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0年，同希中学。
转眼间，三月了。
校园里弥漫着一股青春洋溢的独特气息。
下完课，不少同学趴在走廊的栏杆上谈心。也有红着脸，递情书的桥段发生。
这是初三稀松平常的某一天。
透过窗，看着发生的这一切。陈亦冰咬着笔，认真的摇了摇头，傻笑了两声。
快要要中考了，一切还是以学习为重吧。
不过有时也会在意，是不是自己长得太平淡无奇，脸上还有几粒小痣。所以从来没有收到过情书。
被表白是种什么感觉啊？恋爱又是种什么感觉啊？
跟别人比不了好看，陈亦冰干脆像个男孩子一样，理了个短碎发，放荡不羁，当个妥妥的女汉子。
到了最后，全班男同学都拿她当兄弟，笑称冰哥，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内心，哪个少女不怀春呢？不对爱有所憧憬呢？
如果说有人跟陈亦冰不一样。那头一个肯定是韩薇。
韩薇，长得很漂亮，从来不缺往前凑的护花使者。在别人还清汤挂面梳着马尾辫的时候，她已经烫了头发，化了淡妆，涂口红涂指甲了。
人缘好，学习好，性格好。比陈亦冰这类女汉子受欢迎得多。
韩薇现在还是她的前桌，所以耳朵里面老是会听到她和她的小伙伴议论的的渣渣声。
陈亦冰趴在桌子上，听到刘璐问韩薇，“哎，你觉得二班那个高建伟怎么样？”
韩薇：“高建伟啊，他鼻子有点大，眼睛又小，眉毛还短，有没有感觉他看你的时候有点像哈士奇在盯着你，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哈哈哈。”三个人笑得花枝招展。
人家高建伟长得是挺喜感的，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像哈士奇吧，这么说人家合适么？不知道当事人听到作何感想啊。
鲁媛媛也开了口，“那周川呢？他可是隔壁班的班长哟？是不是对你也有那个意思啊？”有点开玩笑的语气。
“他要是能瘦下来应该还不错。听说他天天晚上都去操场跑圈。不过跑一圈就累，跑两圈就喘。”
“听说他是为了某个女生才减肥的，韩薇，是不是为了你啊？是不是？”刘璐一脸坏笑着。
“不知道啊，不过他太胖了，是该减减。哎，不说这些了。我听说，最近会来一个转校生，男的，很帅。”韩薇故意把话题岔到了一边。
鲁媛媛和刘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面眼里捕捉到一丝看好戏的神情。韩薇眼高于顶，全班男生她看来就没有一个能看的，也没有一个跟帅沾边。
“在你眼里还有帅的。谁啊？”刘璐马上抓住了重点。
韩薇反而卖了个悬念，“你们猜！”
接着，她示意她们把耳朵贴过来，悄悄咪咪的说了好多话。就最后听到几句，刘璐反复问了好多句，“真的？真的？”陈亦冰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她现在的心情心花怒放。
韩薇一脸淡定的说，“再给你们透露一点。下节课你们应该就知道帅不帅了。”
下节课？难道……
虽然韩薇这个人，她心里不大对付。但说实话，她能力不错，很会哄老师开心，知道些什么小道消息也不奇怪。
下节课会来个在韩薇眼里都很帅的男的，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就劲爆了！
陈亦冰发现自己居然也好奇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2
“叮叮叮”上课铃响了。
刚刚还乱作一团的各路大神马上放好书本，恢复成了规规矩矩的样子。
2010级有两个尖子班，陈亦冰所在的6班是之一。隔壁是同为尖子班的7班。1到5班是成绩比较差的，他们的教室全都安排在了楼上，和尖子班互不影响，好像两个世界。
他们的晚自习，8点就结束了，而尖子班晚上十点半下课。每个周末还要补课，月休两天。
老师经常说“天道酬勤”“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尖子班的同学都挺受用，也挺努力的。
因为在这样的小镇上，有梦想，想要走出去的人不计其数。陈亦冰的家庭条件相对来讲，还算不错，就在小镇上，从家步行到学校最多十分钟就到。每天奶奶专门做好吃的，照顾起居，是幸福的走读生。
而有些住读生，家在很远，很山的地方。陈春艳就是这样，她回家要先渡河，再翻过一座山，一般上午上完课放假，她要走到天黑才能到家。
她还笑着说，“初中比小学好多了，小学那个时候没有住宿，每天上学，早上四点就要出发。天都还没有亮。”她的成绩几乎永远都是第一名。
拉回思绪，班主任刘冀已经在讲台上站着了。门口还跟了一个少年。
应该就是他了。
刘老师很年轻，是教英语的。寸头，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经常穿着小西装配牛仔裤，头顶的头发喷了发胶的缘故，根根像钢针一样立得直直的，看起来非常干练和自信。他的眼珠常年戴眼镜看起来有点鼓出来，猛一看挺吓人的。牙齿也因为经常吸烟的缘故，有点发黑，但并不影响他的威信。在班上他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刘老师扶了扶他的眼镜，看了看小声议论的同学们，假装咳了咳。
看我们静下来了后说道：“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来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他招了招手，示意让门口的少年进来。
话落，讲台下鼓起了一片掌声。
踏着掌声，少年逆着光从门口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大家的视线跟着他，看他不急不慢的走到讲台。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漫不经心的说：“谢谢大家！我是阎良程。以后多多指教。”看不出有什么欢喜的表情。
少年的声音，有点哑，简单的白T，正衬修长的身材，配上他干净的眉眼，的确挺帅。但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坏，有点痞里痞气，不像好学生。
不过也难怪，这应该就是让韩薇也犯花痴的人该有的样子吧。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为什么都初三下学期了，还转来当个插班生。大家好奇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他也不以为意，只是显得有点不自在。
6班人数挺多的，有63人，不大的教室，桌子摆了八排，除了过道不挤哪都挤。唯一还有空位的就是平时放垃圾篓，扫把之类的那个角落，刚好那里的课桌只坐了张浪一个人，还有个位置。
他环顾了一下教室，走到了那里坐下。
他还没有书，张浪笑眯眯的，大方的把书推了推，跟他共一本。阎良程没有推辞，偶尔扫了一眼他那半边的书，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刘老师的课，是不允许大家交头接耳讨论不相关的事情的。刘老师简单交代了几句，让大家打开书，一节英语课就重新回到了正轨。
这也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大家就作鸟兽散，因为饭点到了。住校生赶着去食堂打饭，走读生也忙着回家吃午饭。倒是把对这个少年的好奇放在了一边。
陈亦冰吃午饭的时候速度明显快了不知道多少。因为赶着要去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去学校必经之路的一个通风凉快的小巷子。平时跟同学约好一起去学校，哪里等，就在这里。算是除了学校，人比较聚居，比较多的。所以大家都爱在这里吹风，聊聊八卦。
她跟朋友约好了在那里见。
3
果不其然，等到小巷的时候，就挺多人在那了。一听就知道，他们说的就是阎良程的八卦。
路上陈亦冰买了个小布丁，现在正喜滋滋的舔着。
别说，还真好吃。吃完后棍子还叼在嘴角。
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凑到人堆前面毫不费力。看到杨璇在人堆里面，韩薇跟她的那群小姐妹也在。
跟杨璇打了声招呼，跟她站在了一起。
平时，最喜欢说的是这个明星怎么样之类的，难得有个新鲜的话题，热闹得很。
他们在这里有段时间了，嘈嘈杂杂的。以韩薇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圆圈。
天气热，韩薇扎了个高马尾，发尾是卷的，不时用手指梳理一下脸上的斜刘海，小嘴不停的：“早上大课间的时候，我经过刘老师办公室，刚好德育处周主任带着阎良程和他妈妈在那里办理转学。我就在门口听了一下。阎良程应该是犯了什么事吧。我听周主任说，他是被合一中开除的，而且他已经读高一了。当时刘老师脸都黑了。他妈妈说了很多好话，保证不会在我们学校再犯事，最后好说歹说才留下他的。”
合一中，是附近最好的高中。班里不少同学都意向去那里读高中，那里也不是随便可以进的，除了成绩好就是有钱交得起其他费用的才能进。
这个阎良程居然是合一中的人。而且被开除，还降级来这里读初三。有这种骚操作么？就有人在人群中发问：“莫非是有关系？学校有人？”
韩薇想了想说：“他妈妈倒是看起来像个干练的女强人。职业装的打扮。”
“那应该家里还挺有钱。”
“还是跟他少接触吧，免得被带坏。”
“对呀，对呀，马上就要中考了还空降一个这样的人物。惹不起，躲得起。以后看到他大家绕远点哈。”
“我看也没那个必要吧。上午人家不是还让我们多多指教。”
“人家客套话你也信，说不定装的呢？”
“管他怎么样，也就是几个月的同学。中考以后谁还认识谁呢？”
听着越来越不对劲，韩薇就打起了圆场，“咳咳……不过，他长得帅呀！”一脸花痴样。
这个倒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同感。接着又议论起了他的颜值。
有人说原本他大我们一级，就大我们一岁，刚好适合谈恋爱。还有人痴迷于他的侧脸，没有多余的线条，煞是好看。还有什么漫画手，手控党的福音。
………
陈亦冰听得一脸黑线。果然大家还是看脸的。
只要颜值爆了表，管他凶还是不凶，冷还是不冷，其他不重要。
不过，也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阎良程居然是留级的。
陈亦冰悄悄拉着杨璇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她可不想听那些人一个劲的犯花痴。
大家打打闹闹的，没发现已经到了学校开门的时间。天气很热，在这边待着还不如早点去学校吹风扇。
“你感觉阎良程怎么样？”路上杨璇拉着陈亦冰的手问。
“就那样吧。人模人样。”陈亦冰半开玩笑的说道。
“哈哈……”
到学校后，离下午上课还有大半个小时。陈亦冰坐着太无聊了。索性就在桌子上趴着睡一会午觉，没想到真的睡着了，还挺香的。
好像还留口水了。
不知道是做梦还是怎么的，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哎，同学，你书掉了。”
陈亦冰揉了揉眼睛，把书捡了起来。我去，不是做梦！而且，嘴边这是什么，口水！也太丢人了吧。赶紧用最快速度擦干净。
回头一望，咯噔。完了，刚说话的不会是新同学吧。
陈亦冰的脸以迅雷掩耳不及的速度红了。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还好不是节操掉了。
4
气急抓了抓头发。又看了一眼少年。他拉开凳子，随意的坐了下去，然后翘起了二郎腿，闭目养神。
没发现有什么嘲笑的目光，陈亦冰悻悻的转过身，背挺比上课还笔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一秒后，少年的嘴角扬了起来。刚刚那个女同学挺有趣的，还怪可爱？
教室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这样假寐的少年无疑是吸晴的。去扔垃圾，也不过是借口去看他。
少年反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反手环在脖上，露出一大截锁骨，又白又嫩，简直可欲可控。
有个女生捂着脸尖叫。
有必要反应那么大么？
女生不用说，基本上都是花痴。但别忘了，还有别的男同学呢。就有人因此感觉不爽了。
王灿是我们班公认的班草，成绩好，人缘好，当然长得也不错。但是，怎么感觉他好像受到威胁一样，握紧了拳头呢？
下午有一节课是体育课。本来险些连上体育课的权利都没有的。谁知道中考突然加上了要考体育。
这样一来，不光没有取消，反而每周还多出了一节。让同学们多加锻炼，临时抱佛脚也好。就怕这些尖子班的书呆子考试的时候马失前蹄。
出去上体育课简直就是6班和7班的福音。就像鸟一样，关久了，特别特别想出去放风。
第一节课下课铃刚响。大家就已经迫不及待，马上离开座位，一路旋风跑去操场了。
陈亦冰麻溜的叫上了杨璇。趁着课间，去小卖部一人买了一瓶矿泉水。这个天，热成这样，没有水解解渴可不行。
例行公事，集合，跑圈，一节体育课还剩下一半的时间。老师吹了口哨，“好了，自由活动！但是要注意安全！”大家都欢呼了起来，直呼老师万岁！
有人拿起了篮球，乒乓球，相约着去玩。也有结伴操场散步的，总之是各玩各的。
学校操场挺破旧的，中间的水泥坪做的篮球场有很多裂缝，蓝筐也旧的脱漆，几根曾经的球网子搭在那里，被风吹得晃啊晃啊。
一群少年倒是打得起劲，丝毫没有影响。偶尔投中，人群就会引来一声惊叹：“好球！”
陈亦冰乒乓球打得很不错。不管左手右手都很灵活，一手扣球，更是很少有人接得到。一般，就会被邀请打个乒乓球。
几局下来，已经干掉好几个人了。不过这把有点心虚，要面对的是王灿。
王灿之所以被评为班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乒乓球打得特别好。
他打球不像别人，老是不按常理出牌。你预判他的下一步可能打你左边，他偏偏打你右边。你在球台一步开外，他偏偏打个超短球，让你来不及去反应。
球技好，又这么狡猾。扣球他也接得到。不出所料陈亦冰输了，被打了个五比一。
后面还有很多人排着队打，都是王灿单虐别人。陈亦冰看得气呼呼，又无可奈何。
叫上了杨璇，不打球了，一起在操场溜圈。
篮球场那边，不知道谁把球不小心扔出了场地，还砸到了人。
争吵中，大家都围观了过去。
许鑫的球不知道怎么砸到了鲁媛媛头上，鲁媛媛抱着头在哭。许鑫被她的小姐妹围住在讨公道。
许鑫被班长粟裕拉着，不让有大动作。但他性格有点冲动和骄傲，不服气对他的指责：“明明是你偏偏要站那么近。不知道有可能会被砸到么？”就想挣脱粟裕冲到鲁媛媛的面前。
跟他一起打篮球的同学，也有帮他说话的。
鲁媛媛一听就有点不依不饶，带着哭腔，指控他说：“球打不好就不要打，砸到人了反而怪别人。”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韩薇，还有几个女同学就安慰她，维护她。这下，谁也不让谁，一群人就吵了起来。
体育老师也被吸引了过来，检查了一下鲁媛媛被砸中的头，也没起包，就是有点红，就说道：“都是同学，也没什么大事。男孩子要多让着女生一点。许鑫，快点给鲁媛媛说声对不起，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目光给了许鑫一个眼神杀，再不赶紧的道歉，小心给你好看。
许鑫低着头，经过一段时间的妥协，终于支支吾吾的说道：“对不起！”
“下次你注意一点，这次就算了，不跟你计较了。”鲁媛媛心情平复了不少。
都是同学，一点小摩擦很快就过去了。只不过，没人有心思打球了。
玩得热了，就打堆去小卖部消费。杨璇也贪吃去买冰棍了。
陈亦冰有水就没去，篮球场空了不少。
放眼望去，只有阎良程，他一个人坐在边上。有点孤单。有点可怜。
陈亦冰心里有点可怜他。
想到中午他好心提了个醒。好心请他吃个冰棍应该可以吧？
于是咕咚咕咚喝完水，扔掉了空瓶，向他走去。
“嘿，同学，我是陈亦冰，要吃冰棍么？我请你！”然后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和跟兔子似的大板牙。
少年，一个腿伸在前面，一个腿弯曲着，一个手撑在地上，一个手随便搭在膝盖上，看起来惬意极了。
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头抬了起来，眸子清澈，想了想，开口说道：“好啊！小布丁给我来一块。”
“那走吧！”陈亦冰正打算走。
“你去买，我在这里等。”少年还是那个坐姿，只是两只手同时撑在了地上。
陈亦冰有点没反应过来，问道：“啊？你说撒？”
“太热了，不想动。”阎良程还真的一步也没动。
内心挣扎了很久。
“好吧。我去买，你在这别动。”
陈亦冰有点不乐意，怎么有点像伺候大爷呢！
这该死的心软，就不该请他吃。
5
去小卖部买了两个小布丁。拆了一个，边走边吃，等交到阎良程手上的时候，已经有点快化掉了。
原本以为他会说什么，然而并没有。三下两下一个小布丁就被他咬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
看向陈亦冰，她正慢慢的舔，慢慢的吃。等他吃完了，陈亦冰的才舔了一个尖尖。
阎良程努力咽了咽口水，起身，看了看她，问道，“你还要吃不？我再去买？我感觉一个不够。”
天气挺热的，多来一个不错，于是就让他再去买了。风水轮流转，这次换他跑腿。
这次阎良程学她舔着，慢慢慢的吃。画风有点莫名的不对劲。小舌头撩人得紧。陈亦冰低着头，心跳加速，咚咚咚咚个不停。
吃了两个小布丁，不，今天已经吃了三个了。就是爽啊！心情也变得格外的好。
没注意到嘴角还有点蹭到了。就被阎良程叫住了“同学，你这里”他指了指嘴角，“有点脏。”
“哦”。陈亦冰想也没想大大咧咧把舌头伸出来，舔了舔，“现在呢？”
“嗯，好了。”
阎良程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孩是一只挠人的小猫，和别人非常不同。居然这么操作，不然怎么会那么那么可爱。就听到她又说。
“下次呢，你不要叫我同学。我叫陈亦冰。耳东陈，不亦乐乎的亦，两点水的冰。”
同学跟同学之间都是直接叫名字的。也就是他刚来，才一口一个同学的叫。
“好。饼饼！”阎良程看她的脸圆圆的，像一个夹心饼干，就兴起给她取了一个外号。
“什么？”陈亦冰迟钝没反应过来。
“饼饼更好记！叫冰冰也可以啊，就是好像不大合适。”
“不要给我起外号！”陈亦冰反应过来很生气！小脸鼓得圆乎乎的。
“饼饼，饼饼！”他越说越起劲，这下更像了。说完就做了个鬼脸就跑了。
“看我不打死你。给我起外号，别跑啊！”陈亦冰也追了出去。
“来啊，来啊！饼饼，陈饼饼。”边跑还边回头挑衅她。
说好的高冷不理人呢？没想到阎良程这么皮。
这时候下课铃也响了，陈亦冰追着他回了教室，他跑得实在太快，哪里追得上。好气啊。
人太多，不好动手了。只好先忍着，恶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眼神杀让他自己去体会。
阎良程看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笑得肚子疼。不知道怎么就给她取了个外号，还挺配她的。陈亦冰，陈饼饼，饼饼。好吧，反正我是记住你了。
下节课到了，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是陈先秀，她教了20多年的书，桃李满天下。老牌，但很开明。最喜欢穿碎花裙，朗读课文的时候声音柔柔的。
上课前，她还抽个了空为新同学的到来作了个自我介绍。
阎良程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中考，但初中的课文说不定早就忘了。语文需要背诵和记忆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们这一届的中考时间就到了。
了解到阎良程的情况后，阎良程就成了陈老师重点关注的对象。
所以下课后就直接把他叫到办公室去了。
阎良程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很多资料。少年翻看了几张，顿时觉得好头大。
有人关心过去问他老师叫他去办公室有什么事，他揪了好几把头发，把资料放好，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陈老师说月考之前不要求全部掌握，但重要的几篇要全部背诵。中考之前要做到全部都能倒背如流。不然后果很严重。”
想想都觉得惨啊。大家都表示很同情，然后不知道谁第一个开始举起手，握住拳头，做了加油的姿势，“加油！”
再然后，又多了好多声加油。
少年俏皮的眨眨眼说：“加油！”
然后，其他科的老师也给他送来了资料。阎良程内心感觉已猝。
干脆把所有的资料塞进了课桌。趴在桌子上，什么都不管了。
这样的少年，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问题少年。看起来人畜无害不说，还贼好看。
他刚来，有点淡漠的在一边。但谁主动理他，找他说话，找他玩，他都会回应。也不像传闻中会打人，很凶的样子。
像请他吃小布丁，他也吃了，还懂得回请，挺好相处的。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很我们班的一群人打成一片了。
是不是搞错了？
陈亦冰越看越觉得他身上很多秘密。当然还气他给自己取了个外号。
晚自习的时候，刘老师给他带来了我们这学期用到的所有课本。
然后站在讲台上，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我们说到：“阎良程同学刚转学过来，是我们大家的帮扶对象。他有困难了，你们大家都要多多的帮助他哟。”
下课后，阎良程就成了所有人的帮扶对象。
看到他，不少人跟他打趣，“同学，要不要帮你补课啊”“同学，要不要借笔记啊”“同学，要不要带你认识认识学霸啊？”
少年刚开始，好脾气的都会回应，“好啊好啊！”
但多了就有点烦不胜烦。好在，晚自习也快结束了。
少年像大出了一口气。
要回家的时候，发现他居然不住校。陈亦冰跟他一起出的校门，跟她走的相反的方向。
星夜暗黑，有点弯弯曲曲的小路，看到他的背影慢慢消失。
很多年以后，陈亦冰都还记得回头看到的这个背影，跟他吃了两根小布丁。还有那响亮的，他取的，一直被叫到今天的外号。
想起来就觉得有点甜腻。
6
过了几天，到了3月份的月考。
昨天刘老师就把考试的座位编号这些贴在了门口的地方。大家对号入座，陈亦冰刚好和阎良程还有王灿这些分在了一个考室。离考试还早，大家都在等。
我们倒是无所谓，因为对于我们毕业生月考，随堂考都是稀松平常。但对于阎良程，可能就有点难度了。
更多的人是不看好他的，就盼着他考砸，可以看个热闹。
6班可是尖子班，实力用成绩说话。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听说他的传闻，对他来我们班是抗拒的。可是没办法，刘老师带进来的，已经是事实，无法改变。像成绩拔尖的，对他的态度都是高高在上，爱理不理。
比如王灿这些就看他很不爽。有事没事经过他身边，就会假装跟别人说话，说某一个同学怎么样，怎么样不好，实际上说的是他。
这次都一个考室。王灿看阎良程在，更加过分，故意跟几个同学说：“以前成绩不好的人呢，老师实在教不了，就会叫家长，让他去留级。不过，一般都是初二留初一，初三留初二。没见过高一留初三的。真是活久见了。”
然后，就阴阳怪气的问：“阎良程，你说是不是呀？”
阎良程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消失不见，假装没有听到。
几个人自讨了没趣，说话更加难听。
“你说他语文数学这些能考多少分。别总分加起来还没一百吧！”
“哈哈。”
“成绩不好还来什么尖子班，赶紧滚出去吧，别影响其他同学。”
……
陈亦冰刚想站起来给他打抱不平，为他说话。
没想到阎良程不胜其烦，转身走出了教室。
王灿当场楞在了原地石化。不过看着阎良程的背影，还是替他心疼了三秒，感他心里应该不好受。
直到考试时间到了，他才回来。陈亦冰隐约好像闻到了一点烟草味，而且看他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他居然抽烟！陈亦冰心里想着。
不过，在考试还是专心答题吧，赶紧甩了甩头，清醒了一下。又看了他一眼，他拿着笔，正歪着头写名字。
到中途的时候，又看了看他，他的笔没停过，在答题，心莫名的放下了。还好不是笔都提不起来的笨蛋。
这节考的语文，难度系数偏高。陈亦冰想着王灿他们的话，觉得还是得安慰他一下。
考完，就溜到了他前面，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次考试挺难的，别人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考不好也没关系，尽力了就行，别有太大压力。”
阎良程看了看面前的人，把背靠在了墙上，“我觉得还行吧，写满了就行。”一副很讨打的样子。
陈亦冰扯了扯嘴角，“写满？”
他眨了眨巴眼睛，亮晶晶的，特别特别无辜，“对啊！”
陈亦冰忍住想要打他的想法，都难成这样他觉得还行。
“好吧，那你继续加油！”
陈亦冰回了座位，翻出了数学书，复习了几个公式。但愿，他不是瞎答题，只求写满。
唉，感觉有点头疼。
阎良程看着前面抓耳挠腮的少女，想着，我不过是说实话，怎么这个样子了？好歹哥也是读过高一的，还怕初三的考试题不成？
之后的考试挺顺利的。陈亦冰其他科成绩都不错，就是英语，一言难尽，偏科严重，所以总成绩一直中上，在班里只能排十几名。
只能祈祷这次能够大爆发，英语，英语，我爱你，给个面子，考好点。
在忐忑中，等来了分数。
学校效率很高，一般考完第二天成绩排名表就贴在了门口。
陈亦冰扒开人群，看着排名表。
第一名还是陈春艳，铁打的第一名。陈亦冰这次排在了十七。还好吧，正常发挥。
然后就瞟到了阎良程，排在了陈亦冰后面，第18。
不是吧！再确定了一下，没看错。语文101，数学139，英语145，理化120，政史73，总分578。全科满分总共700，他初来乍到，这个成绩算高了。
而且英语单科排名第一，打破了陈春艳一直第一的局面。震惊全场！
这可狠狠的打了某些人的脸。陈亦冰表示自己实名羡慕这英语成绩。
阎良程居然不是学渣，是个学霸！害自己白白担心了。
讲题的时候，所有老师都夸了他。数学老师更是乐开了花：“要不是他有几道题，答案正确，解答步骤超了纲扣了分，不然分数会更高！”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他到底是为什么留了级啊？大家都满脑子的疑问。
他身上的秘密可真多。这招扮猪吃老虎用得……
王灿的脸都黑得不行了，他也就排名第九。等再过段时间，他熟悉了课程，超越他，不是分分钟的事。
难怪他说还行。
这个人呢，真欠打！
7
上次的月考成绩出来以后，阎良程在全校的热度就没减过。
关于他的传闻，也多了起来。
少年有点丧，给人的感觉冷，不好接近。传闻几乎一边倒抹黑他。
不知道就怎么开始传，他在合一中横行霸道，天天网吧通宵，抽烟喝酒打架什么都会。这次更是把人打进了医院，差点就进少管所了。家里有关系，压下来了，流放到我们这里。
只要一看见阎良程，大家都躲得远远的。
这样过了好几天，气氛压抑得可怕。
王灿不知道怎么又发现了阎良程抽烟的事，告诉了老师。
被老师训诫后，少年一脸阴沉。
课间操之后，王灿把阎良程堵在了过道里。
人来人往，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看。
王灿摆明了要为难他，风言风语说个没完。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阎良程，别的学校不要你了吧，你就该安分守己，还抽烟，像你这种人，成绩再好有什么用。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我们这个星期流动红旗没有了，就是因为你扣了分。你就该滚出去，不要影响我们。”
“对啊，滚出去！”跟着王灿来的附和着。
“走！”
“不要影响我们！”
……
听过他传闻的，一起附和的不在少数。
直到他们骂够了，阎良程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回一句。
王灿看他这副样子，以为他好欺负，变本加厉开始推搡他。
陈亦冰有点不放心，挤进人了群。
隔着人缝可以看到，阎良程站了起来，钳住了王灿的手，把他抵在了墙上，恶狠狠的说：“王灿，我忍你很久了！我也敢惹，不想活了么？你说你想怎么样，赶我走么，你还不够格。是爷们，就用爷们的方式解决。告老师，你以为对我会有影响，不过就是训斥我几句，还拿我有办法？”阎良程真的怒了，样子恶狠得可怕。
王灿没想到他的力气这么大，奋力挣脱也挣脱不了。刚刚骂他人，不过欺软怕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看到他这个凶样，被唬住了，一个个都被吓得不敢上前帮忙拉架。
王灿吃了憋，只能照他说的做。阎良程又加大力气钳得更用力了，疼得他汗都流了出来。
“你说怎么解决。”王灿被他吓到了，颤颤巍巍的说到。
“你捡你擅长的，挑一样，跟我比，我输了，不用你们赶，我自己再转学就是。”阎良程霸气侧漏发威了。
“好，就这样办！”王灿失声答应着。
阎良程放开了他的手。王灿得到了自由，揉了揉发疼的手腕。
“那就下午放学操场见！”阎良程背对着他，在他身后说道。
阎良程准备转身走了，走到人堆，走哪里，哪里就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最后然后消失在过道里。
王灿看他走了，觉得面子不好看，骂了声脏话：“艹，遇到鬼了。”就跟几个玩得好的同学商量起来下午的比拼。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比乒乓球。王灿的乒乓球球技大家都知道。
没有看过阎良程打过球。赌王灿会赢的占大多。
王灿的做法在陈亦冰看来是不对的。不管阎良程以前做过什么，但在这里他什么都没做过。有点孤立他可以理解，但犯不着针对他。
告密，告老师，感觉不是君子所为。
而且阎良程也没有想过融入。上课就上课，放学也一个人走。没有主动和任何人交好。有人主动跟他聊两句他才会回几句。
他转学过来也有段时间了，就没见过他跟哪个同学走得特别近。
要不要告诉阎良程王灿想拿乒乓球跟他比呢。
陈亦冰想了想，还是往他离开的方向找去。
找了好一会，在去学校后门的围墙角落找到了他。
阎良程正一手夹着烟，一手撑着墙，口里缓缓的吐气。样子忧郁。
陈亦冰并不喜欢烟味。有点不习惯。
阎良程没想到我她过来，手本能的往后藏。见她不像是抓他犯错的人，又拿出烟，抽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吸完了，把烟头踩灭，玩起了打火机。
陈亦冰挥手把烟味扇了扇，走到了他跟前。
“阎良程，王灿下午要跟你比乒乓球。”
“哦～”阎良程听到好像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乒乓球打得很不错，你怕打不过他。”陈亦冰补充了一句。
“没事，他那技术也就那样。”阎良程也见过王灿打乒乓球。
“他很狡猾的，在我们学校基本无敌。你不怕么？”陈亦冰想给阎良程打打预防针，毕竟他的对手不怎么好对付。
“那也没事，我技术比他好像好一点。”阎良程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自恋的表情。
“真的么？”陈亦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他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真的！”阎良程肯定的说道。
陈亦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说得那么斩钉截铁。还莫名的让人相信。
他这么说了，再说也会变成多余。陈亦冰缓了缓对他说道。
“那祝你好运！加油！”希望下午他和王灿的比赛不要让人太失望。
“谢谢。”阎良程感觉心里好像暖暖的，由衷的说道。
过了一会上课铃响了。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走吧！”
两人互相看着就笑了起来。
阎良程觉得刚刚的忧郁好像也被扫走了。
新学校好像也没那么难适应，感觉这边人还挺好，挺有趣的。
8
王灿心急火燎的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放学，想着可以虐阎良程，找回面子。饭都没有去吃，就叫住了阎良程。
“阎良程，走啊！去操场，比乒乓球，谁不去谁是孙子！”
阎良程的嘴巴勾了一下，忍住了不快，转而向着班里大声问起了，“你们谁有拍，借我一个。”
“我有！”有个同学弱弱的回答。
阎良程借到了拍，放在手上挥舞了几下，觉得还算趁手，就跟着王灿往操场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后面跟了6班的大部分同学，后来，其他班的听到消息跟过来的越来越多。到了操场发现他们这阵仗居然比学校偶尔举办的篮球比赛人还要多。把乒乓球台围了个里层外三层，还有很多挤不进来还爬了树。
王灿满意的点了点头，人越多越好。一定要虐得他找不到北！找回面子。别以为我是吃素的！
观众就是评委。一双双眼睛雪亮雪亮的，但为了比赛的公平和不确定性，还是得要有个裁判。
这时班长站了出来。打包票说他当裁判绝不偏袒任何一方。于是裁判有了。
王灿拿好球拍，对阎良程一指，眼睛充满了挑衅的目光。阎良程也不甘示弱，直勾勾的盯着他，火药味正浓。把球拍放在台子上，用手懒散的撑着，说道：“我输了，我走。那你输了呢？”声音冷冷的。
王灿还以为听错了，故意揉了揉耳朵：“我输？”
“对啊！”
王灿觉得这次他赢定了，口气也大了起来。“等你打赢我再说吧？”
“行，到时候，给我认个错，叫我一声程哥就行。”阎良程一只手拿着球拍，一只手叉着腰。
“就这样？行吧。一言为定！”王灿心里盘算了一番。赢了他就走，输了也就是个不痛不痒的惩罚，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值。
随着班长的一声：“开始！”
两个人的目光重新专注在了球台这方寸之间。
比赛采用五局三胜。第一颗球，由王灿发球，带着试探，他并没有用他常用的发球方式，而是用了旋球，而且看好了位置发的短球。
这种球落地之后，球会旋转，方向也不确定，不大好接。就见阎良程握了个横板的姿势，随意一挥，球接住了，又回到了王灿那一方。
王灿经过这一球的试探。开始认真了起来。阎良程会横板，而且技术不差，说不定连反手也会。“得拿回主动权，主动进攻。”
王灿心里想着，也是这样做的。于是接球的速度越来越快，直拍左攻右推。一颗乒乓球，从这边打到那边，观众眼随球动，直呼精彩。
来来回回二十多次后，最后王灿用了调球，声东击西，阎良程没接到惜败。
很久没看到有人能和王灿打得势均力敌了。观众情绪高涨，大声喊着加油，加油！尤其是韩薇一群人的声音尤其尖。
王灿心里可没这么高兴。原本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是个刺头。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战。
阎良程一直在观察他的打球方式，并不着急，第二球也让给了他。
王灿忍不住得意，再赢一球，就把面子扳回来了。
于是对着阎良程嘲讽着说：“你就这点本事还想跟我打！赶紧再打一球吃饭吧！哈哈！”
阎良程，摇了摇头，笑着说：“那就再来吧！”
前两球阎良程都输了，所以现在轮到他发球。
阎良程横拍变成了直拍，一个下旋球就朝着王灿打去。
王灿觉得这种球，他轻而易举的就能接到，手上的拍就向球的方向接去。
那球，像是被人为控制了一样，不断旋转，而且方向难测。王灿接是接到球了，可是球在拍上继续旋转，接着飞了出去。
王灿心里大吃了一惊。怎么可能！这肯定只是巧合。
飞出去的球，被班长捡了回来交给了王灿。
现在比分2比1。
他甩了甩手腕，把球扔到半空中，发了一个长球。这种球，球速急、落点长、冲力大，发至对方大角或中路位置，对对方威胁较大。
这种球，弧线长，喜欢近台站位的人，容易被球顶着，加上球速快，很容易反应不过来。在比赛中，偷袭这种球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是阎良程经过前面的两球，已经熟悉他打球的技巧，所以很轻易就接住了。后面，王灿又打了一个一个快球，快准狠。你王灿不是喜欢带节奏，打快球么？我的快球也让你来尝试一下。
掌握节奏的人，一般都是赢家。王灿刚觉得自己的快球上了路，就快拿到了控制权。
没想到，阎良程接球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而且打回来的球，位置选的比他还要刁钻。
王灿有心想要耍滑头，可惜这个快球他都快应付不过来了，怎么去使坏。
最后，阎良程一个漂亮的扣球，刚好扣到球台的边缘，王灿来不及接住，漂亮的赢了这一局。
现在2比2平。就剩下最后这关键的一局。
王灿手心全是汗，咽了咽口水，灌了大半瓶矿泉水才镇定了下来。当局者，才知道他的对手有多厉害，不光球技高超，而且还看透了他所有的想法。
他有点害怕得不想比了。但这么多人看着，班长也在催促。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阎良程的碾压下，王灿根本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最后一局，王灿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不管是反手扣球，快攻，还是防御，阎良程都应对自如。
王灿打得精疲力尽，心里防线也崩溃了，输了比赛。面子找不回来了，就连班草的名头好像也要换人了。
人群鼎沸，大家似乎都忘了对阎良程的成见，一个个高呼着：“阎良程！阎良程！”
王灿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不知所措，就差要哭出来了。
阎良程走到了他前面，挑了挑眉：“现在，你该叫哥了。”
王灿，动了动嘴，没说出来。
“怎么，算话不算数，想反悔？”阎良程逼问着。
王灿看了看他周围，这么多人盯着他。之前支持他的，也在等着看好戏。
躲不掉了，只好低着头，眼神躲藏，不情不愿，小声了叫了一句“程哥！”
阎良程赢了似乎很高兴，也不在乎他大声还是小声，就应了一声，：“哎！这次就这样。我赶着回家吃饭了哈！再见！”
说完，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往校门的方向跑走了。留下一地的迷妹还在回味。
事情得到了解决，当事人也走了。想想也都饿了，于是三三两两的就结伴去吃晚饭了。
诺大的操场就剩下王灿一个人蹲在乒乓球台下面，攥紧了手心。
他发誓这个仇一定要报！一定要！
9 何之馨生病了
转眼，时间到了四月中旬。
阎良程已经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了一片。他看起来凶，其实挺讲义气的，你对他好，他也会回敬你，罩着你。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叫他一声程哥。
还记得初一的时候都还没发育，身高都挺矮的，而现在，个个都像夏天疯长的野草，疯了的长个。像陈亦冰这三年，起码长高了有20公分。
都在慢慢长大。
但在这群人中，有一个人几乎不长个。现在还是像小学生一样，身高还没过一米3。每次被人看见，都会被嘲笑，被可怜。索性就躲在角落里，不去看大家的目光，尽量不引起注意。她的名字叫何之馨。
她是4班的。陈亦冰知道她，是因为杨璇。杨璇是她的邻居，每次去杨璇家玩，都会叫上她一起玩。久了，大家就成了朋友。
这个人，存在感太低。你不跟她主动打招呼，她的头能埋起来，半天不抬一下。
有时候，大家会开玩笑，说她是不是有病。没想到，一语成谶。
说起来，她真可怜。这次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都不行了。
因为她被查出得了病，还是要命的白血病。
听说过白血病的可怕。不光需要一大笔治疗费，严重需要换骨髓，还有可能治不好……会死……
在嬉嬉闹闹的年纪里，还是第一次遇见有熟悉的人得这个病。很恐惧，很害怕。心好像被纠起来，举得高高的，随时随地都在为她担心。
因为生病，何之馨已经办理了休学。本来要一起参加中考的，可惜却半路掉了队。
这几天，气氛都很压抑。提及她，都唏嘘不已。
何之馨妈妈这几天看着像老了十岁，正着急的变卖房产。
学校了解到这个情况，专门发起了募捐。
虽然大家还是学生，但有家长支持，你10块，我20，捐100的更是很多很多。阎良程也拿了一个信封，塞了进去。
教师职工也参加了募捐，4班的班主任一个人就捐了两千，其他老师也捐得不少。
一个箱子装了满满当当的钱，装满了大家的希望和祝福。
何之馨一家都在城里的医院。学校把零钱拿去银行兑换成了整钱，装进了一个大信封里。足足有3万多。派了4班的班主任廖老师和她平时玩得好的朋友去看望，顺便送钱。
杨璇肯定要去的，没想到，老师也叫了陈亦冰跟着一起去。因为她的朋友实在太少太少了。问了一圈，也就是跟这两个人熟悉一点。
坐上去城里的班车，心情就像路上的班车一样崎岖不安，路上没有人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杨璇就红了眼睛，眼泪啪嗒一颗一颗的掉。
陈亦冰拍了拍她的肩，她哭得更厉害了，靠进陈亦冰的怀里，一抖一抖的抽泣。陈亦冰也很难过，跟她一起红了眼睛。
杨璇哭着说，“何之馨小时候不这样的，那个时候她很开朗，院子里的小朋友，她的玩具是最多的，而且她也愿意拿出来跟我们一起玩。以前过家家，她说以后还会炒真的菜给我们吃。不知道，为什么上了初中，她个头就不长了，在人群中她变成了最矮。我都能感觉到她的自卑，偏偏怎么她又得了这样的病。老天太不公了，太不公了。。。呜呜……”
陈亦冰也低头不语，眼泪啪啪的掉，双手的手指不停的搅着。
廖老师看着她们这样哭可不行，起身递给她们一人一张纸，接着说：“等下去看何之馨同学的时候，不要哭，这样被她看到了不好。我们要给她信心，鼓励她，相信她一定可以战胜病魔的！”
抱在一起的两人，点点头，把眼泪擦干。车子摇啊摇，就到了城里。
廖老师在医院门口买了一束百合花。带着香气，进了病房。
何之馨妈妈接过花，道了谢，把花摆在了何之馨的床头。但钱却推辞着不收。最后杨璇开口说，“这是我们大家的心意。不收我们会伤心的。”何之馨妈妈才把钱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包里。转身说，“馨馨，你同学和老师来看你来了。”
躲在被子里的人，才松开了被角，露了一张脸出来。
虽然有心里准备，但还是被吓到了。几天不见，何之馨像被抽空了样，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窝深陷，嘴唇苍白，就像一个鬼一样。
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她就又躲进了被子里。杨璇坐在了她床边对着她说了很多话。
何之馨在被子底下缩成了小猫。听不见她的声音，但肯定在哭。陈亦冰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怕惊扰到他们，偶尔搭话，也尽量表现得开心，鼓励她会好起来的，加油。
这样呆了半个小时左右，时间也不早了。廖老师叹了一口气，说到：“何之馨同学，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们就回去了。希望你早日战胜病魔，早日归队。”心里真的于心不忍。
跟在老师的后面，影子拉得老长。
何之馨妈妈出来送，泣不成声的说，“馨馨的病已经恶化了。医生说她这个病应该已经一两年了。如果早一点发现，早一点发现……就不至于……”
空气好像凝固了起来，半响才反应过来，情况太遭了。
陈亦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一说话声音也带着哭腔，“如果，何之馨有什么愿望，跟我们说，我们尽力帮她达成。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也都在你的身边。”
何之馨虽然跟同学们陌离，但她是家里的独女。从小也是被她的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想想就跟何之馨妈妈的心一样痛。
何之馨妈妈止不住的瘫在地上哭。
不知道后来是怎么离开的。回去的路上大家的心里像压了千斤重的石头。
陈亦冰想起了她的爸妈，他们都在福建打工，想起了她的姐姐，她今年刚好中专读完在广东实习，也想起了她的奶奶，80多岁了还要每天起早贪黑照顾孙女。
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决定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他们担心。
也在想，以后要当一个医生，不要让这种悲伤的事情发生。
何之馨，你一定要加油啊。我们以后还要一起做很多有意义的事呢。
10 最后的愿望
过了两天，陈亦冰和杨璇接到了何之馨妈妈打来的电话。
先是忙音了好一会，才听到电话里传来哽咽沙哑的声音：“小冰，小璇，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馨馨没有几天了。你帮我跟老师反映一下，能不能让馨馨也能跟你们一起拍毕业照，做个留恋。这也是馨馨的愿望。”
陈亦冰想了想，这事不难，本来月底保送考之后，就要拍毕业照，只不过提前十几天而已。于是就说：“我等下就去跟老师说。然后有结果了就打电话告诉你。你等一下哈。”
何之馨妈妈连忙说着，“谢谢，谢谢……”她本来想直接打电话跟老师商量的，但上次募捐的钱帮了她太大的忙，对于她和何之馨都是雪中送炭。这次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亦冰挂了电话，带着杨璇，一路小跑，先找到了4班班主任廖老师，说明来意后，廖老师带着陈亦冰来到了蒋副校长的办公室。廖老师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自己的学生发生这样不幸的事，他也想做点什么。
蒋副校长没想到会因为这个事情找上他。他对何之馨有点模糊的印象，上次募捐也捐了一笔钱。他很可惜，也很同情她的命运，一连叹了好几口气，“既然是她的愿望，说什么也要帮她实现。只是，那么小，哎……怎么就得了白血病。”眉头也皱成了川字形。
当着我们的面，蒋副校长给照相馆打了电话，这个事情就敲定了。
事情顺利的解决了。陈亦冰给何之馨妈妈打了电话，让她做好明天拍照的准备。
挂掉电话后，难过得不想回教室，就和杨璇跑到操场偏僻的花坛上，头埋在膝盖里坐着发呆，也不说话。心里像堵了好大一坨棉花，难过得根本喘不上气。
想着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梦一样。多希望这是梦啊，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什么重病，也没有什么生离死别。
她还没满15岁，还没有喜欢的人，没有谈过恋爱。以后大家会经历的事情，读高中，上大学，结婚，生子……开心的，难过的事，她都没有这个机会经历了。
陈亦冰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要是能回到以前，她一定要走进她的内心，开导她，鼓励她，或许，她就不会隐忍自己的痛苦，或许就能早点发现，早点治疗，或许就有一线生机。
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知道怎么回的教室。后来的课陈亦冰都趴在桌子上焉焉的。
杨璇看她不对劲，给她递了纸条。陈亦冰打开，上面用蓝色圆珠笔写着：发生的不幸无法改变，我们能做的就是陪她高高兴兴走完人生最后的日子。
陈亦冰，回头望了一眼，她脸上坚定的神情尽落眼中。就提笔在纸条上写到：明天拍毕业照，笑得开心一点，自然一点。
揉成一团，扔到了杨璇的脚下。正在上课，杨璇把纸条用脚踩住趁老师不注意，立马弯腰捡起。
杨璇打开，心里有了打算，写到：我们明天给她一个惊喜吧。
纸条又扔给了陈亦冰。
她回到：你有什么想法么？
杨璇，趴在桌子努力的回想着何之馨喜欢做的事，喜欢的东西，渐渐有了主意。
下了晚自习，两人手腕着手，并肩回家。故意走得很慢，很慢。杨璇慢慢说着她记忆中何之馨的喜好，然后又哭了。
这几天，可能是她们哭得最多的几天。
因为同一个人，同一件事。
终于哭够了，两个人的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何之馨很喜欢漂亮的洋娃娃，家里最多的就是那些打扮精心的娃娃。有漂亮裙子的芭比娃娃是她最喜欢的。于是他们决定明天给何之馨买一个最漂亮的芭比送给她。钱的事，陈亦冰想办法。
陈亦冰看了看杨璇。只觉得，更要珍惜跟眼前人这个人的友情。
埋下头，手表已经指向12点，再不回家奶奶发现会担心的。
于是跟杨璇告了别，叮嘱她，明天不要丢脸再哭了。明天早一点起来买娃娃。
杨璇点了点头。
轻手轻脚打开门回到家，还好奶奶睡觉了。没开灯摸进了房间，没刷牙，简单洗了个脸就躺在了床上。
可能太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有人正在举行婚礼，新郎看不清是谁，但新娘是何之馨。梦里她多幸福啊，穿着白色的大摆裙，笑得像一朵灿烂的百合花。我们坐在下面，由衷的祝福着。
而这些，只能是梦了。
而且，怎么办？真的好难过。
11 初中毕业照
第二天，陈亦冰醒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两个很深黑眼圈。
选了一件黑白条纹的连帽卫衣，搭配牛仔短裤。拢了拢长长了不少的头发，扎了一个小揪揪。
下楼看见奶奶，就骗她说学校要买学习资料，需要100块钱。奶奶给了，陈亦冰把钱揣进了口袋，这是买芭比的钱。她也不想骗奶奶，但是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
吃完饭，拐了个弯，去杨璇家。两个人一起来到了镇上最大的小卖部。选了一个最大，有8套衣服的芭比。100块钱剩了2块，买了4个阿尔卑斯棒棒糖。跟杨璇一个人嘴里含着一个，内心好像不那么苦了。
昨天通过广播，蒋副校长已经通知了拍毕业照的事情。
要拍毕业照的有7个班。对于不相干的同学，自然热情高涨。不少人穿起了新衣服，梳起了好看的发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陈亦冰到了学校，看到这阵仗，感觉不像是拍照的，倒像是相亲的。
心里替何之馨难过又不敢表现出来。
到了班上，谁也想不理。把桌兜里的书全都掏出来放在了桌上，把芭比安顿在了里面。
大家里挺好奇的，怎么带了个芭比来上学。但陈亦冰眼里没有光，只是机械的摇着头。杨璇护着她说，是带给何之馨的。大家才散开。
按照1-7的顺序，一个班给一节课的时间拍。这样刚好一天可以拍完。
何之馨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好10点半。3班还没有拍完。正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景致。其他班的也还在正常上课。
她的妈妈问了问她，累不累。她摇了摇头。找了个长凳坐下。她怕引起轰动，也不想打扰到别人拍照。
她就是这样的人。老是为别人着想，不为自己考虑。
今天她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穿了一条半膝的红色蓬蓬裙。化了点妆，涂了口红，掩盖了病态。看起来也是一个萌萌的少女。
其实她很累，全身都痛。来到这里都是强撑着鼓励自己不要倒下去。
她明白，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她不想在十年二十年几十年后，长眠地下还被人忘记自己的样子。至少得证明自己来过，活过。
强忍着思绪，下课铃响了。在妈妈的保护下，穿过人群，回到了4班。
本来打算做个隐身人，拍完照就走的。
没想到，一回到班级，坐回熟悉的座位。人群就围了上来，一个个还红了眼睛。
“何之馨，你回来啦！”
“何之馨，欢迎你！”
“何之馨，你还好么？我们大家都挺想你的。”
…………
4班班主任也拿着一个蛋糕走了进来，细心的插上蜡烛，叫何之馨许个愿吹蜡烛。
何之馨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以前她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努力含住眼泪，在同学们的围绕下，虔诚的许下了愿望，把蛋糕切成一份份，分了下去。
想起之前募捐的事，她郑重对大家鞠了三个躬。
不知道谁第一个拥抱了她，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4班的同学，全都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吃着蛋糕，何之馨还是忍不住哭了。她也曾渴望和大家打成一片，有要好的同班同学。有暗恋的男生。过生日可以和很多人一起过。但是她不敢。自从接受到第一次排斥后她就不敢了。
做了三年的透明人。
原来，自己并不是透明人啊。
何之馨破涕为笑。原本还担心同学们会不高兴和她一起拍毕业照，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廖老师装作一脸轻松的样子，对着他这一群学生说道：“出来准备拍照了。”
大家拥护着何之馨走出了门口。
没有什么不同。第一张在教学楼的背景下，大家沿着楼梯站成了4排。
第一排坐在凳子上的是各科老师，还有校长，副校长，高主任也在。有多的位置就有学生蹲着填补了位置。后面就是同窗三年的同学。
有点不同的就是，大家义不容辞的让何之馨坐了凳子，坐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何之馨早把帽子揭下来交给了她妈妈。齐肩的头发落了下来，看起来很好看。
摄影师一声命令，大家同声说“茄子！”一个个青春，洋溢着微笑的脸就定了格。
摄影师看了看照片，很满意。大家都拍得不错。毕业照就定这张了。
后面是自由发挥，拉着要好的同学照小照片。只是好像每个人心里都有默契，几乎每张都把何之馨拉了进来。
何之馨从没受过这种的待遇，这样的宠爱。因为矮别人半个头，大家拍照的时候也大多选择蹲着的姿势。这是为她考虑，她明白。几番下来，一张脸泛起了红晕。
她努力让自己每一张照片都保持微笑着。不知不觉一节课的时间就结束了。
4班拍摄结束刚好上午放学。何之馨在等杨璇和陈亦冰放学。
这也是事先跟她妈妈说好的。她妈妈也带了相机来。
杨璇和陈亦冰看到何之馨这样高兴得很明显。
拍照的时候没有露出一点难过，全是怎么搞怪和怎么开心就怎么拍。
何之馨单人照，杨璇和何之馨，陈亦冰和何之馨双人照，后来的三人照。在后面拉着她妈妈的4人照。
何之馨妈妈微笑着，但肉眼可见，她全程都闪着泪花。
“差点忘了，我们有礼物送给你。我回去拿。”陈亦冰猛的想起来，差点把最重要的事忘了。
何之馨看到那个大号盒子里装的芭比娃娃，轻轻的抚摸着，嘴里一直说着“谢谢，谢谢……”
“我们再拍一张照片吧，何之馨你抱着它。”杨璇把芭比的包装拆了，给她换上了看起来最漂亮的一套衣服。
陈亦冰左，杨璇右，何之馨抱着芭比在中间，咔的一声拍好了。
午饭时间到了，陈亦冰他们要回家了。千叮咛万嘱咐，叫何之馨好好照顾自己，回去好好休息。然后互相拥抱，相互告了别。
何之馨等她们都走了，脚步微晃了一下，她妈妈赶紧把她的帽子重新戴好，接过了芭比拿着。看着这个芭比，觉得分量有点重。
去馆子随便对付吃了午饭，就回了医院。
下午的第二节课是6班的拍摄时间。早就准备好出发的同学，下课铃一响，全都往外面去。
陈亦冰和杨璇，还有几个要好的同学站在树底下，商量着等下拍照的姿势。
阎良程站在人群的后面，远远的旁观着。有点搞不明白，自己半路来的，有没有资格和别人三年同窗一起拍毕业照。
他刚来不久，名声在外。王灿又带头故意远离他。搞得他好像不是6班的人，连拍毕业照的资格也没有。
摄影师在一旁调试，刘老师在旁边盯着设备看。只等上课铃响，其他人回了教室，就可以开拍了。
过了几分钟，已经上课了，班长组织大家排好队，原则上是老师坐第一排，然后女生在前面，男生在后面。
阎良程慢吞吞在后面磨蹭着，好像在纠结要不要一起拍。等大家都排好队了他还没有来。
粟裕急了眼，跑到了他面前，二话不说，拖着他走，把他按在了最后一排最左边的位置。
这下纠结也没有用了，干脆挺了挺身板站好。他穿了一件黄色的短袖，原本白皙的脸，衬得更加立体。配上他淡淡的看起来随意，实则慌乱的表情，天生就是人群中的亮点。
陈亦冰蹲在了第一排的最右边，和他刚好是个对角线。摄影师按了快门，大家同声喊到“茄子”，一张照片就定格了。
后面是大家自由发挥。拍得最好的就是全班女同学在阶梯上，围成了一个心形，韩薇在C位上特别养眼。
还去操场拍了很多照片。
下课了，还拍得意犹未尽。
很多年以后，翻出这些照片，是不是就可以想起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哪些人。
12 保送考试
保送考试如约而至。
考完放劳动节，放三天。
这次的考试，区里挺重视的，派了很多老师下来监考。考试的座位是按照学号的排序分配的。进考场，还需要比对学号证。
一共分两天半考完。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紧张和跃跃欲试。
阎良程才转来，也参加考试，但他没有保送资格。需要在校读满两年才有这个资格。
这次一共分配到20个保送合一中的名额。
合一中是我们附近城区最好的高中。历年来出过的优秀人才多不胜数。处在城中心，又紧邻大学城，名声早在外。
听说新盖的学生住宿楼最近完工了，我们这届刚好可以住，这下更多的人想入读了。
这次的名额很诱人。
如果这次排名在20名以内，不用参加中考就可以读到梦想的高中这不用说，最兴奋的是可以多一个月的假期。
经历过毕业班的日子就能体会到考前这日子过得有多紧绷和苦逼。能早点结束初中生涯，早日解脱无疑是兴奋的。就是不知道哪些人会成为幸运儿。
很多人为这场考试暗暗的卯足了劲。
陈亦冰也是其中一个。虽然何之馨的事让她最近的心情都不好，失眠又多梦。但她也明白这次考试的轻重。这次没有保送的话，中考也难进了。
她平时成绩中偏上，在班里能排十几名，在年级就只能排30名开外了。明知道她保送的话，难！但并没有完全放弃。指不定哪个大神发挥失常，自己又变成黑马了呢！所以，她最近都在恶补英语。试图弥补自己的短板。
第一天还好，语文和数学都是自己拿手的，发挥正常并不用担心。
第二天上午考英语，放不下心，五点多就起来把单词语法过了一遍又一遍。
坐下来考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还好不是很难，堪堪过关。
后面的考试都也还顺利。
全部考完刚好12点，陈亦冰走出教室，长舒了一口气。
考试之前，老师早就布置好作业和放假事宜。跟随背着大包提着小包放假的人群。才觉得自己恢复了正常。
只等放假归来，成绩出炉了！
阎良程在那边想着，自己被合一中开除，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进那里面读书，再见那些讨厌的人。
这次保送考试，考得好或者不好又有什么所谓。所以自己多是应付了事。凭感觉答完就交卷，溜出去玩，再抽一根烟不是很好。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第一个答完就收笔，交卷，走人。离考试规定结束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
就是不知道抽烟的时候，眯着眼睛就想起来了以前。
那年中考，爸妈还没有没有离婚，老妈天天在耳边吹风：如果考得好，就奖励一台电脑。
为了那台电脑，他收起性子，临时抱佛脚看了好多天的书。最后结果也是好的，一下考到了合一中，成了凉亭中学当年最牛的黑马。
高中开了学这个势头也没有减下去。学习像开了挂一样。人又帅学习又好，家里也还行。简直就是别人崇拜的对象。
哪里像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要被欺负。还得忍着。如果不忍着，惹了事，闹太大，生活费就没了。
老妈就只有这个招数。用生活费压迫。
百试不爽。
真想快点长大。
变故也就才发生几个月。
家里开建材店，店里大小事情都由老妈经手。前年老妈怀孕，年尾生了个小妹妹。这是喜事，但自己又快中考，妹妹又小，所以老爸老妈就要留一个人顾家。
原本是老妈回归家庭，但离了她，店里好像就运转不过来，客户天天给她打电话。
也得亏她坐月子的时候逢年节，都赶着过年，没有人施工装修，不然月子都没法做。
于是，顾家的重任落在了阎鹤祥的身上。叫了十几年的爸，再也叫不出口了。
阎良程闭上了眼睛，手里的烟快燃尽了。最后深吸一口，上空出现了一个朦胧的烟圈，很快又散了，弹掉烟，起身走了起来。刚好跟上人群。
如果不是自己，他作为优秀学生家长代表上台讲话，就不会被他的初恋认出来再勾搭到一块了。
都怪自己太优秀了。
脸正黑着。刚好遇到校门口拦路的班长。粟裕和韩薇他们一群人，正打算明天去爬山野炊郊游。
听到他们问陈亦冰去不，她回答去。
轮到问阎良程的时候，他想了想，没拒绝。散一下心也可以。乌龟山，自己也好久没去了。
13
五月一号，天公作美，天气晴朗，清风微徐，万里无云。
陈亦冰起床的时候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7。今天要和大家一起去爬乌龟山，这个点醒不早也不晚。吃完早饭，去学校门口集合刚好来得及。
突然想起来，昨天走的时候粟裕叫她带一个锅去，不由得扶了扶额。
快速穿好衣服，下楼。奶奶已经做好早饭了。又是剩菜炒饭。
奶奶这个人，很节约，早饭不出意外都是剩菜剩饭，热在一起，凑合吃。多年来，也习惯了。
陈亦冰借着吃饭的空挡，跟奶奶说：“奶奶，今天约好了要跟同学去爬乌龟山，野炊，中午就不回来吃了。等下还要拿个锅带去。”
奶奶笑着点了点头：“要得，你把那个旧的带起去。不要弄坏了。”
陈亦冰：“好。晓得了。”
奶奶掏了掏裤子里的内袋，拿了20块钱出来，递给了她，“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口渴了买点水喝。省着点花。”
陈亦冰没想到奶奶居然主动给了她零用钱，身上原本只有几块钱，现在多了那么多。高兴得笑开了花。
找了一个大口袋，把锅装了进去，还顺便带了几个不锈钢盆，新的没拆的筷子，还有几个土豆。
奶奶在一边看着没说话。
跟奶奶告了别，出了门。
一回头，奶奶跟在后面远远的送她。
陈亦冰笑了笑。跟奶奶挥了挥手，跑远了。
来到校门口，大部队已经到了。只有几个人慢吞吞的还没来。
陈亦冰看了看人群，没想到昨天一时兴起，临时组织的活动，来的人挺多的，有30多个人。
大部分都是同班的，还有几个不认识。估计是别的班的。每个人都带了东西。有人带调料，有人带锅碗瓢盆，有人带米，更多是带菜来的，还有带零食的。
阎良程在离人群两三步的地方蹲着，旁边的地上，有个袋子装了一包的米。太阳这时候从云层里冒了出来，在他身上撒了一层金光，有点刺眼，他用手把头遮了起来。
等最后一个人来齐，已经快8点半了。大家都等着不耐烦了，人齐了，马上出发。
乌龟山就在学校后面，走路大概40分钟能到。因为山顶上有一块石头很像乌龟而得名。山顶上还有口叫水湾的井，里面有着干净甘甜的的井水。这里是野炊的福地。
乌龟山，陈亦冰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那块大石头上也刻下了很多她来过的足迹。
沿着大马路，经过一座引水用的水渠桥，到了山脚下。
山不高，但很陡峭。一眼望去都是用石头凿出来的阶梯，一直蔓延到山顶。
陈亦冰走在人群中中间位置，往前看，只能看见一个个屁股对着她。停一下，后面的人又在催促。简直一刻不得停。
终于爬完楼梯到了山顶，冒着热气，背全都湿了。陈亦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大口的喘着气，歇了起来。
还有几个人还在爬楼梯，都跟陈亦冰一样，累得很。到了山顶，都在歇息。阎良程在最人群的最后面，慢吞吞的一步一步走着。
没见到他多累。到了山顶只是扭开了水喝。仰着头，咕咚咕咚，喉结一动一动的，姿势很迷人。
粟裕看大家休息好了，对着人群说到：“走吧！”
去乌龟石还要五分钟。山顶上就比较平坦，不用爬梯子了，只是路有点小。
山上也有农田。多是水田，里面种的全是藕。这藕在我们这片，非常出名。好吃，绵软，炖汤很容易就烂了。更难得的是里面的洞很干净，没有一点淤泥。
这个时候，藕长得很茂盛，墨绿的叶子，还有很多荷花绽放。轻轻一闻，和着泥土的芳香，轻微的花香从鼻尖走过。
人群中，就有很多人把东西放在了一边，借着荷花的美景，用手机拍照。
也有打头阵的，先到了乌龟石那里，再转回来给他们提东西的。
陈亦冰没有手机，杨璇也没有来。看了一会荷花，就去了野炊那里帮忙。
乌龟石很大，刚好在它的下面，有一块地方遮住了太阳，比较阴凉，成了最好的驻扎地。
粟裕把大家带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把几口锅拿出来先叫人去打井水。又安排人去捡柴火。把一个塑胶布铺在了地上，把菜，调料这些都摆了上去。几个人也在一起帮忙。
陈亦冰走了过去。粟裕叫她去洗青菜。陈亦冰把所有的青菜挑了出来。往水湾井的方向走去。
不远，只有几百米。去的时候刚好去打水的人也回来了。
一个个笑咪咪的，端着水还跑得飞快，心情好得不得了。
陈亦冰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14
这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野炊，大家都玩疯了。
陈亦冰在水湾井和几个女同学洗着带来的菜。她穿的T恤短裤，配的凉鞋，蹲在地上，水缓缓的从脚边流过。有点微微凉和痒。
水湾井比平时的水井要大，算是这座山的山泉水的泉眼，涓涓细水长流，从来没有干枯的时候。水反而满了出来，往下汇成了一个小水沟，往山脚的方向流去。
水沟里面的水很清澈，什么东西在里面先洗一遍，再用井水冲一遍就很干净了。很方便。
没一会，带来的要洗的东西就洗得差不多了。然后回到了乌龟石那里。
不得不说，粟裕这个班长真的有两把刷子。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他用几块大石头搭好了灶，上面放了一口大锅里面正烧着水，旁边放着淘好的米。粟裕正在交代看火的男同学说，“水开了就把米放进去。到时候锅盖不要盖严实了，不然水会扑出来。到时候水开了，你不会的话再叫我。”
陈亦冰端着洗好的青菜向粟裕走去，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因为看火的男同学居然是阎良程，刚刚他们背对着，只听到声音没看清人。
就听到阎良程乖乖的回了句：“好的，班长！”
陈亦冰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还是那个很王灿大战五个回合的阎良程么？太乖了吧。
但她没表现出来，对粟裕说到：“班长，菜洗好了，还有什么需要帮忙么？”
粟裕把菜接了过来，放在了布上面，又翻出了土豆，莴笋，肉等等需要切的东西，问到：“你刀功怎么样？”
陈亦冰想了想，回答他说：“还行吧！”
“那你把这些切好，用盘子装起来，我去问一下谁会炒菜。”
“嗯，好的。”
粟裕风风火火转身就走了。
旁边的阎良程不时用余光扫了扫切菜的陈亦冰，是还行，算认真了，就是切有点厚。
他可没打算说出自己会做饭，会炒菜，而且还是一把好手的事实，这样看着火挺好的，自己又不会无聊。
粟裕问了一圈下来，没找到合适的人手。正准备自己上场。
用石头在旁边又搭了一个灶，架好了锅，生了火，在锅里放了一点水，洗了洗。等锅干了就把油倒了进去。
火有点猛，油马上就烧热了，把蒜放进去马上就糊了，还直冒烟。粟裕擦了擦头上的汗，把蒜捞了出来，接着把切好的土豆放了进去。
“啪啪啪”油又溅了出来。给他烧火的朱俊见状马上跳开，避免了被油烫到。
土豆还在锅里，看样子，已经糊了，不能吃了。
粟裕很难为情的开口说道：“平时在家里炒菜也不会这样啊，难搞啊。难怪，没人肯揽这个活儿。真不容易！”
阎良程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接过了粟裕手里的铲子，叹了口气说：“班长，我来吧。你帮我看着火，不要用干草，用树枝，火不要太大。”
刚刚给粟裕看火的朱俊同学早就心虚的不知道跑哪里躲着去了。
粟裕看了看周围，没找到朱俊，想骂又找不到人，只得点了点头，问到：“那那锅稀饭怎么办？”
阎良程闭眼想了想陈亦冰切的菜，根本没办法再看她切下去，就索性把看火的任务丢给了陈亦冰，问到，：“陈亦冰，你会看火不。”
“那谁切菜啊？”陈亦冰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烧火的事也要找她啊。现在太阳那么大，再待在火堆旁边，不热死才怪。
“我啊！”阎良程露出了一个很耀眼的笑容，看着就没办法拒绝。
“好，得行，成交。”到时候看你忙不过来怎么办，陈亦冰心里这样想着，不情不愿走到了旁边，捡了一根木棍往火里丢了进去。
要煮30多个人吃的稀饭，很大一口锅，水到现在还没烧开。陈亦冰看着火，也在看着阎良程那边。
阎良程叫粟裕又搭了一口锅，刚好还有一个锅在旁边放着，可以利用。他把粟裕糊掉的土豆端到很远的地方倒了，总算没有糊味了。
然后他把锅洗好，把五花肉切成了块，往锅里倒了一点油，放了几片生姜，把肉倒了进去，油编了好多出来，接着用一个小碗把油装了起来。不知道放了什么调料，然后加了一大碗水，盖好锅盖就不管了。
交代粟裕，“班长，那边小火，不要让火熄灭了。谢谢。”
粟裕一看阎良程就觉得有门，心甘情愿对他的交代照办不误。
新搭好的灶也派上了用场，阎良程叫粟裕生了火，把带来的鸡翅放了进去，然后还倒了一瓶可乐。看来是要做可乐鸡翅。
没想到阎良程这么厉害，居然还是个大厨。光看口水都直流。看他做菜就是一种享受。
中途，朱俊屁颠屁颠带回了豌豆荚，土豆，地瓜，青菜等，凑到粟裕耳朵偷偷摸摸说“那边摘的。”
粟裕脸上带着笑，没好气的骂了几句“仙人哟，不要去摘了，等下会别人发现了，吃不了兜着走。赶紧去收拾干净！”
朱俊就一溜烟的跑了。不一会把洗好的东西送回来就又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
这次没跟粟裕搭话，气得粟裕把树枝折得咔嚓咔嚓响。
阎良程向陈亦冰丢了几个地瓜，也往其他灶塞了，“等下就有烤地瓜吃喽！”阎良程高兴的自言自语。
好吧，又解锁一个阎良程的技能。
就期待开饭了。
15
陈亦冰一直看着她守着的那口大锅，水半天都没有要开的迹象。又不敢把火烧得太大，因为下面还有地瓜，火太大地瓜就糊了。
想了想，这不是办法，于是就另外生了一个火堆。选的全是耐烧的碎木渣，然后把地瓜丢了进去。
这下就可以加大火力烧水了。陈亦冰得意了起来，自己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阎良程笑着看了看她，叫粟裕把其他灶里面的地瓜全都掏了出来，往她的火堆里丢了进去。还不嫌多的再丢了几个刚刚朱俊偷回来的土豆。
陈亦冰只得皮笑肉不笑的多接了这一趟差事。往两个火堆里面不停添火加柴。
太阳晒得几个人汗水直流。看了看远处，别人正玩得不亦乐乎。
韩薇拿着手机正在拍站在树下手指摆了一个2的姿势的刘璐。
过了不一会儿，回头看见了烧火做饭的三人。
看到阎良程在炒菜，眼睛好像在放光，一个个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凑了过来。可能觉得不帮忙不好意思，于是问起了粟裕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陈亦冰烤地瓜的任务就分给了刘璐。韩薇洗盘子端菜给阎良程打下手。
韩薇今天穿了一双粉红色的运动鞋，白色的短袖配黑色的短裙，发绳上面有两个兔耳朵，更显得俏皮可爱。
陈亦冰有心躲着她，没跟她搭话，专注的只盯着她面前的那口锅，不去看她。她知道，跟韩薇比，她就像鲜花旁边的野草，没有有比性。就是听到她一脸崇拜的夸阎良程，有点不自在。
水终于开了，陈亦冰把米倒了进去。用大勺子搅了搅锅底，避免粘锅。水烧开后煮好稀饭就很快了，只不过几分钟就要搅一下锅底，不然米就会粘在锅底，熟了就有个糊味。
陈亦冰不敢大意，时不时添火，时不时搅动勺子。忙得不亦乐乎。
过了二十多分钟，看着锅里的米上下翻腾，像开花了一样，米汤稠稠的。陈亦冰知道稀饭煮好了。
这么大一锅稀饭，天气又这么热。等下要吃的话，肯定得烫舌头。陈亦冰想了想，把锅端起来，很烫，很吃力的往水湾井的方向走去，然后把锅放进了水渠里冰镇。
陈亦冰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开心极了。
看了看手表，才11点半，想了想没有什么再需要她帮忙的，就打算去山上走一走。
在乌龟山上面，向下看可以看到整个小镇的模样。陈亦冰找了个好位置，欣赏起了。
小镇被富江环绕着，从山上往下看，就像一条碧绿的丝带。江上有几艘捞沙船，再远处中坝上面黑黑的一群，想来是上面养的牛。对面农场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收回目光，学校有几栋楼清晰可见。还有街道，很多密密麻麻的楼。陈亦冰找到了自己的家。在江边，顺着桥，一下就找到了。一层半的楼房，上面搭着灰色的瓦片。
这个时候吹来了一阵风，陈亦冰坐在树下，感觉凉快极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粟裕来叫人了，看见了陈亦冰，忙问：“陈亦冰，菜都煮好了，稀饭呢？”
陈亦冰不好意思的拍了下脑门，怎么把这件事忘了，就领着粟裕去抬那一大锅稀饭了。好在靠近锅的时候感觉不到热度了，应该已经冰镇好了。
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围着塑胶布聚在一起了。塑胶布上面放了十几个菜。
红烧肉，红烧茄子，可乐鸡翅，炒包菜，炒菠菜，莴笋炒肉，炒鸡蛋两盘，炒方便面，炒豌豆荚，青椒炒土豆丝，酸辣藕丁……还有榨菜，辣条若干。烤红薯也都装在一个大盆子里，发出诱人的焦香味。
陈亦冰忍不住直咽口水。试问自己，肯定做不出这一大桌菜。看向阎良程的目光都不同了，显得掐媚和崇拜。
其他同学也是没想到，这次出来野炊居然有这么好的口福。一个个拿着一次性杯子，装着饮料敬阎良程。
“谢谢阎大厨！”
“阎大厨辛苦了！”
“阎大厨真厉害，万岁！”
阎良程脸都胀红了，连连摆手说“没撒，没撒，不用这么客气！”
一顿下来，稀饭凉凉的，菜又可口，大家对阎良程更是赞不绝口，往天上夸他。真难得，条件这么简陋，还做得那么好。
不知道谁开口说：“阎良程，不知道谁以后嫁给你，这么有口福。”
跟着一起来的女同学都激动了起来，韩薇的眼里更是藏不住冒出一颗颗小星星。
阎良程有些懊恼，为什么要出这个风头呢？乖乖看火煮稀饭就好了。
看着陈亦冰还在扒拉着碗里的菜，时不时跟旁边的人搭几句话。都怪她，切菜切得那么厚，自己看不下去，才出这个头。
阎良程借口上厕所，跑到山顶一个人看风景去了。
拿出最新款的三星手机，咔嚓了几张风景。然后掏出了烟点上。
前几年跟几个家里的哥哥姐姐来过这里。不过没有野炊，爬上山，看了一下风景就回去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跟着大部队一起很快乐。就像别人快乐也感染了自己快乐。
吃饱喝足，粟裕带人去收拾了烂摊子。垃圾是不允许留下来的，全都用带来的塑料袋打包好，等下要带去山下找个垃圾桶扔掉的。
带来的东西也装了起来，到时候下了山再叫他们各拿各的就好。
大部分人聚在一起玩起了游戏。这么多人，抢一个石头坐。乐趣十足，笑声一声紧接着一声。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玩够了，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钟，再不下山就迟了。
粟裕叫上大部队，准备下山。这个时候，几乎每个人的头上都戴了一顶用树枝，用草编的花环。走在下山的路上，默契得好看。
阎良程还是在人群的最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只是趁大家不注意，掏出手机，对着下山的人，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照片。
上山爬楼梯累，下山就容易多了。大家心情又好，一个个跑得飞快，粟裕在人群中间，大声吼着：“慢点！慢点！注意安全！”
真是操碎了心。
十多分钟就从山上到了山下。这速度不得不说真的很快。
阎良程走进了山脚下的杨明诊所，就没跟上来了。大家都没注意，只有陈亦冰走得比较慢，听到了进去后叫了一声“外公，我回来了！”
陈亦冰当场就愣在了原地。心里有个模糊的印象，不会那么巧吧。是他？
粟裕看陈亦冰没有动，以为出什么事了。在前面大声的问：“陈亦冰，你怎么了？脚扭了么？”他大包小包提着，也很累，正大口的喘着气。
陈亦冰听到，拉回了思绪，“没有，我就是走累了歇一下！”
粟裕才放下心，没走过来。
陈亦冰再在脑海回忆了一下。矿机一下，嘿嘿，阎良程，我想起你是谁了。
16
陈亦冰笑咪咪的接过粟裕递过来的锅，看了一眼，确认无误，还洗得干干净净用袋子装得好好的。然后跟粟裕说了谢谢，跟一群人告了别。
这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回到家奶奶把煮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中午吃了阎良程煮的，再看奶奶奶奶煮的，一盘酸豇豆炒肉，一盘炒鸡蛋。突然觉得吃了十几年的饭菜就不香了。
阎良程的厨艺比奶奶好太多了，花样又多。从小到大她吃得最多的就是豆干炒肉，酸豇豆炒肉，配各种骨头汤。青菜基本没有，鱼根本一年不煮一次，其他也是见都没见过煮过。
也不是因为奶奶懒，确实是她真的不会。奶奶出生在地主家庭，小时候没学过这些。爷爷在的时候，更是没让她做过一点家务活。让她照顾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陈亦冰祖辈只剩奶奶了，父母也在外地打工，自顾不暇。
奶奶早就吃饱了，在旁边坐着盯着她吃，问她：“今天玩得怎么样？”
陈亦冰只吃了半碗干饭就不想吃了，主要也是因为中午吃得太饱加上没胃口吃。要是能把阎良程抓来，天天给自己做饭，改善伙食就好了。陈亦冰想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然后对着奶奶说，“挺好的。中午还吃了一顿大餐，现在还是饱的。”
奶奶点了点头，没有勉强陈亦冰要多吃点，打开了电视看，然后说到：“以前乌龟山下面还有一块人头石，有一年下大雨遭冲垮了才看不到了。也就是那一年杨明在山脚下开了个诊所，都几十年了吧？”
等等。杨明。阎良程他进了杨明诊所，还叫那个老医生外公。杨医生陈亦冰倒是很熟悉。因为她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缺钙，很容易手腿哪个关节就脱臼了。杨医生是个老中医，内外兼修，一手正骨续位的好功夫更是几十里出名。
一般陈亦冰看见杨明来了，都是绕着走的。因为碰了面，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先生老是会想起她小时候每次去他那里都痛得嚎得撕心裂肺，少不了交代她两句要多喝点骨头汤，增强体质。奶奶为什么只熬一种汤，就是拜他所赐。
好在上初中后，身体不再那么孱弱了，才不再是杨明诊所的常客。
杨医生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听说都在城里做生意，把家也安在了城里，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回来看望他。原本还有个老伴陪他，但好像前几年去世了。杨明诊所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坐诊了。
而阎良程是他的外孙。
而每次去杨明诊所，奶奶都会跟杨医生套近乎，说我孙女跟你外孙是同学之类的。
奶奶难道认识阎良程？
陈亦冰心里拿不定主意，还是决定问一下奶奶。
陈亦冰坐在了正在看电视的奶奶的旁边，假装若无其事的问她：“奶奶，你记得杨明医生有个外孙么？就你老是说我跟他是同学的那个。”
奶奶年纪大了，想了好一会，才说，“记得。你问他干什么？”
总不能说，他现在又跟她是同学吧，于是就说：“那你记得我跟他是什么同学啊？”
“幼儿园同学啊！”奶奶接着说到：“你还和他六一儿童节一起跳过舞，你不记得了？他外婆那时候还在，天天来我们家歇脚等他外孙放学，你不记得了哟？”
幼儿园和小学就在陈亦冰家不到十米的地方，现在也有很多接学生的家长来歇脚。为此，门口还专门放了好几条长凳子给他们坐。可以说，整个小镇就没有不认识奶奶他老人家的，连带着也没有人不认识陈亦冰的。
幼儿园的事，陈亦冰是真的忘了，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不是有那个时候的照片么？
陈亦冰拍了拍脑门，上楼，打开抽屉，找出了里面的相册。
相册只有一本，里面都是陈亦冰小时候经历过的大事留下的纪念。里面有周岁照，幼儿园过六一的照片，幼儿园毕业照，还有小学的每年六一一照以及其他的。
陈亦冰翻到了幼儿园毕业照那张，有点模糊花掉了了。并不好辨认，一个个看去，终于发现有一个人跟现在的阎良程有点相像。
又找了找幼儿园跳舞的照片，然后就发现了人群中中间点了一点红色口红，又打了腮红，穿长袜子，小皮鞋，衬衫，背带裤，带了一个兔耳朵发箍，别扭又好笑的小阎良程。这个舞有印象，是兔子舞。
陈亦冰把两张照片拿了起来，风风火火跑到了楼下，给了奶奶看。“奶奶，你看是不是他？”
奶奶走到了灯下，仔细辨认了一遍，不确定的说到：“好像是吧！怎么了嘛？突然想起问他？”
陈亦冰看着跳舞的阎良程，笑得肚子疼，嘻嘻哈哈的说到：“奶奶，你可不知道，他现在跟我又是同班同学了！”
奶奶一脸不相信，拿着照片坐到了沙发上，“我记得他比你要高一个年级。你是下半年出生的，多读了一年的学前班。他后来读了几年也被他爸妈接去城里了。怎么可能跟你是同学。”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有点麻烦，陈亦冰也不知道他留级是为了什么。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知道清楚，只得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哟！”
奶奶又回忆起了他的外婆，眼睛里面含着泪花，说到：“他外婆是个好人，随便跟一个人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杨明也是，那么好的医术，也医不好她。好人不长命啊……”
陈亦冰抱住了她，好好安慰了一下她。好在还放着电视，奶奶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只是兴趣不浓，早早就说要上床睡觉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亦冰怎么也睡不着了。总不能，啪嗒一下，把照片拿出来，甩阎良程桌上，痞里痞气的挑眉说：“同学，我们还是幼儿园同学哟。”
这样是不行的。
想了想，陈亦冰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当作没发现，不知情。
入夜却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一直响着兔子舞的节奏，left left right right，go turn around go go go，然后一直go go go 个不停。阎良程还一直笑个不停。
早上陈亦冰很想把阎良程抓来暴打一顿，可假期才第二天，还早着呢。假期就这样恶狠狠的过去了。
17
陈亦冰回到学校的时候，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路边的香樟树掉了厚厚一层的叶子，还有很多黑色的果实，踩在上面窸窸窣窣的响。陈亦冰喜欢找果子踩，一脚下去，踩扁好几个，留下一滩黑黑的汁。特别解压。
全校只有初三两个尖子班开着门。静悄悄的可怕。这个时候刚好下午5点，学校的路灯刷的一下打开了，昏黄色的灯光把人影拉得老长。
阎良程进了校门，走完台阶就看到陈亦冰在过道上踩踩停停，很有兴趣的样子，
经过野炊郊游的事，他感觉他们已经比较熟了，能互相打趣，于是阎良程悄悄走到她后面，冷不丁大声一吼，准备吓她一下：“好玩么？”
陈亦冰被突然的一声男生吓了一大跳，没踩稳就要摔倒，身子偏了偏，脸上惊恐万分。这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伸了出来，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臂，避免了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阎良程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好吓，这么容易就吓了她一跳。眉毛不禁上挑，十分高兴。
陈亦冰再次站好，看清了面前的人，使劲瞪了阎良程一眼，但没有忘了说声：“谢谢！”
想起幼儿园照片的事，再看看他。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再看阎良程，就感觉怪怪的了。
没跟阎良程说再见，陈亦冰就想赶紧躲回教室，走得很快。
阎良程想都没想跟了上来，一脸堆笑，热切的问到：“饼饼，你没事吧？”
陈亦冰听到这个外号就生气，饼饼就跟大饼脸一个意思，谁喜欢被别人叫这个名字啊。于是更没好气的回答到：“没事。”
阎良程这时候也感觉她生气了，不会是在怪我吧。于是更加殷勤的说：“真没事？要不我请你吃辣条？”
有什么问题一包辣条不能解决，那就两包，再不行就三包。但陈亦冰不吃这一套，对上阎良程这个幼儿园同学，心虚脸烧得很，更是没发现阎良程因为吓了她一跳，想要有心补偿。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座位上镇定镇定。
好歹，他也算英雄救美了不是。
于是陈亦冰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回教室了。”
阎良程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学校门口出去了。今天小卖部没有开门，只有离学校有点远的一个小商店开着门。
阎良程想也没想跑进去买了两包辣条和两个棒棒糖，回来放到了陈亦冰桌子上。
这个时候同学们陆陆续续已经来了一小半，看着阎良程的举动，都有点好奇。
陈亦冰脸更红了，更不敢要他的东西，对他说到：“没关系，我也没摔到哪里。不用客气了。”接着把桌子上的零食一股脑塞在了他怀里，把他推回了他的座位上。
阎良程很无语，但也没办法。于是把辣条拆开了，分给了旁边的同学。把其中一个糖拆开，放进了嘴里叼着，另外一个塞进了桌子里。
杨璇坐到了陈亦冰旁边，小声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有去野炊，也不知道阎良程也去了，而且还跟陈亦冰相处得不错。
于是就对杨璇说到，“刚刚他吓了我一跳，差点让我摔一跤，所以，就买点零食想跟我道歉吧。”
杨璇：“哦”了一声，又嘟啷着：“这还是那个阎良程么？不是说很凶么？”
“是他啊，你没看错。”陈亦冰也小声的回了一句，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去体会。
杨璇想到保送成绩要出来了，觉得那个才是重点。于是对陈亦冰问到：“那天考完也没看到你，所以没问你考得怎么样。你感觉怎么样？能进么？”
陈亦冰心里也没有底，不敢说确定的话，就说到：“我也不知道，等成绩出来才知道。”
杨璇比陈亦冰成绩还要差，根本没有希望保送考就被合一中录取。可惜的说到：“王灿说他百分百进了前20。”
陈亦冰知道他成绩好，但还是吃了一惊，毕竟别人都没有这自信。“那就恭喜他了。”
“是啊。不愧是班草。厉害。”
说着往王灿的方向看去，他正坐在课桌上，跟几个同学说话。肉眼可见，满面春光，喜悦交加。
听说的不可信，还是要等成绩单发下来。不过陈亦冰有点坐不住。也想知道到底进还是没进。
杨璇回了她自己的座位，陈亦冰难熬的等了一会。刘老师抱着一堆卷子走了进来。
上课铃还没响，有胆子大的就围了上去，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成绩。
陈亦冰手心微汗，还是忍不住走上去扒开人群，看一下成绩。
有些人名没听说过，这是年级排名表。第一名还是陈春艳，王灿的确在20名，排16。再看下去，没有陈亦冰，没有陈亦冰。。。
抱着希望而去，抱着失望而归。不知道怎么回到座位上的，陈亦冰感觉难过极了。
刘威居然这次排第19，他平时连班里19都排不上，是因为他爸是校长么？
明明自己那么努力了，为什么排在21名，跟第20名只差0.5分？
如果排名再往后，陈亦冰都不会那么难过。至少差距再大一点。就不会那么失望。只差0 5分啊。
天知道这个晚自习是怎么过去的。陈亦冰一直趴在桌子上，头抬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阎良程往前看，看见了趴在桌子上不起来的陈亦冰。他知道成绩单陈亦冰落榜的事，又想起来他还有一个糖。
于是就让前面的同学把糖一层一层递了上去，交给了陈亦冰。
这次她没有拒绝，
看着她剥开糖，他的心暂缓。
但她，吃着糖，却发现不甜，哭了出来。
哭出来就好了。
18
保送考试陈亦冰因为0.5分的差距和合一中第一次失之交臂。
不后悔是假的。
考试讲卷子的时候虽然没怎么听进去，但看到自己有好几道送分题都答错了，就很想把自己拍死。
要是自己再仔细一点，再认真一点就好了！就不会错过了。
整整一个晚自习，陈亦冰都处在自我否定和数不尽的失落中。
终于熬到了放学，像行尸走肉一般，眼神空洞，慢慢的走在路上。
很多时候晚自习放学，陈亦冰都会叫上杨璇作伴一起回家。杨璇见陈亦冰走出去也没叫她，连忙跟了出去。
她怕她想不开。
杨璇就静静的跟着她，隔了四五步的样子。陈亦冰耷拉着个脑袋，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她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杨璇尖叫了一声，“陈亦冰！”
原来，她差点就撞上了马路边的电线杆。
还好杨璇的尖叫打断了她的脚步，几乎只有半步就撞上了。
杨璇大呼了一口气，跑到陈亦冰面前，本来想指责她走路不小心，看见她这副样子，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陈亦冰就这样蹲在了地上，头埋在了膝盖上，哭了起来。
今天只有两个班上课，路上人本来就少，因为走得慢，其他人都走光了。一眼望去，只有微黄的灯光，静悄悄的一片。杨璇就站在她旁边，守着她哭。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陈亦冰终于站了起来，眼睛已经哭肿了，红红的。对着杨璇，声音哑哑的说道：“走吧。回家。”
说着就挽着杨璇往回家的方向走。
“没事了？”
“没事了！”
“想开一点，这次没进，还有中考。你成绩比我好，应该考得进去。”
“嗯，我知道。我就是怪自己粗心，不该错的错了很多。还有刘威，想起来就觉得不公平。”
“好啦，好啦。事情已经成定局了。刘威这次为什么考得这么好，我们心知肚明。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有个当校长的爹。”
“哎。所以我更怪自己。多考几分就好了。”
杨璇安慰着，拍了好几下陈亦冰的背。这样做，果然，陈亦冰失落的心情变得好了很多。
不知不觉，到了分叉路口。两人得要分开了。
杨璇放开了陈亦冰的手，往她回家的巷子走去。然后，回过头，对着陈亦冰说：“拜拜！加油！”
陈亦冰笑了笑，对她挥了挥手。有这样的好朋友，挺值得高兴的。
陈亦冰回到家，洗漱好躺在床上。心里已经不那么难过了。然后，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一个多月中考，奋斗起来。
第二天，陈亦冰就像打了鸡血，六点钟就起来背英语单词。上学跟同学又有说有笑，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这次保送考，6班有11个人保送，比7班多了两个。
班主任刘老师明显比平时高兴了很多。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带毕业班，这次的成绩拿得出手他脸上也有光。
趁着早自习，刘老师走上了讲台，说道：“被保送的同学，可以选择提前离校，也可以选择留下来帮助剩下的同学。怎么选择的过来我这里登个记。”
听到这个消息，班里立马就炸开了锅。
被保送的11个人，被周边羡慕的眼神杀包围了。
刘老师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道：“没有保送的，争取中考取得更好的成绩。陈亦冰，马小波，梁君，你们都是排名比较靠前的，更要加把劲哟！”
说着还往陈亦冰的方向瞟去。刚好陈亦冰的眼神跟他碰在了一起。陈亦冰听到自己被点名，心虚的埋下了头，耳朵发烫，脸红了。
老师的希望，她懂。她比任何人都想进合一中。因为这样，爸妈才会高兴一点，对她和颜悦色一点。
早自习结束，11个人的选择也出来了。除了心有所系的刘俊杰，其他人都选择提前离校。
刘俊杰和袁丹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两个人，是男女朋友关系，拉拉小手都那种。没有影响学习，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还给全班发了阿尔卑斯棒棒糖。这次袁丹没有保送，他选择了留下来陪她。说实话，这样的爱情挺让人感动的。
陈春燕要回家帮家里干农活，粟裕保送了他爸妈奖励他去上海北京玩一圈，王灿意气风发的说要刷一个暑假的连续剧……
趁着中午放学的时候，陈亦冰拉着杨璇去买了一本糖果屋的同学录。紫色的，上面做了一个立体的粉红色的爱心。陈亦冰挺喜欢的。但杨璇一直吐槽她的审美太土。一看她的，选了个花仙子的封面，陈亦冰就没好气的说，：“你的是不土，你的是幼稚。”
杨璇翻了个白眼，也不理她去结了账。
一下午的课间时间都用来发同学录，填同学录，收同学录了。
阎良程也收到了用铅笔写着名字代表谁发的同学录。下午放学后也买了本同学录来发。只是他跟别人写的想说的话几乎都只有一两句话。字写得很大，可惜还是有大半截空白。
到晚上最后一个课间，陈亦冰的同学录做好了。原本一页页的空白被填得满满的。
第一页是空白，将来留来放毕业照的，后面几页是老师的寄语，字体都很漂亮。再后面厚厚的每一张都代表了一个同学。
陈亦冰翻开，一页页的看，一页页的抚摸。想透过这个看大家对自己的印象。
三年来，陈亦冰都是大大咧咧的，不修边幅，脾气又暴，性子又急。还有点正气，傲，本来以为不怎么受大家喜欢。没想到收到的都是善意的评价还有鼓励。
这三年的朝夕相处，这三年的共同成长，这三年的青春，渐渐的在脑海中有血有肉了起来。
陈亦冰郑重其事的把她放在了柜子里。多年以后这还是一个念想，证明青春里有你有我。
19
劳动节假期正式结束，初一初二，以及初三其他班的同学都陆陆续续返校了。
6班和7班的人少了很多，陈春燕他们这些被保送的人昨天早上就没有来上课了。多出来的比较差的桌子全都堆在了一间空教室里。
座位顺序也按照排名重新排过。陈亦冰被安排在了第一排，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回头望，刚好阎良程带着文具坐在了她后面。
阎良程这次考试故意放水，连作文都只写了一篇多，留了很多空白，字数都不够，扣了很多分。所以排名直接下滑了十几名。
见了陈亦冰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就各忙各的了。
陈亦冰每天都在给自己打鸡血，为中考冲刺。六点钟就起床背书，晚自习拼命刷题。都成了习惯，养成了良好的生物钟。
现在是晚自习，她在刷题，所以也没空理人。
刘俊杰也选了袁丹后面的座位，刚好在陈亦冰的右后方。不吃狗粮都不行了。
杨璇的位置更往后，几乎都快靠近后门口了。陈亦冰看着她，呶了呶嘴，但还是选择闭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因为她现在完全放飞自我了，再努力成绩也就这样了。她现在就一个口号：那么累干嘛，自己开心就好。
陈亦冰之前还劝了她几遍，但是油盐不进，没办法也只能放弃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最好的朋友也无权干涉。
黑板上的倒计时显示：距中考还有30天。
粟裕走了，也没有选新的班长管纪律，但上课的纪律居然比以前他在的时候更好。
晚自习只听得见刷刷刷动笔写字的声音。有人想要打闹也不行，如果发出吵闹的声音绝对会迎来一片眼神杀。所以连最千翻的朱俊也乖乖的捧着一本小说看。
这样的日子每根神经都是紧绷的。
陈亦冰的父母隔三差五就会打来座机问一下她的学习情况。
上次保送考试没有被录取到，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每次打电话说得最多的就是，考得上合一中就能干，如果考不上，要交亿价，他们是绝对不肯的，也不会再管。
所以，陈亦冰更努力了。不想让他们失望，也不想让自己失望。
晚自习放学回到家已经快11点了。奶奶还坐在床边等她，然后对她说到：“冰冰，你妈他们叫你回来给他们回个电话。”
陈亦冰“哦”了一声，在座机上熟练的按下了一串号码。
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旁边隐约听得到，麻将碰撞的声音。她妈妈说到：“放学了啊？离中考只有一个月了哟！”
“我知道。”
“最近成绩怎么样？”
“还行。”有点不耐烦。
“不懂的你就问老师，不要怕去问，胆子大点。”
“嗯。我晓得。”
“那你好好休息。”
“你也是。”
“嗯。拜拜。”没挂掉之前，陈亦冰听到了一句“胡了！”
皱了皱眉，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叫了奶奶也要早点睡，黑着脸就上楼了。
呵呵。
这么晚还在打麻将。只关心学习成绩也不关心在乎自己累不累，身体好不好。
不是第一次了。早就习惯了。不是么？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
陈亦冰还有一个亲姐姐。他爸爸这辈子做梦都想生一个儿子，但就是不如愿。姐姐是第一个孩子，陈亦冰是第五个，中间还有几个不知所踪。知道这个秘密也是意外，奶奶不小心说漏了嘴。
追问之下，知道了更多的秘密。那个时候超生要罚款。她是在外地躲着出生的。出生九个月就送回老家，给奶奶带。
陈亦冰知道爸妈并不待见她，只有考了高分爸妈才会对她好一点。所以，从小她都是乖乖的，成绩也算不错。
这些心酸又有谁懂呢？
别人的爸妈那么好，还有很多放弃工作专心陪读的，再看看她的，现在除了电话多了一点，没什么改变。
想着这些事，两三点都睡不着。
陈亦冰瘦了，黑了，眼圈加重了。
谁没有个心事呢？
阎良程也有，他不想上合一中。这辈子都不想跟合一中再有什么瓜葛。再看到那个讨厌的人。
初中的题目在他看来太简单了。都不用动脑就能答对。
还有他的家，年幼的妹妹，掐架的父母，整个一鸡飞狗跳。
何之馨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她真的好想好想多活几年。
她现在的头发全掉了，骨瘦如柴。一双腿瘦成了竹竿。再过段时间，恐怕连站起来都费力气。还有一个月就中考了，好可惜。自己没那个机会参加了。
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
几个人在同个夜里都失眠了。
20
距离中考的时间越来越接近。每一天都过得很紧绷，刷题，抓考点，复习，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完了。越到后面，心里越慌，多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这样考试也能再慢一点到来。
和往常一样，教室里的空气都是压人的。从后面望去只有一个一个低着头乌泱泱的后脑勺，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都在认真学习。刘老师在窗边看到这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左手抱着一沓新卷子，右手提着一个录音机，走了进来，然后一个箭步跨上了讲台。
“来，同学们，这节课和下节课连堂考试，把这套卷子做了。”刘老师说着，把录音机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把试卷大概分成了八份，大家依次往后递。
要是之前，肯定会挨个抱怨，怎么又考试，不过，现在倒是乖乖的，除了递卷子发出来的声音没有别的。
趁这个时间，刘老师把录音机的插头插好了。没一会，大家面前都平铺好了试卷，动作快的已经写好了名字。
刘老师放眼望去，都准备好了。搓了搓手，说到：“现在开始放听力。”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陈亦冰坐在第一排，录音机的声音很大，但还是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去听。
她的同桌现在换成了邓小雪。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关系还算不错。能下课一起结伴上个厕所什么的。
邓小雪和她不同，她英语很棒。基本是一道题的听力播放完了，她的答案就写好了。显得气定神闲。
而陈亦冰竖着耳朵听，都还是听得一知半解。
再看看后面的阎良程，更是把她秒成了渣渣。人家边转笔，边听，边就把答案写了。
陈亦冰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把能听懂的赶紧记下来，写上了自己的答案。
最近一直早起晚睡恶补英语。还是没什么大的作用。每次考英语对她来讲都是一次煎熬。
听力放完了，大概只能蒙对一半。感觉心态已经崩了。后面的题目有很多也完全靠蒙。
刘老师踱着步，到处巡视。踢踏踢踏的声音好像传进了脑海里，挠得心里直发痒。
好不容易等到考完，老师收回了卷子，陈亦冰冲着跑出了教室，去卫生间对着水龙头洗了好几把脸。
她心里真的很着急，要是中考以这样的心态去考的话，肯定会失败。
冲了一下凉水，感觉没那么慌了，感觉好多了。
一屁股回到座位上，留海的发尖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
阎良程在后面耳朵塞了一对耳麦，正趴在桌子上听歌。刚刚陈亦冰的动静他看到在了眼里。她回来，他一抬头就看到她发尖上的水不小心滴了几滴在了他的桌子上。
他把耳麦解了下来，在抽屉里找了一会，拿出了一包纸，打开封条，抽出一张递给了陈亦冰。见她没反应，用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她的后背。
陈亦冰终于反应了过来，接过了纸，在额头上擦拭着。
阎良程心里想着，怎么这么笨。然后又拿出了一张纸，把桌子上的水滴挨个吸干。然后揉成了一团，站起来，想往陈亦冰和邓小雪课桌中间系着的小垃圾袋里丢。
动作有点大，他的课桌也往前移动了一点，把陈亦冰的背顶了一下，还是够不着。
陈亦冰没怪他，还把袋子撑大了一点，方便他丢进去。
阎良程把纸丢了进去，耳朵有点潮红。想着还是开口说点什么。“那个，你刚刚心情不好么？”
陈亦冰把水擦干，把抽纸也丢进了垃圾袋里。侧了侧身说道：“哎，我英语成绩不好，刚刚考试的时候慌得不得了。这次很多题目都是蒙的。”
“哦哦。”不是挺简单的一套题么？
“刚刚就是去冲点水冷静一下。现在好多了。”
“那你中考的时候怎么办？”阎良程有点复杂的看着她。
“不知道，凉拌呗！”陈亦冰说着摊了摊手。“我最近已经很努力在补习了，还是没有什么用。”
“我帮你补习吧！”阎良程随口一说。
陈亦冰眼睛盯着他，一副放光的样子。“真的么？”
想当初，他可是一鸣惊人，月考英语单科第一名。有他帮忙补习，应该比自己摸索着补有用。
本来随口一说的，看到她这么期待，反倒是不忍心拒绝了。于是对着她点了点头：“真的！”
“好耶，程哥，你最伟大了！”
本来是叫阎良程的，现在居然敢叫程哥了。阎良程的耳根都红了。
陈亦冰神经大条的忽视了他的变化，然后说道：“我也可以帮你补语文。你背书的时候我来监督你怎么样？”
不等他说好，上课铃就响了。陈亦冰转回自己座位上坐好，只当他默认了。想到他要帮自己补英语，好像阴暗的地方看到光了一样，心里直呼高兴。
阎良程想说什么也咽了下去，抓了抓头发，心里囧囧的。一双耳朵红得发烫。他同桌桑航上课铃响了回座位后，还关心的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小声的对着他说：“没什么。”
心里却想着她那么想上合一中，她那么努力，应该能上。但自己。。。
可能真的是做了几个月同学后，就没什么交集了。
不免得可惜。那么有趣，可爱的女同学。
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有自己能听到。
21
初三的时间本来就紧，好在下午放学的时间没改，5点放学，6点40分才开始上晚自习。如果在学校吃晚饭，动作快一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空余时间。
陈亦冰把阎良程给他补习的事情放在了心上。趁热打铁，赶在晚自习下课前跟他商量好每天下午放学，吃完饭，就是两人的补习时间。
说起来挺搞笑的，陈亦冰身子往后面一转，敲了敲阎良程的课桌，“程哥，下午吃完饭你就帮我补习，行不？”很霸气，不容拒绝的那种。
阎良程抬起头，带着雾气的眼神，好像还没睡醒，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接着又趴着睡觉了。然后这件事就这样愉快的定了。
最近晚饭陈亦冰都没有回家吃，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就把饭菜装进了保温桶里面，下午放学的时候就拿出来，在桌子上吃。
她不是特例，还有几个走读生也是这样带饭菜到教室来吃的。这样做也并不突兀。
阎良程家本来离学校挺近，他外公就在学校后门不远的地方开诊所。但来来回回还是得花不少时间。睡醒了，考虑了一下，为了不耽误时间，也去买了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桶，明天开始晚饭就带到教室里吃。
他外公做饭的手艺并不咋的，吃了几天后，阎良程就决定自己辛苦点自己做。早饭在外面随便买个包子，或者吃碗米粉什么的吃，中午提前叫外公买好菜，煮好饭，然后他回来再炒菜。现在也就是分量要多一点，要做够晚上带去学校吃的。
上次去乌龟石爬山的时候，阎良程就大露了一手厨艺。那味道，现在还勾人得紧。
中午看他提了一个保温桶到教室，当时也一起去野炊的朱俊眼睛都看直了。马上围到了他的座位上，笑眯眯的问到：“程哥，你也带饭了呀？”
阎良程把保温桶放在了的脚边，坐好后，还不忘白了他一眼，对他说到：“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朱俊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一脸掐媚：“那晚饭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吃啊？”
“不行！”阎良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耿直一点嘛，程哥……”朱俊没有放弃，把脸拼命的往他那边凑。
正巧这个时候，陈亦冰提了一个天蓝色的保温桶，走到了他们后面。朱俊这厮正一只脚站在地上，一只脚的膝盖半屈着放在她的凳子上，两只手撑在了阎良程的桌子上，半个身都向阎良程那边倒去。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感觉。
陈亦冰一脸狐疑的看了看朱俊，又看了看阎良程，两个人平时不是那种人啊？于是就问到：“你们两在干嘛？”语气要有多惊讶就有多惊讶。
朱俊立马把脚缩了回去，重新站好后，连忙摆手说到：“没撒，没撒。那个……程哥，没事，我先回去了哈。”
阎良程没搭理他，朱俊又好死不死的又甩过来一句“程哥，记得我说的事哈！”
阎良程对着他，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朱俊悻悻的，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随便拿了本书遮住自己的头，把自己埋了起来。
陈亦冰也看到了阎良程闪亮的保温桶，毕竟那么显眼，然后对阎良程说：“也，程哥，你也带便当了啊？”
“嗯。”阎良程囧囧的，干嘛都盯着我的保温桶不放过啊。
还好陈亦冰没什么下一步的动作，只“哦”了一声，就坐在她的位置上。
阎良程刚松了一口气，陈亦冰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回头对他一笑，“那下午要一起吃么？”
阎良程一脸黑线，不就坐在你后面么？不一起也不行啊。而且你又不是朱俊，位置隔那么远。
“嗯，好。”阎良程一本正经的回答到。
陈亦冰对着他，很高兴的笑了，露出了两颗洁白的小虎牙。邓小雪也到了，拉开了凳子坐下。陈亦冰转了回去跟她说话。
终于清净了，阎良程趴在桌子上，彻底放松了起来。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阎良程一个下午都格外犯困，索性把书堆得高高的，真的躲在书下面睡着了。
在中考前的冲刺阶段，敢这样做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人。
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他没影响别人，成绩又好。
到了下午放学，陈亦冰把阎良程桌上的书全都移到了他同方那边，把自己的保温饭盒一放，一开，摆好了架势吃饭。
阎良程默默的把自己保温桶打开，把格子里的菜端了出来。
放了几个小时了，陈亦冰的饭菜都有点冷了，有个炒鸡蛋还算尚可，青菜已经变了色，豆干炒肉面上的油也有点凝固了。平时就是凑合着解决的。
再看看阎良程拿出来的，第一层放着红烧肉，色泽红润，一看就很Q很软，很好下饭，拿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一点点热气。陈亦冰一下就看直了。第二层放的是鱼香茄子，发出诱人的香味，陈亦冰的口水都快忍不住要流出来了。下面放的都是白米饭，阎良程就这样端着保温桶吃。
有点冷了，但还是盖不住有香味传出来。这是什么神仙厨艺。
朱俊端着个碗凑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盯着阎良程的两个菜，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阎良程用手捂住嘴巴咳了咳，声音尽量放缓，对他说到：“额，夹吧！”
朱俊一听立马眉飞色舞立马夹了好几块肉肉，又挑了一筷子的鱼香茄子，陈亦冰问他“我的你要夹么？”
朱俊摆了摆手，说到：“不了，不了，谢谢。”然后跳过她的菜，满意的走了。
陈亦冰鼓着个腮帮子，用力的咬着豆腐干，这是要把朱俊当作豆腐干咬死的节奏。
阎良程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到：“来，吃吧。”还推了推面前的红烧肉。“反正还有多。”
陈亦冰当然不跟他客气。她也很想跟着尝尝。
放了一块肉在嘴里，果然，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肥而不腻的肉香在嘴里充斥着。肉是弹弹的，并不柴。
陈亦冰对着阎良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只呼“哇，真好吃。”
再尝了一口鱼香茄子，简直对阎良程佩服得五体投地，做这道菜需要用很多油，但是他做的吃起来并不油，咸淡也刚好合适。
这两道菜都很下饭，陈亦冰感觉自己饭带少了，不够吃啊！没有说话，很快两个人的饭都见底了。
“程哥，我以后就叫你哥吧。你要罩着我，给我带好吃的。”陈亦冰满意的摸了摸肚皮，对阎良程真心实意的说道。
“可以。”竟然有一点宠溺。
桌子上阎良程带的菜全都吃光了，而陈亦冰带的基本没动。阎良程只尝了一口炒鸡蛋就没往她那边伸过筷子。
陈亦冰知道，奶奶和他在厨艺这方面真的不是一个档次。人家不吃很正常。自己吃了他那么多，还怪不意思，还怪回味的。就想着明天他会带个什么菜来呢？
吃完饭，陈亦冰拿出纸巾擦干净了桌子。阎良程打开了考纲，耐心的问她：“你看看哪里没有掌握啊？”
陈亦冰连忙指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阎良程看着她指的地方头有点大，后悔行不行啊，真的也太多了。时间不够用了，得抓紧了。
阎良程就挨个挨个，轻声细语的给她讲解着。
陈亦冰跟着他，认真的学着，偶尔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这算是开小灶了吧，而且还是晚饭，英语双开。
那个下午陈亦冰知识点倒是没记住多少，但那个红烧肉和鱼香茄子可是馋着记到了脑海最明显的位置，至今没有忘怀。
22
陈亦冰和阎良程，因为前后桌的地理原因，关系变得越来越近。连杨璇都插不进来。
杨璇找陈亦冰玩，她老是说要跟阎良程补习，没空。杨璇就和别人玩了，考重点高中无望，无心学习，彻底放飞自我，刷剧，还迷上了玩游戏。
杨璇每天放学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网吧玩一款叫做QQ炫舞的游戏。入迷得疯狂，就差逃课去玩了。
陈亦冰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想借着最后的时间努力一把。对杨璇劝说无果就不管她了。
阎良程刚开始不适应给陈亦冰补习，还会脸红，不好意思，别人也会说闲话。但有一次刘老师在课堂上夸了阎良程，说他这种帮助别人学习的行为值得表扬。
他和陈亦冰就大胆起来了，也算堵住了悠悠众口。陈亦冰每天最期待的就是阎良程会带什么便当。
从一开始的带什么吃什么，后来渐渐发展成点菜。每天上午总有一次回头是因为，叫阎良程下午带什么什么菜。
不亏是叫了哥，阎良程的脾气出奇的耐受。对陈亦冰几乎有求必应。每天下午最享受的就是吃便当的时间。最难熬的是阎良程说陈亦冰笨的时间。陈亦冰一边享受一遍鞭策着。
五月很快结束了，马上就是初中最后一次放假。还有十几天就要中考。
放假两天，吃惯了阎良程的便当，下午到了点陈亦冰就很怀念很怀念那个味道。
于是从QQ联系人上面找到了阎良程，备注是程锅。
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表达得委婉一点，“程哥，今天你家吃撒啊？”下午四点。
过了十几分钟，就在陈亦冰感觉没有戏的时候，滴滴，程锅发来了消息，：“牛腩炖萝卜，炒青菜，木耳炒肉。”
陈亦冰咽了咽口水，“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吃的完么？”
“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还有我外公。”阎良程回复着，他给她备注是陈亦冰。
陈亦冰想了想，凭自己在他外公的印象，蹭个饭应该不难。
“我就是有几道题答不出来。”然后加了一个哭的表情。
阎良程立马秒懂，原来是某人肚子里的蛔虫想念自己做的美食了：“哦，你好意思，你就过来蹭。”心里想着，她肯定不敢吧。
“我好意思，我很好意思。杨医生很可蔼可亲的。”陈亦冰欢呼着，立马收拾了一下。
“饭多煮一点，我等下就来，不要太意外哈。”陈亦冰上楼拿了几本书，装进了一个袋子里。
阎良程：“…………”不是吧，这人胆子真大。
果然没过一会，陈亦冰提着一口袋书找上门了。
门口传来陈亦冰的声音，“你好，杨医生，我是阎良程的同学，有几道题想请教他，他在家么？”
杨外公推了一下老花眼镜，看了看来人，“在啊。”然后指了指楼上的房间。
“谢谢你，我先上去了。”陈亦冰礼貌的跟外公道谢，往楼上走去。
屋里几个病人说着，“这是不是李老太婆那个孙女？”
“没怎么看清楚，都这么大了？她小时候可是我这里的常客，手脚错位了好几次都是我给他接接上的。”杨外公思考着，跟我外孙是同学？
陈亦冰还是第一次到杨医生家的二楼，虽然故作镇定，内心还是掩饰不了很慌乱的。
阎良程听到了楼下的动静，早就站在了一个房间的门口等他。
陈亦冰进了房间，这门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也不知道坐哪里。一脸窘迫。
阎良程知道她要来，慌里慌张把房间收拾了一遍，但还是看得出来原来挺乱的。
陈亦冰快速瞄了一眼，叠得乱糟糟的被子，皱巴巴的被单，一大堆衣服没叠塞在衣柜里，最乱的是书桌，什么东西都有，烟盒，打火机，饼干……
陈亦冰指了指烟盒，问道：“你外公不管你么？”
“不管。”阎良程眉头轻微的皱了一皱。
“哦……那我坐哪里啊？”陈亦冰小心翼翼的问道。
阎良程马上拉出来了一根凳子，“这吧。”
陈亦冰把他桌子腾出来一小块地方，把带来的书放在了上面，坐在了凳子上。
房间就一个凳子，阎良程坐在了床上。
陈亦冰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起了墙上的照片。
床的正上方挂的是两个人的结婚照，其他地方还有两个人抱着一个小男孩的照片，陈亦冰冰马上认出了是他小时候。看样子应该是他爸妈的房间。
陈亦冰指着一个爬树的小男孩，“这是你么？”
阎良程脸有点微红，但还是点了头，“嗯，是。”
陈亦冰知道这样问七问八的不好，也真有几道题解不出来。于是打开了书，跟阎良程学习了起来。
差不多五点多，陈亦冰的肚子争气的传来了“咕咕咕”的声音。
“程哥，我饿了。”陈亦冰乖巧的对着现在旁边一只手撑着桌子的阎良程说道。闻得到他微微的汗味。
“我现在下去煮。你再等一下。”阎良程马上下了楼。
陈亦冰站了起来，仔细的观察着房间。
床的周围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鞋子，基本上是球鞋，有点脏，还有点大。平时看他穿的衣服都在，角落还藏着一堆烟头，看样子得有几十根。桌子上试卷大概收拾了一下，只写了名字，一道题也没做。
陈亦冰想着，这个人真懒，有点不爱收拾，这么小还抽那么多烟，以后肺肯定30岁就黑了，假期作业也不做，难怪每次收作业前都是抄别人的，要不然随便写个答案。
阎良程在下面做菜有点不走神，注意力老是不集中。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进自己的房间。真是囧死了，早说我收拾一下还能看，就把大的垃圾收走了，房间也那么乱，都不好意思见人。还有爸妈的结婚照，不该挂那里了。等她走就把它拿下来。
“外公，吃饭了。”阎良程把外公叫到了桌子前，外公刚坐好就交代着，：“把你那个女同学也叫下来吃吧。”
于是阎良程就扯了嗓子喊了一声：“陈亦冰，吃饭了！”
“来了！”陈亦冰应着。心跳个不停，蹭饭还是有点难度啊，磨磨蹭蹭的下楼，坐到了桌子边上。
“坐这里。”外公招呼着，“坐那么远不好夹菜。”
陈亦冰把屁股挪了挪，一个劲的说：“不好意思，麻烦了。”
外公很好客，热情的叫着：“吃这个，随便吃。”
陈亦冰的脸红得不像话，把胆子壮了又壮。
“杨医生，我小时候来过你这边看过好几次病，你记得我么？”陈亦冰想着聊点话题，不那么尴尬。
“刚刚他们就在说，你是李婆婆的孙女。长这么大了，不说我还真认不到，但是我对你有印象。你小时候身体不好，有软骨症，摔得不好，手就错位，脚就断了。现在好了吧？”杨外公把木耳炒肉往我这边挪了挪。
“上初中后就好多了，没有再骨折，错位那些了。多亏了您，叫我奶奶给我多炖骨头汤。”陈亦冰想起小时候还是挺感慨的。
“嗯，是啊，我一看到你奶奶就叫她炖骨头汤给你喝。不然受伤了，那个痛哦。以前不知道在我这里哭了多少次。叫着杨医生，救救我，救救我。”杨外公笑着。
“哈哈。谢谢你，杨医生。”我嘴里一边扒拉着饭，一边笑着。不好意思夹菜。
“程程，现在她跟你是同学，多多照顾她哈。”杨外公看着阎良程，看到他点了点头，满意的笑了。
杨外公看出来陈亦冰害羞，吃饱了就说，：“吃饱了，我去散散步，你们慢慢吃哈。陈亦冰，你别客气哈。”
陈亦冰感谢的目送着他。现在就剩两个年轻人了。
陈亦冰悄悄的问：“刚刚你怎么不说话？弄得我好尴尬。”
“我不是点头了么。你啊，快点吃吧。你本来就是来蹭饭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快吃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阎良程把所有菜都推到了陈亦冰的面前。
“吃吧，快点吃，吃了赶紧回去。”阎良程看着陈亦冰，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额，其实，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我有你小时候的照片，我们以前是幼儿园同学，我有你跳舞的照片。”陈亦冰吃饱喝足后，脑子没想就说出了这个存了很久的秘密。
“不是吧。”阎良程收拾着碗筷，下巴吃惊得都快掉地上了。
“还有朱俊，他也在。当时跳兔子舞来着。”陈亦冰接着说。
“不是吧！”阎良程生无可恋，他回来也发现了那张照片。穿个粉红色蓬蓬裙，戴个粉红色兔子发箍。太奇葩，太黑历史了，就销毁了，没想到……
一脸黑线的上楼把陈亦冰装书的袋子交到她手上，推着她走出了门。
“下次你别来了，我感觉我承受不了，惊吓。”阎良程把门关了起来。
陈亦冰在原地笑了好久，至于这样么？
回去后，把那张照片拍了下来，发给了程锅。
阎良程：“…………”
感觉要死了，受到一万点暴击。
“你好，幼儿园同学。”陈亦冰继续补刀。
“明天，你把照片带到学校来。”阎良程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发着消息。
“明天我要吃红烧肉，我要吃排骨。”陈亦冰隔着屏幕都笑得出声。
“好……”虽然气，但是黑历史不能被扒出啊。
“耶，程锅，你最好了。”陈亦冰很开心。
“照片我留着。我不会给别人看的，我发誓。”陈亦冰最后说。
“好吧。。。”他该拿她有什么办法，现在被他死死的捏住了。
23
随着六月的到来，中考如期到来。
同希中学的考场分配在了城里的一所职高里。考前前一天，除了保送的，其他七个班的同学都要坐班车到了预定的酒店里面。
整个年级挺多人的，十几辆车靠马路一字停开，挺浩浩荡荡。
班主任带队，班长拿着名单清点人数，陈亦冰和杨璇坐在同排，阎良程坐在最后面的座位。
早上八点半，车子稳稳的出发，陈亦冰打开车窗，对着送别的人群里的奶奶挥了挥手，“奶奶，早点回去，别送了。”
路边站着很多家长，都是来送学生的。很多同学打开了车窗，跟车外的人打招呼。
中考，就是一次渡劫。中考过后，才知道接下来的路何去何从。
一路上大家都很安静，跟去玩不一样，这次都各有心事，或者说有所畏惧，所以都不说话，没心情闲聊。
到了城里，先去了酒店。酒店一楼是个大型超市，留了一个门面当大堂，大家拍好队乘坐电梯。陈亦冰班上的女生分在了5楼，男生分外了六楼。
半个小时休整时间。半个小时酒店门口集合，去熟悉考场。
这是陈亦冰第一次住酒店，入门是卫生间，进来后有三个床，一样的白色床单，白色枕头。墙上贴着金色花纹的壁纸，还有窗帘，挂在墙上的电视机。跟电视上演得一模一样。
陈亦冰选了一个床坐下去，比想象中的柔软。同个房间的是蒋英，刘琴，不是特别要好的同学。
陈亦冰浅浅的跟他们打了招呼，把带来的书跟换洗的衣服放在了床头柜上面。
刘琴带的东西比较多，一大堆的东西。卫生间，牙膏牙刷，橡皮筋，零食，衣服，书……倒出来占了半边床。
刘琴笑着把其中一袋薯片拿了出来分，陈亦冰感觉不好意思，拿了一片。
蒋英走了进来，接过了薯片，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她几乎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个笔袋和两件衣服，往床上一扔就完事了。
坐了一会，其他房间的同学过来问要不要一起下楼集合，然后一起出了门。
为了防止迷路，也是提前熟悉考场，酒店楼下就很多人。
陈亦冰刚下楼就被杨璇拽住了手臂，她抱怨着说：“我跟韩薇还有鲁媛媛分在了一起住，被她们两个隔离了。”
“我还好，我跟蒋英，刘琴一个房间。”陈亦冰说道。
“你不知道，她们两要好，把我晾在一边。这感觉……”
“没事，没事，就几天的事，忍忍就过去了哈，乖～”
没顾得上跟杨璇再多说两句，班长叫集合了。
陈亦渊拉着杨璇站好，班长大声的在前面说，“看了考场过后，时间就是你们自己的，你们自己安排。晚上八点再清点一遍人数，重点听到起，晚上记到要回酒店哈，否则后果自负。出发！”
跟着大部队，从酒店出发，大概十分钟后到了职高。阎良程吊在大部队的最尾巴，一天都好像没有开口跟人说话。
职高历史比较久了，教学楼的外墙掉漆很严重，爬山虎快占据了整个教学楼的侧面，有点荒凉的感觉。
看考场的时候，阎良程，杨璇，还有陈亦冰分在了一个教室里面。
按桌子上贴好的考号来看，杨璇运气真的没谁了，很惨，在第一排，监考老师的眼皮底下。陈亦冰第四排的中间位置，阎良程隔了一排在陈亦冰正后方的位置。
阎良程过来跟她们两打招呼，杨璇正锤着胸，嘴里说着：“我怎么那么倒霉，倒霉啊～”
阎良程被她逗笑了，“没事，哥中午请你们吃饭！”
“真的？哎哟，还有这等好事！”杨璇听到有人请客，心情好了不少。
“谢谢程哥！不许反悔哈。”杨璇拉着陈亦冰就往外走，对阎良程说道。
阎良程跟在后面，出了校门，阎良程叫了停，说道：“等下，打个车，带你们去个地方吃好料。”
“得行，得行，程哥，你说了算。”杨璇笑得很灿烂。
陈亦冰跟阎良程说，“随便找个地方吃一下就行，不用那么麻烦。你别管她。”
“到了我的地方，我来安排，没得事。”阎良程拦到一辆车，坐在了副驾驶，杨璇打开后车门也钻了进去。
没办法，陈亦冰只好跟着他们。
没来过几次城里，城里一切都很新鲜。只记得这座城被一条很大的河分为南城跟北城，河上有两座桥，一个叫一桥，一个叫二桥。
职高在南城，过了桥那就是去北城了，陈亦冰好奇的问道：“程哥，你家在哪里啊？”
“哦，北城。”
“那是去你家么？”
“不是？去一家开了很多年的老店，等下你就晓得了。”
杨璇：“那等下是去吃撒子啊？”
“家常菜。味道不摆了，我现在就想吃了。”
“哈哈，有那么好吃。”
“你等下你尝一下嘛。”
“要得。”
陈亦冰：“那要好多钱哟？要不然我们等下三个人一起出要不要得？”
“没得事，我这点钱都出不起么？你太看不起我了撒。”
“没有，没有。只是感觉多不好意思的。”陈亦冰真的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大家都是同学，又那么有缘分到了一个考室，该请，该请。”
“好吧……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哈。”
杨璇也说：“下次我也请你。”
“好，要得，那我先谢谢你们。”
“是我们谢谢你。”
到了阎良程说的地方，杨璇看着这店连个招牌都没有，有点狐疑的跟着走了进去。
没看菜单，阎良程点了几个菜，问：“你们还要吃什么不？”
“不了，不了。就这些够了。”陈亦冰说道。
杨璇看了一眼菜单，最后也没有加撒，阎良程点的三个菜加一个汤完全足够了。
杨璇扯了几张纸巾，把桌子擦了一遍，阎良程拿好碗去打饭了。悄悄的对着陈亦冰说：“你说，这里的菜好吃么？”
“我不知道啊。”
“感觉有点不靠谱。”
“你要相信程哥，等下就知道了。对吧？”
“说得也是。”
等了一会，菜上齐了，开动。不得不说，阎良程选的地方没选错。吃着感觉比他做的还要好吃。
杨璇没有吃过阎良程煮的饭不知道，但陈亦冰一口就尝出了这里土豆丝跟他做的土豆丝配方都一样，都是放了花椒，味道酸甜的。肯定有秘密。
有杨璇在，陈亦冰没多说话，把这个问题留在了以后有机会问。
杨璇吃得心满意足，大家商量好，吃完去庙里拜拜佛。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由阎良程这个土著带路，沿着河走了很久到了一个庙里。
人不多，正好清清静静的拜。在如来佛祖下，陈亦冰无比虔诚的许下了愿望，希望明天好运，自己能考上一中。
阎良程没拜，他不信这些。
杨璇拜了，不知道许的什么愿望。
在外面玩了一下午，晚饭前回了酒店。在附近随便吃了一点，逛了逛超市，买了点东西。
大家各回各的房间。有点晚了，杨璇给陈亦冰发了一个消息：“明天帮帮我哈！”
陈亦冰知道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帮她作弊，明天给她扔一下小抄。
尽管很为难，陈亦冰还是回到：“没问题。就是要看情况。”
“好，谢谢你！”
“我们两个之间不用说谢谢。”
正想放下手机去洗脸，准备睡觉，屏幕又闪了一下，是阎良程：“来楼梯间，有东西给你。”
“好。”陈亦冰回到。
到了楼梯间，阎良程坐在台阶上，旁边放了一排红枣酸奶。
下午逛超市的时候，陈亦冰本来想买的，但没舍得。
阎良程看见她来了，把酸奶递给了她。
陈亦冰手背在背后，不好意思拿，“这不好吧～”
“没事，你拿着，明天考好一点就行。拿着啊！”阎良程把酸奶递到了她手上。
“好吧～那谢谢了！你要喝么？”
“那来一个？”
陈亦冰掰下来一个，吸管给他插好递给了他，自己也来了一罐。
“明天要我帮你么？”阎良程吸着奶问道。
“不用了，被抓到不好得。”陈亦冰显得有点局促，摆着手说道。
“哦……”
“对了，中午那店铺怎么回事啊？我感觉味道跟你做的好像有点像。”
“等考完有机会跟你说……”阎良程喝完站起了身。
“好吧～”陈亦冰也站了起来。
“那撒，明天加油哦！”阎良程说道。
“嗯，你也是。加油！”
“怎么说我也给你补了一个月的课，应该有点效果哈。”
“那肯定的。谢谢你，程哥。”陈亦冰发自内心，感谢的说道。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好……”
“你先走。”
“嗯，程哥再见。”
“嗯，拜拜。”
陈亦冰回了房间，把酸奶掰了两个，一个给蒋英，一个给刘琴。
“哪里来的酸奶啊？”刘琴问道。
“刚下楼买的。”陈亦冰撒谎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哦，谢谢。”刘琴没继续问下去。
“谢谢。”蒋英也说道。
“没撒，没撒。”
陈亦冰洗好脸，躲进了被子里。有点不习惯，老是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也有点认床，想着明天还要考试，挣扎着让自己必须睡。过了很久睡着了。
24
中考，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座里程碑，伴随随着青春，如期而来。
陈亦冰拉着杨璇，并排着走进了考场。
按照昨天的约定，陈亦冰有心给杨璇传递点小抄，但是监考老师的一句话，陈亦冰连半点越矩都不敢有了。
时间一到，两个监考老师一起走了进来，比较年轻的女老师发卷子，另外一个比较严肃的年老的男老师在讲台上说：“这次考试时间是120分钟，不可以提前交卷。监控设备是打开的，一旦发现作弊，有人交头接耳，考试成绩全部作废。请你们严肃对待这次的考试，诚实作答。”
女老师发完了卷子在后面搬了一根凳子坐好。时针指向九点，“现在可以开始作答了！”男老师在讲台上说的道。
杨璇回头看了一眼陈亦冰，陈亦冰摇了摇头，跟她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考场里除了做题的刷刷声，基本没有别的噪音。
陈亦冰埋头答着，偶尔抬头能看见杨璇着急的把草稿纸揉成一团的样子。
平时不用功，临时也不抱佛脚。看这形势，她能考进个高中就烧了高香了。
第一天考完，陈亦冰拉着焉搭搭的杨璇，吃完晚饭后就把她推进了房间看书直到晚上十点半关灯。
然后接着是第二天，第三天的考试。有几次趁着老师不注意，杨璇往后面陈亦冰的方向扔了纸条。
但这次陈亦冰实在是不敢帮她作弊，把纸条踩在了脚底。
终于全部考完，杨璇收拾好了东西先一步出了教室，并没有叫陈亦冰。
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陈亦冰看了看杨璇离开的背影，看了看阎良程，无奈的耸了耸肩，对他说道：“有摄像头啊，我能怎么办？”
“没事，先追出去看看吧，别出什么事。”阎良程背起单肩包，先一步走了出去。
陈亦冰跟着他，一路小跑追上了杨璇，杨璇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到陈亦冰理都不理的就往前跑。
陈亦冰跟在她后面跑，后面是阎良程。
一路跑到了江边，杨璇终于停了下来。陈亦冰半弯着腰，哈哈的喘着气，“杨璇，你说你跑什么啊？”
“都是你，亏我还指望你给我抄答案。你连一个都不跟我说。”杨璇扶着江边的护栏，撕心裂肺的吼着，好像要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陈亦冰想上前拉住她。
杨璇一只脚已经翻到了护栏上面，陈亦冰往她的方向跑去，杨璇情绪失控了，吼道“你别上前了，不然后果自负！”
“好，好，我往后退，你先把脚放下来。别想不开啊！”陈亦冰往后一步一步倒退着，差点被一块石头绊倒，还好后面的阎良程心疾手快扶住了她。
阎良程皱了皱眉，对杨璇说道：“你至于么？这才多大点事啊？考得不好可以复读一年再重考，就算进了职高，以后早点出社会赚钱不好么？世上的路千千万万条，你这就走死了？”
“你不懂，我爸妈说我这次没考进高中他们就不让我读了。”杨璇坐在护栏上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身体随着哭声摇摇晃晃的。
“你别这样，我去跟叔叔阿姨讲，他们不是不讲理的人。”
“是啊，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你先下来啊。”阎良程接着说道：“哥难的时候比你现在难多了。你这算撒？”
“是啊，你快点下来。”陈亦冰着急的在地上转着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留过级，这次我还不是没考好。”阎良程接着说道：“可能我这次就只能考到个不入流的学校，还比不得你们。我语文作文都没写。”
“是不是哟，你怎么作文都不写啊？”陈亦渊问道。
“写了没写不是一样么？反正合一中我又不想去。”
“牛逼啊，杨璇你说是不是？”
“杨璇，你快点下来，不要作死了。有本事你跳撒，你想一下何之馨，她想考，还没得考呢！”
阎良程悄悄绕到了杨璇的身后，趁着她愣神的空挡把她从护栏上拉了下来。
陈亦冰抱着她滚到了地上，尽量护着她自己在底下。
杨璇哭着翻身坐在了地板上，“没事，有什么我们陪你。你说是不是，阎良程？”陈亦冰说着。
“对啊，两个美女。”阎良程说着就想把我们两个从地上扶起来。
陈亦冰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和阎良程一起把杨璇拉了起来，牵着她走到了一个花坛边坐好。
“说实话我也没没考好，我也怕，真的！”陈亦冰拍了拍杨璇璇的背。
接着说，“我爸还不是说考不好就不让我读了，有时候他们只是吓一吓你，让你自己努力。不用太相信，我们还这么小，不读书了能干嘛。”
“就是就是。这样，我请你们喝点什么，茶可以不？”阎良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茶社。
杨璇点了点头，于是带着她去了茶社，点了三杯碧螺春。
这还是陈亦冰第一次喝，但这个时候没心情想太多，味道没有细细的品尝，只觉得有点苦。
喝了点热的，感觉杨璇好多了，心情至少看起来平复了不少。
“以后你们想干什么啊？”阎良程抿了一口茶说道。
“我想当老板，有花不完的钱。”陈亦冰又接着说：“我还想环游世界，去看各种各样的风景。你呢？”
“不知道，不过我有点想开一家有江湖那种感觉的客栈。”阎良程回答道：“我还想去寺里面当和尚。”
“和尚？你怎么想的哦？好奇葩啊！”
“当和尚不好么？没有世俗的那些牵绊，一天敲敲木鱼就好了。”
“哈哈哈哈，杨璇，你听到了哈，程哥以后要当个和尚，今天你作证哈，要是十年，二十年后他没有出家，我就拉他去把头发剃了。”
“哈比。”杨璇终于破涕而笑，只不过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走，今天这特殊的日子，我们去喝点酒……”阎良程站起来身，离开了座位，“走，请你们去吃烤鱼。”
“不好得吧，又让你破费。”陈亦冰有点拒绝，但阎良程执意拉着他们两要去，“毕业了，就不知道下次再聚到一起是什么时候了，走嘛，哥有的是钱。”
阎良程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荷包，轻车熟路的带着他们走了十几分钟的路，进了一家烤鱼店。
店铺就在路边人行道铺了几张桌子，什么炤啊，菜啊都是露天的，但是气氛看起来还行。
选了靠里面的桌子，要了一条四五斤的鱼，胆大的点了一打啤酒。
刚坐下，阎良程就说，“本来哥是没有打算让你们喝酒的，但今天特殊，而且杨璇心情不是很好，最重要的是要让杨璇喝高兴了。不过你们放心，喝醉了哥管你们。”
“那就谢谢程哥了，我先干为敬。”杨璇倒了满满一杯酒，敬了一下阎良程，然后仰头喝下。
“慢点，慢点，我的妈，太猛了，稳到点，先吃点东西再喝，要不然胃不舒服。”阎良程连忙给自己倒了杯酒，跟着杨璇的后面干掉。
陈亦冰笑了笑，跟着把自己的杯子倒满，喝了一杯。冰的，不醉人，就是喝完肚子感觉有点气，打了个嗝。
热腾腾的烤鱼上了桌，阎良程介绍着这家烤鱼的不同。碳火烤的，加了土豆，莲藕，豆干，魔芋等等很多料。灵魂是不吝啬用的青花椒，色香味俱全，麻辣鲜香。
没有什么事情是美食解决不了的。
喝到最后，三个人都有点微醉了。三个人又回了刚刚的江边，对着大河大声的吼据说能把坏心情给吼走。
三个人对着黑漆漆的江面，“啊，啊，啊”的吼叫。路过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们。
不过，吼完心情确实好受了不少。
陈亦冰和阎良程一左一右扶着杨璇去开了一间房。陈亦冰留下来陪她，照顾她。
阎良程打车回了家。
总之着难过的一天就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