过自己刚才的发言后，声望一栏果不其然已经发生了变动。
【声望：法兰帝国205/1000（尊敬）法雷尔家族1213/10000（仇恨）】
牛B！骂两句一般也就能到“敌视”而已，没想到一步到位直接“仇恨”了，你那个哥哥心眼儿可真够小的。
见威廉不说话，杰西卡有些焦急地抖了抖缰绳道：“你不说算了，我们先往西北边走吧，虽然可能会经过几处魔兽的领地，但我好歹是个夜魇骑手，避开魔兽把你送出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人身下的夜魇嘶鸣了一声，开始在女骑士的操纵下逐渐加速。
威廉伸手搂住杰西卡纤细的腰肢，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还要去给你那个哥哥报信？我虽然不太了解你的过去，但光我听到的那些东西，就已经很……”
“很想杀人了对吧？”杰西卡苦笑了一声。
“在你眼里我应该是个又蠢又贱的人了吧，被人骂得像狗一样，居然还眼巴巴地回去报信，我这种人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呢？”
威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意思是你还有苦衷？
杰西卡深吸了一口气，明明才和身后那个男人认识不到一天，但她莫名地觉得他是个可以相信的人，平时的自己一定会把这西东西都埋在心里，现在反而涌上了对他倾诉的欲望。
“母亲虽然死了，但我弟弟伦纳德还活着。如果我和二哥……安迪他一起死了的话，父亲不会怪伦纳德，甚至有可能会对他好一些；但如果安迪出了危险而我还活着……”
女骑士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话里的意思两人都明白。
威廉嘴角抽了抽，伸手拉下了自己的面甲。虽然杰西卡不太可能在高速奔跑的夜魇上回头，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挡住了自己的脸，不希望被杰西卡发现上面古怪的神情。
这意思……原来你还是个扶弟魔吗？那你大概是扶错人了。
你那个弟弟简直是法兰第一老银币啊，而且他貌似并不怎么领你这个情，要不然你也不会和我一起挂在城门上了。
威廉开始思考，怎么说也是有一挂之谊的“老熟人”了，要不我找机会坑她一下吧！不然这女人傻乎乎地回去送人头怎么办？
见身后的男人没有说话，杰西卡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失望的神情。
她对威廉说这些话，未尝没有求助的意思，身后的这个男人虽然只是一阶职业者，而且还抱着某些不切实际的理想。但他的眼光、智慧、乃至气度都在自己之上，甚至有可能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如果他能帮自己把伦纳德救出来，哪怕要她加入王后军，对法雷尔家挥剑相向都可以。除了那些曾效忠于自己的部下外，即使把所有姓法雷尔的人全都砍了，杰西卡也敢保证，自己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法雷尔这个姓氏留给她的只有痛苦，她对于这个姓氏根本连一丝一毫的认同感都没有。
两人谁也没有继续开口，夜魇背上陷入了沉默当中。
在他们沉默以对的几分钟里，威廉开动脑筋想出了好几个坑她的办法，但发现都不是很好操作。
两人接下来要经过的地方是高阶魔兽的领地，搞不好会有达到四阶级别的魔兽出没，到时候没准一坑直接坑两个，搞不好把自己也搭里面了。
他是不想看到杰西卡被挂在城门上，但也没准备陪她一起喂魔兽啊。
左思右想之下，威廉下定了决心，准备对她“剧透”一点点。（伸手比OK状）
“杰西卡。”威廉的声音平淡且温和，磁性十足的声线让女骑士心头为之一暖。
“嗯？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弟弟平时的表现会不会都是装出来的？”
第四十八章 麻烦了
“装出来的？”杰西卡被问得一愣。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种话，女骑士估计会直接啐他一脸，开什么玩笑，伦纳德那样子哪里像是老谋深算的人？但毕竟是“聪明人”威廉提出的想法，她还是皱着眉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然而无论她怎么想，都没办法把自己那个弟弟和野心家联系起来。
法雷尔家族打进挨顿公爵府的时候，这家伙还在埃顿公爵夫人的床上睡得正香，甚至连家族已经向挨顿公爵宣战都不清楚。气得父亲差点打断了他的腿，一个人到底要怎么装才能装到这种地步？
杰西卡有些犹豫地道：“威廉，我觉得你可能是对伦纳德有些误会，他平日里的表现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应该是真的废……我的意思是比较荒唐。”
威廉回忆了一下自己上辈子的“经历”，点头认可了杰西卡的判断。
伦纳德·法雷尔的确是个很“荒唐”的人，哪怕统一了法兰成为帝国新君后，那些荒诞不羁的行为也从没有停下来过，甚至下令把他的第三条腿印在公开发行的金戈德上，做事喜欢瞎搞这方面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过他随后又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道：“你说得对，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他做事荒唐而且喜欢吃喝玩乐，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个没用的人。甚至这些所谓的坏习惯，反倒是他最好的保护色。”
威廉觉得自己应该抓住了真相。
毕竟这样的人历史上其实并不少见，比如刘邦，他就是一个很没有“君王仪态”的人，好酒又好色、满口脏话喜欢骂人，而且行为粗鲁、往拜见他的儒生帽子里撒尿，甚至逃跑时连亲生孩子都能推下车……
居然掀翻了持续近两千年的贵族政治。
他粗鲁无礼，他好酒好色，但这和他开创了汉朝四百年帝业并不冲突。
威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相当靠谱，伦纳德·法雷尔确实是个喜欢吃喝玩乐的人，但这又不妨碍他同时也是个老银币啊。
他虽然是个很胡闹的人，但上辈子还不是他一直笑到了最后？就连那些印了DIO的金戈德，都被很多人买走当了收藏品，让他狠狠地赚了一大笔。
想到那些金戈德上的棍状物体，威廉不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虽然我曾经没打过你，还被你挂在了城门上，但有一个方面我还是赢了的，最起码我每一条腿都比你长。
“威廉。”杰西卡的声音把他越跑越远的思想拽了回来。
“嗯？”正在一较长短的威廉回过了神。
“保护色……是什么色？”女骑士有些迷惑地追问道。
“保护色就是……嗯……比方说有一只黑熊，如果它跑到白茫茫的雪地里，一下子就会被人发现；但要是它把自己染成绿的，再趴在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上，你就很难发现它了，保护色就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是……伦纳德就是那只绿色的黑熊？”
“……”威廉被问得有些发楞，虽然不算错，但我总觉得你好像和我想的不是一回事儿。
他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了出去，面色严肃地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弟弟其实很不简单，他应该正在谋划着什么，甚至可能已经发动了自己的计划，相比担心他的安危，你倒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
“担心一下我自己？”
杰西卡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威廉，我怎么说也是个三阶的职业者，无论在那个家族都是难得的人才了，就算私自放跑了你，也不会真有什么大事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她笑吟吟地转过头对威廉道：“你这么说是想哄我去投靠王后吗？可以呀，我其实并不在乎法雷尔这个姓氏，只要我弟弟还活着，法雷尔家哪怕被灭了我都无所谓。
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效忠的那位王后陛下好像胜算不大，如果以后在战场上遇见的话，记得报上名字，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哦！”
威廉藏在面甲后脸也笑了笑，王后胜算确实不大，就算打赢了你们，搞不好也会被那三家教会摘了桃子。
但还是比现在的法雷尔家强多了吧？最起码她还有扑腾两下的可能，但你们几个可是真的零胜算了。
伦纳德·法雷尔和你一样没把自己当法雷尔家的一员，背后和三大教会勾勾搭搭没干好事，估计他已经准备开始坑爹了吧。
女骑士自然不知道威廉心中所想，她伸手抚了抚小白结实的背脊，有些好奇地问道：“威廉，你好像对我弟弟很了解的样子，难道王室的密探曾经关注过他吗？”
威廉嘴角一咧，不好意思，王室是堂（穷）堂（困）之师，王后根本就不（没）屑（有）于（钱）供养密探，连今年的军费都是抵押古董向财富教会借的，但凡她有钱收买两个探子，也不至于被你们摸到门口才发现来贼了啊。
他好笑地点头忽悠道：“没错，王室的密探仔细查过你的弟弟，发现他正在进行一项可怕的计划。”
话音刚落，威廉就感觉女骑士的腰肢变得僵硬了起来。她面色凝重地勒住了小白们，回过头满面震骇地道：“你说真的？”
威廉被问得有些懵，但密探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啊。他摆了摆手道：“假的，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听听就好。”
女骑士紧紧地盯着威廉的脸，因为面甲的遮挡，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依旧能看得出来，威廉张脸上的神情相当严肃（面瘫）。
这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啊，难道王室的密探真的发现了什么？伦纳德那个家伙，难道真的在计划着什么东西吗？
女骑士的心顿时乱了起来，她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瓣，两条长腿一屈一伸，直接在马背上转过了身，急切地抓住了威廉的肩膀。
“威廉！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请你看在我之前……不，我求你！求你告诉我伦纳德他在计划着什么！他斗不过父亲的！我不能看着他被杀啊！”
威廉被她真挚的目光看得有些恼火。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我跟你正经分析你说我想太多，我随口瞎扯两句，你倒觉得我知道内幕消息？阴谋论癌晚期了吧？得亏你生在了奥法大陆，要是你生在地球，一年赚八百万工资都不够别人骗的！
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杰西卡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咬着牙唤出了一抹阴影能量，按在了自己心口上。
“杰西卡·法雷尔在此立誓，如果面前这个男人告诉了我伦纳德的消息，我愿成为他的属下，后半生任凭驱遣。如果违背誓言，愿被霍……”
眼见她就要念出那个名字，威廉连忙伸手捂了上去，却被杰西卡一个后仰躲了开来。
女骑士屈起右膝架住了威廉的手，左腿则稳稳地顶在了他的胸甲上，这个姿势的话，除非威廉硬生生压断她的腿骨，否则绝不可能阻止她念完誓言。
“如果违背誓言，愿被霍多尔神坐下的猎影拖入黑渊，灵魂与肉体化作阴影之民，在黑渊中永无止境的漂流下去，直至终末来临之日！”
听到那个名字出现，威廉只觉得两眼一黑。
完蛋了！
第四十九章 幽邃黑驹
威廉的后背瞬间湿透，然而杰西卡的誓言已经出口，一切都来不及了。
冰冷深邃的波动从女骑士胸口传出，仿佛水流一样的影子打湿了她的胸口，她的心脏仿佛变成了一枚漆黑的泉眼，汩汩流出的阴影顺着小白的脊背淌到了地面上。
地上的影子开始弯曲变形，甚至缓缓脱离了地面，开始向着上方延展。最终，脱离了地面束缚的影子化作了一枚黑色的球体，将他们完全包裹在了里面。
在失去了阳光的照射后，两人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成为了两团仅有模糊形状的影子，只能躺倒在地面，无力地仰望着球体上方弧形的穹顶。
阴影球内的空间逐渐扩大，漆黑的穹顶变得越来越高，四周的影壁变得越来越远，整个阴影球仿佛落入了大海的水滴，正在被纳入某个无比广阔的世界里。
“幽邃。”
如同梦呓的呢喃声自穹顶传来，在威廉惊恐的目光中，遥远的天穹上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中一枚灰白色的圆球迅速地闪动了两下，仿佛在观察着下面的两团阴影。
【你参与到了一场有关阴影之神的定契仪式，并因此受到了第三猎影的注视】
【第三猎影——幽邃黑驹向您发起了一次等级检……】
“等等！”
较大的那团黑影挣扎着脱离了地面，向天空中伸出了手臂。
“我拒绝她的条件！”
黑影威廉扭过头，咬牙切齿地瞪了黑影杰西卡一眼。
我说过不告诉你了吗？你动不动发什么誓！发个普通的誓也就算了，居然还指名道姓地提了神名！没有牧师接手的情况下，提了神名的契约，参与定契的最少是个LV91的仆神你知道吗？
如果没有变成影子的话，此时威廉的身上估计已经湿透了。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上面那个眼珠子发起检定！我的情报虽然是真的，但“威廉·凡金斯”根本没有接触过伦纳德啊！如果被它发现了不对劲，被一巴掌拍死都算是好结局了！
一道有着奇异韵律的呢喃声在两人耳边响起，这声音含混且喑哑的，如同兽吼和孩童梦呓混合而成的产物。
“你不是吾神的眷属，也不是发起神契的人，没有拒绝此契的资格。”
【第三猎影——幽邃黑驹向您发起……】
“大人！请您稍等！”威廉焦急的‘声音’传到了杰西卡的耳朵里。
“我会尽快成为阴影序列的职业者，并在十年内为您奉纳十头不低于四阶生物为祭品！还请您终止契约！”
天空上的裂缝睁大了一点，灰白色的瞳孔饶有兴趣地在威廉身上扫了一下，随后缓缓阖上了眼帘。
“允”
随着喑哑的呢喃声响起，一滴半径两米左右的“墨水球”从裂缝的边缘滑落，啪嗒一下砸在了两人身上，包裹着两团黑乎乎的影子的他们，离开了这个完全看不到边际的阴影世界。
……
“唏律律！”“噗通”
伴随着小白们三重奏式的嘶鸣，杰西卡和威廉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你接触到了一位伟大的存在，并与他订立了一项契约，获得了该序列的部分信息】
【他对你的恭敬和诚意非常赞赏，主动赐予了你一枚印记，能够加快阴影职业的晋级速度】
顾不得查看自己的收获，威廉手忙脚乱地脱下了银骑士胸甲，露出了自己结实的胸膛。
在心脏部分的皮肤上，一枚纹身一样的阴影赫然在目，那是一个马蹄形状的黑色印记，正随着他的心跳一同律动着。
威廉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接触到了印记的三根手指变得黑漆漆的，仿佛染上了墨水一般。不过在阳光的照射下，手上黑色的“墨迹”越变越浅，几个呼吸后便已经消失不见。
这波……我不光没死，而且还算赚了吧？
威廉喜滋滋地穿上了铠甲。靠着这玩意，我光着膀子往阴影教会门前一站，直接就是座上宾，地位最少等同于地区主教。可惜的是，阴影教会的业务好像还没开到法兰……
他一边吐槽着阴影教会的人办事不力，一边打开了职业面板，找到了阴影序列的职业树。
果然，这次阴影序列职业树几乎全都开放了，他把阴影序列的职业树拉到最下方，找到了杰西卡曾经转过的那三个职业。
【阴影眷属】
【就职条件：意志高于10点，接触过大量阴影之力，或阴影属性亲和度（低）】
【可就职】
威廉本来想直接就职这个职业，却惊喜地发现旁边的另一个职业也亮了起来。
【阴影斗士】
【就职条件：体质高于10点，力量高于10点，敏捷高于10点，意志高于10点，接触过高阶阴影之力，或阴影属性亲和度（中）】
【可就职】
一阵独属于阴影之力的波动传来，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杰西卡惊讶地发现，威廉浑身上下突然出现了极为熟悉的感觉，那是同为阴影序列带来的熟悉感。
他只是闭着眼睛站在那里，身上的阴影之力却不断地向上攀升，两人脚下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的影子不停地抖动着，顺着他的裤腿向上攀爬，缓缓没入了威廉胸口处的黑色印记里。
【阴影斗士LV1】
【每级体质+1、力量+1、意志+2 】
【特技：阴影之眷顾（肉），位于阴影中时，微量增加体力回复】
【特技：阴影之眷顾（精），位于阴影中时，微量增加精力回复】
【战技：阴影护盾，调动阴影之力附着在目标身体上，抵挡下一次伤害】
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从胸口处的印记散开，把威廉的身体灌得满满的，一股莫名的强壮感涌了上来。
【检测到体内拥有大量高位阶阴影之力，阴影斗士连续进阶，目前等级LV10，可进行转职】
因为基数比较大，新增的体质和力量还不是特别明显，但意志属性这次直接翻了一倍倍，暴涨到了40点之高，让威廉的脑袋都为之一清。
威廉心满意足地直起了身，连看着杰西卡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曾经差点被艾薇儿回眸一笑给放倒的男人，从此彻底站起来了！湿身诱货算什么？就算你穿着泳装当场扑过来咬我的耳朵，只要有高达40点的意志在，我就完全能扛得住！
这波羊毛薅的！爽！
嗯？好像也不太对，这貌似不能叫薅羊毛，叫双赢吧！没准我亏得还要多一点。虽然一次性提了9级，但毕竟只是一阶的9级，未来可是要还人家十头四阶祭品的。
他的脑子里已经自动把“不低于”三个字去掉了，宁教我薅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薅我！想额外薅我的羊毛？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