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小姐又被退婚了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她又…又…又被退婚了!” 丫鬟一路小跑着来到她家小姐住的院子,喘息甫定的道。 院子里其他丫鬟见怪不怪的说道:“又不是第一次被退婚,你至于这么慌张吗?” 那个进来报信的丫鬟,一脸惊恐的道:“这次不一样,这次人家一大家子找上门来了,夫人正气势汹汹的往咱这院子来呢,怕是……怕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院里的丫头闻言也是一惊,上回夫人来小姐院子,还是去年小姐在相亲宴会上把当时的晋王,现如今的太子殿下推江里的时候,那次他们几个丫鬟不但和小姐一起挨了戒尺,还被罚了小半个月的俸禄。 这回不知道小姐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惊动了夫人的大驾,几个丫鬟怯怯的问道:“小姐,您这次又做了什么了不得事情?” 被众丫鬟称作小姐的女子是花府的嫡出小姐花落,十六七岁上下的年岁,穿一身暗红色的胡服,窄袖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云纹,如华缎般的长发只简单的用红绸束着,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家的俊俏公子。 花落昨天在星月酒楼喝了不少酒,现如今还没有完全清醒,半眯着眼眸努力回忆了许久,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啊。” “没有?!” 花落话音未落,一个严厉的声音,从院子外传了进来。 花落抬眼望去,却是她的娘亲大人,花府一品诰命祁媛祁夫人提着家法,怒气冲冲的过来了:“你若没有做错事,李侍郎家里人为什么来花府索赔,还当着那么多看热闹的街坊邻里,指着鼻子骂你娘我没教好你,你知不知道,你娘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索赔,他索什么赔啊?!”花落边躲闪她亲娘的棍子,边不服气的说道;“我还没问他要酒钱呢,他反倒恶人先告状问我家索赔起来了,这李家人真真不要脸,娘亲莫急,待女儿去跟他们家讨个说法先!” “讨个说法?!” 花落看到亲娘脸上怒气更甚,心知不好,想往院子外面跑,却被亲娘一棍打在了腿上,虽然不重却点住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娘啊,你真打啊?!” “打你便宜你了,你究竟对李侍郎做了什么,他昨晚回家就上吐下泻,要不是他爹及时请了太医,他怕是连小命都得搭上,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得下大牢一命抵一命赔给人家,你究竟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祁媛仍不解气,高举着棍子就要打下来。 花落知道她娘亲年轻的时候比她爹还能打,这要是一棍子下来,她就算小命能保住,怕也要在床上躺上好几个月了,她吓的大叫:“娘亲饶命,孩儿知道错了!” 祁媛沉声问道:“说,你错哪了?!” 花落见她娘亲给她机会,忙解释道:“我错在不该跟他喝酒,不过天地良心我昨晚真的只是想去星月酒楼尝尝他们家的新酿,是那个李侍郎非要和我比酒量的,而且这个人一点酒品都没有,说好的我输了退婚,他输了娶我,明明是他酒量不及被家丁抬了回去,他有什么资格退婚,还死皮赖脸的来索赔……” 花落看到她娘亲的脸色越来越黑,花落的声音也从最开始的义正言辞,渐渐小到细不可闻。 花落意识到,此番怕是躲不掉被她娘亲家法伺候了。 要知道她娘亲的熟铜棍轻易不出手,出手必有死伤,看今天这架势,她怕是要丢掉小半条命,她吓得双手抱头:“爹救我,娘要杀人啦!” 好在花落老爹花辰花老将军及时赶到,这家法最终没有落到花落的身上。 花辰伸手抓住棍子,陪着笑脸道:“夫人息怒,夫人这一棍下去,落儿怕是十天半个月都站不起来了。” 祁媛一把夺回被夫君抓住的棍子,气呼呼的道:“我巴不得她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你看看她做的那些事,没把我气死!” 花辰点头称是:“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不过夫人若是真把她打残了,咱是不是还得养她一辈子,她又能吃又能闹事,多大家底都能给她败了,依我看夫人不如趁早给她找个夫君嫁了得了。” 祁媛闻言脸色暗了下来:“你以为我不想啊,就你这女儿现如今帝都城内谁人不知谁家不晓,谁还敢娶她?!” “夫人莫急。”花辰挽住祁媛的胳膊往门外走;“这不陛下五十大寿要到了吗,各大世家子弟都要来皇城朝贺,这些人里多是青年才俊,而且都还不知道落儿的底细……” “夫君的意思?” “我听说此番夜世子也回来贺寿,我准备差人去说媒。” “那夜世子虽好,可夜家自夜王战死北境后,便元气大伤形同虚设,闻家为此还把多年的娃娃亲都退了,我们家落儿怎么能嫁这样的人?” “闻家那是想让他女儿做太子妃,才退了婚,咱家这个能嫁出去不错了,咱也别挑三拣四了,他夜家没兵没权形同虚设,咱花家有啊!” “也是,那你找人说媒去吧。” 花落见她亲爹和亲娘准备就这样丢下她走掉,那她的穴道怎么办,难道要她杵在院子里两个时辰:“你们好歹先给我解开穴道吧……” 花落看到她爹给了个让她知足的眼神,跟着她娘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天起禁她的足,别让她再出去招摇了,还有那身胡服也不许穿了,还有把她那把峨眉刺也收了,女孩子家家的学学刺绣不好吗……” 她娘一路唠叨着出了院子,她爹就在旁边不停的:“是,是,是……” 花落愤愤的看着离开的娘亲,她自己还不是手持一把熟铜棍,看谁不顺眼就打谁,凭什么收她的峨眉刺,但是这样的话她也只敢想想,不敢说出口,她家的母老虎连她爹都不敢招惹,何况她。 只是,她爹和她娘不会真的要把她禁足到陛下五十大寿吧。 这可不是两个时辰,这可是两个月啊!!! 第002章 会会夜世子 一个半月以后。 花府正房屋内。 花落一身规规矩矩的常服,跪坐在她娘亲的塌前:“娘啊,你看这峨眉刺我也交了,胡服我也扔了,我还跟下人们学了刺绣。” “哦?”祁媛慢悠悠的摇着手里的蒲扇,抬了抬眼皮,又爱又恨的看向她这个小女儿。 “快拿过来。”花落起身指使下人拿刺绣,顺势坐到了她娘亲身边,拿过她娘亲手里的蒲扇讨好的给她娘亲摇了起来,边摇边指着丫鬟拿过来的刺绣说道;“龙凤呈祥、花开富贵、还有这个……这个……” 这些刺绣毕竟都不是花落自己绣的,她哪里认得那么许多,只能拿眼神示意丫鬟,那丫鬟还算机灵,忙不迭的说道:“榴开百子。” “对对对,榴开百子。”花落谄媚的端了几案上的茶杯,递到她娘亲手中;“娘啊,我这一个多月可乖了。” 祁媛接过茶杯,揭开盖子浅尝了口:“无事献殷勤!” 花落呵呵一笑,眼角弯起浅浅月牙:“这不陛下五十大寿要到了吗,娘亲作为朝廷亲命的一品诰命夫人,到时候肯定是要带女儿去后宫参加晚宴的不是吗,女儿想着不能给娘亲您丢脸啊,我得出去置办几件时新的衣裳不是?” 祁媛淡淡的开了口:“要什么样的让下人去买便是。” 花落晃着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那怎么行,那裁缝不得量体裁衣啊,而且女儿听说帝都城新开了家很有名的布庒,老板从不去人府里,都是城里的千金小姐自己去定制,陛下大寿啊,全城五品以上家眷都会前去祝贺,您女儿好歹也是一品候的女儿,总不能不如别人吧?!” 祁媛忍俊不禁:“就你理由多,去去就回,不许惹事!” 花落得了特赦,领着丫鬟蹦蹦哒哒的出了府。 一出府门,花落立马拽着丫鬟来到一处暗巷,巷子那头早有马车候着,那丫鬟见情况不秒,一把抓着花落的衣袖:“小姐,您不是说去布庒吗?” 花落顺势脱了宽大的外衣,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胡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带你出来吗?” 丫鬟木讷的看着花落:“不知。” “因为你最听话。”花落将脱下的衣服往丫鬟怀里一塞;“让布庒按这个尺寸做一件,布料你挑就成!” 丫鬟抱着衣服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可是夫人吩咐我们去去就回。” “放心,我会准时回来的,记住裁完了衣裳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啊!”花落说着话,不顾已经哭出来的丫鬟,直接钻进了巷子那头的马车。 马车里坐了个十七八岁年纪的少年,一身做工精致的玄色罗纹领长衫,一头黑发用质地绝佳的玉冠高高束着,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只是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冷傲不羁。 他看到花落上车,一面吩咐车夫开车,一面不悦的道:“说好的辰时出来,这马上巳时都过了,你有没有点时间观念?” 花落坐到少年对面的软榻上,嗤笑道:“不过等了一个时辰你就嫌烦了,你在舫上等花魁一等就是一晚上也没见你烦过!” 少年黑眉一簇:“有没有点良心,本王早膳都没吃就出来了,你就是这么跟本王说话的,信不信本王现在就给你扔下去!” 花落见好就收:“贤王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让你打听的事咋样了?” 被花落称作贤王殿下的,是皇帝的第三个皇子朱煜,因为母妃没有强大的娘家,到如今的年纪依旧住在北五所没有开府,虽然封了王,却没有任何职务,成天和花落等人在帝都城里游手好闲。 “打听到了,夜世子前几日便预定了青柯舫的位子。”朱煜探究的望向花落;“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花落不解的看着朱煜:“什么叫我有难言之隐?” 朱煜道:“你不喜欢李侍郎,嫌弃人家没结婚就纳妾,整他逼他退婚总还说的过去,可这夜世子据闻,文才武艺俱佳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你为什么又想逼他退婚?” 花落斜着眼看了眼朱煜:“你也说了夜世子是难得的人才,这么难得的人才怎么会看上我,依我看多半是看上了我们家的兵权!” 朱煜将花落打量了个遍,认真的说道:“有道理。” 朱煜这声有道理,花落听着总觉得哪里别扭,不容她细想马车已经到地方了。 此时临近午时。 城南的青柯舫上满是前来吃酒的人,花落从马车上下来,看着一船吃客,摇了摇头道:“这青柯舫也就剩下开在水上这个噱头了,舫上的菜又难吃又贵,这个夜世子一看就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人。” 朱煜冲着急匆匆往舫上走的花落道:“悠着点别打坏东西,本王可不会帮你赔啊!” 花落摆摆手,直接往舫里走了过去。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排兵布阵样样在行的亲爹亲娘,怎么就这么不会挑女婿呢? 上上次那个张统领两招不到就被她打趴下了,上次那个王御史说什么饱读诗书结果连他自己名字都能写错,还有那个被他灌趴下的爱沾花惹草的李侍郎。 这次这个夜世子,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奇葩。 花落进了青柯舫便有小二迎了过来:“这位姑娘里面请。” 花落点了点头,问道:“听说夜世子也来你们舫上吃饭了,他人在哪里?” “哦,原来姑娘就是夜世子要等的人啊,随我来。”小二见花落要找夜世子,忙将她引到一处雅间;“夜世子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他吩咐如果姑娘来寻他直接进去便是。” 花落很是好奇,这个夜世子怎么知道她要来寻他? 她透过镂花的窗户朝里望去,却见包房里的人如月的面颊,一身白色的长袍,白玉般的肌肤,飞眉入鬓,唇似丹珠,狭眸溶金,温柔处透着淡淡风月,威仪处让人觉得看他一眼也是亵渎,只是那风姿,那风华却又让人看上一眼,就再移不开视线。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好看的人,她一时看呆住了。 朱煜伸手在花落眼前晃了晃:“他怎么知道你要来,小心是圈套?” 这夜世子长的未免也太好看了吧,花落嫌弃朱煜挡了她的视线,一把推开朱煜手,说道:“有什么圈套,夜世子知道他未婚妻要来找他,已经提前准备好酒菜了。” 朱煜急了:“你不是说这里酒菜又贵又不好吃,说他不会过日子吗?” “懂什么,那叫浪漫!” “你还说他答应娶你是因为你家的兵权!” “我爹手下那么多兵,分一点给夜家,无妨。” 第003章 坐等夜清寒退婚 花落不顾朱煜的反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朱煜见状也不得不跟了进去。 白衣男子听到推门声抬眼望去:“二位是?” 这人明明都交代小二,等她来让她直接进包厢,这会儿又在这里装不认识,一点也不坦诚,这点可不好,不过看在他长的这么好看的份上,暂且不和他计较了:“夜清寒?” 白衣男子半眯着美眸,看着这个带着几分英气的胡服女子,淡茶色的眸子慢慢深沉,而男子的脸却像月光一样圣洁,并无一丝多余的表情:“正是本世子,不知这位姑娘闯进本世子的包厢所为何事?” 这个人也太能装了吧,花落突然觉得夜清寒的脸没有那么好看了:“明明是你让小二领我进来的,怎么反倒成了我闯进来了?!” “本世子让小二领你进来?”夜清寒淡茶色的眸子有些不悦,但嘴角却依旧不失礼貌的挂着细细的微笑。 花落还来不及回答,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女声,那声音很轻很柔,好听的如同黄昏中流过溪涧的清泉:“清寒哥哥。” 花落转身望去,却见雅间进来一个穿着大大的连帽披风的女子,披风上的连帽似乎是故意压的这么低,遮住了多半张脸,只能看到女子一截纤细的下巴,可即便女子捂着这么严实,依旧给人一种柔弱无骨的感觉。 花落不知道那女子是没有看到她和朱煜,还是习惯性的忽略了他们两人,直接越过他们两,来到桌边挨着夜清寒坐了下来,脱下连帽披风,露出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我就知道清寒哥哥一定会来的。” 那女子说话的时候,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花落感觉那女子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问身边的朱煜道:“她谁啊?” “……” 可朱煜居然没有回答她,不能啊,这帝都城的美女还能有他朱煜不认识的? 花落诧异的抬眼望去,却见朱煜捂着半边脸,正准备往门外走,花落一把拽住他:“你干嘛?!” 朱煜小声说道:“她是闻家千金闻月华,太子的未婚妻,上回本王和李侍郎抢花魁的事,就是她打的小报告。” 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朱煜被皇帝陛下罚了戒尺关了小半个月,连带着整个帝都城都知道李侍郎一掷千金纳花魁为妾,如此好色之徒,她花落岂会下嫁,这才想了那样的法子逼的李侍郎退婚。 原来告密的就是这个人啊,原来夜清寒让小二等的女子并不是她花落,而是他的前未婚妻闻月华。 脸长的好看有什么用,都已经跟她订婚了,还约别的女人,渣男! 花落越想越气,不行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对狗男女,于是她对朱煜道:“你怕什么,她这次若再敢告,你就不会问问她是怎么知道你来青柯舫的吗?” “对啊,她私会情郎在先,本王怕什么?” 花落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自顾自的拿起水壶给自己斟了杯茶,末了方才对着闻月华道:“你就是夜世子的前未婚妻,大宇第一美人闻月华?!” 闻月华此刻方才将目光投向花落,带着几分轻蔑:“你是何人,既然知道我和夜世子的关系,是不是应该回避?” 花落说道:“素闻闻家嫡女闻月华知书达理、贤惠温婉,今日一看,传闻……果然不能信!” 花落刚开始说话的时候闻月华的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等到花落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闻月华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也说了你是前未婚妻,现在夜世子的未婚妻是本小姐我!”花落杨着下巴望向闻月华;“你说说该回避的是谁啊?” “你!”闻月华被花落气的面红耳赤,转脸望向夜清寒,声音轻柔哀怨;“清寒哥哥……” 花落轻笑出声:“这哥哥叫的真好听啊,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听过呢?” 夜清寒浅茶色的眼眸变得暗沉,红唇不悦的轻抿,却没有作答。 花落没有想到自己这么调侃闻月华,夜清寒居然不为所动,还真沉得住气。 与之相比的闻月华就没有那么老陈了,她诧异的看了眼夜清寒,跟着愤然起身,双眸含水的说道:“本以为我们两相识十几年,你终究还是会念着我的好,没想到……你不愿意听我解释就算了,至于找一个这样的人来羞辱我吗?” 花落拿起只筷子敲着桌子,问道:“什么叫我这样的人,来咱捋一捋,最好把舫里的人都找来说个清楚明白!” 闻月华羞愤的甩了甩衣袖,带上披肩上的帽子,愤然离开。 花落就知道闻月华不敢和她多说,毕竟她闻月华是秀外慧中的准太子妃殿下,而她花落是屡被退婚的花府老大难,闻月华若是和她争吵,在外人看起来,那叫自降身份。 花落心情愉悦的看着闻月华离开,又转脸看向夜清寒:“夜世子是真沉的住气啊,还不去追,就不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花家二小姐花落?”夜清寒冷冷截住花落的话。 花落看了夜清寒一眼,却没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情绪,这人定力还真是,都这样了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她的名字:“是。” 夜清寒轻轻笑了,那样的笑容并不让人觉得温暖。 此刻小二端着炒好的小菜和酒水进来了:“包厢的菜齐了,诸位客官慢用。” 夜清寒起身,说道:“慢用。” 花落冲着离开的夜清寒抱拳道:“多谢夜世子请客,对了,小二再拿两坛屠苏!” 小二应声下去:“两坛屠苏,得嘞!” 花落似乎看到夜清寒离开的背影顿了顿,不觉莞尔一笑:“记夜世子账上!” 朱煜赞许的说道:“估摸着这夜世子出门就能去你家退婚!” 花落夹了筷子菜:“必须的。” …… 夜清寒出了青柯舫,早有贴身暗卫备好了马车候在那里。 夜清寒上了车,暗卫道:“方才月华小姐是哭着离开的……” 夜清寒眸色暗了暗:“本世子是怎么吩咐的?” “世子殿下恕罪。”夜清寒在闻家退婚当天便吩咐过他们,闻小姐以后便是太子妃,不可以再直呼其名;“是闻小姐。” 夜清寒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暗卫又道:“方才接到世子您舅父传来的口信,他听说了花家嫡女的事情,让世子不用为难,直接退了这门亲事,夜家虽然不如以前,也还没有落魄到要靠花家来扶持。” 夜清寒透过车窗,望向渐行渐远的青柯舫:“退婚的事,不急。” 第004章 花家自然是第一 花落本以为自己这波操作之后,夜家肯定会小跑着来退婚,可是等了十来天,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可把她急坏了。 到最后,她一看到有丫鬟从前厅回来,就逮着人问:“夜家来退婚了吗?” 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这不可能啊,她都做到这份上了,夜清寒居然还不来退婚?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夜家看上她花家的兵权了,想当初前晋王也就是如今的太子,不也是因为觊觎她花家的兵权,才会在相亲宴会上一面和别家千金小姐暗送秋波一面对她虚情假意吗,要不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推江里,让他颜面扫地,怕是这会的太子妃人选就是她了。 既然言语上的羞辱,不能让夜清寒却步,那她就多下点猛药! 她正思索着怎样才能出府找夜清寒麻烦,晚饭的时候,她亲娘居然带来了好消息:“皇帝陛下的寿诞就在眼前,皇后娘娘知道皇帝陛下最喜欢打猎,特意在东郊安排了场秋猎,听你爹说此番秋猎夜世子也去,你也跟着去吧。” 花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亲娘:“娘啊,你真的想让我去?” 祁媛点了点头:“可以穿胡服还可以骑马射箭,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花落嘴上应着,心里却犯着嘀咕,这绝对不是她娘的作风。 果然花落话音刚落,祁媛便对一直闷头吃饭的花辰道:“皇后娘娘这次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钦点了落儿去秋猎,皇帝陛下五十大寿,举国同庆的日子,她就不怕咱家落儿再闹出点什么煞风景的事情来?” 花辰夹了块肉放进祁媛的碗里:“放心,我们家落儿心里有数着的呢,是吧落儿?!” “是是。”花落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她名声在外,众人碍于她爹她娘身份,除了必须她出席的场合,她可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邀请啊。 而且她去年才把皇后娘娘的亲儿子,太子殿下推进江里,这才一年不到皇后娘娘就冰释前嫌了? 不可能。 唯一可能的是,前几天她把闻月华羞辱了,闻月华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皇后娘娘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花落越想眉头拧的越紧,看来这会是场鸿门宴啊。 …… 秋猎出发的时辰定在巳正时,集合地点在帝都东城。 从东城门骑马到皇家猎场也就半个多时辰。 花落跟在她爹身后,随着众人一起进入为狩猎临时搭建的大帐,那里已经准备好一桌桌的酒席,宫女太监穿插其中给众人安排座位准备吃食。 她是来打猎的又不是来吃饭的,花落闷闷的对她爹说道:“这皇后娘娘算的真好,巳正时出发,正好午时到地方,直接开饭了,咱是来打猎的还是来吃饭的?” 花辰沉着脸瞥了眼花落:“你娘说了,让你少说话!” 她娘是一言不合就开打,她爹是一言不合就把她娘摆出来。 花落撇了撇嘴,坐到花辰的身后:“我吃饭总行了吧?” 花落的菜还没放进嘴里,那边太监已经高呼:“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落座的众人纷纷起身走到桌前行礼,花落注意到皇帝皇后身后还跟着太子和闻月华,还没过门就享受太子妃待遇了,这闻月华混的可以啊。 待皇帝等人在主位上坐好之后,众人方才又起身落座。 朱皇帝看起来精神矍铄,席间频频的和众人举杯。 闻皇后精致妆容下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假,但是至始至终也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气氛总体上看起来还算不错。 但是这个时候不知道哪个好死不死的大臣,起身祝酒,他捏着没有几根的稀疏胡须道:“光射猎没多大意思,今日各世家子弟齐聚一堂,陛下不如安排场比赛,看看我们大宇的这些后辈们荒没荒废骑射?” 朱皇帝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他甚至还扭头看了看他的儿子们:“这些后辈怕是都忘了我们大宇是怎么起家的了!” 闻皇后接了话,说道:“好是好,可不是所有的世家子弟都在啊,陛下如果当真下了令,对那些没有回帝都给你贺寿的世家子弟们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啊?!” 众所周知,大宇五品以上世家子弟里,唯一一个没有回帝都朝贺的便是花家的长子。 闻皇后的话音刚落,花辰站了起来,走到正中的大厅上,拱手道:“犬子并不是不愿意回帝都给陛下贺寿,犬子早已经在回城的路上,只是路遇大雨耽搁了,不日即将进帝都。” 闻皇后高坐在主位上,半耷拉着眼皮,阴阳怪气的说道:“花老将军误会了,本宫可不是那个意思。” 朱皇帝轻咳了声,闻皇后冲着朱皇帝挤出一抹笑容:“臣妾这不是为花家抱不平嘛,花老将军的嫡子未归,若要比赛岂不是妥妥的最后一名?!” 闻皇后这是变相说他们花家没人啊。 花落听完“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走到她爹身后冲着高座上的人施礼道:“皇后娘娘多虑了,我们花家不会是最后一名!” 花落看到她爹给了她一个“就你话多”的眼神,花落自知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她冲着她爹讨好的笑了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花辰看着脸上的笑容都要溢了出来的花落,一肚子气发不出来,正准备领着女儿回座,却听坐在朱皇帝左下首的太子朱昀冷嘲热讽的开了口:“花家好家教啊,女子登堂入室就算了,难不成还准备和我们一起骑马射箭?” 花落反驳道:“我们大宇又没有规定女子不可以骑马射箭,想当年北境告急,满朝武将无一能敌,还是如今已不问世事的俞老太后亲自带兵打赢的呢,女子怎么得罪太子殿下了,让太子殿下您这么看不起?!” 数九寒天把他推江里差点要了他的命,还好意思问是怎么得罪他的,朱昀挑着眉冷冷的打量花落,虽嘴角含笑,眼睛却是冰冷的:“听花家小姐这口气,是准备巾帼不让须眉啊,不知道此番秋猎准备为花家拿个什么名次呢?” 花落这小脾气,最架不住别人挑衅:“我们花家自然是拿第一名!” 花落话音刚落,在座的各世家纷纷议论起来。 “他花家几个意思怎么就他家第一了?”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太不把人放眼里了吧?” “以前听人说这花家嫡女骄纵蛮横,我还会劝人两句传闻不可信,今日看来这传闻一点也没有夸大。” “就是,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花辰无奈的刮了花落一眼:“不是让你少说话的吗?!” 第005章 夜世子很反常 花落冲着她老爹笑的有些心虚:“对你女儿的箭法这么没自信吗?” 其实花落和太子朱昀说完她要拿第一的时候,就已经从朱昀身旁坐着的,闻月华得意的眼神中得知自己被算计了。 她这次大意了,当真是太失策了,怎么能忘了她此番之所以被皇后娘娘点名邀请来,是因为她得罪了皇后娘娘的亲侄女闻月华闻大小姐呢,不过这个闻月华段位当真不容小觑,一面跟前未婚夫藕断丝连,一面还能让太子出言维护。 只是这夺第一的话她都说出去了,如今也收不回来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背上弓箭上马等在红绸拦着的起点线上,按规定朱皇帝射完第一箭,战鼓擂起,他们方才可以进入涉猎区,各凭本事射猎,谁在酉未鸣金时打的猎物最多,谁就胜出。 此刻朱煜挤到了她的马前,不无担忧的道:“我看你怎么拿第一?!” 花落在马上活动了下筋骨耸了耸肩,说道:“拿不到就不拿呗!” 朱煜急了:“什么叫拿不到就不拿,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就不怕被这些人看笑话吗?” 此刻鼓声响起,花落回头看了眼朱煜,策马奔了出去:“我又不是大丈夫,再说了这些年,我也没少被他们笑话过不是吗?” 朱煜气不打一处来:“喂,等等本王!” 花落这种争强好胜的性子,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想要拿这个第一的,所以压根就没有理睬朱煜的呼喊,直接策马冲在了最前面,但是不一会她的身边便出现了一个暗影。 花落有些诧异,朱煜不能这么快吧,还是说她的骑射退步了? 正疑惑间,却听到一声低沉暗哑的男声:“没少被他们笑话过?” 她还没来的及看清身边的人是谁,那声音已经越过了她的马头,冲到了前面,只露出一个穿着白色锦袍的背影。 是他,夜清寒! 花落冲着他的背影道:“没错,听好了,本小姐我就是从小被笑话到大的,所以你快些去我家退婚吧,省的连你的声誉一并污了!” 跑在她马前的夜清寒微微侧了侧脸,没有说话,便一扬鞭冲进了林子里。 切,明明被她撞见在舫上私会别人的未婚妻,还敢搁她这里装清高! 她看了眼夜清寒进林子的方向,其他家的世子也顺着那条路进了林子,凭着她从小和她老爹打猎的经验,这么多人还没等进林子,就能把猎物吓跑,于是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她进了林子,没多久便猎了好几只山鸡和兔子,果然人少还是有好处的。 她准备再往林子深处走,看看能不能猎个麋鹿,如果能遇到个野猪,第一她就十拿九稳了。 就在她策马的时候,她感到身后一阵寒意,她警觉的侧了侧身子,一只箭羽紧贴着她的面颊飞了过去,深深的陷在离她不远的树干上,看着拉弓的力度,要是真射中了她,岂不得要了她的小命。 “谁这么不长眼?”她转脸望去,却见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华服少年,被众人簇拥着向她走了过来。 少年身边的一个家丁厉声呵斥花落:“我们家闻少爷,岂是你这厮可以随意呼来喝去的吗?” 闻少爷? 花落冷冷的打量了华服少年一番,姓闻的还这么嚣张的,大概只有皇后娘娘的侄子闻月华的弟弟闻栋吧:“姓闻的你想干嘛?!” 闻栋不由分说一鞭子打向花落:“我想干什么,我要给我姐讨回公道!” 花落的峨眉刺让她娘收了,她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把长弓,她见闻栋手中的鞭子是铁做的,来势凌厉带着劲风,只得拿长弓来挡,那长弓是木质的瞬间被长鞭劈成了两半,闻栋见一鞭没有打中,又挥一鞭,花落矮下身躲了过去:“讨回什么公道,你姐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 闻栋闻言一副要和她拼命的样子,闻月华这大宇第一美人的名头果然不是白叫的,这脸长的好看就是好处多多啊,皇后帮她,太子帮她,现在还有个宠姐狂魔的弟弟帮她:“还敢贫嘴,我姐那么善良一个人,你居然能忍心羞辱她!你还是人吗?!” 花落被闻栋凌厉的鞭子,逼迫的节节后退,怎么说她也是将门之后,岂能被一个纨绔子弟整的如此狼狈? 没有趁手的兵器,她只能边躲闪边观察闻栋的动作,几招下来,她抽了个空一手抓住闻栋的铁鞭,质问闻栋道:“你姐都是内定的太子妃了,还敢来勾引本小姐的未婚夫,咋的还不让本小姐说了?!” 闻栋见兵器被抓,想抽回来,谁知花落已经将鞭子缠在胳膊上,他一时居然没有拽回来,他怒道:“我姐对夜世子是真心的,只是因为皇命难违,你休要诋毁她!” “若是真心爱慕,以你们闻家的势力,皇命算个啥!”花落冷哼一声;“依我看你姐是舍不得太子妃的位子吧!” 闻栋闻言眼中怒气更甚:“你这种恃宠而骄的嫡出小姐,怎么会理解我姐的难处?!” “谁恃宠而骄啊?!你不守规则私带一帮家丁来围猎,居然还好意思说我恃宠而骄,还有没有天理?” 提到家丁花落突然觉得不对,她都抓了他们家主子的武器了,这帮家丁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她诧异的回过头去,却见闻栋的家丁已经偷摸的抢走了她马后的猎物,她恼火的望向闻栋;“还给我!” “现在是本公子的了!” “你要不要点脸,一个大男人抢我一个小女子的猎物,算什么本事?!” 闻栋想拽回花落手中的鞭子,再次以失败告终:“你哪一点小女子了?再说了,秋猎的规则只说谁带回来的便是谁的,又没有说不可以抢别人的,有本事你抢回来啊!” 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居然对她的激将法无动于衷。 眼见着好不容易打来的猎物被闻栋的家丁拿走,花落只得丢下闻栋的鞭子,策马上前追家丁,谁知闻栋的那些家丁早已布置好陷进,待花落追过来时,一同拉起之前布置好的绳子陷阱,将花落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闻栋随后赶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狼狈的花落,大笑着领着众人策马离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惹我姐!” 花落摔的不轻,半天才爬起来,她恨恨的看着离开的众人,她帝都小霸王居然栽在一个纨绔子弟手中,太丢人了! 好在她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皮外伤。 她去查看她的马,发现马的腿断了,根本不可能骑了。 坐骑伤了,猎物没了,弓箭也断了,脚还歪了,别说第一了,她能不能回去都两说。 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居然都让她赶上了?! 花落在暮霭沉沉的林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有转出去。 眼见着马上就要鸣金了,她才在大帐里放了狠话,这会猎物没了,人再不回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 她不无惆怅的叹息道:“老天爷你长不长眼睛啊,我已经这么背了,你居然还让我迷了路?!” 此时,朱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你再跑快点,就真的迷路了,我都找你半天了,你不等我就算了,怎么还能把自己给伤成这样?” 她都这样了,朱煜居然还数落她,花落更觉委屈,眼睛也跟着酸了起来:“那是我想受的伤嘛?!” “你的马呢?” “摔断腿了。” 朱煜嫌弃的看了花落一眼,下马将自己的马缰绳交到她的手中;“拿着。” 花落不解的问道:“干嘛?” 朱煜道:“给你。” “那你怎么办?” “本王又没跟人夸口说能拿第一,再说了本王在父皇的眼里本来就是个废物,他也不会关心本王能不能猎到猎物。” 花落没有接朱煜的马缰,朱煜虽然说无所谓,可朱煜的母妃对他极其严格:“还是算了吧,万一这件事情被你母妃知道了,少不得要罚你的。”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磨磨唧唧了,马上要鸣金了,再不回就算弃权了!”朱煜将马缰往花落手里一塞:“本王愿意给你的,你到底要不要?” 花落见状,接过朱煜手中的马缰,翻身上马:“算我欠你的!” “你说的欠本王的啊!”朱煜往林间的近道走去;“咱们秋后算账,让你一并还!” 切,一并还? 他朱煜几时见过她花落还过账的? 花落策马走了没一会,居然遇到了夜清寒。 林间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沾染一丝尘间烟火,隽逸的侧脸美到极致,此刻他的发丝有些凌乱,不染纤尘的白衣上赫然印着刺目的血迹,只是这些并没有让他的美减上一分,却为他平添了几分英气。 他的眸子淡淡的扫了花落一眼:“本来就丑,还破了相?” 花落记起方才被箭划破了脸,下意识的摸了摸,伤口不深已经结了疤。 但是什么叫本来就丑,她明明好看着呢!? 花落气不打一处来的指着夜清寒:“你什么意思?” 但是夜清寒理都不理她直接打马走了,她想追过去好好数落他一番,可是一鞭子下去马儿居然动都没有动,她疑惑的转过脸去,却见她的马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拴了只硕大的野猪。 难道是夜清寒给她的? 不可能吧,他为什么要无事献殷勤,把这么大的猎物送给她? 第006章 老爹不开心 临近鸣金时刻,秋猎场里升起重重雾霭,众世家子弟基本上都已经回到称重处。 众人的收获都颇丰。 不过他们都没有闻栋的多,因为他带了一帮随从和家丁,虽然大家都知道进猎场是不可以带随从和家丁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他,毕竟他老爹是当朝宰相,他姑姑是皇后娘娘,他姐姐是未来的太子妃。 这样的强硬的背影,跟他杠岂不得撞的头破血流回来。 众人正感慨间,却见夜清寒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径直越过了众人。 之前提议比赛的稀疏胡子的大人,请命当了临时的称重官,他喊住夜清寒道:“夜世子,您还没有称重。” 夜清寒淡淡的开了口:“没有。” “这三皇子空手而归就算了,怎么连夜世子也空手而归了?”称重官奇怪的捋了捋稀疏的胡子,又献媚的冲着闻栋说道:“看来此番头筹非闻公子莫属啊!” 闻栋没有理睬称重官的恭维,问道:“花家回来了吗?” “还没有。” “什么时候鸣金?”闻栋的唇角挂着一丝得意地笑意,姓花的那匹马估计废了,她也摔得不轻,入夜前能回来就不错了,敢得罪他姐,活该! “酉……” 称重官还未说完,便迎来闻栋两道狠厉的目光,他愣了下:“呃……马上鸣金!” 朱煜听见,上前阻止道:“还没有到酉末时!” 闻栋没有搭理朱煜,问称重官道:“酉时鸣金,可有规定酉末还是酉正?” “这……”一个是当朝宰相的嫡出公子,一个是陛下的亲儿子,这两个人都是称重官得罪不起的,他陪着笑脸打哈哈哈。 朱煜见称重官一副打太极的模样,怒道:“父皇明明规定酉末鸣金,你做什么吞吞吐吐?” “是,只是……” 称重官正陪着笑脸之际,闻栋见状一面挡住朱煜的视线,一面偷偷指使手下去鸣金。 夜轻寒见状拿起一枚飞蝗石,就在他要将飞蝗石扔向准备鸣金的闻栋的手下的时候,林子的小山坡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身影艰难的牵着一匹棕色的大马,一身暗红色的胡服摔破了好几处,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的,正是花家嫡女花落。 夜轻寒见来人是花落,不动声色地收起了飞蝗石。 他从拿出飞蝗石,到将它收回衣袖之中,前后不过瞬间,四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只是他瞒过了所有人,却没有逃过看台上,闻月华的眼睛。 闻月华在看台上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眼中的神色不自觉地暗了下来。 还在和闻栋争执的朱煜,见到花落,一把扒开挡在他面前的闻栋,抢先一步冲了过去:“你不是有马吗,为什么还要走路回来,落下腿疾怎么办?!” “小伤而已,我哪有那么弱,你也太夸张了吧!” 称重官见花落回来了,心想终于不用左右为难了,他如释负重的对手下挥手道:“鸣金、鸣金!” 闻栋狠狠的瞪了眼山坡上的花落:“赶上又如何,一样拿不到第一!” 花落居高临下的冲着闻栋道:“拿不拿第一你说了算啊?!” 闻栋看着花落牵过来的马背的袋子里的猎物,嗤之以鼻道:“这么几只猎物,你还敢在这显摆,有胆拿下来称称,便知道我说了算不算了!” “不用你说我也要拿下来称!”花落冷哼一声,对着称重官喊道;“找几个人过来抬!” 闻栋闻言嗤笑出声:“这么几只猎物,你也好意思喊人来抬?” 花落瞥了眼嗤笑她的闻栋,猛的一拍马。那马却没有像正常的马匹那样飞奔出去,而是艰难的往山坡下的众人走去,随着马匹越走越近,众人才看到马匹后面的绳子上拴了只硕大的野猪。 那马将野猪拽下山坡,已经完全脱力,再不肯多动一下。 之前因为山坡挡着,众人没有看到野猪,如今见花落的马后面居然还有只这么大的野猪,不觉议论纷纷:“这得多少斤啊,这次的第一怕是非花家莫属了吧?” “不用称也知道是花家赢了,这野猪没有一千也得八百多斤吧,这得抵多少只野鸡野兔!” “闻家那么嚣张,还带了一帮家丁围猎,我还以为他稳赢呢……” “所以说天外有天啊!” 闻栋越听越气,黑着脸走到花落面前道:“你弓都断了怎么猎的野猪,而且这匹马也不是你之前那匹,这些根本就不是猎的,是你抢别人的吧?!” 花落微微一笑道:“秋猎的规则只说谁带回来的便是谁的,又没有说不可以抢别人的!” 这句话是闻栋之前抢她猎物时说的,她如今一字不差的还给了闻栋。 闻栋被噎的说不出话,眼中的怒气更甚,抡起的握在手中的长鞭,就想揍人,却被他身边的家丁拦了下来:“少爷,这里可不是林子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闻栋看了眼护在花落面前的朱煜,眼中的狠戾之色更甚,他恶狠狠的看了眼花落,怒道:“你给本公子等着!!” “怕你啊!” …… 称重官称完各世家子弟的猎物,花家排在第一。 朱皇帝赐了花落黄金布匹,又欣慰的看了眼花辰:“爱卿教子有方啊,我们大宇马背上起家,大宇的儿女们就该如此啊!” 朱皇帝话音刚落,那些起先嘲讽花家的世家,突然都换了张恭维的脸:“花家果然虎父无犬女啊!” “还是花家厉害啊,长子守城手握三十万大军,次女夺冠生擒千斤野猪,这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哪像我们家这没用的玩意!” “恭喜花老将军啊!” “花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啊!” “好说好说。”花落被一帮人围着道贺,只得拱手回礼。 只是她老爹貌似不是很开心。 等到晚上各家围坐在自家大帐的火堆前烤着各家猎物,吃肉喝酒的时候,花落问道:“爹啊,我拿第一,你不开心吗?” 花辰喝了口酒,叹了口气说道:“你和你娘一样,遇事都喜欢争个输赢。” 花落撕了块烤的冒油的鸡腿递给她老爹说道:“虽然平日里女儿我都是站在老爹你这一边,但是这件事情上,女儿得站娘亲那一边,既然是比赛自然是要争个输赢的,不然还叫什么比赛?” 花辰听完好一会没有说话,末了看着花落还没来得及换的有些破败的衣服,问道:“野猪很不好抓的,伤的厉害吗?” “没……没受伤。” 花落听他爹说野猪很不好抓,记起夜清寒回来的时候衣服上有血迹,而且他方才出宴会厅的时候好像走路还有些瘸。 怎么说夜清寒也是为了给她猎野猪受的伤,这厮跟她订婚的动机本就不纯,她可不能平白无故欠下他人情,让他抓着把柄,趁早还了他人情以防夜长梦多。 思及此,她从烤架上抓了个烤鸡,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神色有异的老爹:“爹,我去去就回。” 花辰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冲着花落摆了摆手。 花落记得夜家的帐篷在皇帐的右手边再往南一点点,她借着诸世家子弟帐篷前的火光一路往夜家的帐棚走去,还没到夜家帐篷,手中的烤鸡已经让人夺了去。 第007章 留下吧 哪个不长眼的,敢抢她的东西? 花落诧异的望过去,却是贤王朱煜,她刚想把烤鸡要回来。 却见朱煜已咬了口烤鸡:“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本王把猎物都给了你,还想着送吃的过来。” 花落把讨要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她居然把朱煜给忘了…… 这家伙不仅给了她全部猎物还把马都给了她,还好她没开口要烤鸡,不然少不得要挨这家伙一顿数落,算了算了,这只烧鸡权当给他当谢礼了,反正她家的猎物多,她再去给夜清寒取一个便是。 花落轻咳了起来掩饰忘了朱煜的尴尬:“烤鸡你也吃了,那我走了。” 朱煜拦住花落道:“别走,本王有东西给你。” 那是一只通体碧绿的小瓶子,朱煜抹了一点点在她之前受箭伤的脸上,花落立刻感到一股清凉渗入皮肤之中,通体舒畅不说,闻起来还有股淡淡的花香:“这是什么?” 朱煜将瓶子递给她:“星灵玄冰膏,祛疤不留痕。” 花落拧着眉毛看着瓶子:“你晚一点给,我脸上的疤都痊愈了好不,你拿回去吧!” 朱煜却坚持的将东西塞回她手里:“本王是担心你,本来长得就丑,再留疤这辈子怕都嫁不出去了!” 花落伸手去夺朱煜手中的烤鸡:“你什么意思,你说谁丑呢,烤鸡还给我!” 朱煜仿佛生怕被花落抢回去一般,将烤鸡举高:“主要是看你伤的不轻,这个专治跌打损伤。” 专治跌打损伤,这瓶子看着就不便宜,用它抵夜清寒的野猪甚好:“那好,我勉强收下吧!” 花落跟朱煜道别,揣好瓶子,继续往夜清寒的大帐走去。 刚走到帐前,却听帐内传来一声女声,那声音很轻很柔,好听的如同黄昏中流过溪涧的清泉,不用猜也知道是闻月华闻大小姐:“花家嫡女行为如此乖张粗陋根本就配上清寒哥哥,月华知道清寒哥哥之所以没有退婚,是因为花家的兵权……” 帐内没有回应,但是凭着花落的武功,她断定帐内还有一人,而且那个人的内力非同一般,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夜清寒,花落不觉心中窝火,这两人居然躲在一起说她坏话! 账内的闻月华没有得到回应,似乎有些沉不住气:“可是清寒哥哥你知道吗,皇帝陛下连下了三道密旨让花将军回帝都,花将军都没有回来,犯下抗旨不遵这么大的罪责,这花家怕是也长久不到哪里去了,哥哥还是早些退了这门亲事,别被花家牵连。” 花落本来想听听闻月华准备怎么和夜清寒编排她,可听到这里再也不淡定了,一把撩开帐篷的帘子冲了进去,抓住闻月华的肩膀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花家长久不到哪里去?!” 闻月华被突然闯进来的花落吓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缓过来:“你还不知道吧,你兄长根本不是因为暴雨阻路未归,而是因为他压根就不想回来,这可是欺君的大罪!你们花家犯下了这么大的罪责,皇帝陛下是不会轻饶你们花家的!” “……” 欺君二字,震惊的花落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爹常说伴君如伴虎,看来一点也不假,她兄长十二岁驻守北境,十四岁大胜异族帮大宇帝夺回北疆十三座城池,兢兢业业这么些年,怎么就成了欺君? 可即便如此她兄长也还没沦落到被从未上过战场,只知道躲在帝都养尊处优、指手画脚的的闻家奚落。 花落冷笑了声,说道:“轻不轻饶也不是你闻家说了算的吧,管好你自己吧,太子殿下也不见的大度到,他的未婚妻深夜在别的男子帐中,都无动于衷吧?!” 闻月华气急:“你!” 花落不知闻月华说的是真是假,心中担忧兄长和花家的安危,不想与这两人再纠缠,一把推开闻月华,转身出帐想去找她爹问个究竟,出了帐的时候压根没有注意到药膏从袖子里掉了出来。 闻月华看着花落仓惶离开的背影,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清寒哥哥,这种举止粗陋又无礼的女子,如何能配的上您,就连您舅父都同意退婚了,清寒哥哥理应尽快退了这门亲事才是。” “我舅父远在藩地,如何知道此事?” 闻月华知道自己失言,美眸微闪:“这些事情,就算我不说,清寒哥哥的舅父迟早也会知道……” 夜清寒冷冷的说道:“她说的没错,你不应该来这里。” “清寒哥哥你应该清楚,和太子殿下的婚事是家族联姻,月华喜欢的从来只有清寒哥哥你一人!” 夜清寒淡茶色的眸子微翕,仿佛没听见闻月华的声音一般。 闻月华见状,生气的跺脚离开。 待闻月华走了以后,帐外的暗卫方才走了进来:“闻小姐一直在跟属下问世子您的伤势,她其实很担心世子。” 夜清寒抬眸望向闻月华离开的方向,淡茶色的眸色慢慢变深:“你当真以为她是在乎本世子吗?” 暗卫名唤景琛,自小便待在夜清寒身边:“不是吗?” 夜清寒闭上了双眸,面容岑寂:“她最担心的,从来都是闻家的低位和她的太子妃之位。” 景琛静静的看着自家主子极是端正的侧颜,蓦的茅塞顿开,现如今夜家和花家攀上了亲事,如果将来真的能结成秦晋之好,必然是对如今只手遮天的闻家一大威胁,闻家的地位决定着闻小姐的太子妃之位。 这闻小姐哪里是担心他家主子安危吗,分明是不想夜家和花家联合,特意来搞破坏的嘛,真是细思极恐啊! 景琛惶恐的请罪:“属下知错了。” “知错便好,下去吧。” 景琛告退,转过身想了想,又走了回来,将方才捡到的,花落遗落的那瓶星灵玄冰膏呈了上来:“这个是花家的小姐落下的。” 夜清寒淡淡的道:“送回去便是。” 景琛不死心的道:“这是跌打损伤的药,属下觉得应该是花家小姐要拿来送给世子您的。” 夜清寒长而密的睫毛动了动,沉默的看了眼药瓶,他方才还在奇怪脾气乖张的花家小姐为什么会在他的帐外,难道真的是要给他送药? 景琛见自家主子迟迟不发话,问道:“那属下还回去了?” 夜清寒顿了顿,说道:“留下吧……” 第008章 坐不惯马车 花落一口气跑回了自家的帐子,她爹依旧在帐前的火堆前喝酒。 她焦急的问道:“我方才听说皇帝陛下给我兄长发了三道密旨,是真的吗?” 花辰本来已经有些醉眼惺忪,被花落一问,瞬间清醒过来,他领着花落进了帐内,确认四下无人,方才说道:“你胡说什么?” “闻家小姐闻月华全都告诉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爹你莫要骗我?” “……”花辰不语只是喝酒。 但是花落注意到她说道闻家的时候,她爹的脸色明显愣了愣,她便知道她爹有事瞒着她,她抢过她爹的酒壶,问道:“兄长是不是真的抗旨了?” 花辰幽幽的开了口:“是,而且还是你爹我让他抗的旨!” 花落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爹:“为什么?” “因为异族一直在北境的黑水城外聚集力量,随时都可能会攻城,大宇的将士用血汗换回来的城池,怎能因为要回帝都给陛下贺寿,就拱手让人,这让我们花家如何和那些战死北境的英灵交代!” “既然如此,皇帝为什么还要下旨召回兄长?” “因为太子和闻家的谗言,陛下担心我们花家拥兵自重。” “这个皇帝真是!”要不是在东郊猎场怕隔帐有耳,她一定要好好的骂一骂这个听信谗言的昏君,她不无幽怨的看了眼自家老爹;“这么大的事情,爹你为什么不告我和娘亲?” “你娘的脾气,若是让她知道你兄长因为北境遇异族袭击回不来,却反被闻家和太子参了本子,还不得提着熟铜棍打上朝堂啊,落儿,你得答应爹,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你娘知道。” 花落不无担忧的道:“那我们花家会不会有事?” 花辰安抚花落道:“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陛下还是信任我们花家的,再说了陛下需要你兄长守北境,你兄长又手握三十万大军,只要我们不犯下大错,陛下不会轻易动我们花家。” 花落出生在北境,后来方才随爹娘入的帝都。 到了帝都之后,花落发现帝都的生活远比北境安逸很多,那个时候她很不理解她爹为什么忍心将年仅十四岁的兄长留在北境,带着她和她娘亲来帝都,难道她爹就一点也不心疼兄长吗? 直到两年之后年仅十六岁的兄长带兵出城大破异族,夺回大宇十三座城池,皇帝陛下大宴群臣,她爹兴奋之余喝多了,她方才从她爹口中得知,他们全家来帝都其实是奉了皇命,为的是可以方便皇帝钳制远在北境的兄长。 看似是来帝都享受安逸生活的他们,才是最最危险,随时都会掉脑袋的。 花落也突然明白过来,今日父亲在大殿上面对皇后娘娘的阴阳怪气时,为什么要那么急于解释了,也明白为什么她拿了第一,父亲不但没有开心还要叹息了,她将酒壶递给她爹说道:“爹,落儿明白了,落儿以后绝不会再惹事了,再不给爹娘和兄长惹麻烦了。” 花辰摇了摇头:“你爹我和你娘最大的麻烦就是你,哪天要是能把你嫁出去就没有麻烦了,夜家这门亲事你爹和你娘都很满意,你不许再生事端!”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爹还有心情提婚事? 花落跟着意识到,虽然在抗旨这件事情上,她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什么叫不犯大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帝真要办你有的是借口。 她爹很可能是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才想着赶紧把她嫁出去,为的是不让她被花家牵连。 先别说这种时候她不可能离开花家,更何况夜清寒根本就不是良配,贪图她家兵权就算了,还跟前未婚妻不干不净,就算他脸长的再好看,她也不会要的:“和夜家的婚事,爹你千万不要把期望值放那么高,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爹听完啥也没说,只是让她早些休息,她折腾了一天也乏了,回自己帐子里草草洗漱完毕,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早,睡意正浓的花落被帐篷外的吵杂惊醒,她极不情愿的起床往帐外走去,好都没亮呢,这帮人吵什么呢? 出了帐篷才看到他爹穿戴整齐,让随从给他牵马,花落不解的问道:“爹,你这么早就去猎场?” 花辰说道:“正准备让下人去喊你,你来的正好,爹一会要护送皇帝陛下回宫。” 前一天还兴趣盈然的朱皇帝,怎么突然就不打猎了,要班师回朝了。 花落觉得这事有蹊跷,问道:“是不是北境有出事了,皇帝陛下为什么突然就要回朝了?” 花辰没有回答花落,只是说道:“跟北境没有关系,你莫要问那么多,总之皇帝陛下已经下令取消秋猎,各世家子弟也都会相继回帝都,为父交代过夜世子,他会与你同行,遇事让他照顾你!” 一想到他和闻月华两人在帐内编排她们花家,花落心里就来气,她才不想和夜清寒再扯上关系:“爹你也太多此一举了吧,骑马半个时辰就到家了,用的着他照顾吗?” 花辰不悦的瞥了花落一眼:“你爹我可是煞费苦心给你安排的机会,我可告诉你,夜家这门亲事如是再黄了,你娘要再打你,可就别怪当爹的不帮你求情了!” 上次上上次,哪一次他爹不是说再不求情,最后还不是都帮她求情了,她才不怕她爹的威胁呢! 她见她爹不停唠叨,忙催促她爹道:“知道了,爹你快走吧,护驾重要,是大事可不能耽搁。” 花落刚送走她爹没多久,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她家大帐前。 她不认识这辆马车,但是赶车的那个人她好像在夜清寒的帐前见过。 果然,马车的帘子掀开的时候,她看到了下车的夜清寒,他没有穿昨日的白袍,换了件素色的长衫。俊美的面颊在淡淡的晨光的照映下,看不出一丝瑕疵。 此刻,他俊美的眸子微微眯起,等着她上车。 她爹绝对是被夜清寒温文儒雅的外表迷惑了,压根就不知道这厮的为人。 花落转身留个背影给夜清寒:“夜世子不用麻烦了,本小姐习惯骑马坐不惯马车!” 第009章 不请自来 花落说完话,自顾自的指使下人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花落心想,她只管把他当做空气,他肯定会尴尬的走人。 谁知夜清寒身边的侍卫景琛却道:“我家世子也不喜欢坐车,马车是为了花小姐特意准备的,既然花小姐不喜欢坐车,正好一起骑马回帝都城。” 夜清寒冷冷的瞥了眼景琛。 景琛讨喜的冲着他家世子小声说道:“主子不要夸我,昨个主子的话令属下茅塞顿开,主子放心,属下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花落侧了侧脸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这主仆二人也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什么,她不止一次当着夜清寒的面给闻月华难堪了,夜清寒应该生气才对啊,怎么想他都没有理由答应她爹送她回府,难不成夜清寒想借机对她打击报复? 朱煜偏又因为皇子的身份,必须随驾回宫,她如今势单力薄啊。 不行,她得找个理由拒绝才是。 景琛见花落转过身不看他们,笑着对他主子道:“我看这花家小姐八成是害羞了?” 花家嫡女花落知道什么是害羞吗,夜清寒轻轻的扯了扯嘴角:“你确定她是害羞?” 景琛道:“那还能是什么,要我说啊,是个姑娘见到我们家主子您这么玉树临风的男子,都会害羞的吧?” “……” 花落这边正想着找什么理由甩开夜清寒,却听到不远处的闻栋喊住准备离开的众世家子弟,说道:“好不容易来一次东郊,就这么回去了,是不是太亏了?” 众世家子弟闻言停住脚步,其中一个平日和闻栋走的很近的公子问道:“闻公子的意思是……?” 闻栋说道:“咱们既然来了,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回去,听闻陛下昨日命人从山里抓来了一只老虎,本来是要在今日射猎上用的,可惜突然有事要回宫,陛下虽然回去了,可老虎还在啊,不如我们一同去猎虎!” 众世家子弟有些后怕的说道:“猎虎,那多危险啊?” “就是就是,老虎不同与其他的猎物,它能跳能跑,普通的弓箭和陷阱都困不住它。” “即使刀剑伤着它了,也不能一招致命,反而会被其反击!” “一般的猎户都不敢轻易猎虎,何况我们?” 闻栋看着一帮怕死之人,特别来气:“我们怎么了,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连个猎户都不如,一只老虎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你们还有没有点志气?” 众人被闻栋说的进退两难:“可是……” 花落突然觉得这是个摆脱夜清寒难得的机会:“可是什么啊可是,闻公子说的难道不对吗,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如个猎户了,不就是猎虎吗,我第一个报名!” 闻栋有些警惕的看了花落一眼,眼睛异常冷漠,嘴角闭得很紧。 花落见闻栋不说话,急了:“本小姐在帮你好吗,你好歹也回应声啊!” 他昨个方才把花落的猎物抢了,还把她摔下马,她不记仇的吗,为什么要出言帮他,他们之间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才对,这个花家嫡女难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谁知道你打的什么坏主意?!” “哪有什么坏主意,本小姐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吗?” “是。” 花落尴尬地扯扯嘴角,冲着还在犹豫的众世家子弟说道:“磨叽什么,快点报名啊!” 帝都最大的两个世家闻家和花家都要进猎场,有几个好事者,见状走过来想要报名参加。 花落冲着傻愣着的闻家家丁说道:“没看见来报名的吗,快记下,一会清点人数,准备行装出发!” “这……”闻家家丁扭头看了看他家主子,想从他家主子那里得到点指示。 “清点人数,准备出发。”闻栋恨恨地低咒一声,嘴角慢慢垂下来,眼神清冷的打量起花落,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想要干嘛。 闻栋发话后,世家子弟见状也纷纷响应,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和闻栋关系好的几个,更加积极。 闻栋的家丁不无担忧的小声问询道:“少爷,怎么办,这花家小姐一看就是来报复我们的,奴才们担心……” 闻栋心中怎么可能不疑惑,但他毕竟是闻家的嫡出公子,怎么可以被一个小女子吓住,他狠戾的看了眼准备上马的花落:“是她自己要进的猎场,刀剑可是不长眼的,出了什么事,就怪不得我们了!” 家丁恍然大悟:“少爷说的极是。” 看着准备离开的众人, 景琛急了:“主子我错了,这个花家小姐……应该不会害羞……” 夜清寒淡淡的扫了眼景琛:“你才知道吗?” 景琛涨红了脸,这些年白跟在他主子身边了,连个人都看不准:“主子,那我们如今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跟上去。” 此刻闻家家丁上前拦住了夜清寒两人:“围猎只可以是世子前去,侍卫不能跟随。” 景琛不悦的道:“昨个你们闻家还领着一帮人进林子,怎么到了我们世子这里就不让进了?” 闻家家丁道:“这个夜世子可怪不到我们闻家,这是昨个花家小姐得了头筹,她和陛下提的意,陛下昨日特别规定,以后家臣和侍卫不可以进射猎区。” 景琛早上准备马车,是因为他主子昨日猎野猪的时候伤了腿,如今让他受了伤的主子一个人进猎场猎老虎,他哪里放的下心,他不无担忧的看了眼自己主子:“世子您昨日的伤,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无妨,本世子答应了花老将军,要将花小姐安全送回。” 夜清寒接过景琛手中的马缰,景琛还想说什么,夜清寒已经上马走进了猎区。 …… 众世家子弟进入猎场时,天气突然阴沉了起来。 如今早已过了中秋,秋意渐深天气已经转凉,阴沉的天气加上东郊皇家猎场的皇帐全部撤走,诺大的皇家猎场显得越发清冷,给人感觉整个林子里都透着股寒气。 人群里几个胆小的嘀咕起来:“这若真的遇到老虎,不会有事吧?” “这可不好说。” 说话间,却见林间的路口突然传来声响,众人都紧张的望向路口。 待看到来人是夜清寒时,众人都松了口气,但是却也都有些意外。 众世家子弟进帝都已经一个月有余,彼此都十分相熟了,但是夜世子来到帝都以后,几乎不和他们任何人联系,即便是出席必要的场合他的周身也仿佛笼罩着一层冰冷的罩子,将他自己与周围的其他人隔离开。 这样一个人,怎么突然不请自来了? 第010章 异族真正目的 众人正为夜清寒的到来窃窃私语之际,却见林子里一只黑黄相间的大老虎,看那体型足足有两丈开外。 这么大的老虎,别说打猎了,他们见也没有见过。 有些人害怕了。 闻栋说道:“我们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一来觉得闻栋说的没错,老虎再厉害也只有一只,他们毕竟人多势众。 二来,他们好歹也是世家子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出害怕,多没有面子。 于是众人纷纷举箭向老虎射去。 毕竟人多力量大。 不一会儿,便有一箭射中了奔跑逃窜中的老虎。 众人见老虎受伤,纷纷骑马朝着受伤的老虎赶了过去。 等到地方的时候,没有看到老虎,只看到一滩血迹。 众世家子弟里有人提议:“老虎受了伤,跑不远,我们快些追!” 就在众人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夜轻寒开了口:“不可!” 众人面带疑惑。 更有甚者因为看不惯夜星寒清冷的态度,质问道:“有何不可?” 夜清高面对众人的质问,面容岑寂声音清淡:“箭上有血。” 夜清寒说完,众人才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掉落着很多箭矢,其中有一只带着血迹。 “箭上有血,怎么了?” “箭上有血,不正说明老虎受伤了吗?” “你有什么理由不让我们追?” “陛下也就是因为战死的夜王和北疆的英灵,才事事高看你们夜家一眼,怎的,你还真当自己高人一等了?” 众人不明所以,一起攻击夜清寒。 此时花落却警觉了起来:“你们几时见过老虎会拔箭?” 花落说完,世家子弟中的好事者将地上的箭矢捡了起来,仔细观瞧了片刻:“这是人血!” 那人的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不对,这样的地方怎会有人假扮老虎,目的何在? 众人商量后一致觉得,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可是他们策马奔了许久依旧没有走出猎场,他们明明进了猎场之后没多远便碰到了老虎,出猎场的路缘何变得遥遥无期,一个多时辰后众人才发现,原来他们一直在原地兜圈。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我们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吧?”众人此刻都有些慌了。 队伍最后的夜清寒,说道:“这不像鬼打墙,这更像是种阵法。” 花落闻言举目朝四周看了看,然后说道:“五根高柱,九根次柱,三百一十五根桩木,这是……九曲黄河阵!” 夜清寒温淡的眸子中透出几缕赞赏:“你还知道九曲黄河阵?” “在北疆的时候,听兄长说起过。” 被困在阵里的众人,听了两人的对话,有了其他想法,尤其是和闻栋走的比较近的,知道闻栋和花落昨日有矛盾的几个公子。 “你们怎么知道,老虎是人扮的,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被困在了阵里?” “怎么看都像从一开始,就是你们设计好的,是为了报复闻公子的!” 闻栋听完恼火的望向花落:“所有人都不敢随本公子进猎场,只有你支持,当时我就纳闷你怎么会那么好心,原来是为了报复!” 花落被闻栋说的莫名其妙,她怎么就成了报复的人了:“我有那么小气吗,你不要恶人先告状好不好?” “你不是为了报复,为什么要撺掇他们和本公子一起进猎场?” “我……”花落被闻栋问的哑口,她总不能说,是为了不想和夜轻寒一起回帝都,才撺掇的这件事吧? 果然,人倒霉了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但她花落是谁呀? 她可是帝都小霸王。 可不是任谁都能诬陷的:“我承认我和你有过节,我也想找机会报复你。” 闻栋见花落承认了,狠戾的说道:“果然是你捣的鬼……” “打住,打住。”花落不待闻栋说完,便打断他的话;“我承认我和你有过节,可不代表这些事情是我做的,我们花家兵权在握,论起在朝堂上的影响也和你们闻家不相伯仲,但我花落和你闻栋不一样,我不会蠢到为了报复你一个人,得罪整个大宇的世家子弟!” 花落除了说她自己不是始作俑者,话里话外无一不在说他闻栋蠢,这让闻栋整个人暴跳如雷:“你不会得罪众世家子弟,本公子就会吗?” 就花落和闻栋争执的这件事情上,众世家子弟,一边倒的站在了闻栋那边。 “我们相信闻公子。” “这件事情绝不会是闻公子所为。” “花大小姐分明是急于洗脱罪名,诬陷闻公子。” 此刻,夜轻寒淡淡的开了口:“你们有没有想过,布阵的人为何会下这么大的功夫,在这林子里布下这样的阵法,来困住我们。” “为何?”众人被夜清寒问得不明所以。 夜清寒继续说道:“大家多多少少应该听说了,陛下急着回帝都的原因吧?” 还真有好事者知道详情,那人不无得意的说道:“我昨个夜里听我阿爹说,是斥候得到消息,异族死士要来东郊猎场刺杀陛下,众大臣们担心陛下的安危,方才觐见陛下即刻回帝都的。” “那你可知,异族为何要刺杀陛下。” “据说是因为议和之事。” 花落听完,若有所思。 早晨的时候,花落就觉得奇怪,陛下身边那么多暗卫,为什么还要让她爹去护架,而且不光是她爹,来围猎的大臣中武功过得去的,都去护架了。 如果异族,当真要刺杀陛下。 又怎么会把这么隐秘的消息,泄露给斥候,平白增加刺杀的难度? 花落突然有种大胆的想法:“你们有没有想过,刺杀陛下或许只是异族的一个幌子,异族真正目的是我们。” 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花落。 唯独夜清寒看花落的眼神带着几分嘉许,似乎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花落轻咳了声说道:“异族想议和,陛下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反对的大臣比赞成的大臣,要多得多,所以异族如要想议和,就必须想办法让大臣们,也就是咱们的老爹们,赞成议和。” 花落的话说到这里,大家都清楚明白了,异族故意放出消息要刺杀陛下,为的是将猎场里所有力量都调集到陛下身边,让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孤立无援。 第011章 投降的都是外人 众人此刻也已经意识到,此番围猎老虎,是异族设下的一个圈套,他们要做的是尽快离开这里,不拖朝廷的后腿。 “听说九曲黄河阵处处透着危机,十万大军进来了,找不到出路都得死,我们该怎么出去啊?!” “不是吧,十万大军都出不去,我们怎么办?” “不是吧?!” “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众人说话间都将目光投向了夜清寒和花落,毕竟这么多人里只有他们两人认出这是个阵法。 夜清寒说道:“找生门。” “怎么找?” 花落看了眼天空:“等太阳出来,找到三百二十九根柱子的影子交汇处,便找到生门了。” 闻栋也看了看天空,暴躁的道:“阴天怎么找影子?!” 花落白了眼闻栋:“等呗,总会天晴的。” “怕是等不到天晴了!”夜清寒说话的时候,一把将花落拉下马;“所有人,快下马!”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空中飘来一阵迷雾,这雾气的高度正好停在,骑在马背上的众人的鼻翼间。 有好几个没有反应过来的,下马晚的世家子弟,迟疑间吸入迷雾,笔直地栽到了地上。 提前一步从马上下来的人,跟着发现坐骑也倒了。 “屏住呼吸,雾里有毒!” 武功还算可以的立刻屏住呼吸,武功弱的也纷纷撕下布料捂住口鼻。 一切妥当,再去检查起先落马的人,那些人全然没了呼吸,众人不觉都慌了。 “先把人抬到迷雾到不了的地方!”夜清寒见状指挥众人。 众人找到个地势较低的平地,围坐在平地上一颗干净的大树下,遮天蔽日的迷雾让天色看起来越发的阴沉。 夜清寒检查了下昏迷的世家子弟:“只是昏睡过去。” 花落点了点头:“看来我们猜的没错,对方并不想要我们的命,他们只是想抓了我们去威胁朝廷。” 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已经在猎场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了,如今还失去了坐骑,其中的很多人也已经丧失了斗志。 一个用衣角布料堵住了鼻子的公子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还逃什么,让他们抓到就好了,反正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那人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就是,说不定还会好吃好喝的礼待我们呢。” 两人的话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夜清寒目光清冷的看着众人,淡茶色的眸子全然没了温度,他有些为父辈和大宇的千千万万英灵感到不值得,他们冒着生命守护着的就是这样一群人吗? 夜清寒双手握紧,指甲深陷入皮肤里,但脸上却是一片轻柔:“好吃好喝招待?” “就算没有招待,也比困在这里受罪强啊!”那个提议让异族抓到的公子以为夜清寒也认同他的观点;“夜世子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花落一直冷眼旁观着众人,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你知道在战场上你们这样的人叫什么吗?叫逃兵!抓到是要军法处置的!!” 夜清寒转身,目光诧异的落在花落的身上,他没有想到在一帮世家公子里站出来反对投降对手的人居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名声在外的女子。 夜清寒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已经有一个世家子弟,站出来反对花落:“知道你兄长手握重兵,也知道你们花家上过战场,那又如何,还不是要听朝堂的调遣,就算我真当了逃兵,我家老爷子也有办法让我不受罚!” 花落从小在北疆长大,见了太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生死离别,瞧过无数战火之下的妻离子散。 千千万大宇男儿用命换来的安宁,居然让这些人说的一文不值。 这些人享受着世袭爵位,不思如何为国为民就算了,居然还这么诋毁守护大宇的将士,士可忍孰不可忍。 她上前揪住那人的衣襟,将那人推搡在地,怒道:“有国才有家,没有战士们舍命打下的江山,你和你家老爷子算什么?!” 那公子被花落推摔在地,顿觉颜面全无,恼羞成怒冲着花落挥拳过来。 花落想要闪身避开,却见那人的拳头已经被人擒住,擒住那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着他们的夜清寒。 那人被一个女子推到在地本就颜面全失,如今又被人反擒了胳膊动弹不得,急得涨红了脸:“我家老爷子可是兵部侍郎,你们居然敢如此待我,等我回了帝都,一定让我家老爷子参你们本子?!” “参本?!” 那人的话音刚落,一直冷冷看着这一切的闻栋突然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他一脸懵圈,他平日里和闻栋关系不错,闻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帮外人:“闻公子,你怎么帮外人?!” “什么是外人?!”闻栋听完又给了他重重一耳光:“你们听仔细了,敢在本少爷面前提投城的,就是外人!” 花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闻栋:“看不出来,你还有仗义的一面!” 闻栋斜着眼睛看了花落一眼:“小爷本来就仗义好不,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小爷可不是要和你冰释前嫌,出了这里,咱俩再算账!” 夜清寒、闻栋和花落在这件事上表明了态度之后,众人也都在最快的时间统一了态度,找出路突围。 那个和花落争吵,险些让夜清寒卸了胳膊的公子不无担忧的说道:“不是说有阳光才能找到生门吗,如今没有太阳,我们这么冒冒失失的走出去,万一碰触了陷进……” 闻栋冲着那人举起了拳头:“你怎么那么多万一?” 那人吓得缩到了人群的后面。 夜清寒此刻开了口:“他说的没错,九曲黄河阵内机关重重,又有迷雾阻路,我们人多还有昏迷的伤员,冒然出去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闻栋问道:“夜世子的意思是?” 夜世子说道:“既然出不去,我们就想办法关闭死门,破阵。” 众人闻言长出了口气,更有人生气的说道:“既然可以破阵为什么不早说,让我们在这里白担心?!” 花落知道破阵的不易,听完众人的质疑很是生气,关键是这个夜清寒居然也不知道出言解释下,她气不过替夜清寒辩解道:“破阵需要两人,一人站在最长的柱子下作参照,一人拨动死门破阵,拨动死门之人不小心拨动机关,两人都得死,你们谁愿意去死?!” 第012章 不是幻术吗 “死”字一出口,所有人都懵了,都不敢再出声了,甚至都不自觉的往后躲,生怕被选中去破阵。 花落冷哼一声,嗤之以鼻。 一帮胆小如鼠的家伙。 她爹还总问她为什么给她选的未婚夫她总是看不上,就这样的,让她怎么看的上? 此时,闻栋开了口:“夜世子,闻栋愿意陪你一同前去!” 夜清寒冲着闻栋点了点头,看了花落说道:“等找到制高点后,我们会拨动死门,到时候正对死门方向会有一条可以出阵的路,你带大家出去。” 花落起先挺讨厌夜清寒的,觉得他和为了兵权和她订婚的太子没有两样,但是他不顾安危冒险去破阵,这一点还是很值得她敬佩的,她点了点头道:“放心。” 闻栋找到了五根柱子中最高的那根,根据夜清寒的指示,站在了那里。 夜清寒因为闻栋挡住了最高的柱子,观察了片刻很快找到了死门:“水池最中央的石头,踩上去,即可破阵。” 众人屏住呼吸,清醒的搀扶着昏迷的,跟在夜清寒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来到一滩池水前。 池水上方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通往水池的中央,中央的石块更是奇特,是一个河灯形状的怪异石头,一看就是人工雕琢过的。 “昨日射猎的时候,并没有这个池子和这块石头啊?!”众人见了都有些惶恐,这么大的池子和石头,怎么可能一夜之间造出来,就算是难道都没有动静的吗,昨日皇帝陛下和守军都还没有撤退,寻访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 夜清寒伸手捧了一捧池水:“幻想。”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有人好奇的踩了下石头:“那就是说这些都是假的,既然如此,我们怕什么?” 那人脚刚从石头上收回来,一只箭羽已经飞了出来,带着劲风奔他面门而来。 若不是夜清寒反应的快,一把揪住那人,让箭羽擦着他的衣袖飞了过去,他现如今怕是已经命丧当场了。 虽然只是擦着衣袖,锋利的箭头依旧刺破了他的衣襟,划伤了胳膊,他捂着流血的胳膊吓的再不敢造次:“是真的,箭,是真的!” 夜清寒看了眼石头:“死门居中西南坤宫,属土。旺于秋季,特别是未、申月,相于夏,囚于冬,死于春。” 花落会意:“所以这里的石头,只有坤位的可以踩?” 闻栋在柱子那里等的着急,对着众人说道:“那还等什么,对着坤位走过去不就好了!” 夜清寒提起长袍上前。 花落制止道:“你的腿不是受伤了吗,你能走到坤位吗?” 夜清寒道:“无妨。” 花落这话,提醒了众人,刚刚那只箭羽还历历在目,这要是触碰了什么更厉害的机关,伤到了他们怎么办:“别无妨啊,夜世子你有腿伤,要是有个闪失触动了机关,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可是关乎到我们大家的安危啊!可千万不要勉强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要不……” 夜清寒冒死去破死门,这些人担心的居然不是夜清寒的安危,而是怕夜清寒出事情会连累自己,花落本来就讨厌这些贪生怕死之人,如今见到他们这样,更加气不过,质问道“要不怎么样,是你可以去破阵吗?” “这……”那人被花落说的面红耳赤,反驳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吗?” 夜清寒并不想与这些人计较:“都不要说了,此阵极其复杂,过了这个时辰死门就不一定还在这里了。” “所以你更不能去了,你腿脚不方便,到了那里说不定都过时辰了。”花落比量了下所有坤位的石头相隔出来的距离;“还是我来吧!” 夜清寒有些诧异的望向花落。 花落已经跃上一块石头:“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你这个瘸子身上,还不如我自己来!” 众人见状都急了,甚至远在高柱边上的闻栋脸都白了,如不是破阵需要闻栋站在那里,他恐怕早已经上来扯住花落了:“姓花的,你要死自己死不好吗,你是看小爷多不顺眼,想借此害死小爷吗?” 夜清寒却面色从容,他知道花落嘴上说怕被他连累,其实却是为他的腿着想:“花家小姐并不似看上去那么鲁莽,她应该是觉得这个距离她完全可以过去。” 众人还有些疑虑:“是吗?” “是。”夜清寒却很是肯定,只是即便她可以过去,破阵也是有危险的,她为什么要为他如此冒险,还有昨夜她送来的药,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怎么感觉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花落在众人提心吊胆的担忧中,终于踩到水池中间那块河灯形状的石头。 她脚落下的那一刻,正对着她的树林处的雾气突然消失了,他们进猎场的路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众人如获重生般争先恐后的朝着那条路奔了过去。 夜清寒赞许的看了眼花落。 闻栋也从柱子那里走了下来:“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轻功!” 花落嫌弃的看了闻栋一眼:“快走吧,小心我现在跳起来,把路给你封了。” 闻栋恨恨的看了眼花落,跟着队伍走了出去,这个花落果然是他讨厌的人。 待众人都走到出口,夜清寒对花落道:“可以回来了,记住这次走乾位。” 花落点了点头,刚想往回走,却见脚根本提不起来,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却见自己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只惨白人手,那人手死死的攥着她的脚踝,让她根本使不上力气挪动脚步。 见花落迟迟没有动静,夜清寒的声音从岸边传了过来:“时辰快到了,再不回来,死门有变,你就出不去了!” 花落闻言险些想骂人,她不知道死门会随时间改变吗,她不想出去吗? 可脚上挂着这个东西她怎么走? 夜清寒似乎也注意到她的脚:“这是幻术,静心!” 花落看着从石头底下伸出来的越来越多的手,怒道:“你来试试,你告诉这个时候我怎么静心!” 花落的话音刚落,那些手已经扯住了她,将她用力往下拉,她一个踉跄跌进了池水中。 池水寒气逼人,冷的她打了个寒颤,她诧异的想呼喊出声,水已经先她一步灌入了她的口中,让她的呼喊变成了呜呜声,她想游出水面,脚上攥着她的手却一直将她往水下拖拽,她感觉呼吸越来越艰难,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 不是说都是幻术吗,怎么会这么真实? 第013章 回帝都求助 众世家子弟进了林子迟迟不出来,各家的家丁们早已经焦急的等在了林子外面的入口处。 见到自己主子出来,纷纷迎了上去。 景琛看到闻栋身后再无别人,不觉担忧起来:“我家主子和花家小姐呢?” “后面!”闻栋说着回头,却见身后再无旁人,不仅没有人,甚至连他们走过来的路都没有了。 闻栋顿觉不对,夜清寒和花落还没有出来,路不能消失,他诧异的往回去找,可是来的地方哪里还有之前的雾气和池水,仿佛刚刚那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花家的家丁也感觉到了不对:“是不是我家小姐出了什么意外?” “……”闻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闻栋身旁的世家子弟说道:“花家小姐和夜世子本来应该在我们后面,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走出来。” “我要去找我家主子!” “我家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用活了!” 景琛和花家家丁冲进林子,可是那里根本就没有人:“人呢,不是说在林子里吗?!” 闻栋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应该还在阵中,想要救他们出来,必须找会阵法的人。” 景琛急了:“谁会阵法?” 花家家丁也急了:“我们老爷夫人都会,可如今老爷护驾去了,夫人也回了娘家,如何是好?!” “朝堂中那么多将军,一定有人懂。你们守着林子不要再生变故,我去找人来救他们!” 闻栋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已经翻身上了一匹离他最近的马。 东郊猎场离帝都半个时辰的路程,他硬是快马加鞭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转凉的深秋,他愣是跑出了一身冷汗。 他最先想到能帮他的人是他爹,他三步并两步走进他爹闻仲的书房:“爹,你知道我们朝中哪位将军会破阵法吗?” 闻仲是文官,又任当朝宰相一职,并未参加此番围猎,他刚从衙门回来,坐进书房便服还没来得及换,便看到他的小儿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不觉脸上一冷:“为父同你说过多少次,我们闻家世代书香,你说话做事一定要稳重!” “知道了,爹。”闻栋见状放慢了跨进门的步伐;“爹你知道朝中谁会破阵吗!” 闻仲额头紧锁,白净脸上本来不明显的鱼尾纹,也变得明显了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夜世子和花家小姐困在阵中,生死未明。” 闻仲听完眼皮都没有抬:“这事你不要管。” 闻栋不解的问道:“我为什么不能管?!” 闻仲见闻栋一再追问,怒道:“让你不要管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闻栋见状急了:“夜世子和花家小姐冒险救了我们,我不能见死不救,爹你若不管,我就去花家找人帮忙!” 闻仲闻言猛的一拍桌子:“反了你,来人把公子带回他房间反省,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爹,你凭什么关我?!” 闻栋诧异的看向他爹,他是闻家唯一的男丁,出生以来就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从小到大要什么家里人就给什么,他从来没想到他爹有一天会关他禁闭,而且还是在他完全没有做错的前提下。 他觉得十分委屈,生气的将家丁们送进来的饭菜全部扔了出去,但是很快又有食盒被送了进来。 他准备再次将来人和饭盒一起扔出去,他要用绝食来抗议,他就不信他娘和他祖母舍得让他饿着! 可当他看到进来的人时,不由的住了手,进来的不是旁人,而是和他无话不谈的大姐闻月华:“姐,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不好好吃饭,夫人和老夫人让我来劝劝你,你若是饿坏了身子,不止姐要担心,夫人和老夫人都得担心坏了。” 闻月华边说边将食盒中的食物拿了出来,的声音轻柔中透着几许担忧。 闻栋想到他娘和他祖母那么大年纪还要为他担心,顿生愧疚:“我错了,不该让你们担心。” “你知道便好,还不快些吃饭。” 闻栋却没有接闻月华递过来的筷子,而是抓住闻月华的手,说道:“姐,爹把我关起来,我出不去了,姐可不可以去宫里找太子帮忙去救夜世子和花家小姐?” “夜世子和花家小姐出了什么事?!”闻月华没想到自家兄弟居然要帮欺负她的花落,脸色不自觉的暗了下,但是很快便恢复如常。 闻栋并没有注意到闻月华脸色的变化:“今日猎场突然出现异族布的阵法,他们为了救我被困在阵中,他们有恩与我,可阿爹他不同意找人去救他们,只能求阿姐了!” “阿爹不同意,自然有不同意的原因……”闻月华听完,推开闻栋握她的手;“阿姐觉得,你还是听爹的为好。” 闻栋此刻方才发现闻月华的脸色有异,他突然警觉了起来,他甚至开始怀疑他爹他姐和这件事情也有些关系:“姐,你是怎么知道陛下抓了老虎放进猎场的?” “我……” 闻月华的样子,让闻栋更加相信了自己的猜测:“姐,难道说你是故意骗我的,为的是让我带众世家子弟进猎场?” 闻月华轻颤了下,水样的眼睛睁的很大,乌黑弯曲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声音苍白而无助:“你把姐想成什么人了,姐怎么可能害你……” “姐你别生气,我是因为太着急,所以口不择言了……”闻月华双目含水娇弱的样子让闻栋立马软下心来,他这个姐因为是庶出的关系,一直不被家里人待见,可即便如此,他阿姐每每遇到事情,依旧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处处护着他,他怎么可以怀疑他的阿姐呢? “老虎的事情,姐是听太子提及才的,没想到却害你们遇险,姐之所以劝你不要忤逆爹爹,是因为在对异族这件事情上,阿爹主张议和,而花家主战,两家在大殿上差点打起来,阿爹又怎么会帮花家!” 闻栋不敢相信的看着闻月华:“阿爹为什么要议和?!” “长辈的事情,我这个做小辈的,又是庶出身份,哪有权利过问?!”闻月华将筷子递给闻栋;“不过姐答应你,去找太子帮忙救人!” “真的?” “你好生吃饭,姐几时骗过你!” 闻栋见状慌忙拿起碗吃了起来,边吃边催促闻月华:“姐你快些去,晚了恐怕他们有危险!” 闻月华出了闻府,却没有去东宫找太子殿下。 闻月华来的时候太子朱昀正在书房里批折子,看到闻月华放下笔,招呼她落座:“什么风把表妹吹来了?” “方才在闻栋面前我险些露了马脚!”闻月华不悦的看了眼朱昀:“殿下不是说你找人布下的阵法天衣无缝吗,怎么还让那么多人跑了出来?” 第014章 必须离开这里 朱昀淡淡的扫了闻月华一眼:“你也说过夜清寒的性子寡淡,绝对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闻月华闻言脸上一僵,她曾信誓旦旦的和朱昀说过,孤傲的夜清寒是绝对不会为了猎虎出风头,和众世家子弟一起进猎场的,当她从探子那里得知夜清寒因为花落进猎场的时候,她其实是很受打击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有多么在乎夜清寒这个人,而是她不愿意相信连她都改变不了的夜清寒,会因为一个屡被退婚名声狼藉的花落而改变,这对她大宇第一美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羞辱。 但闻月华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说这些还有用吗,闻栋还活着,他已经怀疑是我故意将他引进阵中的,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朱昀气定神韵的说道:“有什么怎么办,继续演好你这个好姐姐的形象,让他觉得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就好了,比如你苦苦哀求本太子,但是本太子却无论如何都不答应救人。” 闻月华凤眼微眯,红唇轻启:“这种事情我自有分寸,不劳殿下吩咐!” 认识闻月华这些年,朱昀太了解她了,他布阵是为了困住众世家子弟,用以威胁朝中反对议和的大臣,而是她是想借机除掉闻栋。 朱昀倒不是有多在乎闻栋的性命,而是觉得没必要为了闻月华,在这个时候树一个本该全心全意帮他的敌人。 朱昀唇角挂着一丝冷酷地笑意,冰冷的黑眸看着面前这个看似妩媚柔弱至极,实则做起事来比他们任何一人都要狠戾的女人:“表妹所为的自有分寸,便是自行加派刺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闻月华停下脚步,精致的面容中透着几分妖娆邪魅:“殿下是担心闻栋的生死,还是担心会被我阿爹怀疑?” “……”朱昀脸色一沉。 “对了,友情提醒下,花老将军快出宫了,他若是知道花家小姐被困阵中,太子殿下若再不抓紧,怕是没有机会抓她做人质了。”闻月华冷冷的勾了勾嘴角,转身离去。 …… 花落不会游泳,喝了好几口池水,鼻子呛的难受,有种要死了的感觉。 此刻夜清寒向她伸出手,她不假思索的立刻抱住他。 他只是想拉她一把,却没想到她的手臂却像藤草一样紧紧地缠住了他。 他的眸色清冷:“放开!” “不放!”她好不容易在池水里找到依靠,好不容易才可以呼吸,傻子才会放开,不仅不放,她还下意识地用腿紧紧缠在他的腰间。 夜清寒看着八爪章鱼般缠着他的花落,眸光从冰冷淡漠慢慢有了变化。 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你屏呼看看。” 花落闻言调整了呼吸再向四周看过去,却见四周根本没有水池,甚至连她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干的。 “怎么会这样?”她刚刚明明感受到了池水刺骨的寒气,甚至那种再不想经历的窒息的感觉。 夜清寒淡淡的扫了挂在他身上的花落一眼:“幻术。” 之前的一切居然都是幻术,花落跟着意识到,她正八爪章鱼一般的趴在夜清寒的身上,她松开手,尴尬的笑了笑,生硬的岔开了话题:“我记得我被拽进池水的时候,生门已经开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为什么没有出去?” 夜清寒在花落松开他后踉跄了下。 花落这才注意到,他素色长袍的下摆满是血水,腿上的伤似乎比之间见到时更重了。 她恍然大悟道:“你是因为腿脚不好,没有来得及出阵?” 夜清寒因为腿伤半倚在一块石头边,紧握在手上的长剑上沾满了鲜血,他斜睨她,英俊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疲惫,举手投足间却依旧不失浑然天成的威仪和贵族气。 他淡淡的轻笑了声,声音清冷如冰:“确实没来的及。” 花落的目光扫过夜清寒,落到不远处的好几具尸体上,她查看了下那些尸体,这些尸体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身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证明身份,花落从一具尸体身上取下一个还算趁手的匕首别在腰间:“是你杀的?” 夜清寒没有回答,但是看他的样子,花落已经有了答案。 “这些人就是在幻术中抓着我的人吧,不过看这模样分明是大宇人士啊,不像是异族派来的……”花落看着尸体若有所思,跟着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夜清寒:“你不会是为了救我留下来的吧?” 夜清寒还没来得及回答,花落已经抓住他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身体的重量瞬间整个压在了花落的身上,花落身上一股淡淡的龙脑香味钻进他的鼻孔,他慌的抽开被花落抓着的手:“你做什么?” “离开这里啊!”花落不由分说,再次将夜清寒搀扶着;“如果我没有猜测的话,那些被你杀了的人,应该是想利用我们来干扰北疆的战事的人派来的,这些人没有把我们抓回去,那么对方一定还会派人前来,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被抓住!” 花落分析的也是夜清寒想到的。 夜清寒虽然觉得男女有别,不该被花落搀扶,但是他方才杀敌的时候腿上的伤势加重,如果不让花落扶着,别说走了,站起来都困难,为了北疆的战事他们必须尽快回帝都,思及此,他也只能妥协:“那就有劳花家小姐了。” 花落挥了挥手:“客气什么,你不也救过我吗,我们算是扯平了,对了,夜世子觉得我们应该往哪里走?” 此时已近黄昏,夜清寒举目望向头顶:“长庚星出来了。” 花落听完也抬眼望去,却见阴沉的云层慢慢消退,西南方的天上出现一颗很亮的星,正是可以引他们出阵的长庚星。 两人仿佛看到了希望,跟着长庚星相携着走出了九曲黄河阵。 出了阵两人才发现这里是猎场的后山,离关道还有好一段距离,四周因为要供给皇帝陛下围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人烟都看不到。 花落扶着比她还重的夜清寒,早已用尽了力气一直靠毅力支撑着,如今终于出阵,绷着的精神送了下来,脚下一滑倒在了地上,顺带着将夜清寒也拽到。 她摔的不轻,还没来得及喊痛,却瞧见挨着她的夜清寒,只是这个夜清寒的脸长的未免也太好看了吧,脸离她这么近,竟然俊美的无一丝瑕疵。 第015章 她是在担心吗 他们两离的很近,近到夜清寒甚至可以感受花落的呼吸。 这让他脸上莫名的一热,他慌的别过脸躲开去。 可身旁的花落却动手撕扯起他的裤脚。 夜清寒猛的缩回腿,不悦的挑着眉望向她:“你要做什么?!” 花落不由分说抓住他缩回去的腿,拿了树枝给他包扎伤口:“伤口太深了,血水都渗到衣服外面来了,你这腿伤的不轻啊!” 原来她是要给他治伤,他起初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眼中的戒备之色也松弛了很多,他看花落手法娴熟不像是第一次帮人包扎,有些诧异:“没想到花家小姐还会包扎伤口。” “我在北疆的时候跟我兄长学的,这算什么,本小姐会的多了去了。” 花落处理好夜清寒的伤势,又就地生起了火,甚至还用匕首当飞镖抓住了一只夜行的青蛇。 她将蛇处理干净,放到火堆上烤熟,撕下一半递给夜清寒:“你伤着骨头了,再赶路会留下腿疾的,眼看着天就黑了,咱们先安营扎寨填饱肚子再说吧!” 夜清寒接过花落递过来的烤蛇肉:“多谢。” 花落啃的很香,一抬眼却见夜清寒拿着蛇肉,一口也没有动过:“知道夜世子你身份尊贵,嫌弃吃食粗陋,不过非常时期,保存体力最重要,你就不要挑三拣四了吧?” 夜清寒轻咳了声:“别说蛇肉,打仗的时候老鼠肉都吃过,并没有嫌弃,只是不知道敌人何时会来,本世子腿上有伤,行动不便,怕会拖累花小姐。” 花落自顾自的咬了口蛇肉:“放心吧,天都黑了我还没回府,我娘又回了娘家,我爹肯定担心的要死,这会怕是已经在猎场掘地三尺的找寻我了。” 夜清寒听完眼神暗了下来,他自幼便没了爹娘,养育他的叔父对他极其严格,从来只关心他读书和习武的成果,事事都要他做到最好。 他也不负叔父的期望,从来没有让任何人为他担忧过。 可看到花落眼中那种对她阿爹依赖的神色,他突然有些失落起来,他分明也是渴望被亲人担忧的:“是吗……?” 花落见夜清寒神色有异,以为他是担心敌人来犯:“夜世子不用多虑,一会吃饱了我在这四周布些陷进,就算敌人先我阿爹一步,我们也会提前发现!” 夜清寒还未来得及解释,花落已经动手砍竹子做起陷进来。 待她布置完简易的陷阱,回到火堆前时,却见夜清寒星眸微翕面色苍白,浑身发抖的靠在火堆后的大树边。 她诧异的上前摸了摸夜清寒的额头,烫手:“难道是伤口感染了?!” 夜清寒感到滚热的额头上突然多了只冰凉的手,顿觉昏沉的脑袋清醒了很多。 可那只手很快便离开了他的额头。 他下意识的睁开眼找寻,眼前什么也没有,只有身边稀稀疏疏的脱衣服声。 他扭头看过去,却见花落正在脱她的胡服外衣,他来帝都的月余时日里,确实听说了很多关于他这个未婚妻的闲言碎语,但是也不至于到当着男子的面恣意宽衣这么离谱吧。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脑袋也清醒了很多:“你做什么?!” “脱衣服,看不见吗?” 花落说话间向夜清寒走了过来,夜清寒不敢相信的只想躲开,却因为腿伤被花落先一步用外衣盖住:“跟你说啊,我这件胡服是托我兄长从北疆寄回来,真皮的贵着呢,要不是看你发热怕冷我才不给你呢!” 她是怕他冷,把她自己的衣服脱给他盖,而他却误会了她。 夜清寒歉意的看着仔细给他掖衣服的花落,却见她因为一直忙碌而夹杂着汗水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疲惫却透着股莫名的美,给他种暖融融的感觉。 此时,花落突然咳嗽起来。 这么冷的天气,让一个女子把衣服让给他,他做不到,他将衣服还给花落:“你会着凉的!” “我在北疆出生不怕冷,再说了这里是后山,人烟罕至,万一你病倒了,我可背不动你!”花落一把按住夜清寒,用衣袖擦了擦冻出来的清鼻;“让你盖着你就盖着,我一会把火堆烧旺一点就不冷了,你这么大人了,能不能别总让人为你操心?!” “……”她这是在担心他吗? 看着花落斥责他的样子,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花落见夜清寒不再挣扎,从腰间取出装着龙脑香的香囊,倒出里面的香料按在夜清寒的伤口上:“伤口都化脓了,难怪会发热,这个清热解毒还防伤寒!” 夜清寒以前在北疆的时候也会随身带一包龙脑香,除了好闻以外还可以消除疮疡肿痛,愈合溃后不敛,正适合他现在的伤势。 他没想到花落也有这样的习惯,熟悉的龙脑香味让他安心了很多,晕晕沉沉的脑袋也松快了很多。 他披着满是龙脑香的胡服,看着不断往火堆里添柴火的花落,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抹孤度,人也慢慢的睡着了。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高热已经退了,还发了一身的汗。 此刻,火堆里的柴火已经烧的只剩下点点火星。 天虽然快亮了,天上的星月却不知被从哪里来的一抹浓雾罩住,没有了星月的照耀,天际间如同被泼上了层重墨般,伸手不见五指。 这本该是睡的正熟的时辰,他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醒来,是因为听到黑暗中传来了细不可闻的脚步声。 他借着火堆中仅存的一点火光,看了下四周。 除了趴在他身边睡的正熟的花落,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难道是他高热刚退,出现了幻听? 夜冷的出奇,他将胡服盖到花落身上,却在此刻再一次听到细微的脚步声。 这一声比之前那一声要重,甚至还夹杂着因为踩中花落布下的竹节陷进,而极力压抑着的不敢喊出来的痛呼声。 敌人,果然还是来了。 他本想喊醒花落,轻晃了几下未见她醒来,他俯下身仔细观瞧却见她脸色发红,高热不退几近昏迷。 他找到她的香囊,可里面已经空了,原来她已经把所有的药都给了他。 四周的脚步声更近,他仔细的给花落掖了掖衣角,挑亮了火堆里的火苗,抓起手边的长剑,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他得尽快解决掉这些人,带花落回帝都就医。 第016章 哪里出了问题 花落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她家最木讷的丫鬟雪晴。 她以为她看错了,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再睁开才发现真的是雪晴,而且这里也不是冻死人的荒郊野外,而是花府最舒适的东厢,她花大小姐的闺房。 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脑袋嗡嗡作响。 丫鬟雪晴慌乱的上前扶住她:“小姐,你得了风寒,昏睡了三天三夜方才退了高热,大夫说了不能起身,要躺着静养。” 原来,她得了风寒,难怪起来的时候,脑袋那么难受。 花落见状躺回被窝里,想起夜清寒当时也高热不退,还有腿伤,不无担忧的问道:“夜世子怎么样了?” “夜世子?”雪晴一脸疑惑不解;“奴婢没有看到夜世子。” 花落心中咯噔了下:“他死了?” “小姐莫要胡说,夜世子他好端端的和其他世家子弟在驿馆,等着参加陛下五十大寿的寿宴呢!” 花落听完眉毛不悦的拧了起来,原来他好着呢,害她白担心:“那我是怎么回来的?” “小姐是贤王背回来。” “贤王,朱煜?”花落诧异的问道;“他不是随驾一同回帝都了吗?” 雪晴用力的点了点头:“贤王殿下是随驾回宫了,但是他听说小姐您落入陷进之后,便不管不顾的回了东郊猎场,据说贤王的母妃很是生气,贤王现在还在挨罚呢。” 没想到朱煜这么讲义气,好兄弟,这以后可不能只逮着他一个人坑了。 不对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爹怎么不去救她? 她爹她娘人呢? 平日里乖儿宝儿的,她如今都病成这样了,他们好歹也该在她床前抹上两把眼泪吧? 果然爱是会消失的,花落嘟着嘴靠在床头不悦的问道:“我爹我娘人呢?” 雪晴面露难色:“老爷和夫人都去了衙门……” 花落不敢相信的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去衙门?” “就知道是吃了官司,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 花落看着木讷的雪晴,说道:“一问你就这不知那不知,换别人来答话!” 雪晴几乎要哭出来:“启禀小姐,夫人陪嫁来的丫鬟都跟夫人去衙门了,咱院子里除了奴婢再没有旁人了……” 不是吧? 什么样的官司,用的上她娘亲亲自出马,还带上了陪嫁的所有丫鬟? 她娘从嫁进花家那刻起,就把府上的丫鬟婆子都换成了自己的,她娘带过来的丫鬟伸手个个了得,看家护院之余还能顺带监控她爹的一举一动。 她花落如今的武艺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有一多半得归功于府里的丫鬟。 可她花家究竟是摊上了什么样的官司,她娘居然要把花家的丫鬟都带上? 在猎场上她爹分明提到了皇上的三道圣旨,难道说是因为兄长抗旨的事情? 花落越想越担心,加上这个木讷的雪晴又是一问三不知,急的她掀了被子就要往外面走。 雪晴见了慌的拦住花落:“小姐,大夫说了……你要卧床……” 花落一把推开雪晴:“我们花家万一落个诛九族的罪责,大夫说什么还重要吗?!” 花落径直出府,推开门才知道,天气是真的冷,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最终还是让赶过来的雪晴给她裹上了裘衣。 雪晴边给她家小姐裹裘衣,边劝阻道:“奴婢觉得这个官司没有小姐您说的那么可怕,老爷和夫人临走时都说了去去就来,要不小姐您再等等?” 这欺君的罪能是去去就来的吗? 她爹娘那么说一定是知道她大病初愈,怕她担心,可越是这样她心中越是没有底,花落焦急的往衙门的方向走去,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打算和雪晴解释,雪晴那榆木脑袋同她解释不清楚的,只会徒增烦恼。 …… 景琛一路小跑着来到驿馆二楼他家主子的客房。 御医看完诊正准备离开,景琛客气的塞了包碎银子,方才走进客房。 他家主子身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斜倚在窗边的软塌上,散着的黑发紧贴着面颊,承的他面颊的弧度愈发完美,长长的睫毛将那双淡漠狭长的眸子遮蔽起来,但俊美的面颊仍透露出少许的冷漠。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相貌俊美高雅、风流儒雅的美少年,三天前曾在东郊猎场外,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凭着一把残剑击杀了三十余名黑衣刺客。 夜清寒听到动静,睁开了夜一般的眸子:“你怎么回来了?” “属下想着这香囊还是主子亲自还合适。” 景琛和贤王等人找到他家主子的时候,他家主子的素色长衫已经让血水染成了艳红色,他主子腿上本就有伤,早就体力不支了,甚至神志不清了,但是却依旧死守在火堆旁,不让刺客越前一步。 最让景琛不可思议的是,他家主子清醒后,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让他帮忙清洗一个空着的香囊,甚至还让他买王府里早已不许再焚的龙脑香装进去,他起先不明白为什么,后来他才知道,这是要送给花家小姐的。 “你明知我腿伤未愈,如何还?” 景琛上前将香囊塞进自己主子手中:“我方才去送香囊的时候,看到花小姐不顾丫鬟的阻拦,往咱们驿馆这边来找世子您呢。” “休要胡说。” “属下可没有胡说,花家小姐大病初愈冒着寒风往驿馆这边赶过来,不是为了谢冒死救了她的世子,还能有什么事?”景琛说话间指着窗外;“世子快看,花小姐已经快到驿馆门外了!” “是吗?”夜清寒脸上依旧是一片漠然,只是他微微紊乱的呼吸泄露了他的心思。 景琛迎上他主子淡淡的目光,他主子脸上表现的风淡云轻,身体倒是很自觉的明显向窗边倾斜过去,景琛偷笑:“自然是的,主子您看……” 夜清寒扭过脸,淡茶色的眸光扫向驿馆前的花落,嘴角漾起一抹他自己都不自知的微笑。 驿站不远处的花落,没有穿她平日里常穿的胡服,而是披了件黑色的裘衣,承的她肤光胜雪,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生了双灵动的似一泓清水的双眸,一颦一笑间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只是她并没有进驿馆,而是径直走了过去。 夜清寒仍在笑着,像天使一样的笑,但那种笑却让景琛的身子开始发凉。 景琛哆嗦了一下,飞也是的往楼下跑:“明明是冲着我们驿馆来的啊,属下去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017章 爹娘这是要闹哪样 衙门的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花落走近才发现,这些人都被她家的丫鬟们拦在了门外,可即便如此,这些好事的男男女女们依旧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判了吗?” “不知道。” “怎么还不判?” 花落听着众人说话,心中更急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严刑拷打逼问啊,她爹她娘虽然武功了得,可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受的住啊,她越想越急,硬生生的挤到了最前面。 花府的丫鬟看到自家小姐,都是一惊,但依旧挡在衙门前:“小姐,怎么来了?您大病初愈不能吹风!” “起开!”花落急了;“你说我怎么来了,我爹我娘怎么样了?!” 丫鬟们面面向觎,一言难尽的模样:“这……夫人说不让任何人进去观瞧,小姐您还是别问了,速速回去吧……” 看丫鬟们的脸色,难道说……她花家真的被扣子下了犯下欺君之罪? 她兄长没日没夜戍守边疆,她爹兢兢业业护着皇城,他们花家又没有做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让人围观了? 应该让帝都城的百姓们都进去评评理才对! 花落愤愤不平:“为什么不让,我给起开!我要击鼓鸣冤!让整个帝都都知道我们花家是冤枉的!” 众丫鬟听完心下一惊,她们主子吩咐不要引人围观,她家小姐若是当真击鼓鸣冤,她们该如何同主子交代,思来想去都自动自觉地的让开了距离:“求小姐体谅,我们也是按吩咐办事,你自个进去就行了,其他人真的不能进!” 花落进去之后,却发现大堂之上的气氛诡异,衙门里的衙役都不在,只有审讯的大人和她的爹娘。 她爹和她娘一左一右分开站着。 审讯的大人没有坐在高堂之上,而是在堂下挨着她爹在说着什么,而他的爹的面容坚决,一副坚决而不妥协的模样。 审讯的大人没得办法又去到她娘那边,她娘看起来更坚决。 花落感动得一塌糊涂,她花家人果然都是铮铮铁骨,面对严刑逼供和各种诱惑都不带妥协的。 审讯的大人姓邢,一把年纪才中的探花,为了能留在帝都当官来花府求过她爹,所以认得花落。 邢大人看到花落的时候,如抓了救命草一般,冲着她走了过来:“来的正好,快去劝劝你爹你娘!” “我才不劝呢?!”花落一甩手,难得正义凛然了一把。 邢大人诧异的道:“你爹娘要和离,你这个做女儿的,当真不劝上一劝?” “和……和离?!不是说吃了官司吗,怎么成了和离?” 邢大人无奈的道:“是吃了官司,你娘要和离,你爹不同意,你娘来衙门告你爹,你爹你娘这不就是吃了官司了吗?” 不是吧,雪晴那丫鬟好歹说清楚啊?! 只是,她爹和她娘怎么可能和离? 帝都上下谁家不晓,她爹和她娘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她爹为了她娘甚至不惜抗旨推了陛下赏赐的妾氏。 花落不敢相信的问她娘:“娘,你真要跟我爹和离?” “大人的事情你少管。”祁媛媛没想到女儿会来,担心她的身子,催促她道;“赶紧给我回去!” 花落突然明白,为什么她娘要让丫鬟拦着衙门口不让人进来看了,闹了半天她爹和她娘吃的官司是闹和离! 女子提和离,她娘怕是帝都第一人了吧,估摸着不要到晚上,整个帝都城便会传遍,花老将军家的一品诰命夫人要和离的消息了。 即便她娘平日里对她和她爹凶的要死,她也不想她爹和她娘和离,这要是真和离了,她岂不是没有娘了? 花落一把抱住她娘,瘪了瘪嘴,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再不管是不是就没娘了,娘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和爹和离?!” 祁媛媛看着要哭出来的女儿,心里一阵难受,但是最终还是推开女儿:“不可以。” 以前无论什么事,只要她一哭二闹三撒娇她娘都会妥协,花落没想到她娘这次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决绝,她不敢相信的问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娘你为什么要和爹和离啊?!” 祁媛媛垂下眼:“问你爹!” 花落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爹,她爹这么妻管严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惹到她娘,她娘才会要和离? 花落她爹本来一直侧着身子,听到她娘那句“问你爹”,方才转过身。 花落注意到她爹脸上,全然没有了平日里讨好她娘的神色,反而是一脸的正义凛然:“那件事情没得商量!” “既然没得商量,那就和离!” “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没用!”祁媛媛冲着邢大人道;“我意已决,你别磨叽了,判吧!” 花落一脸懵圈的看着吵在一起的爹娘,这大概是她这辈子见到过的她爹最硬气的一次了。 邢大人没想到花家女儿越劝,这花家夫妇闹得越厉害,忙上前道:“花夫人您三思啊,按大宇律法妇人状告夫君要求和离的,要先杖责三十的!” 祁媛媛将手中的熟铜棍往地上一杵,撩起长袍:“杖责三十就能和离是吗,那快点行刑吧!” 邢大人本想吓吓祁媛媛,谁知适得其反,只得求助的望向花辰,怎知花辰毫无表示。 花落见状急了,将她爹花辰拽到一旁:“爹你今天是怎么了,你知道我娘她吃软不吃硬,你就低个头服个软不就得了,干嘛非要和我娘来硬的?” 花辰超乎花落想象的硬气:“这件事没得商量!” “什么事情比我娘还重要?!” “你兄长的事!” “兄长?” “你在猎场的事,你娘知道后连夜从娘家赶了回来,连带着也知道我让你兄长抗旨的事情了,你娘知道后很生气,非让我现在写信让你兄长回来,我不同意,她就要和离!” 花辰其实也挺委屈的,他这辈子就没跟他媳妇高声说过话,可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北疆,他无法妥协:“你说,我能同意吗?” “……” 花落太了解她爹了,北疆的安危,比他命都重要。 祁媛媛也听到花辰的话,她上前怒目而斥:“你怎么就不能同意,在你眼里我们母子的命究竟有多轻贱?” “……” “你说戍守北疆,荣儿才十四就要只身披挂上阵杀敌,你说要让陛下放心,落儿舞勺之年就要随你来帝都做质子,这些我都忍了,可凭什么如今陛下都同意议和,陛下都不顾及北疆百姓生死,你还要我的荣儿抗旨守北疆?!” 第018章 劝架 祁媛媛的话像利箭一般刺穿了花辰。 他一直觉得亏欠妻儿,所以这些年才会想尽办法来弥补他们。 但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情,他不能答应:“陛下本意是不想议和的,但是他处在那样的位置有他的难处,我们做臣子的不该为他排忧解难吗?” 祁媛媛冷哼了声:“当年夜家倒是为陛下排忧解难了,夜王战死,三十万大宇将士无一生还!”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打仗是没有不死人,可夜王和三十万将士是战死的吗,如果不是朝廷不给补给他们能死吗?!” 祁媛媛不依不饶道;“当初朝廷也和现如今一般,大多数大臣主张议和,夜王也如你一样力排众议,只是人家没让他儿子上阵,人自己披挂上阵,你爱怎么样我管不着,可我不能让你祸害荣儿!” “当初让荣儿守北疆可是你的主意……” 当年,陛下在帝都赐下府衙,让花辰将家眷安置在帝都,明面上是抬举花家厚爱他们,实则是想通过家眷控制花辰。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皇帝手里没点东西,如何钳制? 祁媛媛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儿子就在北疆,他们一家回帝都,一来她不希望花家唯一的男丁在帝都染上纨绔子弟的习气,二来帝都并不见得比北疆安全。 “可我没让你抗旨啊!” “……” 花落看着她爹和她娘吵得不可开交,虽然在保家卫国这件事情上,花落一直是现在她爹这边的。 但是,方才她母亲那句“陛下都不顾及北疆百姓生死,你还要我的荣儿抗旨守北疆?!” 却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波澜。 他们花家一心为国,可是在皇帝陛下眼中却一文不值,甚至还连下三道甚至招回。 她不禁疑惑起来,她爹所谓的精忠报国是愚忠吗? 花落疑惑间,她爹再次开了口:“无论如何信我是不会写的,你如果一定要和离,那便和离吧……” “你说什么?!”祁媛媛虽然一直吵着闹着要和离,但是这句话从花辰嘴中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十分震惊;“你再说一次!” 花辰走到邢大人判案的书桌前,提起笔名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各生欢喜?!” 祁媛媛的眉毛都立了起来;“你想和谁各生欢喜?!” 花辰被祁媛媛突如其来的阴沉的目光吓了一跳,这是他媳妇每次发火前的标准眼神,他往后退了一步:“是夫人你执意要和离的,我不过是随了夫人的心意……” 花辰的话还没有说完,祁媛媛已经一棍子打了过去,花辰忙的闪到一边,这一棍带着十足的劲风,虽然没有劈到花辰,却将邢大人办案的桌子生生劈成两半,飞出来的碎木屑喷了邢大人一脸,吓得他躲到大厅的柱子后面。 相对于邢大人的惊慌失措,花落却欢喜的很,看这样子她爹她娘是和离不了了。 邢大人见花夫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砸越厉害,衙门里的回避牌、匾额、甚至立柱都无一幸免,他急的直呼:“你们是来和离的,还是来砸衙门的?!” 祁媛媛根本听不进去邢大人的劝阻,不停的向花辰攻击:“你是随了我的心意,还是随了你自己的心意?!” “怎么是随了我的心意?”花辰躲闪间,祁媛媛一棍打碎了一张椅子;“哪里就随了我的心意了?” 这张是邢大人见祁媛媛是个女子,怕她站着累,特意给她端下来坐的。 邢大人看着被砸得粉碎的椅子,真想抽自己两下,他当初怎么会担心花夫人会累着?! 眼见着花辰和祁媛媛从衙门里一路打到衙门外面。 邢大人不住摇头,守着这样凶狠的女子,当真是难为了花大人了。 邢大人刚想去拿那张落在被砸成两半的办案桌下的和离书,却见花落已经先他一步捡了其起来。 他见状摆出一张长辈的和蔼笑脸:“这个是呈堂证供,本官是要留做证据的,花家小姐可不能拿。” “邢大人还想留作呈堂证供,就不怕我娘回来给你这府衙拆了?!”花落将和离书往邢大人手中一递,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笑容像极了向他张开尖利和獠牙的小兽,惊得邢大大慌乱的将和离书扔进了就近的香炉里:“呈堂证供在花家夫妇打斗中遗失了,本大人找寻几次未果……” 花落方才满意,出门去寻她爹娘。 但是她出门以后,却发现情况不对,她爹和她娘打的不可开交,他们家府上的众丫鬟居然和路人一起看热闹,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拉架的。 花落不觉皱起了眉头:“家丑不可外扬不知道吗,赶紧的把我爹我娘分开,咱有事回家说!” 其中一个丫鬟摇了摇头:“夫人说了,这事没的商量。” 另一个丫鬟道:“夫人说了,老爷居然想休了她另娶,士可忍孰不可忍!” “……” 这都是哪跟哪啊,她爹明明是被和离的那个人,怎么一会会就成了休妻再娶了? 花落若不是因为高热刚退没有力气,早自己动手劝架了,还用求这帮丫鬟吗? 不过看这样子,这帮丫鬟是不会帮忙了。 不但不会帮忙,还大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那她只能自己上手了。 花落闪身来到她爹和她娘近前,一把抓着她娘的胳膊:“娘,咱回家打好不?” “不好,今天这事,我跟你爹没完,你走!” 祁媛媛一摆手狠狠的甩开花落。 若是在平日里,她娘这个力度,她最多也就是踉跄下,可是如今她大病初愈啊,站都站不稳当,哪里禁受得住她娘这么一甩。 她生生被甩出五六丈远,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后背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跟着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间,将她圈在了怀中。 她诧异的抬起脸,就看到一截坚毅的下巴。 此刻这具胸膛的主人,低头向她看过来,俊美面颊依旧寒冷,眼底确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没事吧?” 第019章 还东西 花落没有想到夜清寒会在这里,想到她好歹也算是救过他一命吧,她因为把衣服借给他都得了高热,他如今活蹦乱跳的,居然知道答谢答谢她,一把推开他道:“没事。” 夜清寒望向打在一起的花落的爹娘,问道:“这是?” “我爹和我娘因为北疆的事、还有粮草补给的事,总之一言难尽,我得去劝架,告辞!”花落冲夜清寒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却被夜清寒拽了回来:“伯父伯母正在气头上,你这么过去容易被误伤。” “那是我爹娘,总不能看着他们两败俱伤吧,误伤也得上。” 花落想甩开夜清寒,甩了两次居然没有成功,在猎场的时候她要扶受伤的他,他就直呼男女有别,这会他反倒抓着她不放,还伯父伯母的叫上了! 果然是觊觎她家兵权!想在她爹娘面前卖好,那她就难为难为他:“你不让我上前,是有办法让我爹娘和好吗?” 夜清寒没有回答她,只是将他往身后一拽,走到正向打斗的两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打一个躲。 他走到两人中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祁媛媛的熟铜棍,又趁花辰不备反擒住他的胳膊。 这个过程太快。 花落还没有反应过来,夜清寒已经控制住她爹和她娘。 她爹她娘虽然来帝都有些年月,沾染了帝都人好逸恶劳的习气,伸手大不如前,但怎么说也是大宇排得上号的人物吧,就算鹬蚌相争让夜清寒得了利,也不能一招制敌这么夸张吧? 这夜清寒的功夫得好到什么程度? 当初还担心他腿上有伤走不了路,现在看来当真是担心的多余了! 花府本来悠闲的看热闹的丫鬟们,此刻警觉了起来,纷纷围了上来,将手中的长剑指向夜清寒,等待自家主子发话。 其实,夜清寒腿上有伤,并没有花落看到的那么强,他之所以可以一招制敌,是因为在他上前的时候,花辰主动缴械投降,毕竟给媳妇追着满街打不是什么好事,他和媳妇说不明白,那就让未来女婿帮忙解释解释。 所以干脆卖了个乖,没有和夜清寒硬碰硬。 “你谁啊?!”祁媛媛开口问道。 祁媛媛多年以来,一直本着能动手绝不动口的原则,之所以今天动了口,是因为对方力气太大,她半天没把棍子夺回来。 夜清寒见祁媛媛开口问话,忙松了熟铜棍,双手合抱,弯腰鞠躬,高揖过顶:“在下夜清寒,见过花伯母!” “夜清寒?夜王的遗孤夜世子?”祁媛媛有些诧异,那不就是她花家未来的女婿吗? “正是在下。” 祁媛媛闻言立刻收了凶神恶煞的表情,仔细的打量起面前这个面如冠玉,目似繁星的白衣美少年,果然如传闻般一表人才啊,再加上这武功底子,堪当她花家女婿。 祁媛媛越看夜清寒越是满意,眼睛都笑成了弯勾:“夜世子怎么会在这里?” 夜清寒不失礼貌的微笑道:“方才在驿馆楼上看到花小姐路过,想着之前借她的东西忘了还,所以追了过来,不知道伯母和伯父这是……怎么了?” “我和你伯父,我们没事啊!”祁媛媛往花辰边上一站,露出标准的长辈笑;“夜世子怎么会这么问呢?” “方才看你们在衙门口发生冲突,在下还以为你们……” “夜世子误会了我们好的很,就是我和你伯父,我们平日里喜欢切磋切磋,今天兴致来了,就在衙门口切磋起来了,你可不要误会啊!”祁媛媛忙着解释;“对了你不是说有东西要还给我们家落儿吗?” “是。” “落儿你过来,夜世子找你!” 花辰看着她媳妇笑颜如花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他不同意和离他媳妇跟他闹,他同意和离他媳妇还跟他闹,这会怎么见到夜清寒他媳妇就不闹了,还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那我们两的事?” “对对,我和你伯父有急事要办,所以我们就不等落儿了,夜世子有什么东西要还给我们家落儿的,慢慢还,我们先走一步!” 祁媛媛面带微笑的冲着夜世子说完,又拧了下花辰的胳膊,咬牙切齿的小声道;“我两的事回去再慢慢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主动来找你女儿,还长的一表人才的女婿,要是因为知道我们两闹和离吓跑了,我跟你没完!” 花落看了看离开的爹娘和众丫鬟,有些不敢相信。 她费尽口舌,差点被她娘误伤,都没有阻止的打斗,夜清寒自报个家门就解决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让她莫名有种她是捡来的,姓夜的才是他们亲生的错觉! 街上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都自动自发的散了。 衙门口本就是重地,没有铺子也没有摆摊吆喝的,人一散,空荡荡的只剩下寥寥数人。 此刻,夜清寒已经向她走来,深邃的眼眸,唇角轻扬,俊美的面容让她移不开视线,只是她不记得有借东西给他啊:“你要还我什么?” “……”夜清寒拿出那个他让景琛洗干净熨的没有一丝褶皱的香囊;“这个……” 花落有些诧异的看着夜清寒手中的香囊,这样的香囊她们家多了去了,里面的香料也不值钱,她都不知道丢了多少个了,夜清寒至于这么慎重的特意赶过来还她吗? 还是说夜清寒害怕欠她人情? 毕竟他夜清寒心里只有他的前未婚妻,不过她也没准备和这个觊觎她家兵权的家伙成亲,还是分的清楚点比较好,她接过夜清寒递过来的香囊,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谢,走了!” 夜清寒看着花落的背影,淡茶色的眸子渐渐失去了刚刚的温度,她就这么走了,就没有什么要对他说的了? 景琛看着他主子越发清冷的眼神,说道:“属下觉得这花家小姐这么着急离开,是因为担心她爹娘。” 夜清寒转身往驿馆走去:“是吗?” 夜清寒腿伤未愈,景琛慌得扶住自家主子:“是啊,主子您想啊,花家小姐的爹和她娘都闹成那样了,她哪里还有心情想别的,不过属下觉得花家小姐心里肯定是有世子您的,她刚刚看世子您时,脸都是红的!” 第020章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花落一路往家的方向赶,她那对不省心的爹娘,不知道现如今是不是已经在拆家了。 她路过常去的星月酒楼的时候,却见酒楼外面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人群中还时不时的发出“啧啧”、“打的真狠”之类的吆喝声。 这星月酒楼,据说是俞太后开的。 黑白两道碍于幕后大老板的真实身份,多多少少都会给点面子。 还没听说谁人敢在星月酒楼闹事。 花落不无好奇的朝着人群望去,却见人群里挤出一个人,那人她见过,是闻栋带去猎场的小厮之一。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那个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的闻栋,不知死活的来砸星月酒楼了? 可以啊,他闻家敢挑衅太后,好戏码啊,她可不能错过,她拦住慌慌张张的小厮:“怎的,你家少爷把酒楼的人给打了?” “我家少爷被吃客给打了……”谁知这小厮却哭丧着一张脸,往闻府奔去;“少爷一定要挺住,等小的搬救兵回来!” 原来是和来吃酒的客人之发生了冲突。 她就知道,这帝都,没人敢跟星月酒楼过不去。 不过,这帝都城里居然还有敢打闻栋的人,这么不把闻家放在眼里的吗? 可以啊,这人也太合她胃口了,说什么她也要瞧上一瞧! 花落还没挤到人群里,就见人群豁然散开,一个人被摔飞出了酒楼。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闻栋,不光是他连跟着他的家丁小厮都被打趴在地上,看来刚刚和她说话的那个小厮是侥幸跑出去的。 打闻栋的人是一群看起来和帝都人士长的截然不同的一群人。 他们的身材高大而粗壮,头大而圆,阔脸,颧骨高,鼻翼宽,上唇胡须浓密,而颔下仅有一小撮硬须,总之怎么难看他们就怎么长。 他们头戴皮帽,身穿长齐小腿的两边开叉的宽松长袍。 这样的穿着打扮,花落在北疆时见过,他们是异族,可是异族为什么会出现在帝都,又为什么会和闻栋打起来? 花落还没有想明白,就见这堆人里一个宽袍上有纹饰,腰带上镶着玉器的,看起来像是个头目的人,指着店里的女子道:“今个大爷就要她们陪酒,看谁敢反对?” 整个帝都城,除了烟花柳巷,便只有星月酒楼有女子出来做事了,但是这里的女子和烟花柳巷的那些不同。 他们是在北疆战事中牺牲的战士的家眷,正常国家会发一笔抚恤金给烈士的家属,但是微薄的抚恤金根本支撑不了少了壮男丁的家庭支出,所以俞太后便将这个酒楼从后厨到前台都换成了烈士的家眷。 花落平日里喜欢来这里吃饭,也是本着让酒店多赚点钱,烈士的家眷年底能多拿点分红的打算。 如今见这异族之人如此无理取闹,居然还想让烈士家眷给他陪酒,心中憋着一股怒气,敢为难烈士的家眷,看她怎么收拾这些人! 她正想发作,却见摔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的闻栋,怒斥那人道:“休想!” 那个看起来低位不低的人,一把楸起了闻栋的衣襟:“你爷爷想不想,是你说了算的吗?!” 花落仔细观瞧了下,这人看着武功并不高,但是胜在力气大,和他一起的那些个人也都一个个孔武有力的样子,当初打猎的时候,闻栋的连被她抢了的鞭子都夺不回去,更别说和这些人过招了。 眼见着那人抡起的拳头就要落到闻栋的脸上,那人一身小麦色肌肤,肌肉虬结,估计那这一拳下去这张脸要被砸扁了。 花落此刻冲着闻栋喊道:“姓闻的,想出风头也要看看自己的本事吧!” 闻栋本就被异族打的狼狈不堪,眼见着从人群里钻出来的倏然花落,他被他爹关起来了也不忘让他姐去求太子救她和夜世子,她不帮他就算了,居然还要落井下石。 闻栋气不打一处来道:“要你管?” “本小姐本来就懒得管你!” “那你还杵这里做什么,碍眼懂不懂,还不给小爷滚远点?”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抓着闻栋衣领的异族头目整懵了,指着花落问:“你是他什么人,你是要帮他出头吗?” “帮忙,帮忙看笑话差不多!”花落嗤笑出声。 闻栋气的脸都憋成猪肝色:“姓花的,我跟你势不两立!!!” “你们是……”那个提溜着闻栋的异族也看出这两人的关系不好;“仇人?!” “废话!不是仇人难道是朋友?!” “既然是仇人,那这里没有你的事,你躲远点!”异族头目见花落笑起来眼睛眯成了条线,露出一排的雪白贝齿,很是讨喜,友情提醒道;“别误伤你这小娃娃就不好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才不躲呢,我要离近了看,方才能看清楚他的倒霉样!”花落边说话边走到闻栋和异族头目的近前。 闻栋气的怒吼:“姓花的,你不是人!” “你也就现如今能跟我吼吼了,一会看你还能不能吼出来!”花落说话间,趁异族头目不备,用尽全身力气抬手打在了那人的太阳穴上。 她之所以选择这个位置,是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目前大病初愈的体力,完全不能和对方硬碰硬,只能选择这种阴损的招数。 异族头目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而纤细的女娃娃会突然攻击他,更没想到她上来便选择了有可能要他命的太阳穴位,他眼前一黑,踉跄了下,却没有倒地不起,而是晃了晃脑袋丢开了手中的闻栋,反手去抓花落。 花落心下一惊,她用那么大气力,这人居然没事。 她一把抽出闻栋缠在腰上的鞭子,躲闪在异族头目的身后,将鞭子死死的缠在了他的脖子上,异族头目还想挣扎,这个时候闻栋也反应过来了,上前和花落一起联手拽住了铁鞭,那异族头目想反手抓住两人,挣扎了一会,便因为窒息失去了力气。 他的同伴见状将花落他们围住:“放开我们的伯克!” “你说放就放啊?!”花落用力的扯了鞭子,被她缠住脖子的异族头目险些翻了白眼,脖子也在铁鞭的勒拽下露出了血痕;“你们都给本小姐离远点,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第021章 你怕了吗 酒楼里的人也都看出来了,这些异族人的身份听起来就不好惹。 那些起先看热闹的吃客也都后怕的退到了酒楼的外面,深怕一不留神沾染上了承担不起的罪责,偌大的一楼大厅里,就剩下花落、闻栋和异族众人。 花落和闻栋亦面面相觑。 伯克不就是犬戎使臣的官衔吗? 难道这些人是出使大宇的犬戎大使吗? 犬戎是北疆五十多个异族中最大也是最野蛮的一个部族,控制了北疆所有的部族,也是大宇北方边疆常年战乱的罪魁祸首。 此番朱皇帝五十大寿,特意邀请了犬戎的使臣来帝都同庆,怎么好死不死的就让他们俩碰上了,还把人打了! 花落和闻栋诧异的模样没有逃过被他们控制的伯克的眼睛,他伸手抓着勒在脖子上的鞭子,试图挣脱,这个伯克的力气极大,大有能撂倒他们俩的架势:“放开我,不然等我挣脱了,一定要你们好看!” 花落见状用力的往后一拽鞭子,那个伯克被勒的直翻白眼,围在他们身边的犬戎族众,亮着武器紧张异常:“休要伤了我们的伯克!” 闻栋紧张的看了眼围在他们身边司机而动的犬戎族众,担忧的看了眼身旁的花落:“这些人各个孔武有力,如果真的一拥而上,他们两个分分钟死无葬生之地啊。” “怕啥,看不出来他们害怕我们伤了手中这个家伙吗?”花落瞟了眼闻栋;“我准备给他点颜色,让这帮犬戎的狗腿子不敢嚣张,让他们知道知道大宇的烈士的遗孀可不是谁人都可以冒犯的,不过他可是犬戎的使臣,你要是怕被追究责任,就速速离开!” 闻栋听完怒了:“是这帮犬戎人不知死活要让我大宇烈士的遗孀陪酒,小爷没有错,怕什么!” “那行,你勒住了!” 花落将长鞭的另一头递给闻栋。 闻栋握着鞭子两段,脚踏门槛,接住外力方才勉强勒住乱动的犬戎伯克,他心下一惊:“你不是怕担责任想跑吧?!” “你猜对了!” 花落在闻栋的诧异声中,微微一笑,拔下头上的朱钗,狠狠的扎进犬戎伯克的琵琶骨上。 闻栋诧异的看着花落:“你这厮不按套路出牌啊。” “彼此彼此。” 犬戎伯克琵琶骨吃痛,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声,人也跟着老实了许多:“我可是来贺寿的犬戎使臣,你胆敢如此伤我,你们的皇帝不会轻饶你的!” “皇帝轻饶不轻饶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这一钗子下去,你便再也叫不出来了!”花落往犬戎伯克的琵琶骨上用力的钻了下。 一旦锁骨开洞,锁骨的强度会大大下降,极易骨折,不要说使用武功,连重活都不能干,等同于废人。 犬戎伯克的琵琶骨上挨了那一下,虽不至于穿透,却也伤的不轻,力气尽失不说还疼得一身冷汗,他眼见着这小娃娃手段狠辣果断,早被她的威慑所动,一下子慌了神,深怕他一句话不如意,这小娃娃当真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再也叫不出声。 他瑟缩了下:“你要如何?” 花落见他服软,说道:“让他们都安分点!” 犬戎伯克忍着剧痛说道:“你们都安分的退一边去!” 闻栋补充道:“还要给店里的姐姐们赔礼道歉!顺便把打坏的东西都赔了!还要赔小爷的医药费!!” 花落看了眼闻栋:“想的还挺美!” 闻栋刮了花落一眼:“我们赢了,凭什么不能要求?” 她和闻栋不过是暂时控制住了局面,一旦松手,对方的人会立刻反扑过来,花落泼冷水道:“你所谓的赢了,就是我们一直这么抓着这个犬戎使臣来要挟他的手下?!” 闻栋早已胸有成竹,他对花落道:“我家小厮去喊人了,我爹马上会带人来的,怕什么!” 花落看着闻栋的样子,不无担忧起来,他爹闻仲可是太子党啊,太子一直主张议和,他爹来了真的会站在她和闻栋这一边,惩戒犬戎使臣为大宇烈士的遗孀出头吗? 花落迟疑的间隙,那个被花落控制的犬戎伯克,突然聚力,生生的将闻栋的鞭子给挣爆开来。 这力气未免太大了吧! 花落和闻栋吓得往后直退,可后面就是墙壁,根本退无可退! 如不是猝不及防被花落击中了太阳穴,半天才缓过来,犬戎伯克压根不会被这两人控制,更不会被一个女娃娃折磨的开口求饶。 犬戎伯克越想越气,他堂堂犬戎大使,居然在酒馆里被一个女娃娃挟持,他大手一挥,指着花落咬牙切齿的道:“抓住她,我要剥皮抽筋!”, 众异族纷纷冲着花落他们杀了过来。 看着犬戎人杀气重重的样子,花落心想完了完了,她不就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倒霉事一件连着一件。 此刻她身边的闻栋,倒还算硬气:“跟他们拼了!” 这是拼的事情吗,拼的过吗? 不过这个时候,拼不过也得拼了,花落随手抓起身后桌子上的一只酒壶,还没等往冲过来的犬戎人扔过去,却听酒楼外传来一声呵斥声:“谁人在此闹事?!” 闻栋抬眼望去,是帝都的禁卫军,而在禁卫军统领身边的,正是他爹闻仲。 众犬戎还想上前,却被他们的头领犬戎伯克拦了下来,对他身边的人小声说道:“我倒要看看大宇的皇帝准备怎么交代这件事!” 犬戎伯克的话音未落,警卫军已经将酒楼上上下下围了个便,闻栋见状底气足了很多,不无得意的对花落道:“我爹带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花落却眼神复杂的看了警卫军身边的闻仲。 闻仲此刻也看到了自家儿子和花落,他白净少须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跟着对兀自开心的闻栋说道:“逆子,过来!” 闻栋平日里被祖母、娘亲各种宠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爹,见他爹沉着脸,后怕的走了过去喊了声:“爹。” “怎么回事?” 闻栋见他爹问,立马来了精神,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爹,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添油加醋的数落犬戎人的不是。 他爹听完沉默了一会,问道:“所以,是花家小姐出手伤了使臣?!” 第022章 押入宗人府 闻仲说话的时候,花落已经意识到闻家想甩锅了。 不过,今天这件事情她既然管了,就不怕摊上事。 再说了她爹娘也不会放任别人欺负她的:“是我伤的!” “来人!”闻仲听到花落答话,立刻呵斥左右道;“拿下!” 看着禁卫军去抓花落,闻仲身边的闻栋顿时懵了:“爹,你是不是抓错人了,犬戎那些人才是坏人,你应该抓他们才对!” “休得乱说!”闻仲呵斥儿子;“那是犬戎使臣,是大宇尊贵的客人!” 花落冷哼了声:“客人?” 却被围住她的禁卫军绑住了双手。 闻栋见他爹是要来真的,急了:“如果真要追究责任,是我最先冒犯犬戎使臣的,跟花家小姐没有关系!爹你放了花家小姐抓我吧!” 闻仲不悦的看了眼闻栋,他闻仲如此审时度势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闻栋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儿子! 闻仲忙冲着犬戎来使们抱拳:“犬子不懂事,还望诸位见谅!” “谁要他们见谅?!”闻栋生气的说道。 却被他爹一个眼神吓得住了嘴。 “原来是宰相大人的公子,好说好说!” 犬戎和闻家一直有来往,此番来帝都最先拜会的也是闻家,他们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再说他们家伯克也将宰相大人的儿子伤的不轻,扯平了。 但是,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犬戎伯克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指着被绑住的花落;“其他都好说,这个人伤人还使诈,宰相大人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闻仲见对方不追究自己儿子,顿时松了多半口气,至于一直和太子党作对的花家,他正愁找不到借口报复,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闻栋此刻已然看出他老爹想牺牲花落,他虽然因为他姐的事情对花落很有意见。 但无论是上次在九曲黄河阵还是此番在酒楼之中,她的所作所为都很让他敬佩,他不能让这一个有胆有识、巾帼不让须的人,受到莫须有的问责。 “爹,你不能这么做!” “爹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闻栋还想出言阻拦,闻仲一个眼神,众家丁已经将闻栋架出了酒楼。 闻栋依旧扯着嗓子喊“爹你听我说”,好在离远了听不太清了。 闻仲心中不住摇头,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知死活的玩意,跟他姐闻月华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要不是闻月华是个女子,他闻家的家业他还真不想让这个不孝子继承。 闻仲见他儿子已被带走,方才冲着犬戎使臣抱拳道:“使臣放心,我这就将人带回去严加审讯,定当给使臣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犬戎这边对闻仲比举也很是满意,还未及回礼,却听之前被他们掌掴的女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位小姐是为了奴家免受犬戎人的羞辱,方才和犬戎人发生冲突,这位小姐并无过错,还望大人明察!” “带到衙门后,本官自会明察!”闻栋说话就要走;“伯克大人这边请,到了地方我给您找御医!” “大人!”那个被掌掴的女子拦住了众人去路;“这位小姐是好人!” 闻仲一个眼色,他身边的禁卫军统领立刻将女子推搡在地:“是不是好人,我家大人自有决断!再闹给你一起抓牢里!!!” “闻大人!”此刻从人群里走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岁却依旧美艳的女子,她看起来面如桃花自带三分笑意,可给人的感觉却又拒人与千里之外。 闻仲看到女人,眼神沉了下去,但是很快便换了副笑脸,甚至向女子客气的拱了拱手:“多年不见芙蓉掌柜还是这么好看!” “闻大人的嘴骗人的鬼!”被称作芙蓉掌柜的女子冷哼了一声,眉眼清冷如冰;“大人这是一点面子也不准备给我们大老板啊!” 世人都怕俞太后,他闻仲从来没怕过。 俞太后再厉害也已经隐退,十年前夜王战死,秦家满门抄斩,多少人去玉虚观求情,俞老太后也没有出山,难不成她能为花家一个名声在外的女子出山不成? 闻仲满脸堆笑,笑意却并未达眼底:“芙蓉掌柜此言差矣,本官如是不看大老板的面子,早就将你们酒楼一干人等一并带去衙门,问你们个失礼使臣的罪责了!” “那我们还真要感谢闻大人了!”芙蓉扶起被闻栋手下推搡在地的女子,冷冷的说道。 闻仲拱手领人离开:“客气客气!” 闻仲领众人出了酒楼,他身边的禁卫军统领讨好的说道:“属下这就将犯人押去帝都府衙!” 帝都府府尹邢大人是花辰的门生,去了帝都府衙,他若想把所有罪名都推到花落身上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可如今闻家是支持太子的众大臣们的方向标,如果让人知道他闻仲的嫡子和犬戎使臣之间大大出手,会作何感想? 闻仲思索了下说道:“不,押送宗人府!” …… 闻仲带着众人走了,围观的人散了,酒店被砸的乱七八糟。 芙蓉冲着还在观望的吃客们道:“今个对不起诸位了,我们要关门整店,诸位今日的酒钱都由我们店出,下回来的时候还会免费赠诸位一壶十八仙!” “掌柜大气!”众吃客见掌柜如此大方,都拍手称快的走了。 芙蓉关了门,方才被她扶起来的女子捂着肿的老高的半边脸,不甘心的道:“那个小姐是为了我才被抓的,我不能放任她不管,我要去府衙击鼓鸣冤!” “那个小姐可不是一般人,闻仲想动她没那么容易,放心吧她暂时不会有事。” 芙蓉虽然如今逾半百,看起来弱不经风,可也是曾掌管大宇数万名斥候的长官,当年俞太后大破北疆的时候,所有的路线情报都是她和她的手下打探来的,芙蓉都说那个小姐不会有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女子这才放下心。 边上却有不甘心的人道:“可我们酒楼都被砸成这样了,就这么算了吗?” “自然不能。”芙蓉半眯着眼眸,她虽说花家小姐暂时无事,却不代表将来无恙,她此番不仅要为酒楼讨个说法,还要帮花家小姐争个公道;“待我去山上寻大老板。” 芙蓉的话说完,所有人都有些诧异,前几年,芙蓉的儿子因为犯了事情被刺字发配,芙蓉都没有去找过大老板,此番却要因为砸店这点小事去找大老板? 芙蓉似乎看出大家的疑惑,她并不是因为砸店,而是因为异族的到来,而且最近她收到的情报,都在指摘朝堂,将士们拼命打下来的江山,可不能葬送在这帮昏庸之人手中:“家事再大都不是事,国事再小都需谨慎!” …… 夜清寒在景琛的搀扶下,回到了驿馆。 他坐到二楼的软塌之上,拿了本书才翻开没几页,就听楼下不知道哪家世子风风火火的冲进驿馆,在驿馆的院子里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出大事情,出大事情!” 住在驿馆中的好事者都聚了过去:“什么大事?” “花家小姐被押送宗人府了!” “不是吧,怎么回事?!” “花家小姐去星月酒楼吃酒的时候,把犬戎来的使臣打伤了了,据说那人还是个大官!” 那人知道夜清寒和花落有婚约,说话的时候故意冲着夜清寒这厢喊。 夜清寒听完面色一沉,问景琛道:“着急离开是担心她爹娘?” 边上的景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花家小姐啊,就不能让他在主子面前硬气一回吗:“世……世子,那如今怎么办?” “怎么办?”夜清寒将书放在几案上;“去宗人府。” 第023章 花家绝对不可能 闻府内院吵闹声不绝于耳。 闻老夫人好静恶闹,内院的丫鬟婆子平日里走路都细声小语的,今个这是怎么了,怎敢如此喧哗? 闻月华觉得有些蹊跷,放下手中的刺绣,问身边的丫鬟道:“院子里出了什么事?” “少爷被人押了回来。” 这件事情,闻月华知道,她收到消息的时候,若不是碍于她闻家千金的身份,她恨不得出门去将那些犬戎蛮子骂上一顿,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都做不好,还敢称自己是异族五十个部族的首领。 只是闻栋已经被押回来了,还在闹什么? 闻月华拧了拧眉毛:“押回来就押回来,闹这出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夫人要责罚少爷,把少爷关在了祠堂里,老夫人知道了,在院子里骂人呢……让夫人立刻把少爷放出来。” “老夫人……”闻月华心下一惊,他们闻家最精明的莫过于她的祖母闻老夫人,她闻仲虽然在朝堂之上八面玲珑,做的事情却没有一样能瞒得过她祖母,如今她祖母出来问责,万一看出来她有意为之该如何是好? 闻月华只顾想着事情,居然忘了正在刺绣,一不小心扎伤了手指,疼的她一机灵。 身边的丫鬟要给她包扎,她一把推开丫鬟:“少爷现在还在祠堂?” “夫人已经让家丁去了,不过这会会功夫应该还没到。” 闻月华闻言,起身直奔祠堂。 来到祠堂的时候,家丁正在开门,闻月华看了两个家丁一眼,面露担忧之色:“我阿弟伤的如何?” “小姐放心,医生说了,虽然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但是并未伤及筋骨。” “能让我先进去看看我阿弟吗?” 闻家上下无人不知闻月华疼闻栋,加上闻月华一脸担忧之色,本就盛世美颜的脸上又多了楚楚可怜,这谁能招架的住,两个家丁忙说:“小姐请进。” 闻月华闪了进了祠堂。 闻栋看到他姐很是诧异:“姐,你怎么来了?” “姐是听见院子里闹的厉害,才知道你出事了,是姐对不起你。”闻月华看到闻栋时,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她轻抚着闻栋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脸,不无愧疚的道,“都是姐不好,吃什么不好,非要吃星月酒楼的烤乳鸽,如果不是姐让你去买乳鸽,你又怎么会遇到异族,又怎么会受这皮肉之苦……” “姐,和你没有关系,你怎么会知道异族也在酒楼,再说我一点都不会后悔和他们打架,谁让他们欺负我们大宇烈士的遗孀了,若是再让我遇到,我还会和他们打赏一架的!”闻栋说着还挥了下拳头,可惜受伤的伤让他疼的龇牙咧嘴,全然他预想中的没有英武的形象可言。 闻月华抓住闻栋的手道:“姐姐就知道我家闻栋是最厉害的!” “那是……” “可是夫人却因为这个要责罚你,姐姐真的是为你抱不平。” “没事的,姐姐我不怕!” “你都伤成这样了,就算你不怕,姐姐也于心不忍啊!”闻月华握住闻栋的手,关切的道,“一会若是夫人问起,你就说是我硬要让你去星月酒楼的,把责任都往我的身上推,这样夫人就不会责罚你了。” “那怎么行,我娘本来就不喜欢你,我若是这么说还不知道她得怎么责罚你呢!” “姐不怕的,姐好端端的经得住,可你不一样啊,你身上有伤……” “姐,你不要说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卖你来抵罪的!再说了有祖母在,我娘不会真责罚我的,但是我娘肯定会禁我的足,所以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求姐姐。” “什么事?” “我今天之所以能活着回来,是因为花家小姐及时出现救了我,可是爹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她押进了宗人府,姐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她现如今咋样了?能不能想想办法救她出来。” 闻月华心中一冷,又是花落,这个姓花是和她八字相冲吗,都已经不知道坏了她多少好事了! 不过既然她如今在宗人府押着,她倒是想要去会上一会,顺便让她永远不能妨碍到她的大业:“阿弟放心,你的事就是姐的事,姐一定想办法就她出来!” …… 皇宫北五所。 朱煜白色中衣后全是鞭挞后的血印,一道一道的刺目的红褐色,而他此刻正规规矩矩的跪在软塌前,软塌上坐着的是他的母后俪妃。 俪妃脸上的皱纹很深、神情很硬,完全不像慈母看到孩子的样子:“怨不怨母妃打你?” “不。” “以后还见不见花家小姐?” “……” 没有得到儿子的回应,俪妃不觉拧紧了眉毛。 俪妃的年纪和朱皇帝相仿,曾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甚至朱煜早逝去的兄长,在出生的时候便已经被内定为太子。 可如今却落个降为嫔妃,儿子连开府资格都没有的下场。 她怨过恨过,却在看到更多进宫的姐妹们死的死疯的疯之后,明白了在这大宇后宫,能活下去就已经是幸运了,自此以后她收起锋芒,和小儿子谨小慎微的活到了现在,可她这个她寄予厚望的小儿子,居然这么不听话,让她不觉恼火起来。 “母妃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要博得你父皇的喜欢,让你父皇封你藩地,哪怕准你在帝都城开个府也可以,这样娘就可以投靠你,安安稳稳的过下半生了。” “就藩开府和花落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可以和她走动?”虽然后背上的伤疼的他满脸是汗,他依旧不依不饶的抗议道。 俪妃看着朱煜脸上的汗水,眼中闪过一丝温情:“母妃不是不同情理的人,你这样年纪喜欢上谁家的千金,母妃都支持,但是花家绝对不可能!” 朱煜以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喜欢上到处惹事的花落,但是那次在猎场,他看到夜清寒那样亲密的护着花落的时候,心里莫名的不舒服,甚至将腿上有伤的夜清寒推到一边。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他之前总是帮她想经各种办法退婚,并不是觉得好玩,而是他不希望她嫁人。 可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他母妃的时候,他母妃不但不支持,而狠狠的责罚了他一顿,他不甘心:‘ 第024章 宗人府是你能来的吗 “跟夜家没有关系。” “那是因为花落名声在外?” “也不是。” “那是为何,母妃总要给皇儿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俪妃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无赖的叹了口气。 她扶起被她打的浑身是伤的朱煜:“你知道你皇兄是怎么没的吗?” 提到皇兄朱煜眼色暗了下来,皇兄没有去世前父皇待他们还是极好的,他出入皇宫都是横着走的,那个时候他母妃不似如今这般严厉,他也不是如今这般颓废的模样:“皇兄……是被父亲派去南疆的炎下城赈灾不慎染上瘟疫去世的。” “那你可只你父皇为何突然要把你皇兄派去南疆?” “不知。”小时候他常问他的母妃,他皇兄为什么会离开他们,但是他的母妃从来都只会狠狠的训斥他,让他不要多问,以至于后来他再不会问母妃有关皇兄的事情了。 “因为你皇兄如你一般保护了不该保护的人……”俪妃说话的时候转身望向了窗外,她怕看到越长越像她大儿子的小儿子,会忍不住落泪,“十年前夜王亲领的三十万将士因为没有补给惨死北疆,陛下认为罪魁祸首便是投敌叛国的秦澈,你皇兄为秦家鸣冤,你父皇却以为你皇兄是因为太宠王妃秦氏才会与你父皇为敌,一怒之下将你皇兄的王妃和秦家一千余口一并问责。” “那秦家是真的叛国了吗?” 俪妃凄然一笑,虽然过去了十年,她依旧清晰的记得她的大儿子去南疆赈灾时和她说的话:“秦家一门忠烈怎么可能叛国。” 朱煜诧异的望向母妃,虽然那个时候他还不到十岁,但是他记得很清楚秦家被满门炒斩了,秦家一门千余口在午门问斩的那天,他虽然没有去看,但是整个帝都城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在北五所都能闻到:“既然秦家是冤枉的,父皇为什么还要降罪秦家?” “总要给冤死的将士和世人一个交代。”皇帝降罪谁还要理由吗,在皇宫这么久她已经看的透透彻彻了,这个皇宫才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她只想带着她的小儿子尽快逃离这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花家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秦家,所以母妃绝对不允许你和花家任何人有联系!” “花家……母妃的意思花家也会被满门???”朱煜压根没有听到俪妃的后半句话,他所有心思都放在花家有可能是第二个秦家上,那不是意味着花落也会有危险? 俪妃见朱煜脸色有异,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的苦心,欣慰的为他披上了外衣:“母妃也不想打你,打在你身上,痛在我的心上,你如今明白便好,一会让小福字来给你上药。” 这里毕竟是皇子的住处,她不便久留。 俪妃说完起身离开了北五所朱煜的住处,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小福子:“仔细给你家主子上药。” “遵命。” 小福子待俪妃离开,拿着药飞也是的进了卧房为他主子上药。 朱煜小麦色的肌肤上爬满纵横交错的一道道伤口,伤口处都翻着的艳红的血肉让人不忍卒睹。 小福子虽然已经很小心翼翼,但是依旧疼的朱煜冷汗淋漓。 小福子看着他主子纵横交错的后背,不住叹息,他家主子的母妃是真的狠啊,就因为他主子不听她的劝阻强行去了猎场,就下了这么狠的手,难怪人家都说皇宫里没有亲情。 朱煜待小福子给他上完药包扎好后,问道:“她的病好了吗?” 自己主子被母妃罚了戒尺还不忘问花家小姐的安危,小福子不知道该不该将花家小姐被关进宗人府的事情告诉主子,犹豫着开了口:“好了……” 朱煜皱眉,小福子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他不禁生疑惑:“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本王,她的病情加重了??” “没有没有,花家小姐的病情没有加重。” “那你做什么吞吞吐吐?” “是……”小福子看着他家主子凌厉的目光,就知道他再瞒下去是作死;“是花家小姐今日在酒楼闹事被闻大人抓进了宗仁寺!” “什么?!” 朱煜闻言“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他就知道他不在她一定会惹事,“花老将军和祁夫人可知此事?” “听说今日花老将军和祁夫人在闹和离,估计还不知道。” 朱煜听完,系上外衣就要出门,宗人府是个什么所在皇宫里的人都清楚明白,进去的人就没有好端端走出来的,好在北五所离宗人府只隔着两道墙。 小福子见情况不对,慌的拦住自家主子:“王爷不可啊,俪妃娘娘方才吩咐不让您和花家的人接触,你现在去了,回来少不得又要挨上一顿戒尺!” 朱煜黑眉一蹙,两簇凌厉的眸光射向小福子:“起开!” “王爷三思啊……” “滚!”朱煜一把推开小福子,扬长而去。 “王爷……”小福子的声音犹带着希翼,只是很快就远了。 …… 朱煜来到宗人府的时候,天色刚刚擦黑。 众人见是贤王殿下,都恭敬的行礼,虽然贤王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但也是皇帝陛下的子嗣,不是他们这种虾兵蟹将可以招惹的:“参见贤王殿下。” 朱煜挥了挥手:“免礼,花家小姐关在何处?” 众人见贤王是来找花落了,面面相觑了下后,不失礼貌的拦住贤王道:“花家小姐是宗人府关押的重要犯人,闻大人有令,在他提神前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朱煜不耐烦的问道:“闻大人人呢,让他同我说话!” 众人面露难色:“闻大人带着犬戎的使臣去太医院清理伤口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 朱煜还在想着一时半会回不来,他是去太医院找还是在这里等,他身后一个白色身影已经越过他直接往宗人府里闯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在猎场边上和黑衣人厮杀的夜清寒,朱煜记得那个时候他几乎重伤不治了。 这才几天怎么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他怎么看夜清寒怎么不顺眼,不待侍卫出手,他先一把薅住了夜清寒的胳膊,冷声呵斥道:“宗人府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第025章 私闯宗人府 夜清寒很便讨厌和别人有身体接触,甚至不能忍受别人碰触他用过的东西。 所以在阵中花落想扶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想推开。 此刻他看到朱煜居然抓着他的胳膊,即使隔着层层衣服,也让他不由自主的猛然甩开:“你也知道宗人府不是谁都可以来?!” “你什么意思?” “宗人府只审理记录在册的皇室成员,虽然皇室成员犯法后不用经过刑部直接交给宗人府,却也需要刑部官员在场的情况下方能羁押。” 夜清寒没有理睬询问的朱煜,而是盯着阻拦他的狱卒,“花家小姐是在册的皇室成员吗,还是说闻大人是刑部官员,他有什么权利将花家小姐押入宗人府?” 夜清寒说话的时候面容清冷,目光凌厉,狱卒被那道严厉的目光吓住,慌了神:“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朱煜此刻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对狱卒道:“还不快闪开,等着被降罪吗?!” 就在众狱卒犹豫着要不要让开时,朱煜身后却传来小福子的声音,小福子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他边跑边喘着气:“王爷不可!王爷不可啊!!!” 这个小福子居然这么不死心的跟了过来,朱煜不悦的看了小福子一眼:“嚷嚷什么?!” “俪妃娘娘知道王爷您来了宗人府,特命奴才请王爷您回去。” “不回!” “王爷这回您必须回去!”小福子一个眼神,他身后的众人已经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将朱煜整个人控制住,“俪妃娘娘说了太子殿下在里面审问,王爷进去少不得惹皇后娘娘不痛快,还是速速回避的好。” “太子……?”夜清寒闻言脸色一沉。 朱煜还没有反应过来,夜清寒已经推开众狱卒冲进宗人府。 “放开本王!”朱煜见夜清寒进了宗人府,也想跟进去救花落,可是众侍卫哪里肯放。 …… 宗人府里的花落自从被带进来之后,就一直被太子逼着签一张供词,让她承认她刺杀犬戎使臣是她爹预谋的,为的是破坏大宇和异族各部落之间的议和。 “你让我签我就签,岂不是很没面子?”她也不傻,那字她肯定不能签啊! 可是对方在人数上占优势,她还被绑了,而且太子殿下一进来就摆出一副要给她颜色看看的样子,他一个眼神,他身边的人便拿起一块通红的烙铁。 朱昀则冷笑这看着花落说道:“月华说了,让本太子好好照顾照顾花家小姐!” “你可要想明白再决定用不用刑啊!”烙铁离她还有些距离就已经感受到扑面的热气,可想而知落在人身上会有多疼,花落冲着拿烙铁的人呵斥道,“我爹我娘不会轻饶你的!” 那人愣了愣神,花家在帝都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而且据闻花家对这个小女儿宠爱有加,放任她得罪了帝都大半个世家子弟,甚至她把太子推下水差点溺死,花家也只是罚了她禁足,皇帝陛下对此事更是闭口不提。 这烙铁要是烙下去,回头花家找上门他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朱昀见侍卫这副模样,抢过烙铁就冲着花落走了过来。 “姓朱的,你敢!” 朱昀冷哼了声:“等你签了这份供词,本太子就不为难你!” “你当我傻!” 朱昀眉毛一立,烙铁已经冲着她伸过来:“那就别怪本太子不讲情面了!” 他们俩有情面吗? 不带着这么祁夫人的! “别烙脸!”花落手看着向她直面而来的烙铁,不觉打了一哆嗦,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迟迟不见烙铁落下。 她诧异的睁开双眼,却见一袭白衣的夜清寒已经抓着了朱昀手中的烙铁柄,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花落还没有机会问,夜清寒已经一把扯过来朱昀手中的烙铁,炙热的烙铁头虽然只是擦着朱昀的手掌,却也疼的他清呼出声。 花落后怕的看着,这要是落她身上,该有多疼? 众侍卫见自家主子被人伤着了,纷纷放开花落,围到主子身边。 朱煜看着夜清寒的眼神深得如同一孔黑洞,这厮破他九曲黄河阵致使他无法以世家子弟为要挟让所有大臣支持议和就算了,现在居然又来阻止他治罪花家。 而且这厮一副眼高过顶很拽的样子,可他夜家有什么好拽的,夜王死了藩地只剩下鹿琼山和一座无涯庄园,还敢在他面前摆谱? 他早看的这厮不顺眼了,如果不是闻月华一直揽着白让他动这厮,他早找人结果他了! 朱昀扬起脸:“拿来!” 夜清寒一双淡漠的眸子扫过朱昀,将烙铁扔到一边,望向花落:“你,没事吧?” “有事,手快麻了!”花落用眼神示意他看向她被绳子绑着在行刑架上的双手说道。 居然敢扔他的烙铁,朱昀捂着被烫伤的手,看着这两个压根没有把他眼里的人,狂暴的如同一只暴怒的狂狮:“来人,给本太子将私闯宗人府的刺客拿下!” 夜清寒正给花落松绑,刚松开一只手,对面一群侍卫已经一拥而上冲着他砍杀了过来,他只能放弃给花落松绑,拔剑相迎。 众人很快战在一起,只是夜清寒怎么说也是上过北疆战场的,又有他武艺高强的舅父教导,虽然太子的侍卫人数众多却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反而还有好几个行动迟缓点的被夜清寒用剑柄打倒在地。 此时一个胆子较小的眼见着夜清寒的剑尖就要指向他,吓的猛往后退了几步。 夜清寒下意识的往前追,却因为脚上的伤被扯动,身子不由自主的顿了顿。 只刹那的停顿,围攻他的这些人已经发现了他的腿伤:“他腿伤有伤攻他的腿!” 这句话,让花落心中一惊。 她记得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仿佛听见过一样的话,跟着零碎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面前被人围攻的夜清寒和在东郊猎场外夜清寒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她依稀看到了那个守在她身前和黑衣人厮杀的夜清寒。 原来,其实是他救了她。 第026章 宗人府人满为患 花落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夜清寒已经因为腿伤的原因处于劣势。 她甚至看到太子朱昀拿着剑偷偷的走到了夜清寒后背,这是想偷袭的节奏啊! 夜清寒怎么说也救过她好几回了,她不能就这样放任他被朱昀偷袭。 花落踮着脚费力的解开被绑着的另一只手,飞快的向准备偷袭的太子朱昀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拿剑的手:“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朱昀本来就一肚子火气,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偷个袭,还让花落给搅黄了,他怒从心起,一挥手,手中的剑便冲着花落挥了过去。 夜清寒听见背后声响,发现花落有危险,丢开众人挥剑格开朱昀的剑。 只是剑虽然偏了,没有刺中花落的要害,却在她胳膊上拉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夜清寒将花落护在身后:“你没事?” 花落捂着左臂,忍着胳膊上火辣辣的痛:“没事……” “你因为我……”夜清寒看着花落厚厚的裘衣下流出的血水,眼中闪过一抹自责,“受伤了。” 看夜清寒自责花落倒不自在了,他如不来,她此刻怕已经是个大花脸了,想想都后怕。 花落摆了摆完好无缺的右手:“本小姐最不喜欢暗箭伤人的勾当,就算是别人我也会管,再说了你在东郊不也救过我,咱俩谁都不用言谢!” “是吗?”夜清寒的眸色暗了下来,她帮他只是因为不想欠他。 花落和夜清寒早被朱昀的手下围在了中间,却还面不改色的聊天,这让朱昀很不舒服。 他冲着被围的两人怒道:“有什么遗言留着去阴曹地府说吧!” 众侍卫见状就要攻击被困在中间的两人。 此刻却见一根熟铜棍从门外飞了进来,笔直的砸向一个对花落挥刀的侍卫。 这一棍的力度极大,那个侍卫被震的钢刀脱手不说,还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伤我的女儿!”宗人府门口一声带着威慑底气十足的女声,惊的众人见状纷纷停止攻击,转脸冲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却连门口处火急火燎的走进来花落的娘亲祁媛媛,只见她四十岁开外的年纪,短衣短衫,铅粉未施脸上透着干练和不容小嘘,他身后是虽然有些发福却依旧英武不减当年的花辰花老将军。 花落在夜清寒面前一直说没事,可当她看到爹娘的时候,再也坚强不起来了,帮人还被抓来用刑,让她的声音中透着十足的委屈:“爹娘!” “受伤了?!”祁媛媛推开众人走向被夜清寒扶着的花落,扯开她的胳膊,见虽然留了这血,伤口却不是很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开始给她女儿包扎。 “娘……疼……” “现在知道疼了,看你下回还惹不惹事!”祁媛媛帮花落包扎伤口还不忘数落花落,“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轻重都不知道,你想没有想过要是夜世子的侍卫没来花府报信,你今天会怎样?!” 花辰那边已经快步走到太子面前,语气虽不是呵斥,却也透着几分问责:“老臣想问问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将老臣的女儿监禁在宗人府?!” 闻仲将花落押解在宗人府后,闻月华便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了朱昀,还特意跟他说花家人还不知道此事,此刻想办法给花家治罪,绝对是最佳时期。 朱昀当时只想着如果这次能诬陷花落,就能成功降罪花家,却忘了这么大好的时机闻仲为什么不好好把握,而是要借助闻月华之口诱导他来做? 朱昀越想越气,闻家居然敢耍他! 但是在花辰面前他还得强撑住他身为太子的尊严:“花落行刺犬戎使臣,意图破坏大宇和犬戎的议和,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花落听了不乐意了:“你才狼子野心,你怎么不说他们欺负大宇烈士遗孀,再说了你见过用朱钗行刺的吗?!” “行刺的是刀剑还是朱钗,有区别吗?!”朱昀不理睬花落,而是将目光落到花辰的身上,“女儿行刺来使,父亲硬闯宗人府,花家还有没有把大宇的律法放在眼中?!” “就算我女儿犯了行刺来使的罪责,那也要等逮捕公文下来,由刑部衙门的大人审理,而不容太子您押在宗人府动用私刑!” 众人都知道,花辰平日里嗜酒如命还怕老婆怕的要死,可在大事大非面前,他却如变了个人显出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想怎样?”朱昀被花辰身上的杀气震的险些后腿。 “现在放人,之前的事情老臣可以不加追究!” “敢跟当今太子殿下说不加追究,花老将军好大的口气!”花辰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花落听出来是闻皇后的,那天闻皇后在猎场质疑她兄长用的就是这样的调调。 果然,话音刚落,闻皇后和闻仲便走了进来。 跟着一大帮禁卫军便将本就不是很大的宗人府大牢围的水泄不通。 闻皇后带人进来后,花落顿觉本来宽敞的宗人府,瞬间人满为患,这皇后娘娘的阵仗就是不一样,大气! 朱昀看到母后神色松快了许多,有他母后和禁卫军坐镇,他还用怕一个花辰不成?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母后身边的闻仲是,不由得一冷:“舅父给犬戎使臣包扎耽搁至今?!” “本来不需要这么久,但是回宗人府的途中遇到了皇后娘娘,所以晚了,不想太子殿下也关心此案。” 闻仲其实是听说花家来人了,特意去请的皇后娘娘,这件事他本就是在闻皇后的授意下做的,但是他不知道太子会得知消息来的宗人府,更不知是闻月华从中作梗,当着这么多人,他并不打算对此事多做解释。 朱昀见闻仲反问他也关心此案,心中越发相信是他和闻月华一起骗他来的宗人府,他本就对闻仲借着母后扩张势力一事不满,如今对闻仲的戒心越重:“舅父当真是费心了。” 闻皇后并不知道其中原委,对花辰道:“花家嫡女花落伤了犬戎使臣,人证物证俱全,需要什么逮捕令?” 第027章 俞太后至于出山吗 “什么人证物证,没有过堂没有签字画押就都不算数,别跟她们废话,女儿还发着热寒呢!”祁媛媛本来已经准备带女儿走,谁知道闻皇后又来这一出。 花辰见状拱手道:“我的女儿确是有些顽劣,但是刺杀来使这么大的罪责,她段然是不敢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还望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看在老臣的面子上先让我们将小女带回,等查出前因后果,再押不迟!” 朱昀听完冷哼一声,刚想开口,却被闻皇后拦住。 闻皇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花辰:“花老将军挂机自己的女儿,本宫可以理解,可犬戎那边也一直催促本宫给出交代,本宫总不能冒着让两国反目的风险放人吧,老将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 花辰犹豫起来,他花家正因为他长子抗旨不回帝都一事,被太子党诟病,如今女儿好巧不巧伤了犬戎使臣,他如一意孤行,他们花家迟早得落个满门的下场。 花辰犹豫不决之间,却见祁媛媛惊呼了起来:“落儿你怎么了,落儿你醒醒,你别吓唬娘!” 花辰听到声音诧异冲过去,却见花落此刻眉心乌黑不省人事的倒在夜清寒的怀中:“怎么回事?!” “看着像是中毒了。”夜清寒抬眼向朱昀望去,“剑上喂了毒?!” 朱昀冷冷的看着已经不醒人事的花落,让她把他推下水,他也要让她尝尝死亡的意味,他不无得意的看了眼手中的长剑:“钩吻!” “钩吻,一个时辰内不用药,大罗神仙也难救活!”祁媛媛闻言示意夜清寒带花落离开,“快带落儿走!” 闻皇后看了朱昀手上的烫伤,也了解了大概的前因后果却厉声道:“花落是刺杀使臣的重犯,不准带走!” 花辰企图解释:“我女儿中毒了!” 花家女儿去年将她儿子推水里差点溺死,今日又挑唆夜清寒伤了他的手,新仇旧恨在一起,让她杀心顿起:“她企图逃狱才会被太子误伤,怪不得旁人!!” “可我女儿如果不现在就医……” 祁媛媛的暴脾气,不待她夫君说完,直接怒怼闻皇后:“今个我祁媛媛一定要带女儿出去,刀剑无眼皇后娘娘可得小心了,万一被误伤,怪不得旁人!!!” 闻仲听完吓了一跳,这祁媛媛当年在俞太后麾下,出名的狠人,她发起狠来说不定真的能对他们下手,他慌的一面将姐姐闻皇后护在身后,一面招呼众人护驾。 “放肆!”一个诰命夫人居然敢这么和她说话,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啊,闻皇后恼羞成怒指示众人道,“给本宫通通拿下!” 警卫军听见皇后娘娘的命令,立刻将手中的兵刃对准了宗人府里的几个人。 就在闻皇后、闻仲和朱昀以为可以借此机会,以劫狱的罪名将花家绳之以法的时候,却听见宗人府外面传来一阵拐杖声,那拐杖声不似一般的木头碰触到地上,发出来的“哒哒”声,而是仿似一种十分沉重的铁块触及地面发出来的“咚咚”声。 这种声音每年闻皇后都要听上一次,也是每年去玉虚观祭祖时,她最不愿意听却不得不听的声音,可俞太后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玉虚观,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闻皇后和闻仲互看了一眼,准备出门迎接。 只是俞太后先他们一步迈进了宗人府。 俞太后七十岁上下的年纪,头发已经全白了,脸色却异常红润,开口时声音更是底气十足:“今个宗人府这么人脑的吗?哀家在玉虚观都不能清净?” 俞太后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惊的花辰和祁媛媛纷纷扔下手中武器,上前跪拜:“末将参加太后。” “起来吧!”俞太后伸手去扶祁媛媛,“一把年纪了脾气还是这么臭,也就你家辰子受得了你,听说你还准备跟你家辰子合离,趁早断了这条心思!” 祁媛媛扶着俞太后的手,她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俞太后,眼泪都要下来了:“末将记住了。” “你女儿的事情哀家听说了。”俞太后说完又望向恭敬的站在一旁的花辰。 花辰慌的拱手:“末将教育无方,太后赎罪!” 俞太后微微额了额首,又将目光转向夜清寒和昏迷的花落:“还不速速带去太医院,钩吻可不是一般的毒药,耽搁不得!” “谢太后!”花辰和祁媛媛闻言又要下跪,被俞太后制住。 夜清寒没有见过俞太后,他出生的时候,俞太后就已经归隐玉虚观了,只是他从小便听父王提及俞太后的丰功伟绩,只是她这样一个归隐多年不问世事的老太太,知道酒楼里发生的事情就算了,居然能知道花落中的是什么毒。 这哪里是归隐,这分明是洞察四方。 难怪,闻氏这些人会惧怕这个老太太。 他冲着俞太后恭敬的施礼,抱起花落往门外走。 花辰见自家女儿被别人抱着伸手要去拦,却被祁媛媛一把抓住。 花辰还未来得及开口,祁媛媛小声对他说道:“你傻不傻,还想不想把女儿嫁出去了?!” 花家皆大欢喜,闻皇后不乐意了:“太后,花家嫡女刺伤犬戎使臣,这么大的罪责怎么能说放人就放人?!” “教训欺辱我大宇烈士遗孀的异族何罪之有?!”俞太后一句话,表明了她对这件事的看法,她不准备追责花家。 闻仲见状上前道:“可犬戎使臣还等着我们给出交代,否则他们就要找陛下去理论。” 俞太后斜着眼睛打量了闻仲一眼:“你又是何人?!” 闻仲拱手道:“下官闻仲。” “哦……你就是那个给星月酒楼大老板面子的闻宰相啊?!哀家居然没有认出来,可真是失礼了,怪只怪哀家归隐的时候闻家还在地方做官。” 俞太后的声音轻飘飘的,闻仲却惊出了身冷汗,俞太后表面上说她失礼,明里暗里都在暗示他闻仲,他在星月酒楼的举动她已经记下了,只是他不明白这个俞太后当初连陛下废太子斩杀秦家一千余口那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出山,如今他们不过抓一个无官无职的花家嫡女,至于俞太后亲自出山吗? 有这样疑问的除了闻仲等人,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是她不是震惊而是怨恨。 第028章 不甘心 深秋的夜,凉如水。 俪妃本准备好好的教训教训她那个被太监侍卫抓回来的小儿子,却在听到宫人传来的消息时垮了脸:“你方才说什么?!” “奴才方才说花家小姐被送去了太医院。” “本宫问你前面那句!” “太后娘娘从玉虚观下来了,陛下现下也正往宗人府赶呢。” “……”俪妃踉跄了下,身子紧紧的靠着身后的墙皮,似乎离开了这样的依靠,她立刻就要倒地不起一般,“下山了,太后……居然因为花家下山了……” “母妃……”本来还闹着要去救人的朱煜,此刻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的母妃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严厉异常的样子,而此时却显的苍白且了无生气。 俪妃身体起初是僵硬的,后来她的手慢慢攀上朱煜伸过来的胳膊,脸紧紧贴在他的怀里,泪水静静的滑落下来,当初陛下要把她的长子发配去南疆的时候,俞太后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如今却为了花家出玉虚观。 花家嫡女的命是命,她皇儿的命就不是命吗? 俪妃越想心中越气,她这辈子都活在别人的眼色里,即便俞太后避而不见,她也只当是命运弄人。 可如今她才发现,并没有天意,不过是因为她和她的母家,在被人眼里太微不足道了而已。 “当年你母妃头都磕出血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的跪在玉虚观前,你祖母都不曾瞧上我们一眼,如今她旧部的女儿前脚被人诬陷入狱,她后脚就出了玉虚观。”俪妃淡薄的红唇慢慢散开一丝狠戾,眉尖不自觉地蹙起:“知道为什么太后娘娘会厚此薄彼吗!” “……”母后脸上骇人的神色,让朱煜不自觉的后退了下。 俪妃抓住朱煜的双肩,让他的脸完全映入她的视线,她的眼睛有片刻的停滞,跟着说道:“因为他们觉得我们好欺负!!!” 朱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母妃为你像你父皇求了个运粮官的职位,你父皇大寿之后便出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督运官这个职务虽然不高,其实确是个非常重要的职务,做得好必然会得到你父皇的赏识,此番押运北疆粮草一事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朱煜看着指甲深陷他双肩,面容狰狞的母妃,舔了一下干燥的唇:“可……母妃您昨日才说过,让煜儿但求无过,争取能在皇宫外面开府,等父皇百年之后母妃好离开皇宫颐养天年。” 俪妃神色暗了暗,甚至连声音都带着积几分清凉:“母妃以前总想着躲开就好,可如今母妃终于明白,在这后宫里你越敬小慎微你越逆来顺受,便约不招人待见,我们只有争,只有任何人都强,才能将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踩在脚下!才能过上舒坦日子!!!” “可是……” 不待朱煜说完,俪妃的唇角溢出一抹哀愁:“你皇兄被人陷害致死,不是因为他做错了,而是因为他是皇家的子嗣,他是未来储君的人选!” “可如今太子已经有人选了……”朱煜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怅惘,他不是喜欢争强好胜的人,他只想在帝都浑浑噩噩的度过此生,“我们只要不去争抢……” “你觉得不争抢,别人就不会惦记你了吗,你父皇因为猎场行刺一事,对你兄长和太子党多有不满,朝中甚至有大臣提议让陛下废太子立新储。” “母妃的意思是……让儿臣去……”朱煜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跟着便想到太子朱昀最近的举动确实有些铤而走险,他本来并没有多想,但是被母妃这么一提醒,他不禁明白过来,朱昀着急铲除花家,是想尽快扫平反对他的势力。 当然这些朱昀想铲除的人里也包括他朱煜,所以他和他的母妃如果想活着,只能争去抢。 俪妃肯定的点了点头,修长的指轻抚上朱煜的肩,她的动作那般轻柔,眼眸里浮现着万般宠溺。 这种宠溺的眼神,自从皇兄去世后,朱煜便在未曾从母妃的眼中看到过:“母妃放心,煜儿一定不会让母妃失望。” “是不让你父皇失望。”俪妃欣慰的点了点头。 “嗯。” 俪妃起身离开,脚刚跨出门栏的时候,顿了顿:“还有,你不是说喜欢花家那个嫡女吗,平日里也总看你们腻歪在一起,这次她中毒不轻,你一会去太医院看看她。” “儿臣知道了。”朱煜看着母妃离开的背影,黑眸渐渐失去了温度。如果以前母妃准许他去看花落,他可能会高兴的跳起来,可如今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就算他要和朱昀去争去抢,他也不想利用花落利用花家。 …… 闻月华明面上答应闻栋来就花落,其实她早偷偷挑唆太子来严刑逼供了。 她本以为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却没料到朱煜和夜清寒先后来创宗人府要人。 更没料到吵得不可开交的花家夫妇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来了。 她本来准备回闻府,却见父亲和皇后也来了,她担心挑唆太子的事情被父亲识破,便蹲在了暗处,想再等等看。 她看到俞太后居然从玉虚观下来的时候有些许惊讶,却远没有看到夜清寒抱着花落出来时惊讶。 她母家姓秦,和夜家是表亲,夜王战死的时候,她和他都还只是十来岁的孩子。 她跟着母亲去夜家祭拜时,就被一身白衣典雅四方的夜清寒吸引住了。 可她好心帮他擦眼泪,却被他一把推开不说,还嫌弃的将她的手帕也扔了。 她一肚子委屈,却被母亲和舅父告知夜清寒自从夜王去世之后便不愿意和任何人接触,甚至是别人碰过的东西他都不会去碰。 她开始不相信,后来见夜清寒对其他人也如此,便就信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抱着花落出宗人府?! 花家嫡女花落,长相人品,哪一点可以和她闻月华相比,为什么夜清寒连被他碰一下都厌弃,却可以如此这般公然的抱着花家嫡女?! 就因为她是嫡出,还是因为花家的兵权? 她不甘心!!! 如果当初她母亲不是因为秦家的事情被逼自缢而死,她也是闻家的嫡出,那样的话,夜清寒是不是就会注意到她? 第029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 入夜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从宗人府到太医院这条路并不远,可夜清寒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漫长。 这期间他不止一次的试探花落的鼻翼,生怕他一不留神花落便会气息全无,就好像父王离开他的时候那样。 父王离开的时候也是个雨夜。 朦朦胧胧的大雨中,他用单布拖拽着满身是箭,几乎没有呼吸的父王,艰难的往城门走去,通往城门的道路已经泥泞不堪,他那时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如果他年岁再长一点,力气再大一点,父王是不是就可以挨到进城就医了? 他甚至还清晰的记得,父王握着他的那只越来越冰冷的手。 此刻,他看着怀中呼吸越来越微弱的花落,仿佛看到为救他身中数箭的父亲,他拖着伤口已经裂开,血水浸透了裤脚的伤腿,用尽全力的往太医院飞奔:“就快到了,一定要挺住!” 这句话,连夜清寒自己都不知道是对花落说的,还是对他已经去世了十年的父王说的。 但是在昏迷的花落耳中,这句让她“挺住”的声音,却如道光温暖了她。 …… 此时已经是深夜。 当班的太医检查了花落的伤口,诧异的冲着夜清寒问道:“钩吻?” “是。” 太医的太医确定是钩吻之毒,慌得看着花落胳膊处越来越深的黑毒,有些束手无策:“这钩吻来的凶猛,必须现在把毒逼出来,若是再晚一点点救治,可能就没救了!” “那你还等什么?”夜清寒催促道。 太医表示他也很无奈:“这钩吻的毒没有解药,医书上说可以用水蛭或者吸血蜘蛛将毒素吸出来,再调理身体,可是这大半夜的我们上哪里去找水蛭或者吸血蜘蛛啊?” “……” 太医从夜清寒的眼神中看到杀气,他怯怯的道:“要不我现在打发太监去请别的太医?” “来的及吗?” “来不及……” 夜清寒看着呼吸越来越微弱的花落,仿佛看到十年前的父王。 他不想再一次感受失去的滋味,他抓起花落发黑的胳膊。 一旁的太医看出来夜清寒这是想给花落吸|毒疗伤啊,这可万万使不得啊,万一一个没治好,再倒下去一个他可怎么交代啊,于是上前阻拦到:“夜世子使不得啊,这么做有可能你也会中毒!” 当年那些军医也不愿意继续救治他的父王,他们说他的父王没救了。 夜清寒冷眼望向他走过来的太医:“太后有旨,如果花家小姐死了你们要为她陪葬!” “我们什么也没说!”太医听完再不敢阻止夜清寒冒险,甚至连靠近他都不想,本以为成为太医就衣食无忧一身荣华富贵了,怎么第一天当差就遇到这样的状况,他可不想死了啊,他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来皇室送死的,“夜世子你继续!” 毒血被一点点吸出来,等到胳膊恢复本来的颜色的时候,花落的呼吸也从若不可闻变成可以听到细微的喘息之声。 夜清寒看着杵在一旁满脸骇然的太医:“钩吻毒性极大,虽然本世子已经将毒气都逼出来,但是花家小姐身体里的元气也伤着了,去煮点补气的药材。” 杵在那里的小太医如获大赦:“我记得药材库里还有一个进贡来的人参,我这就去熬了!” …… 原来中毒是那么难受的事情。 花落明明可以听到感受到,却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她本来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直到她的身体渐渐可以动,眼皮也不似之前那么沉重。 她睁开眼睛时,便撞上夜清寒的眸子,那双眼眸像秋天夜空里寂寂的寒星,不沾染一丝尘间烟火,似乎这双眼睛的主人把什么都看透,世间再无一丝挂累。 可是当他的眸子对上花落的眸子时,那淡茶色的眸子突然间亮起来,有了光彩,也有了人气:“你醒了……” “嗯。”夜清寒就这样笃定的看着她,反倒让她的眼眸不知该落到哪里,蝶翅一样忽闪着,她抽回还被他握着的胳膊,“谢谢。” “花小姐客气了。”夜清寒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手里再没有那温润的实体。 “花小姐,喝药吧!”太医将一碗药递了过来,“夜世子怕钩吻伤了花小姐的身子,专门让下官给您熬的,进宫的人参大补,您趁热。” 花落想接来着,可是虽然毒解了,身体还不能完全自由的活动,差点没有握住碗。 “我来吧。”夜清寒接过汤药。 花落看着夜清寒半天不敢张口。 夜清寒挑了挑眉问道:“怎么?” 花落瘪了瘪嘴角:“哪有喂别人喝药还冷着张脸的,你这是要给我和补药还是毒药啊?!” “……”夜清寒将药碗递到花落嘴边,“补药。” 所谓的人参补药味淡如水,花落听话地喝完,身子软软的倚在病床上:“夜清寒,你为什么要救我,就不怕吗?” “以前见父王这样救过他手下的兵。” “也是中了钩吻?” 夜清寒将空碗放到一旁:“不是,我母妃早逝,从小便跟在父王身边征战四方,经常以田野荒原作为营帐,夜晚就睡在不加平整的田埂上,用树叶遮盖身体来躲避霜露的侵袭。野地里经常有蛇虫出现,军营里缺医少药,父王爱兵如子,经常亲自为伤兵吸|毒疗伤。” 花落也曾在边疆生活过,不过她没有那么可怜,她们住在城池里面,也都有医药粮草补给,她听夜清寒说夜王,问道:“那你父王一定很受大家爱戴吧?!” 这在夜清寒看来是父王的感人之举,但是士兵的家眷却很是不满。直到为了守住大宇的国土,父王宁愿战死也不撤离城池一步的时候,夜清寒才明白那些家眷们不满的原因。 一个小兵能让将军亲自为他吸毒疗伤,这是多么大的荣幸,他怎会不用命来还? 花家夫妇已经赶了过来,祁媛媛进门的时候听见太医说没救了,急的直呼:“没救了,谁没救了,不会是落儿吧?!” “下官说的是再晚一点点就没救了……”说话的太医不认识祁媛媛,但是他认识花辰,也知道花辰家有个母老虎,他冲着花辰拱了拱手,“花将军的千金已无大碍,刚服了药,再有半个时辰就能醒过来。” “那就是没事了?”祁媛媛冲动病床前看自己的女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基本上没事,不过钩吻的毒不容小觑,还是要调养上月余的,一会下官开了方子给花将军去抓药。” “多谢多谢!”花辰忙拱手答谢。 此事祁媛媛注意到夜清寒裤脚上的血水:“夜世子受伤了?!” “旧伤。”夜清寒之前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救活花落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腿上的伤口,如今被祁媛媛一提醒方才感到钻心的疼,他强忍着疼痛,拱了拱手,“花小姐没事就好,夜某先行告辞了。” 花辰起先说要和夜家联姻,祁媛媛是不太满意的,落魄的夜家和他们花家总还是有些差距的,祁媛媛觉得门不当户不对,但是如今她越看夜清寒越是满意,今日若不是夜清寒只身闯宗人府,还让他的侍卫来花府报信,他们的宝贝女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见夜清寒要走,她挽留道:“我和你伯父是和陛下告假来的太医院,太后、皇后和陛下都还等在宗人府呢,既然落儿没事了,我们就得去复命了,夜世子腿伤不轻,不若留下来让太医院瞧瞧,顺便帮我们照看下落儿。” 当身体渐渐可以活动,五感渐渐回归的时候,花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当她睁开眼看到一脸关切的爹娘的时候 第030章 太极殿争锋相对1 花落被夜清寒说的一怔。 她从小在边疆长大,从来没觉得将军对士兵好是见坏事。 但是她看到夜清寒越发岑寂孤寂的目光,想到夜王战死的时候,他孤身一人的无助,突然有些为他感到难过了。 这样带着点沮丧模样的夜清寒真不像平时他。 怎么说他也冒死救了她。 于是花落安慰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爹说,每次我兄长出征的时候,他和娘就已经做好了一去不归的准备,而那些愿意拼死去搏的人,就算没有厚待他的将军,也会用命去搏的。” “……”夜清寒深邃的淡茶色眸子一滞。 花落注意到夜清寒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仿佛要把她面部的每一个表情都看穿一般,在他的目光中,她有些不自在起来,加快语速道:“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把国门收住了,家里的人才不会有事,至于夜王,他除了要报答他的知遇之恩,更多是应该是想为国为民吧,我爹说那才是大爱。” “……是吗?” “是。”她余毒刚解,又说了这么多话,不觉喘了口气。 夜清寒就这么盯着她,不说话也不动。 花落被看的脸上有些发烧:“我,我要走了。” “去哪?”夜清寒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 花落再也不想被他盯着,推开他往门外走:“我爹我娘还在宗人府呢,我得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事情!” 她有些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没迈出几步便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身体撞上身后的夜清寒,身体紧紧地与他贴拢,他的手搂住了她的腰,她几乎感觉到他在她耳边的呼吸轻烫着她的肌肤。 她想推开他。 他却紧紧揽住她,淡茶色眸里透着丝担忧:“你这样走不出去,我扶你。” 小太医见花落已经能走动了,知道自己这脑袋是保住了,长松了口气,又见两人要去宗人府找人,上前道:“下官方才去熬参汤的时候,听厨房里来的太极殿的太监说俞太后带着宗人府一杆人等去了太极殿,这会陛下让他们沏茶奉点心呢。” “俞太后?太极殿?”花落在俞太后来的时候就昏迷了,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说话的小太监。 夜清寒扶住她道:“从来不下玉虚观的俞太后都为了花将军出山了,花家不会有事的,你余毒未清,不用太担心。” “嗯。” 花落点了点头,在夜清寒的搀扶下去了太极殿。 守门的太监听说是夜世子和花家嫡女,让他们先在门口候着,进去禀报。 那太监进去不一会,便出来了:“陛下有请。” 夜清寒扶着花落随着太监进了太极殿。 那里已经为他们准备了座位,靠在门边的最外面的位子,夜清寒和花落参拜了太后、朱皇帝和闻皇后,祁媛媛便走下座位,一把抱住她的宝贝女儿仔细查看了半天,又问向扶她进来的夜清寒:“毒解了?” 夜清寒拱手施礼:“祁夫人放心,已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祁夫人连说了两人“那就好”,方才松开了花落,指着靠门的座位道,“一会你们乖乖坐着听就好,没你们的事,不要说话。” 花落听着心中觉得不对,这件事情明明是她引起的,为什么她娘让她不要说话,难道是娘亲想为了她拦下罪责:“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祁媛媛板着脸对花落说完,又将花落往夜清寒身边一推,“麻烦夜世子帮我好好看着。” “好。” 花落不悦的被夜清寒扯到座位上,她娘方才还乖二宝的,一扭头就变了长脸,凭什么不让她说话,她才不会让她爹她娘为她顶罪,再说了她哪里做错了! 花落和夜清寒刚坐下,准备茶点的宫人奉上差点和香茗,花落从出门找她爹她娘开始至今,除了那碗寡淡无味的参汤,一粒米也没吃过,见到可口的点心忍不住拿起来就吃,吃的还挺香的,完全忘了在座所有人看她的目光。 “这个时候,花家小姐还有这么好的胃口,难得!”闻皇后坐在朱皇帝的身边,端了杯子轻轻的抿了口茶水道。 这个闻皇后真是讨厌,这里那么多人不看,非要看她吃东西,摆明了和她过不去,花落咽下口中的糕点:“没办法,太极殿的糕点太好吃了!” 闻皇后还想说什么,朱皇帝轻咳了声:“花家小姐已无大碍,天也不早了,母后您看,您是不是该休息了?” 朱皇帝的意思是要赶俞太后走啊,看今个的情形俞太后应该是站在他们花家这边了,如果俞太后走了,是不是就他们花家不利了? 花落听朱皇帝这么一说,不觉担忧的看向了俞太后。 “这离三更天还早着呢,哀家出征那会夜袭都是拂晓,这才哪到哪?!”俞太后斜着眼睛看了眼朱皇帝身边的闻皇后,又看了眼朱皇帝,“哀家知道你们嫌哀家啰嗦,所以哀家这些年一直在玉虚观礼佛,哀家本不准备出这玉虚观,怎奈哀家的儿子都要做寿了,哀家这把老骨头怎敢不来祝寿啊?!” 俞太后一句话说的朱皇帝脸色发白。 大宇以孝立国,寿礼一般在40岁以上才开始举行,但如果父母在世,即使年过半百也不能“做寿”,因为“尊亲在不敢言老”。 这寿诞本不是朱皇帝要举行的,而是闻皇后一直有说,闻皇后见状,起身走到朱皇帝和俞太后身边,躬身施礼道:“此事怪不得陛下,是臣妾觉得” 俞太后一句话说的朱皇帝脸色发白。大宇以孝立国,寿礼一般在40岁以上才开始举行,但如果父母在世,即使年过半百也不能“做寿”,因为“尊亲在不敢言老”。 这寿诞本不是朱皇帝要举行的,而是闻皇后一直有说,闻皇后见状,起身走到朱皇帝和俞太后身边,躬身施礼道:“此事怪不得陛下,是臣妾觉得” 俞太后一句话说的朱皇帝脸色发白。大宇以孝立国,寿礼一般在40岁以上才开始举行,但如果父母在世,即使年过半百也不能“做寿”,因为“尊亲在不敢言老”。 这寿诞本不是朱皇帝要举行的,而是闻皇后一直有说,闻皇后见状,起身走到朱皇帝和俞太后身边,躬身施礼道:“此事怪不得陛下,是臣妾觉得” 第031章 太极殿争锋相对2 俞太后说话的时候,将她手上的铁拐杖用力的杵在地上。 声音震的本来还想插嘴的闻皇后,顿时收了声,也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她这才继续说道:“大国颜面不是靠邀请异族来贺寿就可以挣来的,是靠边疆的将士们拼死保家卫国打的异族心甘情愿来议和挣来的!” 这一声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俞太后此刻方才放缓了语气:“将士在外为国为民,陛下可不要寒了他们的心啊……” 朱皇帝平日在人前总是精神矍铄的模样,如今面对俞太后,突然变得唯唯诺诺了起来:“母后教训的极是!” “既然觉得母后说的有理,那花家的事情陛下是不是该有个决断了?” 朱皇帝迎上俞太后咄咄逼人的目光,不得已道:“花家嫡女无过!” 但是这个回复俞太后似乎不太满意:“只是无过?” “阻止外族辱我大宇子民……” “陛下……” 朱皇帝说话的时候,闻皇后焦急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朱皇帝自然知道闻皇后的意思,这么一来就要直接和犬戎为敌了,这十年来花家镇守北疆虽然从未让异族越过北疆一步,却也没有阻止异族发展壮大的步伐,尤其是犬戎,这十年来不断征战讨伐异族五十个部落,不断融合壮大,现在犬戎国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觑。 但是朱皇帝知道,他要是敢用犬戎实力不容小觑为由制裁花家,俞太后定不轻饶他,俞太后虽然是他的生母,却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一言不合就罚跪罚鞭挞罚抄书,他虽然生下来就是皇位的继承人,却在登基前甚至登基后都没有过过一天舒坦日子,每天除了上朝就是批折子,朝臣还有个节假日,他连个节假日都没有。 他太害怕自己的母后了,甚至登基后的朝堂诸多事物也都是问过母后方敢下旨,直到俞太后突然宣布归隐礼佛,他才得以亲政,但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是他亲政这些年依旧改不掉的,他苦笑着拨开闻皇后抓着他的胳膊。 迎向俞太后问责的目光:“封县主!” 县主,花落不敢相信的看向朱皇帝,她不过打个架而已,怎么还能一下子就从籍籍无名的花家小姐变成县主了,县主啊,正二品头衔,一年少说也得有五千两俸禄,这岂不是比她哥守北疆还要挣钱! “花家小姐还不上前听封?!”闻皇后见花落坐在座位上半天没动,更是来气,她这么一个名声在外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玩意,怎么就一跃成了县主了,陛下就这么怕俞老太后那个老不死的吗,她有什么好怕的,无兵无权几十年了,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但是,在太极殿这些个人面前,她也不能数落皇帝,只能将气撒在别人身上,“是嫌弃县主配不上你们花家?!” “这是皇后娘娘您说的,我可没说!”花落扶着桌角站了起来,“我这不是中了太子剑上的钩吻剧毒差点没命了嘛,这刚刚驱毒没有力气,所以才起身晚了!” 花落一口一个“太子”、“剧毒”,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被太子害的。 闻皇后和一旁的太子脸都垮了。 祁媛媛给了花落一个“见好就收”的眼神。 花落笑着道:“但是,陛下如此抬爱我们花家,我即便是中了剧毒也得谢恩!” “即使如此,那就不用谢恩了,心意朕收下了,好生休息!”朱皇帝将目光转向俞太后,其实后面的话他本来也是说给俞太后卖好的,“一会让太监总管去库房找几样进补的药材给花家送去,母后您看可还使得?” “这种事情陛下你自个决断便好。”俞太后说话的时候眼睛瞟向一直坐在闻太后和太子下首一言不发的闻仲,“只是,哀家觉得,该赏的既然已经赏了,该罚的也不能不罚啊!” 闻仲自从俞太后那句“你就是那个给星月酒楼大老板面子的闻宰相啊?!”,便再不敢多说一句,一直谨小慎微的在下首坐着,如今见俞太后将目光瞟向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慌的起身来到大殿前。 对着坐在正中的朱皇帝和俞太后行了大礼,然后说道:“下官有错!” “你何错之有?!” 俞太后这看似疑问句,但是在闻仲耳朵里却是个肯定句:“下官不该放了砸酒楼的异族,更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带人抓了花家小姐。” “砸酒楼的钱已经记载你们闻家账上了。”俞太后垂首望着大殿上的闻仲,“既然闻宰相连青红皂白都分不清楚,还带什么兵?” 俞太后是想要收回闻仲的兵权啊,俞太后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朱皇帝。 “这件事……”朱皇帝为难起来,禁卫军因为是守皇城的最后一道防线,所以统领人选一直十分重要,既要有真本领又不能对皇位有半点私心,如果真的要换了人,一时半会朱皇帝还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来。 就在朱皇帝犹豫不决的时候,太监总管来报:“俪妃娘娘求见。” “没看朕这里都乱成一团了吗,她来凑什么热闹,让她先回去!”朱皇帝不耐烦的说道。 太监总管收了俪妃的银子,犹豫了下,说道:“俪妃娘娘说有要事,无论如何要见陛下一面,如果陛下不允,她便在殿外长跪不起!” 朱皇帝烦躁的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太监总管出去没一会,盛装的俪妃便走了进来,她虽然已经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了,岁月的风霜却没有太过眷顾她,只是她一双柳眉因为常年拧着的缘故,眉心有一道深陷的川字,即便是微笑着走进来的,也给人一种淡淡的忧伤感。 众人都知道俪妃自长子惨死南疆之后,她便自摘凤钗从皇后住的承乾宫搬去了听雪轩,除了偶尔去北五所看看她的二儿子贤王,几乎不曾出过听雪轩,这么一个与世无争之人,今个怎么突然来太极殿求见? 朱皇帝不麻烦的挥手示意俪妃免礼,这太极殿本就乱做一团了,他脑袋都要炸了,这个时候俪妃来凑什么热闹:“你怎么来了?” “臣妾十年前就想见太后娘娘一面,一直未尝如愿,今日听闻太后娘娘下了玉虚观,特意前来求见。”俪妃说完冲着俞太后恭敬至极的下拜,如十年前在玉虚观伏地跪拜一般匍匐在地。 第032章 对俪妃的愧疚 俞太后活到这把岁数早已经成了人精,俪妃哪里是来求见,分明是对十年前她避而不见的事情怀恨在心。 可俪妃这一跪,却让俞太后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俪妃的长子也是她的长孙,身为祖母她怎么可能不疼爱她的长孙呢? 可即便她再疼爱她的长孙,她也要给北疆三十万将士的冤魂一个交代。 她看着匍匐在地的俪妃良久,开口的时候居然有着哽咽:“起来吧。” 俪妃单薄的身子明显僵了下,却没有立即起身,眼观六路的太监总管上前躬身在俪妃耳边道:“娘娘,太后让你起身。” 这声“起来吧”,如果是十年前,她可能会感激涕零,如今听在耳中却觉得尤为讽刺,俪妃伏在地上的脸上划过一丝讥讽,方才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起了身:“臣妾谢太后娘娘。” 俞太后冲着俪妃招了招手,让俪妃坐到了她的下首,然后对朱皇帝说道:“陛下方才不是在为禁卫军人选一事犯愁吗,哀家以为俪妃所出的三皇子可当此值!” “煜儿……” 朱皇帝听到俞太后提及朱煜,不觉皱起了眉头,朱煜在他心中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前些日子刚和李侍郎青柯舫前为一个花魁大大出手,这次又在围猎中无功而返,这样一个逆子怎能胜任禁卫军一职? 但是俞太后既然开了口,他也不便直接回绝,而是向俪妃使了使眼色,“爱妃觉得呢?” 朱皇帝之所以将问题甩给俪妃,一来是他不想得罪俞太后,二来是俪妃虽然被废了后位,这些年却越发的乖巧懂事,他相信俪妃一定能看懂他眼中的深意。 但是他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臣妾谢太后和陛下抬爱!” 俪妃说完,俞太后没觉得有什么,朱皇帝整个愣住了,什么就“谢抬爱”了,他说要封了吗? 是他表达的不够明显,还是俪妃今天眼瞎? 但是此刻的俪妃压根就不往他这里看,她既然已经要在这宫里争个高下,又怎会放弃这么大好的机会? 怎么看禁卫军统领都比粮草押运官有前途。 俪妃装聋作哑的模样,让朱皇帝心中大为不悦。 他正准备开口质问俪妃,他身旁的闻皇后已经先他一步沉不住气:“谁不知道贤王殿下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甚至为了跟别人争花魁在大街上大大出手,这样的人如何堪当禁卫军统领一职?!” “那他是打输了还是打赢了?”俞太后摆出副闭目养神的姿态听闻皇后说完,方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皮。 闻皇后说这么多只是想强调朱煜根本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没想到俞太后会这么问,愣了愣神:“输赢不是重点……” 俞太后看了眼自从被她训斥后便一直没敢落座,现在还站在下首的闻仲,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句句打脸的对闻皇后说道:“输赢怎么不是重点,一个禁卫军的统领连剑都不知道怎么拿,能胜任吗?” 闻仲自然听出来,俞太后这是在讽刺他一个文人带禁卫军,如是旁人敢如此质疑他,他早跳出来和对方针锋相对了,可是太后娘娘的质疑陛下都不敢怎样,他哪里敢造次? 朱昀在宗人府的时候就对闻仲不满,但是他更清楚闻家手中的禁卫军被朱煜夺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朱煜上前道:“祖奶奶这回你可是高估了三弟了,他和人打架能赢就怪了,他秋猎都是空手而归的,甚至连根鸡毛都没逮着!” “是吗?”俞太后抬眼望向朱昀,只是眼神里少了看朱皇帝和闻太后的凌厉。 怎么说朱昀也是她亲孙子,隔代亲,她就算再不喜欢闻家,朱昀毕竟还是她的亲孙儿。 “是。”朱昀恭敬的回答。 花落在祁媛媛的眼神警告下,再不敢造次,一直该吃吃该喝喝,该看戏的时候看戏,可是闻皇后和朱昀居然如此诋毁朱煜,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更可气的是,朱煜的母妃居然也不帮他说句话。 怎么说朱煜也是她来帝都交到的唯一一个好兄弟,她可不能任由闻皇后和朱昀诋毁他。 “不是!”思及此,手中的点心顿时不香了,她“蹭”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哦?”俞太后进宗人府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这个昏迷过去的小丫头,如今见她小小年纪进了太极殿见到这么些个人也不怯场,甚至方才还敢顶撞皇后娘娘不觉莞尔,果然是花家的人,比她娘年轻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且说来听听!” 花落还没来得及上前说话,花辰已先一步来到堂前:“小女口不择言,还望陛下、太后和娘娘们恕罪!” “你休要说话,我要听县主的!”俞太后招手示意花落上前答话。 祁媛媛一个劲的用眼神示意花落:“你这孩子莫要再犯浑!” 花落望向她娘:“可是朱煜本来就不是太子所说那般不堪,娘你说过做人要诚实!” 祁媛媛气不打一处来,小声警告她女儿道:“平日里不见你诚实,这会会你倒跟我讲起诚实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母上大人您是不是忘了,您的小女我如今可是二品县主殿下,给朝廷命官上私刑,可是要重罚的哦。”花落上前的时候,不忘微笑着冲着她娘小声嘀咕道。 “你给我等着,回家再跟你算账!” 花落这次起身再无不适,如果不是方才中毒那种窒息难受的感觉还记忆犹新,她真的会以为她就是饿了,如今吃饱了就好了。 她走到俞太后近前,施礼:“朱煜上回秋猎之所以空手而归,是因为他把猎物都给了我。” “你是想说你秋猎的第一,其实是作弊得来的吗?”朱昀冷哼了声说道。 花落不悦的道:“什么叫我作弊,我要不是因为被你表弟闻栋抢走猎物,又中了他手下的陷阱,我至于要朱煜的猎物吗?说道作弊我可不能和闻家比,闻栋不但抢了我的猎物当自己的,还带了一群家丁进猎场给他当保镖!” “你……”朱昀只恨钩吻都没能毒死这厮。 俞太后想把禁卫军一职给朱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弥补下对俪妃的亏欠:“这么说煜儿骑射很厉害?” “比我稍稍差那么一点点。”花落认真的说道。 夜清寒看着花落极力维护朱煜的样子,眸光不自觉的暗了下来。 第033章 真相 任谁都看的出来,俞太后想要将禁卫军的统领权交给朱煜。 禁卫军统领的官衔不高,却是整个皇城的守护。 大宇自俞太后那一辈便一直开疆扩土,征东平西伐南扫北,老大宇人几乎都被派去守边疆了,禁卫军在谁的手里,相当于话语权在谁手中。 就这么交出兵权。闻皇后一百个不愿意,她陪着笑脸对俞太后道:“太后娘娘想换禁卫军统领,臣妾不反对,只是此番来帝都的世家子弟和他国来使众多,陛下寿诞取消的消息一出,必然会引起不小的事端,这个时候换统领恐有不妥,臣妾觉得不如等众世家子弟和他国来使都出了帝都再换不迟,不知太后娘娘和陛下意下如何?” 俞太后闻言眉梢一挑:“送谁走?谁说那些惹事的异族可以就这么回去的?!” 花落刚落座,听了俞太后的话,差点没拍手叫好。 这个俞太后太对她胃口了,早知道俞太后是这样一个人,她爹她娘上玉虚观上香的时候她一定不找理由推脱。 与花落一副看热闹模样不同,朱皇帝忧心忡忡的道:“毕竟是犬戎来的使臣,而且使我们发了做寿的消息让特他们来的,如今寿诞不做还不让人回去,母后三思啊……” “陛下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君无戏言,寿诞可以改成擂台赛嘛,秋猎不欢而散来场擂台赛一来可以看看众世家子弟们的武艺,二来可以在异族面前彰显下我们大国风范!”俞太后扫了眼闻太后,又将目光落到朱皇帝身上,“顺便看看我的皇孙贤王,他是不是如闻皇后和太子所说那般一无是处。” 朱皇帝虽然听花落说及围猎的内情,但是花家嫡女在帝都城是名声在外,比他的三儿子朱煜好不到哪里去。 朱皇帝并不相信花落的话,对于俞太后想将禁卫军的统领一职给朱煜,他还是犹豫的:“朕也觉甚妥,毕竟是禁卫军一职,还是看看煜儿的武艺再说不迟。” 俞太后也看出来了,在场的众人里除了花落,没有人认为朱煜可以堪当大任,甚至连他的母妃也不为他辩解上一句,俞太后点了点头:“即使如此,那警卫军的令牌就由哀家代保管,如果煜儿可以胜出,就给煜儿,如果输了再还给你们闻家!” 朱皇帝心想他什么都还没说,这俞太后就定下了比武打擂了? 但是此刻他母后大人,一脸不容置喙的样子,他哪里敢再说什么:“一切听从母后安排。” 俞太后见状用力的将铁拐杖往地上一杵,起身往门外走。 朱皇帝见状也紧随其后:“母后这是要去哪里?” “陛下不是说犬戎的使臣等着我们大宇给他们一个交代吗,哀家这就去给他们好好交代交代!” 俞太后铿锵有力的步伐,一点也不像七十来岁的来太太,朱皇帝紧赶了两步方才追上:“现在?” “不然呢?” 闻皇后、闻仲和太子朱昀闻言也都紧随其后。 众人见状也都跟了出去。 …… 朱煜听了母妃的话,一路奔到了守城门的舅舅家。 此时已经入夜,西城里很多人家已经熄灯休息。 舅父池溟家在西市,只一进的院子,左右邻居也是,朱煜一拍门惊的左右都听见了,秋夜还挺冷的,起身的邻居不情愿的嘟囔起来:“谁这么晚了来报丧?” 寻常人家最忌讳大半夜这么着急的来拍门的,他舅母既不愿意的推了推他舅父,他舅父池溟忙的穿了衣服,冷的打哆嗦的前来开门,见是朱煜很是诧异:“三殿下怎么来了?” 朱煜的舅舅池溟,当年也是叱咤一方的将军,自从十年前随他哥哥去南疆回来之后,便被陛下降为守城官,朱煜为这个事情还求过母妃,但是母妃却呵斥他让他少管闲事,甚至平日里都不让他和池家走动。 可是,今日母妃突然同他说兄长当初去南疆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他心里还是有疑惑的,所以他才会来找和兄长一起去南疆的舅舅问个清楚明白。 池溟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外衣,将堂屋的椅子擦了擦待朱煜坐了下来,他方才在下首坐了,他看朱煜的眼神闪烁不定,黑瘦的脸上甚至闪过丝歉意:“舅舅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来找我……” “……”朱煜微蹙双眉,“所以母妃说的都是真的?” 池溟垂头,眼睛躲闪着:“殿下不让我说,他还让我嘱咐俪妃娘娘,千万不要让三皇子您为他报仇,他想让三皇子您一定不要像他这样,让俪妃娘娘一定要让您远离这些勾心斗角,好好的活着。” “……”朱煜的拳头握的吱吱作响,指甲深陷入皮肤里都不自知,他张了张微微颤抖的有些发白的嘴唇,“所以,我兄长真的是被闻家毒死的!” “殿下他饮下鸠毒的时候自愿留下遗书说是染了瘟疫,为的是保全我们这些和他一起远赴南疆的战士们……”池溟三十有余的年纪,堂堂七尺男儿,说道痛楚已岂不成声,“殿下是为了我们啊……” 朱煜听到这里几乎连呼吸都快停止了,他蓦的起身,朝着皇城的方向跑去。 他一路打听着来到太极殿,正好看到俪妃从里面走出来。 他冲着他母妃道:“儿臣方才去见了舅舅……” 俪妃抬起脸,望向她的小儿子,未及弱冠,却已经比她高上一大截,她已经很久没有仔细打量她这个小儿子了,他越长开越神似他兄长的俊美无俦上那双黑眸微微发红,应该是方才他的舅舅和他说了些不该说的事情。 俪妃点了点头:“是吗?那我们回你院子说吧……” “好。”朱煜扶着了俪妃,知道了皇兄的死因,再看母妃,他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太多,母妃、舅舅他们都知道,只有他没心没肺的活了这么多年,他甚至能想到他每次在母妃面前提及兄长的时候,母妃心里有多难过? 跟在俪妃身后出来的便是花家夫妇,然后是花落和夜清寒。 花落一出门就看到了朱煜,秋猎过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朱煜。 她冲着朱煜挥了挥手:“你怎么才来,刚刚可有意思!” 朱煜抬起头,星眸微闪,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她,便扶着俪妃往后宫走去。 花落挥舞的手兀自停在空中,这个朱煜居然不理她,怎么可能,一定是因为俪妃在场他害怕,对一定是! 花落一心想着朱煜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满脸的失落,全部落入了夜清寒的眼中。 第034章 比武打擂1 皇帝陛下的仪仗走了之后,太极殿冷冷清清,空旷回廊在黑夜中显得孤独清异常。 昏黄的宫灯被穿堂风吹得忽闪着,映衬着回廊间的立柱鬼影般招摇着。 花落虽然很想去看看俞太后究竟是如何收拾犬戎那几个使臣的,但是祁媛媛借口花落余毒未清,不让她跟着。 她只得和夜清寒一起,出宫。 路上夜清寒一言不发,仿佛太医院里和她说话的是另外一个人。 虽然夜清寒以前也很少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温淡的,可此刻花落分明看到他眼神里的不悦之色。 花落冲着夜清寒挺拔的脊背说道:“我知道你答应我娘送我回府并非你本意,不过你也不用摆这样一张臭脸吧,既然那么不情愿送我,咱各有各的吧,等我娘问的时候,我就说你送的我便是。” 花落的说话的时候,夜清寒蓦的止住了脚步,花落险些撞上他的后背。 不知是不是夜风太冷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丝丝颤抖:“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如今是本世子的未婚妻。”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半晌,夜清寒缓缓地转过身,一把抓住花落,将她困在高高的宫墙边,目光笃定的看着她,“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黑夜中一盏盏不知何时会在劲风中熄灭宫灯,衬着他如凿刻般完美的面庞越发高贵,如不可高攀的绝顶风烟。 这脸……也太好看了吧? 只是他靠的未免太近了吧,他的气息扑在她脸上,竟也带着淡淡的余温,而她一直觉得他是没有温度的。 他的靠近立刻让她有种压迫感。 “现如今算是吧……” “现如今……算是吧……?”他紧紧纠缠着的眸光让她脸上莫名的一热,她不自觉的往后退,她躲避着他的目光,退到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墙上,避无可避。 他不满意她的回答,他的唇角抿成一线,眉头轻压,双眸低沉地盯着她。可是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她的眼眸,她小小的脸儿没有一丝表情给他:“你挡着本县主的路了,知道吗?!” 虽然没有得到他满意的回答,但是她憋得通红的小脸和她举足无措的样子,让他的气消了大半,他悄悄的牵起她的手:“夜风冷,回吧。” 她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带着一丝诧异。 这还是那个冷着张脸和她说“男女有别,花家小姐请自重!”的夜清寒吗? 她本来想挣脱开他,但是他掌心的薄茧微微划过她的掌心,在深秋寒冷的夜里,带着让她安心的炽热…… 第二天天不亮,俞太后惩治异族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帝都城。 来星月酒楼吃饭的人都快挤破了门槛,为的是看看那个能让异族使臣致歉的烈士遗孀。 夜王战死北疆以后,大宇虽然也打过几次像模像样的胜仗,但是异族再也没有来帝都朝贡过,更被说让使臣给大宇的普通百姓请罪了,虽然事情是昨个夜里发生的,这些吃客们都没有亲眼瞧见过,但是聊起天来却像当时自己就在现场一般。 “要不说还是得太后娘娘出马啊!” “谁说不是呢,听说昨个太后娘娘出了玉虚观,便号令禁卫军们将犬戎使臣抓来了酒楼,跪地致歉!” “而且太后娘娘赏罚分明啊,昨个被闻大人带走的花家小姐,据说就因为敢打使臣,被太后封了县主呢!” “你说的是那个声名在外的花家小姐?这样的都能当县主?” “那你可说错了,昨个花家小姐一个打一帮子异族壮汉呢,如天神一般生擒异族首领,那叫一个女中豪杰啊,这个县主敝人觉得还是当的起的!” 与星月酒楼热闹非凡不同。 闻府此刻没了平日里门庭若市的热闹,显得有些冷清。 后院,闻栋的生母闻家的正房夫人柳氏跪坐在闻老夫人腿边,恭敬的给她捶着腿,柳氏以前是闻老夫人房里的丫头,这种活以前她经常做,自从闻月华的生母自缢而死之后,她荣升成闻府的正房之后,便鲜少做了。 而且如今发了福,身子重了许多,蹲下来捶了没一会,白胖的脸上便渗出薄薄的一层冷汗。 “夫人休息一下,还是月华来吧。” 一直垂手立在一旁的闻月华,此刻体贴的走了过来,扶起柳氏。 柳氏这些年最不待见的便是闻月华,倒不是因为多讨厌她,而是因为害怕她。 闻月华生母死的时候她已经十来岁了,是什么都懂的年岁了,她一夜之间没了生母也丢了闻家嫡出小姐的低位,甚至连院子都从东厢换去了西厢。 按理说正常人应该会恨会闹,但是闻月华居然没有一丝怨言,甚至对她和老夫人比之前还要恭敬。 就连她的儿子闻栋,也投向了闻月华那边。 可越是这样,她对闻月华的忌惮便越大:“没事,还是我来吧。” “你来什么,这些年你来了几回?”闻老夫人耷拉着眼皮挥手示意两人都走开,然后冲着门口的丫鬟问道,“仲儿呢,还没下朝吗?” “母亲,孩儿来了!” 闻老夫人的话音刚落,她里屋档风的厚重帘子便被人掀开,闻仲一身朝服走了进来。 闻老夫人看他满脸风霜未干的样子,便知他一下朝便来了自己的院子,本来积攒的那些个火气小了不少,但是心中还是有气:“你说你和你妹两个人惹谁不好,非要去惹那个姓俞的老太后,你知道……” 说道剧烈处,她忍不住咳了起来。 柳氏慌的上前去拍,边拍边为闻仲开脱道:“这也不能怪老爷,老爷也不知道俞太后会为了花家出山,当初秦家和俪妃那么求她她都不曾出山……” “你们啊……怎么说你们好呢!”闻老夫人气的直摇头,“你以为俞太后是因为花家才出的山,她是因为异族,你这么一闹让在俞太后哪里怕是已经打上了通敌卖国的罪责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柳氏慌了。 “禁卫军一定要握在我们闻家手中!”闻老夫人想了想说道,“给栋儿请最好的拳师,我们闻家一定要赢!” “拳脚不长眼,我们栋儿去参加,万一……”柳氏听说老夫人要让她儿子去打擂,一脸的不乐意。 “妇人之仁!”闻老夫人虽然平日里也很疼闻栋,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她却有自己的计较,“栋儿的武艺也不差,世家子弟里有几个敢真的和我们闻家动手的?” 闻月华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既然没有,那她就找几个出来。 第035章 比武打擂2 闻月华在老夫人的屋子里静静的听着,闻家一大家子在闻老夫人的房子里算计着如何应付擂台赛,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仿佛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 这也在闻月华的意料之内,就好像当初他们帮她退了和夜家的亲事一样,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甚至没有人支会她一声,若不是闻栋后来问她退婚的事情难不难过,她还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 不过也正是退婚这件事,让她成功扮演了一个不想被退婚,却又不得不委曲求全的角色,在闻栋的眼中,彻底成了可怜的那一方,也是在那一刻起,她打定了主意,她的命运她要自己来操纵,得罪她和她娘的人,她要他们加倍的偿还! 闻月华出了老夫人府,便一路往关着闻栋的祠堂走去。 她还没到门口,闻栋已经走了出来,家丁们恭敬的对闻栋说道:“老夫人和夫人给少爷准备了午膳,正等着少爷过去呢。” “不去!”闻栋伸了伸懒腰,“小爷我都关了这么些时候,好不容易出来,我要去吃酒听戏!” “这……”家丁们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夫人和夫人交代。 一旁的闻月华走了过来,轻轻的拉起了闻栋的手:“老夫人和夫人可担心你了,起早就让厨房准备了,你就算不去吃,也该去老夫人院子里看眼老夫人不是?” “那好吧,我和阿姐一起去给老夫人请个安!”闻栋感慨他姐姐考虑事情就是比他周到,然后他指使家丁道,“去准备马车,小爷要多喊几个人去吃酒!” 家丁见闻月华出来解围,如释重负。 闻月华陪着闻栋一路往老夫人院子走。 闻栋注意到闻月华路上都不同他说话,甚至连眼睛都不往他这边看,他不解的问道:“阿姐,你有心事?” 闻月华却没有回答闻栋,只是张大了眸子慌乱的扫了他一眼,便顾左右而言他,闻栋注意到他姐的眸光也不知道往什么地方看好了。 闻栋急了:“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闻月华的眸光抬起,又飞快的回落,楚楚动人的剪水双眸中,分明写了有事,细细的声音却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无事。” 闻栋不悦的皱眉:“阿姐你最不会骗人了,分明是有事!” 闻月华的身子一颤,睁着雾气濛濛的大眼,纠结着眉头说道:“阿姐方才在老夫人房间里,听说老夫人要让你去打擂台,还要找人害贤王殿下……” “什么?!” 闻月华自然是知道她这个胞弟的性格才会这么说的,果然闻栋听了就想立刻冲进祖母的院子和他的祖母理论。 闻月华故作惊恐的样子,怯怯的伸出纤细的手抓住了闻栋:“阿姐知道你最讨厌弄虚作假,可是你也要体谅下老夫人和夫人,她们并不是故意为之,而是如今的形势对闻家诸多不利,她们才会出此下策,都怪阿姐,阿姐本不想将这些事情说与你听的!” “跟阿姐你没有关系!”闻栋突然意识到,如果他这个时候去祖母院子里质问,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情是他阿姐告诉他的,那么他阿姐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不能这么做,“放心吧,我不会去和祖母理论!” “……”闻月华听到这里方才松开闻栋的胳膊。 闻栋看了眼已近在咫尺的祖母的院子:“阿姐,我不想去祖母哪里了,你去帮我回个话,就说我在星月酒楼定了房间,约了别的世子!” 闻月华本不想让闻栋这个时候和闻老夫人等人碰面,毕竟闻栋的性格万一说漏了对她不利,但是她还是极力挽留了下:“见一面再走不迟,昨个老夫人知道你被关起来,差点没去皇宫找阿爹质问。” “不了。” 闻栋转身直接出了闻府,他不是不知道祖母和娘亲疼他,可是他也看不惯祖母和娘亲的做派,如果他不知道他们要在擂台赛上作假,他或许就不出去陪着她们了,可知道了这件事情,他突然就不想现在看到她们了。 他出府早有家丁备好了马车:“少爷,去谁府上?” “……”闻栋在脑海中闪过平日里玩的比较好的几个人,但是想到那天他们的样子,突然又不想喊他们了,突然想看看星月酒楼如何了,“去星月酒楼。” “不喊他们就对了。”家丁也挺愤愤的,上回他家少爷明明是和一帮子世家子弟去吃饭的,结果出了事情,那些个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朋友们都做鸟兽散,只留下他家少爷一人,这样的朋友不喊也罢,“星月酒楼,走起!” 今天也是奇了怪了,星月酒楼今日的生意好的出奇,给钱也没有位置。 闻栋越想越不是滋味,朋友不是朋友,连酒楼也不欢迎他吗?他闻栋这么不受待见的吗?还是说真的如他爹所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做的那些个强出头的事情,不会有人感谢他,只让人觉得他傻! 他正准备离开,星月酒楼的老板芙蓉喊住了闻栋:“这不是闻家少爷吗?” 闻栋转过身望向一身雍容华贵的芙蓉,他来星月酒楼的次数挺多的,却没有见过芙蓉几次,若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芙蓉便是星月酒楼的掌柜,他不解的望向向她走过来的掌柜:“芙蓉掌柜有事?” “闻少爷来吃饭?” 闻栋心中有气,语气也带着些不耐烦:“来酒楼不吃饭还能做什么?!” “闻少爷好大的火气!”芙蓉轻笑出声,虽然闻栋是闻家的人,但是这个孩子跟他爹一点也不像,而且还在酒楼危难的时候出手相助,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她芙蓉向来对事不对人,“跟我来吧!” “去哪?” “吃饭。” 闻栋有些诧异的望向芙蓉。 芙蓉人已经在上二楼的楼梯,迟迟不见闻栋跟过来,转身道:“二楼的雅座,今个专门给酒楼的恩客准备。” 恩客? 闻栋望向芙蓉掌柜脸上浅浅的笑,还没反应过来芙蓉已经牵住闻栋的手:“今个这顿酒菜不收钱!” “怎的,我闻家差你这几两银子不成!”闻栋听完虽然嗤笑出声来,但是他的嘴角明显的上扬了起来,对他来说这不是几两银子的一顿饭,而是对他的肯定,是在父亲那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肯定。 只是他上了二楼的包间,脸色立刻垮了下来:“你何时见过小爷和人拼过桌?!” 第036章 潜入皇宫1 星月酒楼二楼的包厢不多,而正靠对街窗户的就只有一间,一般都要提前十天半个月方才能订到。 而现在芙蓉带闻栋来的包间,便是二楼正对窗户的那间,包厢里的酒菜已经上齐了,只是包厢里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还是旁人,正是花家嫡出小姐花落。 她倒不是特意跑来吃酒的,而是星月酒楼的老板特意下帖请她来的。 此刻花落抬起眼,望向一脸不情愿的闻栋:“你搞清楚再说话,谁是来和你拼桌的,本县主我是芙蓉掌柜请来的贵客!” 闻栋有些不解的望向芙蓉。 芙蓉掌柜笑了笑说道:“二位都是本店的贵人,本来我就是要一起请二位的,只是我们酒楼的拜贴被闻府退了回来,我本来还准备改日再做拜谢,谁知闻公子居然来了我们店,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啊!” 闻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谁要和她一桌吃酒!” “姓闻的,本县主哪里得罪你了,你不想和我一桌吃酒,我还不惜的见到你呢!还有不要她她她的乱叫,你得尊称我县主大人!”这个闻栋太没有良心了,若不是昨个她出手相救,他还不知道要被异族打成什么样子,她不嫌弃他无能就不错了,他居然还有脸嫌弃她! “县主……还大人……凭什么?!” “凭你是一介草民,本县主是正二品!” 两人针尖对麦芒,芙蓉有些举足无措道:“昨个见闻公子和县主大人联手制服了异族,我还以为二位是相熟的朋友,原来……是我鲁莽了……” 闻栋因为花落和夜清寒的关系所以讨厌她,但是她在猎场为人,还在星月酒楼不计前嫌的救了他,比他认识的那些酒肉朋友对他都要好。 他不是真的讨厌花落,而是仇人突然变成恩人,有些不习惯:“算是……有些相熟……” “……”花落有些诧异的望向闻栋,“什么叫算是有些相熟?” 闻栋被花落问的面上难看,不过他也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他纠结了下,最终还是开口了:“猎场那次还有昨日,我欠了你两次人情了,所以说全是相熟!” 花落看着闻栋憋着通红的脸,知道对于高傲如斯的闻栋,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也不准备再调侃他了:“知道就好,记得要涌泉相报啊!” 闻栋听完黑眉一簇:“有你这样追着找人报恩的吗?” “对于芙蓉掌柜这样的呢我就不会追着找了,不用我说人家就已经请我吃酒了,我有什么好追的。”花落意有所指的望向闻栋,“至于那些不自觉的,那必须找啊,还要时时日日找才是!” “……” 这顿酒芙蓉掌柜吃了和热闹,光顾看花落挤兑闻栋了,不觉就日落西山了。 花落走的时候已有几分醉意,临走还不忘问老板要了两坛十八子仙:“还是星月酒楼的十八子仙好喝,别家酒楼比不了!” 闻栋冷眼看着:“吃酒就算了,你还拿走!” “这是芙蓉掌柜一定要我带的,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吗,因为我打赢了你打输了!” 芙蓉心想这样聊下去,马上又得打起来啊,道:“不不不,我也给闻少爷准备了。” “不要!”闻栋一挥衣袖走出了酒肆。 他本来准备上那车离开的,但是想到他阿姐白天和他说的事情,不觉又冲着花落的背影问道:“你和贤王殿下相熟吗?” “我和朱煜,那自然是相当的熟啊!”花落不知道闻栋为什么突然问是朱煜,“那可是我兄弟,你找他有事?” “没事……” 闻栋欲言又止,“就问问。” 花落白皙姣好的面容上嵌着的那双好看的凤目,探究的望向闻栋:“真的就问问?” “不是……” 闻栋纠结了良久,方才将花落带到街角僻静处,“我家里可能会在此番擂台赛上对贤王不利,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要让贤王知道才对。” “……” 花落昨日在酒楼的时候就觉得闻栋和她认识的闻家人很不一样,如日看来她的眼光果然不错,只是,“你告诉我干嘛,你不是应该直接告诉朱煜吗?” “我姑母个俪妃素来不睦,这件事我出面说,贤王殿下怕是不会相信。” 花落点了点头,这个闻栋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只是她如今也犯难,昨个在太极殿朱煜都不理她,她今早收到请帖也派人去约了朱煜,朱煜连她的拜贴都没收。 不过她觉得朱煜不收她拜贴一定是俪妃从中作梗,毕竟俪妃向来不喜她:“可我又没有皇后娘娘这么硬的姑母,我连皇宫都进不去,告诉我更没戏!” “如果我可以带你入宫呢?”闻栋认识皇宫里的掌事太监,又有他姑母这层关系,送个人进宫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如果被人发现,可是要治罪的,你要是怕就算了。” “你几时见过本县主怕过?我可不像某些人,被人打的鼻青脸肿飞出酒楼!” 他好心帮她,她哪壶不开提哪壶,闻栋气的脸都黑了:“小爷那是喝多了,失误!” 打不过就打不过,还失误! “姑且算你失误吧,只不过你们闻家不是应该是保太子才对嘛,为什么突然又要帮朱煜,我可以理解你这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 “你才非奸即盗呢!”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小爷就不是那弄虚作假的人!”闻栋说话的时候眸子里透着不屑一顾,“再说了要赢他压根就用不上使诈。” 这小子,连她都不是对手,哪里来的自信? 自信是好的,盲目自信就那啥了…… 不过花落压根没打算劝闻栋,万一闻栋被他劝退,那朱煜岂不是危险了:“那本县主姑且勉为其难帮你这个忙,不过你且记着,你欠我两条命呢,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是恩将仇报背信弃义!!!” 花落之所以说这样的话,其实是她内心还是不敢完全相信闻栋,但是她也不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毕竟关系到朱煜。 只是闻栋这厮太不靠谱了,居然让她堂堂县主,冒充小太监,这样是被人知道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就不能换个别的身份?” “我只认识太监总管,要不我让我姐找找相熟的尚宫?” 这要是让闻月华知道了,还能有好吗:“算了吧……” 第037 不要再招惹本王 花落还没来得及再说上一句,小福子已经关门送客了。 朱煜这厮胆子肥了,居然敢指示小福子,让她吃闭门羹,看她怎么教训他! 花落借着酒劲,找到北五所外的城墙。 这个时候她已经忘了,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提醒朱煜注意闻家。 她此刻只想想趁着天黑风高,翻墙进去,找他质问一番,只是她有些高估了她的酒量,平日里轻松就能越过去的城墙,她只攀上了一半,便脚下一打滑。 花落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整个人摔了下去。 大宇宫墙高达四丈有八,比二层绣楼的楼顶都高,这样是摔下去小命不保啊! 只是她没有如预期般,摔倒在地,而是跌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一股淡淡的薰香钻进她的鼻翼,她一抬头便撞见夜清寒那张俊美的无一丝瑕疵的俊脸。 而此刻俊脸的主人,离她好近。 她的心莫名的咚咚跳起来,片刻的愣怔后,她蓦的想挣脱开他的怀抱:“你……你怎么在这里?” 可是已经晚了,他的长臂紧紧地攥住了她,只轻轻一拉便将她抵在了高大的宫墙边,跟着他高大的身躯便靠了过来:“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来找人!” “爬皇宫的院墙找人,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他们不让我进,只能出此下策……” 他淡茶色的眸子盯着她,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此刻她的声音里凭添了一抹从前不曾有的娇媚,甚至连她一颦一瞥间都似有波光流转,看上去妖冶异常,只是她身上淡淡的酒气,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喝酒了?” 被夜清寒这么一提醒,花落才想起来,她还从芙蓉掌柜那里诓了两坛十八仙,她慌的拿出别在腰间的两坛酒,看到它们完好无损,她白皙姣好的面容上晕开层淡粉的光影:“还好,没摔坏。” 两坛酒至于开心成这样吗,夜清寒温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柔,修长而微温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谁说我醉了,谁要你送我回去,我不回去,你放开我!” 夜清寒茶色的眸子变得暗沉,薄唇不悦地抿紧,声音仍然温淡,眸底却失去了方才的温度:“你别费劲了,你翻墙进去也见不到他。” “你知道我要找谁,你又怎么知道我进去也见不到?” “因为……” 夜清寒还没有说话,身后传来朱煜的声音:“因为我们方才都在玉虚观。” 玉虚观,俞太后哪里? 只是夜清寒为什么会和朱煜一起在玉虚观? 而且小福子明知道朱煜不在北五所,为什么不告诉她? 花落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朱煜已经走到了近前,他的眸光淡淡的划过夜清寒握着的花落的手:“县主找本王有事?” “县主?这个称呼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觉得那么好笑呢?”花落嗤笑出声,黝黑的瞳孔借着微微的月光在这暗夜里彰显的异常明亮,“我找你自然有事,是关于擂台的事情,你知道吗,闻家……” “擂台,本王不会参加。”朱煜说话的时候黑眸越来越暗,“闻家更加与本王没有关系,县主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本王告辞了!” “亏我还特意拿了两坛十八仙给你,姓朱的,你这什么态度啊?!” 他推开她递过来的十八仙:“谢谢县主美意,本王戒酒了!” 花落一个没拿稳,两坛十八仙摔在了地上,裂成了粉碎, 花落没想到朱煜居然会推她,更没想到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有碎的十八仙,居然别他轻轻一推就碎了,她下意识的去捡起地上的碎片,被碎片扎了下,她低呼了声收回手,手指上立刻涌出了暗红的血水。 朱煜下意识的想去看看她伤的重不重,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刻,硬生生的收了回来,他发誓要为他哥报仇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远离花落,因为报仇就意味着要和闻家为敌,会树很多敌人。 他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伸手去掏钱袋:“不好意思,弄坏了你的酒,酒钱算本王的。” “谁……谁稀罕你的酒钱了?”花落没想到这个时候朱煜居然要跟她算酒钱,她有些震惊的看着朱煜。 朱煜止住了掏钱的动作,拱手道:“那本王告辞了。” “你给我站住,你为什么不理我?!”花落拦住准备溜走的朱煜,“不说清楚不许走!” 朱煜怔怔的看了眼花落:“因为本王想和母妃一起过几天安生的日子,求你以后不要在阿里招惹本王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拱手告辞的朱煜,面前的明明还是那个和她一起喝酒闹事的朱煜,可是此刻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眸里满是冷漠与高傲,仿佛压根不认识面前的她一般。 碎了的两坛酒散了一地,酒香被夜风吹的四溢出来,充斥着皇城墙下这一方天地。 夜清寒拿出绢帕将花落手上的伤口裹住,淡淡的开了口:“你不用担心闻家的算计,贤此番是去向俞太后请求放弃比武的,他不会打擂了。” “放弃比武?”花落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身望向夜清寒,虽然朱煜平日里有数好闲不务正业,但是了解他的人其实都知道他心里一直存着想要为大宇做事的想法,只是苦于大宇帝的不待见,如今俞太后好不容易给了他一个擂台比武的机会,他为什么要放弃?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是被俞太后喊去叙旧的,贤王求见没一会我便告辞了。”夜清寒看着花落满是焦虑的眸子,不觉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被人威胁了? 一定是的,不然朱煜怎么会不理她? 不行,她一定要去找朱煜问个清楚明白。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追上朱煜,胳膊已经被夜清寒抓住:“你还想再吃一次闭门羹吗?” “……” “还是说你以为小福子没有贤王的授意,就胆敢将你拒之门外?” 夜清寒的话句句直击花落的心,她又不傻,刚刚朱煜的态度那么冷漠,她都看在眼中。 这些年她确是挺拖累朱煜的。 听说上次他把猎物给她,还挨了戒尺,或许她真的不该再去烦他了…… 第038章 你是我的 深秋的夜,风冷的出奇。 夜清寒看了眼花落微微颤抖的肩膀,说道:“你……喜欢贤王?” “不喜欢!”花落听完瘦弱的肩膀僵了僵,跟着她转过身眼眶微红,斯声道:“我讨厌死他了!” 花落浑身颤抖眼眶微红的样子,让夜清寒记起那夜在北疆的父王。 那夜也是深秋,但是北疆的深秋已经大雪纷飞。 父王的后背是为他挡下的箭杆,血水从父王的身上流了下来,流了他一身。 这么多血流了下来,但父王仿佛毫无知觉一般,依旧蜷曲着护着他,让他快走。 他呼喊着说不要走,父亲的部下说父王是因为担心他才让他快走,但是父王只是淡淡的告诉部下:“不,我讨厌死他了!” 他永远都忘不掉,父王说这句话的时候,僵硬的肩膀和微微发红的眼眶,他知道父王只是不想让他冒险。 就好像花落的口是心非一般。 花落见夜清寒只是怔怔的看着她,以为他不想信自己的话,开口道:“我真的……” 他不想听她解释,她的每一句解释,听在他的耳朵里都仿佛在说她对朱煜有意,他不待花落说话,便伸手捂着了她的嘴:“不要说了。”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敷在她幼嫩的面颊上,他掌心薄茧刮在她的脸上痒痒的,这般亲近的举动,让她心里涌上种莫名的异样感,脸也跟着热了起来,居然就这样愣愣的任由他给她裹上他的棉服。 夜清寒在冷风里俯身看着涨红了脸的花落,蓦的松开流连在她脸上的手,咳了几声掩饰刚刚的唐突举动,说道:“你要我和你说几次,如今你是我的……” “……” “未婚妻!” 他若无其事的说出这句话,让花落有些无所适从,她什么就成了他的了? 比起夜清寒在一起,她还是更喜欢和朱煜一起玩,最起码和朱煜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会莫名心跳加速,也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但是朱煜似乎很讨厌她,不过这个不能怪朱煜,只能怪她以前总是说话不算话,欠了他那么多次,要是别人总这么欠她的她也会讨厌那个人的吧…… 回花府的路上,天空突然阴沉了起来,起先只是飘了几片细不可见的雪点,不一会便大雪如絮。 花落回到花府的时候,发现大堂居然没人,只一两只灯笼挂在堂前,昏暗的很。 这个时候她爹娘难道不应该在大堂焦急的等着她这个迟迟未归家的宝贝女儿吗,晌午头就出去了,入夜都还没回来,做爹娘的都不带担心一下的吗,什么时候她这么不被爹娘待见了? 花落气呼呼的往东厢院子走去,正撞上端着茶点的雪晴。 花落看着急匆匆的雪晴问道:“你干嘛这么慌张?” “老爷夫人回来就在书房一直没有出来,姐姐们让我送点吃的过去。” 她娘带来的丫鬟,就知道欺负她屋里的:“他们没手没脚啊,让他们自己去厨房取,这个端我屋里,正好我也饿了!” “使不得使不得,姐姐们说了,老爷和夫人在商量要事,她们走开。” “要事?”花落不顾雪晴的极力劝阻,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嘴里,“味道不多,端我屋里,我去看看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花落不理睬一脸无奈的雪晴,走向她爹的书房。 果然书房门前还守着她娘的丫鬟,众人看到花落客气的说道:“夫人和老爷有要事要商议,小姐有事请回吧。” 回? 门都没进岂有回去的道理? 花落刚想说话,却听书房内传来她娘的声音:“李侍郎如何?” “不行不行。”她爹不待她娘说完直接回绝。 “武提督?” “不行。” “姜统领?” “更不行。” 花落越听也不对劲,她爹娘这是在干什么呢?选人?选人做什么? 她娘最后有些无奈的道:“夜世子呢,夜世子不行吗?” “可他不愿意啊……” 不愿意? 难道是夜清寒来退婚了,所以她爹她娘又要给她选婆家了? 可方才夜清寒才送她回来啊,看那样子也没有想要退婚的意思啊? 难道是她理解错了夜清寒的意思? 她不顾丫鬟的反对,推开书房的门问道:“是夜清寒来退婚了?” 门内的花辰和祁媛媛正对着手中册子讨论,被突如其来的花落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册子丢掉。 花辰有些不悦的看了眼突然闯进来的花落:“敲门懂不懂,这么大了一点规矩不懂!” 祁媛媛没有花辰这么温和,她将手中的册子往书桌上一丢,走到花落面前嗅了嗅,脸色一沉,揪着她身上的棉服问道:“去哪里喝酒喝到现在,还有,这男款的棉服是谁的,你就穿着回来了,这万一让人看见,又有一堆闲言碎语等着花家!” 花落听她娘数落完,才发现她一直裹着夜清寒的棉服,本来她想着回府的时候还给他的,但是太冷了,着急进屋给忘了,她避重就轻道:“星月酒楼掌柜请客,你和爹不是知道吗,对了你们刚刚说夜清寒不愿意什么,不愿意这么门亲事吗?” “退婚,他若敢!”祁媛媛自上次在宗人府后,对夜清寒是越看越满意,她心里已经认下这个女婿了,“我就提着熟铜棍打上他们无涯山庄去!” 花落瞥了她娘一眼,不带这么强买强卖的,不过知道不是夜清寒来退婚之后,她怎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不对啊,她不是应该希望夜清寒来退婚的吗? “那你和爹方才在说什么,又是李侍郎又是武提督的?” “哎……” 花辰见他姑娘问,叹了口气,“人都道后生可畏,怎么到了我们大宇这些后生们一个不如一个呢,当真是人才凋零啊!” “爹的意思?”她爹不说还好,她爹一说,她越发听不懂了。 还是她娘说话清楚明白:“犬戎使臣被辱之事,犬戎那边很是气愤,要让那个被你误伤的伯克参加我们大宇此番的擂台赛。” “来就来呗!”花落不以为然。 祁媛媛摇了摇头道:“此番擂台其实是俞太后想给三皇子统领禁卫军找个由头,可如今三皇子弃赛就算了,犬戎还要来插一脚,俞太后让我们在世家子弟里面找个可以和伯克抗衡的,可是我们找来找去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039章 算是横刀夺爱吗 花落听了这么久总算是听明白了。 她爹她娘是在找可以制服犬戎那个被他打伤的伯克的人选啊,这还用找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你们女儿这么大个人,你们看不到吗,我啊,他之前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休得妄言!”她爹花辰看不下去了,“你是趁其不备用鞭子勒住他,就这样你还需要让闻家公子帮你,甚至用簪子扎了他的琵琶骨威胁他,方才勉强制住他,单打独斗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爹爹为什么要涨他人志气灭你女儿威风,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花落还想狡辩,祁媛媛止住了她:“你爹说的对,这件事不许你参合!” “……”她娘一开口,花落再不敢造次。 祁媛媛将册子往花辰手中一塞,摇了摇头:“俞太后虽然下令世家子弟都要参加,但是在我看来,这些人里面能和伯克过招的怕只有夜世子了。” “他在宗人府的伸手我见着了,确实可以一搏!”花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他不会来的。” 花落有些不解,夜清寒为什么不参与? 在猎场时候她和别人因为投不投城的事情发生争执的时候,他明明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啊,他明明也是很憎恨异族、很在意北疆战事的啊,为什么此番擂台赛他要拒绝? 祁媛媛问出了花落心中的疑惑:“夜世子为什么不愿意打擂,就不能再去走动走动?” “这件事俞太后都不能,何况我们……”花辰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怪不得夜世子,也怪不得夜家,是大宇对不起夜家。” “……”花落和祁媛媛都诧异的望向花辰。 花辰沉默了下,继续说道:“十年前夜王镇守北疆之时,大宇整整十个月没有及时运送补给,将士为守北疆连战马和皮带都吃了,战到无一人生还,方才保住了大宇的城池,陛下却下令斩杀秦澈一家一千余口,秦家是夜王爱妻的娘家,当时从不曾下过山的夜王的胞弟无崖山庄庄主亲自下山来为秦家求情,但是陛下依旧照杀不误,致使无涯庄主一气之下带走年仅十来岁的夜世子,并立下誓言:夜家人只行君臣之礼,再不问大宇政事。” 祁媛媛不解的问道:“可明明就是秦家通敌卖国在先,夜家凭什么要求陛下赦免秦家?” “因为秦澈一直下落不明,而所有的证据都只是当时和他一起押运粮草的闻仲的一面之词!”花辰叹息道。 祁媛媛却不以为然:“十年前的秦家可谓是一手遮天的存在,秦澈的姐姐嫁给了夜王,妹妹许给了闻仲,就连他的大女儿也是当时的太子妃,不说别的,就凭闻家和秦家还有联姻这层关系,闻仲也不可能诬陷秦家吧?” “话虽如此,但是那个时候陛下盛宠闻皇后,而太子却不是闻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可想而知陛下百年之后闻家是个什么下场了。” 花辰说话,花落心下一惊,因为朱煜的皇兄娶了秦家的嫡长女就相当于拥有了帝都最大的家族做靠山,所以闻家才会想灭了秦家,而推毁秦家最快捷的方法无异于将他定义为判贼,可是闻仲未免也太恶毒了吧,他为了一己权势,居然拿北疆三十万战士的性命做陪葬。 夜王的弟弟无涯庄主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说出夜家以后都不会过问大宇政事这样气愤的话的,这种事情搁谁身上都得生气啊,花落越想越气:“闻家太可恶!” “闻家现如今一家独大,他们做的那些个事情哪个有些良知的世家不恨的牙痒痒的!”祁媛媛也跟着叹息,“哎,秦氏是走了,可苦了她的孩子,我记得那个时候月华才八岁吧,我去吊唁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变了模样,白来那么可人的一个娃娃瘦的都没了人样……” 花辰和祁媛媛感慨万千。 在一旁的花落不禁有些理解在猎场时,闻栋为什么会一脸气愤的斥责她是持宠而娇的嫡出小姐,不理解闻月华的难处了。 原来她的身世那么可怜,可她还斥责他姐是为了太子妃的位子才要和夜清寒解除婚约的。 这么看来,闻月华是真的被迫解除婚约的。 那闻月华是不是也真的如闻栋所说其实一直喜欢夜清寒呢? 夜清寒喜欢闻月华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闻月华可是大宇第一美人啊,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吧? 那她爹娘给她定下的这么亲事,算不算是横刀夺爱? 花落想着想着心情莫名的低落起来,招呼都打就回屋了。 这可把花家夫妇惊着了:“你说落儿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被你说的满门惨案吓着了吧?” “不会吧……” 第二天一早,花落就去了星月酒楼,依旧是二楼靠窗户的位置,芙蓉掌柜答应过她,以后这就是她专属位置了,只要她来随时可以用。 不过她今天来不是为了吃酒,而是约了人,约的也不是旁人,而是昨天刚刚和她斗了一天嘴的闻栋。 闻栋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请我吃酒?” 花落招呼闻栋落座:“我问你,你先前说你姐喜欢夜清寒,和太子殿下订婚是被逼无奈,可是真的?” “你干嘛突然问这个?”闻栋当初因为这个还特意去猎场给花落下陷进,就那样还被花落夺去了第一,这件事情在他心里永远是个污点,高傲如他怎能自揭短处。 “我听我娘说起过你姐姐的事情……我想……” “别想,千万别想,我姐她最讨厌别人提及她的身世,她性子别我还要强!”闻栋打断了花落的话,“再说了夜世子他又不是没有眼睛,他会看清我姐她是被逼无奈的,我姐和你明眼人都知道夜世子会选谁啊!” 花落本来还觉得她爹娘定的这么亲事,有点对不起闻月华,见闻栋这个态度,内疚感全无:“你什么意思,我就这么不被待见吗?” “那倒不至于,若不是你及时相救小爷我那天可能就交代在星月酒楼了,当朋友没的说啊,不过做人妻子,还是算了吧……” 花落听完更气:“哼,等打擂的时候,让你的小命再交代一次!” 谁知花落说完,闻栋的脸色却暗了下来:“怕是没机会了……” 第039章 算是横刀夺爱吗 花落听了这么久总算是听明白了。 她爹她娘是在找可以制服犬戎那个被他打伤的伯克的人选啊,这还用找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你们女儿这么大个人,你们看不到吗,我啊,他之前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休得妄言!”她爹花辰看不下去了,“你是趁其不备用鞭子勒住他,就这样你还需要让闻家公子帮你,甚至用簪子扎了他的琵琶骨威胁他,方才勉强制住他,单打独斗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爹爹为什么要涨他人志气灭你女儿威风,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花落还想狡辩,祁媛媛止住了她:“你爹说的对,这件事不许你参合!” “……”她娘一开口,花落再不敢造次。 祁媛媛将册子往花辰手中一塞,摇了摇头:“俞太后虽然下令世家子弟都要参加,但是在我看来,这些人里面能和伯克过招的怕只有夜世子了。” “他在宗人府的伸手我见着了,确实可以一搏!”花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他不会来的。” 花落有些不解,夜清寒为什么不参与? 在猎场时候她和别人因为投不投城的事情发生争执的时候,他明明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啊,他明明也是很憎恨异族、很在意北疆战事的啊,为什么此番擂台赛他要拒绝? 祁媛媛问出了花落心中的疑惑:“夜世子为什么不愿意打擂,就不能再去走动走动?” “这件事俞太后都不能,何况我们……”花辰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怪不得夜世子,也怪不得夜家,是大宇对不起夜家。” “……”花落和祁媛媛都诧异的望向花辰。 花辰沉默了下,继续说道:“十年前夜王镇守北疆之时,大宇整整十个月没有及时运送补给,将士为守北疆连战马和皮带都吃了,战到无一人生还,方才保住了大宇的城池,陛下却下令斩杀秦澈一家一千余口,秦家是夜王爱妻的娘家,当时从不曾下过山的夜王的胞弟无崖山庄庄主亲自下山来为秦家求情,但是陛下依旧照杀不误,致使无涯庄主一气之下带走年仅十来岁的夜世子,并立下誓言:夜家人只行君臣之礼,再不问大宇政事。” 祁媛媛不解的问道:“可明明就是秦家通敌卖国在先,夜家凭什么要求陛下赦免秦家?” “因为秦澈一直下落不明,而所有的证据都只是当时和他一起押运粮草的闻仲的一面之词!”花辰叹息道。 祁媛媛却不以为然:“十年前的秦家可谓是一手遮天的存在,秦澈的姐姐嫁给了夜王,妹妹许给了闻仲,就连他的大女儿也是当时的太子妃,不说别的,就凭闻家和秦家还有联姻这层关系,闻仲也不可能诬陷秦家吧?” “话虽如此,但是那个时候陛下盛宠闻皇后,而太子却不是闻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可想而知陛下百年之后闻家是个什么下场了。” 花辰说话,花落心下一惊,因为朱煜的皇兄娶了秦家的嫡长女就相当于拥有了帝都最大的家族做靠山,所以闻家才会想灭了秦家,而推毁秦家最快捷的方法无异于将他定义为判贼,可是闻仲未免也太恶毒了吧,他为了一己权势,居然拿北疆三十万战士的性命做陪葬。 夜王的弟弟无涯庄主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说出夜家以后都不会过问大宇政事这样气愤的话的,这种事情搁谁身上都得生气啊,花落越想越气:“闻家太可恶!” “闻家现如今一家独大,他们做的那些个事情哪个有些良知的世家不恨的牙痒痒的!”祁媛媛也跟着叹息,“哎,秦氏是走了,可苦了她的孩子,我记得那个时候月华才八岁吧,我去吊唁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变了模样,白来那么可人的一个娃娃瘦的都没了人样……” 花辰和祁媛媛感慨万千。 在一旁的花落不禁有些理解在猎场时,闻栋为什么会一脸气愤的斥责她是持宠而娇的嫡出小姐,不理解闻月华的难处了。 原来她的身世那么可怜,可她还斥责他姐是为了太子妃的位子才要和夜清寒解除婚约的。 这么看来,闻月华是真的被迫解除婚约的。 那闻月华是不是也真的如闻栋所说其实一直喜欢夜清寒呢? 夜清寒喜欢闻月华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闻月华可是大宇第一美人啊,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吧? 那她爹娘给她定下的这么亲事,算不算是横刀夺爱? 花落想着想着心情莫名的低落起来,招呼都打就回屋了。 这可把花家夫妇惊着了:“你说落儿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被你说的满门惨案吓着了吧?” “不会吧……” 第二天一早,花落就去了星月酒楼,依旧是二楼靠窗户的位置,芙蓉掌柜答应过她,以后这就是她专属位置了,只要她来随时可以用。 不过她今天来不是为了吃酒,而是约了人,约的也不是旁人,而是昨天刚刚和她斗了一天嘴的闻栋。 闻栋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请我吃酒?” 花落招呼闻栋落座:“我问你,你先前说你姐喜欢夜清寒,和太子殿下订婚是被逼无奈,可是真的?” “你干嘛突然问这个?”闻栋当初因为这个还特意去猎场给花落下陷进,就那样还被花落夺去了第一,这件事情在他心里永远是个污点,高傲如他怎能自揭短处。 “我听我娘说起过你姐姐的事情……我想……” “别想,千万别想,我姐她最讨厌别人提及她的身世,她性子别我还要强!”闻栋打断了花落的话,“再说了夜世子他又不是没有眼睛,他会看清我姐她是被逼无奈的,我姐和你明眼人都知道夜世子会选谁啊!” 花落本来还觉得她爹娘定的这么亲事,有点对不起闻月华,见闻栋这个态度,内疚感全无:“你什么意思,我就这么不被待见吗?” “那倒不至于,若不是你及时相救小爷我那天可能就交代在星月酒楼了,当朋友没的说啊,不过做人妻子,还是算了吧……” 花落听完更气:“哼,等打擂的时候,让你的小命再交代一次!” 谁知花落说完,闻栋的脸色却暗了下来:“怕是没机会了……” 第041章 少年的模样 近距离看哥特脸上流了血,头发披散的样子着实吓人,少年明显有些慌了,被逼的节节后退,眼见着要落下擂台。 大宇众人都神色紧张起来。 只是众大宇人紧张的是,怕这个勇敢的少年摔下擂台;而闻家人紧张的是千万别掉下去,万一摔掉面具盔就露馅了,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这家丁怎么这么自不量力? 差不多得了! 就在此时,哥特一刀砍中了少年,众人都惊呼起来,闻家人却仿佛松了口气,金丝环锁铠刀枪不入的,砍上一刀没事的。 闻家人希翼着金丝环锁铠少年就这么倒下去,闻家好命人上擂台抬人假装去医治,这样既证明了闻家的胆识,又输的有尊严,万事大吉! 但是此刻少年没有如闻家的愿,而是在众人希翼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了哥特的衣襟,一脚踢在了哥特的肚子上,借着自己倒地时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哥特摔下了擂台。 看台下掌声雷动。 擂台下,摔的四脚朝天,半天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的哥特,指着台上的少年,怒道:“你使诈,你穿的衣服砍不透,胜利本来应该属于我们犬戎!” “知不知道什么叫愿者服输?!”此番主持擂台赛的裁判员,正是秋猎时的山羊胡子官员,他拈着没剩几根的稀疏胡须,“咱们此番比赛可没说不可以穿铠甲!” “你……!”哥特看那山羊胡子就来气,一脚踏在擂台边,就想上去和他理论。 山羊胡子吓了一跳,看这厮的架势难不成连他这个裁判都敢打? 好在,一直稳坐在台下的伯克,此刻走到哥特的身边,按住了他跃跃欲试的肩膀,目光笃定的看着台上的少年说道:“这里是大宇都城,别冲动,等我砍下敌首给你报仇!” 看着要往擂台上走的,比哥特还要高上半个头的伯克,柳氏的脸色早已经挂不住了。 她家家丁根本就不会武功,怎么可能将那么粗壮的异族从擂台上摔下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家丁根本就没有和她儿子互换。 可她儿子一直在家丁们的监视下,怎么可能不露痕迹的来到擂台上,她扭头狠狠的看了闻月华一眼,只可能是这厮捣鬼! 闻月华此刻目光悠闲,少有的气定神韵的看着柳氏。 从闻栋来问她有没有可以让人睡上一天都醒不过来的药的时候,她便知道闻栋想做什么了。 她那么宠她的弟弟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不过她只给了闻栋蒙汗药,并没有做其他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真的和她无关。 柳氏从闻月华的眼神中已经知道了一切,她扭头望着台上挨了一刀,虽然还站着,却有些踉跄的少年,猛的站了起来。 可她还没起身,就被身旁的闻仲一把扯住:“你做什么?!” “台上的……”柳氏见闻仲问,小声说道,“是栋儿。”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觉得不对吗?!” 柳氏见闻仲也觉察出不对,去还稳稳的坐着不动,急了:“那可是我们栋儿,你居然还坐得住?!” 闻仲心里也担忧儿子,他们闻家就栋儿这么个独苗,可他最开始便不同意他娘亲和他夫人出的让家丁带栋儿出赛的计策,他一脸风淡云轻的说道:“这是擂台,你还能把栋儿拽下来不成?!” “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闻家就这一个独苗,这个什么克的,你们都说他很厉害,刀剑无眼的,万一我家栋儿有什么闪失……” 闻栋拉着脸对自家夫人道:“这是大宇国的擂台赛,异族再嚣张也不敢擂台之上杀人,最多是让栋儿吃点皮肉之苦,这孩子最近做事越发没分寸,都是你和我娘护的,也该让他张长记性了!” 柳氏在没有成为闻栋夫人之前是闻老夫人屋里的丫鬟,虽然为闻家生了男丁一跃成了夫人,但在闻仲面前依旧是敬小慎微的。 柳氏见闻仲如此说,只得落回座位,可她虽然落回了原来的位置,却再也没有之前悠闲看戏的神色,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盯着擂台,生怕少年一个闪失伤了自己:“老爷你确定异族不敢擂台上杀人吗?” “确定。” 闻仲肯定的语气,也没能让柳氏惨白的脸色好看一点。 闻月华冷冷的看着一脸惶恐的柳氏,这才哪到哪,她失去的她要让柳氏十倍百倍的偿还! …… 台上身高九尺有余的伯克,等待山羊胡子击鼓开始比赛的间隙,在少年面前将十只按的“嘎嘣”作响。 如果说哥特给人的感觉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那么这个伯克给人的感觉就是座山峰,要然仰望才能够得到山峰。 山羊胡子看着小山一样的伯克,又看了眼瘦弱的少年,迟迟不敢落锤:“闻公子可以继续吗?” 少年点了点头。 “那闻公子,”山羊胡子之前称闻栋为闻少爷,多是源于他有宰相老爹和皇后姑妈做靠山,如今这声客气的闻公子却完全是发自内心,这孩子甭管以前多顽劣,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仗义的,他犹犹豫豫的落了锤,“您可小心了!” 鼓声一响,伯克立刻向少年攻了过来。 少年只觉得耳边风声雷动,这个伯克的力强如此之大,少年的力气根本不能与之抗衡,少年后退着避开了伯克的攻击,但是少年不知道的是,伯克的速度并不在少年之下。 他一个箭步便追上了少年,手中一把长刀冲着少年的面门直接挥了下来。 少年心下大骇,之前哥特那一刀实在少年躲避之后方才被砍中的,力度已经卸去了一多半,但是少年也险些倒地不起,若是被伯克正面一刀砍中,即便少年这身铠甲如何刀枪不入,也会被他刀上的力度震出内伤。 情急之下,少年只能用两把短刀去挡。 可少年没想到的是,伯克此招只是虚晃,他实际是想直取少年的人头。 他趁少年挡他大刀之际,向好年脖颈处,也就是此身金丝环锁铠唯一的缝隙处挥刀。 看台上的闻仲坐不住了,这十年他明里暗里也算是帮着犬戎做了许多,犬戎使臣这么做实在有些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仍不住冲着擂台上的伯克疾呼:“休伤我儿性命!” 伯克之所以痛下杀手不过是气不过少年欺负了他的手下,如今见闻仲大呼,方才记起这人是闻仲的儿子,他微微收了力道,刀锋没有落到少年的脖颈处,而是打在头盔之上。 伯克刀上的力道直接将少年的面具盔打落下来。 众人也看因此清这个少年的模样。 少年根本就是个女子,十六七岁模样,长发及腰,个子瘦小,俊俏白皙,双颊至颈光洁如瓷,十分美丽中透着三分英气,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不敢小觑。 “是花家小姐!” 第042章 学学田忌赛马 少年面具盔掉落的瞬间,看台上下的人都吃了一惊。 花家夫妇不淡定了,难怪爱凑热闹的花落居然不来看擂台,原来是早有预谋,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 山羊胡子按照比赛规则宣布:“花家嫡女冒名顶替,取消比赛资格!”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场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伯克却一把推开山羊胡子,冲着花落砍了过去。 其他人便算了,居然是那日在酒楼里让他颜面尽失的花落,他正愁没有办法报仇,这厮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今天他便让她下不了擂台! 山羊胡子被伯克推坐在地,本来想呵斥伯克,但是伯克舞动的大刀不近他身都能感受到杀气,他哪里敢上前。 花落仗着金丝环锁铠,方才能抓住哥特错愕之际,借巧劲将他摔出擂台。 面对黑眸深如一孔暴露如兽目的伯克,她瞬间落的只有招架之力。 而伯克知道她环锁铠刀枪不入,照照奔着她没了面具盔的面门。 这是要她命的节奏啊! 花辰坐不住了,就想下看台去救他女儿,不过他还没起身,已经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飞身上了擂台。 那两个身影速度极快,待三把兵刃碰到一起的时候,众人才看清那白色身影是夜世子夜清寒,而黑色身影则是三皇子贤王朱煜。 花落是夜世子的未婚妻,他这个时候上台好歹还说的过去。 贤王朱煜缘何又飞身上台,众人不禁议论纷纷起来。 和众人议论纷纷不同的是,擂台上的花落和山羊胡子,因为离的近的缘故,被三把兵刃震的耳膜嗡嗡作响。 看台下的犬戎使臣们不乐意了:“怎么,你们大宇准备以多欺少吗?” 山羊胡子望着虎视眈眈的三个人:“误会误会,你们都收了兵器。咱们重新开战如何?!” 夜清寒之所以飞身上擂台是因为花落有危险,他本也没准备来擂台上一较高下,他收回剑之前,侧目看了眼被他护在身后的花落:“你先下去。” “……”花落与哥特交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此番有些不自量力了,见有台阶下,自然乐意。 “你这厮,休想走!”伯克见花落要走,那哪行他的屈辱还没有报了,提刀就要上前,却被朱煜挡了下来。 朱煜本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上台和伯克硬抗,他虽然一直有偷偷的习武,但面对伯克这样的对手,他心里还是没有底气的。 可他看到穿金丝环锁铠的居然是花落,又见伯克刀刀致命的样子,根本就不想让花落活着下擂台,那一刻他想也不想便冲了上来。 他冲着还想追花落的伯克道:“犬戎使臣是吧,你的对手是本王!” 伯克压根没有把这个穿了身镶金边黑色深衣的少年放在眼中,他来帝都之前调查过,知道此番世家子弟里武功不错的不过夜世子一人。 而面前这位贤王朱煜,情报上说不过是个贪杯好色的纨绔子弟, 伯克只想杀花落泄愤,提刀就冲着夜清寒和花落被奔去。 可他的刀还未曾碰到花落,便被夜清寒挡住。 这情形看在犬戎使臣眼里,根本就是大宇人以多欺少,方才被花落踹下擂台,非常不服气的哥特,跟着翻身上了擂台拦住了伯克身后的朱煜:“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我来做你对手!” 又有一名犬戎人上来拦住了花落,六人立刻陷入混战。 擂台上一下子上来这么多人不就乱套了吗? 山羊胡子将目光望向了看台上的朱皇帝,可是朱皇帝居然气定神韵的看戏,一点没有要命人阻止的意思。 山羊胡子心想皇帝都不阻拦,他冒什么险,他躲到安全的位置对着擂台上的六人喊到:“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刀剑无眼,各位切记点到为止!” 擂台上混战起来,看台上的人却各怀鬼胎来。 朱皇帝想着贤王输了,他便不用交出禁卫军的兵权了,兵权放在这个只知道喝酒闹事逛青楼的不成器的三儿子手中,他是一百个不愿意。 俞太后以前在玉虚观见过朱煜一次,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她这个孙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可无论是长相还是性子都像极了先帝,她本着要看看朱煜的武艺究竟如何的目的,等在看台上一探究竟。 闻皇后、太子和闻家人就更不用说了,朱煜被打败了他们禁卫军的兵符可保,还有那个总是坏事的花落,打死了正好一了百了,甚好。 看台上真正希望大宇赢的赢的,反而是花家夫妇和众参赛世子的家眷。 花家有女儿参赛自然不用说,花辰看着擂台上的女儿,尤为担心,花落的面具盔被打落时他就该上去救人。 那样即便是花落受点惩罚不会有性命之忧,可如今这架势这帮犬戎人分明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看陛下和太后的神色,是此刻六人以被认定在打擂,他如再上去救人,无异于破坏比赛。 其他世家子弟之所以希望擂台上的人赢,是因为对手跟座小山似的,如是台上的人输了,他们家的孩子便要打擂了。 看台上下的人也都为台上的人捏了把汉,尤其是夜清寒因为腿伤未愈,避让不及被伯克削下一片衣襟的时候。 闻月华甚至站起了身,朱昀冷嘲热讽的看了闻月华一眼,冷声道:“心疼了?!” 闻月华自知失态,落回座位,可眼睛已经紧紧的盯着擂台之上的夜清寒。 夜清寒和朱煜的武艺花落都是见过的,尤其是朱煜,虽然在人前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花落知道他那是做给闻皇后看的,毕竟朱皇帝的那些儿子在朱昀继任太子之后不约而同的都出了意外,朱煜只有隐藏实力才可以让闻家掉以轻心。 但是他们三人的对手太强了,而且夜清寒腿上还有伤,硬碰硬他们赢得几率并不大。 即便是最后上来的这个分配给花落的,并不怎么厉害的不知名字的犬戎人,花落打他都费劲,想赢谈何容易? 可是对手的样子,分明是要跟他们拼命,输了怕是连命都没了,思及比,花落对朱煜和夜清寒道:“咱们学学田忌赛马可否?!” 犬戎使臣不知道“田忌赛马”的典故,不明白花落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提赛马。 但是夜清寒和朱煜是知道的他们听完花落的提议,异口同声:“不行,那样做你太危险!” “我有环锁铠,再说了你能不能速战速决吗?!” 第043章 本县主认输 花落说完,往后退了几步,冲着正对夜清寒挥刀的伯克道:“堂堂犬戎使臣,败在我一个弱女子手下还不够,居然还有脸来擂台上逞能,我要是你早打包回犬戎老家了!” “你!你!!你!!!”犬戎伯克大宇话仅限于正常交流,被花落骂的一时找不到词回,憋的满脸通红,只憋出三个“你”字,他嘴虽笨了点,但是身体的速度却是惊人的,一晃神的功夫,他已经丢开夜清寒直奔花落砍去。 按照之前的约定,夜清寒并没有纠缠伯克,而是拦住了花落的对手。 场上的情形瞬间变化。 祁媛媛气的想要骂人:“这个落儿太自不量力了,她能打赢她自己的对手都不错了,居然还敢去挑衅伯克,不行,我要下去,不然她准得出事!” 花辰拉住了祁媛媛的手:“莫急!” “莫急?!”祁媛媛甩开花辰的手,“你居然让我莫急,你是不是花落的亲爹,再不急我女儿的命都丢了,你知不知道!” “……” 花辰还没来的及解释,前座的俞太后侧了侧脸,对祁媛媛道:“哀家收回之前的话,你女儿不像你,最起码不像你这么沉不住气!” “……”祁媛媛的脾气火爆,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生平最佩服的就是俞老太后,想当初她还在军营的时候,便只服俞太后一人,俞太后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她信服,“太后教训的是。” 俞太后冲着花辰撸了撸嘴:“看你媳妇这样子,心里还是不服气的,你说给她听听。” 花辰得了个说话的机会,忙解释道:“落儿此举不是自不量力,而是想用田忌赛马的原理,让夜清寒和朱煜先赢两局,那么即便她输了台上两人也足以对付伯克一人。” “即便如此,她也危险不是吗?”祁媛媛担忧的看着自己姑娘躲闪着伯克的进攻,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收了她的峨眉刺,好歹比她现在的这把双刀称手啊。 “我们落儿机灵着呢,她不会跟伯克硬碰硬的,再说了她还有金丝环锁铠保护不是吗?” 花辰虽然语气轻松的安慰祁媛媛,但是他心里其实也是提心吊胆的,伯克在台上刀刀往花落没有面具盔的面门上招呼,只要被击中一次便会命丧当场,而上台的时候,众人都签了生死状的,犬戎人摆明了想下死手。 花辰趁众人看擂台赛时,悄悄起身往看台下走去,如果有万一,他这个当爹的就算是欺君也得出手。 只是他还没有走下二楼看台的时候,擂台边上爆发出一阵阵喝彩的声音,夜清寒一脚将他的对手踹下了擂台。 如此一来擂台上便只剩下五人,形势瞬间逆转起来。 伯克和哥特也意识到问题严重,如果这个时候伯克还念战花落,哥特就会被夜清寒和朱煜围攻,胜负显而易见,可是就算伯克放弃花落,也将面临二对三的局面,犬戎瞬间从顺势变为逆势。 “这就是你说的田忌赛马?”伯克不愿意相信他再次被一个小姑娘算计,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如同一只暴怒的狂狮,甚至失去了理智,刀法也乱了起来,“就算输,今天我也要杀了你!!!” 哥特见状急了:“伯克大人莫慌,将她逼下擂台,我们还有赢的可能!” 在哥特看来,伯克不用想着一定要砍中花落的脑袋,花落是三人中最弱的,速战速决直接将她扔下擂台就好了,这样他们依旧是二对二,他们依旧有胜出的可能,他们此行是要让大宇人见识见识犬戎的实力的,在酒楼的时候他们已经丢了一次面子,这次可千万不能再输了。 但是伯克如今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哥特的建议,他如今心中只有一个字“杀”,他黑眸一沉,两簇蚀骨的眸光射向花落,找准她躲闪的间隙,朝着她的脖子一刀砍了过去。 花落直觉耳边风声呼啸,一个躲闪不及,抬双刀挡住大刀,双刀被刀上的力度震飞出去,人也跟着飞了出去。 她跌倒在擂台上时,看到夜清寒和朱煜眼中的迟疑,一个翻身躲过伯克追过来的一刀,往擂台边缘跑:“快,速战速决!” 夜清寒和朱煜见状再不迟疑,一起进攻哥特,哥特虽然身高体壮,但是面对朱煜一人就只能打个平手,何况再加上一个夜清寒,在两人的合攻下,他只剩下招架之力,既然伯克不听他的建议,那他只能祈求伯克快一点灭了花落。 但是没等到伯克砍下花落的人头,他已经被夜清寒和朱煜打下了擂台。 只是花落也被伯克逼到了擂台边缘,再无躲闪的地方。 伯克冷笑着看着花落:“看你再往哪里躲?!” “谁说我要躲了?”花落往擂台下面轻松的一跃,“本县主认输了!” 按照擂台赛的规定,跌下擂台的就算输,比赛终止。 花落自行跳下擂台,也意味着她已经认输了,擂台上的伯克赢了,但是同时也意味着伯克不可以再攻击花落。 可即便伯克赢了,擂台上还剩下夜清寒和朱煜,伯克也不可能在擂台上站到最后。 看台下的大宇子民又是一阵欢呼。 伯克越想越气,哪里还管什么擂台规矩,跳下擂台冲着花落就是一刀。 花落跳下擂台之后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了,她以为自己安全了,可没想到伯克这厮居然不管不顾的冲下擂台,朝她砍杀过来。 伯克这一刀来势又猛又快,山羊胡子急的只敲锣:“结束了,落下擂台就结束了,犬戎违规,违规!!!” 伯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花落急了:“你要不要脸!” “去死!”但是伯克此刻心中只想杀花落泄愤,哪里还估计什么规矩颜面,刀锋直奔花落面门而来。 花落心中大骇,她之前丢了武器,如今赤手空拳,只能伸手挡在脸前,只是伯克力气如此之大,这一刀下去,即便有环锁铠,也难护住她的性命! 奇怪的是,这一刀迟迟未落下来,倒是有些许温热的液体流在她挡在脸前的手掌上,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诧异的睁开眼睛。 却见夜清寒也从擂台上跳了下来,此刻正用手抓着伯克砍下来的刀锋。 而那些温热的液体便是从他受伤的手掌中流下来的血液…… 第044章 我喜欢的是你 骄阳当顶,照着花落微微虚了眼,血水黏湿的感觉刺鼻的味道,让她一时慌了神。 她甚至都没看清伯克是怎么被众人拿下的,她只看到夜清寒手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待到夜清寒来扶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冲着他哑声喊道:“你傻吗,不知道我这身铠甲刀枪不入吗?!” “皮外伤,无碍……” “哪里是皮外伤……都快看到骨头了……”花落慌的拿出金疮药按在夜清寒的伤口上,伤口明明很深,花落担忧的眼泪都下来了,“一定很疼吧……” 夜清寒伸出手指轻轻滑过花落柔滑的侧脸上的泪水,感受着手指下的轻软温度:“不疼。” 看台上,闻月华本来美的无可挑剔的脸扭曲起来,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恼火的看着擂台下的两人,喃喃自语道:“花落……!” 除了闻月华,还有一个人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花落,那个人是擂台上被宣布获胜的朱煜。 此刻朱煜正眸色沉滞的看着擂台下的为夜清寒担忧的花落。 本来朱煜也准备冲下擂台救花落的,但是他却被他母妃凌厉的眼神制住了。 朱煜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下了擂台便相当于放弃了比武,放弃了比武相当于放弃了禁卫军统领一职。 可他如想为他的皇兄报仇,他就必须拿到禁卫军统领一职,而且他知道即便他不出手,夜清寒也会出手,花落不会有危险。 可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看到花落为夜清寒担忧,他的心会这么的难受。 甚至山羊胡子喊他,他都没有听见。 直到山羊胡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方才收回目光。 山羊胡子见朱煜终于看他了,方才道:“贤王殿下胜出,太后娘娘喊您去看台上说话呢,可别让太后娘娘等急了。” “多谢大人提醒。”朱煜闻言冲着山羊胡子一抱拳,方才朝着看台走去。 看台上的朱皇帝依旧保持着方才风淡云轻的面容,看不出喜怒。俞太后的眼中满是赞誉,这一场仗她本来只是想看看朱煜的实力,没想到看到了三个可塑之才。 祁媛媛和花辰的心总算放下了,就连世家子弟的家眷们的心也都跟着落了下来,这下好了,胜负已分不用再比了。 除了犬戎使臣义愤填膺,不高兴的只有闻皇后和闻家,朱煜赢了意味着他们要交出禁卫军的兵权,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断个左膀右臂啊。 闻皇后和朱昀的眼神尤其复杂,俪妃和朱煜是真能忍,这么多年了居然这么深藏不露吗?当初真是小瞧了他们! 朱煜来到看台冲着朱皇帝等人行了礼,方才冲着俞太后问道:“皇祖母唤儿臣何事?” “自然是兵权的事。”俞太后说话的时候将目光转向了朱皇帝。 朱皇帝闻言望向俞太后,恭敬的道:“君无戏言,既然煜儿赢了比赛,禁卫军自然是要交给他的,朕还要给他开府封藩,只是如今犬戎使臣大闹擂台之事还未安排妥善……朕以为不急于一时。” “宰相是摆设吗?”俞太后斜眼看着已经下到台下,忙着协调的闻栋。 朱皇帝最不喜欢的就是俞太后咄咄逼人的气场,本想着俞太后上山礼佛脾气秉性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俞太后的脾气还是这么冲。 俞太后越是这样,朱皇帝越不愿意妥协:“那也不用记着在擂台上交虎符吧?” 俞太后状也不再坚持:“回宫吧?” 朱皇帝一行回宫,花辰夫妇和闻栋负责和犬戎人交涉。 临走的时候,祁媛媛还不忘提醒花落:“你带世子去我们府上,拿你爹珍藏的上好的金疮药给世子用上。” “我爹有珍藏的金疮药吗?”花落表示没听过啊。 这个熊孩子,有没有金疮药重要吗,祁媛媛这么说还不是为了给女儿创造和夜世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吗,祁媛媛恨铁不成钢的对花落说道:“你娘我说有就有,还不快去!” “去就去,凶什么凶?” 花落不明白她娘为什么突然就这么凶,一转脸居然看到夜清寒长睫低垂,静静的看着她,他美丽的唇角居然也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回花府的马车上,花落问道:“你笑什么?” “有吗?”说话时,夜清寒淡茶色的眸子慢慢变深,眸光亦越来越浓,如同灿灿的骄阳,妖娆邪美,另人不敢直视。 花落被他看着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眼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夜清寒总会不定时的这样盯着她看,她被看的愈发的不自在起来,一抹潮红莫名的浮上了她的面颊,她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不是不参加打擂吗,方才为什么要上台?” “因为你。” 夜清寒回答的那么干脆利落,反倒让花落不知所措了,她抬眸望向夜清寒,不知道他话中的真假,她生为花家的嫡女,从入帝都城开始,便不断的有世家子弟来花府求亲,这些人变着花样讨好她的爹娘,甚至讨好她。 但是,都不是出于真心,原因无他,都是为了和手握兵权的花家攀上关系。 她一直也是这么认为夜清寒的,但是现在她突然想自己确认下:“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家的兵权?” “不需要,夜家只行君臣之礼,不问大宇政事。” 夜清寒说的,花落倒是听她娘说起过,有可信度,可是:“那闻月华呢,她可是大宇第一美人,而且还那么喜欢你!” “我喜欢的……”夜清寒望向花落,却见她正用那双盈盈水眸看着他,她挺翘的鼻尖微微皱着,花瓣一样的嘴唇认真地轻抿,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她认真的毫不设防的模样,像石子一样击开他的心湖,引的他心旌荡漾。 他微微倾身,吻上她轻抿的嘴角。 “夜……”花落震惊的想躲开,那温淡的唇却又追了过来,在她温软的唇瓣上,温情厮磨,辗转良久,留连难去。 她本该推开他的,可是那一刻她唇上的触感,让她的脑中一片空白,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居然忘了躲开,只是静静感受他唇上灼灼的温度,和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好闻的熏香味,仿佛身边的一切都静止了。 半响他才抬起淡茶色的眸子,满意的看着怀中的花落道,“……是你。” 第045章 宴会出逃 犬戎使臣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处理的还算圆满,当天他们就启程回犬戎了。 朱皇帝那边虽然极不情愿,还是在早朝的时候将禁卫军的兵权交给了贤王,并为他在皇宫外开了府,但是朱皇帝依旧保留了禁卫军十二卫中左卫和右卫的统领人选,左卫和右卫是掌宫禁宿卫,必须是他的心腹。 但是,此番花家和夜家也是有功的。 所以朱皇帝将以前为寿诞准备的晚宴,改成了庆功宴。 俞太后也觉得妥当,毕竟预定的鸡鸭鱼肉蔬果美酒都已经花了银子的。 取消了的宴会,又要举办了。 帝都的世家子弟们倒没觉得有什么。 各家千金可就不一样了,大到当天要穿的衣服,小到珠宝首饰胭脂水粉,都要精挑细选。 正常这种事情不会在花家发生,因为每次参加宴会花家小姐都是一身随意的胡服,简单的束下头发完事了。 但是,丫鬟雪晴觉得这次,他们家小姐好像有点不一样。 不仅指使她去挑选布料,还拿出一堆胭脂水粉往脸上划拉,问题是化的好看也就算了,这化的是什么啊? 她忍不住道:“小姐您这是想吓一吓夜世子,让他知难而退来花家退婚吗?” “谁跟你说我想让夜清寒退婚?” “上回小姐您从猎场回来……” “上次是上次!”现在不一样了,花落抬眼望向雪晴,问道,“真的很难看?” 来看花落准备的怎么样的祁媛媛看不下去了:“不是真的难看,是根本不能看,还是让雪晴给你上装吧,另外把你那身花花绿绿的衣服给我脱了,换这身!” “这个颜色好暗,不要!” “你懂什么,你这长相在美女如云的帝都中最多算周正,不过你也有你的优势,你的皮肤白,这种暗红色正好可以突显你的优点,再说了今天一堆莺莺燕燕都穿的花枝招展的,看都看花眼了,你这身暗色才扎眼呢!” 祁媛媛说的头头是道,花落听的云里雾里的,虽然她不是很懂打扮,但是雪晴帮她上完妆之后,她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最最让她不敢相信的是,虽然雪晴在她脸上捣鼓了一两个时辰,居然一点也看不出来化妆的痕迹。 好吧,听专业人士的没错。 再说了,她亲妈还能害她不成? 到了晚宴的御花园,花落便觉得子自己这个决定是对的。 千金们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真的很难分辨的出,谁是谁。 不过,还是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的,那便是大宇第一美人闻月华,她今日穿了见月牙白的素色长衫,长衫外罩了件鹅黄色的坎肩,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就给人种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的感觉。 果然美人就是美人,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此刻闻月华也注意到了花落,她起身冲着花落走了过来,甚至客气的拉住了她的手,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县主这身妆容真是别致秀雅呢,远远的就瞧见了。” “闻小姐客气了。”花落听娘亲提过闻月华的身世之后,便没有那么敌对闻月华了,她见她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也客气起来,她感觉到闻月华握着她的手柔弱无骨,近距离的看她的脸,更是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这里的人哪一位能有闻小姐您好看?” “你也知道我比你好看?”闻月华突然压低了声音,靠在花落耳边道,“那你觉得清寒哥哥选择你是看上你哪一点呢?” “……”花落被闻月华问的一愣,挣脱开闻月华的手,“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夜清寒!” 或许是因为没有想到,花落会这么回答她,她美艳的面容僵了下,但是很快便回复如常:“我倒是准备在庆功宴上问一问清寒哥哥,可是清寒哥哥不来赴宴我也没有办法。” “你说……”花落诧异的望向闻月华,“夜清寒不来了?” 闻月华捕捉到花落脸上的诧异之色,嘴角绽放出一抹胜利的笑容:“怎么,你还不知道吗?” “……”那日他从花府离开的时候,还说希望庆功宴现在就举行,这样就可以立刻看到她了,而且这次庆功宴,是专门为花落、夜清寒和朱煜举办的,夜清寒怎么可能不来? 最可气的是,闻月华都知道他不来,她花落居然不知道? 他究竟有没有把她当做未婚妻? 如果没有,那为什么又要在马车上吻她? 她越想越气,不待开席就往御花园外面走。 “花落!”她前脚还没有跨出御花园,闻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穿成这样子,差点没认出来!” “……”花落现在没功夫理睬闻栋。 闻栋见花落不理他,不悦的道:“哎,别忘了是谁冒险借给你金丝环锁铠让你立功的,这铠甲世上只此一件,陛下还赐了你,你就这么对小爷吗?” “……你闭嘴!”花落恨不得给闻栋踢飞。 因为喋喋不休的闻栋,她那个和俞太后聊的正欢的母上大人已经注意到了她。 祁媛媛眯着眼看着一只脚已经迈出御花园的花落,她不知道她女儿刚刚明明开心的和闻家小姐聊天,怎么一转脸就气呼呼要走,她上前一把抓住花落:“宴席马上开始了,你去哪?” “我……”当然去找夜清寒问个清楚明白,但是这样的话她不敢跟她娘说,她怕她娘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去把夜清寒住的驿馆给夷为平地,事情没有搞明白之前,她决定先相信夜清寒,“我不舒服,估计是余毒未清,头晕还恶心,我想回家休息!” “不是吧?”祁媛媛听了吓了一跳,她女儿之前中的可是“钩吻”啊,这要是当真余毒未清可是要死人的啊,“那娘和你一起,顺便让你爹问皇上请个御医去府上给你瞧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是,她娘跟着,还要找太医,那她怎么去找夜清寒:“娘,我现在不难受了,估摸着不是余毒未清,怕是昨夜没睡好,我不回去了,你不是说要好久没有陪太后饮酒了吗,难的的机会,别错过了。” “你确定没事?” “确定以及肯定!” 第046章 北疆出事 此刻的闻栋也看出来了:“你是想走?要不要帮忙?” “……”花落白了他一眼,后知后觉。 “你这什么态度?”闻栋见花落这个态度,有些气愤,“小爷不帮了!” 花落没好气的道:“若不是因为你拦着我说话,我早出去了,这个忙不是你帮我,是你补偿我懂不?” “……”闻栋感觉,他好像就没有吵赢过花落,“御花园后面的莲花池边上有个小门,你可以借口去放河灯,放河灯的人很多,你可以趁人不备从哪个门出去。” “谢了!” 花落偷偷的出了御花园,脱了夸大的罗裙,摘了叮当作响的朱钗步摇,纵马来到夜清寒住的驿站。 初冬的季节,明明很冷,她却出了身薄汗。 可是小厮却说:“夜世子今天一早就离开了。” “离开?为什么离开?!” 他来帝都不就是为了参加宴会的吗,为什么宴会都不参加就离开? 而且就算离开,是不是应该告诉她一声? 她不信,她不顾小厮的阻拦,飞奔上了二楼,只是二楼夜清寒的房间里空空如也。 阻止她上楼的驿站小厮,嘟囔着道:“都跟县主您说夜世子离开了,您非不信!” “好端端的,夜世子为什么要离开?!”花落一把揪住小厮的衣襟问道。 小厮心想,这花家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凶! 只是花家小姐她心中没有数吗? 夜世子突然离开还能有什么,肯定是被花家小姐吓的呗! 花家小姐行事有名的乖张,如今又被陛下封了个正三品的县主,得罪她那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啊。 小厮见状缓了语气说道:“具体的原因,小的不知,不过昨个夜世子那边来了看起来很厉害的道士,我听夜世子喊他叔父!” “是这个人把夜世子带走的?” 被人揪着衣襟的感觉可不咋地,小厮见状赶忙补充道:“对,才走没多会,夜世子腿上有伤,他们坐的的是马车,如果县主现在出发,说不定还能再出城门前遇到……” “……”花落闻言缓缓松了小厮的衣襟,转身朝城门走去。 只是此刻她已经没有之前在御花园和闻月华说话时那么坚定了,夜清寒才走,那么长的时间,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他不参加晚宴? 哪怕让侍从给她送个信,也好过让她一个人蒙在鼓里吧? 连闻月华都知道,她却毫不知情! 花落有些失落在往城门赶去。 只是她此番已经没了质问他的心思,只想给他一巴掌再退婚! 她刚到城门口,却见城门外飞奔进来一骑,是她小舅舅祁永。 祁永不是和她哥一起驻守北疆的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花落诧异的望向冲进城门的祁永,见他本该隽永精神的国字脸上满是风霜,破败的战甲上隐隐还有暗红色的血迹。 祁永这副人困马乏的模样,明显不对。 花落一杨鞭子追了过去:“小舅舅!” “……”祁永驻守边疆的时候,花落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他看了半天方才认出来花落,“落儿!” 花落见祁永认出她,忙问道:“小舅舅为什么突然来帝都,是北疆出事了吗?” 祁永被花落问的愣了下,方才道:“是荣儿出事了。” …… 沉寂很久的夜家祠堂,来了两个人。 一个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一个是夜清寒。 这个道士模样的男子,是夜清寒的叔父,是夜家的次子夜风,和夜王是兄弟。 夜风出生的时候便体弱多病,夜家遍寻名医也治不好他的病,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孩子没救的时候,来了个云游的道士,道士说能知道孩子,但是这孩子有慧根得跟他住道观修道,夜家想了想给就给吧,跟了道士总比死了强。 夜家本来也没觉得道士真能治好夜风,谁知夜风上了道观,人居然就好了。 夜家老太太活着的时候也上过山,想带夜风下山娶妻生子,谁知夜风下山没多久病就犯了,来回往复几次,夜家最后也只能作罢,由着这个小儿子住在山上了。 夜风此后便再没下过山,最近的一次是十年前夜王战死的时候,此刻他正一脸冷凝的看着跪在祖宗牌位前的夜清寒:“你以前不会这样!” “……”夜清寒没有回答。 “不回答……”夜风清瘦的脸上那双暗藏威仪的眸子,沉了下来,“是不认为你有错?” “……”夜清寒依旧没有回答,淡茶色的眸子渐渐凝住,虽然跪着,后背依旧挺的很直。 夜风清瘦的背影,寂寂的动了动,声音微愠:“下山的时候怎么交代你的?” “夜家只行君臣之礼,不问大宇政事。” “那你又是怎么做的?”夜风不待夜清寒说话,沉着脸道,“私入猎场破阵,擅闯宗人府救人,给狗皇帝打擂?!” “……” 夜风叹可口气道:“我听说你这么做事因为花家小姐?” “……”夜清寒没有说话,身上一凛,目光不自觉的垂了下来。 夜风摇了摇头,他听月华在心中提及花家小姐的斑斑劣迹,当时并没有全然往心里去,但是如今夜清寒的所作所为,却让他意识到不能再让夜清寒和花落接触,否则他出类拔萃的侄子、他们夜家所有的希望,就要毁于一旦,他如何和死去的父母兄长交代? 他只恨当初没有听月华的,早退了这么亲事多好,不过如今也不迟:“发生了的,叔父也不想追究了,你起来吧,一会去花家退婚,然后跟叔父回无涯山庄!” “……” 夜清寒没有回答,也没有起身。 夜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这个侄子,他这个侄子从十岁起便跟着他。 这孩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让自己操过心,对他的话亦是言听计从,这才下山几天居然敢不回他的话了? 他不无震怒的看着跪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夜清寒:“不回答是吧,那你就跪着,跪到愿意回答为止!” 景琛在门外听了半天,见老爷要罚他家主子跪,忙上前求情道:“老爷,少爷他腿伤未愈,这么跪下去如何了得?” 夜风何尝不知道夜清寒腿上有伤,但是放出去的话,他能轻易收回来吗?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夜清寒:“他若愿意去退婚,便让他起来!” 景琛见状又来劝夜清寒:“少爷……” “……”但是夜清寒依旧沉默。 第047章 审问使臣1 宴会因为祁永的突然回帝都,不欢而散。 文武百官随着朱皇帝移驾太极殿。 花辰安慰一脸忧色的祁媛媛:“荣儿行事向来谨慎不会有事,况且陛下已经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了,你莫要担心。” “荣儿行事再谨慎,他如今也已陷入敌阵不知所踪,陛下是召集大臣了,但是他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说不定……” 花辰及时制止了祁媛媛,在家里怎么样都行,在皇宫这要是随便让那个不安好心的听了去,可就是欺君之罪啊:“不还有我吗,听话,带落儿回府等消息。” “我不,我就要在这里等着!”祁媛媛这个时候突然十分羡慕身为朝廷命官的夫君,他可以随驾去太极殿议事,而她只能在外面苦等,“我要看皇帝怎么决定,他若不发兵去救,我就自己去!” “胡说什么!”俞太后杵着拐杖走了过来,“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俞太后一句话,顶花辰说上半天的。 祁媛媛见状住了口,可是心中依旧是忐忑不安的,她离开的时候花荣才十四岁,别家孩子都还在父母的庇佑下,他却要一个人独守边疆,如今还落入敌阵下落不明,让她如何能意难平? 俞太后也瞧出了她的心思:“这是急于一时的事情吗,有你家辰子在,再不济还有哀家,你还担心什么?” “……”祁媛媛也说不上担心什么,但是就是看着花辰和众人离开,她的心里莫名的堵得慌。 花落挽住祁媛媛的胳膊,对俞太后说道:“我兄长出事了,我娘担心是正常的,况且虽然陛下着急文武百官一起议事,却没有一个人去审问被扣下来的使臣,这不是很怪异吗?” “有什么好怪异的?”朱昀开口问道。 “都开战了,还有什么好审问的,若不是两兵相战不斩来使,本太子第一砍了他们!” “看不出来,太子殿下还挺义薄云天!” 花落语气中带着丝丝不易察觉嘲讽之意。 朱昀恨的牙痒痒,却被他母后闻皇后一把按住了肩膀:“怎么,县主另有高见?” 闻皇后这番话,不过是想提醒下花落,差不多得了。 谁知花落蹬鼻子上脸:“没错!” 闻皇后本来心情挺好的,她知道此番少陛下不得会要派人去边疆,本想让朱昀和父皇一起去太极殿议事的,却被父皇制止了。 不过她已经交代兄长力荐朱煜,朱昀不在场也好,省的有好事大臣提议太子亲征。 只要陛下准许朱煜领兵去北疆增援,那么朱煜就不可能再任皇城禁卫军的兵权,自然就还得由他们闻家暂代。 而且战场上刀剑无眼,随便一只箭就能要了朱煜的命,倒是侯这大宇的江山必然是昀儿和闻家的,可是她此刻方才意识到她高兴的有点早,还有花家这么个讨厌鬼。 “哦,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花落心想,说就说,谁怕谁啊:“首先犬戎此番是受邀来给陛下祝寿的,虽然中途遇到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朱昀冷眼看了花落一眼,她还好意思说遇到了些不愉快的事情,她怎么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是谁造成的? “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挺圆满的,武也比了,宴会也参加了。”虽然跳下擂台伤人被捕、寿宴变成大宇大胜犬戎的庆功宴,“犬戎使臣还在大宇皇宫里赴宴,就算犬戎真的想开战,也不急于一时吧,好歹等他们的使臣离开再说吧?” “知不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说不定犬戎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们大宇掉以轻心呢?” “太子殿下说的很有道理。”花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是就这么些年来大宇和犬戎打的大大小小的战役来看,犬戎人没那个头脑。” 朱昀、闻皇后对花落的话嗤之以鼻,但是俞太后却陷入了沉思。 末了,她抬起耷拉的眼皮问朱昀道:“人押在哪?” “人?”朱昀愣了下,很快明白俞太后的意思,“皇祖母不会真的听信了这厮的话要去提审犬戎使臣吧?” “怎么,你有意见?”俞太后问道。 “皇祖母你常年在山上不知道,这花家的嫡女,就是个吃喝玩乐无所不作,不学无术只知道惹事生非的……” 朱昀还没有说完,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犬戎使臣羁押在帝都天牢里。” 众人转头望去却是贤王朱煜。 朱昀和闻皇后心中不快,怎么哪里都有他? 闻皇后更是阴阳怪气的斥责道:“众宾客都已经回了,俪妃都已经回寝宫了,三皇子已经在外开府的人了,还留在后宫似有不妥吧?” 朱煜恭敬的给俞太后等人行礼,方才对闻皇后道:“儿臣本也是准备出府的,但父皇让儿臣送完羁押犬戎使臣,回宫复命。” 朱煜打着朱皇帝的旨意,让闻皇后无话可说。 “你也觉得应该审问下犬戎使臣?”俞太后问。 朱煜点了点头:“羁押犬戎使臣的时候,他们一直喊冤,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俞太后决定去一趟天牢。 闻皇后和朱昀互看了眼,朱昀毕竟是太子,这种时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为好,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参合为好, 祁媛媛表示在这里干等着也是等,决定和俞太后一起去看个究竟。 朱煜领着众人往天牢走去。 花落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擂台上光顾了打架了没有注意到。 如今这么安静的走在路上,她才发现,眼前的这个朱煜和她认识的那个朱煜仿佛不是一个一般。 她认识的那个朱煜,虽然也板着脸,虽然看上去不可一世的很,但是眼里不会散发这种冰冷蚀骨的感觉。 是他变了,还是她之前根本就看错他了? 不过她现在没有太多时间去纠结,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兄长的安危,她要找那个伯克问清楚明白。 不过伯克表示:“我不想见到姓花的!” 花落气愤不过:“你搞清楚没有,是我觉得事有蹊跷,让太后提审你们的!” 祁媛媛道:“出去!” 第048章 不想失信与她 花落知道她娘让她出去,是因为太担心她兄长,想早点开始审问。 她也很担心兄长,也不希望因为她和伯克的积怨,影响到审问,于是乖乖的走出了牢房。 她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很快便被狱卒告之,审讯室后面有隔间,可以看到也可以听到。 她站在审讯室边上的隔间,向里探望。 果然她走了以后,伯克很配合。 本来伯克便是喊冤的那个,现在有愿意听他是巴不得的。 此番与其说是审讯,倒更像是伸冤:“我们王如果要打仗就不会派我们来大宇了,再说了我们犬戎如今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攻打你们大宇。” “犬戎也会自顾不暇?”俞太后开了口,七十开外的她难掩脸上的岁月沧桑,举手投足间却有着浑然天成的威仪和贵族气,“难得。” 伯克是从小听着裕太后的传奇长大的,面对真人虽然已经风烛残年,却依旧有些打怵:“是真的,本来北疆五十个部族一直都是听从我们犬戎的,但是前些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只队伍,他们又黑又瘦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却总能成功的掳走我们的牛羊女人……” “又黑又瘦?”祁媛媛听完有些诧异的望向俞太后。 俞太后黑眸半眯:“不善骑射,却善用机械甲!” 伯克闻言很是诧异:“俞太后您也知道此事?” …… 冬日天黑的早。 夜家大宅自夜王战死北疆之后,便只留了个打扫的人。 因为平日里基本不会有人来,虽然已经入冬,却并没有生火,只在厅堂上点了几盏油灯。 昏黄的灯光,衬的诺达的厅堂越发的清冷。 夜清寒一直跪在那里,从正午到日落。 正对着放着祖宗牌位的厅堂正门,冷风将他本就单的素色长衫吹得鼓胀。 景琛看着着实心疼,想去求在隔壁房间看书的夜风。 却被夜清寒止住:“你,去花家。” “可老爷……”从夜风将夜清寒带上无涯山庄的时候开始,景琛便一直跟着夜清寒,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夜清寒违抗夜风。 “不想失信与她。” 景琛看着夜清寒岑寂的面容,终于还是答应了:“属下这就去。” “……” 夜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本来他是可以阻止景琛的。 可他太了解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夜清寒了,他心里其实挺心疼夜清寒的。 也没准备一定要现在逼夜清寒去退婚,反正不日就要带夜清寒回无涯山庄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何能轻易收回。 他犯愁找什么理由让夜清寒起来,却见闻月华从外面走了进来。 夜风有些诧异,闻月华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皇宫参加庆功宴吗:“月华怎么来了?” “北疆出事了,庆功宴不欢而散了,我昨日听夜伯父您说不日就要带清高哥哥回无涯山庄,所以想在夜伯父你们走之前再见清寒哥哥一面。” 闻月华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跪在厅堂的夜清寒。 夜风虽然不问大宇政事,但是他对北疆还是很关心的:“什么事?” “主将花荣不知所踪。” “……”花荣戍守北疆这些年,虽然大宇军不如他兄长夜王时那版令犬戎闻风丧胆,却也能让北疆安居乐业。 在夜风看来,花荣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行事沉稳果敢,身为主将的他,不至于在面对犬戎士兵时贸然出城。 闻月华看着满脸疑云的夜风,继续道:“我听说此番攻打大宇北疆的不是犬戎。” “哦?” “是一帮用机械甲的人。” “机械甲…”夜风闻言脸色都变了,十年前大宇他兄长夜王被困北疆黑水峡谷,他的师傅领着整个山庄的师兄弟下山增援。 无一人生还。 他们就是遇到了善用机械甲的伏兵。 而当夜风得到消息去查证的时候,却被告知犬戎族里根本没有会用机械甲的人,不止犬戎放眼整个九州除了二十年前被灭族的九黎,根本就没有会用机械甲的人。 这件事情虽然不了了之,但是在夜风心里永远都是根拔不掉的刺,他整个无涯山庄的人命,就这样没了。 他还记得他师傅走的时候他问师傅何时回,师傅说打败异族就回。 可再也没回。 夜风有些踉跄的往厅堂边上的书房走去:“清寒在厅堂,你们聊会吧。” 闻月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夜风,微微福了福:“那月华过去了?” 夜风没有说话,只摆了摆手。 闻月华径直走到厅堂,她看着跪在厅堂的夜清寒,心疼的说道:“这么跪下去会坐下病的。” “……” “夜伯父也是为了清寒哥哥好,清寒哥哥你起来去给叔父认个错,……” 闻月华见夜清寒不说话,想去拉夜清寒起身。 闻月华还没有碰到夜清寒,夜清寒紧闭的眸子蓦地睁开了,他眸光冷淡地看着她。 “走开!” 闻月华怔住了,夜清寒的那双眼如此好看,可是看她的时候却比冰还要冷淡,在他的目光下,她伸向他衣袖的手不自觉的收了回来了。 她知道他的脾气不敢再去拉他,默默而委屈地退到一旁。 厅堂里的光线渐渐暗淡,慢慢陷入黑暗中,夜色在空寂的厅堂里迷漫。被黑暗包围的夜清寒仍旧脊背笔挺的跪着,姿势一直都没有变。 闻月华不无幽怨的问道:“她,有那么好吗?” “……” 没有回答,却比有答案更让闻月华气愤:“论长相,论脾气,我哪一点不比她好?” “……” “是我先认识的你,是我先喜欢上你的,是我……” “现在,她是我的未婚妻!” “那你可记得,我也曾是你的未婚妻?” 夜清寒的声音很轻,听在闻月华的耳中却冷的蚀骨。 过去的十年,她也曾是他的未婚妻。 她被迫退婚的时候,他却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同意了。 那个时候如果他可以像如今这般和他叔父抗争,她又怎么可能委屈求全的成为准太子妃?! 她不依不饶的想要从夜清寒口中得到回答,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也知道,你是前未婚妻!” 第049章 谁是你叔父 花落在青柯舫上第一次见闻月华的时候,就曾奚落过她是“前未婚妻”,气的闻月华当场甩袖离开。 现如今再听到这句话,更觉刺耳。 闻月华明明听随从说花落去了驿馆找夜清寒,她也吩咐过驿馆的伙计,如果有人来找夜清寒,就说夜世子已经离开了,只是花落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闻月华扭头望向从外面走进来花落,却见花落身后跟着夜清寒的侍卫景琛。 原来如此。 闻月华看着认识了十年的夜清寒,他不是没有心,只是不对她上心罢了。 不过花落没有给闻月华多少伤春悲秋的时间,去拉地上的夜清寒:“跟我走!” “去哪?”夜清寒只是让景琛去告诉花落他去不了宴会,没有想到景琛把人直接带来了,带来就算了,还要拉他走,他如今在受罚,怎么能离开? “陛下想选带兵去北疆的人选,我想去但是我娘说我是女的不让,你去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去了!” 花落兄长深陷北疆,陛下却因为增援将领人选迟迟下不定决心。 其实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花落他爹了,人都说上阵父子兵,可是陛下担心他们花家放出去容易召回来难,不同意他爹带兵亲征。 而大宇自二十年前被俞太后一统之后,除了北疆很少有地方发生战乱,大宇这些将领们,真正经历过战争的没有几个。 花落思前想后第一个便想到了夜清寒。 一旁的闻月华听了,不觉冷哼了声:“我可听太子说,我姑母有意让三皇子贤王带队出征呢,众所周知花家小姐和三皇子关系不一般,三皇子甚至在花家小姐您打擂的时候,也不忘出手相助,不知花家小姐是真的觉得清寒哥哥可以胜任,还是不想要三皇子冒险出征?” “我可比不上准太子妃,还能从太子殿下那里听到内幕消息!” 花落把“准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几个字咬的很重,气的闻月华说不出话来:“你……” “不过你确认朱煜能出征,若是真的,我倒真的可以去问问他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花落话音未落,胳膊已经让夜清寒抓住。 夜清寒淡茶色的眸子渐渐眯起,声音也跟着清冷起来:“你要去问谁?” “问……”花落看着夜清寒眸子里掩饰不住的怒意,心中居然有些欢喜,不觉嘟囔道,“我哥深陷敌阵,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北疆!” 夜清寒抬眸道:“那……我就陪你去北疆。” 闻月华冷冷的看着这两个人,太过分了,当她不存在吗? 不过没待她说话,门外传来夜风的声音:“你敢!” 闻月华心想,这下好了,夜风最讨厌的便是夜清寒参合大宇的事情,他要知道花落撺掇夜清寒去北疆,这婚就退定了! 花落扭头看过去,却是一个长的和夜清寒有几分相似的中年道士,只是这个道士的脸色清瘦的厉害,看起来不仅严厉还凶的很。 她不喜欢这个凶老头:“你谁啊……” 花落话音未落,夜清寒已经一把将她拽倒跪到身边,压低声音道:“我叔父。” “哦哦哦。”花落听说过夜清寒现存唯一长辈,便是他常年居住在道观的叔父夜风,不过这人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主,她不喜欢,看在夜清寒的面子上,叫了声,“叔父好!” “谁是你叔父?” 夜风从门外进来,只看了个背影,但是这个背影将罗裙的罩衣脱了不说,头发也不知道用个朱钗绸缎挽下,只乱糟糟的披散着,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样的女子怎么能配得上他的侄子? 花落在进门之前,已经听景琛说明了前因后果,这个夜家的叔父不喜欢她,逼着夜清寒退婚,不退婚还他让去参加晚宴。 明知道夜清寒腿上有伤,这个夜风真的是他叔父吗,这么狠? 最可气的是,夜清寒这个叔父还不允许夜清寒去北疆。 听说之前还因为夜清寒打擂台而责罚了他。 虽然说夜家发过誓只行君臣礼不问朝政,但是大敌当前,怎么说也要讲个轻重缓急吧? 花落觉得这个老头太不讲道理:“他是我未婚夫,我嫁给他你不就是我叔父了,还是说你不想我们认你这个长辈?” 夜风听完脸都黑了,指着夜清寒道:“退婚,立刻去花家退婚!” “我……” 夜清寒没有说话,花落便道:“你明知道他不想退婚,为什么还要逼他?!” “因为你目无尊长!” “我娘说了,长辈是要尊敬的,但是如果这个长辈都不体恤小辈,如果他做的事情根本就是错的,那么我们就不用盲目去尊敬!”花落听完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也想拉夜清寒起来,但是却没有拉动。 “你……你……”夜风没想到他居然要被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挤兑,气的老血都要吐出来了,“你说,我哪里错了?!” 花落仰起脸道:“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国、家。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如果每个大宇人都如您这般,大敌到来之前只扫自家门前雪,谁来保家卫国?!” 夜风义正言辞的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保家卫国,我们无涯山庄一百八十个师兄弟,为了大宇子民,全部死在抗击犬戎的战场上,无一生还!” “他们抗击异族无一生还是真英雄,那是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如今大宇有事你不帮忙就算了,还阻止夜世子,你有何颜面提你那些战死的师兄弟,你不觉得愧对他们吗?” “你!”从来没有人敢跟夜风这么说话,也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他下上抗击异族后再没有回来的师兄弟,更别说用他的师兄弟来羞辱他了,他气的扬手就要打花落,诧异的往后退了又退,“你……是谁?” “……”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为什么会问花家小姐是谁? 难道是气糊涂了? 夜清寒关切的扶着夜风,问道:“叔父,您怎么了?!” “……不可能。”夜风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推开夜清寒,仔细的打量着花落的脸,“绝对不可能!” 第050章 表妹近来可好 夜风指着花落,一声“绝对不可能”还没说完,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跟着人就倒了下去。 花落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她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也不至于丑到镇宅吧? 至于看到她的长相就晕过去吗? 不过,她看夜清寒一脸担忧的模样,看着夜清寒又是让侍从请大夫,又是要扶夜风去房间,想上去帮忙,却被夜清寒制止了:“你暂时不要跟过来。” “……”虽然夜清寒声音依旧是轻柔的,但是他嘴角的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度。 花落没有跟过去,站在原地:“我等你!” 夜清寒没有回答花落,只看了他一眼,便扶着夜风进了房间。 景琛见花落没有穿罩衣,担心她会着凉,上前道:“天色不早了,花小姐穿的单薄别着凉了,明日再来吧?” “不冷。”花落没有理睬景琛,人是被她气倒的,没确定夜风没事之前,她不能走。 景琛又将目光投向闻月华。 闻月华不待景琛开口,先道:“那我先回了,帮我跟清寒哥哥说一声,我明日来看夜伯父。” 其实,闻月华看着夜清寒因为花落要去找朱煜时,吃醋的样子,心中就已经难受至极了,她甚至有种想要把自己的不得已对夜清寒和盘托出了,想让他明白自己的苦衷,想让他回来。 但当她看到夜风对花落的态度,甚至夜风被花落气的倒地不起的时候,她选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夜清寒的叔父夜风那么刚正不阿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花落这样的媳妇进夜家。 而夜清寒这么孝顺的一个人,绝不对会忤逆夜风的意思的。 她还有时间,她要尽快把闻家扳倒,让那些欺负过她和她娘亲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然后再把实情告诉夜清寒。 知道她的不得已之后,他一定会理解她的。 闻月华越想心中越松开,举步上了等在夜府门外的马车。 马车里坐了个十七八岁年纪的少年,一身做工精致的玄色罗纹领长衫,一头黑发用质地绝佳的玉冠高高束着,只是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写满了冷漠。 闻月华看到朱煜在车上,一点也不奇怪,她自俪妃去太极殿之后,便和她有了联系。 只是如今的朱煜给人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朱煜也很好看,但是总给人一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感觉。 而如今的他健康的麦色肤质,狭长的丹凤眼眸微微上扬,高大魁梧的身材看起来俊美又明朗,甚至隐隐还有中自然流露出来的威仪和贵族气,可是只有闻月华知道,如今的他和自己一样,其实是都是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魔鬼。 朱煜看到闻月华进来,抬起一直低垂的眼帘:“她……还在里面?” “是。”闻月华知道朱煜说的她是谁,往马车的椅背上一靠,闭目养身起来,今日这场宴会真真和打仗一样,“我其实很奇怪,我是要拿到我家陷害我舅父家的证据,不得已不能和他们决裂,你母妃明明是支持你和花家小姐亲近的,你又是为了什么?” 朱煜没有去看闻月华,他将自己的躲在阴影里,透着半掩的车帘,望向夜宅,仿佛这样便能和花落离的近一点一般:“闻家和太子如果知道本王要对付他们,那么他们也会不留余地的对付本王和本王身边的人。” “所以,你要离花落远一点,让所有人都以为你讨厌她?”闻月华冷很了一声说道,“游弋花丛的贤王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是想笑死我吗?” 朱煜没有回答闻月华,转移话题道:“夜清寒会去北疆吗?” “不会!他马上就要回北疆了!” 闻月华心中清楚明面上让夜清寒代替朱煜去北疆,朱煜便可以不用将禁卫军的兵权交出去,但是其实朱煜心中另有打算,此番北疆之行危险异常,夜清寒有可能一去不返。 朱煜闻言闷闷的问道:“是吗?” “是。”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却都在盘算着。 朱煜想着让夜清寒去北疆的可能,而闻月华却在物色代替朱煜的人选,虽然她不希望夜清寒取北疆,但是朱煜好不容易拿到的禁卫军的兵权,也不能这么轻易放手,毕竟她选择了和俪妃联手。 朱煜坚持将闻月华送到闻府。 但是闻月华却没有在朱煜走后,便立刻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她在回闻府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去北疆的将领名字,她不想夜场梦多,一路上催促了好几次车夫。 车夫还是第一次见自家的小姐这么着急:“小姐,前两日刚下来雪还没化尽,这个时候去玉虚观的路不好走,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 一路颠簸,到了玉虚观已经夜色凝重,看门的不太愿意给闻月华通报:“这都几点了,公主殿下都休息了,我们可不敢这个时候去打扰,要不小姐您明日再来吧?” “我这也是有急事,有劳两位嬷嬷了。” 闻月华塞了些银子,两人语气缓了下来了:“那我们试试。” 两人关了门,好一会方才再次开门:“公主殿下说不见。” 闻月华心中一冷,退婚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居然还没有原谅自己:“能不能有劳两位嬷嬷和公主殿下说,北疆发现了机械甲?” 两人面面相觑,方才才挨了公主的数落,不想去。 闻月华见状,从手上褪下了对金镯子,一人塞了一个,这镯子拿在手上分量十足。 两人互看了一眼,这玉虚观除了太后和公主长年累月没有一个人来,现如今太后又回宫了,他们以后怕是只能拿写月奉了,这么大块金子怕是这辈子都别想赚到。 “那有劳闻小姐在门外再等一会。” 两人这次进去没过多久,不一会便来开门:“公主殿下有请。” 闻月华就知道听到“机械甲”,公主一定会开门。 闻月华进院子的时候,公主殿下已经等在哪里了,她和闻月华长的有几分相似,本来也该是只是她看起来比闻月华高一点壮一点,脸色也更偏向健康的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