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传奇从迷路开始 人这辈子,会有很多后悔的事情,就像现在的徐毅,就挺后悔答应了女友,参加了她们公司的团建,结果就是,他撒了泡尿的功夫,就跟所有人失去了联系! 自己明明是个宅男的,周末放假了,就该在家打打游戏、睡个觉,怎么就脑子一热,跑到这秦岭团建了呢! 这都已经十几天了,他还在这秦岭里转悠,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传说中的鬼打墙,感觉这十几天都在同一个地方,四周都是茂盛的树木,像是原始森林似的,永远也走不出去! 手机早就没信号了,这是他一直搞不懂的地方,就算是这秦岭大山里,也总不至于,连一点微弱的信号都没有吧,若不是上面的指北针,还在固执的转动,他都怀疑,手机是不是也坏了!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都十几天了,手机的电量竟还是满格的,难不成就只是待机的缘故? 天热的有些过分,头顶的日头火辣辣的,即便是茂盛的枝叶,替他挡去了大部分的紫外线,可密林中的热浪,却还是让人受不了,一阵风吹过,热浪扑面而来时,感觉能让人瞬间背过去气去! 身上的冲锋衣,早就被他脱下来塞进了背包里,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汗衫,即便如此,徐毅还是大汗淋漓,加上一阵阵的饥饿感,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已经十几天了,背包里的食物早就消耗一尽,所以,这最近的几天,他基本都是拿野果、野菜来充饥的,现在还没被毒死或者食物中毒,徐毅觉得他是该感谢老天开眼的! 但老天爷,为啥不让他走出这片密林呢? 按照指北针的方向,他都已经走了十多天,这一路上,遇山翻山、遇水蹚水,即便是原始森林,也该有个终点吧! 前面又是一条小溪,哗啦啦的流水声,瞬间让徐毅活了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小溪边,不管不顾的将脑袋,一下扎进了小溪中,清凉的溪水,瞬间逼退了全身的燥热,美美的灌了几口溪水,感觉饥饿感都稍稍减轻了许多! 然后,当徐毅抬起头时,望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时,整个人当场懵了。 溪水中映出来的倒影,乃是一个面相稚嫩的少年,好像是自己初中时期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两边,这才十几天而已,感觉像是一年都没理发似的! 逆生长? 徐毅惊讶的坐到地上,低头看着摊开的双手,这双手也变小了,再看看脚上的鞋子,怪不得这几天,他老觉得鞋子有些不对劲,感觉像是偷来的似的,完全有些不合脚了,原来却是自己脚变小了! 这种逆天的变化,使得徐毅在这一刻,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加上这走不出的密林,以及突然没了信号的手机,种种的种种,让徐毅在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贼老天,你要有本事就来弄死我啊!” 极度的绝望过后,便是极度的求生欲,徐毅在溪水边坐够了,猛地站起身来,抬头怒吼了一句,声音远远的在密林中传开,立刻便惹来了远处不满的兽吼,听声音像是熊瞎子的叫声,吓得徐毅立刻背起背包,赶紧溜之大吉! 这十几天来,不光饥饿跟疲惫伴着他,还有这密林中,时不时就会出现的野兽,比如野猪、熊瞎子、老虎等等,这些个野兽,他过去也只在动物园见过,觉得憨态可掬的甚是可爱,直到亲眼看到熊瞎子将一头小鹿撕成几瓣后,便收起了可爱的想法! 晚餐依旧是捡来的野果,吃起来酸涩无比,可好歹却是能充饥,消灭掉捡来的野果,随后,便爬上一棵大树,寻了个舒服的角落,将背包跟冲锋衣铺在下面,这才伴着远处阵阵的兽吼声,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见了女友,梦见了父母,还梦见了前来搜救他的队伍,这一晚上徐毅做了很多梦,乱七八糟的,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哭了,眼角都还挂着泪珠,使劲的抽了一下鼻子,想翻身坐起时,却忽然听到了一阵均匀的鼾声! 这鼾声近在咫尺,就像是在他耳边一样,如此的真切,绝不像是在做梦,徐毅疑惑的转过头,然后,映入眼帘的事一坨毛茸茸的东西,黑白相间的毛发,正缩在他头顶的一个树杈上睡的正香! 国宝,还是野生的国宝! 徐毅的全身,像是被导电了一样,头发都要根根竖起了,一股凉意从头顶传到了脚底板,经历过熊瞎子撕小鹿的场面后,他已经对野兽有了更深的理解,哪怕这个野兽是国宝! 使劲的屏住呼吸,几乎是以龟速的行进,慢慢一点点从树上下来,中间稍微有个动静,徐毅就会立刻紧张的停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睡熟的国宝,还好这只国宝睡得很沉,直到徐毅离开很远了,这只憨货还在沉睡当中! 徐毅是该庆幸,这只国宝昨晚爬上树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想来睡觉觉,而不是,半夜爬到树上觅食,否则,可怜他徐毅睡梦中,就要被国宝撕裂成几瓣了,这样说来,老天还是待他不错的! 手机依然没有信号,这样的结果,徐毅也已经麻木了,只不过,这一次打开手机时,他却没有急着收回去,而是盯着手机上的一个软件发呆,这本来就存在于他手机里的,可他突然发现,这个软件竟然偷偷摸摸的改了图标! 手机这都没信号多少天了,软件怎么还会更新呢? 好奇的点了一下图标,随着徐毅点下去,图标轻轻的抖动一下,下一刻,手机屏幕上立刻就出现了四个大字——神奇农场! 随后界面一闪,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副农场画面,这画面徐毅再熟悉不过了,他无聊的时候,都不知道玩了多少遍了,说白了,这就是个无聊的养成类游戏,一点点的升级而已! 最开始会给你一方最差的红土地,一些免费的草种,等到草长成卖掉之后,就可以拿卖掉的金币,升级种子商店,升级红土地,徐毅在没来秦岭之前,这个游戏已经升级到了白土地,里面都可以种出各种各样的物品! 但看看现在的界面,画面倒是熟悉的,可设定却回到了初始,之前升级后的白土地,竟然有变成了红土地,打开种子商店,除了一瓶苜蓿草的种子,架子上竟然空空如也,几万的金币也消失不见! 而且徐毅还发现,上面竟然凭空多出了一个时空仓库,这是之前根本没有的,好奇的点开仓库,发现里面有一把铲子,一个洒水壶,还有几双手套,看的徐毅忍不住皱了皱眉,鬼使神差般的,点了一下上面的铲子! 然后,神奇的一幕便发生了! 随着徐毅点下去,手机微微的抖动了一下,而后,便在徐毅震惊的目光下,刚刚还在仓库里的铲子,居然就神奇的出现在脚下,这神奇的一幕,惊的徐毅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见鬼了,到底怎么回事? 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的拿起了铲子,发现入手沉甸甸的,竟然是一把不错的工兵铲,再看看手机屏幕,刚刚的铲子,居然就消失不见,至此,徐毅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这玩意儿竟然可以将里面的东西,变成现实世界的东西,想想之前他在里面种出的各种各样的物品,徐毅的小心脏,在这一刻控制的狂跳起来,一股喜悦之情,慢慢从从嘴角展现,逐渐演变成疯狂的大笑! 等到笑够了,这才轻车熟路的点开种子商店,拿出里面的苜蓿种子,在红土地里满怀激动的种下,按照之前的步骤,等到这苜蓿成熟卖掉之后,他就可以升级种子商店,然后,就可以种出更多的物品了! 心情都在这一刻,变得明朗了起来,想象着今后,会有无数的东西变成实物,徐毅激动的都想大叫,感觉人生在这一刻,都要不如巅峰了! 当然,在这之前,他得先想办法走出这该死的地方才成! 又是几天的跋涉,周围原本茂盛的密林,逐渐开始变得稀疏起来,最明显的特征是,他已经一天,都没见到大型野兽了,如此推断,那就只能说明,他已经快走出密林了,这让徐毅的内心,一瞬间变得激动不已! 然而,越是往外走,徐毅的脸色就越是凝重起来,这一路过来,密林倒是变得稀疏起来,可周围的绿色植被,却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树木上都变得光秃秃的,这种荒凉的景象,越是往前就越发的严重! 蝗虫! 又是半天的跋涉过后,徐毅总算明白了,造成这种荒凉景象的祸首,脚下的草丛里,随着他的路过,就会惊起许多的蝗虫,到了最后时,惊起的蝗虫,已经变得跟马蜂似的,乌泱泱的一大片! 徐毅的头皮有些发麻,他静止不动时,都能听到蝗虫啃食枝叶时,发出的那种‘沙沙’声,某一刻,当虫群被惊起时,那种视野中遮天蔽日的景象,使得徐毅脸色陡然间变得苍白,这种景象绝对是蝗灾无疑了! 第二章 古怪的老道士 爬上了一座山丘,视野中出现了一望无垠的平原,一条宽阔的河流,从平原上穿过,将平原分割成两块,更远的地方,则是坐落着一座宏伟的城池,城头上旌旗猎猎。 视线拉到山脚下,则是一座小小的村落,里面有十几间茅屋,几个孩童正在嬉闹,此时,正是晌午的时分,村落里炊烟袅袅,有几户人家,正在准备午饭。 徐毅看到这样的景象,整个人当即便跌坐在地,目光中尽是茫然之色! 好不容易出了密林,怎么会是这样的景象呢? 高楼大厦呢?柏油马路呢?呼啸而过的汽车呢?还有漫天飞舞的塑料袋,这些统统都去了哪里? 手机依然没有信号,这已经是很不正常了,脑海里开始出现一种可能,但觉得有点扯,可眼前出现的景象,又不得不让他怀疑,难不成,自己真的穿越了? 想想这些天,所经历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事,似乎早就在暗示了,徐毅忽然有些崩溃的捂住了脸,老天啊,自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宅男,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玩笑啊! 我还有父母要尽孝,有女友要结婚,家里的房贷还等着我去还,现在你把我扔在这里,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然后,崩溃够了,却还是慢慢向山下走去,快到山脚的时候,看到几个老人在那里祭神,对着临时支起的香案,一脸的虔诚之相,嘴里念念有词,徐毅估摸着,能在这当儿祭神的,想必祭的就是蝗神无疑了。 没好意思直接上前打扰,人家那么虔诚,这会儿上去打听,实在是有些太不礼貌,于是,干脆便远远的站着,想等他们结束了,再去询问也不迟! 香案上供着一只猪头,徐毅觉得,那猪头正在向他喊冤,人的一生有许多事要做,而猪的一生,就是吃的肥肥的,好满足人类的食欲,但这会儿却被供奉在香案上,最后便宜了野兽,徐毅就觉的,这只猪有点死不瞑目了!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尤其看到香案上的猪头时,所以,徐毅现在就在考虑,到底是先解决了猪头再去打听,还是等打听完了,再去解决猪头呢? 但似乎这两种可能,都有点难以实现,这些人祭起神来,有点没完没了的,也不知哪有那么多话要跟蝗神说的,就不怕蝗神也饿着肚子吗? 眼见着这些人,暂时还没结束的迹象,于是,干脆就地折了根草棍儿,逮了几只蝗虫串成一串,在旁边人家祭过神的火堆上,小心的烧烤起来! 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蛋白质高的离谱,尤其这时候,个顶个吃的跟大拇指一样,翻找了背包,里面还有吃剩的方便调味包,于是,撕开来小心的撒在上面,那味道顿时绝了! 只是,一串显然是不管饱的,索性便放下背包,一次性串了七八串,耐心的烧烤起来! “能吃?”他这边烤的正香,却不想这怪异的举动,成功将那边的一个老道士,吸引了过来,老道士默默的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徐毅吃了三四串蝗虫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徐毅也不废话,听到老道士问他,直接就将手上刚刚才烤熟的一串,递给了老道士,然而,才递了出去,心里一下反应了过来,老道士可是出家人啊,他怎么忘了这茬呢!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老道士只是微微怔了一下,便从他手上接过了串儿,然后,在徐毅错愕的目光下,微微皱着眉,小心的吃了起来! 假道士? 这老道看着慈眉善目的,怎么也不像是那种坑蒙拐骗的主儿,难不成是饿坏了?可看着老道吃东西的样子,细嚼慢咽,倒像是在品味什么美食似的,徐毅顿时挠了挠头,表示有点看不懂了。 “敢问道长,这是什么地方?”这老道士吃了他的串,正所谓吃人嘴短,徐毅立刻便逮住这个机会,询问了起来。 徐毅的这话,使得老道士不由一怔,许是听着徐毅的口音有些怪,但看看徐毅此刻的穿着,一身被划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像是从别处逃难来的,这年头逃难的人太多了,于是,便也就释然了! 按照这老道士的说法,此地乃是距离长安不远的新丰县,如今是唐朝贞观二年,徐毅听到这话后,整个人当场便傻眼了! 虽然他的历史学的不咋样,可最起码,对贞观这个年号,还是相当熟悉的,这可是历史上,最璀璨耀目的一段历史,能臣武将辈出,盛世之下,万国来朝,即便千年之后,她的影响依然是在世界流传! 老天爷啊,他居然真的穿越了,还是直接跨越了一千多年的时空,穿越到了这大唐,这一刻徐毅内心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 “儿郎这是从哪里来的?”老道士看着徐毅突然间不说话,心下当时便微微一叹,他见过太多像徐毅这样的逃难者了,长途跋涉,历尽艰险,好不容易到了长安,便是徐毅现在的这种表情! 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老道士的这话,使得徐毅茫然的眼神,稍稍恢复了一点清明,目光不由的向着来时的路望去,如果硬要问他从哪里来的,那他就只能是从这山里来的了! 看到老道士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徐毅只好顺着这话,又继续编了下去,自幼在山中长大,后来遭了场瘟疫,村中人都尽死,只有他一人存活下来,于是,一把火烧了村子后,便一路跌跌撞撞的从山中出来! 说这话时的徐毅,一脸的悲痛之色,就差没当着老道士的面,直接痛哭流涕了,这种悲痛自然不是装出来的,这段时间在山中的惨痛经历,加上这一刻,陡然间得知,从此跟父母天涯相隔时,心里的那种悲痛,一下子便带入了进来! 老道士的目光,突然间就变得同情起来,这让徐毅心下稍稍有些不忍,这老道士看着慈眉善目的,徐毅都有些于心不忍,可哪能咋办呢,总不可能给老道士实话实说吧! “怪不得啊!”听着徐毅的‘遭遇’,老道士禁不住微微叹息,而后,目光柔和的望着徐毅,问道:“蝗虫的这般吃法,也是你自幼就吃的?” 徐毅便老实的点点头,这话确实没骗老道,他的确从小就吃蝗虫的,只不过,却并非只是烤串吃,还可以油炸,可以清蒸,甚至,还可以烘焙干了磨成粉,做成菜团子吃,反正方法多得是。 老道的脸上,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显然,徐毅的这话,有点刷新了他的三观,又听徐毅说,这蝗虫竟然还可以治病时,老道的目光顿时亮了一下,追着徐毅问道:“当真?” 徐毅顿时便有些心虚起来,蝗虫能吃是千真万确的,但后面能治病的话,却是他道听途说的,关键他也没亲眼所见,此时,看着老道一脸认真的问他,徐毅顿时挠挠头,有点心虚的道:“应。。应该是的吧!” 于是,老道目光中刚刚才亮起的光,瞬间便黯淡了下来! 这边跟老道说话的工夫,那边几个老人,也总算磨磨唧唧的祭完了蝗神,开始吆喝着老道回去,老道答应了一声,转过身来时,伸手拍了拍徐毅的肩,表情柔和的道:“你也跟贫道回去吧!” 老道士的这话,使得徐毅顿时有些感动,他就说嘛,这老道士一看就慈眉善目的,怎么可能放着他不管,唯一有点可惜的,就是那只香案上的猪头了,不知道会便宜那只野兽,徐毅觉得,他可能没法替这只猪头伸冤了! 这老道也是山下这个村里的,就跟其他的村民一样,这让徐毅微微感到有点讶异,在他的印象中,不管是和尚还是道士,不都应该是住在庙里和道观嘛! 但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跟着老道士刚刚进村,便有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撒着欢的直奔他们而来,刚一来到他们面前,便直接冲着老道士,开心的叫道:“爹!” 爹? 徐毅的下巴,差点没惊的掉到地上,尤其看到,这老道还答应的那么顺畅后,徐毅就觉得,他似乎有点看不懂眼前这个老道了,出家人不住道观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了儿子,那是不是还有个老婆才对! 这个想法刚刚闪现,便见得旁边的一间茅屋里,出来一名布衣衩裙的妇人,先是冲着老道身前的孩童招招手,而后,这才冲着老道,开口道:“孩他爹,洗把手用饭吧!” 徐毅整个人当即楞在那里,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目光望着老道的背影时,一股崇敬之意,不由的油然而生,高人啊! “这里原本只有贫道一人!”似乎是看出了徐毅的讶异,老道背对着徐毅,头也不回的道:“后来人就渐渐多了,都是跟你一般,从别处逃难来的。。” 说到这里时,老道这才转过身来,目光盯着徐毅,带着些许的严厉,开口道:“他们母子二人也是!” 原来是喜当爹啊! 徐毅挠了挠头,知道是误会了老道,脸上的表情,顿时便有点尴尬,但回过头一想,似乎又有点不对劲,就算人家是逃难来的,也没必要就喜当爹吧,但这话,终究还是没敢问出口! 怎么说呢,他还要在老道这里蹭饭呢! 第三章 哥不说,因为哥低调 徐毅又做梦了,梦见了自己的父母跟女友,可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时候,骤然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 马蹄声‘轰隆隆’的,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被惊醒的徐毅,脑袋都被磕在了床榻上,但顾不上疼痛,还是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 村里来了十几匹马,马上个个都是穿胄披甲的士卒,为首的乃是一名年轻的将校,一张黝黑粗糙的面孔,目光中杀气腾腾的! 徐毅躲在门后面看的清楚,这些人一进入村子,便直奔这边老道士的茅屋而来,这架势分明就是奔着老道来的,徐毅当即便有些傻眼! 他就说嘛,这老道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出家人,不住在道观里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里娶妻生子,什么喜当爹,分明就是用来糊弄他的,看看,现在东窗事发了是不是! 心里这般吐槽的时候,目光开始在茅屋里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他跟老道才认识不到一天,可千万不能被这老道连累了,可有点悲催的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让他藏身的地方! 然而,所幸的是,外面那些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士卒,竟然也没冲进茅屋里来,徐毅奇怪的望去时,却发现一大早消失的老道,此刻,竟然就在院子里,正跟那年轻的将校说话!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徐毅眼见这大好机会,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回身一把抄起背包,趁着老道几人说话的工夫,转身就想溜之大吉! 然而,就在他刚刚跨出茅屋,准备溜走的时候,却听到老道的声音,在他身后淡淡响起:“你与贫道一起去吧!” 老道的这话,使得徐毅的脚步骤然停下,慢慢的转过身,目光望着那边的老道,不太确信似的,用手指了指自己鼻子,看到老道无动于衷的点头后,徐毅当场便想破口大骂! 这老道也太特么缺德了,咱两才认识不到一天,你就算拉个垫背的,也该拉个熟悉的人,凭啥就拉着我不放? 只可惜,老道却根本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说完了这话,便收拾起一个木头匣子,上了停在村口的一辆马车。 徐毅本想磨蹭一下,趁机溜之大吉,可这心思,似乎被那年轻将校给识破了,一个犀利的眼神丢过来,徐毅赶紧吓得上了马车。 “你不厚道!”马车出了村子,开始在官道上狂奔,马车里只剩下徐毅跟老道士时,徐毅终于有点忍不住,冲着对面的老道士埋怨起来。 “你跟贫道去,有用!”老道士似乎有什么心事,从上了马车开始,眉头就一直紧锁着,听到徐毅这埋怨的话,也不过多解释,言简意赅的道。 “切!”徐毅对老道的这话,表示极度的鄙夷,谎话都不会说,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垫背就垫背呗,还说跟着去有用,能有啥用? 马车一路向着长安进发,这一路上,隔着车窗向外望去时,能看到道路两旁,越来越多祭祀的香案,有些甚至是和尚们在带头做法,规模很大,好几次,做法的队伍,甚至都逼停了他们的车队! “天灾人祸啊!”自打上了马车,就一直心事重重的老道,眼见这一路上的情况,终于还是忍不住叹口气说道。 虽然心里对老道有些鄙夷,可听到老道的这句感叹,徐毅却还是深表赞同,蝗灾本就是自然灾害,不想着怎么消除灾害,却在这里劳民伤财的祭什么蝗神,是嫌蝗灾祸害的不够严重吗? 马车总算进了长安城,徐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目光盯着对面的老道,试图从老道的表情中,找到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只可惜,老道自打进了长安城,就一直保持着气定神闲的姿态,根本找不到任何暗示! 于是,徐毅便暗暗咬了咬牙,打定了主意,待会儿要是真的被连累了,那就休怪小爷胡说八道了! 然而,马车却并没如徐毅猜想的那样,去了什么深牢大狱,而是在长安城里,七拐八枴的停在了一个大门前,抬头望向门楣,上面用鎏金的字体,书写着几个大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可惜,徐毅认得不全! “这是翼国公府上!”似乎看出了徐毅不识字,老道进门的时候,对着还站在那里努力认字的徐毅,状似无意的道。 “哦!”徐毅听到老道的这话,目光再度望了一眼那几个鎏金字体,果真就如老道说的,这几个字乃是翼国公府,于是,赶紧点了点头,加快步伐追上了老道,悄声问道:“翼国公是谁?” 徐毅对唐朝初期的人物,还是十分熟悉的,但这熟悉,却是仅限于人名,要是封号的话,那就一无所知了。 “翼国公秦大叔都没听过,当真是孤陋寡闻!”徐毅这边悄声跟老道说话,可没想到,这话还是被后面煤球似的年轻将校,给捕捉到了,当下便听的那煤球,嗤之以鼻的说道。 姓秦,又是贵为国公,徐毅稍稍一想,立刻便想起这此间主人名字了,该是那秦叔宝秦琼才对吧! 想想乃是秦琼找他们过来,徐毅的内心,不由自主的激动了一下,这秦琼可是老好人啊,义气什么的最重了,就算这老道,真把人家秦琼给坑了,估计,秦琼也不会对他殃及池鱼的! 这么一想的时候,徐毅紧绷的神经,立刻便放松了下来,回头一看身边的煤球似的年轻将校,突然想起来,这厮刚刚是不是鄙夷他来着? 真是的,知道个秦琼就很了不起吗,小爷还知道齐天大圣孙悟空呢,没听过是不是,切,小爷可是一清二楚的,但小爷就是不炫耀,为啥呢,因为小爷低调! 那煤球似的年轻将校,被徐毅这么冷不丁的一说,感觉整个人都蒙了,他确实没听过这什么齐天大圣的,听上去很是了不得的一个人物,本想上前追问的,可看看徐毅那拽拽的表情,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奶奶的,等秦大叔的事情了了,看俺不收拾死你! 翼国公的府邸很大,徐毅跟在几人的身后,在府邸里左转右拐的,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晕头转向了,心下不由的在想,要是真有个刺客,想对秦琼不测,估计,还没等见到秦琼,自个儿倒是先在府上转晕了! 总算还是见到了秦琼,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这大热的天,竟然身上还披着厚厚的毯子,跟门神上威武雄壮的形象,简直差了八万八千里,果然,艺术照是不可信的! “孙道长可算是来了!”屋里除了秦琼之外,还有一名黑炭似的大汉,说话就跟破锣似的,看见了老道,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一张口就震得人耳膜嗡嗡。 “我去,你不会就是孙思邈吧?”徐毅一向觉得,自己脑袋瓜还算聪明,可是,直到这一刻,听到黑炭大汉破锣似的话,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屋里的几人,对于徐毅这冷不丁的话,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一副看待白痴的目光,弄得徐毅当场都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太特么尴尬了啊! 其实,他早就该猜到这老道身份的,不住在道观里,还收留了一群逃难者,最关键的是,老道所在的那个村子,乃是小药村,这还不能证明老道的身份吗,可徐毅愣是就没想到,也真是奇葩了!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孙老道已经打开了随身的匣子,从中取出一柄小刀,在徐毅惊悚的目光下,照着秦琼的小腿,就是一刀切了下去。 这老道疯了吧?不是跑来给人家治病吗,怎么还直接放上血了? 可他在这里大惊小怪,眼前的几人,却是一脸司空见惯的表情,显然,早就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尤其是那秦琼,刚刚还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这会儿随着小半碗粘稠血液的流出,脸上竟然还露出了舒服的姿态! “如此疗法终是有违人伦,也非长久之计!”在人家小腿上,各放了小半碗血,老道这才微微叹气着开口。 这话听的徐毅直翻白眼,心说这不是废话嘛! 从秦琼腿上放出的血,十分的粘稠,这明显就是三高的症状,或许还有血液类的疾病,再看看身旁的半盆羊肉,以及几坛子的酒,估摸着昨晚有吃有喝的,能在今日活着见到他们,已经是老天偷懒了才对! “你这小子恁的可恶,方才俺就瞧你不顺眼的很,这会又在这里冷笑作甚?” 徐毅在这里胡思乱想,不曾想他的表情,尽皆被旁边的黑炭大汉看在眼里,这黑炭大汉脾气也是火爆,一见徐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当场便冲着徐毅,大声嚷嚷了起来。 本来嗓音就跟破锣似的,结果,这一吼叫起来,大有一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揍人的架势,唬的徐毅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知节莫要动怒,不过就是一个小子!”还是秦琼讲道理,一见那黑炭大汉动怒,赶紧出言劝阻起来,只是,说出的话,却着实让徐毅震惊不已。 居然称呼黑炭大汉为知节,莫非这黑炭大汉,乃是有名的程大魔王,程咬金是也? 第四章 正确抱大腿的姿势 额滴个娘咧! 这程大魔王可是大唐的常青树,别看外表咋咋呼呼的,一副大老粗的模样,可实际上,骨子里精的跟猴儿似的! 不说别的,就说跟他同朝为官的几人,除了像秦叔宝这样,因为伤病而早早过世的,剩下的几人当中,又有谁是最终寿终正寝的,唯有此大魔王是也! 大腿啊,绝对的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腿! 徐毅觉得,他要想在大唐混的好,那就必须抱住眼前的这条大腿,这可是老天送上门的机会,要是将这条大腿弄丢了,简直是要遭天谴的! 但怎么样才能抱住这条大腿呢?直接了当的肯定不行,一上去就抱住大魔王的大腿,然后,哭天抹泪的大声说,程大叔我可是你失散多年的亲侄儿哇,这话要是说出来,估计,会被大魔王当场拍死吧! 肯定得换个法子,比如,反其道而行之! 想到这里,徐毅赶紧轻咳了一声,表现出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傲慢表情,开口道:“有人都不把自己命不当命,我笑一下又能怎的!” 这话十分的欠揍,所以,徐毅的话音刚落,程咬金的巴掌就举了起来,朝着徐毅的脑袋就扇了过来。 徐毅很想躲开,没道理白白挨这一巴掌,就算抱大腿也不成,但问题是,他似乎已经来不及躲开了,这大魔王压根就没给他躲开的机会! “你且说来听听!”原本躲不开的巴掌,在徐毅脑袋上方,稳稳的停了下来,徐毅都感受到了巴掌带过来的冷风,头皮都感觉有些发麻,心里不由对秦琼的及时出言感激不尽。 此时的秦琼,脸上的表情,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不出任何的变化,但这样的表情,却是尤为可怕,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形装…不对,无形杀意才最致命,此刻在徐毅眼里的秦琼,便是这个样子! 眼见于此,徐毅也不敢太过造次了,更何况,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程咬金,于是,微微顿了下,试探性的道:“秦大叔是不是常觉得双腿麻木、浮肿,时常还觉得手足冰凉?” 秦大叔这个突然的称呼,使得屋内的几人,稍稍感到有些不适,尤其是秦琼本人,听到徐毅这突然的称呼,嘴角更是微微上扬一下,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笑意。 “这用你来说?”程咬金对徐毅的无耻,有些鄙夷的很,闻言后,鼻子里顿时发出一声冷哼,冲着徐毅道:“说点有用的。” 徐毅也知道这是句废话,他刚刚说的症状,其实就摆在眼前,秦琼的双腿浮肿,大热天的还披着厚厚的毯子,可不就是明摆着的嘛! 于是,尴尬的轻咳一声,不理会身旁咋咋呼呼的程咬金,继续问道:“好吧,那小子请问秦大叔,你每次这些症状发作严重时,是否都是因为饮酒吃肉之后?” 这句话可就不是废话了,徐毅的这话落下后,果然,就见得刚刚还面不改色的秦琼,双眉顿时微微皱了起来,显然是被徐毅说到了点上。 “你是说,秦老哥的这病,是由吃肉喝酒引起的?”秦琼不说话,一旁的程咬金,却是听到徐毅的话,不由狐疑地问道。 徐毅闻言,只好点点头,虽说这不是直接原因,可却是诱发病情加重的罪魁祸首,秦琼本身就是三高体质,加之羊肉跟酒精中的高热量,至今没被脑血栓,已经是老天格外开恩了! “放屁,简直是一派胡言!”眼见徐毅点头,程咬金当即便破口大骂,他跟秦琼一模一样,同样是嗜酒如命的主儿,要是秦琼真的因为吃肉喝酒变成这样,那他不也该一样,简直是无稽之谈。 徐毅被程咬金这突然的声嗓,吓得当场一愣,但随即便转身就走,这次却是真的想走,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命都快没了,居然还在这里有脸说,简直是不讲理到极点! “小神医,且请留步!”刚刚气的转身想走,冷不防,却听的身后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疑惑的回头去看时,便见得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在一名丫鬟的陪同下,从内屋里走了出来,显然,刚刚的那声留步,就是出自这位夫人了。 “方才小神医说的,可是真的?”眼见徐毅转过身来,这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先是冲着徐毅,微微点头示意了下,而后,这才目光担忧的问道。 徐毅闻言,目光带着怨念的望向程咬金,心说真的假的又能如何,有些人嗜酒如命,你要让他断了酒,那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 然而,等他望向程咬金那边时,整个人,当场便傻眼了! 因为,刚刚还对他咋咋呼呼的程咬金,此时随着这名夫人的出现,突然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坐在秦琼的身边,温言温语的劝说道:“秦老哥,俺觉得这小神医说的没错,这酒以后能不喝咱就不喝了,身体比啥都重要是不是?” 徐毅的嘴张得都能塞进一个鸡蛋,这无耻的样子,倒真配得上程大魔王的名号,而反观秦琼那里,则是一脸跟便了秘的表情,估计,要不是夫人在场,都能一巴掌扇飞了程咬金。 “小神医可有法子吗?”秦夫人家教好,才不理会程咬金的惺惺作态,目光只是望着徐毅,带着希冀的问道。 秦夫人的这话,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包括孙老道在内,所有人都等着徐毅开口,然而,徐毅却只是摇了摇头! 他又不是医生,再者说了,就算他是医生,身上也没什么药啊,能有什么办法? 秦琼的这病,明显就是几方面造成的,年轻时受伤过多,老了后见天的胡吃海喝,又因为身份的缘故,疏于活动,日积月累的,这才导致现在的样子。 而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趁早戒酒戒肉,多吃些清谈的食物,再有就是勤于锻炼,如此,才有可能避免病症的加重! “如何个锻炼法?”秦夫人刚见徐毅摇头时,双目中都起了水雾,就差没当场落泪了,接着又听到徐毅这后面的话,双眸中立刻便亮了起来,追着徐毅赶紧问道。 如何锻炼?徐毅顿时挠了挠头,锻炼肯定是跑步爬山了,可想想秦琼的身份,要是一大清早,带着一群亲卫,在长安大街上跑步,那场景应该很壮观吧! “小子这里倒有一套太极拳法,适合秦大叔锻炼的!”终究还是忍下了,让秦琼上大街上跑步的想法,微微思考了下,突然想起后世公园大爷们的太极拳,便赶紧说道。 徐毅的这话,使得屋内的几人,双目顿时亮了起来,一脸浓厚兴趣的表情,徐毅也不废话,转身将身后的背包取下,当着几人的面,便在地上演练了起来。 “就这?”程咬金刚刚听徐毅说,一套太极拳法时,以为是多了不起的拳法,结果,一见徐毅在哪里慢腾腾的打完,顿时便有点失望透顶的道。 这哪里是什么拳法,整体软绵绵的,要是真正遇到敌人了,没等你施展出来,人家早把你放翻了,居然还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啧啧! “这是用来锻炼养生的,不是上阵杀敌的!”徐毅简直都要被气笑了,这程咬金一说话,他就知道这老小子想的什么了,顿时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便是跟五禽戏一个道理!”还是孙老道见多识广,眼见的徐毅一套太极拳打完,又听的徐毅后面解释的话,顿时在旁边频频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孙老道的这话,等同于就是权威认证,程咬金即便心里有多不服,也只能强行压了下去,更何况,还有个对徐毅深信不疑的秦夫人在。 秦琼刚刚腿上开了口子,不适宜再下地演练,徐毅只好将目光投向了程咬金,这老小子刚刚对他咋咋呼呼的,精力充沛的很,那就让你来演练演练了。 程咬金心里的火气,‘滕’一下就冒了上来,好歹他也是堂堂国公,又是左武威的大将军,怎么可能做这种没品的事呢! 可目光对上那边的秦夫人,刚刚才升起的火气,瞬间就给浇灭了,惹不起啊,以后还要来秦老哥这里,得罪了这位,只怕以后连大门都不让进的! 实在没办法了,只好丢给徐毅一个犀利的眼神,而后,慢慢蹭蹭的站到了地上,照猫画虎似的,学着徐毅刚刚的动作演练了起来,全部过程,自然是惨不忍睹的! “慢点,咱们不上战场的!”徐毅就跟存心似的,在旁亲自指导着程咬金,一副严师出高徒的模样,严格的让程咬金的腮帮子都快咬烂了。 “知节这是在作甚?”两人一来二去的,在屋内演练了七八遍,眼见得程咬金已经越来越熟练了,却不曾想,屋外却忽然进来一行人,为首的一人,进门后,见到正在双手环月,半蹲在那里的程咬金,顿时奇怪的问道。 “陛下!”刚刚屋内的所有人,在全神贯注的注意着程咬金,全然都没注意外面的人,这会儿一见来人,众人顿时慌乱的站直身子,躬身开口。 第五章 老秦的求救 陛下? 屋内的所有人,都在李二进门的瞬间,纷纷都站起身行礼,却独独只有徐毅,跟个愣头青似的,站在那里无动于衷不说,还拿目光上下打量着李二。 约摸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身着一套简易的燕居常服,神情转动间,倒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态,我滴个天,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天可汗李二吗? 然而,心里这般感慨的时候,却突然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转头去寻时,却发现这道凌厉目光的主人,竟然是来自李二身后的一名老者。 约摸五十岁样子,面白无须,目光带着种阴柔之气,不用说,这厮必定就是李二身边的贴身太监无疑了! 徐毅的目光,望向这老太监时,老太监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一下,冲着徐毅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表情看的徐毅莫名其妙的,心说咱两也没见过面,至于对小爷这样? 李二的到来,使得屋内的所有人,都感到微微诧异,尤其是秦夫人,跟李二见过礼之后,便带着贴身的丫鬟,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屋内,这让徐毅顿时有些心虚起来。 秦夫人可是镇场子的,没了秦夫人在场,这几个老小子,还不无法无天了! “听闻叔宝旧疾发作,不知好些了没?”李二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三两句话说完,就已经脱了靴子上了塌,四平八稳的往案几后一坐,这才冲着秦琼问道。 “微臣这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秦琼小心的陪在李二下首,冲着李二说道:“倒是陛下政务繁忙,还要替微臣担忧…” “叔宝这话可是见外了!”李二闻言,微微一侧身子,拍拍秦琼的腿,半开玩笑似的道:“叔宝一身是胆,英勇无比,朕可是指望着叔宝早日将养好身子,重做朕的先锋大将呢!” “陛下若有圣令,微臣可随时听遣!”李二本是一句玩笑,然而,这句玩笑听在秦琼耳中,便见得秦琼原本坐在那里的人,一下子翻身起来,冲着李二单膝跪下,神情激动的道。 “行了行了!”李二本就是一句玩笑,但见得秦琼如此认真,顿时开心的张嘴大笑一声,抬手将秦琼扶起,笑言道:“能见叔宝无碍,朕就已经开心了,哪里还能舍得再让叔宝冲锋陷阵呢!” 这话落下时,忽然目光转向一旁的程咬金,好奇的问道:“朕方才进来时,看到知节在地上比划,还没告诉朕在作甚呢?” 李二的这话,顿时让程咬金的表情尴尬起来,目光使劲瞪了一眼旁边做无辜状的徐毅,只好期期艾艾的解释了缘由! “当真?”李二听到程咬金的解释,当下便有些诧异,目光不由望向一旁的孙老道,奇怪的问道:“既如此有用,那为何之前从没听道长说起过?” 显然,在李二的心里,自然而然将徐毅当成了孙老道的徒弟,再加上徐毅此刻的样子,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形象跟个乞儿似的,便自动忽略了徐毅。 “此法非是贫道所创!”这话让孙老道也有些尴尬,闻言后,只得将目光转向这边的徐毅,微微笑道:“却是这位儿郎所说的…” 说这话时,便将昨日怎么遇见的徐毅,又是怎么将徐毅带来的长安,一五一十的解释了一遍。 孙老道的话,听的屋内的几人,都是一脸惊诧莫名,李二更是有些动容的开口问道:“这蝗虫当真能吃?” 徐毅先前一直不明白,孙老道为何固执的带他来长安,直到这一刻,听到李二这动容的话,突然间,便反应了过来,敢情是为了蝗虫的事。 果然,李二的这话落下,便见得孙老道微微一笑,冲着李二点头道:“能,贫道也已经试吃过,应当算是一道风味了!” 孙老道的这话,使得程咬金的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想象着孙老道大口咀嚼蝗虫的模样,胃里便顿时有些翻江倒海,再看看旁边的秦琼,老哥俩的表情,简直是一模一样。 然而,跟这老哥俩的表情不同的是,李二听到孙老道的这话,表情反而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目光望着徐毅,问道:“朕现在若叫你做几样蝗虫来,你可能做到?” 这有什么不能做到的,搁在平时还有些不好说,关键是蝗虫并不好逮,但如今蝗虫遍地,随随便便闭上眼,都能逮上几十斤,那还不是想做多少便做多少。 听到徐毅这痛快的答复,李二顿时有些兴奋起来,二话不说,便吩咐了人去逮蝗虫,那迫不及待的表情,看的身旁的程咬金跟秦琼两人,彼此面面相觑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份不妙。 厨房,自然是现征的秦琼家的,几个厨师听说,徐毅要在厨房里做什么蝗虫菜,脸色当场便难看的要死,都不知道,做完这些蝗虫后,这厨房还能不能用了。 “羊肉,鸡肉…”徐毅才懒得去管这些,有李二在上面发话,他便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一进了老秦家厨房,立刻便咋咋呼呼的吩咐起来。 那几个厨子,听到徐毅的这话,当下便有些纳闷,不是说了要做蝗虫菜吗,怎么还扯上羊肉鸡肉了,可纳闷归纳闷,还是规规矩矩的按照徐毅的吩咐,拿来了羊腿跟鸡肉。 调料少的可怜,还没有味精这些,徐毅深深的叹口气,就算让他清炖羊肉,那也得需要调料啊,没办法,只好要来笔墨,写上了需要的调料,吩咐人去药铺搜刮了! 桂皮这些,可不光是入药吃的,有时候也可以提香嘛,真想不通这些人,放着这么好的大料不用干嘛! 羊肉洗净了下锅清炖,鸡肉裹上各种香料,拿荷叶包上,外面糊一层泥巴,直接就丢进了火塘里,估摸着,等到羊肉炖好后,叫花鸡也该熟了。 做完了这一切,徐毅这才满意的拍拍手,奶奶的,在秦岭大山里,转悠了二十多天,天天跟个野人似的,尽拿些野果野菜的糊弄五脏庙。 现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个便宜吃喝的地方,不趁机犒劳一下五脏庙,感觉实在是对不住! 老秦家的一帮厨子,眼睁睁的看着徐毅做完这一切,才小心的问了下蝗虫菜的事,那边的陛下几人,可是已经询问过几次了。 徐毅听到这话,这才像是想起来正事没做,赶紧抱怨了几句厨子们,接过逮来的蝗虫,便咋咋呼呼的忙碌起来。 几个厨子被埋怨的莫名其妙的,都有些傻眼了,合着这大半天,又是羊肉,又是鸡肉的,压根就跟蝗虫没啥关系呗? 蝗虫的做法有好几种,徐毅自小便吃惯了这些,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难事,油炸的,将洗净的蝗虫,裹上薄薄的鸡蛋液,放到烧开的油锅里炸之金黄。 剩下的无论是清蒸还是烤串,无外乎就是佐料的问题,最难搞得就是烘焙了。 徐毅叫厨子们取下一口大锅,倒扣在碳火上,待到锅底烧热了,才吩咐将洗净的蝗虫,慢慢在上面烘干,这过程有些磨人的很,徐毅将这份功劳,主动让给了几名厨子。 烘干的蝗虫脆脆的,放到面板上轻轻一捻,立刻就变成了粉末,黄黄的,再在里面加入少许面粉,跟事先剁碎的蔬菜捏成团,加入葱姜蒜末,放到锅里蒸上,那味道简直绝了。 老秦家的几名厨子,先前脸上还带着难看的神情,只是碍于李二的面子,对徐毅敢怒不敢言。 可等到厨房里的香味,开始蔓延开来时,一个个的脸上,顿时便带上了惊讶的表情,看待徐毅的目光中,更是多了敬佩之情。 厅堂里的李二几人,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尤其是李二本人,都已经派人去了厨房几次,这会儿又要派人去查看时,却听的门外徐毅的声音传来。 随之,便见得徐毅,带着几名厨子走了进来,每人手上都端着个盘子,里面盛着各样的蝗虫菜。 只是,除了那串成串的蝗虫,能看到蝗虫本身的形状外,其他几样,若是事先不清楚,根本就看不出半点蝗虫的样子。 几样蝗虫菜,一一都摆在了几人面前的案几上,只是,几人的表情却是左顾而言他,像是根本没看见面前的盘子似的,看的徐毅莫名其妙的。 刚刚还不是催的急吗,怎么这会儿上来了,反倒是视而不见了? 还是孙老道看的透彻,眼见李二几人都不动筷子,只得自顾自的笑笑,拿起桌上的筷子道:“贫道先来尝尝吧!” 说这话时,已经夹起一块裹了鸡蛋的蝗虫,放入了嘴里慢慢咀嚼,看的旁边的程咬金眉头紧皱,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然而,孙老道却像是没看见几人的表情似的,吃完了一块炸蝗虫,又夹起一个团子,拿在眼前看了一下,而后,又是放到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朕也来尝尝!”眼见得孙老道已经尝了两块,李二总算是拿起筷子,学着孙老道的样子,夹起一个团子放入了嘴里。 然而,跟孙老道不一样的是,当团子的味道,在李二的唇齿间蔓延开来时,刚刚还一副无所谓的李二,双眸陡然间便是一亮。 那表情,仿佛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似的,惹得一旁的程咬金,都忍不住拿起了筷子,夹起一个团子,便放入了嘴里,大口的咀嚼起来。 “这我能吃吗?”秦琼的表情,此时看上去有些难看,他可不像程咬金那样口粗,哪怕陛下吃的再香,也克服不了他的内心。 这会儿,在场的就只有他一人,就连李二陛下都吃了,他要是不吃,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这边的徐毅。 这小子不是说,今后只能吃清淡些的食物嘛,这蝗虫看着可是一点也不清淡! “可以啊!”徐毅没搞懂秦琼话里的意思,闻言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这蝗虫又不是什么高热量的东西,怎么就不能吃了。 然而,这话才刚刚落下,便见得秦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夹起了一个团子,跟囫囵吞枣似的,直接吞咽了下去,徐毅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 敢情,这老小子刚刚是向他求救来着吧! 第六章 老秦府上没规矩 羊肉炖的很烂,没添加过任何化学品的肉质,带着种青草的芳香,肉质都是松松软软的,入口即化,徐毅觉得,这样的肉,他能吃下去半斤。 老秦家的几名厨子,这会儿就围在徐毅的周围,看待徐毅的目光,就跟看待宝贝似的,带这种巴结的意味。 先前徐毅在他们眼里,就如同野人一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还破天荒的要吃蝗虫,若非是陛下有令,徐毅早就被他们乱棍打将出去了。 什么玩意儿嘛,蝗虫那玩意儿,看着就让他们犯恶心,这小子居然还想着,在厨房里搞什么蝗虫菜,要是被他这么一搞,这厨房今后还能用吗? 可等到那些犯恶心的蝗虫,在徐毅的手上,变成一道道美食后,几个厨子便彻底看傻眼了。 有些事情,可以从表面看到内在,徐毅的这几道蝗虫菜做出来,他们便看出了徐毅的厨艺功底,绝对是深藏不露的! 先不说其他的,便是让他们从药铺找来的那几样香料,便足够让他们惊讶了,天可怜见,他们做了半辈子厨子,谁能想到药铺里还能有他们需要的香料呢! 就单单这一件,就让他们收获颇丰,如果还能再套出一点东西,那简直就是人生白赚的财富啊! “人这一生,活到老,学到老,做厨子的也是,不能老是按部就班,你们说是不是?” 徐毅手上抱着一只羊腿,使劲的咬一口,含含糊糊的冲着面前几名厨子说道,几名厨子听到这话,别管认不认同,脑袋立刻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生怕点的慢了,惹到了这位宝贝。 “有蒜吗,整几头来呗!”羊肉就得加蒜吃才香,不是有句话嘛,羊肉加大蒜,山珍海味都不换,反正都是吃白食,那干嘛不吃的更舒服点呢。 徐毅的这话落下,立刻便有一名厨子翻身站起,眨眼的功夫,就将剥好的几粒蒜瓣,放到了徐毅的面前,明明已经是三十十岁的人了,却非得一脸谄媚的蹲在徐毅面前。 “你向来便是这般骗吃骗喝的吗?”厨房里的几人,都快将徐毅视为宝贝了,却偏偏有那不合时宜的声音,非要打破这种和谐的画面。 正准备高谈阔论一番的徐毅,冷不丁听到这话,顿时讶异的抬起头来,望向了门口声音的来源地,却发现,说话的这位也非旁人,正是带他们来长安的煤球儿将校。 什么叫骗吃骗喝,这厮说话太不负责了,他这分明叫劳动所得,要真说骗吃骗喝,厅堂里的那几位才是,吃了他辛辛苦苦做的蝗虫宴,至今连个屁都没放,实在过分的很! “喏,这是秦婶婶让俺拿给你的!”煤球儿似乎对徐毅成见很深,目光里尽是对徐毅的鄙夷,说话时抖了抖手上的包裹,从中拿出一套簇新的衣袍来。 衣袍? 徐毅当下便乐了,这秦夫人可是想的真周到,他现在身上穿着的衣裳,早就在密林中,被划得破破烂烂的,早就有些衣不蔽体了,真愁找不到衣裳穿呢,没成想,秦夫人就给送来了! 将手上还没啃完的羊腿,往旁边的盘子里一放,抬手想去接过衣袍时,看看手上沾满的油腻,微微皱了皱眉。 一旁站着的一名厨子,看到徐毅突然间皱眉,脑子也是反应够快,直接就撩起自己的袍袂递给了徐毅,用眼神使劲的暗示着徐毅。 衣袍脏了怕什么,回过头洗一下就没事了,要是讨的这位爷的欢心,得到的东西,可是一辈子享用不尽的! 旁边的几个厨子,简直都要看傻眼了,以前都没看出来,这货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啊! 可这么想的时候,徐毅已经擦去了手上大部分油腻,看着剩下的油腻,正自发呆时,先前那名厨子,立刻便心领神会的转过身,将干净的后背递给了徐毅。 只可惜,就在他刚刚转身时,却早有一名厨子,递了一条湿毛巾过来,硬是把这最后机会,给生生抢夺了过去! 煤球儿似的将校,就站在厨房的门口,将里面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都看在眼里,目光里全是震惊的神色。 无论他怎么看徐毅,都没从徐毅的身上,看出任何别的东西,可这几位厨子,却都跟失心疯了一样,对徐毅唯恐巴结不够,疯了吗他们? 暗青色的一件衣袍,大小竟也刚好合适,徐毅也不矫揉造作,一看大小合适,当下便脱了身上的破烂的汗衫,将衣袍穿在了身上。 还真别说,除了穿上去,稍微有点别扭之外,感觉还是很舒服的,于是,徐毅便抬起头,冲着煤球儿将校道:“回头替我多谢秦夫人哈!” 煤球儿将校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本来就是一张黑脸,这会儿发出一声冷哼,徐毅也没瞧出这货别的表情来。 只是,冷哼完的煤球儿将校,一只脚都已经跨出门槛了,但却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突然回转身来,皱眉望着徐毅问道:“那齐天大圣孙悟空是谁?” 吓? 此时的徐毅,已经重新抱着羊腿在啃,冷不丁听到煤球儿这话,登时讶异的抬起头来,但随即想起来,这是他在进门时说过的,于是,便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道:“是个猴儿…” “你在耍俺?”煤球儿将校,这次真的有些怒了,他本就看徐毅有些不爽了,这会儿再一听这徐毅漫不经心的话,立刻便怒气冲冲的折转回来了。 “耍你又没肉吃,本来就是猴儿嘛!”几名厨子早就被煤球儿的气势,吓得退到了一边,却只有徐毅依旧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享受的啃着羊腿,全然没将煤球儿的怒气放在眼里。 “好,你且说来听听,若是说不出个丁卯来,看俺有你好看的!” 煤球儿到底还是没将徐毅怎样,看着气势挺足,可真到了徐毅眼前时,顿时气势散尽,空对着徐毅挥了下拳头,语带威胁的道。 “坐下!”徐毅似乎早就料到了煤球儿是在虚张声势,听到煤球儿后面威胁的话,顿时翻了翻白眼,努嘴指了指面前的凳子,道:“想听故事,那就乖乖坐下,且听我细细道来…” 于是,刚刚还气势汹汹扑来的的煤球儿,果真冷哼了一声,就乖乖坐在了徐毅对面。 看的几名厨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眼前这位煤球儿将校,可是实打实的小公爷啊,就这么没出息? “话说那东莱神州,有一块奇石,相传乃是当年女娲补天时,所遗留下来的五彩精石……” 徐毅的故事张嘴就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下雨天打孩子了,解闷嘛,解了别人的闷,也是解了自己的闷。 西游记的故事,对他来说已经是滚瓜烂熟的事,小时候不知道看过多少遍,讲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听的人也是如痴如醉,将全身心都沉浸在了猴王的故事里。 当猴王被压在五指山下时,徐毅手上的羊腿,也是刚刚啃完,正当徐毅意犹未尽的放下羊骨头时,却听的‘砰’的一声巨响,却是煤球儿愤怒之下,摔碎了徐毅刚刚盛蒜的碗。 “他娘的,这大圣也太憋屈了!”煤球儿的胸口,在急剧的起伏着,显然,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故事里,被故事中的猴王遭遇,给生生气到了。 这样子就好像是,徐毅小时候第一次看西游记时,看到大圣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时,气到的泣不成声一样,一样的幼稚! “喏,大家都看到了吧,这碗可不是我摔得哈!”看到屋内的几人,都沉浸在故事里不能自拔,徐毅顿时指着地上摔碎的碗道:“要是秦夫人回头让赔钱,可别来找我哈!” “放心,我来赔就是!”刚刚还对徐毅阿谀奉承的一名厨子,此时,听的徐毅这不合时宜的话,顿时气休休的说道。 然而,话音才落,突然间一下反应过来,脸上顿时带上谄媚的表情,冲着徐毅道:“一只碗而已,夫人自然不会计较的!” 切,徐毅对这家伙前后的表现,表达了深度的鄙夷,转过头,便站起身来,长长伸了一个懒腰,道:“时候不早了,咱也该回去了!” “你今晚怕是回不去了!”煤球儿的情绪,还沉浸在故事里,听到徐毅的这话,鼻子里顿时冷哼一声,说这话时,转身离开了厨房。 弄得徐毅也是莫名其妙的,心说,你特娘有气也别冲小爷来啊,那猴头也不是小爷压在五行山下的,不是! 既然不能回去了,那就将白食干脆吃到底,吩咐了厨子们在拿来一条羊腿炖上,今晚吃不下,那就明儿回去的路上啃! 煤球儿说的没错,他今晚的确被留在了秦府,单独的一间厢房,老道也不知道去了那里,秦夫人到底是想的周到,竟然还差人送来了洗澡水。 徐毅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想起大府里面的规矩,似乎洗澡的时候,还有丫鬟们在旁伺候着,徐毅便有些为难起来。 待会儿要是伺候他洗澡的时候,他是一开始就叫呢,还是等洗完了澡再叫呢,有点叫人烦恼啊! 然后,直到他洗完了澡,也没见一个人过来伺候他的,顿时气得在里面破口大骂,什么破翼国公府,一点规矩都没有! 第七章 这可是杀生啊 李二要上朝,这是很正常的事,身为帝国的大掌柜嘛,秦琼也要上朝,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就算生病了,也还是贵为国公嘛! 可唯独有些不正常的是,徐毅竟然也要上朝,这就让徐毅感到十分不解了,自己一无功名,二无官身的,凭啥就要上朝啊? 跟李二也是见过一面,就算李二觉得,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太子,那也先不来个滴血认亲,把血统正一正再说嘛! 实在是想不通啊,一路上几次三番的想从秦琼嘴里套点话,可这老小子突然就跟哑巴了似的,从头到尾就是闭着嘴,死活都不接他的茬。 这也就罢了,徐毅还发现,这老小子时不时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他,徐毅品了很久,这才从这种眼神里,品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靠,徐毅在心里,冲着对面的秦琼,狠狠地竖了个中指,昨天就该让这老小子多吃一点蝗虫的,失策了啊! 消失了一整晚的孙老道,在他们马车快到皇宫时,总算是现身了,徐毅努力的的盯着老道的双目,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疲惫或者红血丝出现。 早听说长安的平康里,都是风姿绰约的小姐姐,这孙老道莫名其妙消失了一晚上,该不会偷偷跑去哪里了吧! 但很是失望,除了领到老道的一巴掌之外,啥也没有瞧出来! “老道咱们回去吧!”眼见着皇宫越来越近,路上马车也多了起来,徐毅顿时有些心虚的鼓捣起老道:“你家里还有孩子老婆的,这么一整晚不回去,他们该担忧坏了……” “等此间事了,便可回去!”消失了一夜的老道,突然看待他的目光,多了些温情,弄得徐毅有些不好意思,刚刚他还怀疑老道去了平康里,实在是不应该啊。 看见了程咬金,穿着一身大老远,就特别吸引眼球的明晃晃铠甲,一张黑炭似的脸,被个脑袋上硕大的兜鏊压在下面。 徐毅一开始还在猜测,这么烧包装扮的大将军,该是哪位威震天下的名人呢,直到程咬金来到马车前,徐毅顿时便没了兴趣。 程咬金嘛,你还能要求他点啥? 秦琼认识的熟人很多,等到马车停在宫门外,便陆陆续续的有人上前来,对着马车里的老秦,嘘寒问暖的,李靖、李绩、张公瑾等等,就连房谋杜断也来了。 徐毅默默坐在马车里,眼见着这些个历史大佬们嘘寒问暖的,心里当真是感慨万千,这些人过去可都是小人书里的卡通人物啊,竟然就这么活生生的在眼前动起来了! “这位是?”似乎这些大佬们眼神都不咋好,寒暄了大半天,往往在最后准备离开时,这才像是注意到了马车里,还多了一个徐毅,顿时拖长了尾音,疑惑的问道。 “这个待会儿,诸位便清楚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徐毅听到秦琼说这话时,总会有种不安的感觉,这老小子的话语中,分明就是憋了坏水的。 红日初升,远处传来几声晨钟,随着一个太监尖厉的开门声,原本禁闭着的朱红色宫门,在旭日下,缓缓的打开。 而此时,大唐的文武百官,早就在宫门外分列两排,等到宫门开启,文武百官便在一名太监的引路下,鱼贯进入宫门。 徐毅跟孙老道两人,排在队伍的最后面,跟在文武百官的身后,跨过了宫门,经过了一条长长的甬道,最后,沿着一条白色石阶而上,最终停在了一幢大殿门前。 此殿名为太极大殿,乃是大唐皇帝专门举行大朝会的地方,而今日的朝会,自然便是设在了这里。 徐毅的腿肚子,便开始不争气的抽抽,这可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这种朝会了,说不心虚,那真是骗人的。 这一路过来,两旁都是宫卫林立,那一个个眼神,犀利的就跟扫描仪似的,盯着每一个从他们面前路过的人。 徐毅就有点纳闷了,你没事,弄这些扫描仪站这里干啥,大清早的,还能有不怀好意的人混入其中吗? 奶奶个熊的,除了吓唬人,啥作用都起不了! 此时的周围有些过分安静,这些个大佬们,自打进了大殿里,全都给禁了声似的,硬是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 徐毅无聊的站在大殿外面,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日头,待会儿日头就要到头顶了,也不知道这朝会多长时间,没得还没等朝会结束,他就要被晒晕在这里了。 他其实也想进入大殿的,可无奈,里面根本就没他站着的位置! 从他这个角度望去时,大殿的两边,都站满了刚刚的大佬们,一个个肃穆而立,默不作声,静静等候着李二陛下的出现。 再往上,便是皇帝陛下的宝座,距离有些远,徐毅甚至怀疑,李二待会儿坐在上面时,他还能不能看的清楚,估计是有些难。 正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听的一声刺耳的声音,随之,一身明黄色滚龙袍服的李二,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威严的走上皇帝的宝座。 刚刚寂静的大殿里,随着李二的出现,文武百官们立刻便向着上面的李二躬身行礼,口呼声山呼海啸,徐毅夹杂在人群后面,颇有种滥竽充数的感觉。 “朕自继位以来,每每励精图治,不敢稍有懈怠,就怕辜负天下黎民百姓…” 一阵山呼海啸声之后,刚刚出列的文武百官,重新又在李二的示意下,回到了刚刚的位置,而李二的声音,随后也在大殿里响起。 徐毅微微有些惊讶,李二分明隔着他很远,他连李二的面容都瞧不清楚,但偏偏李二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无比清楚的传入他的耳中,简直神奇了。 长时间的沉默,似乎在酝酿着接下来的措辞,徐毅瞪大了眼睛,盯着上面的李二时,却听的李二有些悲痛的声音,重新在大殿里响起。 “然,自去年关中遭逢大旱,赤野千里,致使百姓颗粒无收,自开春以来,朕每每听到惨痛人伦的事,便会寝食难安…” “自去年大旱以来,朕跟皇后两人,已命宫中节衣缩食,减少一切宫中用度,用来接济百姓,然,遭此天灾,朕这点实在是杯水车薪…” “这且也罢了,可自今春始,京师之地,却又遭逢蝗灾,所经之地,寸草不留,这是为何?” “难道这真的是朕失德,上天在降罪于朕吗?” 李二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声音中带着一股悲痛之意,仿佛随时都会悲痛出声一样,惹得在外面的徐毅,不由的张大了嘴,要是没记错的话,昨天见你时,可不是这般悲痛的吧! “陛下休要自责!”李二的话音落下,大殿之中,便有一人突然出列,朝着上面的李二,躬身一揖,朗声开口道:“此乃天灾是也,先旱而后蝗灾,陛下怎可将此天灾,归结于自身呢!” 出声说话的人,乃是个老者,脑袋上扣着顶镂空的官帽,一身紫衣官袍加身,似乎叫什么裴寂来着,反正徐毅也不认识,但裴寂老头的这话,却是深得徐毅之心。 本来嘛,这蝗虫的大面积形成,就是因为大旱的缘故,跟蝗神老天的有啥关系,就算真的是你李二失德,那老天也该降罪你一人,整个蝗灾出来,惩罚老百姓算啥神仙。 裴寂老头的这话一出,文武百官中,立刻便有数十人,踏前一步,对着裴寂老头的话,连声附和起来,甚至还不小心举个几个例子。 总得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这蝗灾乃是天灾,跟英明神武的李二,根本就没有半毛线的关系! “朕理解诸位爱卿的意思,但如今蝗灾肆虐,朕又岂能独善其身,推脱事外!” 说到这里时,原本坐在那里的李二,突然间站起身来,面向大殿里的文武百官,大声说道。 “有人即觉得是朕失德,这才导致上天降罪,那今日朕便祈求上天,若然降罪,罪在朕身,百姓何罪之有!” 这话落下时,非常霸气的一挥手,立刻便有一名太监,手端着一个盘子,迈着小碎步走到李二的身前,将手中的盘子,高高举到了李二面前。 “蝗虫残害百姓庄稼,便犹如残害朕之身体,如此,朕便吞下这蝗虫,若然残害,便来残害于朕,放过我大唐无辜百姓!” 说完这话的李二,果真就从面前的盘子里,拿起一只蝗虫,徐毅站在后面看的清楚,李二手上的那只蝗虫,竟然还是活的,难不成真要生吃下去? “陛下愿以龙体为百姓分罪,微臣等又岂能独善其身,微臣愿为百姓分罪!” “微臣也是!” “还有俺老程……” 李二的话音落下,大殿当中,立刻便有数十人哗啦啦的站出来,冲着李二躬身一揖,豪迈无比的说道,一时间附和者络绎不绝。 “好好好,众卿体恤百姓之意,朕心感甚慰,如此,那咱们君臣一心,共同替百姓分食这蝗虫如何!” 这话落下,便见得大殿外面,骤然出现一群太监,手捧着盘子,鱼贯进入大殿,将盘子举到了每个人的面前,而盘子里,自然便是捕捉来的蝗虫,还是活生生的蝗虫。 徐毅有幸也分到了两只,看着捏在手上的两只活蝗虫,想着待会儿要生吞下去的场景,胃里突然间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道长你也要吃吗?”身旁的孙老道,自然也是不例外,徐毅强行压下胃里的不舒服,回头望一眼身旁的老道,带着期望的问道。 他已经想好了,待会儿孙老道要是不吃,那他也不吃,凭啥啊! “吃!”孙老道自始至终都沉默着,此刻,听到徐毅的这话,头也不回的开口,脸上的表情,一副随时慷慨就义的模样。 徐毅当即便在心里破口大骂,你特娘可是出家人啊,知道不知道,这么生吃蝗虫是在杀生啊! 第八章 太极殿的豪赌(求收藏求推荐) 似乎没有人,能逃得过吃蝗虫的下场,便是那些太监宫女们,也都有幸分到了一只,伟大的李二陛下,要以身作则,替百姓分罪,他们又岂能独善其身。 大殿当中,由李二第一个吃起,文武百官开始争相竞争,生怕落在了人后似的,纷纷将蝗虫塞进嘴里开始咀嚼。 于是,上一刻,还安静的大殿里,下一刻,便顿时响起一片大口咀嚼的声音,吃的汁水横流,蔚为壮观。 徐毅心里叹了口气,勇气这东西是稍纵即逝的,他已经说服了几次,但听到大殿里壮观的咀嚼声后,到底还是败下阵来了,实在是下不口啊! 上天有好生之德,徐毅觉得,他应该遵从上天的,所以,趁着别人咀嚼的空挡,悄无声息的松开了手。 看着两只蝗虫,在他的脚下,一蹦一跳的消失,徐毅赶紧低下头,将嘴巴鼓捣的就跟刚刚吃了半斤蝗虫一样。 应该没人注意才对,‘咀嚼’的空挡,徐毅还用目光四处看了看,然后,便看到一名宫女,此时,正惊讶的瞪大眼,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徐毅简直都要惊呆了,这么重要的时刻,竟然还有人东张西望,太不把李二当回事了,可随即他便发现,这位小宫女,嘴巴上干干净净的,顿时会心的笑了起来。 看来,这世上可不止他一人,敢在这里,对李二阳奉阴违啊! 大殿里的咀嚼声,早已经停下,此刻,格外的安静,没有人开口说话,连声咳嗽声都不曾听到,估摸着,这会儿大家都在努力消化着刚刚的味道。 这时候如果有人开口说话,那简直就是个牛人,如果还能夸一句美味,徐毅都能当场跪下唱征服! 身旁的孙老道微微的眯着眼,像是在闭目养神似的,嘴角还挂着一滴绿色的汁液,看的徐毅胃里一阵翻滚,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万一要是没忍住,当场呕吐一下,那引起的连锁后果,大概是他不敢想象的! “陛下,这蝗灾既是干旱引起的,那微臣便以为,该当发动全民,早日捕捉为上…” 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却是带病上朝的秦琼,老小子一站出来,便在那里慷慨激昂的说道。 “正是,微臣也认为,如今应当趁着蝗灾还没严重的时候,趁早发动全民捕捉才是上策!” 秦琼这一开口,立刻便有人站出来附和,附和的人,徐毅在宫门口见过,正是房谋杜断里的房谋谋,说出来的话,跟老秦如出一辙。 由这二人牵头说话,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站出来附和道,自然,全都是一个意思,发动全民捕蝗。 “只怕是有些难!”李二坐在上面,听着下面一众的附和声,叹口气道:“而今,百姓都认为,蝗灾乃是上天降罪,只会四处祷告,又岂会轻易捕捉呢!” 李二的这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徐毅昨日进的长安城来,一路上所见所闻,便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蝗虫都已经肆虐成那样了,百姓不想着捕捉,却在四处搭香案、祭蝗神,可见李二的担忧不无道理。 “陛下担忧的是,不过,微臣以为,也并不是没有办法的…” 老秦似乎早就成竹在胸,听到李二的担忧,丝毫也不见得慌乱,反而信誓旦旦的继续开口,这反常的举动,终于使得一些聪明人,反应了过来。 秦琼一向在朝堂上缄默惯了,何时像今天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班朝谏,再想想宫门外见到的徐毅,当下那还有不明白的,估摸着,这秦琼应当是早就有备而来了才是吧! 徐毅正在跟那名宫女眉来眼去,彼此都在用眼神警告对方,冷不丁感受到几道目光望向他,正自感到纳闷的时候,却听的秦琼老小子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昨日微臣旧疾发作,幸得孙道长及时救治,后来与道长攀谈时,竟意外得知,道长身边有个异人,竟是能将这蝗虫庖成入味的美食…” “叔宝此言当真?”刚刚还愁绪短叹的李二,听到秦琼的这话,立刻便坐直了身子,惊喜莫名的问道。 “微臣哪敢欺瞒陛下!”听到李二这惊喜莫名的话,秦琼顿时冲着李二躬身一揖,认真说道:“如今蝗灾肆虐,微臣丝毫不敢耽搁,因此,今日上朝之时,索性便将孙道长跟这位异人,也一并带了来…” 这秦琼跟李二一唱一和间,将大殿里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殿门口的徐毅两人身上,至此,徐毅不由的叹了口气,跟在孙道长身后,步入了大殿当中。 孙思邈自然大家都认识的,唯有跟在老道身后的徐毅,惹得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好奇的打量。 方才听秦琼说,乃是一名异人时,很多人便以为,这位异人必然年纪不小,可谁知见到的徐毅,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子,当场便使得所有人,不免有些讶异! “这蝗虫真能做成入味的美食?”刚刚跟着孙老道,站到大殿当中,还没完全适应过来周围的环境,便已经听的李二好奇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徐毅听到这话,当场便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心说你咋那么会演戏呢,奥斯卡影帝干脆颁给你得了,昨日那几样蝗虫菜,就属你吃的最欢了,怎么一转头,整得就跟失忆了似的。 可到底还是没敢太造次,闻言后,学着先前秦琼等人的模样,冲着李二躬身一揖,而后,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说道:“不过是乡野的一种粗鄙吃法,当不得什么美食的!” 李二便显得很高兴,目光里尽是对徐毅的赞许,这才对嘛,演戏那就得演全套的,一来二去才有意思的。 “你这小子尽是胡说八道!”然而,这边演戏演的好好的,却偏偏有那拆台的,咋咋呼呼的跳出来,冲着徐毅便吼上了:“那蝗虫看着就恁的恶心,怎还可能做成食物入口?” 徐毅额头的青筋在跳,出来吼他的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才吃过蝗虫宴的程咬金,穿的跟烧包似的,居然也想争夺奥斯卡影帝,简直无耻之尤。 “这位将军说的是,那蝗虫的确看的恶心人。”徐毅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恭恭敬敬的冲着程咬金施了一礼,这才望着程咬金道:“可若是小子能将此物做成可口的食物,将军又当如何?” 演戏是不是?想当奥斯卡影帝是不是?好啊,小爷那就成全你,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就看你敢不敢接这个话。 “嘿,你若将此物做成美食,那俺老程带头吃它个七八十斤,如何?” 程咬金的这话接的很快,感觉就像是提前就打好了草稿,就等着徐毅的这句话,弄得徐毅反倒是一愣,就尼玛这样就赌成了? 可回头一想,似乎有点不太对劲,这老小子赌输了要吃七八十斤蝗虫,那跟他又有啥关系呢? “既然程大将军都赌了,那岂能落得下老夫呢!”程咬金的话音落下,便又有一名不甘寂寞的主儿,主动站了出来,冲着还在愣神的徐毅,微微捋须一笑,道:“小子若能做成美食,老夫这里也带头吃它七八十斤又如何!” 说话的人乃是裴寂,裴寂之后,又有几人掺和了进来,一开口都是七八十斤的大单子,徐毅粗略算了一下,这场赌约,起码得有几千斤蝗虫要遭殃了。 可是,这特么跟自己有啥关系?赌约不都是,房契啊,黄金啊,再不济,你输几头羊也好啊,这倒好,全输了都要吃蝗虫,徐毅赢了也没成就感。 但这样的赌约,绝对是李二喜闻乐见的,没看见李二在上面,笑的有些肆无忌惮嘛,居然还好意思,加入了赌约里面,说是输了也要吃七八十斤蝗虫。 这话听的徐毅,差点就想当场揭穿了李二,太特么抠门了,好歹你也是皇帝,最起码得赏个百八十两吧,这倒好,一文钱都舍不得,就没见过这么抠门的。 徐毅被乖乖带到了皇家的厨房,一间大的有点不像话的厨房,徐毅进去时,里面早就等着几十个厨子,一个个翘首以盼,显然,一大清早就在这里侯着了。 被算计的死死的,徐毅看到眼前这情景,那还有不明白的,估计,从昨日吃过蝗虫后,他就被算计了进来吧! 就是不知道,待会儿大殿里的那些人,见到一道道蝗虫菜后,会不会后悔,跟他立下的赌约,那可是七八十斤蝗虫啊,得吃多长时间才能吃完。 长安看来是待不下了,莫名其妙的被李二给算计了,得罪了那么多的人,以后还怎么在长安混,那些人只要一见蝗虫,就能想起他,被人惦记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惹不起这些恶人,那就远远的躲开这些恶人,小药村就挺不错的,虽然孙老道也不怎么地道,但比起长安城的这帮恶人,还是相当不错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立刻便恶形恶状的冲皇家的厨子们发起火,都不知道这帮人在干啥,几箩筐蝗虫摆在地上,这都一大清早了,就不知道提前洗洗干净吗? 第九章 不好待的长安【求收藏求推荐】 蝗虫宴已经结束,很多人输了赌约,也在预料当中的事,徐毅甚至能想象得到,这些人心里发出的哀嚎,足足七八十斤蝗虫,够他们吃上一阵子得了。 大朝会也已经结束,但徐毅却被留了下来,只不过,地点由太极大殿,变成了两仪殿,整个大殿里,也只有徐毅跟李二两人。 “听孙道长说,你自幼便在山中长大?”李二已经跟刚刚不太一样,此时的李二,似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目光带着一种穿透力,静静地望着下面的徐毅问道。 “是。”徐毅听到这话,几乎想都不想,便点头道:“若非村子遭了瘟疫,小子也大概不会出山来了!” “是什么瘟疫?”李二拨弄着面前的一个背包,那是属于徐毅的,而且,还是徐毅留在秦琼家里的,但这会儿,却出现在李二这里,显然,便是秦琼送来的。 李二的这话,使得徐毅禁不住挠了挠头,瘟疫的话,自然是他编的,可既然被问起了,那就得装的像模像样一点才成。 于是,微微的思考了下,冲着上面的李二,摇了摇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道:“小子也不清楚是啥瘟疫,反正村里人都死了!” 瘟疫的种类很多,徐毅不清楚,那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李二闻言后,不置可否的笑笑,转而望着徐毅道:“如此说来,你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算是吧!”徐毅挠了挠头,回想着密林中经历的一切,又是挨饿又是被野兽追的,可不就是死里逃生嘛。 “这铲子是你的吧?”总算说到了正点,李二拿起背包旁的工兵铲,拿手指在铲子上轻轻一弹,耳听的铲子发出‘嗡’的声音,李二的目光,顿时变得炙热了起来。 “路上捡的!”从进门后,看到自己的背包起,徐毅就大概猜出了李二留下他的原因,此时,再听的李二这话,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刚见面,就被这恶人头子摆了一道,无缘无故在长安,给他竖了无数敌人,这会儿还想从他这里,套问工兵铲的事情,徐毅就觉得,李二一定是想多了。 想知道工兵铲的事,那就等着吧,等哪天小爷心情不这么糟糕了,说不定就说了呢! “捡的?”徐毅的这回答,绝对是李二始料不及的,感觉一瞬间,表情都有些僵硬起来。 “是啊!”徐毅扮起无辜来,也是像模像样的,闻言后,抬起头来望着李二道:“陛下若是喜欢,那这铲子便送于陛下了!” “好啊!”李二到底还是听出了,徐毅话语中的怨念,微微停顿了一下,突然便张嘴大笑一声,而后,负手站在那里,霸气的问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你想朕给你什么呢?” “我想回小药村!”徐毅简直巴不得听到这句话了,一听李二这话,直接想都不想,便开口说道。 李二的表情,再度僵在了脸上,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这小子压根就没明白,他刚刚话里的意思,居然提出想回小药村。 工兵铲留给了李二,徐毅只带着空背包,离开了皇宫,李二到底还是给他放了行,这让徐毅稍稍有点欣慰,看来,李二也并非不讲道理嘛。 此时的两仪殿内,随着徐毅的离开,从内殿那里,传出一阵环佩叮当声,随即,便见得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缓步从内殿走了出来。 李二似乎早就知道女子的存在,听到身后脚步声,顿时微微闭上眼,等着女子的一双手按上他的双肩后,这才叹着气问道:“观音婢,你瞧着这孩子如何?” “妾身瞧不出来!”说话的女子,自然便是大唐的皇后娘娘,统领六宫的长孙无垢了,此时,听着李二的询问,长孙嘴上说着话,手上轻轻按着李二的肩,道:“不过,妾身倒是看着有些不通礼数的很!” 长孙的这话,顿时惹得李二张嘴大笑起来,其实,这一点他早就在秦府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 世人但凡见了他,莫不诚惶诚恐的,却唯独只有这小子,自始至终都跟个愣头青似的,压根就对他无动于衷,你说他憨吧,他却看着也不像,那就只能真如长孙说的,不通礼数了。 “二哥就这么放任这小子离去吗?”长孙的目光,盯着桌上的铲子,她自然瞧得出来,这是一柄材质极佳的铁器,以这般的材质的铁器,恐怕大唐还不曾出现。 “先缓缓吧!”李二明白长孙的意思,于是,伸手拍了拍长孙在他肩上的手,微微叹气道:“现在当务之急,乃是蝗灾的事情…” 说到蝗灾的时候,李二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道冷意,有些事,他已经隐忍许久了,也该是时候,是时候让有些人消停会了。 “那就听二哥的。”长孙在身后,并没看见李二的神色,但夫妻同心多年,即便看不到李二的神情变化,却也能感受到丈夫话语中的意思。 身边突然多了个煤球儿跟班,带着比昨天进城时,更多的士卒,说是要一路护送他回去,听的徐毅立刻神经兮兮起来,难不成那些人现在就要找他麻烦吗? 徐毅这神经兮兮的样子,立刻便招来了煤球儿将校的鄙夷,心里越发对此次的任务,感到有些不愤。 他都有点想不通,这小子究竟哪里好了,陛下竟然让他带人护送回去不说,还要让他留在小药村,实在是没道理啊! “你还要留在小药村?”煤球儿的这话,立刻便使得徐毅惊讶的瞪大了眼,要说护送他出城,他还可以理解。 毕竟一下子坑了那么多人,保不齐就有人,在他出城的路上,故意寻他的麻烦。 可既然到了小药村,这些人难不成,还要跑到小药村找麻烦吗? 徐毅的这话,顿时惹得煤球儿将校,使劲的翻了翻白眼,这话你问俺,俺又要问谁去,俺也想知道缘由啊。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便自有深意的!” 孙老道在宫门外,一直等着徐毅,这会儿眼见徐毅出来,便也跟着上了马车,随后,听到徐毅跟煤球儿将校的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微微叹口气,说道。 马车出了宫门,便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向着城外而去,原本徐毅还想去秦府道个别的,可后来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些个老小子,个个精的跟猴儿似的,在没想好怎么相处之前,还是先别接触的好,免得又被他们摆上一道。 然而,秦府也似乎早就猜到了,居然安排了秦府的管家,带着一车的东西,在城门口早早就等着徐毅了。 吃穿用度,足足装了一牛车,上面居然还有两只宰好的羊,估计是,那些厨子们告诉的秦夫人吧,徐毅当场便开始夸耀起秦琼来。 瞧瞧人家秦府,到底是贵为国公,办事都这么细心,那像那个老程家,简直抠门死了,白赚了一套太极拳,到现在都没半点表示。 “你这厮说什么?”徐毅在这里悄声埋怨,冷不防却听的旁边煤球儿将校的一声怒吼,惊的徐毅一下子往后缩了缩身子,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这货莫不是有毛病,他在这里埋怨老程家,又管的他什么事,而且,他也没说错啊,老程学了他一套太极拳,最起码得有点表示吧,咋滴,太极拳不要钱呗? 孙老道使劲的拽了拽徐毅衣角,一脸跟便秘的表情,惹得徐毅也是莫名其妙,然后,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猛地回过头,一脸惊讶的望着煤球儿将校:“你是程处默?” 程处默手中的鞭子,便呼啸着在徐毅头顶落下,只不过,却是重重抽在了马车顶上,那剧烈的声音,吓得徐毅一下子缩进马车,转过头,便开始埋怨老道:“这事儿你咋不早告诉我?” 孙老道顿时无奈的叹气,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反应总这么迟钝,那不是早就应该猜到了吗? “猜到个鬼!”徐毅颓废的往马车上一靠,他如今初来乍到,光是去猜那些大佬们的身份,就已经够他猜的了,哪有心思还去猜程处默这样的人。 不过,回头想想也是,这程处默自打一开始,就管秦琼跟秦夫人,叫大叔婶子的,又对秦府里那么熟悉,定然是跟秦府很熟的子侄辈了。 如此说来,倒真是自己忽略了这点! “处默兄你听过二郎神的故事不?”马车出了城,徐毅看着马车外,依旧黑着脸的程处默,想了想,还是探出头去,冲着外面黑着脸的程处默,一脸套近乎的道。 这话落下时,回敬他的却是程处默手中的鞭子,呼啸着直冲他的脑门,却依旧重重抽在了马车顶上,吓得徐毅一下子缩回身子,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道:“这厮肝火太旺了,不好!” 小药村终于到了,依旧是那十几间茅屋,几名孩童在村子里嬉闹着,妇人们在准备午饭,炊烟袅袅,一派安宁祥和之气。 徐毅激动的跳下马车,冲着村子里的人,使劲的挥舞着双手,兴奋的大声叫道:“我回来了!” 第十章 不就是精盐嘛 徐毅的到来,果然受到了村民们的欢迎,当然,这份欢迎,主要还是建立在秦府的那车东西上。 徐毅向来都不是吝啬的人,除了车上的那两头羊,剩下的全部东西,都被当场分给了村民,看的一旁的老道,只管在那里摇头。 只不过,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老道摇头归摇头,但看待徐毅的目光中,却是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温情。 这么多年了,也就眼前的这个小子,才这样对待过小药村的人吧! 晚上,自然是烤全羊,这么热的天气,羊肉指定是存不住的,那还不如拿出来,直接跟村民分享了,徐毅在来时的路上,其实就已经想好了。 烧烤的地点,自然不敢放在村里,到处都是易燃的茅屋,万一被烧着了,他们这些人,就该睡在荒野了。 程处默扎营的地方就很不错,地方宽敞不说,顺道还能跟煤球儿套套近乎,好歹路上吐槽了人家老爹,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嘛! 只可惜,这煤球儿根本不给他机会,一见徐毅带着人过来,立马便扭头去了别处,弄得徐毅摸了摸鼻子,心说挺大个煤球儿,怎么脾气还跟个娘们似的呢! 二郎神的故事,还打算听不?要不,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也不错,可惜,煤球儿压根不搭理他,徐毅也没胆量直接上去搭讪,这货手上的鞭子,可是厉害的很。 两只肥羊被架在了篝火上,徐毅又从农场里,拿出了新鲜的辣椒,剁碎了弄成辣椒水,结果,跟村民要盐的时候,彻底傻眼了。 没盐? 徐毅感觉这是在他跟开玩笑,没盐你们平时都吃什么,广东人都不敢不吃盐吧,然后,村民便拿来了一根醋布,说是煮饭的时候,放锅里煮一煮就有咸味了。 徐毅的眉头,于是,便深深的皱了起来,醋布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理智告诉他,这玩意煮出来的咸味,似乎跟盐没半毛线关系才对。 没盐那怎么成,徐毅有些烦恼的站在那里犯愁,却不料就在这时,走近一名士卒,神神秘秘的递给他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块,说是什么盐石,还说让徐毅悠着点使唤。 徐毅楞楞的看着手上的所谓盐石,同样的带着一股怪味,但不同的是,上面果真有白色的晶体,但这分明就是盐矿石嘛! “你们平时都吃这个?”徐毅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这盐矿石中蕴含了太多的矿物质,不说别的,其中的盐硝便是剧毒之物,吃下去会死人的。 徐毅的这话,乍一听上去,有些危言耸听的意思,面前的士卒,都被徐毅这话给吓住了,不明白吃了这么久的盐石,咋就突然成剧毒之物了呢! “听这厮胡说八道!”煤球儿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这边,耳听的徐毅这危言耸听的话,当下便嗤笑一声,带着嘲讽意味的道:“还剧毒呢,你也不瞧瞧他,到底见没见过啥叫盐…” 煤球儿这话,徐毅就有点不乐意了,尼玛,小爷活了这么久,啥事儿没见过,居然还来讽刺小爷孤陋寡闻是吧! “行,今日便叫你见见,啥叫真正的盐!” 反正时候尚早,闲着也是闲着,徐毅立刻便说到做到,吩咐村民找来了闲置的木桶,重新又架起了一个瓦罐,将刚刚才得来的盐矿石,丢进了瓦罐里煮上。 这事儿对徐毅而言,并非什么难事,无非就是过滤掉里面的有毒杂质而已! 先在小木桶底部,钻开一个孔洞,底部铺上一层石子儿,再在上面铺一层干净的土,然后,将烧过的木炭,均匀铺在干净的土上。 最后,才用几层布封住桶口,一个简易版的过滤器,这就算是做好了。 等做完这一切时,瓦罐里的盐卤也早已煮开,拿勺子掠去上面的一层褐色泡沫,这才提起瓦罐,将盐卤慢慢倒入事先备好的木桶当中。 徐毅做这些的时候,周围挤满了一大圈人,一个个抻着脖子,包括煤球儿程处默在内,全都是一副看变戏法的表情。 尽管刚刚徐毅说的信誓旦旦,那语气神态中,似乎真能制出精盐的样子,可还是没一人相信,精盐要真这么容易制出,那里还像现在这般,价比黄金,有价无市呢! 直到木桶的底部,开始滴出乳白色液体后,众人刚刚看戏的表情中,这才渐渐变得惊讶起来。 看着满满一瓦罐的盐卤,可实际上,能够过滤出来的盐水,实在是少的可怜,等了大半天,从底部点滴出来的盐水,也只堪堪铺满碗底。 煤球儿程处默,看着碗底那乳白色的盐水,微微愣了愣,而后,没等徐毅反应过来,便突然伸出手指,飞快的沾了一下,迫不及待的将手指塞进了嘴里。 下一刻,便见得程处默的眉头皱起,蔓延在唇齿间的那股浓咸,齁得他连表情都开始扭曲,可即便这样,程处默却还是舍不得吐出嘴里的盐水。 周围原本围观的人,一见程处默这幅表情,立刻便有样学样,纷纷向着碗里伸出手来,吓得徐毅一下抄起碗,躲到了一边去。 总共就这么点盐水,这要是被这些憨货们,一人来那么一下,碗里那还能剩下什么! 将好不容易过滤出的盐水,一股脑儿的倒入辣椒水中,搅和匀了,便均匀的涂抹在羊肉上,这要是再有点别的调料,那就完美了。 比如孜然啥的,只可惜,这样的条件,明显是有点奢求了! 徐毅在这里耐心涂抹的时候,煤球儿程处默,此时,却还留在刚刚的地方,回味着刚刚嘴里的那股浓浓咸味,目光带着惊疑的盯着面前的木桶。 就这么制出精盐了? 程处默总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宫中的盐匠们,花了那么长时间,也只筛出那么一丁点儿,却被这姓徐的小子,眨眼的工夫,就给制出来了。 没敢动木桶分毫,程处默却抬手招来了一名士卒,随后,低声交待了几句,便见得那士卒消失在人群,不多会儿,便趁着城门还没关闭时,直奔长安去了。 掌灯时分,一张密函摆在了李二的面前,等到看完密函的内容,李二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冲着身旁的长孙无垢笑道:“观音婢,看来咱们小瞧这小子了!” 说完这话时,反手便将刚刚的密函递给长孙,道:“先是吃蝗虫,而后是百炼钢的铲子,如今又是制盐,朕在想,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呢!” “二哥不是说,这小子自幼便在山中吗?”密函上的内容,自然便是徐毅刚刚在小药村制盐的事情,看的长孙也是惊讶不已,这等技艺明显是早就掌握了制盐的法门。 “呵,这话朕可从来没信过!”李二听到长孙的这话,顿时张嘴大笑一声,这话明显就是那小子信口胡掐的,他只是懒得去拆穿而已。 “这小子竟敢欺瞒二哥,当真胆大妄为!” 李二的这话,瞬间使得长孙的眉头皱了起来,一双凤目中更是隐隐有怒意闪现,在她心目中,不管徐毅是什么来历,但只要欺瞒丈夫,那就是罪该万死。 “观音婢稍安勿躁!”李二倒是不在乎这些,反手还拍了拍恼怒的长孙,安慰道:“在没弄清楚这小子路数前,还是由着他去吧!” “最近,妾身将冲儿跟令武几个都接来了宫里,要不要也将这小子接来?由李纲老先生教导,总是要比外面好些的!” 有些事丈夫不方便出面,长孙便想着,自己出面替丈夫分忧,比如,将徐毅接来宫里,不管这小子什么来历,到时慢慢观察便是了。 “不急不急!”李二当然明白长孙的意思,闻言后,站起身来,冲着长孙笑了笑,道:“朕还想看看,这小子接下来还会给朕什么惊喜呢!” 徐毅自然不清楚,他在小药村这里的举动,早就被传到了皇宫,当然,即便知道了,他也没时间去管,他现在正忙着,教村里的几个大婶摊煎饼呢! 两只羊根本不够这些人吃的,所幸,徐毅还有摊煎饼这门手艺,于是,便叫人找来几块青石板,冲洗干净了,在火堆上架起。 待青石板被烧热后,便在上面涂抹一层羊油,而后,便将事先准备好的面糊糊,均匀的摊在上面,没一会儿,便是一张煎饼完成了。 只是,形状看上去有点惨不忍睹,不过,都到了这会儿,谁还会去在乎煎饼的好看与否呢! 几个大婶一开始,手还有点生疏,待亲手摊了几张后,便渐渐地熟络了起来,不大的工夫,几摞煎饼便摊好了。 一人一张煎饼,里面卷入羊油煎过的野葱野蒜,外加一块烤的外焦里嫩的羊肉,咬一口下去,那味道简直能把人馋哭了。 只是可惜,孙老道这会儿又回归到了出家人本色,竟然死活都不吃羊肉,弄得徐毅相当无语,蝗虫都敢生吃,咋就不能吃羊肉呢? 煤球儿程处默磨磨蹭蹭的凑近徐毅身边,手上咬着半张煎饼,吃的满嘴流油的,却还不忘从徐毅嘴里套话:“那啥,这制盐的法子,你是从哪里学的?” “啥制盐的法子,我听不懂你在说啥!”使劲咬了一口煎饼,徐毅转过身便冲着一名士卒咋咋呼呼起来,这厮竟然想独吞了一个羊头,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至于煤球儿程处默这里,奶奶个熊的,想从他这里套制盐的法子,简直是在做梦,还是等小爷那天心情好了再说吧! 第十一章 李二的赏赐【感谢烟花兄的打赏】 夜里根本没法入睡,身上全是各种的蚊虫,有些蚊虫,甚至过分的想钻入鼻孔中,于是,仅剩的那点儿睡意,就被这样折腾没了,只剩下‘啪啪’拍蚊虫的声音。 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像被挨了顿揍似的,看的煤球儿瞪大了眼,昨晚也没人闯入药村啊! 这话让徐毅直接翻了翻白眼,昨晚他被蚊虫叮咬时,这货在营帐里,睡得跟头猪似的,那呼噜声,都能赶上春雷了,居然还好意思说这话。 孙老道不知从哪搞来的白色药末,说是可以消除蚊虫的叮咬,让徐毅忍着点儿疼,徐毅便乖乖趴在了那里。 但事实证明,孙老道的话,有时也不能全信,嘴上说着一点点疼,可实际上,当那粉末撒在身上时,徐毅便感觉到火辣辣的,像是将盐水倒在了伤口。 没等孙老道涂抹完剩余的药末,徐毅便直接翻身爬起,提起一桶水,便劈头盖脸的浇下,将身上刚刚才涂抹上的药末,全都冲刷干净了。 看的一旁的孙老道,一个劲的摇头叹息,这孩子咋就连这点疼都受不了呢! 茅屋是住不下去了,徐毅觉得,他要是再在茅屋里住两天,身上就该是千疮百孔了。 于是,趁着孙老道侍弄药草时,便跟孙老道商量,要不要重新蓋几间屋子,只要不是茅屋就成。 这话使得孙老道的眉头,立刻便皱成了川字,这世上谁不愿意住好屋子呢,可那需要钱不是,就小药村这些人,能够混个饱肚子就已经不错了,还能指望什么。 徐毅的双肩,顿时便垮了下来,是啊,孙老道说的没错,万事皆要钱,他身上不也拿不出半个铜钱嘛! 转过头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煤球儿的身影,徐毅的脑中,当即便是灵光一闪,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李二昨天跟他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对吧。 自己帮了李二那么大一个忙,为此还得罪了那么多人,还有工兵铲,那可是从农场里拿出来的,簇新着呢,一次都没用过。 “失策了啊!”徐毅想起昨天李二的话,禁不住使劲一拍额头,昨天光顾着回小药村,怎么就拒绝了李二的赏赐呢,就不知道,今天还算不算数了。 程处默的下巴,几乎都惊掉了,他都不清楚,眼前这厮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让他带着去陛下那里要赏赐,莫不是,这厮认为他的脑袋是铁铸的不成? 可最终还是将徐毅带到了皇宫,昨天离开的时候,陛下可是说过的,要他护送徐毅回小药村,还说徐毅不管提什么条件,都尽量满足便是。 所以,这会儿当程处默站在宫门外的时候,便在心里想,将徐毅带来皇宫讨要赏赐,也应该是包括在里面了吧! 两仪殿里,李二听着徐毅的话,将刚刚才喝进去的一口茶汤,‘噗嗤’一声,尽数喷了出来,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匪夷所思的。 他以为这小子去而复返,会是什么要紧事呢,或者突然想通了,要跟他坦白身世,结果,没成想却是为了赏赐。 李二身旁的老太监,同样也是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目光错愕的望着徐毅,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这小子居然讨要赏赐来了? 几个脑袋啊,敢这么不要命! “朕说过这话吗?”李二心里憋着笑,目光望着徐毅时,却故意板着脸,他突然发现,这小子很有趣。 “陛下乃九五之尊,说过的话,一言九鼎才对!” 徐毅微微低着脑袋,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上去有些扭捏,这种事毕竟是有些难为情的,何况徐毅也不是厚脸皮的人。 “嗯,朕似乎说过这话!”被徐毅这么一捧李二顿时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目光望向徐毅,问道:“不过,你倒是给朕说说,为何突然又要这赏赐了?” 昨日徐毅信誓旦旦的只想回小药村,结果,今日就突然跑来要赏赐,李二心里也有些好奇,这事儿百骑还没来得及,向他禀报呢。 要钱自然是为了盖房子,徐毅觉得这事儿,也不是多难为情的事,于是,闻言后,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李二的表情,再一次僵在了脸上,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这小子跟他要钱,就是为了翻修小药村的屋子,一时间竟有无语了。 李二身旁的老太监,同样也是一脸错愕的表情,这大概是他听过最荒谬的理由了,可正呆愣的时候,余光忽然注意到身旁李二的眼神。 顺着李二的眼神,这才注意到面前案几上的一片狼藉,一下子慌得赶紧弯下腰,小心的收拾起来,但心里不由哀叹,同人不同命啊! 李二没钱,这却是一句大实话! 国库早就空虚已久,内府里更是捉襟见肘,宫人们都被放出去了好几批,可还是没法满足宫里庞大的开支,李二怎还会有闲钱赏赐给徐毅。 徐毅嘴上说着理解的话,可那表情,却是摆明了不信,李二跟他哭穷,在徐毅眼里,这就是抠门的借口,不是说好了一言九鼎嘛,怎么还说反悔就反悔呢! 徐毅的表情,让李二看的很不爽,弄得就像他很抠门似的,当场都想拍桌子骂人了,可到底还是忍了下来,现在还不是冲着小子发火的时候。 钱是别指望了,可又不能让徐毅空手回去,好歹也是先前答应了的,于是,思虑再三后,李二最终还是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了段纶。 段纶乃是工部尚书,又是内府的一把手,一张胖胖的圆脸上,总是透着股喜庆,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可一旦提到钱,那张圆脸就跟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了。 要钱没有,你要是觉得姓段的值钱,那把姓段的拿去卖了便是! 徐毅顿时便郁闷的蹲在地上开始画圈圈,这些人怎么都这样,跟个土匪窝里出来的似的,好歹也是堂堂上品大员啊,一点魏晋之风都没有,这可是李二说的啊! 段纶于是冲着徐毅伸出手,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便是带了旨意的,那就按旨意办事,旨意上说什么,姓段的砸锅卖铁都给办了。 这话听的徐毅转身就想走人,这姓段的明显就是欺负他,他要是有那旨意,还用在这里废话,早就耀武扬威起来了。 “不要总想着钱嘛!”段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一见徐毅转身就走,立刻便苦口婆心起来:“内库里这么多东西,就不能随便挑几样!” “真的?” “这还能有假?” 徐毅本来转身要走的人,听到段纶这话,立刻便又折转了回来,看的段纶的眼皮,不由的狂跳了几下,总觉得徐毅这转变的态度,有些让他不安。 但很快,这种不安便很快消失,徐毅进了内库的门,竟然看都不看其他的东西,直接奔着角落里那些破瓶儿烂罐,那可是内库里最不值钱的。 除了叫宫人们费劲擦拭,段纶实在想不出,这些’破烂’存在内库的价值,徐毅居然看上了这些,段纶胖胖的圆脸上,顿时又变的喜庆起来。 到底是乡下来的小子啊,瞧瞧这眼光,啧啧! 徐毅挑的有些心虚,都挑了半车东西了,身后的段纶,竟然还笑眯眯的,丝毫也没见阻拦的意思,弄得徐毅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做人不能太过贪心了,眼见已经装了半车东西,没等段纶说话,徐毅自个儿便停了手,这举动立刻又惹来了段纶的夸耀。 从内库出来的时候,段纶的圆脸上还挂着微笑,一边走还一边夸耀徐毅,听的徐毅心虚的不敢抬头,听说这段纶还是李二的妹夫,但愿待会儿不会被李二骂的很惨吧! 程处默整个人都傻了,不是跑来跟陛下要赏赐的嘛,怎么拉了半车的破瓶儿烂罐出来! 再看看送徐毅出来的段纶,笑的跟个老狐狸似的,程处默那还有不明白的,这傻子只怕是被陛下跟段纶,合起伙来给耍了吧! 心里顿时对徐毅多了些同情! “快走快走!”马车刚刚离开皇城,刚刚还一副失魂落魄的徐毅,突然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疯狂的催促起程处默来。 这半车的东西,可都是钱啊,趁着段纶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得处理掉,要不然,等段纶反应过来,那就一切都晚了。 程处默被徐毅催的有些莫名其妙,心说不就是半车破瓶儿烂罐嘛,至于弄得跟捡了半车金银财宝似的,可还是依照徐毅的意思,飞也似的逃离了皇城。 朱雀大街算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方了,这地方人来人往的,最是适合摆地摊了,于是,徐毅便让程处默将马车停在了这里,将车上的东西,小心的全部搬了下来。 皇家出来的东西,就没有废物这一说,这些个东西,看着都是破瓶儿烂罐,可下面都是印了官印的,这才是值钱的地方。 试问,长安的百姓家里,谁家能有皇家的物件,有钱你也买不到皇家的物件啊! 但现在,这样的机会出现了,只要你有钱,皇家物品抱回家! 第十二章 皇家的颜面 段纶带人赶来的时候,徐毅半车的东西,已经卖出去了大半,皇家的这块招牌,真不是盖的,更何况,身旁还有程处默这个活字招牌在。 徐毅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劲,便自有人上前打听,一听是兜售皇家的物件,才片刻的功夫,小摊前就挤满了人,场面一度火爆到不行。 这些原本在段纶眼里,破瓶儿烂罐的东西,瞬间就成了炙手的东西,出的价一个比一个高,甚至,还有为此大打出手的。 这样的机会,本就是千载难逢的,能捞一件皇家的物件回去,那就是传家宝一样的宝贝了,自然是要争个头破血流的。 这样火爆的场面,显然是程处默没见过的,整个人都看傻眼了,这哪里是在卖东西,分明就是拦路打劫嘛,而且,还是那种挤破脑袋,亲自往上送的。 奸人,绝对的奸人! 看看身旁的徐毅,笑的跟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程处默心里,瞬间就给徐毅下了这样的定论,却全然不知,他自个儿其实也不知不觉参与了进来。 但可惜的是,这样火爆的场面,很快就被段纶带人给搅了,剩余的东西,也被段纶一股脑扔到了车上,噼里啪啦的,听的徐毅心疼的直叫唤,那可都是钱啊! 段纶原本透着喜庆的圆脸上,此刻全是怒意,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这小子就给他捅了这么大一个窟窿,想想刚刚陛下说的话,他现在腿肚子都在抽抽。 他就有些想不通了,这小子脑袋里到底装的啥,亏他能想的出来,竟然拿皇家的东西,上大街上来卖,这是掉钱眼里了吧! 怪不得放着内库那么多金银器不拿,却偏偏挑这些破瓶儿烂罐,合着这是一开始,就已经盘算好了的,自己竟然没瞧出这里面的深浅,被陛下骂了也真是活该! “说个数吧!”这些东西出了皇城,那就算是徐毅的了,段纶也没资格霸占,但又不能放任徐毅这么瞎搞,那就只能忍痛自己破财了。 段纶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狰狞,徐毅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可听到段纶接下来的话,还是犹犹豫豫的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贯已经差不多了,虽然段纶如果不搅和了,还能卖出更多的钱,但还是那句话,做人不可太贪婪啊! 然后,段纶就差人送来了五百贯,整整五百贯钱,这次轮到徐毅傻眼了,禁不住使劲挠了挠头,心说,难不成自己刚刚表达有误? 但不管怎样,到手的钱,无论如何是不能退回去的,万一人家就是变着法儿给他送钱,他要是拆穿了,人家多没面子,是不是? 足足六百多贯钱,徐毅简直都要笑死了,跟个守财奴似的坐在钱堆上,一迭声的催促程处默离开,长安城太不让人省心了,还是回到小药村让人踏实。 只可惜,马车还没出城门,就被人拦了下来,拦车的人,乃是两名小宫女。 徐毅正纳闷时,便见得其中一名宫女,冲着程处默亮了一下手中的牌子,程处默的脑袋,立刻便耷拉了下来。 完犊子了,徐毅一见程处默的德行,立刻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再看看屁股底下坐着的钱堆,心里的难受更是加深了一点。 马车果然沿着原路返回,直直的进了皇城,然后,徐毅就被两名宫女带进了宫,却非是带去了两仪殿,而是七拐八转的带到了一座陌生的宫殿。 徐毅有些莫名其妙的,难不成,找他的人并非是李二? 可要不是李二,哪有会是谁呢? 长孙无垢? 李二的贤内助? 头顶的日头有些毒辣,现在还是晌午时分,正是一天里最炎热的时候,光是在屋里待着,就能让人汗流浃背的,更遑论还是在大太阳底下站着了。 没人理会徐毅,那两名宫女,将他带到这里后,便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自始至终再没露过面,也没人过来招呼他,就好像他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天热的实在厉害,徐毅很想找个阴凉的地方待着,可环顾四周,却凄凉的发现,这破地方竟是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唯一能纳凉的地方,也就是面前的这座宫殿里面了。 可想想宫殿里面的主人,徐毅立刻便打消了纳凉的念头,还是多晒晒太阳吧,晒太阳有益身心健康啊! 奶奶个熊的,自己咋就被长孙盯上了呢? 身上的衣袍,已经完全被汗水渗透,脸上的汗珠,更是像瀑布似的流,徐毅心里的耐心,也已经到达了极限,他觉得是时候该转身离开了,哪怕你是长孙也不行。 可刚刚才准备转身离开,里面就有一名宫女就来拦住了他,说是皇后娘娘在里面等他,这话听的徐毅,当场便惊讶的张张嘴。 他甚至怀疑,这就是长孙故意的,故意让他这么等着,直到磨光他的耐心,才叫人唤他进去,早知道这样,就该早点转身就走的,失策了啊! 长孙果然在宫殿里等他,将整个人都掩映在一面纱帐后面,可徐毅透过那明黄色的缦纱,还是看到了长孙,略显臃肿的身形,居然还是有孕在身。 粗略的算算,肚子里此刻怀着的,该是哪位绵羊帝李治吧? 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碗莲子酸梅汤,这显然是给徐毅备下的,被晒了一晌午,此刻的徐毅,早就口渴难耐了。 可见鬼的自尊心告诉他,绝不能为了一碗解渴汤,就出卖了自己的自尊心,于是,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液,倨傲的抬起了头。 “怕本宫下了药吗?” 长孙在缦纱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慵懒,像是刚刚才睡醒似的,这跟徐毅想象中,一见面就冲他发火的场景,有些大相径庭。 于是,徐毅便端起瓷碗,咕嘟咕嘟几口,便喝了个底朝天,有点酸,有点涩,有点凉爽,有点可惜的是没冰糖。 “本宫听说,你要给小药村翻修屋子?”看着徐毅痛快的喝下解渴汤,缦纱后的长孙,顿时露出几分赞许的光,而后,这才悠悠的开口问道。 长孙的这话,使得徐毅微微愣了一下,这话听着有点偷梁换柱的意思,可回头一想最终的目的,还是要给小药村翻修屋子,徐毅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有这份心已经不错了,不枉村民们收留于你!” 长孙对于徐毅的这份心,表示了极大的肯定,然后话锋一转,便开始批评上了徐毅,什么不计后果啊,置皇家脸面于不顾啊,听的徐毅使劲挠挠头。 这本就是预料当中的事,只不过,预料当中,这话应该是李二说的,现在换成了长孙而已,看在刚刚莲子酸梅汤的份上,徐毅决定还是默默的忍受。 关键,也不敢反驳不是! 数落了一大通,长孙的语气,这才缓和下来,带着种循循善诱,说这种事情,怎么就不能直接找段纶呢! 段纶可是工部尚书,管着长安各类的工匠,无非就是翻修屋子而已,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徐毅的表情,当场便很夸张起来,大有种被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意思! 是啊,段纶可是工部的尚书,朝廷堂堂的上品大员,一句话就得跑去给小药村翻修屋子,以后在朝堂上,可是有得吹了。 长孙自然不是瞎子,一见徐毅在哪里嘀嘀咕咕的,那还有看不明白的,当下,竟也不顾臃肿的身子,直接从缦纱后走了出来。 吓得徐毅赶紧低下头,一迭声的在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小药村的屋子,内府的人管了,这是长孙的原话,理由也是很简单,徐毅在大街上败了皇家的威名,这事儿算来是内府的错,所以,给小药村翻修屋子,就算是内府将功补过了。 徐毅简直郁闷的要死,长孙的这话说的冠冕堂皇的,可实际上呢,就是变着法儿,没收了他马车上的那六百多贯钱。 可怜那些钱,他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这样被长孙没收了! 从长孙那里出来的时候,徐毅的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一路上都阴沉着脸不说话,惹得前面给他带路的宫女,几次都忍不住回头,不明白徐毅究竟郁闷个啥。 路过一段宫墙的时候,从里面飞出来一只纸鸢,竟然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徐毅脚下,墙里面顿时传出一阵惊呼,听声音是几个孩子的声音。 徐毅嫌弃的看着地上的纸鸢,骨架子太沉,竹板儿应该再薄一点,纸鸢的身子,不该用宣纸的,而且,纸鸢四四方方的,竟然连保持平衡的尾巴都没有,做工简直差到极限。 这么想着的时候,一脚便踩了下去,让你没收我的钱,不敢拿你怎样,还不能拿一只纸鸢撒气吗? 宫墙上出现一张少女的脸庞,一脸惊讶的望着徐毅,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望着徐毅脚下,刚好被踩住的可怜纸鸢,然后,原本惊讶的双眸中,一点点盛满怒意。 “不…不小心踩上的!”徐毅被抓个人赃并获,可嘴巴上却是死不承认,说着话时,赶紧捡起被踩烂的纸鸢,使劲朝着宫墙上的少女,便扔了上去。 只可惜,这只刚刚还飞不起来的破纸鸢,在空中优雅的划了一个弧形,在少女还没来得及抓住时,竟然在众目睽睽下,悠哉悠哉的飞入了不远处的湖水中。 “这个…真不是故意的!”徐毅惊讶的望着湖水中的纸鸢,回过头来时,冲着宫墙上双目喷火的少女,急匆匆的丢下一句,便转身向着宫外而去。 奶奶个熊,再不走只怕要倒霉了! 第十三章 无本的买卖 段纶派来的人,很快便进驻到小药村,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全是一水儿的匠人,果真如长孙所说,长安的匠人们,全都归段纶管着。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徐毅一开始还是郁闷的,无缘无故被长孙没收了那么多钱,搁谁心里也不好受,直到看见段纶派来的人,徐毅顿时便想通了。 这就相当于,转手将小药村的房子,承包给段纶了,自己只管做一个甩手掌柜,在那里吆喝吆喝,提提意见,剩下的便坐享其成就了。 木材都是现成的,山上有的是成材的木料,砖瓦石料,则从长安各地源源不断的运来,徐毅对房屋的要求不高,但必须是每家三间的小平房。 窗明几净的,自然是没那个条件,但起码住进去,要显得宽敞不是! 村口那里,则单独盖了几间房子,既然都是小药村了,最起码得有个像样的药房才成,不然,小药村这名,就有点名不符实了。 小药村的人,这下是真的开心了,都是这些年,从四处逃难来的,能落在小药村,有个遮风挡雨的茅屋,勉强混个饱肚子,就已经不错了。 做梦都不曾想过,有天还能住上小平房,还是皇家出面盖的,于是就觉得,可能是祖宗显灵了,祖坟上冒了青烟。 这话听的徐毅想吐血,这分明就是小爷的功劳好不好,什么你家祖坟冒烟,既然你家祖宗那么灵验,怎么不早不晚的,偏偏在小爷来了之后显灵呢,切! 泥瓦匠们已经开始动工,徐毅也没让木匠们闲着,按照他的想法,开始打造将来需要的家什,什么高脚椅、八仙桌,衣柜衣橱什么的,听的那些木匠们,个个晕头转向的。 算起来,他们可都是全长安最好的匠人,可就是听不懂徐毅说的这些家什,那么高的桌椅,坐上去也不嫌累得慌吗? 但到底还是没敢反驳,他们到现在为止,其实也没搞懂小药村的深浅,也没听说小药村有啥出奇的地方,但偏偏,却是由工部出面翻修房屋,这就显得十分匪夷所思了。 徐毅才懒得去猜匠人们的想法,他是那种逮住了机会,就绝不能白白错过的人。 所以,等到木匠们打造出所需要的家什后,又附带打造了一个巨大的柜子,上面带了几十个抽屉的那种。 这自然是专门给孙老道打造的,徐毅记得,后世的中药铺里,似乎都有这样一个柜子的,凭啥孙老道就不能有。 孙老道的脑袋,难得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满眼里都是欢喜,这柜子对他来说,简直太实用不过了,都不知道徐毅这小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孙老道难得这么夸人,夸的徐毅都有些难为情,真是的,夸人就不能背着他点嘛! 没有乌云的夜晚,万千颗星辰,在夜空中格外璀璨,像镶嵌在夜幕下的钻石,一闪一闪的,徐毅慵懒的伸了伸懒腰,转过头,便将躺椅上的程处默,给轰到了一边。 这厮现在活的像个大爷似的,自打这个躺椅做成后,就没见他从躺椅上起来过,倒是挺能找地方享受的。 有点奇怪的是,程处默真就乖乖站了起来,弄得徐毅反而有些讶异,这明显有些不符合煤球儿的性格。 再看看此时的程处默,微微的抬头望着星空,忧郁的跟个诗人似的,那神态,就差要吟咏诗句了。 “该不会想你的相好了吧?” 人不风流枉少年,算算煤球儿的年纪,也正是风流的年纪,却为了他,生生被困在这小药村,徐毅自然而然的便联想到了别处。 这话落下时,刚刚还一副忧郁诗人的煤球儿,果真恼怒的回过头来,目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徐毅,惹得徐毅当场便放肆的大笑起来。 这才对嘛,平白无故的忧郁个什么鬼啊! “跟俺说说大圣的故事!”才从刚刚的忧郁中恢复过来,程处默立刻神情一变,冲着躺椅上的徐毅,腆着个大脸说道。 “你不烦啊?”徐毅听到程处默这话,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这都不知道说了几遍了,这厮竟然还没听够,他不烦,徐毅自己都烦了。 “俺就喜欢听!”程处默往躺椅旁的石墩上一坐,目光瞪着躺椅上的徐毅,丝毫也不见烦闷的表情:“反正也是闲着!” “没心情!”徐毅听到这话,顿时翻了个身,很不耐烦的将后背留给了程处默。 徐毅的确是没心情,这话可不是推辞,李二的捕蝗令已经下达,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还有衙役跟武侯们,四处动员百姓,可百姓却并不买账。 在百姓的眼里,蝗虫就是蝗神降下的罪,祭神都还来不及,怎么还想着去捕蝗呢,这不是明着跟蝗神作对嘛,万一触怒了蝗神,岂不是还有更大的灾难降下。 哪怕告示上说了,陛下跟文武百官已经带头吃了蝗虫,百姓们也依旧无动于衷,而让徐毅有点糟心的是,小药村的人,竟然也是这个态度。 奶奶个熊的,就不知道这些人,整天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别的地方的人,他徐毅管不着,可小药村这里,却是非得管上一管,那么多的庄稼地,不能眼睁睁就让蝗虫祸害了,到时等着再去逃荒吗? 但有些观念,并非一下子就能打破的,徐毅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得另想办法才成,譬如,先让小药村的人,先学会吃蝗虫。 这么想的时候,次日果真就背着小药村的人,做了很多蝗虫菜,像什么蝗虫菜团,鸡蛋油炸蝗虫。 这都是长安城里做过的,但在小药村这里,除了孙老道跟程处默,还没人真正见过,所以,当徐毅说这是拿鸡肉做出的时候,竟然都没人怀疑。 两大锅的蝗虫菜团,根本就不够村民们分的,才眨眼的工夫,锅里就剩不下什么了,一个个在哪里捧着菜团,吃的那叫一个兴高采烈。 看的徐毅暗自摇头,真不知道,待会儿要是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场景! 孙老道也加入了村民行列,手里同样捧着一个菜团,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的,生怕别人不清楚,他生为出家人,又一次破戒了似的。 徐毅自然明白老道的心思,身为小药村德高望重的人,当着全村人的面,带头吃起了蝗虫,即便待会儿,真的有人打起退堂鼓,但看在老道的份上,也会考虑再三的! 果然,当徐毅揭露真相的时候,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目光不由自主的望着那边,还在慢悠悠啃着菜团的老道,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呕吐的念头。 “贫道也吃了,要是蝗神降罪,那贫道第一个受着!” 孙老道的声音慢吞吞的,但声音足够让所有人听的清,说完这话后,孙老道这才三两下吞下手里的蝗虫菜团,转身便回了自己屋子。 有了孙老道的这句话,徐毅的底气,一下子便足了起来,当下便撸起袖子,跳上眼前的一个石桌,慷慨激昂的说了起来。 蝗虫这东西它就是两种用途,一是祸害庄稼,二就是用来填饱咱们肚子,什么狗屁的蝗神,那都是用来自己吓唬自己的。 现如今,陛下跟文武百官吃了,孙老道也吃了,就连他徐毅也吃了,要是有人觉得,自己的命比他们还要精贵,那就继续信你的蝗神去。 也别管庄稼地了,反正按照你们的意思,那庄稼地,就该被蝗虫祸害,等庄稼地被蝗虫祸害了,刚好你们就可以继续逃荒去了。 徐毅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怒意,其实,这些话早就憋在他心里很久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宣泄出来了而已。 下面听着徐毅这话的村民们,此时,全都变得静悄悄的,即便,方才还有犹豫的人,但此刻听到徐毅的这话后,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徐毅有句话,说到了他们的心上,他们都是四处逃难来的,好不容易在小药村落了根,再怎么样,也不会重蹈以前的覆辙了。 更何况,还有孙道长已经带头吃了蝗虫,难不成,他们的命,真的就比孙道长精贵吗? “可…可那么多蝗虫,该怎么捕啊?” 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开了口,徐毅听到这话后,脸上顿时露出微笑,而后,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既然小爷能做出可口的蝗虫宴,自然就有得捕蝗的各种法子,蝗虫这东西,也是有作息的时间,白天的时候,自然是不好捕,可一旦到了夜里,就是它们的末日了。 到时候,一人做一个捕蝗的篓子,拿着火把到庄稼地里,一篓子下去,就是数不清的蝗虫,就怕你背不动篓子而已。 徐毅的这话,说的有些夸张,惹得下面的村民,不由的张嘴大笑,居然还有人担心,捕了那么多的蝗虫,不会让他们顿顿吃吧! 徐毅听到这话后,立刻便指了指身旁的程处默,当日,在太极大殿时,程咬金可是带头答应了七八十斤蝗虫,掰着手指算一算,加上后来的文武百官,起码得有上千斤了。 这可是一个发财的大好机会,这些个勋贵老爷们,哪有时间捕蝗,还不是等着咱们送货上门嘛! 钱赚了不说,还能保住庄稼地,傻子才不干呢! 听着徐毅在上面慷慨激昂的演说,程处默第一次,有种想把徐毅拽下来,暴揍一顿的冲动,这厮现在越来越过分了! 第十四章 大佬们的爱好 捕蝗的工具,做起来其实并不难,先用竹条编一个圈,上面装上网兜,再绑上一根竹竿,这就算是完成了。 形状跟捕鱼的网差不多,只是显得轻巧了许多而已! 一共做了十几个,趁着夜里月亮升起来时,便带着村民,直奔不远处的庄稼地,自然是徐毅打的头阵,这事儿根本不能指望村民打头阵。 勇气这东西,建立起来容易,但坍塌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徐毅根本不敢拿这事儿冒险! 程处默亦步亦趋的跟在徐毅身边,他已经苦口婆心劝了徐毅很久,这事儿让村民跟他手下的人去就行了,可好话说尽了,徐毅根本就听不进去。 这时候的程处默,便真的想动手揍人了,奶奶个熊的,大半夜的不睡觉,害得他也跟着遭罪,都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若非是陛下有令,要他好生护着徐毅,程处默早就打道回府了,何至于在这里,跟着受这份罪! 只是,他有点搞不明白的是,陛下要他好生护着徐毅,难不成,真的还有人对这小子心怀不轨? 想不通啊,程处默看着在前面,身先士卒的徐毅,无奈的在心里叹口气,这顿揍还是先记着吧! 祸祸了一天庄稼的蝗虫群,此刻即便是在休息当中,却仍是不忘啃食的本能,还没靠近庄稼地,就能听到沙沙的啃食声。 这声音听的有点瘆人,尤其是在夜里,有几个村民,听到这声音后,明显开始打起退堂鼓,踌躇不前。 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不用想,也大概能猜到,此刻他们的脸色,有多苍白了! 徐毅拎着网兜,便直直的钻入庄稼地,网兜顺着麦秆一划拉,刚刚还轻巧的网兜,立刻就变得沉甸甸的。 等到举起网兜,借着月光一看时,网兜里已经是密匝匝的,全是蠕动的蝗虫,看着有些瘆人的慌,可徐毅却偏偏在哪里高兴的大叫。 “这钱也太容易赚了啊吧,这一下就是十文钱到手了!” 网兜里的蝗虫,满打满算,顶多也就半斤的样子,自然值不了十文钱。 可听的徐毅这么一说,竟然真有村民信了这话,一扫刚刚的惧意,拎着网兜便冲进了地里,学着徐毅的样子,开始捕蝗。 “你向来都喜欢这么骗人?”程处默自始至终,都跟在徐毅身旁,看着徐毅在哪里胡说八道,鼻子里登时发出一声冷哼,充满鄙夷的说道。 “这叫鼓舞人心,你懂个屁!”对于程处默这冷嘲热讽的话,徐毅自动就给忽略了,这货已经在他耳边嘲讽一晚上了,那语气,就像真的赚了他家的钱一样,真是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却是一点不假,刚刚还踌躇不前的那些人,此时听了徐毅的这话,顿时一扫刚刚的犹豫,拎着网兜便冲进了地里,生怕自己落后了别人似的。 盘踞在小药村的蝗虫,遭到了灭顶之灾,村民们都是穷怕了的,一网兜下去就是十文钱,这种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没有人还能保持冷静。 总共做了十几个工具,开始的时候,工具还在相互谦让着,可到了后来,就成了彼此哄抢,就连徐毅手上的工具,最后都落到了村民手里。 奋斗了一整夜,到了天亮的时候,捕捉到的蝗虫,足足装了几十筐,用了几辆牛车才算装上,浩浩荡荡的,直奔长安城而去。 “小毅哥,这么多真能卖的掉吗?”说话的人叫大牛,人如其名,憨厚、壮实,昨晚捕蝗时,就属大牛捕捉的最凶了,但此时,大牛却看着远处的长安城,不无担忧的问道。 “卖不掉,咱们就拿回来自己吃!”徐毅最喜欢逗大牛这种老实人了,一见大牛那张憨厚的脸,顿时便叹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 徐毅的这话,顿时让大牛的脸色一变,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吓得赶紧闭上了嘴,但没过多会儿,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早知俺就不那么使力了!” 十几辆牛车,浩浩荡荡的进城时,却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 开始的时候,几个城门郎也没搞清牛车上装的是什么,待发现是几十筐蝗虫后,吓得脸色当场一变,就差没当场动刀了。 老天爷,这可是几十筐的蝗虫,大清早的就要运进长安城,这些人怕是疯了不成,徐毅看着那几名,明显被吓坏了的城门郎,只得无奈的冲着程处默摊了摊手。 程处默可是李二的人,这时候也只能靠程处默了,果然,程处默黑着脸走上前去,冲着那几名城门郎,晃了晃手中的牌子后,那几名城门郎就乖乖的闪到了一边。 “看来下次我也得弄个牌子!” 徐毅第一次有些羡慕程处默,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羡慕程处默手上的牌子,感觉有了这样的牌子,以后去哪里都不发愁了。 敢有人拦小爷,认识这块牌子不,想想都觉得威风十足! 依旧是朱雀大街,但这次摆的,却非是皇家的东西,而是,一筐筐的蝗虫。 看上去阵仗有点大,引得过往的路人,不时驻足观望,结果,一听里面全是蝗虫后,吓得当场脸色一变,飞也似的逃离。 蝗虫这东西,现在已经在长安人眼里,谈虫色变,唯恐避之不及,竟然还有人在大街上公然叫卖,于是,顺带着徐毅他们,在路人眼里也变得怪异起来。 大牛到底是个憨厚人,那里受过这样的白眼,受过几个白眼过后,脸上的神情,几乎都快哭出来了,若非身边还有同村的人,这会儿估计早就逃了。 徐毅才对路人的眼光无所谓,反正蝗虫的客户,又不是这些人,干嘛去在乎这些人的眼光呢! 不过,看看日头已经到了头顶,算算这时候,消息差不多也该传到勋贵大老爷们耳中了,于是,便从牛车上跳下,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冲着身旁的大牛说道。 “咱们的客人要来了,准备好钱袋子了吗?” 徐毅猜的没错,这会儿他在朱雀大街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长安,公然叫卖蝗虫,本身就是爆炸的新闻,更何况,他还是在朱雀大街上。 要是这时候,还没人知道这个消息,估计,这人要么是还没出门,要么就是活在地窖里了。 第一个听到这消息的人,自然便是李二,听说徐毅带着几十筐蝗虫,在朱雀大街叫卖的时候,李二脸上的表情,竟是说不出的古怪,但片刻之后,大殿里便只剩下了,李二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再之后,消息便像雪片一样,传到了各个勋贵的府上,只是,每个人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却是各不相同,默然者有之,冷笑者有之,大笑者有之。 不过,心思虽然各不相同,但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每个人的反应,却都是如出一辙,一脸错愕的表情。 竟然,有人公然贩卖蝗虫? 徐毅在心里默默想过,会是谁第一个成为他的客户,程咬金?秦琼或者房谋谋,但就是没想到,第一个出现的人,竟然是裴寂老头家的管家。 这管家一上来,就自报家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裴寂家的人似的,磨磨叽叽大半天,光是家门就报了七八遍,不过,出手却是十分大方。 总共两筐蝗虫,竟然就扔了半贯钱,看的旁边的大牛都傻眼了,没成想,长安城的大老爷们,这么喜欢蝗虫啊! 有了裴寂老头这个开门红,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基本上都不用讲价,等着人家报完了家门,付钱走人就成。 徐毅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就是花钱报家门玩的,至于蝗虫不蝗虫的,压根就不在乎,若非是大牛几次在旁提醒,有人竟然扔完钱,就转身离开的。 来的时候几十筐蝗虫,看着浩浩荡荡的,可不到晌午的时候,竟然就被横扫一空,最后,竟是连蝗虫腿都没剩一条。 后来的姗姗来迟者,看着徐毅面前空空的摊位,顿时便在那里捶胸顿足,一迭声的抱怨,知道消息的时候晚了。 徐毅耐心的等着人家自报完了家门,这才一脸微笑的上前,说不晚不晚,反正明天他们还会再来。 这话一出,刚刚还捶胸顿足的人,立刻便是喜上眉梢,生怕徐毅反悔似的,当场竟是连定金都付了,徐毅赶紧拿小本本记上,礼部侍郎,兵部员外郎,还有工部的,大理寺的等等。 “奸商!” 回去的路上,徐毅得意的坐在牛车里,身边是今日卖蝗虫所得的钱,整整几百贯,出长安的时候,他还担心有人拦他们,毕竟,上次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然而,直到离开长安很远了,也没见任何人出来拦他们,徐毅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只是,才放下心来,便遭到了程处默的鄙夷声。 “我怎么奸商了?”程处默的这话,立刻让徐毅气的坐了起来:“都他娘是你情我愿的事,你看我从头到尾抬过价没,还不是人家主动给的!” 徐毅的这话,顿时让程处默有些哑然,徐毅从头到尾,倒是真没哄抬过价,都是来的人自己随便扔的,他心里当然也明白怎么回事。 可明白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他还是觉得,徐毅是不折不扣的奸商! 第十五章 这群人疯了吧 徐毅现在很开心,别的地方的人他管不着,但在小药村这里,已经没有人去在乎那什么狗屁蝗神了,这是他最乐意见到的。 大牛是个老实孩子,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好处,比如长安的事情,经过大牛的嘴一说,立刻便惊呆了村民,更何况,还有徐毅分给他们的钱。 即便他们不信大牛的话,可手上的钱,却是不会骗人的! 原来长安的大老爷们,都这么喜欢吃蝗虫,怎么从前就没听过呢,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到处都是蝗虫的影子,就只怕大老爷们吃烦了。 小药村的人,于是,突然就变得积极起来,半天的功夫,就做了很多趁手的工具,就连小孩子手上都有。 一等到晚上,月亮升起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便拎着工具直奔庄稼地,那阵势,根本就不像是去捕蝗,而是去捡钱一样,看的徐毅忍不住大笑。 这才对嘛,明明就是道下酒菜,非得安上个蝗神的名字,自己吓唬自己,简直是有毛病! 通往长安的官道,于是,突然间变得繁忙起来,每到清晨城门开启的时候,便有十几辆牛车,浩浩荡荡的进城,无一例外,车上装的都是蝗虫。 一开始,城门郎还会盘问一下,到了后来时,城门郎一见满载蝗虫的牛车,盘问都懒得盘问了,直接手一挥,便让牛车进城。 这些蝗虫,可都是朝廷大佬们要的,城门郎也算是看出来了,刁难这些牛车,等同于刁难那些大佬,没得到时,好处没捞到一点,反倒把某个大佬招惹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村子里有些安静,所有人都去捕蝗了,就连孙老道的夫人也不例外,在金钱面前,似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徐毅其实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孙老道的夫人,叫婶子?可看看孙老道的岁数,实在是叫不出来。 倒是孙老道那便宜儿子狗儿,对他一口一个小毅哥的叫着,别提有多欢实了,这小子明明叫狗儿,可却跟个猴儿似的,没有一刻是安分守己的。 徐毅觉得,狗儿这名不好听,何况也跟狗儿的性格不合,于是,便建议老道,给孩子取个正经的名字,比如孙悟空,孙大圣,或者孙红雷都成。 孙老道听着徐毅在哪里取名,转过头便瞪了一眼徐毅,显然对于徐毅的这些名字都不满意,这就让徐毅有点不开心了。 不管是孙悟空还是孙大圣,那点就配不上你家狗儿了,结果,被逼急的孙老道,转过身,便冲着徐毅发火道:“名字倒没啥,贫道看你那里坏笑就不对劲…” “我什么时候笑了?”徐毅被孙老道这么一说,赶紧一本正经起来,然后,又回过头望着程处默,悄声问道:“我有笑的那么明显吗?” 听到这话的程处默,当即便翻了翻白眼,作为大圣的死忠粉,他确实觉得,狗儿有点配不上大圣的名,还孙大圣呢,怎么不取个孙如来? 徐毅的眼睛,顿时瞪得跟铜铃似的,孙如来这样霸气的名字,他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狗儿的名字,最终还是定成了孙大圣,这是孙夫人拍得板,她早就想给狗儿取个正经的大名了,可无奈大字不识一个。 指望孙老道取名,不是孙白术,就是孙枸杞,听的孙夫人也是火大,现在倒是好了,孙大圣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顺耳的很,何况还是徐毅给取得。 晚上吃烤鱼,反正也是没事做,鱼自然是大圣捉来的,生在渭水边上,大圣的水性,自然是没得说。 徐毅拿渔网在水里划拉时,大圣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渭水里,没等徐毅反应过来,大圣就已经捉到了鱼,又肥又大的草鱼,看的徐毅人都傻了。 有这样好的捉鱼功夫,那怎么这些天,都没见孙夫人做一顿鱼,好歹也能解解馋啊,真是搞不懂! 两条又肥又大的草鱼,淘洗干净了,拿竹条子串上,撒上辣椒跟各种调料,往篝火上一架,等到那鱼油慢慢渗出来,滋啦滋啦的作响时,那味道顿时便绝了。 原本只有他们三人的院子里,悄无声息的多了几人,一个个东张西望的,若不是咽口水的声音太过明显,徐毅都觉得,他们真是有事才来的。 如此一来,两条鱼显然是不够了,只好在旁边又砌了一个烧烤架,又从农场里拿了土豆跟玉米,将玉米用竹签子串上,依次摆在砌起的烧烤架上,土豆则是直接扔在了火堆里。 新鲜的玉米粒儿,经过篝火的烧烤,入口糯糯的,烟火味中带着股甜味,根本不用放什么佐料,便已经是十分可口了。 而经过高温烘烤熟的土豆,外皮脆脆的,剥掉那层外皮后,里面便如鸡蛋黄一样,咬一口下去,满嘴生香。 “这是啥?”程处默没吃过土豆,拿到手上后,不等徐毅提醒,便是一大口咬了下去,立刻便烫的呼哧呼哧的,眼泪都被烫下来了,却还是舍不得吐出嘴里的土豆。 “土豆啊!”程处默这话,使得徐毅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可表面上却装出一副讶异的样子,望着程处默问道:“你不会连土豆都不认得吧?” 徐毅当然清楚,这时候的土豆跟玉米,还没出现在大唐,他之所以今晚拿出土豆跟玉米来,就是想试探下,程处默几人的反应。 “土豆?”程处默脸上的疑惑,果然又加深了几分,目光盯着手上被咬了一口的土豆,忍不住使劲的挠挠头,这名字还是他头次听说。 “那玉米呢?”徐毅看着程处默疑惑的神情,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夸张,那语气跟神态,就似乎土豆跟玉米,早就在大唐司空见惯了似的。 弄得程处默越发的有些疑惑,可看看周围人,跟他一样的表情后,程处默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了,望着徐毅惊讶的问道:“这不会是你从山里带来的吧?” “那不然呢?”看着程处默在哪里一惊一乍的样子,徐毅差点都没憋住笑出声来,还好借着低头的瞬间,生生把笑给憋了回去,而后,抬起头来时,一脸理所当然的道。 这话顿时让程处默有些气结,敢情说了半天,这都是你们山里才有的,还以为真是随处可见的呢! “好吃!”孙老道向来都是简单的人,简单到都懒得去追问,既然背包里有这样好吃的食物,那为何当初见面时,就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当然,程处默跟他的手下,也是群简单的人,弄清楚这土豆跟玉米,乃是徐毅从山里带来的后,立刻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消灭食物上。 至于这两样的东西的种植啊,产量啊什么的,则是被这群祖宗,直接就给忽略掉了,这让徐毅不由的深深叹口气。 跟一群吃货,试探个什么劲呢,真是吃饱了撑的! 徐毅的这心里话话,似乎被程处默感觉到了似的,正在那里啃着一根玉米的程处默,突然间停下了嘴上的动作,整个人突然间,处在了警觉当中。 徐毅正感到奇怪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刚刚还一副吃货的那些士卒,突然扔了手上的食物,悄无声息的跨出了院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跟紧俺!”程处默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刀,此时,目光凝重的望着院门,将徐毅挡在自己的身后,头也不回的冲身后的徐毅说道。 “到底怎么了?”徐毅被这突然的阵仗,弄得有些紧张起来。 先前程处默被李二派来小药村,说是来保护他的,徐毅压根都没放在心上,可现在这阵仗,不由得让他开始怀疑,难不成真有人对他不利? 这么想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声闷哼,像是有人受了伤,即便在这时候,徐毅也能听的出来,刚刚发出闷哼的,应该就是程处默的手下。 原本漆黑的村落里,忽然亮起了火光,但这火光,却绝不是用来照明的,徐毅在院子里看得清楚,这火光,分明就是有人点燃了房屋导致的。 这特么到底是谁啊,老子才来大唐几天,没必要就下这样的死手吧,老子招你们惹你们了,还是撅了你家祖坟了? “烧死他!” “不要让他活着…” “这姓徐的就是祸害,千万不能让他活着!” “……” 火光烧起的瞬间,外面传来几声怒骂声,只是,发出这声音的,有老人、有女人,听的徐毅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这仇家,未免也太广泛了吧。 “烧死你大爷!” 徐毅一直自诩是个好脾气的人,即便被李二等人套路了,都没发过火,但现在,听着外面一群人,叫嚣着居然要烧死他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发怒了。 他奶奶的,冤有头债有主,老子从头到尾都没招惹过谁,凭什么被你们烧死! 这么想的时候,不由分说,便抄起身边的一根棍子,不管不顾的冲出了院门,气的身后的程处默,重重的一跺脚,也只好紧随其后,跟在了徐毅身后。 村口的两栋屋子,已经被燃起来了,漆黑的夜里,火光冲天,将原本漆黑的村子,也映照的亮如白昼,同时,也将村口叫嚣的那群人,暴露在了视野当中。 居然是一群百姓,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足足有二三十人,徐毅当场便懵了! 这些人明显就是百姓,除了此刻那张火光下,略显扭曲的面孔外,几乎跟小药村的人,并没有任何区别,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样一群人了? 疯了吧这群人? 第十六章 还有个漏网之鱼 二三十名百姓,面对二十多名悍卒,更何况,还有闻讯赶来的村民,结局,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除了一开始冲出去,受伤的两名士卒外,直到战斗结束,都没一个人受伤,唯一可惜的是,几间房子却遭了殃,其中便有大牛家的。 大牛的双目中,都快喷出火了,要不是有人拦着,他能直接冲过去跟那些人拼命,这房子他才住了几天,就这么被烧了。 程处默的神经还紧绷着,依旧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让徐毅感到微微诧异,那些人不都全部束手就擒了嘛,怎么还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呢! “还有人!”程处默难得有这么紧张的时候,听到徐毅的话后,目光不由望向那边受伤的两名士卒,言简意赅的道:“这些人还伤不了他们!” 听程处默这么一说,徐毅顿时便反应了过来,不管怎么说,程处默手下的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卒,能伤到这些悍卒的,就绝非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奶奶个熊的,想到这里的时候,徐毅赶紧往程处默身边靠近了些,而后奇怪的问道:“那他们干嘛针对我,我跟他们也不认识啊!”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话你总该听过吧!”徐毅的这话,顿时惹得程处默冷笑一声,转过头,便望着徐毅道:“这些人不过是受了他们的挑拨而已!” “一群狗娘养的!”徐毅有些恼火,他总算知道,他这些‘仇家’是怎么来的了,但知道了,却反而更让他恼火。 蝗灾肆虐,有些人便趁机大发横财,一场法事接着一场法事,鼓动着百姓,将钱粮之物供奉于他们,蝗灾俨然成了他们敛财的工具。 这也是为何,李二即便发放了捕蝗的告示,百姓却也无动于衷的原因,究其原因,便是这些人在背后作祟! 而徐毅的出现,显然让他们感到了威胁,先是鼓动吃蝗虫,而后,更是以实际行动,直接戳中了他们的要害。 不是害怕蝗神发怒吗,那为何小药村的人就没事,于是,眼见着小药村的人,这些天都相安无事后,便有更多的人,偷偷加入了捕蝗当中来。 徐毅心里非常恼火,真搞不懂李二,放着这些人不抓起来做什么,要是换做是他,早就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杀他个十遍八遍了。 在他心中,发这种国难财的,就是罪该万死的! 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徐毅突然像是反应了过来,望着程处默,疑惑的问道:“那照这么说,李…陛下早就知道这事了吧?” 程处默的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目光中闪过一道怒意,但到底却还是忍了下来,只是语气却冷了许多,冲着徐毅道:“不然,俺来这里作甚!” 刚刚不小心说漏了嘴,徐毅禁不住拍了拍胸口,还好及时收住了,要不然,依着程处默的性子,大概这会儿该冲他发火了。 气氛略略有些尴尬,刚好看到老道在那边,替那两名士卒治伤,徐毅便赶紧找了个借口,奔着老道去了。 而程处默这边,眼见徐毅去了那边,鼻子里顿时发出一声冷哼,也不情不愿的跟了过去。 受伤的两名士卒,一个是伤在胸口,一个是伤在手臂,虽然两人身上都穿了甲胄,但仍是被一刀划破了甲胄,在胸口留下了一道伤口。 “那厮是个用刀的高手!” 被伤到胸口的士卒,此时躺在地上,上身的衣袍跟甲胄,早就被老道脱去,火光下的映照下,胸口一片血淋淋的。 但看到程处默过来,士卒却还是挣扎着坐起,像是在给自己辩解似的,望着程处默说道。 程处默的脸上,看不出别的表情,似乎早就见惯了这样血腥的场面,听到士卒的这话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俺已经知晓了!” “你还是躺下吧!”徐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血腥场面,胃里止不住的有些翻涌,但还是强忍着这种不适,搀扶着士卒重新躺了下来。 而一旁的孙老道,已经开始替士卒清洗伤口,随着伤口周围的血被清洗掉,露出一道尺许长的伤口,火光的映照下,伤口两侧的皮肉外翻。 徐毅终于忍不住,一个箭步跑到旁边,扶着墙便使劲呕吐起来,看的程处默的眉头微微皱起,敢情这厮还没经过这样的事! 孙老道已经开始包扎伤口,拿一些徐毅根本看不懂的草药,准备往伤口上敷,看的徐毅简直都惊呆了。 这玩意儿要是敷在伤口上,伤口能不能长好,他说不准,但伤口感染是一定的! 背包里有急救包,那还是当初出发时,女友交待让他带着的,里面有纱布、白药、酒精这些,徐毅趁着老道还没包扎,赶紧将急救包取了出来。 老道的目光带着惊讶,这小子没听说懂医术啊,但听着徐毅在哪里讲,什么伤口缝合,消毒之类的,竟觉得十分有理。 尺许长的伤口,自然是要缝合的,这有助于伤口的愈合,但这事儿徐毅干不了,他此时还能蹲在这里,跟老道说话,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还好有孙老道在,徐毅只管告诉孙老道理论,怎么消毒、怎么缝合,剩下的事情,就是靠孙老道自己领会了,好在老道的悟性并不差。 就是坑苦了受伤的士卒! 尺许长的伤口,硬生生被缝了四十多针,士卒一张脸都变白了,汗珠子就跟雨点一样滚落,一开始还咬牙硬挺着,可到了后来时,实在忍不住了,便哀求似的冲着老道开口。 “行…行了吧道长,俺觉得没啥事了!” “就快好了!”孙老道做起事来,绝对是一丝不苟的,说好了缝合伤口,那就是缝合完为止,差上一针都不行。 徐毅看着还没缝合完的伤口,再看看士卒一脸痛苦的样子,索性拿过酒精,给士卒灌了两口下去。 这玩意儿直接喝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但到了这时候,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当是麻醉药一样了。 从来没接触过高纯度烈酒的士卒,就只是小小喝了两口,刚刚还痛苦万分的样子,片刻后,竟然一脸醉意的嗤笑起来,看的徐毅都傻眼了,不知道该笑还是不笑。 “好了!”总算是缝合完了伤口,孙老道抬起头来,禁不住长长松了口气,徐毅这才发现,老道也是一脸的汗水,看来老道承受的压力也不小啊! 这边的伤口已经缝合包扎完,老道稍稍松了口气后,目光便转向那边手臂受伤的士卒,结果,还没等老道开口,那名士卒便一脸惊恐的道:“俺这伤根本不打紧的,就不劳驾道长了!” “需要俺找人绑你过来吗?” 那名士卒,显然是被刚刚同伴的遭遇,给完全吓傻了,只是,他这话才落下,程处默的声音,便酷酷的在他身后响起,吓得那名士卒,顿时灰溜溜的来到老道身前。 “小毅哥,能不能给俺也喝两口?”路过徐毅身边时,趁着程处默不注意,士卒压低了声音,冲着徐毅小声哀求道。 刚刚徐毅拿出酒精时,他们可都注意到了,酒香扑鼻,惹人垂涎,可没想到的是,就只是小小的两口,先前还痛苦万分的同伴,立刻便是一脸醉意。 既然已经逃不过被孙道长针扎,那就不如让自己喝醉了,免得受那份痛苦! “好的!”徐毅听到士卒的哀求,顿时冲着士卒比划了一个手势,缝合伤口是他出的主意,只要不记恨他,那就一切好商量不是。 士卒也不懂徐毅比划的手势,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听到徐毅答应了,士卒顿时便开心起来,趁着程处默不注意时,居然也学着徐毅的样子,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这突如其来的手势,看的徐毅脸上的微笑,顿时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说不上来的别扭。 还有个漏网之鱼没抓到,有可能随时随地都会出现,晚上睡觉的时候,徐毅只好从老道家里搬了出来。 这些天他都一直在老道家里蹭吃蹭喝的,但现在却是不行了,老道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的,万一被那丧心病狂的家伙盯上了,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原本睡在营帐里的程处默,也跟着徐毅搬了过来,这让徐毅暗自松了口气,有了程处默在身边,至少安全上多了一份保障。 但刚刚才松了口气,就听的程处默犹犹豫豫的声音,在他身旁传来:“能让俺也喝一口不?” “喝什么?”徐毅心里还惦记着那名漏网之鱼,乍一听程处默这话,顿时有些奇怪的转身,皱着眉头问道。 “你说呢?”程处默以为徐毅在装傻,压根就是抠门不想给他喝,顿时有些不满的道:“俺就只喝一口,没必要这么抠的吧!” “喝不死你!”徐毅总算明白了这厮话里的意思,气的当场拿出酒精,扔给了程处默道:“提前说好了,这玩意儿喝多了会死人的…” 只是,这话说出来时,明显成了程处默的耳旁风,这煤球儿从徐毅手里接过酒精,嘿嘿傻笑一声,直接便是两口灌了进去。 这番操作,直接看的徐毅都傻眼了,这特娘就是你说的一口? 第十七章 升级小礼包 徐毅现在非常后悔,让程处默搬来跟他一起住了,而且,还居然让程处默喝了酒,所以,导致的结局就是,明明都已经困到不行了,却不得不无奈的坐在床榻上生闷气! 不记得是那部动画片,里面有个很夸张的画面,主人公打呼噜时,房顶也跟着一起一伏的,徐毅觉得这画面跟此时有些贴切。 程处默的呼噜声,感觉已经超过了人类的范畴,呼噜声跟雷声似的,某一刻,徐毅真想拿个东西,将程处默的嘴给堵上了,关键这货还有脚臭! 徐毅努力的回忆了下,这些天程处默的行动轨迹,貌似从来也没见过这货洗过脚,更别说洗澡了,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小公爷,不知道这货平时在家里是怎样的。 这情况,明显是没法再睡了,索性从床榻上下来,推门走了出去,结果,等他刚刚出去,外面就发出‘轰’的一声大笑。 其中,几名笑的最大声的士卒,一边笑还一边冲身旁的同伴伸出手,嚷嚷着愿赌服输的话,听的徐毅莫名其妙的。 大牛今晚也跟过来守夜了,握着一根木棍,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仿佛随时随地,等着给那漏网之鱼一棍似的。 此时,看到徐毅出现,一脸懵逼的样子,大牛只得从那角落里出来,声音低落的给徐毅解释:“他们在互相打赌呢!” 打赌? 这话听的徐毅更是迷糊,这几个王八蛋,守夜就守夜吧,怎么还打起赌来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以为那人还会现身吗? 懂不懂什么叫守株待兔啊? 然后,听完大牛的进一步解释,徐毅顿时有些恼火了,这群王八蛋,居然在拿他做赌注,赌他什么时候,在程处默的‘折磨’下,从里面走出来。 奶奶个熊的,打赌是吧,好啊,老子就让你们赌个够! 想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夸张的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副尿急的样子,在茅房里撒了泡尿,转身出来时,冲着一帮家伙招呼道:“辛苦各位兄弟了,我还得去睡会!” 这话落下时,不等那帮家伙反应过来,便快步走进屋内,在一众目瞪口呆的家伙们的注视下,‘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谁说老子受不了程处默呼噜的,老子只是尿急了而已! 果然,就在徐毅关上房门后,外面先是安静了片刻,瞬间便嚷嚷了起来,显然是为了刚刚的输赢问题,听的屋内的徐毅,止不住一阵偷笑。 跟程处默实在难以同榻了,幸好这屋子是里外两间,外面的一间屋子里,还有一张躺椅,徐毅今晚就打算,在这张躺椅上度过了。 动手从程处默身下,抽出自己的毯子,刚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的程处默迷迷糊糊说了句什么,然后,竟然嗤嗤的笑了起来。 这笑声听的徐毅不由皱了皱眉头,虽然看不清程处默脸上的表情,但光是听听这笑声,徐毅就能猜得出,这货大概做的什么类型的美梦了。 刚刚才从程处默身下抽出的毯子,转手便扔给了程处默,刚准备转身,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复又转过身,体贴的给程处默盖上了毯子。 天都这么热了,可不能让小公爷着凉了,你说对不? 躺椅有些硌得慌,更何况,里间还有个高音喇叭,仅剩的那点儿困意,完全就被折腾没了,徐毅索性坐了起来,掏出了手机。 拿衣袍挡住了手机的亮光,确认不会发现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手机,点开了里面的相册。 相册里面满满的,大部分都是女友的照片,少女搞怪的、生气的,卖萌的,徐毅一张张的翻着,嘴角挂着痴汉的微笑。 然后,便突然翻到了父母的照片,嘴角的微笑,一下子消失,双目中顿时被雾气遮挡,他都消失这么些天了,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度过的。 想到父母满世界的寻找他,徐毅的心,突然就被针扎了一样,痛的他差点哭出声来,时间能磨平一切,但愿他能在父母的世界里,早一点消失吧! 久久的沉默过后,待到心情总算平复了一点,徐毅这才熟练的点开了农场界面,点开界面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早就熟透的瓜果蔬菜。 这些都是他早上才种下的,中间只不过隔了几个小时,种下的瓜果蔬菜,就已经熟透,对此,徐毅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农场刚开始种植的作物,生长期都会很短,但到了后面,种的东西越高级,生长的周期就会越长,徐毅之前玩的时候,甚至出现过一个月,都没成功的物品。 但又说回来了,那已经是升级到后面了,跟现在没有一点关系,现在对于徐毅而言,就是赶快升级,早日在农场里种出他需要的东西。 别的就不说了,起码得种出香烟、牙膏这些,他都已经好久没闻过尼古丁的味道了,感觉做梦都少了点什么,实在不是个滋味。 上次从山里出来后,种苜蓿换算的金币,升级了种子商店,这段时间,又是辣椒,又是番茄的,金币早就快攒到一万了,也是时候,该升级土地了。 随后,将地里熟透的作物,一股脑的出售之后,金币的数目,果然就升到了一万,刚好可以用来升级土地,于是,徐毅毫不犹豫的便点击升级了土地。 随着徐毅点下去,农场的界面,突然微微的抖动了一下,随即,画面静止后,从红土地的上方,出现了中级的字样。 中级之后,再往上便是高级了,徐毅微微叹口气,看来又得要使劲攒金币了,奶奶的,整整三万金币啊! 不过,在这之前,他却可以先升级种子商店,如今土地既然已经升级到中级,那就已经满足了一些物品种植的条件。 这里面,自然就有他需要的牙膏,香烟之类的。 重新在地里种上一些作物,准备关上手机时,却突然发现,仓库那里竟然有所提示,里面多了新的物品,这让徐毅微微有些惊讶,他刚刚似乎没往里面存储东西吧! 好奇的点开了仓库,发现除了他之前存储的土豆、玉米之类的,竟然还多了一个礼包的物品。 疑惑的点开礼包,惊讶的发现,里面装的是香皂、沐浴露,还有他心心念念的香烟等物,香烟还他娘居然是华子,徐毅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但忽然一下子反应过来,会不会是升级农场后,奖励给他的礼包呢? 奶奶的,先不去想这些了,徐毅三下五除二,拆开了华子,拿一根叼在嘴里,他可是想这味道,都快想疯了的。 然而,习惯性的摸了摸衣袍,顿时有些傻眼,居然他娘的没火,简直大煞风景的很! 刚刚才关上的房门,突然又被打开,屋外才停止了争吵的一群士卒,目瞪口呆的望着出来的徐毅,愣了片刻后,才小心的问道:“小毅哥又去撒尿?” “你才撒尿去呢!”徐毅路过那名士卒时,气休休的说了一句,而后,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从火堆里挑了根未燃尽的小木棍,折身又返回了屋里。 “小毅哥拿火种做甚?” “该不会是?” “…!” 看着徐毅拿着火种进屋,外面的一众士卒,顿时满脸的疑惑,但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众人的脸色,顿时纷纷一变。 刚刚徐毅出来时,可是带着火气的,这会儿带着火种进去,不会是想拿自家校尉出气吧! 只是,众人在外面耐心的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自家校尉惨叫的声音,这更让他们一脸的疑惑不解! 他们还等着校尉哇哇叫的声音呢,看来是白等了! 久违的香烟味,开始在屋子里蔓延,徐毅舒服的躺在躺椅里,享受着这久违的味道,感觉人生忽然都有了意义,这样的时刻,怎一个妙字了得。 关中自出现蝗灾之后,关中各地便总有法事举行,尤其长安附近,大大小小的法事,一场接着一场。 于是,每有法事举行时,便总会有无数的信徒络绎不绝,将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钱粮等物,好不心疼的供奉上去。 美名其曰是孝敬给蝗神,祈求蝗神开恩,但实际上,却是最后落到了二神们手里,让他们赚了个盆满钵满。 本来这样的法事,一直举行的很顺利,即便有陛下颁布了捕蝗令,也依然有很多的信徒,络绎不绝的前来。 可自从前天开始,一切便开始变了! 前天在长安城外的一场法事,原本进行的很顺利,信徒们都已经供奉了钱粮,就等着法师诵完经文后,就可以顺利收场了。 但偏偏问题就出在了收场上,那法师刚刚才拿起一张黄纸点燃,准备转身的瞬间,身上的衣袍就突然无缘无故的燃了起来。 得亏是众人反应的及时,扑灭了法师身上的火,不然,法师整个人怕是都要被烧起来了! 本来,这事儿都觉得是个意外,可接下来的几天,竟然接二连三的开始出事,都是如出一辙的场景,都是在最后一刻时,法师都会莫名其妙的自燃起来。 这事儿于是便越传越开,渐渐的,便开始有了一些说辞,说这明显是在欺瞒百姓,神灵都看不下去了,开始惩罚这些所谓的法师。 不然,又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自燃起来,而且,偏偏又是做法的法师呢? 第十八章 你听过桃花源吗 李二终于动了杀心,这是隐忍许久的,于是,整个长安城的气氛,都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大理寺、刑部连同长安、万年两县,开始在长安大肆捕人,首当其冲的,便是寺院、道观以及教堂,一夜之间,就捕了几十人。 自蝗灾发生以来,这些人每每都以法事的名义,向百姓大肆敛财,以为没人管得了他们,但这笔账却都清清楚楚的被李二记着。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现在,明显就是时机成熟了! 长安西市口那里,已经有好久都没杀过人了,但现在一下子就被砍了十几人的脑袋,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砍掉脑袋的这些人,不光是那些敛财的二神们,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有官员,有儒生,甚至还有商人。 圣人无德,蝗神降灾,这八个字,可不是那些二神们说的,在李二的心中,这些人才是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不杀,当真是难消心头之恨! 长安,于是就变得腥风血雨,每天都会有一批人,被带到西市口那里斩首! 然而,相较于长安的腥风血雨,小药村这里,却像是与世隔绝了似的,异常的安宁祥和,就连捕蝗的事情,也被搁置了下来。 反正经过这段时间的捕蝗,小药村这里的蝗虫,也已经捕的差不多了,更何况,长安现在也进不去,即便再捕来蝗虫,也只有被吃的份。 刚好大牛家的房子被烧了,索性,全村的人都帮着大牛家修房子,也免得外面的风雨,波及到小药村这里。 白日里忙活一整天,晚上回来,美美的泡个澡,那感觉,别提有多舒服了,然而,唯一叫徐毅不爽的是,一头的长发让他有些无可奈何。 他就想不通了,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干嘛非要留一头长发呢,剃成平头他不省事吗? 但这种烦恼,很快就被孙夫人解决,看见徐毅在哪里披头散发的样子,孙夫人顿时好笑着,过来替徐毅盘起一个髻,再用一个木簪子插上。 于是,刚刚还披头散发的徐毅,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看着镜子中有些古风帅气的自己,徐毅的嘴,差点都快咧到耳根了。 高兴之余,便将洗发水跟沐浴露,很大方的给孙夫人挤了半罐,刚刚在盘发的时候,孙夫人可是说了好几次的,徐毅当然不能抠门。 担心孙夫人搞混了,还特别耐心的告诉孙夫人,这是抹头发的,这个是擦身上的,结果,这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被孙夫人拍了一下,还嗔怪徐毅没大没小的。 徐毅顿时被拍的有些发蒙,努力回忆了下说的话,似乎也没说错什么呀,怎么就没大没小了! 程处默要撤离了,这让徐毅顿时有些急了,不是说好了保护他来的嘛,那漏网之鱼,到现在还没着落呢,好歹也等抓到那厮再撤不是? 可程处默的态度,异常的坚定,他早就想回长安了,待在这破地方,都快待出毛病来了,更何况,长安还有一帮好兄弟,正在等着他呢! “那我怎么办?”徐毅的脸色有些拉跨,没了程处默这些人,安全上立刻就少了保障,万一那厮就守在小药村附近呢! “你跟俺回长安去!”程处默收拾好了一切,转过身来,顿时望着徐毅说道:“回长安就没事了!” “不去!”徐毅回绝的很是干脆,长安都是群大佬,心眼儿就跟莲藕似的,一不小心就把你给卖了,哪有小药村这里舒服。 “那就只好让陛下亲自来叫了!”程处默听到徐毅的这话,顿时学着徐毅的样子,无奈的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这是陛下的意思?”徐毅顿时有些傻眼,不过,想想也是,他都帮了李二这么多忙,李二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置他生死于不顾,那就太不厚道了。 依旧是上次的两仪殿,依旧是李二跟他两人,只不过,比起上次来,李二的心情,似乎看上去好了很多,望着下面的徐毅时,微笑着开口。 “法师自燃的事,是你做的吧?” “啥?” 听到李二的这话,徐毅顿时奇怪的抬起头,一脸迷惑不解的表情,好像真的听不懂李二的话一样,惹得李二顿时嘴角一扬,略显得意的道:“你不用跟朕装糊涂的!” “那陛下还问!”李二的这语气,分明就是知道了一切,徐毅顿时挠了挠头,干脆也懒得去掩饰了。 前些天法师自燃的事,的确是出自他手,这帮不要脸的,蛊惑别人来针对他,还烧了大牛家屋子,他徐毅怎么可能轻易就能罢休。 所以,他便背着程处默等人,暗地里搞了些佐料,派了大牛出去搞事,原本以为就只有他跟大牛两人知晓,没成想李二竟然也知晓了,当真神奇! “那东西是什么?”李二不关心徐毅做这事的初衷,他只关心,徐毅用了什么东西,就连百骑都没弄清,这才是李二好奇的地方。 “磷!”徐毅回答的很干脆,看到李二一脸懵逼的表情,只好又进一步解释道:“一种见火就易燃的东西!” 再解释下去,就是化学的成分了,徐毅估摸着,即便他把公式写出来,李二这辈子都想看得懂。 “听起来很神奇嘛!”李二果然还是听不懂,好在也没打算继续问下去,只是,在哪里微微沉吟了片刻,望着徐毅笑道。 那是,徐毅听着李二的这话,顿时有些得意起来,心说小爷还有更神奇的呢,就怕说出来吓死你。 可正得意的时候,目光忽然瞟到李二的目光,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刚刚还处在得意中的徐毅,内心里当即便是咯噔了一下。 “朕这里有些东西,似乎是属于你的!”看到刚刚还得意的徐毅,瞬间变换的表情,李二的嘴角,顿时微微一扬,话音落下时,便见得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进来。 双手托着一个托盘,托盘的上面用了一块黄绸盖着,看不清下面是什么东西,但从形状上看,似乎是两个圆筒状物品。 徐毅顿时便有些疑惑,他的东西,总共就那么多,即便是丢了,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然后,等到李二掀开托盘上的黄绸,露出下面的两个泡面桶时,徐毅差点惊的没叫出声来! 这尼玛是他扔在秦岭里的,而且,还是他跟队伍走散后没几天的事,怎么会出现在李二的手上,莫非李二还派人去了秦岭? “朕派人去了秦岭,没找到你所说的村子!”似乎是在印证徐毅的想法,李二拿起托盘里的泡面桶,微笑望着徐毅道:“却只捡到了这两样东西,应该是你的吧!” 徐毅额头的冷汗‘唰’一下流了下来,这一刻的他,突然感到了害怕! 当初村子的事,不过就是他随口一说,反正秦岭那么大,总不会真的有蛋疼的人,跑去寻吧! 但他显然低估了李二的蛋疼程度,正还就跑去秦岭寻了,而且,居然还真就被他找到了一点东西,这还不能叫他害怕吗! “现在想不想跟朕说点实话?”李二将徐毅瞬间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但却并没有显得有多得意。 徐毅能有这样的表情,原本就该是他预料之中的,如果说,换上另外一种表情,听到他说的话后,还能表现得无动于衷,那他真就该好好揣摩揣摩了。 “先前都是撒的谎…”已经到了这份上了,徐毅只得坦白,人家都把泡面桶找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个,朕早就猜到了!”李二拿着泡面桶,踱步来到徐毅面前,饶有兴致的望着徐毅,道:“那就跟朕说句实话如何?” 好吧,徐毅知道,这关是非过不可了,既然说出的地方,你要派人去找,那就干脆说个你不能派人去寻的地方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徐毅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李二说道:“陛下可曾听过桃花源?” 是滴,小爷就是来自桃花源,而且,还是被师傅赶出来的,你想问桃花源在哪里?对不住,被赶出来时蒙了眼,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何况入口了。 “那你双亲可还在?”徐毅的这话很假,假到感觉程处默都不信,但李二却是很认真的在点头,居然就信了徐毅的这鬼话。 “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父母永远是徐毅的软肋,听到李二询问双亲,徐毅的双目中,顿时水雾弥漫,轻轻抽噎着道。 “为何?”眼见的一句话,就让徐毅的情绪瞬间崩溃,李二也是非常惊讶,禁不住微微一皱眉,望着徐毅问道。 “桃花源有誓言,里面的人不准出,出去的人不让进的!” 徐毅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顺着刚刚的情绪,张口就是胡说八道,听的李二顿时惊讶不已,可又没法反驳,不然,又怎么解释,徐毅到底是哪里来的的? “那你又是如何被逐出来的?”说了这么多话,李二总算是问到了关键,既然徐毅说了里面的人不准出,那想必徐毅是犯了很大的错,这才被不顾誓言赶了出来。 所以,李二就很好奇,徐毅到底犯了什么错,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这个…我能不说吗?”李二的这个问题,使得徐毅有些语塞,这事儿不是他不想说,委实是仓促之下,他实在来不及编了。 毕竟,他可是个老实的孩子! 李二于是便很宽宏的一摆手,笑的异常豪爽的道:“不愿说,那便不说了吧!” 第十九章 四十户的男爵 李二居然就这样信了,这让徐毅感到十足地惊讶,先前他说地那些话,至少还有点依据,结果,回过头就派了人去山里。 而现在这些话,说出来就连程处默都不信,李二竟然就信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徐毅不由的挠挠头,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桃花源这样的地方? 李二已经回到了原地,目光此刻望着徐毅,突然变得十分认真地开口:“不管你之前犯了什么错,朕现在就只问你一句,可愿留在长安?” 留在长安? 徐毅一听李二这话,当即,便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长安这地方,说什么他都不想待,哪有小药村里舒服,放着舒服不享,跑来长安受欺负吗? “为何?”徐毅的这个回答,委实有点出乎李二意料之外,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望着徐毅的目光,一瞬间都冷了起来。 徐毅只好一五一十的说了实话,长安现在对他而言,就是人地两生,即便是想来长安,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至少,先让他适应适应不是吗! 李二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古怪,刚刚目光中的冷意消失,换上的,却是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这小子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刚刚问的意思,分明就是问徐毅,愿不愿意留在这里,从而效力于大唐。 先抛开这小子说的话不提,单是这小子先后展现出来的东西,便已经足够他震惊的了,制盐术、冶铁术,光是这两样东西,便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留下这小子的。 更何况,李二觉得,这小子肚子里装的,可不止就这两样东西! 但显然,这小子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居然认为他将他留在长安城里,李二有时候觉得,这小子脑袋里想的,真让他看不懂。 原来是这样啊,听完李二无奈的解释,徐毅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随后,便爽快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反正没法回去,不留在大唐,还能去哪里呢! “徐毅上前听封!” 看到徐毅爽快的点头,李二顿时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脸上的神情忽然一正,在徐毅惊讶的目光下,突然开口道。 吓? 徐毅冷不丁听到这话,顿时一脸懵逼,怎么还好好的说着话,突然就听封了呢! 但看到上面李二一脸肃穆的表情,再看看李二身旁的老太监,已经拿起了一张黄绢帛,像是圣旨似的,赶紧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冲着李二躬身一揖。 “即日起赐封徐毅为新丰县男爵,食邑四十三户,长安县男爵府邸一座…” 老太监后面的话,徐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海里就记住男爵两个字了,就这么一会儿,小爷就变成爵爷了? 一长串的旨意,总算是念完了,老太监合上了圣旨,等着徐毅上前谢恩,结果,等了片刻,谢恩的话没等到,却见得徐毅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问道。 “这食邑是什么意思?” 徐毅的这话落下,李二跟老太监的神情,都是禁不住微微一愣,这话大概是他们听过最荒谬的话了。 但随即,李二肆无忌惮的笑声,便在大殿里响起,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直笑的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但凡这世上,稍微读点书的人,都没有不懂这食邑的意思,却只有眼前这小子,一本正经的居然在问食邑为何意,李二越想便越是想笑。 不学无术,还是不通礼数,这样说起来,这小子之前说的话,倒还真有几分可能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李二只好坐下来,强忍着笑意,耐心的给徐毅解释起来,看的一旁的老太监,简直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堂堂皇帝陛下,居然有耐心给一个小子,讲这些尽人皆知的事,这话说出去,只怕没人会信吧! 丢脸了,徐毅听完李二的解释,神情顿时变得尴尬无比,说白了,这食邑其实就是年薪而已,年薪的高低,就决定在多少户之上。 “还有不懂的吗?”李二的耐心居然变得非常好,解释完了食邑的事,竟然还问起了徐毅,就像担心徐毅还有不懂的地方似的。 徐毅当即便果断的摇摇头,李二这里还是算了吧,他又不是看不出,李二此时脸上憋着的笑,即便真有不懂的,还是回头问程处默吧。 临出门的时候,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复又折转身子返回了殿中,正准备肆无忌惮大笑的李二,只好强行憋住笑,望着徐毅问道:“可还有不解的地方?” “小药村那里有个漏网之鱼!”徐毅眼见李二的心情大好,直接便开门见山的开口,这才是他今天来见李二的主要目的,不解决了那漏网之鱼,睡觉都不踏实。 “若是刑部的人不偷懒,怕是你再也不会见到了!”听到徐毅的这话,李二顿时收起脸上的笑意,变得认真的开口道。 已经抓到了? 李二的这话,使得徐毅有些惊讶,看看李二的表情,根本不像是骗他的样子,徐毅当场便冲着李二一躬身,转身便离开了大殿,感觉突然间脚下都轻快了许多。 李二赐封他为男爵,东西赏赐了一大堆,这次却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光是绸缎就赏了十几匹,还有蜀锦等等,总共得有七八车的样子。 这些东西自然又跟段纶扯上了关系,这段纶上次被徐毅坑了一把,再次见到徐毅时,嘴角都在明显的抽搐,生怕徐毅也跟着进内府,早早便找了个借口,将徐毅堵在了外面。 不让进就不让进,弄得小…不对,现在该是爵爷了才对,弄得爵爷很稀罕内府里东西似的,切! 等着段纶给他分配东西的时候,慢慢在周围溜达着,然后,他便见到了头顶,一个晃晃悠悠的纸鸢,就跟断了翅膀的鸟儿,就等着不幸坠落了。 这纸鸢做的依旧很拉跨,徐毅甚至怀疑,这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奶奶个熊,咋不直接栓个木桶上去呢! 纸鸢的下方,被一睹宫墙挡住,里面传出几个少年的叫声,能在这宫里,这么肆无忌惮放纸鸢的少年,大概也只有皇子们了吧! 徐毅赶紧准备溜之大吉,上次他可是弄坏了一个纸鸢,这事儿可是有目击证人的,万一被是某个皇子的,那岂不是要倒霉了! 可惜,才刚刚转身,那只摇摇欲坠的纸鸢,便毫无征兆的‘啪’一声,直接扣在了地上,徐毅顿时有些傻眼,这不明摆着冲他来的嘛! 跑已经来不及了,左右看了看,发现这破地方,竟然都没有躲人的地方,徐毅的脸色,当场便垮了下来。 果然,正这么想的时候,宫墙上忽然探出一个脑袋,约摸十四五岁的少女,一双眼忽闪忽闪的,看看那边的纸鸢,又看了看这边的徐毅。 片刻后,少女的目光中,露出一抹惊诧之色,显然是认出了徐毅。 徐毅吓得赶紧将食指竖在嘴上,冲那少女嘘了一声,纸鸢咱可以给你捡,可千万不能大惊小怪的,惊扰到了宫墙里的人,那可就倒大霉了。 那少女也不知明没明白徐毅的意思,竟然真的就发出声,只是,一双目光却一直盯着徐毅,直到徐毅捡回了纸鸢,那少女的目光,还一直停留在徐毅身上。 宫女啊,只怕还是自小就养在宫里的,大概没见过外面的人,尤其,像他这样丰神俊逸的少年朗吧,徐毅很不要脸的在心里,替这个宫女有些惋惜。 宫墙其实也并不高,徐毅找来了一个石墩儿,踩上去之后,都能看到宫墙里的景物了,只是,却没敢伸出脑袋去,里面可还有几个皇子呢! “上次的事是个误会来着,刚好就踩到了纸鸢,你说巧不巧!” 徐毅眼见这小宫女儿,看着挺面善的,觉得有必要还是解释下上次的事,虽然觉得人家未必会信,可还是很不要脸的解释道。 小宫女儿接过了徐毅递来的纸鸢,原本就想缩回去的,可突然发现,纸鸢的另一头,竟还捏在徐毅的手上,又听的徐毅在哪里说道。 “其实吧,这纸鸢不该这么做的,下次有空,我帮你做一只,保准比这只好多了!”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不说话,哑巴?” “真是可惜了!” 徐毅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堆话,那小宫女只管用目光望着徐毅,却是从头到尾都没开过口,徐毅顿时惋惜的叹口气,没想到这小宫女儿,生的明眸皓齿的,竟却是个哑巴。 忽然想起兜兜里的零食,赶紧便抓了一把出来,塞到了小宫女手里:“这是葵花籽,别的地方可是没有的!” 然后,又是花生米,又是蚕豆的,一股脑儿往小宫女手里塞。 这些都是从农场里拿出来的,华子就只有一包,徐毅不敢浪费,空余的时间,便是拿这些零食过嘴瘾的。 刚刚进宫门的时候,那死太监居然还想没收他的零食,徐毅就觉得,那厮根本就是想霸占了他的零食,多亏自己大义凛然,这才保住了。 “你…你叫什么?”被塞了一大堆零食,那原本在徐毅眼里,是个哑巴的小宫女,居然开口说话了,惊的徐毅当场便张大了嘴,结结巴巴的道。 “程…程处默,你知道不?” 第二十章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徐毅又不是傻子,这小宫女刚刚还装着不说话,这会儿却突然问他名字,明显就是套他的话,咋滴,还想秋后算账啊! 得亏是自己反应够快,这才没上了小宫女的当,就是可惜了程处默,不知道会不会倒霉,应该不会的,这厮好歹是个小公爷。 从那边溜达过来的时候,段纶早就清点好了物品,眼巴巴的等着徐毅离开,满满几大车,中间居然还多了两名宫女,说是陛下赏赐的。 徐毅当场便傻眼了,看不出来,这李二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知道他这个男爵孤家寡人一个,便干脆派了两名宫女小姐姐作伴,心里一瞬间还有些感动起来。 只是,等到那两名宫女回过头来,徐毅当场便真的傻眼了,原本以为的宫女小姐姐,突然变成了两名宫女大婶。 这哪里是赏赐,分明就是顺水推舟罢了,反正宫里养不起人了,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赏赐给了他这个男爵,徐毅狠狠的咬了咬牙,气呼呼的跳上了马车。 没有人敲锣打鼓,甚至都没有人吆喝一声,全程都是静悄悄的,徐毅顿时就纳了闷了,他这男爵不是李二亲封的吗,怎么还整得跟偷来的似的。 好歹也要弄出点动静出来,让长安的人也沾沾喜庆气,跟着乐呵乐呵,回头我还准备包点红包啥的,可现在整得这一出,究竟是个啥意思,弄得就跟这男爵遍地都是似的! 徐毅这话还真说对了,这长安城里,现在别的不多,就这勋贵最多,尤其崇仁坊一带,随随便便扔一块石头,能砸到的多半都是个勋贵。 别说是他这个男爵了,便是侯爵又能如何,没有实权在手,不一样是徒有其名,也就比百姓身份尊贵一些罢了。 徐毅的脑袋,顿时耷拉了下来,敢情说了半天,他就是个徒有其名罢了,怪不得这一路都低调的可怕,这是怕张扬了,怕丢不起那人吧! 奶奶个熊的,刚刚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心里还别提有多激动了,这会儿弄清了原委,顿时便提不起半分兴趣了。 李二给他赏赐的府邸,就在德新坊里,一座两进的院落,里面进去,居然还有小池、花坛。 正是四月的季节,小池里荷叶尖尖,花坛里百花争艳,还别说,小小的院落里,一下子便有了几分雅致。 鎏金字体的牌匾,随后,被人高高挂了起来,上面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新丰男爵府,这便预示着,从此以后,这里便是属于徐毅的了。 送走了宫里来的几个人,徐毅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一边走一边开始吩咐起来:“家什全部拆了,花坛里的花全部铲了…” 刚刚才跟了徐毅的两名宫女婶子,一时间还摸不清徐毅的脾气,但听着徐毅在前面咋咋呼呼的,两名婶子的脸色,当场都有些发白! 彼此偷偷面面相觑一眼,这小子该不会连房子都打算拆了吧! 徐毅才不管身后两名大婶的想法,既然这里已经是他的了,那就得好好整顿整顿,那些个家什没一样看顺眼的,不拆了换上高脚的桌椅板凳干嘛? 还有花坛里的花,啥玩意就百花争艳了,全部扎堆在一起,乱糟糟的,那里赏心悦目了,赶紧全部铲除了。 这大夏天的,就该在里面种上黄瓜西红柿啥的,冰镇一下拿砂糖拌了,绝对的消热解暑,至于雅趣,还是算了吧,爵爷这辈子都学不来这个。 两名大婶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记着,反正现在爵爷府里,就她们两个下人,自然,这管家的差事,也就落到了她们两人头上。 一大堆事,折腾了半上午,徐毅都快累垮了,看到两名大婶,也跟他一样累的坐在台阶上喘气时,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看来,是得小药村找人来帮忙了。 然而,正这么想的时候,却突然听的外面一阵喧哗声,正感到纳闷的时候,程处默的声音,阴阳怪气的从外面传了进来:“这不是新丰男爵府吗,怎么不见男爵出来迎客呢!” 我迎你大爷! 听到程处默的声音,徐毅顿时翻身站起,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还是向着大门走去,结果,等到大门推开,看到外面一大堆人时,徐毅顿时便愣住了。 “这都是俺带来给男爵贺喜的,够意思吧?” 程处默的语气,依旧是阴阳怪气的,可看看这家伙身后的马车,满满的一车东西,锅碗瓢盆,林林总总的,涵盖了生活的所有必需品。 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徐毅决定,就不计较这煤球的阴阳怪气了! “别听处默瞎说,我叫李景恒!”程处默话音落下时,身后突然站出一名锦衣少年,面相倒也俊俏,冲着徐毅拱了拱手说道。 徐毅赶紧冲着锦衣少年还礼,目光随即便望向程处默,这厮上来便说是李景恒,整得就跟他在长安多出名似的,徐毅也不清楚,这家伙跟李二啥关系。 程处默好歹跟徐毅待了一段时间,一见徐毅的目光,那还有不明白的,当即便嘿嘿笑着,挨个介绍起来。 李景恒,柴令武还有牛大宝,李景恒的老爹乃是江夏王李道宗,柴令武自然不用介绍,李二的亲外甥嘛! 至于牛大宝,这家伙的老爹,可是个猛人,演义小说里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站人的家伙,光是听听牛大宝这个名字,大概也能猜出他老爹是个啥人了。 徐毅刚听到牛大宝名字时,还打趣说,牛大宝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牛小宝,没成想,这牛大宝竟然还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还问徐毅是怎么知道的。 听的徐毅也是止不住一愣,心说,得亏没问你还有没有个二弟叫牛中宝! 不过,话虽这么说,可徐毅心里还是挺感动的,他这个男爵,到现在都没个人来贺喜,也就程处默这几个人了。 于是,感动之余,立刻让两名大婶停下了手机的活,赶紧去东市买些东西回来,人家都跑来贺喜了,总不能就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去吧,那不是爵爷的风格! 一旁的程处默,听着徐毅在哪里吩咐,顿时冲着几人挑了挑眉,他来的时候,可是吹过牛的,别看徐毅这厮挺欠揍的,可一手庖厨的手艺,那真是没得说。 男爵府里自然也有厨房,不过,规模上却没法跟老秦家比,但这丝毫也不影响徐毅发挥,更何况,还有两名大婶打下手。 东坡肘子、盐焗鸡、水煮肉片、糖醋里脊再加一个青椒炒肉,素菜是醋熘白菜,拌黄瓜,还有就是香辣藕片。 总共七八样菜,荤素搭配,徐毅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算是大功告成了,单独拿出来一份,留给了两位大婶,剩下的全拿去了厅堂。 那两名大婶,在宫里待了很久,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等到亲眼看着这七八样菜,从徐毅的手下出来,当场便惊呆了,这样的菜肴,怕是宫里都做不出吧! 程处默的目光中带着怨恨,似乎跟桌上的饭菜有仇似的,尤其啃起肘子来时,那脆骨在嘴里被嚼的‘嘎嘣’作响,听的让人头皮发麻。 徐毅当然猜出为何,这厮在小药村待了将近半月,徐毅从来都没做过这样的美食,而今,李景恒几人刚来,他便一下子就做了这么多,能不吃醋才怪! 嗯,虽然吃醋这词有点形容不当,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先前听处默夸奖过小毅哥厨艺的,今日一尝,果真是天下美味啊!” 李景恒这厮比起其他几位,就显得比较圆滑了许多,饭桌上的吃相,也没其他几人那般狼狈,感觉像是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 当然,如果不是程处默,偷偷偏过头告诉他,要他小心府上的两名大婶时,徐毅也会觉得,李景恒这厮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 他奶奶的,这货居然是个高人,当真没看出来! 老秦家派人贺喜来了,来的人乃是老秦的儿子秦怀道跟秦府管家,毕竟,秦怀道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屁孩,老秦这是自动将他划分到,跟秦怀道一辈的了。 说实话,老秦能来给他贺喜,这让徐毅还是有点意外,毕竟老秦的身份摆在那里,堂堂翼国公秦琼,这身份长安不知多少人想巴结呢! 秦怀道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进门就冲着李景恒抱拳道喜,惹得李景恒在哪里,使劲的憋着笑,最终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大笑了起来,反倒惹得秦怀道一头的雾水。 显然,秦怀道压根就没见过李景恒! 生怕再不出来,就要惹哭了老秦的儿子,徐毅便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说了感谢地话,看看桌上一片狼藉,只好又再次下厨,单独给秦怀道做了一些。 酒是程处默几人带来的,自然是没滋没味的三勒浆,程处默几次暗示徐毅,让拿出酒精出来,气的徐毅直翻白眼,那玩意儿说过了不能喝,再者说了,他也没带在身边不是! 于是,程处默就使劲的砸吧着嘴,显得很是失望,他来的时候,可是吹嘘过得,徐毅手上有真正的美酒,闻一口,就让你茶饭不思。 现在却是好了,别说是闻一口了,便是见一面都不可能了! 听到徐毅的话,李景恒几人也是有些失落,他们可都是奔着美酒来的,如今,美酒是尝不到了,自然便微微有些失望。 徐毅将几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当下便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他当然看得出来,程处默这厮的失落,在兄弟们面前夸下了海口,面子简直丢大了。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徐毅怎么可能让煤球儿丢了面子,不就是白酒嘛,还能难得住爵爷我? 第二十一章 桃花源的来历 刚刚还有些失落地程处默,这会儿一听徐毅地这话,立刻变得精神了起来,虽然,徐毅这厮挺欠揍地,可说话还是算数的。 现在反正时辰尚早,徐毅说了需要的东西,程处默立刻便派人去找了,不大的工夫,便将徐毅所要的东西,全部都找了回来。 木匠师傅,还有三勒浆的酒糟,满满几大桶的酒糟,看的李景恒几人都傻眼了,难不成,所谓的美酒,就是这些酒糟? 徐毅才不理会几人的想法,吩咐了木匠师傅,按照他的意思打造了几个蒸馏屉,随后,便将酒糟放到蒸馏屉里,按到了大锅上开始蒸。 酒是粮**,真正的酒都是经过先发酵,再蒸馏的,只可惜,这时代还没人发现蒸馏的技术,所以,即便是这时代最好的三勒浆,也只是发酵酒而已。 李景恒几人,那见过徐毅这种酿酒法,个个都挤在厨房门口,一脸惊奇的望着,那神态,像极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场景,眼里看啥都觉得好奇。 然后,当蒸馏屉里逐渐冒出酒香味后,刚刚还好奇的几个家伙,眼里陡然间变得炙热起来,这酒香味,绝对是他们从来没闻过的。 蒸馏出来的头道酒,自然是不能喝的,虽然酒香味浓烈,可这玩意儿含的乙醇太高,喝下去只怕连命都没了。 徐毅赶跑了前来‘送死’的几个家伙,耐心的等着二道酒出来后,这才给没人盛了一勺,是真的不敢让多喝,才出来的烧酒,真怕喝下去,会要了这几个家伙的命! “真他娘的好酒!”李景恒一勺酒下去,表情夸张的在哪里叫唤起来,突然觉的,自己之前喝的三勒浆,就跟马尿似的。 怪不得程处默从小药村回来后,就一个劲的吹嘘,他还原本不信的,但现在看来,却是程处默的确没说错。 剩余的几人,一勺酒下去,表情也跟李景恒差不了多少,毕竟是头次接触烧酒,白酒的辛辣,促使几人的表情,都看上去有些狰狞,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眼巴巴的目光。 几桶酒糟,总共也只蒸馏出了一坛白酒,虽说是粮**,可这未免也是太过浪费了! 几人当中,也只有牛大宝,在哪里微微叹气,这不由的让徐毅对牛大宝,产生了一点兴趣,同样都是纨绔子弟,牛大宝能发出这样的叹息,属实是不易。 几个纨绔子弟,自然是留在了男爵府里,徐毅也是看出来了,这几个家伙,不把这坛子酒消灭了,绝对会是牵肠挂肚死的。 索性又吩咐了两名大婶,重新又做了几样下酒菜,干脆陪着几个家伙喝,别的人他不敢保证,可面对这几个家伙,他能喝到让他们怀疑人生。 几个时辰后,徐毅捂着脑袋就开始后悔,这烧酒是真他奶奶的上头啊! 就只是喝了一点点,就感觉晕天晕地的,不过,看看身边东倒西歪的几个家伙,徐毅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可笑够了,却还是乖乖的加入了几人的行列。 半夜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身边有人在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出了门,看背影,就像是李景恒这厮。 脑袋里忽然想起程处默的话,赶紧便爬了起来,这厮鬼鬼祟祟的样子,绝对没按什么好心! 结果,跟着李景恒出了门,刚刚往左一拐,便见得这厮忽然抱住了一根柱子,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别提哭的多伤心了。 徐毅整个人都傻眼了,这厮看不出来,居然酒后还有这样的操作,干脆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准备慢慢欣赏这厮的表演。 然而,等他刚刚坐下,便听的李景恒突然叫了一声娘,整个脑袋抵在柱子上,像在喃喃自语一般,伴着呜咽声开始倾诉。 徐毅的头皮顿时有些发麻,整个人愣了片刻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回来,他没想到,人前风流倜傥的李景恒,人后居然会是这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跟李景恒也是一样,都是没了娘的人啊! 夜空晴朗,月牙儿却已经坠入西边,但夜色却还是明朗的,徐毅坐在门槛上,抬头望着头顶的星空,正在这时,却听的一阵希索的脚步声。 原本以为是李景恒,然而回头去望时,却发现是同样留在男爵府的秦怀道,这孩子今晚也喝了酒。 不过,却是三勒浆,但也是小脸红彤彤的,走路时,脚下跟浮萍似的,深一脚浅一脚的,估计,也是被尿憋醒的。 “俺听爹爹说,小毅哥是桃花源来的?”挨着徐毅在门槛上坐下,秦怀道微微偏着脑袋,好奇的望了徐毅良久,这才充满好奇的问道。 “你知道桃花源?”徐毅一听秦怀道这话,当即便有些惊讶,李二听到桃花源的时候,那反应就让徐毅感到诧异,没成想,到了秦怀道这里,这语气更让徐毅感到诧异。 莫非,他随口乱说的桃花源,世上还真有? “不知道!”然而,徐毅的话音落下,却见得秦怀道摇了摇头,老实巴交的道:“俺是听爹爹说的…” 切,徐毅一听秦怀道这话,当场便翻了翻白眼,这小屁孩一上来那语气,整得就跟他知道似的,说半天竟还是听老秦说的。 “不过,听爹爹说你们那地方的人都很厉害!”然而,就在徐毅感到失望时,却又听的秦怀道复又说道。 “为…为什么?”秦怀道的这话,使得徐毅的内心,当场便掀起惊涛骇浪,按照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这桃花源是真实存在的。 不会吧,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竟然还真能让他蒙对了? “不知道啊!”秦怀道显得很是头疼的捂着下巴,一脸烦恼的道:“俺就是听爹爹说,你们那地方的人,都是当年胡人乱中原时,隐居在山里的,都是当世的高人呢!” 胡人乱中原? 徐毅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按照秦怀道这说法,那大概就是南北朝时期了,那会儿中原大乱,无数士族衣冠南渡,但也有一些人,却选择了隐居深山。 徐毅在后世的时候,倒是看过一些野史记载,说是当年隐居进深山的这些人,到了武周时期,还仍然活在深山里,直到无意中被人发现了,这才恍然,外面早已经沧海桑田。 徐毅开始一直想不通,李二在听到桃花源之后的反应,如今,听的秦怀道这么一说,顿时便明白了,敢情,李二是将他当成了那些人的后裔了。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今后再要去费脑筋了! 这么想的时候,徐毅顿时放松了下来,然后,抬起头来时,突然发现围墙上多了一道人影,开始还觉得是自己眼花了,但随即便发现,那道人影竟然直奔自己而来。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那道人影便已经冲到了眼前,一张脸被黑布蒙着,一头卷发披散在两边,然而,露出外面的那双眼睛,却让徐毅感到诧异,似乎不像是汉人的眼睛。 见鬼了? 徐毅微微的张着嘴,眼前的这道人影,就跟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弄得他的脑袋里,一瞬间都有些空白,完全都忘了要惊叫。 然而,正在他发愣的时候,一道破空声忽然想起,随后,便听的‘嗖’的一声,一支弩箭从他面前飞过,却刚好将眼前的那道人影逼退。 而后,又是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几个腾挪间,便直奔先前出现的那道人影,片刻间,两道人影便在院子里拳脚相加,将白天程处默等人,拉来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锅碗瓢盆,打的‘噼里啪啦’的。 徐毅整个人都傻了,这突然的变化,让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傻傻的坐在门槛上,再看看身旁的秦怀道,同样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门槛上,直到院子里打斗的两人,消失不见了,两人都还坐在哪里不动,感觉像被点穴了似的。 “是百骑司的弩箭!” 外面的打斗声,早就惊动了里面的几人,程处默率先冲了出来,看看院子里早就消失的两人,目光突然发现了徐毅身旁,柱子上的弩箭,顿时一个箭步上去,拔下了弩箭,抬起头来时,一脸凝重的道。 “百骑司?”徐毅还是头次听说这个名字,但想想刚刚这支弩箭的主人,似乎是救了他一命的,想到这里顿时释然了,但那另一道人影又是谁呢? 正这么想的时候,院墙外忽然又跳进一人,身着夜行衣,径直朝这边走来,徐毅开始还有些慌,却听的那人道:“追丢了!” 能说出这话的,自然便是百骑司的人了,而且,待那人走到灯光下时,果然脸上没蒙黑布,一张脸也是汉人的脸,徐毅这才放下心来。 但随即想到那神秘人,一颗心顿时又悬了起来,望着面前的百骑问道:“方才那人是谁啊,干嘛要来杀我?” “应该就是小药村跑掉的那人!”眼前这百骑的人,看上去有些冷酷,低头小心的擦拭着刚刚的弩箭,头也不抬的道:“而且,他也不想杀你!” 这话落下时,这才抬起头来时,认真的望着徐毅,毫不客气的道:“若是他想杀你,你还会活着吗?” 不会,这个徐毅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得出来,刚刚那家伙都已经冲到他眼前了,若是真想杀他,就只是一抬手的事情! “卧槽,不对呀!”徐毅想到这里时,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一样,震惊无比的道:“不是说,那家伙被关进刑部大牢了吗?” 第二十二章 杜牧的悲哀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保镖,而且还是李二身边的高手,这本来是挺让人开心的事,可就因为是百骑司的人,立刻便让人高兴不起来了。 徐毅虽然还搞不清,百骑司究竟是做什么的,但看看程处默几人的脸色,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这百骑司究竟有多讨人嫌了。 更何况,还有个身份不明的家伙,虽然,百骑的家伙告诉他,那人并非是冲着他命来的,但这更让人担忧,不想杀他,那就是想活捉他了呗! 有啥话就不能当面说的,非得费这么大周折,是不是还准备了一些刑法,就等着抓他回去,在他身上一一尝试? 长安果真是不能来,总共他就来了几次,就得罪了这么多人,再待下去,恐怕还会得罪更多的人吧,这样说起来,还是小药村好啊! 徐毅打算,天亮的时候,就回小药村去,就是可惜了这男爵府,本来还准备等弄好了,接孙道长一家来的,现在却是没可能了。 结果,天刚刚亮的时候,就有人送来了一张请帖,居然是什么弘文馆的,请他到弘文馆去,徐毅挠了挠头,转手就将请帖扔到了一边。 去他奶奶的弘文馆吧,压根就没打过交道,这会儿突然邀请他过去,用屁股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好事,还是回小药村为重,管他什么弘文馆,黑文馆的。 “你得去!”程处默的脸色有点凝重,徐毅不清楚弘文馆,可他程处默不可能不清楚,弘文馆里可都是大学士们,得罪了这些大学士,怕是将来在长安都寸步难行。 那就不在长安走路了呗,徐毅显得理直气壮,他哪能不清楚弘文馆里的这帮人,都是德高望重的鸿儒,天下士子的风向标,可正因如此,他才拒绝去弘文馆。 自己才来长安几天,压根就和儒学扯不上半点关系,唯一能牵扯到的,大概就是他的‘出身’了,弘文馆的人,大概也将他当成隐居者的后裔了吧。 所以,才会在这时候请他过去,可他奶奶的,他这身份可是假的啊,万一到时被问起来,露馅了咋办? 程处默被徐毅的这话,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硬生生在哪里愣了许久,这才憋出一句:“到时候,怕是小药村也不成!” 那就只能赴约了! 徐毅之所以决定赴约,不光是因为程处默的话,更大的原因还是,弘文馆派来的人,竟然就守在男爵府外,直到徐毅登上马车才算完。 徐毅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些个大学士们,是不是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提前就算出了,他会拒绝他们的邀请呢? 弘文馆就位于皇城的弘文殿旁,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弘文馆就算是大唐的大学了,只是,里面的学生却是寥寥无几,而且,都是上品大员的子弟。 接徐毅去弘文馆的,乃是一名年轻的儒生,一身白色的濡袍,走起路来,都是匀称的步伐,感觉像刻意丈量过一样,那下巴更是高高抬起,像是下面按了根顶棍似的,一脸的倨傲之色。 徐毅也搞不清这家伙的身份,但那些侍卫们见了这家伙,却都是一脸的恭敬之色,弄得徐毅有些恼火,他这个爵爷都没受过这份待遇,凭啥啊? 奶奶的,看来是时候弄套濡袍穿穿了! “小友便是徐毅了吧?” 徐毅跟着到弘文馆时,没想到弘文馆外,早就有一名老者等在那里了,一身灰袍,满头银发,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正双手拢袖站在那里,看到徐毅出现,顿时张嘴笑道。 “正是!”眼前这老头儿看着面善,而且,还这大热的天,专门在馆外迎接他,徐毅那里还敢造次,闻言后,赶紧踏前两步,冲着老头儿躬身道。 眼角的余光,望向刚刚一脸倨傲的家伙,却震惊的发现,刚刚还骄傲的跟太阳之子的家伙,此时,却是九十度弯腰,脑袋简直都快触到了地上。 心下不由震撼,照此看来,这眼前的老头儿,必定是身份非同寻常了! “来来来,跟老夫进去!”老头儿眼见徐毅恭敬的模样,眼里更增添了几分喜悦,冲着徐毅招了招手,说道:“老夫派人去请你过来,属实是有些冒昧了,不过看到小友能来,老夫便十分欢心!” 说话的时候,似乎才注意到那边,九十度的家伙,老头儿顿时淡淡说道:“一舟你也来吧!” 此时,已经是接近晌午的时候,弘文馆内只有寥寥数人,看到徐毅进来,一个个顿时放下手上的活,目光朝着徐毅看来,目光中都带着好奇。 这目光徐毅熟悉的很,每次去动物园的时候,他就是这种目光! 角落里有张案几,旁边有个小泥炉,老头儿便拉着徐毅,坐到了案几旁,而刚刚被老头儿称为一舟的家伙,则是自动坐到了小泥炉旁,专心的煮起了茶汤。 想起这家伙,刚刚一路走来时的傲慢,徐毅的心里,顿时畅快了许多! “不知小友祖上如何称谓?”老头儿刚一坐下,便冲着徐毅,笑呵呵的开口,一开口便是直奔主题。 徐毅摇了摇头,他在来时的路上,其实,就已经想过了出现的局面,大概查户口是必然出现的,因此,显得极为自然的道:“祖父一直不愿提起他的名讳,小子也并不清楚…” “正常正常!”老头儿听到徐毅这话,眼里微微有些失望,却还是冲着徐毅点点头,微微叹息道:“当年胡虏南侵,中原多少生灵惨遭涂炭,后来有士族选择南渡避祸,也有人心灰意冷,选择隐姓埋名!” 老头儿说到这里时,目光望向徐毅,微微笑道:“想来,你祖父就是当年选择隐姓埋名的那些人了吧!” 完美啊! 徐毅都没想过这么完美的解释,可老头儿却自动帮他填补了空缺,徐毅激动的都不知说什么了,只好,赶紧点头附和。 “嗯!”老头儿眼见徐毅点头赞同,随也附和着点点头,而后,语气却突然一转,望着徐毅问道:“只是,却不知小友学过什么经文?” 经文? 老头儿这话,使得徐毅的眉头,当场便皱了起来,不是说好了查户口嘛,怎么还突然问起经文来了呢,想到这里的时候,便有些心虚的开口道:“千字文算吗?” “自然算!”老头儿的话音落下时,目光中还有着一丝期待之色,但继而听到徐毅这话时,神情顿时禁不住一愣,显然,徐毅这话有点出乎他所料。 旁边原本专心煮茶的一舟,听到徐毅说千字文的时候,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得徐毅顿时望了过去,这家伙居然瞧不起千字文。 “休得无礼!”还是老头儿人好,一听那家伙嘲笑徐毅,顿时双眉皱起,冷冷的冲着那家伙说了一句,就这一句话,那家伙立马站起身来,冲着徐毅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徐毅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当场便很大度的摆摆手,选择原谅了这家伙,随后,便很要不脸的的背起了千字文,多年都不背了,感觉有点生涩。 “可还有别的?”老头儿耐心的听完了徐毅的千字文,竟然还赞许的点了点头,而后,目光望向徐毅,依旧是一脸希冀的样子,问道。 徐毅突然就觉得,得给老头儿亮点真东西了,人家都这么极具耐心了,老是拿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这些糊弄,有点对不住老头儿。 再者说了,刚刚他背千字文的时候,分明都听到有人偷笑了,只不过,背对着那人,没看清楚而已。 “阿房宫赋不知算不算!”徐毅表情看上去有点心虚,但说出的话,却让眼前的老头儿,双目中一亮,这可是杜牧的大作,离着现在还有百年呢,老头儿能听过,那才见鬼了。 “算,当然算!”老头儿的神情,突然就有些激动起来,他今日请徐毅过来,就是为了经文的事,当年胡人南侵,毁了多少典藏经文书,能存下来的也就十之三四。 这也是他听到徐毅的出身后,便迫不及待的请徐毅过来的原因,若是能从徐毅嘴里,听到另外的经文,便是弘文馆之福,大唐之福了! 而今,骤然听到徐毅说阿房宫赋时,怎能不叫他激动,这一听就是从未见过的经文,大概就是当年被徐毅祖父,带进山里保存下来的了! 徐毅的阿房宫赋,几乎是张嘴就来,比千字文时还要流畅,当年为了背这首阿房宫,见证了多少个日升月落,都差不多刻印在脑子里了。 听着徐毅的背诵,老头儿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刚刚还在徐毅身后的那几人,此时,也不由的走上前来,一脸的惊诧莫名,显然是被这首阿房宫给惊到了。 “还…还有吗?”一首阿房宫背完,老头儿的脸色都变了,但却还在哪里,眼巴巴的望着徐毅,一脸希冀的问道。 徐毅就觉得,这老头儿明显有点欲求不满了,阿房宫可是杜牧的大作啊,咋滴,这还镇不住场子吗?要不要,再把李白的侠客行搬出来? 不行的话,韩愈的师说也不错,白居易的就算了,里面竟是对唐朝的批判,徐毅其实觉得,苏洵的六国论也还不错! 不过,就是有点对不起这些大家,以后,人家拿啥成名啊! 第二十三章 格物致知,穷究天理 两仪殿内,李二正在翻阅着刚刚门下送来的奏章,一名太监却急匆匆的进来,对着李二低语说了句什么,正在低头翻阅奏章的李二,顿时抬起头来。 “当真?” “奴婢不敢乱说!”听到李二的这话,小太监吓得立刻弓下身子,慌乱的说道:“奴婢只是见大学士等人,神色激动,赶紧便来禀报陛下了!” “今日值守弘文馆的是谁?”听到小太监的这话,李二微微皱了皱眉,望着小太监问道。 “回陛下,乃是虞大学士!”小太监依旧弓着身子,听到李二的问话,不敢有丝毫犹豫,赶紧如实答道。 “虞世南吗!”李二听到小太监的话,脸上的神情顿时有所变化,弘文馆里的几大学士中,唯有虞世南的资历最老,学识最为渊博,能让虞世南都如此动容,李二顿时起了好奇之心。 “如此说来,朕倒是要去瞧瞧了!”想到这里时,李二当即便将奏章合上,随后站起身来,说着话时,已经迈步向外走去。 背书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被这些诗词歌赋,徐毅记得上学那会儿,每次被抽查背诵时,感觉都像是在渡劫似的,别提心里有多紧张了。 但现在,他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痛苦! 试想一下,你背诵诗词歌赋的时候,一群老头儿满脸崇拜的围着你,眼里还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宛如你是诗圣诗仙下凡似的,你还有一点痛苦吗? 反正徐毅没有,非但没有痛苦,他还有一点点飘飘然,那些本就刻印在他脑海里的诗词歌赋,在此时,众星捧月般的目光下,变得异常的流畅清晰。 背完了一首,紧接着便是另外一首,只是苦了还没出世的那些大家们,呕心沥血的大作,就被徐毅这个无耻之徒,早他们出世前,就被剽窃了! “还…还有吗?”面前的老头儿,脸色有些潮红,说话时,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等着徐毅一首赤壁赋背完后,如同一台复印机似的,声音颤抖着继续问道。 徐毅的嗓子有些冒火,一连背了七八首,还都是长话连篇的歌赋,嗓子不冒火才怪,原以为这首背完,总该完事了吧,没想到,这老头儿居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徐毅的脸色,当场便垮了下来,目光带着怨念的望向面前的老头! 面前原本激动的老头儿,一见徐毅幽怨的的眼神望来,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似的,赶紧端起桌上的茶汤,递给了徐毅道:“润润嗓子…” 徐毅顿时泄气似的叹了口气,只好从老头儿手里接过茶碗,然而,只是浅浅尝了一口,下一刻,便‘噗嗤’一声,尽数吐了出来。 茶汤里混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味道,羊膻味、香料、茶叶,再看看旁边煮茶的地方,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这尼玛是煮茶还是煮菜? 面前的老头儿,一见徐毅将茶汤尽数吐出,双眉顿时皱起,目光不满的望向一旁煮茶的一舟,目光中的怨怪之色,简直是不言而喻的。 一舟小朋友的眼里,全都是问号,这煮茶的差事,他都做了几年了,煮茶的功夫都已经有了火候,陛下都夸耀过他的煮茶功夫,怎么就突然出了问题。 “没事没事!”徐毅一见老头儿的怨怪的眼神赶紧摆了摆手:“嘴里上了火,喝不得咸茶的,喝水就好……” 不这样说,还能怎么说呢,这老头儿也真是的,口味重的有些过分,煮茶就煮茶,非要往里面加一大堆佐料,这也就罢了,居然还加羊油进去,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重口味吗? 居然还好意思怨怪一舟,切! 嘴里还有一股怪味,猛灌了几大口水进去,结果,还把自己整尿急了,于是,起身道了个歉,问明了茅房的位置,转身就冲出屋去。 “陛…陛下?”刚刚跨出屋门,目光陡然间看到一侧的许多人,就跟木头桩子似的,悄无声响的立在一侧,为首的一人,正是李二无疑了。 “朕闲来无事,到弘文馆来瞧瞧!”李二的脸上,稍稍带些尴尬,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自然,说着话时,看到徐毅一副尿急的模样,顿时挥了挥手道:“快去吧!” 一泡尿撒完,顿时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想起刚刚李二尴尬的神情,一下子有些反应过来,刚刚李二应该是来了很久才对吧! 重新回到弘文馆的时候,发现李二的神情,已经恢复到自然,正坐在刚刚老头儿坐过的地方,耐心的喝着茶汤,一脸的享受的样子,看的徐毅忍不住皱起眉头,看来重口味的不止老头儿一人啊! 再看看那边的一舟,脸上重新又多了份傲娇,那眼神似乎在说,瞧瞧,咱煮的茶汤,就连陛下都喜欢,惹得徐毅顿时翻了翻白眼,早知如此,刚刚就不该替这厮解围了。 徐毅进去时,老头儿正在向李二夸耀徐毅,准确的说,是在夸耀徐毅背诵的那些歌赋,说如何如何的惊艳,听的李二也是激动的大笑。 只是可惜,老头儿光是夸耀,却是连一句都背不出,难免少了些趣味,刚好看见徐毅进来,老头儿立刻便激动的让徐毅背给李二听。 徐毅听到老头儿这话,脸色当场便垮了下来,合着这老头把他当录音带了,听完了一圈,重新倒回去再听是不是? “是老朽考虑的不周!”老头儿一见徐毅脸色,当场便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而后,站起身来,竟然冲着徐毅微微一躬身道:“方才,小友背诵的时候,老朽该叫人记录下来的…” 老头儿突然向他躬身,这是徐毅没想到的事,其实,这老头儿从头到尾,给他的感观都很不错,尤其,这突然的躬身致歉,更让徐毅对这老头儿,多了几分喜欢。 刚刚徐毅嗓子不舒服,老头儿便干脆找人拿来笔墨,摆在了徐毅的面前,意思是让徐毅直接写出来,免得再废嗓子,可徐毅看着桌上的毛笔,脸上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 “怎么了?”老头儿看着徐毅在哪里犹豫,顿时有些奇怪,他还准备亲自为徐毅磨墨呢,却发现徐毅根本就没动笔的打算。 “不会写字!”徐毅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这才尴尬的冲老头儿解释,这其实真的是一件无比尴尬的事情,他不会毛笔字,而且,不会写这时代的文字,他都觉得老头儿是在故意整他。 偌大的弘文馆里,刚刚还人声喧哗的,这一刻,竟然无比的安静下来,所有人望着徐毅时,脸上都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一脸的难以置信,居然不会写字! 片刻之后,还是李二肆无忌惮的大笑,打破了这奇怪的寂静,再看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想笑却又努力的忍着。 老头儿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什么话,为徐毅解围的,可到底是没说出来,最终还是淡淡的道:“那就由老朽为你代笔吧!” 徐毅发誓,等回去后,一定得找几本书,好好学习学习,被人嘲笑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这个人还是李二,奶奶的,就不能笑的稍微收敛点嘛! “朕一直有些好奇,你是究竟犯了什么错被赶出来了?” 七八首歌赋全部抄录完毕,李二耐心的翻阅着,这些都是旷世之作,自然是一边看一边点头赞许,但等到看完了,李二的眉头不由皱起,望着徐毅重新问道。 这已经是逃不过去的话题了,徐毅之前就已经思考过,这会儿听李二重新问起,干脆心一横,便说道:“因为背弃了家学,学了格物之学,才会被赶了出来!” “格物之学?”徐毅的这话一出,场中几人的脸色,顿时齐刷刷的一变,李二的眉头,更是微微皱起,望着徐毅道:“这么说,那里还有别的学派?” “就只有一个老头了!”李二的这话,使得徐毅微微动容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平静,冲着李二说道:“正因为这样,才会将我驱赶了出来!” “如何个格物之学?”眼前的老头儿,对于别的不感兴趣,偏偏对徐毅所说的格物之学感兴趣,听徐毅说起时,脸上的表情,一改方才的温和,变得稍稍偏激起来。 “格物致知,穷究天理!”徐毅挠了挠头,格物致知本来就是儒家思想,但他这里却跟儒家有点不同,说白了,就是后世所说的科学发展观了,因而,微微沉吟了下,硬着头皮说道。 “师傅说格物就是明事理,穷天理,万物皆有理,理正,则心平,心平则气和…” “这里的理,还指物的变化,比如这冶铁之术,制盐之道,便就是物的变化!” “师傅说,世间万物皆可变,只是缺少理的追究,有人去追究某个物,那么这个物一定会有更深的变化!” “这便是格物致知,穷究天理之道了!” “这样说来,老朽便明白你犯的什么错了!”听完了徐毅这一番话,眼前的老头儿,忽然叹了口气,望着徐毅悠悠的说道。 “格物还包括了算学来着…”徐毅看场中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对,顿时有些心虚的补充了一句,可这话,似乎没人再去在乎了。 奶奶的,看来又得罪了一大批人了啊! 第二十四章 老子天下第一 “算学也算是格物吗?”从见面开始,一直都不曾开口地一舟,这时候听着徐毅得话,突然开口问道。 “算啊!”听到一舟这突然的话,徐毅显得有些惊讶,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打破了他的尴尬,于是,便赶紧解释道:“格物里面,算学乃是最重要的,很多物的变化,都需要用算学去算的…” “那这样说来,徐兄弟想必算学很好了?”听到徐毅这话,一舟顿时谦和的笑笑,像是随意般的,望着徐毅说道。 徐毅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起,他听出来了,这厮明显是话里有话,刚刚还觉得,这厮帮他打破了尴尬,没成想,却是别有用心而已。 “这位兄弟也懂算学?”想到这里的时候,徐毅顿时望着对面的一舟,开口问道。 “在下不才,只懂得一点皮毛而已!”一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色,身为弘文馆最得意的学生,怎么可能只懂得一点皮毛,只不过,当着陛下的面,谦虚而已罢了。 “哦!”徐毅听到一舟的话,顿时拉长声音哦了一声,神情当中明显有几分失望,看的一舟不由的暗暗咬了咬牙,这厮难道听不出来,他是在谦虚而已吗? “这样吧!”李二是属于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听着徐毅跟一舟的对话,再看看徐毅那失望的表情,顿时大笑一声,说道:“既然都会些算学,那不如你两比试比试如何?” 比试算学? 李二的这话一出,众人都禁不住一愣,心说这算学又怎么比试,难不成,还要让两人互相出题不成? 然而,李二的这话一出,那边的一舟的双目中,突然变得炙热起来,方才徐毅在这里背诵歌赋,惹得众人都夸耀不断,身为弘文馆的得意学生,他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平。 刚好徐毅提起了算学,他便顺着徐毅的话提起,目的,自然就是想让徐毅出糗,以他在算学上的造诣,对付徐毅,他还是信心满满的。 徐毅忍不住挠了挠头,他当然看得出来,一舟这厮的想法,估摸着就是心里不平衡了吧,但若说跟他比试算学,总觉的好像有点欺负人的意思。 “徐兄弟不愿意吗?”看到徐毅在哪里只管挠头,却并不接话,一舟的双目中,得意之色更盛,他以为徐毅是露了怯,言语当中,突然就有点咄咄起来。 “比试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徐毅面前的老头儿,看着徐毅不说话,目光禁不住瞪了一眼身旁的一舟,转而望向李二,道:“徐小友今日已背了许多经文,只怕是有些累了!” “没关系的!”这老头儿绝对的好人,只不过,明显是有点误会他了,别的东西咱不敢说,但在算学一道上,爵爷自称第二,大唐还没人敢称第一的。 再者说了,有人急着想打脸,他又怎能不满足呢,助人为乐这种事,一向可是他的座右铭啊! 于是,想到这里后,目光顿时望向一舟,笑眯眯的开口道:“不知这位兄弟,想怎么比试啊?” “你我各处一题如何?”看到徐毅脸上的笑,一舟也不知怎地,突然间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众目睽睽之下,反悔自然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这样,就怕有点不公平啊!”徐毅闻言后,禁不住叹了口气,但还是勉为其难的望着一舟说道:“不过也罢,那便由你先出题吧!” 徐毅的这话,听的一舟止不住一愣,他分明说了要各自出题的,可听徐毅这意思,莫非还等一人做完了,再给另一人出题吗? 不过,想想也无所谓,于是,微微沉吟一下,便开口道:“今有田广十五步,纵十六步,问田几何?” “啥叫广?”一舟的试题张口就来,但听的徐毅却是一脸发蒙,关键没听懂啊,什么广啊纵的,目光顿时带着疑惑的望向一旁的老头儿,眨巴着眼问道。 李二在憋着笑,其他人也是这般模样,老头儿也是微微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毅居然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可既然被问到了,只好,耐着性子,给徐毅解释起来。 “那就是长和宽呗!”老头儿稍稍一解释,徐毅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合着这广和纵,就是长和宽而已,害得他是个什么呢! “长和宽?”众人一听徐毅的这话,顿时禁不住一愣,这倒是他们第一次听说,不过,想想还真是贴切。 一舟总算还没缺德到家,徐毅跟老头儿说话的时候,居然还好心的替徐毅找来了算筹,一串儿珠子,徐毅接过来在手上掂了掂,这玩意儿应该就是算盘的雏形了吧! “三百步啊!”徐毅拿着算筹,好奇的把玩着,一抬头时,发现所有人都在望着他,这才像是突然想起正事似的,眨巴眼说道。 徐毅回答的很是干脆,干脆到让所有人,都禁不住一愣,一舟的目光,更是下意识的望向徐毅手里的算筹,他刚刚可是盯着算筹的,没见徐毅用算筹算啊! 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中出现一抹震惊,难不成,这小子用的竟然是心算? “该…该徐兄出题了!”一舟的脸色,突然有些灰白,徐毅在算学上的造诣,显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事已至此,也已经无可挽回了。 “好嘞!”听到一舟这话,徐毅顿时收起算筹,开心的答应一声,随后,稍一思考,便开口道:“有池深三丈,广二丈五,纵丈一五,问池水几何?” 奶奶的,本来想出个疯狂放水员的题,但突然注意到一舟小朋友灰白的脸色,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生生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立方体的计算,应该对一舟小朋友来说,不算什么难题吧,刚刚那么骄傲的人,应该会点算学题的! 然而,他显然有点高估了一舟小朋友,这厮从听到他出的题后,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片刻之后,额头竟还有细密的汗珠渗出,看到徐毅忍不住叹口气。 “可否让学生试试?” 弘文馆里安静的可怕,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舟身上,只可惜,过了好久,一舟都在哪里皱眉苦思,直到人群当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突然站出来开口道。 说话的这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灰色的衣袍,面相看着有些普通,说话时,已经挤出人群,站到了一舟小朋友的身旁。 李二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而且,他看一舟皱眉苦思的模样,也看出了,一舟显然是答不上来了,既然有人自告奋勇,李二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正在皱眉苦思的一舟,听到李二答应,很明显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生怕灰袍男子反悔似的,赶紧站起来,让出了位置。 “当为十一又二五,不知对也不对?”又是很长的等待,灰袍男子在纸上写写画画,终于在徐毅即将失去耐心前,陡然抬起头来,望着徐毅自信的道。 “对的!”徐毅挠了挠头,答案当然是对的,花了这么长时间,若还是错的答案,那岂不是太过丢人了。 “可否让在下也出一题?”得到徐毅的首肯,灰袍男子顿时点点头,而后,不等其他人开口说话,便已抢先冲着徐毅说道。 又来拿我开涮? 徐毅听到灰袍男子这话,心下当即有些恼火,刚刚的一舟就是,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咋滴,看爵爷好欺负是不是? 然而,这么想的时候,却突然看到灰袍男子的目光,望着徐毅时,竟然带着一种希冀跟炙热,绝不像是一舟的那种神情,这厮是算学的狂热者才对! 想到这里,徐毅当场便答应下来,能在大唐遇到这么一位算学的狂热者,已实属不易,他也想知道,这厮在算学上的造诣程度! 那灰袍男子,眼见徐毅答应,丝毫也不懂的客气,当场便刷刷刷在纸上写下一题,递给了徐毅,却是道盈亏法的算学。 这对徐毅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难题,只不过,微微一沉吟,就已经得出了答案,速度之快,使得众人都禁不住有些惊讶。 又是心算,灰袍男子的眼里,同样闪过一道惊讶,但他更惊讶的是,徐毅心算的能力,然后,不等徐毅说话,又是一道题扔了出来。 徐毅虽然有些讶异,但还是接过试题,只看了一眼,便依旧是很快给出答案,接下来,便是灰袍男子,接二连三的出题,一道接着一道。 然而,但不管他出的什么题,到了徐毅这里时,往往不用几息的时间,就能轻松的破解,自始至终,都是心算。 灰袍男子的内心中,已经无法用震惊来描述了,徐毅此刻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让他有些开始怀疑人生,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到了后来时,看到徐毅又轻松的破解了他的题,灰袍男子终于有些认命般的叹口气,目光不由望向了人群当中,似乎是在寻求外援一样。 “你看老朽也没用啊!”当灰袍男子的目光,望向人群当中时,却听的人群当中,忽然一名老者越众而出,先是冲着李二躬身一揖,这才微微叹口气,说道。 说着话时,老者突然转过身,望着徐毅苦笑道:“老朽在算学一道上,也算是侵淫多年,自认我大唐没人比得了老朽,可今日老朽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王孝通! 徐毅听着眼前老者的话,脑海里,立刻便涌现出一人,此人便是缉古算经的作者,也是大唐算学的第一人,这老头可是厉害着呢! 第二十五章 希望的种子 徐毅很受伤,因为他又要做学生了,而且,还是弘文馆的学生,拒绝都没法拒绝,这是李二亲自下的命令。 大唐的勋贵怎么可能会是个目不识丁的人,这是李二的原话,徐毅别的方面,都让他非常满意,唯独这不识字,让他十分的恼火。 虞世南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他对李二的这命令,简直一百个举手赞成,如果不是李二下令,老头儿也会想办法,将徐毅留在弘文馆里的。 徐毅的肚子里,明显还有大量的存货,如果不把这些存货,全都淘弄干净了,虞老头怕是连饭都吃不下去的! 于是,这两人一唱一和间,就给徐毅做了决定,自始至终,徐毅就跟外人似的,完全没有反对的机会! 从皇城出来的时候,徐毅心情简直低落到了极点,奶奶的,就说了这弘文馆来不得的,看看,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身边的保镖,不知道又去了哪里,这家伙总是跟个影子似的,神出鬼没的,徐毅傻傻的在大街上站了会儿,只好失魂落魄的向男爵府而去。 路上的时候,还被一个乞儿还给撞了,幸好那小乞儿力道不大,徐毅只是踉跄了一下,便即站稳了身子,再看那小乞儿时,却已经跑远了。 然而,刚刚转身准备离开,却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惊讶的回头去看时,却发现刚刚已经跑远的小乞儿,此时,正被人拎小鸡似的,拎到了他的面前。 “这小子是个偷儿!”拎着小乞儿脖领的人,自然是影子一般的百骑,此时,将小乞儿拎到徐毅面前,一脸冷酷的开口道。 经这家伙这么一说,徐毅这才注意到,小乞儿手上的荷包,看着有点眼熟的很,不是自己的,还能是谁的! “放了吧!”荷包里装的就是零食,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徐毅实在没心情,为了一点吃嘴的东西,就去惩罚一个小乞儿。 再者说了,这小乞儿看着也就五六岁的样子,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能干这种事儿,想必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吧! 百骑的嘴脸微微一撇,神情中略略有些不满,刚刚他原本没必要出手的,没成想,到头来徐毅居然还不领情。 “谢了!”只是,刚刚才放了小乞儿,正准备影子一样躲起来时,徐毅就跟看透了他心思似的,头也不回的说道。 “不必!”百骑离开的步伐,稍稍迟钝了一下,本来打定了注意不理会徐毅的,可终究还是没忍住,冲着徐毅冷冷的回道。 徐毅要回小药村一趟,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再者说了,过几天一旦进了弘文馆,只怕是很难在抽出时间了,干脆就趁着这时间,回一趟小药村。 小药村里一切照旧,大牛家的房子也已经重新修好,只是,村庄里却是静悄悄的,村民们这时候都去地里了。 徐毅前天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吩咐过了,让村民们将蝗虫祸害过的地里,全部都铲除了,反正都只剩下麦秆了,留着还能做什么? 如今才是四月底,离着秋收还有几月,还不如利用这几月的时间,再种上别的作物,也不至于,到了秋收时,一粒粮食都收不到! 孙夫人跟老道都不在,屋里只有大圣一人,徐毅进去时,这孩子就跟个将军似的,拎着根棍子坐在门槛上,说是他娘交待的,让他好好的守着屋门。 徐毅当然知道为什么,他前天走的时候,在孙夫人这里放了一个桶,桶里是他泡的玉米种子,交待了孙夫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碰桶里的种子。 有些东西,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不然,解释起来就会很麻烦,就比如这玉米种子,徐毅说是从山里背出来的时候,都明显感到孙夫人眼里的怀疑之色了。 他原本可以不拿出来的,那样就没任何问题了,可想想,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这场蝗灾过后,伴随而来的,便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饥荒,到时候,整个关中地区,将会有无数的人饿死。 徐毅曾经看过这段记载,饥荒在关中蔓延时,到处都是饿殍遍地,有人为求存活,甚至开始卖儿卖女,徐毅不想让这样的悲剧,发生在小药村这里。 不管怎么说,小药村都算是他最初的容身之所,更何况,小药村里还有孙老道这些人,他又怎么能忍心,看着悲剧发生在他们身上呢! 木桶里的玉米种子,经过两天的浸泡,已经有了发芽的迹象,捏上去已经变的有些软,这时候种下去,正是最佳的的时候了。 喊了大牛过来,将种子搬到了地头,给每人分了一小碗,说明了种子间的间距,又亲自示范了一下,怎么点坑,怎么下种后,这才放心的去了另一块地。 除了玉米之外,徐毅还拿出了一大包胡萝卜种子,这玩意儿同样也算高产,并且耐储存,饥荒的年代,总还能填饱肚子。 关键是,这东西种子颗粒小,跟玉米同样的分量,却能比玉米多种出几亩地来,这便是徐毅选择胡萝卜的原因。 整整忙活了一个下午,徐毅整个人都快累瘫了,可看着泛着泥土香的七八亩地,内心里总还是得到了些满足,这七八亩地,可都是救命的粮食啊! 身边百骑的家伙,从徐毅拿出玉米种子的时候,表情就开始变得扭捏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直到这一刻,才结结巴巴的道:“不知,还有种子没?” “你也想要?”这家伙怪异的表情,徐毅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还以为会是什么事呢,结果,此时听到这话,徐毅不由讶异的问道。 于是,徐毅的话音落下后,便见得百骑的家伙,很不自然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然也有自己的家人。 这场蝗灾之后,面临的什么局面,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所以,看到徐毅拿出的新种子,他便也想要一份回去。 “没了!”徐毅冲着面前的家伙一摊手,显得很是无奈的道:“你应该早点说的,现在啥也不剩了!” 徐毅要搬去长安了,大概最舍不得徐毅的人,就是大圣了,徐毅在小药村的这段日子,大圣别提多开心了,听神奇的故事倒在其次,关键还能吃到不一样的美食。 但徐毅这一走,这些快乐就会统统消失,当然,更重要的是,徐毅竟然还要带走大牛,这让大圣年幼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嫉妒的感觉。 凭啥大牛可以去,他就不能去长安呢? “给你!”回去长安的路上,徐毅看着面前百骑的家伙,表情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模样,顿时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一下丢给了百骑。 “你不是已经没了吗?”一把接住了徐毅丢来的荷包,奇怪的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就是种子后,顿时讶异的抬起头,望着徐毅问道。 “是没了啊!”徐毅无聊的摸了摸鼻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冲着百骑的家伙道:“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多谢!”按照徐毅先前的种法,这荷包里的种子,大概就能种出一亩多地了,一亩多地的粮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能够他老娘吃的了。 “不用谢!”难得从这家伙的嘴里,听到多谢这样人性的词语,徐毅顿时乐的一笑,转而,将脑袋凑近了,压低声音问道:“还没问过你怎么称呼呢?” “…柳长东!”徐毅的话音落下,便见得面前的家伙,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抬起头来,望着徐毅说道。 “好名字!”徐毅闻言,由衷的夸赞了一句,目光看一眼赶车的大牛,复又追加了一句:“可比大牛的名字好听多了!” 柳长东的脸色,顿时便垮了下来,惹得徐毅更是肆无忌惮大笑起来! 马车进入德新坊的时候,徐毅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早上才见过的那个小乞儿,此时,正在一条巷子里,被一个邋遢的老乞丐教训。 枝条一下一下抽打着小乞儿,即使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被抽打的声音,徐毅的火气,一下子便冒了出来,作为一个后世人,这样的场面一点都不陌生。 随即,叫停了马车,目光顿时望向了柳长东,意思再是明显不过,柳长东自然明白徐毅的意思,目光中顿时怒意闪现,这厮将他当什么了,他可是百骑啊! 可到底还是跳下了马车,主要还是看在那一荷包种子的份上,但不大的工夫,柳长东便灰头土脸的返了回来,人家可是父子两。 那老乞儿还是个残废,据说是从泾阳逃难来的,武德九年时,突厥人南下长安,一路上烧杀劫掠,他们便是受害者之一。 刚刚教训小乞儿,是因为小乞儿手脚不干净,那老乞儿算是个读书人,骨子里还有读书人的傲气,宁愿在长安讨饭,也不愿做下三滥的事。 徐毅听的都惊了,打心眼里,突然有点敬佩起老乞儿,随后,跳下了马车,来到了这对父子面前。 “敢问先生怎么称呼?”看了看老乞儿的状况,双小腿断去,再看看眼神,果然如柳长东这厮说的,目光虽然浑浊,但分明带着一丝倔强。 旁边小乞儿的眼神更是如此,看到徐毅三人过来,以为又是来找他们父子麻烦,顿时眼神凶狠的挡在老乞儿面前,一副随时要跟徐毅他们拼命的架势。 “先生不敢当,鄙人乔安!”听到徐毅的话,再看看徐毅的穿着,老乞儿顿时将面前的儿子,拉到了自己身后,冲着徐毅微微点头道。 “嗯,那敢问乔先生,可否愿意到我府上做个管事?”男爵府里现在还缺个管家,徐毅正愁没地找呢,刚刚听柳长东一说,徐毅顿时便觉得,这乔安再是合适不过了。 徐毅的这话一出,不光是乔安父子傻眼了,便是一旁的柳长东跟大牛两人,也是惊的目瞪口呆,一时间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第一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人这一生当中,总会产生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上学的时候,总觉得不上学的人自由,而到了步入社会的时候,反过来,又会觉得上学的人好。 徐毅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现在,却完全不这么觉得了,上学读书是多么累的一件事,尤其,还是弘文馆这样的地方呢! 虞世南对于徐毅来弘文馆报道,显得异常的开心,依旧是那天的样子,双手拢在袖中,只是,老头儿眼里的慈祥,却变成了老狐狸似的笑,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徐毅便越发有点讨厌弘文馆了,尤其,上课的时候,还要让他规规矩矩的坐在蒲团上,感觉两个膝盖,都要从中分离了。 偏偏旁边还坐着个张大傻,这厮的老爹。据说还是张公瑾来着,徐毅努力回忆了下张公瑾,似乎是个挺聪明的人,怎么生的儿子,就跟个大傻子似的呢! 听听人家虞老头讲的多好,抑扬顿挫的,结果,这厮全程都在望着他,感觉他脸上就跟有朵花似的,最后,徐毅只好站起身来,勇敢的揭发了张大傻这种不认真的态度。 “报告,这位同学一直盯着我,叫我没办法用心听课!” 弘文馆里的学生本就不多,拢共也就二十几名,原本都在静静的在听虞老头讲课,结果,被徐毅这么一说,所有人顿时震惊的回过头,将目光投向了徐毅这边。 虞老头的嘴巴微微张了张,他不是没预料过,徐毅有可能会是个刺头,但就是没想过,徐毅会在课堂上,做出这么过分的举动。 这还是虞老头第一次遇到,刚刚来弘文馆读书,难道不应该先想着,跟同窗打好关系嘛,怎么还直接打起小报告了,尤其,对方还是勋贵子弟! 张大傻也是有些惊讶,他不过就是多看了两眼而已,到了这厮的嘴里,就突然变成一直盯着他不放了,你特娘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看一下又能咋滴? 可既然是被徐毅揭发了,虞老头只得无可奈何,将张大傻叫到了前面,当着所有人的面,敲了几下大傻的手心,这才示意大傻回到座位。 大傻莫名其妙挨了几竹板,回座位的时候,路过徐毅身边时,便冲着徐毅撇了撇嘴,露出一个冷笑,结果,就震惊的看到,徐毅冲着虞老头大声说道:“报告,他用眼神威胁我!” 虞老头便深深的吸一口气,努力压下了心里的怒火,冲着徐毅使劲的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赶快坐下吧!” 徐毅便只好揉了揉发酸的膝盖,一脸委屈的坐了下来,回头去看旁边的张大傻时,大傻竟然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估摸着,是怕这位爷突然又打小报告吧! 这让徐毅微微有些失望,身为张公瑾的儿子,这也太怂了吧! 课业结束的时候,徐毅就被大傻两人给堵在了角落,另一个乃是大傻的胞弟,徐毅这才晓得,原来大傻竟还有兄弟在,感觉有点惹错了对象。 正所谓,上阵父子兵,打架亲兄弟嘛,徐毅都快忘了,已经有多久,没好好打过架了,好像是高中毕业后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便开始挽起袖管,这场架本来就是自己挑起的,打完这一架,估摸着也能让他退学了,挨点痛那也是应该的。 然而,对面的大傻兄弟两,却是一脸的崇拜之色,望着徐毅的眼睛里,都有星星在闪烁,这根本就不是打架该有的表情。 难不成试图用这种表情,来迷惑自己吗? 徐毅可不敢放松警惕,就算是挨打,也不能稀里糊涂的不是,结果,下一刻,就见得张大傻兄弟两,冲他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徐兄弟你可算是来了!” “啥…啥意思?”张大傻兄弟两,这突然的举动,委实让徐毅有些摸不清头脑了,刚刚不是还被他构陷了一回吗,怎么转身还施上礼了呢。 “徐兄有所不知啊!”张大傻一开口,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典型的像受了多大冤屈一样,冲着徐毅道:“我兄弟两可是被人欺负惨了啊!” “不会吧!”徐毅听到张大傻这话,顿时拉长了音调,表示了严重的怀疑,你两老爹可是张公瑾,能欺负你两的人,他老爹得多大本事啊! “怎么不会!”徐毅这话,听的张二傻当即就有些不满起来,他们兄弟两,在学馆里都被欺负的抬不起头了,若非是徐毅突然出现,他们就差逃课了。 “卧槽,谁啊,这么牛掰?”徐毅看这哥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根本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顿时便觉得好奇起来,能将张公瑾的两儿子,欺负的这么惨,这厮也是了不得了。 “还能是谁,刘一舟呗!”张大傻痛苦的抬起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深深的叹一口气,痛苦的道:“仗着是大学士的得意门生,处处与我等为难…” “刘一舟?”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徐毅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昨日那个试图刁难他的一舟小朋友嘛,原来这厮竟还是虞老头的得意门生啊! “没错,就是这厮!”张二傻使劲点点头,目光突然望向徐毅,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道:“不过,咱可是听说,昨日这厮在徐兄弟这里,碰了个灰头土脸呢!” “也没有吧!”徐毅听着这话,忍不住挠了挠头,心底里却是突然为张公瑾感到有些悲哀,自己也算英雄一世了,没成想,生的两个儿子,却是这般怂包。 好歹也算是勋贵子弟了,不欺负别人也就罢了,怎么还反过来,被个刘一舟欺负成这般模样,刘一舟老爹很厉害吗? 可惜了张公瑾在天…不对,张公瑾还活着才对的! 几人正说话的功夫,便见得那刘一舟,竟然出现在了视野中,徐毅倒是没啥,但张氏兄弟两的脸色,却突然一下子不自然起来,好似老鼠见了猫一样。 徐毅看到这里,顿时叹了口气,这兄弟两也真是给老张长脸啊! 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将大傻拉到身前,冲着大傻耳语了一番,便见得大傻的嘴巴,很夸张的张大,而后,别扭的冲着刘一舟,伸出了中指! “徐兄这么快就来报道了吗?”刘一舟自出现后,目光其实就一直关注着徐毅,正想着找个借口过来时,恰好便看见,张大象冲他竖起的中指,便施施然走了过来。 “是啊,一舟兄还是这般帅气!”徐毅冲着面前的刘一舟笑笑,说话的功夫,将张大傻还竖着的中指,硬生生按了下去,这厮是真特么傻啊! “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刘一舟学着刚刚张大傻的样子,别扭的冲大傻竖起中指,一脸疑惑不解的问道。 “你特娘敢骂俺?”徐毅可以对天发誓,刘一舟竖起中指的时候,绝对是不清楚意思的,可听到张大傻气急败坏的时候,即便刘一舟再傻,也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听到张大傻这气急败坏的话后,刘一舟的脸色,当场便阴沉了下来,目光一下子便朝着徐毅望了过来,这要不是徐毅教的,他刘一舟能把脑袋砍下来。 徐毅真的想捶死张大傻,张大傻表示也很自责,他现在总算回过味来了,好像刚刚无意中出卖了徐毅,顿时便有点担忧道:“这厮该不会去打小报告吧!” “那不正好!”徐毅还巴不得呢,他原本就想跟张大傻打一架的,现在架没打成,如果,刘一舟去告状,虞老头能将他开除,那不正好合他心意,但他觉得刘一舟不会这么愚蠢的。 “为啥啊?”徐毅的这话,顿时便让大傻兄弟听不懂了,张大傻更是用奇怪的眼神,重新将徐毅打量了一番,难不成,这位徐兄弟有某种特殊的癖好? “这样就可以不用读书了!”徐毅照着张大傻的后脑勺,重重的拍了一巴掌,打消了张大傻脑子里古怪的念头,这才叹口气,显得无奈的说道。 “可千万别啊!”徐毅这个疯狂的想法,使得大傻兄弟,当场便有些慌了,好不容易来了个能压制刘一舟的人,可不能轻易就放跑了,以后他们兄弟两,可还指望徐毅呢! “你们到底有没有点出息?”徐毅听的都有些恼火了,这尼玛还是勋贵子弟吗,瞧瞧人家程处默,一句话不对劲,那小皮鞭,‘啪’一声就甩了上来,那像这两二货,整个就一怂包。 “哪能怎么办,总不能揍他吧!”被徐毅这么一说,张氏兄弟两,也觉得脸上无光,可又能怎么办呢,人家可是大学士的得意门生。 “为啥不能揍了?” 徐毅表示很纳闷,你两可是勋贵子弟,难听点,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纨绔子弟,纨绔子弟就该有纨绔子弟的作风,出门就得带几个恶奴,看谁不顺眼,直接上去就是一顿暴捶。 张氏兄弟听的目瞪口呆! 徐毅又接着说道:“你们想想,你老爹拼死拼活的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你们直起腰杆做人,不受别人欺负吗,要是知道拼死拼活的,到了最后,你两还这么畏手畏脚的,那还不如趁早就安分守己的种田得了!” 张氏兄弟的双目中,顿时便燃起熊熊火焰,站起身,转身便出了馆门,这幅拼命的架势,看的徐毅都惊呆了。 奶奶的,是不是蛊惑的有些过分了啊! 想到这里的时候,猛然一个箭步,就冲出了馆门,打架他不怕,就怕这两二货,将人家刘一舟给废了! 第二章 千古风流人物 张氏兄弟到底没将刘一舟怎样,这还得多亏徐毅拦的及时,要不然,就凭着张氏兄弟,出门时那眼里的怒火,估摸着,刘一舟早被干趴下了。 刘一舟也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张氏兄弟的愤怒,这让他很是惊讶,之前这两兄弟,在他面前表现得,可是很怂,但继而看到出现的徐毅时,便什么都懂了。 徐毅有些无辜的挠了挠下巴,他刚刚分明阻拦了一场暴行,可受害者,却对他露出了敌意,早知道这样,就该晚一点出来的嘛! 不过,他当然也不在乎,就算刘一舟对他露出敌意又能如何,奶奶的,对他有敌意的人多了,姓刘的算个老几! 当然了,他现在更应该关心的,还是他的膝盖才对,上课老是盘膝坐着,总担心,他的膝盖会断裂似的,得想个法子才成。 其实,他觉得要是能弄个高脚桌椅就很不错,只可惜,虞老头大概不会同意,一屋子的人都盘膝坐着,就你特殊弄个高脚桌椅,徐毅都能猜到虞老头的话了。 所以说,得想个迂回的法子才成! 晌午的时候,有两个时辰的午休时间,弘文馆里的所有人,都趁着这个时间回家去了,包括张氏两兄弟,徐毅却趁着这时间,带着柳长东出了皇城,直奔西市而去。 工善于其事,必先利其器,徐毅觉得,这句话在此时,用在虞老头身上,再是合适不过了! 找木匠师傅做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然后,又寻了些较硬的石灰条,两人这才回了皇城,自然是柳长东做了苦力,一路扛着木板回来的。 结果,刚进弘文馆,就看到虞老头正站在院里发呆,看到徐毅出现,顿时叹着气道:“老夫寻了你一晌午,以为你是回府去了!” 然后,看到柳长东扛着的木板,顿时又惊讶的问道:“这是作甚?” 徐毅便笑的很是鸡贼,一脸神秘兮兮的道:“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说完这话,便进了屋里面,不大的工夫出来时,手上便多了一些墨汁,在虞老头惊讶的目光下,将墨汁均匀的涂抹在了木板上。 “这叫黑板,课堂上有了它,可是方便多了!” 被涂抹了墨汁的木板,在烈日下晒了没多久,便已经干涸,徐毅说着话,拿起旁边的石灰条,刷刷刷,便在上面写出一行字。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写完了这一行,微微顿了顿,便又提笔写到——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这还不罢休,复又在下面写到——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正要再继续写时,却忽然听的虞老头,很不合时宜的问道:“你小子不是说,不会写字的吗?” 就这一句话,徐毅刚刚积蓄起来的所有激情,都在这一瞬间,都被击的灰飞烟灭,拿着石灰条的手,被硬生生停在半空,神情有些僵硬的回过头,望着虞老头道:“老头认识这些字不?” 虞老头的双眉,便顿时微微皱了起来,这上面有些字他是认识的,可有些字却是要他去猜才成,不过,平心而论,徐毅的这些字,委实让他有些欣赏。 遒劲有力,龙飞凤舞,端的一手好字,却绝不像是徐毅所说的,根本不会写字的这种鬼话! “那不就结了!”徐毅顿时便理直气壮起来,说着话时,扔了手上的石灰条,拍了拍手,说道:“这可都是简体字,我自小学的便是这种,让我去写旁的字,自然是不会了的…” “这也是你那格物老师教的?”虞老头的眉毛,在微微的抖动,目光中隐隐有怒意闪现,这明显就是发火前的征兆,徐毅心虚的退后一步,老实的点了点头。 “误人子弟,简直是误人子弟嘛!”虞老头果然开始发火,使劲的拍了拍黑板,一脸怒不可遏的表情,愤怒的道:“格物格物,什么都要格物,连字都要格物,这字又怎么招惹他了?” 徐毅看着虞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无辜的挠了挠头,心说,这简体字多好,省时省力还省纸张,关键还好认,但这话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 “这字读什么?”发泄完了怒火,虞老头的心思,这才又回到了黑板上,皱着眉头在哪里看了半天,最后指着一个东字,转过头望着徐毅问道。 听到虞老头这话,徐毅心里忍不住小小得意了一下,敢情大学士也有不耻下问的时候嘛,可还没得意够,便忽然看到虞老头皱起的眉头,赶紧便乖乖的回答了。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虞老头默默的读了好几遍,神情中满是赞叹之色,到了后来时,目光悠悠的望向远处,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句词中,过了很久,这才收回目光,深深的叹了口气。 徐毅当然能够理解虞老头的心情,这句词可是念奴娇里面的点睛之笔,有多人,就是因为这句词,从此迷恋上了苏轼,至少徐毅便是如此。 这句词,大气磅礴,道尽了多少英雄风流! “胡扯!”刚刚还沉浸在苏轼大气磅礴中虞老头,看到下面的一句词时,脸色顿时一变,先是稍稍愣了一下,而后,便气急败坏的说道:“好好的前一句,硬生生就被后面这句毁了,简直是岂有此理嘛!” 徐毅听到虞老头这话,目光赶紧瞟了一眼黑板,然后,整个人顿时惊呆了,那是他随意乱加的,自己写的时候都没注意。 奶奶的,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徐毅痛苦的闭上眼,此时此刻,他是真想扇死自己! 不等虞老头再发火,赶紧拿抹布擦了后半句,拿起石灰条,便刷刷刷的写了正确的后半句——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方才是那后半句,是你胡编上去的?”虞老头眼睁睁的看着,徐毅加了正确的后半句,重新又翻来覆去的读了几遍,越读越觉得顺心,可突然想起刚刚的那后半句时,怒火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这样的好诗词,旁人爱惜都来不及,竟然就被这小子拿来戏耍,想想都觉得混账至极! “给老夫写全了这些诗词!”虞老头要挟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刚刚还一副要与徐毅拼命的架势,转过头便开始要挟徐毅写出这些诗词的全文。 徐毅无奈的冲着虞老头笑笑,看着虞老头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只好拿起石灰条,刷刷刷的写起来,这些诗词自然都存在他的脑海里,写起来当然不费事。 一首赤壁念奴娇写完,整个黑板都写满了,虞老头抱着黑板,一副爱若珍宝的表情,一遍遍的读着上面的词,唯一有点尴尬的是,有些简体字,还需要徐毅来指认。 “老头,这个黑板方便不?”看着虞老头心情很好,徐毅便赶紧趁机问道。 “方便是方便,就是有点废墨!”虞老头整个人沉浸在诗词中,压根就没注意到,徐毅眼里的诡黠,还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回道。 “不用不用!”徐毅赶紧摆手,弘文馆里最不缺的就是墨汁了,再者说了,这玩意儿也不用什么好墨,只需剩下的一点残墨就成了。 “你想说什么?”虞老头总算是,听出了徐毅的不对劲,这小子这么费心费力的,若说全是为了他们方便,他是决绝不会信的。 “我膝盖疼,想换个高脚桌椅!”徐毅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好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承认:“我要是难受,就会读不下去书,读不下去书,就会想着逃学,一逃学…” “那旁人怎么不会膝盖疼?”虞老头听着徐毅在哪里罗里吧嗦的,禁不住轻吸了一口气,直接打断了徐毅后面的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旁人会背赤壁念奴娇不?”徐毅显得很理直气壮,这老头也真是的,居然拿他跟别的人比较,我还会四元四次方程呢,那旁人也会不,真是不可理喻。 虞老头被这一句话,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憋了老半天,才硬生生的挤出一句:“如你搬了高脚桌椅进去,总有些格格不入吧!” “那就全部都换上啊!”虞老头的这种担忧,丝毫也难不住徐毅,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所以,一开始就准备说服虞老头,将里面全部换上高脚桌椅,这样就不会显得突兀可不是吗? 徐毅这话落下时,看到虞老头还在犹豫,于是,便凑近了虞老头身边,一脸眉飞色舞的推销起高脚桌椅的好处,听的虞老头到了后来时,实在是有些烦了,便只好勉强的点了点头。 费了好大的口舌,好不容易看到虞老头点头,徐毅那里还敢留在这里,就怕虞老头突然反悔似的,站起身,便一溜烟没了人影。 “臭小子!”眼睁睁看着徐毅,兔子似的没了人影,虞世南顿时无奈的摇摇头,转过头时,目光便又停在了黑板上的诗词:“大气磅礴,堪称诗词一绝,此人才算千古风流人物啊!” 第三章 兮若轻云之蔽月 这种事,徐毅根本不敢耽搁,万一虞老头一回头反悔了,那就再想说服虞老头,就非常难了,所以,他得赶紧去找段纶。 段纶身为工部的头儿,手底下可是有不少木匠的,上次小药村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至于木料的事,工部的大院里,似乎有很多来着,再不行,那就欠着了。 午休的时间,对于段纶而言,是舒服的时候,煮一碗茶汤,吃着府上带来的糕点,别提有多惬意了,如果,没听到徐毅的声音,那就更完美了! 徐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的时候,段纶的眉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皱了起来,在段纶的心里,徐毅已经在他这里,被列入了危险的人物。 算上太极殿的那次,这小子已经坑过他两次了,尤其,内府的那次,让他白白挨了顿骂不说,差点还因此丢了差事,想起来,就觉得这小子简直可恶至极的很! “公器怎可私用,不成的!”原以为又是麻烦上门,可听来听去,竟还是有求于他,段纶顿时一扫刚刚的担忧,给徐毅端起了官架。 这本来就是顺手而为的事,无非就是几张桌椅而已,根本就废不了多少木料,要是旁的人来了,段纶大概也就答应了,可来的人是徐毅,段纶便故意刁难起来。 “大学士的面子都不好使吗?”徐毅当然猜到段纶的想法,所以,自始至终都是陪着笑脸,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段纶不得不认真思考。 大学士的面子,当然是不得不给的,他儿子眼看着也要进弘文馆了,为了一点小事情,得罪了大学士,到时儿子进了弘文馆,白白受了冷眼,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罢了罢了!”段纶也不想跟徐毅计较了,这小子在来时的路上,大概都已经算计好了,亏得自己还在这里装腔作势,实在是可笑至极的很。 徐毅便赶紧站起身,冲着一脸烦躁的段纶,笑眯眯的躬身一揖,说到底,段纶还是不想为难他,若不然,估摸着,就算他搬出虞世南,也不好用的! “程…程处默?”从工部大院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听的似乎有些耳熟,不过,心里第一反应是,程处默竟然也在皇城吗? 然而,等到他回头去望时,却发现周遭那里有程处默的身影,倒是身后不远处,有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目光犹豫的望着他:“你…你不认得我了?” 徐毅岂能不认识这小姑娘,他在大唐总共认识的也没几个,自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哪位两次都将纸鸢,放到他脚下的小宫女。 只不过,那两次见面,这位小宫女都是趴在宫墙上,这会儿,却是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一身粉粉的襦裙,脑袋上顶着两个环环头,唇红齿白的,模样儿倒是俊俏。 “上…上次的葵花籽还有吗?”徐毅本来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溜了,可没成想,竟然听到环环头,忽然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 徐毅听到这话时,当即便是一愣,看不出来,这小宫女儿竟然还是个贪嘴的主儿,但这么想的时候,却还是一迭声的答应着,将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 然而,解下荷包的瞬间,徐毅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尴尬起来,里面原本鼓鼓囊囊的荷包,这会儿却是瘪瘪的,这才想起来,刚刚去西市的路上,里面的葵花籽,全被柳长东这不要脸的骗没了! “要不其他的吧!”幸好徐毅出门时,都习惯挂着两个荷包,里面也是各样的零食,眼见得环环头有些失望的表情,徐毅赶紧问道。 “好呀!”环环头倒是个不挑食的主儿,原本见徐毅拿下瘪了的荷包,还有些失望的,可一听徐毅接下来的话,脸上顿时又露出灿烂的笑。 徐毅一听这话,当即便飞快的解下荷包,连着荷包一起递给了环环头,反正也不是多精贵的东西,回头让两位大婶再缝一个就是了。 “上次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看看周围也没什么人,徐毅索性便放下心,望着面前的环环头问道。 “…兮若!”听到徐毅这话,原本低头查看荷包的环环头,忽然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徐毅笑了笑道。 “兮若轻云之蔽月,好名字!”没听到小红,小翠,这样的名字,倒是这兮若的名字,听的徐毅微微一愣,转而便由衷的夸赞道。 能取出这么好听的名字,想来这兮若的老爹,也是个读书人,但不知为何,却将兮若送入这深宫里来,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名字是我娘取得!”似乎是猜到了徐毅的心思,原本低头的兮若,忽然间抬起头来,目光突然变得格外坚定的望着徐毅,声音轻柔的道。 “那你娘呢?”徐毅从兮若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丝渣男的故事,于是,干脆也不问老爹了,转而便好奇的问起兮若的娘。 “没了!”兮若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冷漠,说这话时,眼神里没有一点感情,似乎跟她毫无关系似的,看的徐毅有些叹气,又是个没娘的孩子啊! “你也不叫程处默吧?”看到徐毅忽然间沉默,兮若的嘴角忽然微微一扬,好笑的望着徐毅道:“程处默我可是见过的…” 完了,徐毅一听兮若这话,当场便错愕的张大嘴,敢情人家上一次就拆穿了他的谎言啊,自己却还在这里,傻了吧唧的还在装。 “那你为何刚刚还叫程处默?”徐毅禁不住挠了挠头,这小妮子也真是的,刚刚才拿了他的零食,一回头,就当面拆穿了他的谎言,让他这张老脸都不知往哪里放了。 “那你为啥说自己叫程处默?”小妮子冲着徐毅调皮的一笑,徐毅顿时便发现,这小妮子笑起来的时候,竟还有两个梨涡儿,端的是有些可人。 “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嘛!”徐毅尴尬的笑笑,当着小妮子的面,踩坏了人家的纸鸢,这样的失误,不找个人来背锅,难道还要不打自招吗? 于是,小妮子便笑的更开心了! “下次我送你个纸鸢吧,保管飞的又高又稳!”徐毅看小妮子的心情很好,便顺口说道,好歹也是自己踩坏了人家纸鸢,说什么,也要赔一个的,反正也不是太难的事。 “你还会做纸鸢?”这下该轮到小妮子吃惊了,一听徐毅这话,小妮子顿时惊讶的瞪大眼,望着徐毅问道。 “自信点,把还字去掉!”徐毅一听这话,当即便傲娇起来,别的事还不一定,可这种最基本的手工制作,对他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嘛! 小妮子顿时又被徐毅这话,逗得‘咯咯’直笑,笑起来时,那两个梨涡儿便越发的明显。 然后,徐毅又突然发现,这小妮子不光有两个梨涡儿,居然还有两个小虎牙,这就可爱的有点过分了呀! 两人分别的时候,互相约定了五日后,依旧在皇城这里碰面,徐毅倒是无所谓,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的,倒是兮若这小妮子,从宫里出来一趟,委实是不容易。 分别的时候,徐毅其实还有点纳闷,这小妮子怎地从头到尾,都不问他叫什么,结果,正这么想的时候,却忽然见小妮子回过身来,冲着徐毅这边无声的张了张嘴。 徐毅愣了好久,这才猛然间反应过来,那小妮子的口型,应该就是他的名字了吧! 奶奶的,原来人家不光早就拆穿了他的谎言不说,还早就知道他叫什么了! 段纶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晌午徐毅才拜托了事情,下午的时候,就派人过来通知了!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上次在小药村的时候,就有木匠做过高脚桌椅,想必这一次还是那几个木匠,做起桌椅板凳来,自然是驾轻就熟才对。 总共二十一套桌椅,多出来的一套桌椅,是属于虞老头几人的,桌椅搬回来的时候,徐毅让虞老头坐上去试试,一开始虞老头是拒绝的,总觉得有些别扭。 可等到坐上去,微微的扭动了几下屁股,眼里顿时便露出了赞许的光,这可比坐在蒲团上,要舒服的多了! 能得到虞老头的首肯,徐毅才算是彻底安下心了,就怕这老头自己坐着不舒服,到头来,又逼着他们拆掉了所有的桌椅啊! 第四章 风字令牌 李二在召他,这让徐毅稍稍有些不满,这会儿他正跟虞老头为了茶道的事,争得有些面红耳赤,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前些天不小心喝了一口,就让徐毅难受了好些天,至今想起来,都感觉嘴里有一股化不去的怪味,虞老头居然还想让他尝试。 徐毅便顿时有些恼火了,直截了当的跟虞老头摊牌,上次他就已经受够了这怪味,什么玩意儿就叫茶汤了,分明就是菜汤嘛! 干嘛不直接将茶叶换成白菜呢,那样喝起来时,至少还能管饱不是,气的虞老头吹胡子瞪眼的,徐毅便说过几天,得让老头尝尝真正的茶汤。 虞老头便问为何是过几天,徐毅顿时便有些尴尬起来,茶叶他倒是能种出来,可问题是他得琢磨琢磨怎么炒茶不是。 后世的时候,就光顾着喝茶了,那还有心思研究炒茶的事,这玩意儿流程他倒是懂,可问题是从没实践过啊,纯手工艺技术,可不是随便说说就会的。 “也是你那格物师傅教的?”虞老头眯着眼,一脸的讥笑,说出的话,当场便气的徐毅站起身,这老头现在说话当真会气人,徐毅懒得再争吵了,就等着过几天让老头亲眼看看便是了。 李二没在两仪殿内,小太监带着他,在皇宫里左转右拐的,总算是将他带到了一处凉亭里,李二正在凉亭里,跟人下棋呢! 跟李二下棋的人,徐毅自然也认得,当日在太极大殿里,便是见过一面的,正是李二的大舅哥,长孙无忌了。 “会吗?”看到徐毅出现,正在对弈中的李二,稍稍抬起头来望了徐毅一眼,随后,捏着一颗棋子儿,望着徐毅问道。 徐毅顿时便摇了摇头,围棋这玩意儿,他其实会一点点的,可他会的那一点点,也就能糊弄一下棋白,对上稍微会点棋术的,当场就给漏了怯! 看到徐毅摇头,李二顿时轻笑一声,目光重又回到了棋盘上,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反观长孙无忌这里,自始至终都紧锁眉头,哪怕徐毅来了,都没工夫抬起头来看一眼。 如果单从这两人的神态来看,似乎李二就是胜券在握的那一方,可等徐毅耐着心,认真的观望了片刻后,突然目光就很惊讶的望向了长孙无忌。 李二是个臭棋篓子,这是徐毅观棋片刻之后,得出的结论,混招不断,即便徐毅也是个臭棋篓子,可徐毅敢打保证,就李二这样的水平,他能分分钟让李二投子认输。 但问题神奇就神奇在,明明早就可以堵死李二的棋路,长孙无忌硬是能让李二绝处逢生,这才是高手啊,徐毅望向长孙无忌的目光中,突然多了一丝叹服! 刚刚看到长孙无忌紧锁眉头的样子,他还以为长孙无忌才是输得一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人家紧锁眉头,压根就是在思考,如何补全李二的混招,高,实在是高! “这几日,你便不要去弘文馆了!”李二在情理当中的胜了这盘棋,随后,将棋子扔到棋盘上,望着徐毅,目光炙热的道:“朕希望你能早日弄出百炼钢出来!” 这话说完时,目光又转向对面的长孙无忌道:“无忌做事稳妥,此事还要多多费心!” 李二这话落下时,原本坐在那里的长孙无忌,一下子站起身来,冲着李二微微躬身,却是没说一句话,显然,早在徐毅到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的。 徐毅禁不住挠挠头,这事儿对他而言,也没什么意外的,早在李二拿着工兵铲,爱不释手的时候,徐毅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冷兵器时代,百炼钢的技术,就相当于后世的核弹,李二身为帝国的统治者,怎么可能会对徐毅掌握的冶铁术,视而不见呢! “此乃朕的玄甲军!”看到长孙无忌躬身,李二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转向不远处的一名武将,对徐毅道:“这朱立贺的风字营,往后便由你统领,凡有不从者,可先斩后奏!” 说着话时,便见得李二从中拿出一块银制的令牌,拿在手里磨砂了下,这才递给了徐毅,微微叹口气道:“你年龄尚幼,按说不该担此大任,但此大任,却是非你不可了,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徐毅当然有些不明白,不就是弄个土法炼钢嘛,怎么还弄得这般兴师动众的,还让他莫名其妙的,成了什么风字营的统帅,弄得他也跟着心虚起来。 “这不好吧!”徐毅偷偷看了眼远处的那名武将,生的人高马大的,站在那里时,就跟个铁塔似的,顿时便有些心虚:“我这么小,只怕他们会不服的,要不让长孙大人统领吧!” “新丰男爵这是嫌某家多余了吧!”自徐毅出现后,就一直未曾开口的长孙无忌,直到徐毅的这话一出,才突然回过头来,望着徐毅道:“陛下叫你统领风字营,自然是有陛下的深意的…” 徐毅没看出什么深意,倒是听长孙无忌这口吻,却感觉这风字营,就跟个烫手山芋似的,徐毅便越发的有些犹豫起来,别到时把自己陷进去才好! 看到徐毅还在犹豫不决的样子,李二干脆直接将令牌丢到了徐毅面前,一副不容拒绝的神情! 放眼满朝文武,也就这小子敢这么拒绝,那可是朕的玄甲军,能统领玄甲军的人,必然都是他最信得过的人,这小子怎么就不明白这点呢! 名叫朱立贺的武将,很快便来到几人面前,先是冲着李二躬身一揖,而后,目光看到徐毅手上的令牌,目光微微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冲着徐毅躬身道:“末将朱立贺,见过校尉!” 徐毅听到朱立贺对他的称呼,禁不住微微一愣,方才李二直说让他统领风字营,却是只字未提他的职位,现在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他已经是校尉了啊! 一想到自己乃是校尉了,目光中顿时亮了起来,当初他可还记得,程处默这厮在他面前的威风,无非就是仗着校尉的官衔! 而今好了,他也是校尉了,而且,还是玄甲军风字营的校尉,算起来,可比程处默这个校尉威风的多了! 当然了,徐毅心里也是清楚,朱立贺之所以对他恭敬,完全就是因为他手上的令牌,打心眼里,估摸着还是对他有些鄙视的! 玄甲军都是当年跟着李二的悍卒,身经百战,个个勇武过人,让徐毅来统领他们,能叫他们服气才怪,徐毅不由的咂咂舌,难不成,还要让爵爷去战场上历练一番? 想想还是算了吧,爵爷生来就身娇命贵的,这种事还是留给别人的好! 从李二那里离开,一路上看着长孙无忌紧皱眉头的样子,徐毅终于还是有些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陛下都说长孙大人做事稳妥,为何不将这风字营,让长孙大人统领呢?” 这是让徐毅想不通的,李二明明嘴上夸着长孙无忌,可这风字令牌,却偏偏不给长孙无忌,难不成,两人还生了间隙不成,不过,也好像不对啊! “外戚不得统军,这你也不懂?”原本紧锁眉头,只顾走路的长孙无忌,听到徐毅这略显白痴的问题,只得停下来,微微叹了口气,认真的盯着徐毅说道。 “原来如此啊!”徐毅这下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怪不得刚刚他说让长孙无忌统领时,长孙无忌话语中,透露出一股烫手山芋的语气,却原来是犯了朝廷的大忌啊! 不过,说实话,徐毅有点不喜欢长孙无忌,总是紧锁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跟他走在一起时,徐毅便总感觉,头顶上有一块乌云跟着自己。 风字营的二百人马,全都披挂戴甲的守在玄武门外,大热的天,竟然齐整整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单是这份军容,就让徐毅看的喜欢,这才是真正的悍卒! 朱立贺随后介绍了徐毅的身份,只是,虽是介绍了,可面前的二百悍卒,却是只管望着徐毅,自始至终都没见有任何动作。 徐毅正感到有些纳闷时,却见一旁的长孙无忌,冲他点了点头,目光望了一眼他怀里的令牌,徐毅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令牌举到了手里。 “末将参见校尉!” 令牌被举起来的瞬间,刚刚还岿然不动的二百悍卒,突然间齐刷刷冲着徐毅单膝跪地,轰然拜倒,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却真的是令出如山! 徐毅那里经过这样的阵仗,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随意的冲着面前的二百悍卒挥了挥手,便迫不及待的登上了马车,感觉上车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颤。 “以后慢慢就会习惯了!”一直以来都紧锁着眉头的长孙无忌,直到上车看到徐毅发白的脸色后,总算是人性了一点,对徐毅安慰道。 马车沿着龙首原一直往西,最后进入了一个山谷,三面环山,唯有一条路可以进入山谷,位置相当的隐秘。 徐毅等人到来时,山谷中却早已有人进入,徐毅隔着车窗,随意的扫了一眼,顿时便惊讶的张大嘴,里面居然大部分都是突厥人! 第五章 以己之长,克彼之短 “这些都是俘虏!”似乎猜到了徐毅地惊讶,原本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地长孙无忌,却在这时,忽然睁开眼,望着徐毅说道。 “俘虏?”听到长孙无忌这话,徐毅重新去看时,果然就见得那些突厥人,神情萧索,一副听天由命地样子,不是俘虏还是什么。 “突厥人连年犯边,侵扰我大唐边民,不过,也并非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地!”此时地长孙无忌,也微微挑开了车帘,皱眉望着山谷中地突厥俘虏,跟徐毅解释道。 “那为何在这山谷中?”徐毅这就有点纳闷了,不是说了,这山谷将作为冶铁的地方吗,怎地还将突厥俘虏带到了这里,就不怕这冶铁的技术,被突厥俘虏学了去? 但这话刚刚出口,脑袋里便灵光一闪,再回头望着长孙无忌时,果然,就见得长孙无忌冷笑一声,道:“难不成你希望风字营来做苦力吗?” 风字营是来看管这些俘虏的,而真正需要出力的人,才是这些俘虏,至于徐毅担心的,害怕俘虏学去冶铁术,自然便显得多余了。 从这些俘虏进入山谷那一刻起,这山谷就成了他们的老死之地,连山谷都出不了,怎么可能又会泄露出去呢! 徐毅想到这些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他不同情这些俘虏,本来就是一群强盗而已,更何况,在他的府上,还有个双腿残废了的乔安呢! 只是,身为一个后世人,见惯了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要他突然一下子接受这样的事,真的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朱立贺已经安排人接受俘虏,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来请示徐毅,直到接受完毕,这才打马来到徐毅的车前,回禀俘虏的状况。 徐毅只是点了点头,这种事朱立贺比他有经验,根本用不着他去指点,他需要做的,就只是点头而已。 “这不是一个统领该有的态度!”朱立贺过来跟徐毅回禀的时候,长孙无忌一直在边上静静地看着,直到朱立贺离开了,这才转过头,望着徐毅提醒道。 “下次吧!”徐毅没心情去请教长孙无忌,一个合格的统领,应该是怎样的态度,因而,听到长孙无忌的话后,只丢下一句话,便跳下了马车。 “到底还是年轻啊!”长孙无忌看着徐毅跳下马车,忍不住撇嘴轻笑一声,最后,这才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跳下了马车。 山谷里空荡荡的,连个茅草屋都没有,那些负责将俘虏带到山谷的人,就真的只是将俘虏带到了山谷,剩下的,就是眼巴巴的等着,徐毅他们来接受俘虏。 山上有的是木材,朱立贺立刻带了人去砍,反正这些树木,迟早都是要砍掉的,还不如此时就砍了用来建房,徐毅可不想,晚上就睡在这荒野里面。 山谷很大,关键谷中还有一眼山泉,泉水咕咚咕咚的冒出,在山谷中淌出了一条渠,徐毅便带着人,将泉水圈了起来,接下来,就是几百人的用水,可不能浪费了这泉水。 长孙无忌的眼里,便顿时多了几许赞赏之色,他原本以为徐毅年纪尚小,许多事,都得靠他事无巨细的盯着,但没想到,徐毅做起事来,竟然能考虑的如此周全,委实叫他有点意外。 被砍下来的木头,开始往山谷里运,剩下的一部分人,则开始搭建木屋,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才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原本空荡荡的山谷里,便多了几十间木屋。 虽然看上去歪歪扭扭的,到处还露着天光,但比起荒野中席地,简直要强上太多了,徐毅挑了其中的一间,抱着自己的铺盖卷,便住了进去 他旁边就是长孙无忌的屋子,隔着木板的缝隙,甚至都能看到发呆的长孙无忌,又是那副紧锁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于是,徐毅便有些纳闷了,也不知这长孙无忌一天到晚怎么那么多心事,就不能活的稍微阳光点嘛! 晚饭吃的是火头军的饭菜,难吃的跟猪食一样,徐毅禁不住深深的叹口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将来十多天,他的胃都要受罪了。 这一晚,徐毅睡得极其不踏实,被蚊虫叮咬也就罢了,关键,营地里全是程处默一样的家伙,简直就是对他精神的一种摧残。 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都肿了,关键还有个不开眼的家伙,居然冲他龇牙咧嘴的问早,徐毅都懒得理会了。 转头去看长孙无忌时,却发现长孙无忌竟然悠哉悠哉的出门,丝毫也看不出半点睡眠不足的样子,弄得徐毅也开始怀疑,难道是因为自己睡眠浅的缘故? 山谷外开始有牛车络绎不绝的出现,装着一车车的砖石铁石,往山谷里运送,砖石是用来建炼铁炉的,铁石则更不用解释了。 这些事自有长孙无忌管着,徐毅则安心的在木屋里画图,高炉自然是不现实了,那玩意儿工艺有些复杂,而且,好多东西都没条件,只能是在土炉的基础上动脑筋了! 土炉的基础是耐火砖,这个徐毅也没办法弄来,如果给他时间还可以,但显然他没有这个时间,那就只能用青砖来代替了。 为此,徐毅还特意找来青砖试了试,貌似质量还可以,就不知道,到时真的加进去,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徐毅画图的时候,长孙无忌来了几次,静静地站着看了一会,到底却是没看懂,都是些奇怪的线条,最后,也只得无奈的去管别的事了。 一座高达三米的土炉,很快便建了起来,看上去圆咕隆咚的,像个超大号的煤气罐似的,下面是灶台,上面便是熔炉。 当上面装好铁矿石,准备点火的时候,徐毅不由的紧张起来,这毕竟也是他第一次冶铁,而且,土炉还是按照自己想法改良过的,说不紧张,那是假话了! 旁边的长孙无忌,似乎看出了徐毅的紧张,不由的拍了拍徐毅肩膀,然而,徐毅却从长孙无忌的神情中,同样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紧张! 灶炉随后被点燃,眨眼的工夫,一股浓浓的黑烟,从上方熔炉口冒出,徐毅看到这里,顿时便叹口气,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留在这里也是无用。 随后,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跟着长孙无忌,回到了木屋里面! “下盘棋?”长孙无忌竟然带了围棋过来,这让徐毅顿时感到有些诧异,不过,想想闲着也是闲着,便当即坐到长孙无忌对面。 结果就是,被长孙无忌虐的很惨,其实,这样的结果,徐毅早就该料到的! 昨日在宫里的时候,徐毅就已经见识过长孙无忌的棋艺,能让李二那臭棋篓子,胜的毫无痕迹,这样的棋艺能弱的了? 徐毅的心里,便顿时有些愤愤然起来,好歹也是第一次对弈,就不能稍微让着他点,非得弄得他下不来台才甘心。 结果,却被长孙无忌好一通奚落,说对弈便对弈,若是一味让着对方,那便失去对弈的乐趣了。 徐毅听的嘿嘿冷笑一声,心说,你跟李二对弈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认真啊! 被长孙无忌奚落了,徐毅自然是不甘心的,围棋上占不到便宜,那就换一种方式就是,山谷里没有木匠,便自己动手做了一副象棋,刻好了字儿,立刻便急匆匆的找到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对于徐毅这新式的象棋,表示出了极大的好奇心,听着徐毅在那里讲了一堆象棋的规则,立刻便跃跃欲试起来,结果,自然是预料之中的事。 “某家只是才接触而已,你无需过早得意的!”对于徐毅一副小人得志的嘲讽,长孙无忌丝毫也不在乎,转而重新摆好了棋子,冲着徐毅示意开局。 “要不让你两个车吧!”好不容易逮到奚落人的机会,徐毅哪能轻易放过,抬手去掉两个车,一脸认真的望着长孙无忌问道。 长孙无忌绕是再能沉得住气,听到徐毅的这话后,也不由的气的怒目相向,徐毅一见风头不对,一溜烟便出了长孙无忌的木屋。 奶奶的,看你还奚落我不! 漫长的等待之后,一炉的铁石总算是化成了铁水,等到冷却之后,拔掉里面的炉渣,立刻便露出里面黝黑的铁疙瘩。 同样大小的铁疙瘩,拿在手里时沉甸甸的,使劲的敲一下,发出闷闷的铁器声,显然,比起大唐原有的铁,不知好了多少倍。 但这只是最初的生铁而已,里面还有很多的杂质,要想真正的百炼钢,还需要进一步的熔炼才成,但这显然已经问题不大了。 将刚刚出炉的一块生铁,放到一旁的火炉上炼化,经过高温的淬炼,反复的捶打之后,原本的一块生铁,竟然生生被淬炼成了一小方块。 这已经算是极致了,没有焦炭的存在,无法满足需要的高温,再淬炼下去,也是效果不大,但这已经是大唐目前没法达到的精炼了。 长孙无忌的脸皮,在微微的颤抖着,用手反复磨砂着已经冷却下来的铁块,仿佛是在磨砂美人颊似的,眼里全是痴迷的光。 “成了!”徐毅直到这一刻,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现阶段,还只是实验而已,接下来,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建造更多的土炉了。 第六章 财运来了挡不住 一连建起了十几座土炉,源源不断地铁矿石,被装填进土炉当中,最后被淬炼成一个个铁块,经长孙无忌点齐后,便由风字营押送至长安。 而当第一块铁被锻造成利刃,当着李二的面,轻轻松松的斩断一柄刀后,李二肆无忌惮的大笑,再也控制不住的在两仪殿里响起。 这新锻造出来的利刃,无论是锋利度,还是坚韧度,都是大唐之前的冶铁术,无法相比较的! 李二手握着新锻造的利刃,瞬间有些热血沸腾起来,剑尖突然虚空一指,整个人仿佛突然间又回到了战场上,霸气无比的道:“梁师都,朕就拿你地人头,来试试这把利刃了!” 远在朔方的梁师都,此时,正依偎在突厥小妾的怀里,无端端的打了个喷嚏不说,明明是大热的天,却突然感到了脊背一阵发凉。 徐毅被加爵新丰县侯,食邑三千户,赏绢帛蜀锦几十匹,这便是老太监送来的李二旨意,听的徐毅都蒙了,不是刚刚才封了新丰男爵吗? “封了侯爵还不开心?”长孙无忌一扫脸上的阴霾,冲着徐毅拱了拱手,由衷的表示祝贺,看到徐毅还一脸发蒙的样子,顿时笑着打趣道。 “不是!”徐毅听到长孙无忌这话,顿时嘿嘿一笑,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就是有点不习惯而已,这不才封了男爵的嘛!” 这话听的长孙无忌,顿时哑然的张张嘴,放眼朝中上下,这样的进爵速度,都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的眼球,这小子竟然还嫌速度快了,当真是不知怎么说这小子好了。 长孙无忌说的其实没错,远的就不说了,眼前便有一位,听的徐毅被加爵县侯之后,眼里全是对徐毅的嫉妒,此人便是朱立贺了。 想他多年跟随陛下南征北战的,可到头来,缺还只是一名小小的郎将,再看看徐毅,这才几天的工夫,就连进三爵,一下子就成了县侯,说不嫉妒那才怪了。 徐毅那里能猜到朱立贺此时的想法,他这会儿,正忙着给自己打造一柄匕首呢,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打造一柄防身的武器傍身,实在是对不住这样的机会。 匕首用的钢铁,自然是从农场里拿的,就这里淬炼出来的钢铁,也就李二他们当成宝贝,跟农场里的钢铁比较,那就是稍微硬点的废纸而已! 负责锻造的铁匠,乃是一名突厥人,生的倒是人高马大的,力气也是大的出奇,估摸着,原来也得是个百夫长之类的,只可惜,现在却只能在这里打铁。 徐毅将自己的铁块,交给了面前的突厥人,说明了自己想要打造的匕首,那突厥人老实的点着头,可等到拿到铁块的瞬间,脸上的神情,便禁不住微微一变。 他自己在这里干了几天,从他手经过的铁块,起码也有成百上千了,可徐毅给他的这块铁,刚刚一入他手,立刻就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明显跟之前的不一样。 目光顿时奇怪的望向徐毅,却见得徐毅的目光,突然微微一冷,目光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吓得突厥人赶紧低下了头,老老实实的锻造起来。 用了半天的功夫,这把匕首才被锻造出来,随后,在稍稍打磨了一下,匕首两侧便立刻露出锋锐的寒芒,端的是锋利无比。 匕首通体泛黑,匕身上,还按照徐毅的意思,特意刻了一道血槽,当突厥人将匕首交到徐毅手上时,那眼里的震惊之色,几乎是不言而喻的,这样的匕首,让他感到了惧怕! “好家伙!”朱立贺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徐毅,一开始还没太在乎,直到突厥人将匕首交给徐毅,而徐毅当场斩下灶台一角时,朱立贺这才震惊的走了过来。 “那是!”徐毅听到朱立贺的这话,顿时得意的一笑,随后,找来了一根木头,当着朱立贺的面,便将木头三下五除二,劈成了一条条的,那动作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朱立贺便彻底的嫉妒了,转过头便去找那突厥人,看的徐毅直摇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突厥人锻造的再好,也没上好的百炼钢不是! 木条太脆了,稍稍一用力,就会无情的折断,如果想要不被折断,却又显得笨重了,根本不适宜做风筝的骨架,可这山谷里,却全是杨树! 小药村那里,倒是有很多的竹子,但显然是没办法拿来了,徐毅烦躁的看着地上一堆的碎木,使劲的挠挠头,看来只能从农场里种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只得收起匕首,回到了自己的木屋,看看隔壁长孙无忌的屋子空着,于是,这才放心大胆的拿出了手机。 熟悉的界面打开后,徐毅直接又打开了种子商店,随后,在里面输入竹子后,界面上立刻便跳出了一瓶种子,正是竹子的种子。 随后,目光扫视了一圈,最终在土地的最边角,将竹子种了下去,而此时的红土地里,还有未成熟的东西,那是徐毅种下的各种纸张,到现在还处在生长期呢! 答应了兮若小妮子,要给他她做一个真正的纸鸢,徐毅可不想因此毁约,不过,先前约好的时间,估摸着是要放鸽子了,徐毅想想就有点气。 不知道,到时兮若到了时间,傻傻的在那里等半天,等不到他出现的时候,会是什么的心情,算了,到时候出去再说吧! 下午的时候,朱立贺突然神神秘秘的找到徐毅,一副惊天勾当的表情,将徐毅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看看四下无人,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件物品,递给了徐毅。 “哪来的?”徐毅的表情,此时看上去有点诡异,看着手里的东西,再看看朱立贺一副神情紧张的样子,顿时压低了声音问道。 “前些天从炉渣中发现的!”朱立贺说这话时,眼神有点犹豫,但随即想到了什么,突然一咬牙,望着徐毅说道:“这玩意儿可是价比黄金的,等闲人根本得不到!” “然后呢?”徐毅看着朱立贺的表情,突然有点想笑,可到底还是忍住了,望着朱立贺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现在交给我是啥意思?” “某…某家想换校尉手上的那把匕首!”朱立贺的表情有点犹豫,似乎还有点舍不得这东西,可想想徐毅手上的匕首,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说道。 这一下午的时间,他都在跟那突厥人,锻造匕首,可费劲吧啦的锻造了一下午,出来的东西,完全就跟徐毅手上的匕首,不能相提并论。 直到问了那突厥人才知道,徐毅锻造匕首的铁,才是那把匕首的关键,朱立贺这才想着,来跟徐毅交换。 对于他这样的武夫,钱银固然是重要,可当钱银跟神兵摆在一起时,往往他们选择的,便是神兵利器了! “不换!”徐毅反手将手上,被朱立贺视若珍宝的琉璃,丢给了朱立贺,语气很是干脆的回绝道。 无非就是一个破琉璃,还是完全不成形的琉璃,居然就想换他手上的匕首,这就好比拿个玻璃球换钻石一样,难道他看着很像白痴吗? 朱立贺顿时便傻眼了,不等徐毅离开,便突然一咬牙,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比起之前拿出的琉璃,还要稍微大一点点,冲着徐毅道:“加上这一块呢?” 按照朱立贺的想法,这两块琉璃,要是拿到长安城去,至少都能买下一套大宅子了,徐毅就算是已经贵为侯爵,也不可能不动心的吧! 然后,徐毅便接过他手上的两块琉璃,转过头,便扔进了旁边的火炉里,中间连给朱立贺反应的机会都没给。 “垃圾!”看着朱立贺瞬间通红的眼神,徐毅这才潇洒的拍拍手,冲着朱立贺说道:“这种货色,侯爷三岁时就已经看不上眼了,明白了没?” 朱立贺不明白,他现在脑袋里全是人财两空的想法,匕首没换到,一套宅子的琉璃,还被徐毅扔进了火炉,他都想杀人了。 “匕首拿去吧!”徐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反手就把匕首递给了朱立贺,无非就是一把匕首,回头再让突厥人锻造一柄就是了。 朱立贺又一次傻眼,刚刚的怒意一闪而逝,转而望着徐毅时,一脸的迷惑不解,再想想徐毅的出身,一下子便纳闷起来:“那东西真不值钱?” “骗你作甚?”徐毅听到这话,顿时潇洒的耸了耸肩,一脸懒散的道:“就这种玩意儿,那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还价比黄金,要真是这样,侯爷不得数钱数到累死!” “是真的!”朱立贺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望着徐毅时,就差赌咒发誓了:“末将要是说一句假话,便将脑袋砍下来,给校尉做尿壶!” 这就要发财了? 朱立贺的表情,实在是不像说谎,脑海里立刻便生出了一条发财大计,想象着,一旦实现后,白花花的银两从天而降时,徐毅便陡然间疯狂大笑起来。 这笑声在山谷里回荡着,惊的所有人不由的停下手,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这边,刚刚才从茅房出来的长孙无忌,更是一脸惊讶的道:“这小子又在发的哪门子疯!” 第七章 大功告成,全身而退 徐毅又找到了突厥人,不过,这次锻造的却是两柄匕首,刚刚朱立贺的样子,让他想到了程处默,这厮也是个武夫,到时见了这匕首,免不了又是要送出去了。 但他身上却不得不留一柄,上次爵府里出现的那厮,到现在都没着落,就算柳长东说,那厮不是奔着他的命来的,但也不可能不防着,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万一。 其实,要是有一把手枪就好了,只可惜,农场里还没达到那个条件,到时候,如果达到条件了,徐毅发誓能把这厮的老窝都给端了! 从突厥人那里离开的时候,又看到长孙无忌在哪里发呆,眉头紧锁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的徐毅相当无语,都不知道这长孙无忌,一天到晚究竟想些什么。 本来都不想打招呼了,可没成想,原本发呆的长孙无忌,却反倒主动开口了:“有些不对劲,这铁块被动了手脚!” 徐毅一听这话,顿时一皱眉,走了上来问道:“那里不对劲?” 于是,便听的长孙无忌在哪里解释说,明明每天的淬炼出来的铁块,他都一五一十的记录在册,刚刚他也重新清点了一遍,的确是一块都不少,一块都不多的。 “那不就结了!”徐毅听完长孙无忌的这话,禁不住微微愣了愣,道:“不多不少,那还不正常吗?” “本来是没错的!”长孙无忌说着话时,目光却盯着徐毅问道:“问题是,某家根本没将你拿的三块,算到这里面去!” 靠! 徐毅听到长孙无忌这话,当场便有些哑然的张张嘴,他这三块可是从农场里拿的,压根就没想过,长孙无忌竟然会这么事无巨细,一时间竟是尴尬起来。 “偷偷拿的,应该没事吧!”哑巴了老半天,徐毅这才尴尬的挠挠头,冲着长孙无忌问道:“这样也会被怪罪?” 长孙无忌闻言后,顿时叹了口气,将面前装着铁块的木箱子合上,这才冲着徐毅解释道:“你拿多少都没关系,某家只是担心,这些东西落到突厥人手里!” “担心他们藏起来造反?”听到长孙无忌这话,徐毅顿时惊讶的道。 看到长孙无忌点点头后,目光下意识的看了那边的突厥人一眼,一个个脚上都套着枷锁,总觉得长孙无忌有些反应过激了。 但既然是长孙无忌说了,徐毅也只得无奈的一摊手,幸好已经锻造了两柄,不然,还得颠颠跑去跟长孙无忌招呼,想想都觉得不舒服。 奶奶的,该不会是变着法子,不让他私吞铁块吧,嗯,应该不是的! 农场里的竹子已经成材,徐毅挑了一截笔直的出来,拿匕首劈成一条条的,拿水浸泡了一晚,次日捞出来时,柔韧性又增强了许多。 农场种下的纸张,也要已经成了,挑了最好的几张纸出来,趴在桌子上思考,到底做成什么样的风筝,这种手工艺活,对他而言简直不要太简单,就只是不知,兮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长孙无忌进来的时候,徐毅正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看着像是只蝴蝶,顿时便好奇的问道:“你这是作甚?” 他本来是找徐毅下棋的,自打徐毅在象棋上占了上风,长孙无忌闲来无事,便在研究象棋的路数,刚刚才悟出了一点新的思路,这便过来跟徐毅试水。 “做风筝啊!”徐毅画的正是认真的时候,听到长孙无忌的话后,头都懒得抬起,心不在焉的说道:“来这里的时候,答应了一个小姑娘,要送一个真正的纸鸢的…” 长孙无忌顿时便有些哑然,少年思春,长孙无忌作为过来人,自然是明白的,但就是不清楚,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竟然被这小子看上了。 一只漂漂亮亮的蝴蝶,被涂抹的花花绿绿的,看着就十分的喜庆,待到晾干上面的颜料后,这才小心的装裱起来,一只漂亮的风筝就完成了。 至于需要的风筝线,自然又是从农场里种的,麻绳什么的,本身就有重量,这么漂亮的大蝴蝶,可不能被糟蹋了。 手柄自然是没办法种了,这玩意儿得徐毅亲自动手,考虑到兮若是个小姑娘,徐毅于是还多加了个摇柄,这样一下就方便多了。 做出来的时候,徐毅还想着在上面,刻上一行字,就刻兮若轻云之蔽月,结果,刚刚才刻出兮若两字,刀尖一划,便割破了手指,气的徐毅一把就将手柄扔到了一边。 这一幕恰好被进门的朱立贺看到,看的朱立贺顿时楞在门口,一时间都有些不知进退! “说吧,什么事?”徐毅咬着刚刚划破的食指,看着朱立贺进退两难的样子,顿时便将气撒到了朱立贺身上,声音愤愤的问道。 “成了校尉!”一听徐毅这话,刚刚还一脸犯难的朱立贺,这才像是记起了正事,赶紧神秘兮兮的进来,压低了声音,一脸喜不自胜的道。 说完这话时,目光还看了一眼屋外,发现真没人看到后,这才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正是刚刚从炉渣中扒出来的琉璃,比起上次徐毅扔掉的,足足大了几个个头。 “这还差的远呢!”徐毅都懒得看一眼朱立贺手上的琉璃,这只能证明,他们能百分百烧出琉璃,然而,想要让琉璃变成艺术品,那还得需要几个流程。 “那接下来怎么做?”朱立贺的目光中,现在全是对徐毅的崇拜,真正真正的高人子弟啊,想想自己刚捡到琉璃时,那一副如获珍宝的样子,简直就是个大笑话。 “回长安再做,这里不合适!”琉璃做成工艺品,还需要几道流程,无论是那一道流程,都得需要人手跟地方,这里显然是不合适的。 徐毅倒觉得,小药村就是在合适不过的地方了,还能顺便让小药村的人,发笔横财不是! 朱立贺的表情,微微有些失望,他刚刚来时,都以为能看到徐毅将这琉璃变成工艺品,现在听徐毅这么一说,顿时便有些失望。 “上次我问的你的人,到底能不能找到?”徐毅懒得理会朱立贺的失望,这厮典型的就是武夫,以为天下所有事,无外乎就是一刀解决的,一刀不够那就两刀吧! “有倒是有,是个远方表亲!”朱立贺使劲挠挠头,他有点想不通,这种事干嘛还让外人掺和进来,白白分一大笔钱出去,就算是表亲那又如何。 徐毅顿时叹口气,他都没法形容这榆木疙瘩脑袋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自己去做呢,换别人去做,你在家等着数钱他不香吗? 朱立贺也不知听明白没有,一个劲的冲徐毅点头,说是一等徐毅到了长安,便会让他的表亲来找徐毅。 晚上的时候,朱立贺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只兔子,吃的肥腾腾的,说是给徐毅践行,山谷这边的事情,基本已步入正轨,徐毅留在这边也没事了。 徐毅早就想离开了,吃了好些天火头军的猪食,他早就已经受够了,再待下去,他能忍不住暴揍火头军。 兔子便就地烤了,就只放了一点野葱野蒜,山谷里的条件太差,本来想弄口小锅炖上的,放点胡萝卜啥的,结果,却是翻遍了也没也没找到。 不过,烤兔肉也很不错,一只肥腾腾的兔子,被烤的外焦里嫩的,就着野葱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肉质的鲜美。 就只是可惜了,进山的时候,竟然都没带一滴酒进来! 李二的赏赐,果然已经送到了府上,原本的男爵府,也已经变成了侯爵府,看着那鎏金的几个大字,徐毅心里相当的满意,从此以后,咱也算是三等公爵了啊! 府上的两个大婶,眼见徐毅平安归来,当场便泪水涟涟的,徐毅走的时候匆忙,根本就没来得及告诉她们,结果,就让她们好一通担心。 后来,直到门楣上换了侯爵府,这才放下心来,知道徐毅是给陛下办差去了。 晚上躺在热气腾腾的浴盆里时,徐毅顿时感动的叹口气,这样算来,她们就算是自己的家人了吧! 只不过,唯一叫他有些失望的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除了张氏兄弟两外,竟然都没一人来找过他,兮若不来也就算了,竟然程处默也没见人影,亏得自己还惦记着他呢! 奶奶个腿的,匕首留着自己用,自己用不到,那就丢到池子里生锈去! 朱立贺的那位表亲,来的也是相当之快,徐毅才回来的次日,便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找上门来,说是表弟让他来找侯爷的。 一张老实憨厚的面孔,老实到你觉得欺骗他,都是一种罪过,可若是等到这厮的目光,偶尔转动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这厮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憨厚。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徐毅禁不住笑笑,这便是他要找的人了,看似忠厚,实则奸滑,跟长安城的那帮勋贵打交道,这样的人,再是合适不过了! 第八章 世人谁不爱钱 一夜之间,琉璃开始在长安盛行,做工精美,玲珑剔透,比起从前西域来的琉璃,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做工精美就不必说了,关键还惟妙惟俏的。 很多之前花大价钱,买下西域琉璃的人,这会儿见到长安城,新出现的琉璃品,差点没气的去找西域商人拼命,花了那么多钱,原来竟买了一堆垃圾。 西域的商人,也是有苦说不出,这些东西,可都是千里迢迢运来长安的,路上经了多少险,命都搭上去了,难不成就为了运一些垃圾来骗人吗。 实在是他们也做不出,像现在这样精美的琉璃啊,而且,这一来,最受打击的才是他们,拿命千里迢迢运来的货物,这一下,全成了废品,想捞本都来不及了! 徐毅先前听朱立贺说的时候,就大概能猜到,可能会在琉璃上,狠狠地赚上一大笔,可当朱平,真正将钱运到侯府里时,还是吓了徐毅一跳。 这尼玛那是赚钱,分明就是抢钱嘛! 朱平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他之前收到表弟的口信,以为又是替勋贵跑腿的活,内心里还隐隐有些不快,可谁知,却是这种躺着赚钱的营生。 琉璃在长安火爆的不行,除开徐毅跟表弟的分红,他也从中狠赚了一笔,这笔钱是他一年的总和还要多,于是,这会儿望着面前的徐毅时,便如同望着财神爷一样。 “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徐毅看着面前的一堆钱,眼皮子都使劲跳了跳,无论多精美的琉璃,说到底还是一堆石头,无非就是物以稀为贵罢了。 可若是等到满地都是的时候,这会儿花大价钱买的这些人,会不会因此而发疯呢,关键这朱平也不知收敛一下,逮住发财的机会,就拼命的赚,奶奶的! “那侯爷的意思是?”朱平到底也不是笨人,被徐毅这么一提点,当即也回过味来了,刚刚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不见,转而有些犹豫的望着徐毅问道。 这样赚大钱的机会,可是千年难遇,朱平的内心深处,可不想就此放弃,可徐毅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有人回过味来,第一个寻麻烦的,可就是他了。 “不要光盯着长安嘛!”徐毅挠了挠下巴,这才几天的功夫,朱平就已经买出去那么多,再要是继续下去,怕是真有人回过味了。 于是,稍稍思考了下,望着眼巴巴等着他下文的朱平,神神秘秘的道:“那不是还有洛阳啊,冀州啊什么的,再不成就高句丽,西域都成,你说是不?” 朱平的嘴巴,顿时就惊的微微张大,自小在长安城长大,眼睛能看到的,也就长安这一块地方,刚刚听徐毅的担忧时,他便顿时有些无措,这样好的发财机会,丢了实在是可惜! 可现在一听徐毅这话,朱平的脑袋,当场便运转起来,是啊,长安若是不行,那不还有长安以外的地方嘛! 西域,高句丽什么的,朱平还不敢去想,可洛阳这些地方,朱平觉得倒是可以去尝试的,不过,这样一来铺的摊子,可就有点大了。 “没事,你去好好做!”徐毅知道朱平在担心什么,于是,拍了拍朱平的肩膀,苦口婆心的道:“等你打开个这条商路,往后还有更多赚钱的生意等着你,可不光只是琉璃哦!” “还有?”朱平听到徐毅这话,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徐毅一脸神秘的表情,目光顿时变得炙热起来,既然徐毅敢这么说,那就真的没错了。 琉璃的生意,已经火爆成这样子,朱平不敢想象,后面徐毅所说的赚钱营生,又会火爆成啥样,想到这里时,突然间有些热血沸腾,冲着徐毅便深深一躬,态度比起刚刚,还要恭敬了几分。 “收钱收钱!”送走了朱平,徐毅立刻在厅堂里嚷嚷了起来,这可是他在大唐赚的第一桶金,若是不叫他兴奋一下,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听着徐毅在厅堂里兴奋的嚷嚷,两名大婶跟乔安父子,也跟着一起兴奋,他们就算是徐毅的家人了,能看到徐毅这么高兴,内心里自然也是开心。 更何况,眼前摆着的一堆钱,是个人也会兴奋不已的,乔安读书人出身,而且,还是双腿残废,即便徐毅帮着做了轮椅,可苦力的活儿,还是得让两名大婶来做。 大牛几天前就回了药村,这孩子有点憨厚的过分,在长安待了几天,一直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刚好朱平那边缺人手,徐毅便让大牛回去了。 所以,现在府上的苦力活,基本都是两名大婶在做,这会儿乔安看着徐毅心情好,便犹豫着建议徐毅,要不要给府上找几个伙计,这话他其实早就想说了。 “可以可以!”徐毅的心情大好,听到乔安的这话,当场便痛快的答应下来,这么拼命赚钱,可不就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嘛,要不然,还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徐毅还准备在药村那里,盖一处大大的庄园呢,似乎满长安的勋贵们,都是这么这么干的,长安待的烦闷了,就全家老小去城外的庄园散心。 上次程处默也说过,他家就在城外有一处庄园,听的徐毅很是羡慕不已,如今咱也有钱了,那就必须盖一处庄园,里面种上果树,种上葡萄,想想都叫人兴奋的很。 这事儿就得交给乔安去办了,到时不光要盖大庄园,还要招人什么的,徐毅才没那个心思,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似乎这点钱远远不够啊! 徐毅禁不住挠挠头,难不成,还要继续在长安坑一波? 虞老头对于徐毅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事情,丝毫也不好奇,倒是张氏两兄弟,一见徐毅重新出现在弘文馆,简直都要高兴坏了。 这段日子,徐毅突然消失不见,他们还专程跑去爵府里询问,结果,自然是没得到任何的消息,心里还难受了几天。 这会儿一见徐毅突然现身,大象,大安两兄弟,顿时跟失散了多少年似的,上前一把就抱住了徐毅,道:“兄弟可算是来了,再要不来,俺们两兄弟可就要跑大理寺报案了!” 这话当然是夸张的,可徐毅听了还是很感动,不像程处默那厮,到现在都没个下落,奶奶的,指不定跑去那个销金窟里快活去了呢! “徐兄弟难道不知道?”徐毅不提程处默还好,一提到程处默,张大象立刻便惊讶的望着徐毅问道。 “啥玩意知道不知道的,我这不刚回长安嘛!”张大象这惊讶的表情,也着实让徐毅吃了一惊,那神态就似乎,程处默出了什么大事似的,惹得徐毅也担忧起来。 “梁师都进犯灵州,处默跟着左武军去了灵州!”眼见徐毅果然一无所知的样子,张大安顿时凑近了徐毅身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听俺爹说,陛下估摸着要对姓梁的动手了!” 怪不得,他消失的这段日子,程处默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却原来是已经去了灵州,看来是自己冤枉了这厮,就说嘛,他这突然消失,程处默不可能不来过问的。 灵州乃是左武军的管辖,也就是归程咬金防御,这次梁师都进犯灵州,估摸着得是一场恶战,不过,也大概是梁师都最后一次主动出击了。 按照时间推算,李二对颉利的忍耐,也已经提到了日程,在对颉利动手之前,自然是要先拔了梁师都这个钉子,现在听张氏兄弟这么一说,那就刚好印证了徐毅的猜测。 动梁师都,那就是在准备对颉利下手了! 不过,这事儿跟他没关,不管是梁师都也好,颉利也罢,死了活了,都跟他没关,现在对他而言,还是赚钱为上,这个世界上,有谁不喜欢钱呢! 虞老头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神情,徐毅早就习惯了老头这种笑,估摸着又是想要从他嘴里套诗词,活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也就仅剩这点爱好了。 “不忙不忙!”徐毅冲着老头摆了摆手,转身将老头原本煮茶的壶,刷新干净了,换上新鲜的泉水,放到泥炉上煮上,这才坐到了老头的对面。 上次去山谷前,虞老头就跟他在茶汤上的事,争得面红耳赤的,这事儿他可是还没忘记,这次回来,说什么都得让虞老头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好茶。 就他那跟菜汤子一样的玩意,说是茶汤,都是十分客气的话了,按他意思,喝着就跟抹布水一样,只是碍于老头的面,没说出来而已。 “慢慢等,不若先背一首来听听?”老头看着徐毅一进门,就开始涮洗他的茶壶,自然是清楚徐毅要做什么,只是,看着徐毅随后坐到他的对面,当即,便有些心痒难耐起来。 这小子肚子里的存货很多,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他给惊艳到了,不亲耳听到,虞老头一刻都有些等不下去。 于是,他便听到了一首望岳,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品着徐毅刚刚泡好的清茶,虞老头的心绪又飘忽去了泰山,感受那一览众山小的心驰神狂去了! 第九章 赶鸭子上架 “侯爷,陛下林苑有诏!”徐毅还在耐心的等着,虞老头从神游中回来,结果,虞老头没等回来,却反倒等来了一名小太监,一脸谄媚的冲着徐毅笑笑道。 “林苑?”徐毅听到小太监这话,顿时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林苑自然便是皇家的林苑了,只是想不通,李二在林苑里,叫他过去作甚。 “去吧去吧!”虞老头的神情,还神游在杜甫的望岳中,看到徐毅还在犹豫的样子,顿时像轰客似的,冲着徐毅摆摆手,惹得徐毅当场一翻白眼,这老头还真是的,说翻脸就翻脸。 于是,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一路绕过许多宫殿,最终来到了皇家的林苑,很大的一片地方,不光是茂密的树林,还有成片的麦田。 还没近前,徐毅远远的便看到几个人影,其中的一个人影,看上去有点熟络,似乎就是多日不见的秦琼,看他背负着手站在那里的样子,似乎是身体好了许多。 徐毅过去的时候,几个人正目视着林苑的马场,那里正有一人策马奔腾,一身紧身的明黄色袍服,不是李二,还能是谁。 “你这小子倒是忙得很!”原本目视着李二的秦琼,看到徐毅跟着小太监过来,目光顿时上下打量了一眼徐毅,显得有些不满的道:“这么些日子不见,也不来府上拜访,是等着老夫拜访你吗?” 徐毅被秦琼这话训得有点尴尬,按理来说,他是应该去拜访老秦的,可别忘了,他刚刚册封男爵的时候,老秦可是派了秦怀道过来道贺了的! “秦大叔教训的是!”自知是自己输了礼节,徐毅哪里还敢狡辩,只得乖乖的冲着老秦躬了躬身,连忙致歉道:“这不才回来嘛,想着这几日就去府上拜访的!” “是吗?”老秦顿时便有点得理不饶人了,目光斜睨着徐毅,语气有点怪怪的道:“可老夫听说,你这几日可是忙着赚钱呢?” “谁说的?”徐毅当场便有些急眼了,这人是有病吧,一天到晚屁事不做,竟然就盯着他了,他都把所有事,让朱平去做了,怎么还能扯到他的身上。 “切!”对于徐毅这虚张声势的动作,秦琼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嘴里不屑的冷笑一声,转过头时,便冲着徐毅,头也不回的道:“你婶子也时常提起你,那天有暇了提前说一声,好让你婶子提前吩咐下去!” “好的好的!”老秦这就算是正式发出邀请了,徐毅自然是满口答应,本来就该去拜访老秦的,这一下,更是非去不可了。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李二已经打马回来,没等两名太监上前牵马,李二就已经潇洒的翻身下马,吓得那两名太监,脸色一瞬间都白了。 可反观李二时,却将马缰绳反手扔给了太监,笑的很是爽朗的过来,冲着秦琼几人说道:“许久都没这么痛快过了,真好!” 话音落下时,目光这才转向这边的徐毅,眼睛里满是对徐毅的赞赏,自打徐毅从山谷中出来后,这还是李二第一次见徐毅。 当下便听的李二赞叹道:“你很好,这次朕要记你一大功!” “新丰侯少年多智,将来必能成为陛下的肱股之臣!”李二的话音落下,秦琼只是微微一笑,倒是秦琼一旁的一人,却突然接过李二的话茬,笑眯眯的冲李二说道。 说话的这人,徐毅有点眼生的很,看着也就老秦差不多的年纪,却比老秦显得消瘦了些,但那双目光,却是比老秦锐利多了,一看就是那种不好惹的主儿。 “魏爱卿这话,可是不能当着这小子的面说!”李二听到这话,顿时仰头大笑一声,等到笑够了,目光这才转向那边,笑说道:“否则,这小子听到这话,岂不是要飘上天了!” 魏爱卿?难道是魏征魏镜子? 徐毅听到李二对眼前这人的称呼,脑海里快速的过滤了一遍,能够出现在上林苑中,且用这种语气跟李二说话的,大概也就那位镜子了吧! 于是,心下当时就不乐意了,自己这算是跟魏征第一次见面,怎么还能当着他的面,给李二上眼药呢,啥叫肱股之臣,分明就是在提点李二。 果然是个招人烦的家伙! “魏御史太抬举这小子了!”果然,魏征的话音落下,便听的一直不说话的秦琼,这时接过话茬,毫不客气的说道:“这小子如今还是野性难驯,好些时候,还需要多多磨砺才成!” 老秦的这话,听着似乎是训斥徐毅,可徐毅也不傻,怎能听不出来,老秦这是在帮他说话,就这一句话,就将魏征刚刚捧杀他的话,给抵消的一干二净。 “没错!”李二也是极为赞同老秦的话,说着话时,目光突然转向这边的徐毅,道:“贵为侯爵,却是连马都不会骑,说出去连朕都觉得丢人!” 说完了这话,目光立刻转向一旁的两名太监,道:“来啊,扶新丰侯上马!” 徐毅当场便傻眼了,这都哪跟哪啊,怎么还说着说着,就让他骑上马了,心里顿时对魏征多了一点恨意,都怪你话太多了。 可转念一想不对劲,李二既然将他叫到了上林苑,那么也就是说,其实,一开始就想好了,让他学骑马的,跟魏镜子压根没啥关系才对。 “我恐高!”徐毅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难看,作为一名资深的宅男,这样的户外运动,对他而言,无异于一种极限挑战。 “什么?”李二没听懂徐毅说的话,看着徐毅挣脱了两名太监的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如果不是身份使然,都想直接抓起徐毅扔到马背上去。 徐毅到底还是没逃过骑马的厄运,整个人被两名太监,硬生生架到了马背上,两脚使劲踩在马蹬里,微微弓着身子,整个人僵硬的如同一副雕塑。 这幅样子看的李二有些冒火,老秦更是不忍目睹似的,直接背过身去,倒是魏征一脸关切的模样:“不行,就下来吧!” “不成!”李二使劲的咬了咬牙,听到魏征的这话,当场就给否决了,君子六艺呢,这小子一下子就缺了两艺,说什么也得学会骑射才成。 徐毅便彻底绝望了,李二的意思他算是听出来了,今天这才只是开始而已,往后不光要学会骑马,还得学会射箭呗! 原本还想耍耍无赖的,可这一下,算是彻底没了侥幸心理,徐毅当下便一咬牙,不就是骑马吗,别人会骑,为何我就不行了。 心下这么想的时候,便按照小太监的意思,微微直起了身子,将两只脚在马蹬里踩稳了,平视着前方,刚摆正了姿势,结果,胯下的坐骑稍稍一动,立刻又回到了先前的状态。 奶奶的腿,徐毅心里也对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儿给气到了,不等那小太监再说话,便已经主动了坐直了身子。 “如何?”徐毅在那里,咬牙切齿的跟胯下的坐骑较劲的时候,这边的李二,却是背负着双手,笑的异常开心的道:“这小子就得好好逼他一下,不然,以后都休想学会骑射了!” 秦琼表示极为赞同,如非陛下已经发话,换做是到了他手里,绑也得将这小子绑到马背上了,身为男儿身,却学不来骑射,说出去那得多丢人。 徐毅懒得去猜李二跟老秦的想法,他这会儿两条胯都快麻木了,两条腿完全就感觉不是自己的了,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姿势相当的别扭。 这还就罢了,关键是李二居然还不罢休,要他每天都来上林苑骑马,生怕徐毅不来似的,还专门安排了一个小太监,每天都到弘文馆门口等着。 “新丰侯有福啊!”从上林苑出来的时候,魏征还在那里招人烦的唠叨:“每日跟太子骑马,被陛下这样看重,不知要遭多少人羡慕喽!” 这话听的徐毅有点气恼,他都成这样子了,魏征还拿这种风凉话气他,顿时便转过头望着魏征道:“魏大人不用羡慕的,改天给陛下说说,也让魏大人的两个公子,也来上林苑陪太子骑马就是了!” “犬子可没这样的福分哦!”魏征听出了徐毅话里的不满,当下张嘴一笑,冲着徐毅摇了摇头,叹道:“犬子若是有新丰侯一半才智,魏某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徐毅很明智的闭上了嘴,再要是说下去,这魏征家两儿子,就快要生活不能自理了,没意思! 再说了,他现在心里还在想着李二说的话,明日太子也要来上林苑骑马,这让徐毅稍稍有点不爽,太子便是李承乾,可按照史书上记载,这厮貌似还有点龙阳的癖好。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行到时就称病吧,在外寻个机会,将这骑射的功夫学会了,李二应该不会再找他麻烦的,就只是可惜了那匹马,李二都已经答应送他了! 算了,还是先不去想这些了,等明日见到李承乾再说吧!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一名宫女,远远的站着望他,徐毅的心里,当即便是‘咯噔’一下,这宫女的模样看着有点眼熟啊! 果然,等到他们几人来到近前后,便见得那宫女,微笑着冲徐毅道:“侯爷,娘娘有请!” 第十章 最牛的法人代表 徐毅走路地姿势,实在看着有些不雅观,两条腿分地很开,迈着很大的跨,那感觉就像是尿了裤子似的。 这幅古怪的样子,惹得前面引路的小宫女,几次都好奇的回过头来,眼里全是惊讶之色,堂堂侯爵,居然尿了裤子,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带到娘娘的宫殿。 长孙看到徐毅的时候,先是吃了一惊,还以为徐毅是受了什么伤,待听完徐毅的解释后,便当场‘哧哧’的笑了起来,到了后来时,那笑声便控制不住了。 徐毅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听着长孙在哪里肆无忌惮的笑,心里微微有些纳闷,这两口子怎么都一个德性,笑起来没完没了的。 这殿里可是还有别人的,身前有个小儿绕膝的,应当是阴妃,那边姿容较好的,应该是杨妃没错了,身为六宫之主,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早就听说新丰侯年少多智,今见了果然一表人才!”可能是看到徐毅站在门口,一脸尴尬的样子了,杨妃随便找了个话题,便望着尴尬站在门口的徐毅道。 “是呢!”杨妃的这话落下,那边的阴妃,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冲着徐毅轻笑一声,接过杨妃的话茬道:“这些天陛下还时常提起新丰侯呢!” 这话徐毅可不敢乱接,只管在那里点头微笑,一副你们尽管说,我要接一句话,便算我输的表情。 “聪明倒是真聪明!”长孙终于是笑够了,拿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这才望着徐毅说道:“可就是有时候,这聪明劲儿,会用到别处去!” 徐毅便有点郁闷了,貌似这段时间,他也没做什么事吧,尤其,还是跟皇家沾边的事,难不成,长孙还揪着上次的事不放? “毕竟是年少嘛!”听长孙这一说,旁边的杨妃,似乎深有体会似的,赞同的点点头道:“好些时候,做起事来便有些不顾后果,这事儿倒是要娘娘多多费心了!” “哪里啊!”杨妃的这话,听的长孙不住的摇头,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说道:“上次就因为那事,本宫到现在心里都不是滋味,想来,这小子心里还记恨着本宫吧!” “娘娘说的哪里话,那本来便是我的错!”长孙这话,听的徐毅心里便是‘咯噔’一下,赶忙冲着长孙一躬身,说道:“娘娘那样做,也是为了我好!” 这话便有点违心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长孙既然都这么说了,他难不成,还要梗着脖子承认吗,反正钱都被没收了,还指望能要回来吗? “你也别这样说!”长孙原本坐着的人,听到徐毅的这话后,不由的站起身来,那臃肿的身子,看到徐毅都微微皱眉,估摸着,这是快要临盆了吧! 一旁坐着的杨妃跟阴妃两人,眼见的长孙挺着肚腹站起,赶紧上前两步搀扶起长孙的手臂,便听的长孙继续说道:“其实这段时日,本宫总想着找个机会,将那钱还回去的…” 风头有点不对劲,长孙居然想吃到嘴里的,重新吐出来,徐毅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长孙身上。 便是吐出来了,那也是带着鱼钩的,不勾点东西回去,那还是长孙无垢吗? “不用不用!”想到这里的时候,徐毅一下子抬起头来,冲着长孙连连摆手道:“那钱娘娘都已经让内府的人,用来给药村盖了屋子,娘娘怎的忘了这事呢!” “那是两码事!”长孙听到徐毅的这话,先是微微一愣,似乎真的忘了这事似的,随即,便叹了口气,道:“再者说了,就那些屋子,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不是!” 用不了那么多钱,那也剩不了那么多,就为了这点钱,还要退还给徐毅,徐毅更加不敢要了! “看看吧,还是记恨上本宫了!”徐毅接二连三的拒绝,一副铁了心不要的态度,终于使得长孙无奈的叹口气,冲着一旁的杨妃跟阴妃道。 这话落下时,就轮到杨妃跟阴妃两人,来数落徐毅了,说什么皇后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之类的,弄得到了后来,徐毅如果再拒绝,就感觉是个罪人了。 “好吧!”实在是没办法了,徐毅只好点点头,冲着一脸忧伤的长孙道:“既然娘娘这么执意,那我就收下便是了!”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毅就觉得,包括长孙在内的几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的徐毅突然有点发毛。 一尊做工十分精美的琉璃,随后被摆到了徐毅面前,通体翠绿,乃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蟾蜍,看的徐毅有些心惊肉跳的,抬起头来时,结结巴巴的道:“好…好东西!” “是吧!”长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目光盯着徐毅面前的蟾蜍,一脸赞许的道:“此乃长安城新出的物件,好些勋贵人家都争相竞争,本宫运气好,也抢到了一尊!” 徐毅小心的咽下一口唾液,静静地等着长孙的下文,果然,就听的长孙微微顿了顿,目光突然似笑非笑的望着徐毅,道:“剩下的那些钱,便由这尊琉璃顶了吧!” “这…这等尊贵之物,怕是不合适吧!”徐毅很想拿起眼前的蟾蜍就开溜,可假装客气的时候,还是得假装客气一下,然而,偏偏就这么客气了一下,就出事了。 随着徐毅的这句客气,便见得长孙忽然轻笑一声,望着徐毅话里有话的道:“尊贵吗?本宫倒是听说,此物出自药村,也不知是真是假?” 徐毅顿时便笑不出来了,其实,从见到蟾蜍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老秦知道了,长孙也知道了,徐毅不清楚,长安还有多少人清楚。 奶奶的腿,这朱平做事也太不严谨了,找他就是不想让自己掺和到里面,现在倒是好了,就差在长安贴张告示了。 “放心好了,目前还没那么多人知道的!”看着徐毅低着头,在哪里嘀嘀咕咕的样子,长孙顿时忍不住笑了笑,望着徐毅说道:“要是再过上一段时日,那可就说不准了!” “娘娘提醒的是!”长孙的这话落下,便见得原本低着头的徐毅,忽然抬起头来,一脸痛定思痛的表情,微微叹口气道:“是我考虑的不周,若非娘娘及时提醒,差点就将长安的人都得罪了!” 徐毅这番痛定思痛的话,听的长孙十分的顺耳,本想开口安慰徐毅两句了,却没想到,徐毅又接着道:“我这就回去让人毁了炉灶,若是不行,再让人将所得钱银退还回去便是了!” “那怎么能成!”徐毅这话一出,长孙的脸色,当即便是微微一变,不等徐毅把话说完,便抢先说道:“炉灶不能毁了…” 只是,这话刚刚落下,便听的旁边的杨妃,轻轻咳嗽了一声,还在激动中的长孙,这才像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望着徐毅的目光,顿时便冷了下来:“你小子敢戏耍本宫?” 不过,想想也是的,就长孙对徐毅的了解,这小子怎么可能就因为她一句话,而毁了琉璃的炉灶呢,典型的小财迷一个! 徐毅的脸上,全是无辜的表情,一副受尽了冤屈的样子,道:“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既然你都提醒了,那要是不趁早毁了炉灶怎么成,娘娘说的戏耍的话,小子实在是不明白!” 长孙深深的叹口气,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是跟装糊涂到底了,想到这里,顿时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截了当的道:“那炉灶不能毁,敢毁了炉灶,本宫饶你不得!” “那要是被人找上门呢?”徐毅表情委屈的不成,似乎被长孙的语气给吓到了,低着头在那里问道:“到时只怕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小子的!” “既然本宫这么说了,那还有人敢找上门去?”听到徐毅这没出息的话,长孙顿时咬了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徐毅等的就是这句话,从看到蟾蜍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长孙有可能会掺和进来,既然是没法推辞,那就索性将长孙从幕后拉到人前来。 后世不还有个法人代表嘛,凭啥在唐朝就不能有,有长孙这个法人代表在,倒是看看还有谁会去找他们麻烦。 “有娘娘这句话,小子便放心了!”徐毅开心的冲着长孙一躬身,一脸笑眯眯的道:“今后属于娘娘的那一份,小子会按时给娘娘送来的!” 这话落下时,又看到旁边眼巴巴望着他的杨妃跟阴妃,只好又接着道:“当然,也不会忘了两位娘娘的好处!” 从长孙大殿里出来的时候,徐毅差点都笑出声了,早上的时候,他还担心的事情,这才没过半天,就彻底解决了,爽啊! 但这心情,刚刚维持了一会儿,看到他在山谷里花费心思做的风筝,居然在小胖子手里时,心情顿时便郁闷起来。 那小胖子徐毅是见过的,正是李二的三皇子,在史书上,被夸的天花乱坠的李泰,奶奶的,给兮若做的风筝,凭啥就落到这小胖子手里了呢? 第十一章 火图腾 乔安父子去了药村,府里就只剩下两名大婶,徐毅进门的时候,就开始痛的叫唤上了,能坚持到回到府里,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两名大婶都被吓坏了,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嘛,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赶紧将徐毅扶进了屋里。 听徐毅说是骑马弄得,而且,还是被李二陛下逼得,两名大婶立刻便不敢说话了,好歹是宫里出来的,谨言慎行惯了,即便出了宫,有些习惯还是改不了的。 于是,便默默地替徐毅擦脸,拂尘弹灰的,将徐毅搀到软塌上按摩,那脸上的担心,是显而易见的! 屋里还有一点酒精,徐毅觉得用酒精擦洗一下,效果可能会好点,但想想,擦酒精的时候,还要脱掉裤子,便将这话给咽了回去。 可两名大婶,却不知从那弄来的药,没等徐毅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拔掉徐毅的裤子,在徐毅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均匀的涂抹上药膏。 徐毅的脸都快红到耳根了,两世为人,除了父母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异性看见他光着屁股,徐毅将脑袋埋进枕头,感觉都没脸见人了。 这两名大婶也真是的,上来直接扒裤子,都不提前给他招呼一声,结果,徐毅的这举动,反倒惹得两名大婶,在他身后‘吃吃’的笑。 堂堂男儿身,怎地还跟个小娘子一般害羞,不过,心底里却是对这位小主人,又多了几分好感! 被涂抹上去的药膏,也不知道是什么,涂抹在身上时,清凉凉的,再经过按摩,徐毅便说不出的舒坦,只是,正舒服的时候,两名大婶却停止了按摩。 徐毅耐心的等了好长一会儿,也没等到两名大婶的按摩,也没听到两名大婶的说话声,终于是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等到回过头来时,身后的景象,立刻让他震惊的张大了嘴。 “你…你是谁?”身后无声的站着一名男子,一身的紧身黑衣,站在那里时,感觉像个幽灵似的,而两名大婶,此时就躺在那名男子的脚下,不知是生是死。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男子的口音有点怪怪的,听着让人十分的别扭,而那一头的卷发,更能证明,这男子绝非出身大唐。 徐毅稍稍动了下身子,试图将褪去的裤子拉起来,眼前的这家伙,就是上次突然出现的那人,徐毅从这家伙的卷发,就已经认出来了。 但他有点想不通的是,柳长东就在门外守着,这家伙是躲得过柳长东,而进入屋内的,难不成,柳长东也遭了这家伙毒手? 想到这里的时候,徐毅额头的冷汗,‘唰’一下就流了下来,这家伙这么费尽心机的找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徐毅觉得自己可能要玩完了。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卷发男子看着徐毅一脸紧张的样子,顿时忍不住轻笑一声,突然饶有兴致的望着徐毅问道。 “嗯!”徐毅听到这话,非常老实点了点头,他也想知道外面柳长东的情况,好歹也是李二的百骑司出身,就这么被人悄无声息的干了,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你了!”卷发男子显得很是得意,尤其,看到徐毅惊讶的张大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时,更加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得意洋洋。 这么说,柳长东还在外面,徐毅的心里,突然踏实了一点,最坏的可能已经破除,至少,这家伙不可能将他,从侯爵府里活捉了去。 “那你究竟找我做什么?”这是徐毅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自己这才来大唐几天,认识的人,也就眼前的那么几个,这些人中,可没有什么卷发男子这样的人。 再者说了,就算是无意中得罪了这家伙,那也是有仇报仇,没必要非要这样吧,费尽心机的潜进侯府,就为了跟他说句话,然后,再事了拂衣去,徐毅觉得有病! “说说神火的事吧!”卷发男子的目光,突然间变得炙热起来,说着话时,向前踏了一步,吓得徐毅赶紧提起裤子,退到了墙角,一脸惊恐的道:“有话好好说啊,没必要动手动脚的!” 然后,突然想起卷发男子的话,一脸费解的道:“神火?” “不会这么快就已经忘了吧?”卷发男子看着徐毅一脸茫然的表情,禁不住轻笑一声,声音悠悠的道:“那几日长安城好多法师无辜自焚,都说是被神降罪了,这事你不会忘记吧!” 徐毅总算听明白了,也大致猜到了这家伙的目的,这是想从他这里,拿到所谓的神火吧! 果然,就听的卷发男子,微微叹了口气道:“长安待不下去了,你们的皇帝陛下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不过,在离开长安之前,告诉我神火的秘密!” 徐毅紧绷的神经,突然间就有点放松下来,人最可怕的就是未知,一旦搞清了这家伙的目的,那就有应对的法子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火!”想到这里的时候,徐毅赶紧提上了裤子,冲着面前的卷发男子,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那不过就是个小把戏,用了一点别的东西而已!” 然而,徐毅的这话,非但没有让卷发男子失望,反而,徐毅的话音落下后,卷发男子双目中的炙热更盛,看的徐毅都禁不住有点傻眼。 “告诉我!”卷发男子目光炙热的盯着徐毅,颇有种步步紧逼的感觉,惹得徐毅下意识退后一步,脑海里突然想起了狂热这两个字,太特么疯狂了。 本来想说,这磷即便告诉你了,你也未必能做出来,可这话刚刚到了嘴边,就很理智的咽了回去,做不做的出来,根本不管他的事,万一他要是说出来,这货将他绑了去怎么办! 于是,便赶紧在屋里翻找了一圈,找到了笔跟纸,将磷的制作方法写了上去,反正根本没指望,这些神神道道的家伙,能够制造出来的。 “你不会骗我的对吧?”卷发男子拿到徐毅递来的纸,看着上面乱七八糟的符号,目光稍稍有点犹豫,这些东西他一个也看不懂,于是,抬起头来时,便带着威胁的口吻道。 徐毅听到这话,当场便无奈的摊了摊手,道:“你看不懂,无论我写什么都没用,再者说了,这东西在我这里一文不值,干嘛还要骗你?” “姑且信了你!”卷发男子听着徐毅的这话,微微迟疑了下,到底还是将纸小心的折好了,揣入了怀里,望着徐毅道:“明日我就要离开长安了,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不不不!”徐毅巴不得这家伙离开,一听这家伙的这话,当场便连连摆手,不过,话音落下时,却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你要去哪里?” “随便问问,不说也没关系啊!”这话说出口时,徐毅便有点后悔了,果然,就见那卷发男子的目光,微微冷了一下,吓得徐毅赶紧又解释道。 “波斯!”然而,卷发男子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便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悠悠的望向某个地方,一脸眷恋的道:“离开波斯几年了,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徐毅的心瞬间便激动起来,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随即便不住的夸赞道:“波斯好呀,葡萄美酒夜光杯,还有神秘面纱下的美女……” “你去过波斯?”徐毅还在那里夸赞的时候,却听的那卷发男子,忽然挑了挑眉,一脸讶异的望着徐毅问道。 “道听途说道听途说!”徐毅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的有点张口结舌,赶紧冲着卷发男子嬉皮笑脸的说道。 那卷发男子一听徐毅这话,鼻子里顿时冷哼一声,随后,便掏出一枚金色的令牌,只有拇指大小的,递给了徐毅道:“这是我教的圣令,以后有事的时候,可以帮你,就当是神火的报酬!” 令牌乃是黄金铸造,做工也是十分精美,上面印着一簇火焰,配上本就是黄金的材质,握在手上时,便感觉有种灼人的错觉。 “你们为何不去天竺呢?”眼见得这家伙就要离开,徐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冲着卷发男子说道:“天竺可是有不少信徒的,随随便便糊弄一下,就能有无数信徒跟随的…” “圣教不喜欢蠢人!”卷发男子对于徐毅的话,考虑都不带考虑一下,说这话时,人已经破门而出,随即,外面便传来柳长东的呼喝声。 “去你奶奶的!”听着外面突然响起的打斗声,徐毅一把扔掉手上的令牌,都特娘圣教了,居然还挑三拣四的,还要脸不要脸了。 两名大婶只是被迷晕了,性命倒是无碍,柳长东进来的时候,徐毅已经将两名大婶,扶到了软塌上躺下。 看着柳长东一脸愧疚的表情,只好摆了摆手,那厮是打了时间差,怨不得柳长东的,不过,今后进屋的时候,看来得提前查探一番了。 那厮虽然嘴上说着,要回波斯去了,谁知道是不是在给徐毅上眼药呢! 第十二章 二百五的赌约【感谢何日山水兄的打赏】 长安城的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昨夜发生在侯爵府的事,当天夜里,就传到了李二那里,这让李二相当的震怒,天子脚下,这帮邪魅魍魉,是真不将他放在眼里啊! 天子震怒,于是,才刚刚消停了没几天的长安城,再一次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柳长东就跟疯了一样,带着人在长安城里四处捕人,那些波斯的商人们,首先便遭了殃。 这些人冲进店铺来,管你是什么身份,先是一顿暴揍,至于被砸坏的东西,那就更不用说了,辛辛苦苦从波斯运来的东西,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地上的垃圾。 不过,还真是别说,柳长东这般疯狂的搜捕,还真就被他搜出了几人! 这几人其实压根也没搞清楚,到底是不是暴露了,被柳长东上来就一顿暴揍,自己便一下子露了马脚。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便就有些惊悚了! 柳长东抓着这些人,往回走的时候,其中的一人,突然挣脱了绳索,就在柳长东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忽然冲进了屋内。 等到柳长东带人追进去时,便见得那人往自己身上倒了一点东西,然后,便听的‘轰’的一声,那人就当着所有的人面,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然而,让柳长东惊悚的是,他们眼见那人燃烧起来,急急忙忙的开始扑火,可那火就跟生了根一样,无论怎么扑都扑不灭。 一桶一桶的水浇上去,就跟浇上去的油一样,反而更助长了那人身上的火苗,就这样,那人眼睁睁的就在柳长东几人的面前,被烧成了灰烬! “这是火油才对!”徐毅的脸色有些泛白,他没想到这些人,会是如此的疯狂,直接就当着人的面,给活活烧死了,这显然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那是什么东西?”李二的脸色,同样有些不好看,百骑带来的这个消息,让他心底有些发凉,这世上怎么会有扑不灭的火呢! 而且,有些事情是不能细想的,他甚至不敢想象,那些人一旦将目标对准皇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哪怕是长安城呢! 现在一听徐毅这么说,李二顿时像看到了一点希望似的,目光直视着徐毅追问道。 “是一种从石油中提炼出来的东西!”徐毅知道李二的担忧,因此,便格外认真的道:“这种石油产自西域,从中提炼出的火油,一旦燃烧起来猛烈无比,根本难以扑灭…” “朕听过这种石油!”李二听到徐毅这话,微微顿了下,这才叹口气道。 早年间,倒是有人给他说过西域的事,说是在西域有一种黑色的河流,河流上漂浮着一层蓝火,经年累月,蓝火不灭,他当时以为是危言耸听,结果,没成想竟然是真的! “难不成就真的没法子对付吗?”想到这里的时候,李二的脸色突然变得更为难看,作为帝国的掌舵人,他能想到的,远远不止眼前的这些,还有更具有毁灭性的灾难。 徐毅微微的摇摇头,这东西一旦燃烧起来,就只有等着它自己熄灭,以这时代的条件,根本就束手无策。 不过,看到李二难看的神色,徐毅想了想,还是给李二宽心道:“陛下其实也无需担忧,这东西提炼的过程非常复杂,不可能会大规模出现的!” 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既然这东西出现在那些神神道道的人中,那么这些人一定会当成宝贝一样的,怎么还会舍得透露出去,那样还怎么震慑别人呢! 不过,这话到底还是没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谁又能保证,这帮家伙就一定按照他的想法来呢! 从李二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有名小太监,一直等在外面,看到徐毅出现,小太监的脸上,立刻便露出谄媚的笑,冲着徐毅讨好的道:“侯爷,殿下一直在上林苑等着你呢!” “等我?”听到小太监这话,徐毅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小太监嘴里的殿下,大概就是李承乾了,可他貌似没跟李承乾约定过,要在上林苑见面吧,怎么还就等着他了? “徐毅!”说话的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白色的圆领袍服,手里扬着一根马鞭,看到徐毅出现,顿时开心的道:“孤早就听过你了,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殿下的威名,我也早有耳闻了!”徐毅的瞎话张嘴就来,正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看人家那么热情,稍微夸张一点,总还是没有错的。 “放屁!”结果,徐毅的这话落下,李承乾顿时张嘴大笑一声,转而用马鞭指着徐毅说道:“你这厮胡说八道,孤向来在东宫读书,又怎地哪里来的威名!” 一个率真的少年,徐毅突然便有点喜欢这厮了! 他原本想象中的李承乾,本该是那种一板一眼,被各种条条框框圈起来的‘好孩子’模样,但现在看来,明显是自己想多了。 一个刚一见面,就对人口吐芬芳的人,你能将他跟好孩子联系到一块吗? 只是,看看李承乾身旁的另一个少年,白白嫩嫩的,跟李承乾差不多的年岁,倒也是穿着华丽的锦衣,那个传说中的癖好,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徐毅不由得叹息,多好的一个少年啊,怎么就有这种癖好呢? “这位乃是长孙冲,可是孤唯一的伴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徐毅的心思,李承乾忽然指了指身旁的白嫩少年,冲着徐毅开心的介绍道。 长孙冲? 徐毅听到这话,禁不住使劲眨了眨眼,这厮原来是长孙无忌的儿子,想想方才还把这厮,当成李承乾的‘伴儿’,徐毅便有些止不住想笑。 “新丰候的名字,我也早就听说了!”比起李承乾的洒脱来,长孙冲反而显得有些矜持,冲着徐毅微微一拱手,显得彬彬有礼的道:“只是身在东宫,无缘见到新丰侯!” “行了行了!”李承乾显然不喜欢长孙冲这样的文绉绉,听着长孙冲还在那里没完没了的,当下便挥了挥马鞭,打断了长孙冲的话,神秘兮兮的凑近徐毅身前,眨眨眼,调皮的问道:“听闻昨日你受伤了?” “什么?”徐毅一开始以为,李承乾指的是府上的事情,可随即看到李承乾双腿分开,学着他昨日走路的姿势时,这才一下反应了过来,冲着李承乾嚷嚷道:“谁说的,殿下看我像是受伤的样子吗?” 这种丢人的事情,打死都不可能承认的,更何况,还是在李承乾这样的人面前,估计,承认了就是一辈子的把柄,徐毅已经看穿这厮的内心了。 李承乾顿时笑的跟得了哮喘似的,冲着徐毅挥着马鞭,道:“就算受伤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这话听的徐毅使劲翻白眼,嘴上说着不丢人,可你他奶奶的,笑个没完没了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谁藏着掖着了!”徐毅梗着脖子不承认,还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道:“这种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没道理不不承认的!” “这样说来,你是早就学会了骑马喽?”听着徐毅在哪里据理力争的模样,李承乾原本悠悠的玩着马鞭的人,忽然凑近了徐毅身前,开口道:“既然这样,咱两比试一番如何?” “比试什么?”徐毅当场便有些慌了,他昨日才上了一回马背,还没学会怎么控马呢,别说什么比试骑术了,能让他自己溜一圈,就已经十分了不得了。 “你说呢?”看到徐毅瞬间慌神的样子,李承乾顿时显得越发得意起来,挥舞着马鞭,无比嘚瑟的道:“事先可是说好了,输得那一方,可是要受惩罚的!” “那就算了!”徐毅非常懂得识时务,这就是好无悬念的比试,看看李承乾那一副嘚瑟的样子,说他是刚刚学会骑马,徐毅打死都不会相信的,那还比试个鬼啊! “那怎么能算了呢!”李承乾对于跟徐毅比试骑术,相当的有积极性,一听徐毅打了退堂鼓,立刻便退而求其次的道:“这样吧,你若是输了,也不必受惩罚,就…就拿一坛你府上的酒抵了便是!” 醉翁之意啊,徐毅听了大半天,总算是听出这厮真正的目的了,敢情这厮一开始,就已经盯上他家的酒了,还他奶奶的比试骑术,绕的圈子可真够大的。 李承乾脸上的表情,突然就被徐毅盯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可还是在哪里梗着脖子催促,徐毅心里禁不住笑笑,望着李承乾问道:“那若是殿下输了呢?” “怎么可能!”李承乾一听这话,当场便跟个小公鸡似的,骄傲的抬起了下巴,不过,看到徐毅仍旧盯着他时,只好无奈的道:“算了算了,孤若是输了,便将这条马鞭送与你如何?” “没兴趣!”徐毅当场便摇了摇头,这玩意儿又不当吃又不当穿的,留在府上,难道还能生孩子不成,当下便摸了摸下巴,道:“若是殿下输了,便大声叫三声我是二百五如何?” 李承乾对于徐毅拒绝马鞭的事有点生气,这可是他的心爱之物,居然在徐毅眼里就一文不值了,可随即听到徐毅说的话,不由的皱起眉头问道:“二百五是什么意思?” “殿下答不答应吧?”徐毅才不会傻乎乎的解释,不趁着李承乾不懂的时候,找补点便宜回来,等到这厮明白了,再想占这种便宜,那可真就难了。 “好!”李承乾到底还是痛快答应了,这都得自信于他的骑术,不管徐毅跟他赌什么,反正到头来,都还是他赢,那他还在乎什么呢! 徐毅顿时乐的跟李承乾击掌为誓,随后,丢下一句五日后不见不散的话后,便在李承乾跟长孙冲两人的目光下,一溜烟便溜之大吉了。 奶奶的,答应了要比试,可没答应现在就要比试,想要骗他的酒喝,那得等承认了二百五才成的! 第十三章 困在笼中的凶兽 去路被人拦住了,拦路的人乃是长孙,徐毅原本想原路返回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长孙看见了,徐毅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长孙的脸色有些难看,额头的青筋都在爆起,也不知被什么事气到了,那双平时还算温和的目光中,都带着怒意,看的徐毅都有点心惊肉跳的。 “你来的正好!”长孙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颤音,这明显就是极度压抑愤怒的表现,但徐毅听到长孙的这话,心里不由得苦笑,自己这算是主动送上门了? “你素来主意多,可有什么解闷的法子?”似乎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长孙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目光殷切的望着徐毅问道。 解闷的法子? 徐毅听到长孙的这话,不由的挠了挠头,这样的法子不是挺多的嘛,踢毽子、跳大绳之类的,可看看长孙臃肿的身材,还是算了吧,没得跳一下,将李治给跳早产了! 这么在心里嘀咕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长孙正用愤怒的目光望着他,吓得徐毅赶紧收敛起心思,一本正经的望着长孙道:“娘娘可否说的具体点?” 长孙却突然沉默了下来,目光望着前面的一座宫殿,双眉微微的皱起,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跟徐毅说实话似的。 “可能我也想不出,娘娘还是找别人吧!”长孙的这幅表情,让徐毅的内心,突然间一颤,而后,不等长孙开口,便迅速的丢下一句,转身便想离开。 “回来!”一见徐毅转身就想走,刚刚还在犹豫当中的长孙,突然间便叫住了徐毅,目光带着威胁意味的望着徐毅,问道:“你猜出本宫要你做的事了?” “没,我听不懂娘娘在说啥!”徐毅赶紧矢口否认,心里万分后悔,刚刚为啥没在上林苑多待一会,哪怕输给李承乾又能咋滴,不就是一坛酒嘛! 现在却是好了,被长孙堵在了这里事小,关键,长孙找他做的事,还特别的棘手! “听不懂那你跑什么?”长孙的目光有些发冷,望着徐毅时,禁不住使劲咬了咬牙,说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这事你必须给本宫像个法子!”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徐毅听着长孙的这话,禁不住都惊讶的抬起头。 “若你能帮本宫解决此事,本宫便当欠你个人情!”长孙目光中的冷意消失,转而换上的,乃是一种无奈之色,望着徐毅时道:“本宫若有法子,何至于在这里逼你!” 徐毅的心,便顿时软了下来,长孙好歹母仪天下的皇后,能让长孙给他说这样的话,那只能说明,长孙真的已经被逼无奈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忽然看见多日不见的兮若,竟然也从前面的宫殿出来,看到徐毅时,兮若也是微微有些诧异,但目光只是微微一怔,旋即便来到了长孙面前。 兮若受伤了,徐毅从兮若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好像是被划破了手掌,但碍于长孙在场,徐毅便硬生生的将目光,从兮若手上移开了。 李渊又在发怒,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回了,宫殿里所有伺候他的人,都被李渊统统赶了出来,长孙都不例外,送去的饭菜也被当场掀翻了。 这便是长孙找他的原因,李渊两天都没进食,长孙想尽了办法,都拿李渊没办法,这才将希望寄托在了徐毅身上! “试试吧!”徐毅心里其实格外抵触见李渊,可刚刚长孙的那种目光,让他看着有些不忍,更何况,此时还看到兮若受伤了。 虽然不清楚,兮若跑去李渊的宫殿做什么,但想想若是李渊还继续发疯,说不定兮若还会受伤,便当场咬了咬牙,决定去试上一试。 “滚!”然而,徐毅的前脚,刚刚跨进门槛,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殿里面的状况,一只空酒坛便呼啸着飞来,‘啪’的一声砸在墙上,同时一个暴怒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徐毅转身便回到了长孙面前,这他奶奶的,完全没法试啊,人都还没进去呢,还要怎么试? 长孙便顿时深深叹了口气,那双刚刚还恼怒的目光中,突然间都有泪光闪动,但却努力的抬起头,硬生生的将泪水憋了回去。 “都流血了!”徐毅假装没看到长孙的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递给了长孙身旁的兮若,道:“我再去试试吧!” 说完了这话,不等长孙开口,便轻吸了一口气,一脸悲壮的向宫殿走去,奶奶的,不就是个被憋坏了老头嘛,就算对方是李渊那又如何,不还是个老头嘛! 这一次进宫殿时,没再听到李渊的暴怒声,居然连酒坛都没扔,徐毅微微感到有些诧异,难不成,突然转了性子? 可等到他进入大殿里,看到李渊正敞着衣襟,袒胸露乳的躺在软塌上,目光正冷冷的望着他时,徐毅便知道,有点想的太幼稚了。 “不是滚出去了吗,怎地还又回来了?”李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说这话时,忽地翻身坐起,目光带着丝诧异,道:“一酒坛砸了你?” “刚刚出去透了口气,殿里的酒味太难闻了!”徐毅听到李渊的这话,顿时捏着鼻子,微笑着进入大殿,说着话时,目光看了一眼李渊的身前,道:“你身边没酒坛可扔了!” “有意思!”看着徐毅完全不惧他的的样子,李渊的目光中,顿时露出一丝诧异,随后,一脚踢开了面前的案几,双手拄着膝盖,大刺刺的坐在那里问道:“跟朕说说,你又是哪家的后辈?” “说出来,太上皇也未必听过的!”大殿里到处都是被砸碎的东西,徐毅小心的在碎片中穿插着,听到李渊在那里问他,顿时头也不抬的道:“而且,太上皇也未必感兴趣的!” “这倒是!”李渊眯着眼,看着徐毅不慌不忙的在碎片中穿插着,完全不像身边的那些人,见了他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无端的让他感到烦躁,那像眼前的这小子。 “方才你说,朕的这里酒味难闻,到底什么意思?”李渊重新又躺回了软塌上,但胸前的衣襟,却依旧敞开着,加上头发还胡乱的披散着,看上去倒真是有几分英雄迟暮的感觉。 “劣质酒而已,味道自然不好闻!”徐毅说话毫不客气,不过,这话的确是肺腑之言,原本就是发酵酒,加上李渊连着好些天酗酒,那味道能好闻才叫怪了! “哼,这么说,你有更好的酒了!”徐毅的这话,叫李渊禁不住冷笑,不过,难得的却没冲着徐毅发火,而是,躺在那里冷笑着问道。 “好酒谈不上,可总比这些劣质酒好多了!”总算是越过了一堆的碎片,徐毅说这话时,弯腰开始捡地上完好的酒坛,一边跟李渊说着话,一边将捡来的酒坛,挨个摆成了一排。 “放屁!”李渊原本躺着的人,听到徐毅这有些大言不惭的话,突然又翻身坐起,冲着徐毅怒道:“朕这里的酒,都乃是人间佳酿,你这小子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不信?”徐毅总算摆完了酒坛,听到李渊的这话,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望着李渊道:“太上皇敢不敢打个赌?” “若是你说谎,朕会让你走不出这里!”李渊的兴趣,忽然有些高涨起来,他越来越发现,这小子有意思多了,竟然还想跟他对赌,这种事好久都没有发生过了。 “那若是太上皇输了呢?”徐毅的目光,在大殿里搜寻着,最终将目光停在了大殿的角落,那里有一只鼓鼓的蹴鞠,于是,跟李渊说着话时,便飞快捡起了蹴鞠。 “哈哈哈哈!”听到徐毅问他输了如何,李渊顿时被惹得大笑起来,转而,等到笑够了,这才无比霸气的道:“朕若输了,随你便就是了!” “一言为定!”听到李渊的这话,徐毅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从进门到现在,饶了这么大一圈,不就是为了等李渊的这话嘛! 随后,便走出大殿外,告诉了长孙,让人立刻去侯府里拿酒,上次程处默几人来时,府上可是还剩了不少酒呢,够李渊喝的了! 重新回到大殿里时,便跟李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消停,拿着蹴鞠当保龄球,对着先前摆好的酒坛,玩的不亦乐乎。 “没意思!”李渊先前也没注意徐毅玩‘保龄球’,只顾着躺在那里跟徐毅说话,可到了后来,总是被叮叮咣咣的声音,吵的有些厌烦,这才冲着徐毅说道。 “这可比扔酒坛好玩多了!”徐毅丝毫也不在乎李渊语气中的厌烦,刚好又砸到了一排,顿时兴奋的跳起来,冲着那排砸到的酒坛,‘噢耶’了一声,看的李渊整个人都傻了。 这小子究竟什么来路啊,这是真不把他李渊放在眼里,别人都生恐他发火,总是小心翼翼的,这小子倒好,直接就在他殿里玩耍上了! 第十四章 幼稚的游戏 身在宫殿外的长孙,自打徐毅进了宫殿,心便一直高高悬起,这会儿听徐毅的话,要她吩咐人去侯府里拿酒,当即便吩咐了人去,丝毫都不敢耽搁。 这才过了片刻的时间,吩咐出去的人,便带着一瓶酒,气喘吁吁的送了来,长孙立刻便叫人送了进去,趁着送酒的工夫,顺便探听了下里面的状况。 “在玩蹴鞠?”听到出来的人跟她说,徐毅竟然在里面玩蹴鞠时,长孙的脸上,顿时被惊疑的表情代替,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问道:“那太上皇呢?” “太…太上皇坐着看新丰侯玩蹴鞠!”刚刚进去送酒的人,乃是李渊身边伺候的人,这会儿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李渊平日里什么样,他们可是比谁都清楚,怎么今天还跟变了个人似的。 “没动怒就好,没动怒就好呀!”长孙想不通,徐毅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暴揍中的公公安静下来,还能肆无忌惮的在宫殿里玩起蹴鞠,不过,只要是公公没动怒,那就由着徐毅去吧! 而当长孙跟面前的宫人说话时,一旁的兮若,此时脸上也是有些惊讶不已,尤其,听到徐毅在里面,还玩上了蹴鞠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咬唇轻笑起来。 “这便是你说的那美酒?”李渊拿着刚刚送来的酒瓶,微微皱着眉头打开瓶盖,说着话时,将酒瓶凑近鼻子前,狐疑的闻了闻,随即,原本狐疑的双目中,被惊喜所代替。 “此酒虽好,可别贪杯哦!”徐毅拿着蹴鞠,微笑的望着李渊,在哪里贪婪的喝了一大口,立刻便被呛得剧烈咳嗽的样子,顿时忍不住调皮的道。 “好酒,果然是好酒啊!”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李渊使劲的喘着气,用力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张嘴大笑道:“世间真还有如此美酒,朕也算长了见识!” 这话落下时,看到下面的徐毅,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李渊先是稍稍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冲着徐毅爽快的一挥手,道:“放心,朕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的,说吧,要朕许你什么!” “太上皇应该能猜到的!”徐毅听到李渊这爽快的话语,不由的挠了挠头,冲着李渊笑了笑道:“要不然,我今日怎么出现在太上皇这里呢!” “呵呵!”听到徐毅的这话,李渊刚刚还显得极为爽快的表情,骤然间便阴沉了下来,目光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殿外,禁不住冷笑道:“朕倒是忘了你的初衷了!” “其实,太上皇想赖账也没关系的!”徐毅一见李渊的这表情,内心暗叫了声不好,但表面上,却还是装作十分淡定的模样,冲着李渊故意激将道:“反正赖账了,也拿你没办法不是!” “放屁!”徐毅的这话,果然就激将到了李渊,刚刚还阴沉下来的李渊,一听徐毅这话,当场便一脸怒意的道:“朕还不屑跟你赖账!” 不赖账那就好,徐毅一听李渊这话,赶紧便冲着殿外招呼一声,赶紧将李渊的饭菜送来,生怕磨蹭一会儿,李渊又给反悔了似的。 “送两份来!”听着徐毅在哪里吩咐,原本坐在那里的李渊,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沉吟了一下,冲着还未出门的宫人说道。 “两份?”一直守在殿外的长孙,听到徐毅终于说服了公公,心里当下便高兴不已,但随即听到宫人说,居然要送两份饭菜时,脸上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 这莫非,还要跟徐毅一起用膳不成? 此时,宫殿里的徐毅,听到李渊的这吩咐后,也是一脸的诧异,不过,看到李渊突然有些好起来的心情,随即便也沉默了下来。 一起用膳就用膳吧,反正,眼看着也是晌午时分了,那就正好尝尝宫里的伙食! 膳食还得一会送来,等待膳食的功夫,徐毅依旧在那里玩着蹴鞠,叮叮咣咣的,不时还能看到徐毅得意的笑声,看的李渊忍不住叹气。 这小子到底是嫩了点,竟然企图用这样幼稚的游戏,来引起他的兴趣,或许换个别的什么游戏,或许,还能让他产生兴趣,但这个,说到底还是太幼稚了。 又是一次满分,看着那些被撞翻的酒坛,或许是觉得距离太近,没啥挑战性了,于是,重新摆好了酒坛,退到了稍微远点的地方,瞄准了半天,一下子扔出了蹴鞠。 徐毅这么做的时候,李渊就在上面无声的望着,不知不觉中,整个人都紧绷起神经,待看到徐毅扔出的蹴鞠,竟然被酒坛给弹回来后,不由得冷哼一声,放松了神经。 可徐毅却有些持之以恒,重新捡起了地上的蹴鞠,回到刚刚的位置,又是长时间的瞄准,时间长的李渊都有些不耐烦了,徐毅这才扔出了蹴鞠。 这一次,可能是有了上次的经验,飞出去的蹴鞠,竟然打翻了一只酒坛,高兴的徐毅,当场便跳了起来,大声‘噢耶’了一声。 “幼稚!”李渊活动了下,刚刚因为太过紧绷,而略略有些僵硬的身子,看着徐毅在哪里又叫又跳的,不由冷哼了一声,道:“就这种幼稚的游戏,也值得这样?” “幼稚吗!”徐毅重新摆好打翻的酒坛,拿着蹴鞠又回到原位,听着李渊的话,禁不住摇了摇头,道:“太上皇这话可不见得,有些人还未必能中呢!” “中了又能如何?”李渊对于徐毅的这话,相当的嗤之以鼻,说着话时,打开瓶盖又小抿了一口酒,感受着烈酒在唇齿间回荡,顿时舒爽的长舒一口气,道:“不还是幼稚吗?” 徐毅便不理会李渊了,将全身心都放在了手上的蹴鞠,又是长时间的瞄准后,用力扔出了蹴鞠,结果,这一次却是一个也没准。 然而,徐毅突然间就跟较上劲了似的,不理会李渊在上面的嘲讽,继续捡起地上的蹴鞠,一而再再而三的扔出去。 但随后的这几次,他的我运气就跟突然用完了似的,竟是一次都没中过! 原本坐在上面,对着徐毅冷嘲热讽的李渊,看到后来时,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一下子翻身站起,冲着徐毅道:“真是蠢材,让朕来!” 徐毅原本拿着蹴鞠的表情,禁不住稍稍犹豫了下,似乎是有点不舍的,但看到李渊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后,最终,还是无奈的将蹴鞠交给了李渊。 李渊刚刚在看徐毅玩时,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火,如此简单幼稚的游戏,这小子竟然还能命中率这么低,当即接过蹴鞠,瞄准都不瞄准,直接就扔了出去。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扔出去的蹴鞠,因为力道过猛,直接就越过了一排酒坛,连酒坛的边儿都没碰到,李渊的表情,当场便有些尴尬起来。 “这次不算!”尴尬了许久,李渊看着徐毅捡回蹴鞠,一边尴尬的说着话,一边伸出手,就要接过徐毅手中的蹴鞠,可谁曾料,徐毅却将蹴鞠往怀里一收,冲着李渊道:“一人一次!” 李渊的表情,就跟当场吞下了十个鸡蛋似的,张着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小子疯了吗? 然而,徐毅才不管李渊什么表情,带着蹴鞠绕过了李渊,站到李渊刚刚的位置,依旧是长时间的瞄准后,用力扔出了蹴鞠。 “哈哈哈哈,没中!”刚刚还一脸错愕表情的李渊,看着徐毅喵了大半天,依旧是一个也没打翻,顿时无情的嘲笑起来。 “该你了!”徐毅被李渊无情的嘲笑,嘴里低声的嘀咕了句什么,转身将蹴鞠捡回来,递给了还在得意大笑的李渊,道:“太上皇莫要高兴的太早了!” “去去去,看朕的!”李渊的心绪,此刻完全沉浸在了这种,被他刚刚还说的‘幼稚’游戏中来,听到徐毅嘟囔的话,顿时不耐烦的挥挥手,接过蹴鞠,便学着徐毅的样子,长时间瞄准起来。 大殿的外面,一直关注着殿内的长孙,此刻听着殿内,李渊肆无忌惮的大笑声,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可就在此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回头去看时,顿时笑了起来:“二哥,你怎地也来了?” 然而,这句话刚刚才出口,长孙的眼泪,便控制不住的开始掉落,惹得李二也是微微叹口气,小声的道:“辛苦你了观音婢!” “没…没有的事!”长孙拼命的压制着,可听到丈夫的这句话,那眼泪却反而有些控制不住的掉落,天知道,她心里承受了多少委屈。 大殿里的李渊,彻底算是玩嗨了,刚开始还敞开的衣襟,这会儿也被合上了,盖因为,李渊觉得自己屡次不中,都是因为这衣襟给害得。 当饭菜送来的时候,李渊已经是一头的汗水,好长时间都没剧烈运动过了,就这么一会儿,感觉整个人都快累垮了。 “下次给太上皇拿个好玩的东西!”饭桌在李渊的建议下,被并到了一块,徐毅陪着李渊吃饭的时候,忽然想起麻将来,顿时冲着李渊大言不惭的说道:“这东西,保管太上皇玩了会做梦都想的…” 请假条 今天有点事,晚上一更没了,调整下心态,明早继续更,尽量补上今天的欠更! 另外,跪求收藏,跪求推荐,兄弟姐妹们有票的支持一下吧,万分感谢! 第十五章 贪官与清官 乔安在新丰出事了,在给徐毅的庄园,丈量土地的时候,竟然被新丰县令扣押了,回来报信的人说,居然还是新丰县令亲自带人扣押的。 徐毅便听的有些惊讶,庄园的土地,可是他亲自跟李二要的,挨着他新丰县令什么事了,这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嘛! 随后,便带上柳长东,直奔新丰县而去,他倒是要看看,这新丰县令究竟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竟然敢寻他的麻烦! 徐毅选定的庄园位置,就在药村的边上,原本这里就是一片荒草滩,既没有占用田地,也没有堵住河道,因此,新丰县令实在是没道理扣押乔安的。 徐毅带着柳长东过去时,荒草滩那里已经挤满了人,大多都是药村的人,听说乔安被县令扣押了,于是,便纷纷都扔下手上的活,过来替乔安说话。 徐毅过来时,远远的,便看见人群当中,一名身着绯红的官袍,正在人群里说着什么,许是看到了徐毅过来,那人立刻便挤出人群,一溜小跑来到徐毅的面前。 “下官新丰县赵元楷,见过侯爷!” 态度相当的恭敬,脸上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徐毅便看的有点发蒙,这幅样子,似乎也不像是要找他麻烦的样子啊! “本候听说,赵县令扣押了侯府的管家?”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赵元楷这幅恭敬的样子,徐毅也不好上来就发难于人,于是,微微犹豫了下,望着赵元楷问道。 “侯爷误会了!”赵元楷一听徐毅这话,慌忙向徐毅拱了拱手,陪着笑脸说道:“那只是赵某觉得,侯爷庄园的位置有些不佳,想给侯爷寻个好点的位置,结果…结果就让侯爷给误会了!” 理由说的相当牵强,徐毅自然听的出来,这是赵元楷现编出的借口,身为一县的县令,竟然还操心上了侯府庄园的事,这不是闲的蛋疼嘛! 亲自带人过来,却并非是寻他麻烦,看着面前一脸讨好神情的赵元楷,徐毅的目光,顿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这厮只怕是想吸引他过来而已吧! 原本小心望着徐毅的赵元楷,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可随即看到徐毅望着他的目光,像是被看穿了他的内心似的,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正如徐毅猜想的那样,他这么做的目的,的确就是想吸引徐毅的目光! 身为新丰的县令,在他的管辖区,突然出了徐毅这样的一人,而他直到徐毅封侯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得到消息,当时,懊恼的差点没骂人。 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正寻思着想个什么法子,跟徐毅扯上关系时,突然就听说,徐毅要在新丰建一处庄园,赵元楷立刻就带人过来了。 扣押乔安是假,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吸引这位新晋的侯爷过来! “下官倒是知道一处地方,最是适合侯爷的庄园了!”赵元楷看到徐毅的眼神,便知道徐毅也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思,故而,也不藏着掖着了,表现的越发讨好的道。 “不用了!”徐毅猜出了赵元楷心思,回头又看看那边安然无恙的乔安,顿时便放宽了心,望着赵元楷打趣道:“药村这里就挺好,赵县令不会有意见吧?” “岂敢岂敢!”赵元楷听到徐毅这打趣的话,慌得赶紧摆摆手,一脸讨好的道:“既然侯爷觉得这里好,下官怎敢违背侯爷意思!” 这话落下时,却又突然凑近徐毅身前,压低了声音,道:“下官来时,在府衙早就备下一桌酒席,还望侯爷能够赏脸!” “一早就备下了?”听到赵元楷这话,徐毅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也学着赵元楷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么说,赵县令一早就料到本候会来对吧?” 徐毅的这话,问的赵元楷有些张口结舌起来,但看到徐毅并没怪罪他的意思,只得硬生生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冲着徐毅道:“下官做事有些鲁莽,不过,下官对侯爷的仰慕,却是发自肺腑的!” “明白明白!”徐毅看着赵元楷一脸尴尬的表情,当即便也没了打趣的念头,看看周围没人,便直截了当的说道:“不过,本侯还是觉得,赵县令应该多将心思用在百姓身上,你说对吧?” “是是,侯爷教训的是!”听到徐毅这话的赵元楷,微微擦了把额头的汗,冲着徐毅连连点头道:“只是,下官愚笨,还望侯爷多多提点才是!” “真想让本侯提点?”徐毅听着赵元楷这话,忽然想到了什么,禁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望着赵元楷问道。 “下官恭听侯爷提点!”徐毅的这话落下,便见得刚刚还一脸尴尬神色的赵元楷,突然间整了整官袍,微微退后一步,冲着徐毅便深深一躬道。 “那好,本侯先问你一个问题!”徐毅眼见赵元楷这幅模样,当下便问道:“有两个官员,一个是贪官,一个是清官,贪官虽贪,可却能让百姓吃饱穿暖,而清官虽清,却很难让百姓吃饱穿暖!” 说到这里时,徐毅的目光,忽然紧盯着面前的赵元楷,问道:“赵县令若是选择,会选择贪官呢,还是那名清官呢?” 这个问题是个双刃剑,即便在后世时,网上也对这个问题产生了两极化,到最后也没个定论出来,徐毅此刻抛出这个问题,便就是想听听赵元楷的回答。 “那…那侯爷以为呢?”徐毅的这个问题,使得赵元楷思考了许久,原本想回答的,结果,一抬头发现徐毅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时,赵元楷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望着徐毅反问道。 “是本侯在问你!”徐毅的眉头禁不住微微皱起,赵元楷这个反应,让他心里微微有些不满,刚刚才产生的一点好感,一下子去了大半。 “下官选择贪官!”看到徐毅突然沉下来的脸色,赵元楷的心顿时禁不住一颤,而后,几乎是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赵元楷的这个回答,让徐毅感到有些惊讶,这么直截了当的回答,是不准备在官场混了吗? “下官选择贪官,但贪不贪,却全在下官选择!”似乎看出了徐毅眼里的惊讶,赵元楷顿时轻笑一声,望着徐毅道:“侯爷觉得,下官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很完美的回答,选择贪官,是因为百姓,而贪与不贪,却是由个人说了算,徐毅觉得,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回答了。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吧!”徐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脸,望着赵元楷道:“其实,你想听本侯提点,眼下不正有一件棘手的事吗!” “侯爷指的是饥荒?”徐毅的这话落下,赵元楷几乎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显然,饥荒的事,他也早就已经想到了。 “正是!”徐毅听到饥荒这两个字时,不由的叹了口气,随即,弯腰揪起一根,被蝗虫啃的只剩个光杆的芦苇,望着赵元楷道:“这蝗灾过后,便是大规模的饥荒,赵县令可是想好对策了吗?” “实不相瞒,下官正在为此事担忧!”徐毅的这话,使得赵元楷的脸色,当场便难看起来,身为新丰的一县之令,想想即将到来的饥荒,新丰会有多少百姓遭难,赵元楷几乎都寝食难安。 赵元楷说这话时,目光时不时的望着药村那边的田地,那片田地里,正是前不久,徐毅才发动村民种上的玉米跟胡萝卜,如今才刚刚生苗,徐毅那还能不明白赵元楷的意思。 那些东西自然是别指望了,光是药村的人都不够,赵元楷的脸色,便越发难看起来,看的徐毅都有些不忍,说到底,这赵元楷还是不错的,至少,还能预估到即将到来的饥荒。 办法倒也是没有,其实,徐毅早在刚刚出山的时候,就已经产生过一个想法,但那时候,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新丰这一带,包括他出来的秦岭山里,到处都是漫山遍野的枸杞、山楂,他在秦岭山中时,一路上就是吃这些野果填饱肚子的。 这些野果儿,漫山遍野的,除了被人捡来解馋,几乎都是无人问津,可在徐毅的眼里,这些可都是宝贝,拿来酿酒喝,可不光是过酒瘾这么简单! “还能酿酒?”赵元楷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瞬间便亮了起来,这东西在新丰可是随处可见,可从来也没被人当回事过,这会儿一听徐毅这话,赵元楷的心思,当场便活泛了起来。 饥荒之年,粮价必定暴涨,首先遭殃的便是穷苦百姓,可若是,这漫山遍野的野果,变成了银钱,那饥荒之时,是不是让百姓多了一条出路。 想到这里的时候,赵元楷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心里越发对自己今天的决定,感到有些庆幸,徐毅不过就是一句话,就轻轻松松解决了他许久的一大难题。 “下官代新丰百姓,感激侯爷大恩!”赵元楷是说着话时,突然往后大退一步,整了整官帽官袍,冲着面前的徐毅,便恭恭敬敬的九十度弯腰,发自肺腑的道。 第十六章 大唐第一村 赵元楷风风火火的走了,徐毅虽然给了办法,可却没答应要帮着他建酒厂,手上可就那么点钱,还留着建庄园呢,这事儿得靠赵元楷自己。 不过,徐毅觉得这事儿也不难办,以赵元楷一县之令的身份,拉几个商人合伙,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倒是,赵元楷将酒厂的位置,选在药村这里,让徐毅感到非常满意,如此一来,这就等于让药村的人,平白又多了一份收入。 可能,这也算是赵元楷对徐毅的投桃报李吧! 药村的人,对于徐毅的到来,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很,这才几天工夫不见,徐毅就已经是成了侯爵,身份一下子就无比尊贵起来。 想想当初徐毅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就背着一个大包袱,身上还穿的破破烂烂的,跟他们没什么两样,结果,现在就一下子成了人上人,所以说,这人呐,看来都是命中注定的! 徐毅自然不清楚,药村的人对他的看法,这都好些日子没来了,他心里惦念的,还是地里的玉米跟胡萝卜,这可比什么都重要的多。 玉米跟胡萝卜都已经出苗,原本光秃秃的地里,现在绿油油的,大概是当初种子被泡过的缘故,出苗率竟然还挺高。 徐毅大致的看了一下,十株中也就能发现一个空缺,这个概率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天太旱了,导致出来的秧苗有些蔫蔫的,都没什么水分。 田边上放着很多的水桶,田里还有没被晒干的湿痕,大牛解释说,这几天他们一直在给田里挑水,刚刚要不是赵元楷过来,他们都还在忙着浇水。 这显然就是杯水车薪了,那么大的一块地,要靠着一桶桶的水来浇,只怕等到那边的浇完了,这边早就被旱死了吧! 大牛便顿时叹口气,药村这地方,虽然离着渭水很近,可地势却相当高,离着最低的河岸,也足足有两丈来高,便是用上水车也没办法。 徐毅对此倒是有印象,上次跟大圣去捕鱼的时候,就在不远处的河岸边,那里的地势陡高,正如大牛所说的,便是利用水车,也没办法将水引过来。 但也不能全指望挑水啊,徐毅看看大牛的肩膀,这憨货也不知挑了多少,肩膀上都变得通红,这要是再挑上几天,那整个人不得废了! “我去看看!”想到这里的时候,徐毅不由挠挠头,说着话时,便向着河岸边走去,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后世,他有的是办法解决,可现在这条件,却只能动别的心思了。 沿着河岸边一路往上,耳听着渭水河里的哗哗水声,徐毅微微的皱着眉,最终停在一个地势较低的地方,望着后面紧跟的大牛,像是自言自语的道:“若是有两个水车会如何呢?” 一个负责从河里吸水,一个负责将吸上来的水,送入上面的水渠里,这样两个水车交替,水就自然而然就源源不断了! 徐毅的这话,听的大牛一脸茫然,别说是憨厚的大牛听不懂,便是紧跟其后的柳长东,此时,听到徐毅的这话,也是使劲挠了挠头,显然,也是没听懂。 “这里挖一条水渠!”徐毅用脚使劲踩了踩脚下,微微皱着眉道:“由第一辆水车往里灌水,而后,再由第二辆水车,将这条水渠里的水,再送入上面的水渠…” “这能行?”徐毅的这话,让大牛总算是听懂了些,目光中顿时亮了一下,但看看旁边川流不息的河水,想了想,还是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怎么就不行了!”刚刚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徐毅还有点不太确定,但经过刚刚那一说,越发就觉得这办法可行,至少,总比大牛他们挑水浇地要好得多吧! “柳某也觉得可行!”大牛还在犹豫,倒是旁边的柳长东,却听着徐毅的这话,突然间露出恍然的神色,冲着大牛说道。 大牛便随即一溜烟的跑了,他脑子笨,好些东西都不可能完全领会,趁着徐毅这时候在,他要赶紧找木匠师傅过来,好叫木匠师傅按照徐毅的意思做出来。 看着大牛离开的背影,徐毅顿时惹得张嘴大笑一声,回过头时,发现身后的柳长东,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他,好笑道:“看我作甚,难不成我脸上长花了吗?” “柳某有时奇怪,怎么你想的总能跟常人不一样!”柳长东被徐毅说的不由一愣,随后,将目光收回了,忍不住撇了撇嘴角,莫名其妙的说道。 “可能这就是我聪明的缘故吧!”徐毅听到柳长东这话,脸色突然变得忧郁起来,目光望着远方的某处,禁不住微微的叹口气,一脸惆怅的说道。 “无耻!”柳长东一开始看见徐毅突然忧郁起来的表情,心下不由的一颤,以为被问到了徐毅的伤心处,结果,等听到徐毅后面的话,表情禁不住一怔,随即,便低声嘀咕了一句。 大牛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徐毅便带着柳长东,慢悠悠的向药村走去,好些天没见的孙道长,已经在村口等着他,身后是当初徐毅帮忙盖得药房。 多日不见,老道的气色看上去越发的好了,脸上的慈祥都浓了许多,看来,这段时间老道的心情非常好! 徐毅便接过柳长东手里的包袱,微笑着递给了老道,这里面全是药材的种子,自然便都是从农场里拿来的,其中的好几样药材,都需要孙老道去深山里去采。 孙老道的双目中,顿时露出炙热的光,从徐毅手里接过包袱时,感觉脸皮都在颤抖,对于孙老道而言,这样的东西,便是无价之宝了。 徐毅按照各个药材的分类,给老道讲了种植的方法,过程有些复杂,但老道听的却是格外认真,这可比他满山去采要好多了。 更何况,这里面的确有几样药材,即便是他想采也采不到的,都不清楚,徐毅是从那里弄来的种子,但这事儿,孙老道一向懒得过问。 孙老道的屋外,便有一方不大的田地,本来里面是种了胡麻的,结果,被蝗虫祸祸后,便一直闲置着。 刚好趁着大牛还没来的功夫,徐毅便跟孙老道两人,合力将土地翻整了一遍,将上面的土块,都均匀的拍碎后,这才撒上了药材种子。 “要是这一些药材种成功了,以后咱就种更多的!”徐毅拄着锄头站在地边,看着老道还在那里,小心的伺候着种子,顿时便有些豪气干云的道。 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反正他有的是种子,而药村这里,又有的是土地,既然号称是药村,那大规模种植药材,也算情理当中不是! 关键的问题就在于,是不是能够种植成功,要是真成功了,他这里可是还有很多药材,甚至,大唐现在根本没有的! 跟老道正畅想未来的时候,大牛不合时宜的声音,随即,便打断了徐毅的畅想,回去看时,大牛正带着几个木匠,冲着他使劲的招手。 对于这时代的木匠师傅而言,水车的构造,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徐毅说到两架水车的尺寸。 按照徐毅的构思,下面的一架水车,自然是做最大号的,反正渭水河流湍急,根本就不用考虑动力的问题。 至于上面的水车,考虑到动力的问题,只能是尽量做小了,必要的时候,还得需要人力来踩! 随后,又考虑到上面水渠的耐用性,又让木匠师傅做了一个巨大的木槽,这样一来,即便用上三五年都没问题的。 当然,其实还可以做个水泥的渠,可无奈,水泥这玩意儿又不能现造,而农场里现在也种不出,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到底是木匠出身,刚刚徐毅给大牛讲的时候,大牛从头到尾都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但现在,徐毅不过简单一说,几个木匠,立刻便明白了,根本都不需要徐毅再格外叮嘱了! 大牛便显得有些失落,离开河岸的时候,一直都是沉默不语,直到离开几名木匠很远了,这才失落的道:“小…小毅哥,俺是不是真的很蠢!” “不是啊!”徐毅对大牛的这话,感到十分的惊讶,多憨厚老实的孩子,怎么就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再看看,此时的大牛,那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忽然灵光一闪,望着大牛道:“我去,大牛你不会有心上人了吧?” 大牛的表情,便顿时慌乱起来,明显一副被戳穿了心思的样子,嘴上拼命的解释着,可那躲躲闪闪的目光,却是越发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你信吗!”大牛害羞的离开了,徐毅带着柳长东,回到了他当初刚刚从山里出来的地方,望着下面,已经在慢慢改变的小药村,微笑着冲柳长东道:“再过几年,药村将会变得你我都不认识的!” “会吗?”柳长东对药村没有任何感情,此时听到徐毅的这话,目光不由望着下面,一排排小平房的村落,带着点怀疑的语气道。 “一定会的!”徐毅闻言后,突然笑了起来,有些事是潜移默化的变化,不光是地方,还有人群,他相信药村会变,就如他坚信大唐也会变一样! 那时候,药村也许会变成大唐第一村也说不定呢! 第十七章 骄傲与偏见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乔安带来了一人,说是他的故交,两年前在泾阳的时候,还在他家里住过一段时日,后来就分开了。 徐毅起先也没在意,结果,等转身的时候,听乔安介绍说是马周的时候,徐毅顿时惊讶的转过身,双目中全是惊讶之色。 马周他当然熟悉了,这可是跟魏镜子一样的家伙,但却比魏镜子更为务实,更为直言不讳,一生当中,就剩跟大唐的勋贵们斗智斗勇了。 眼前的马周,一身朴素的衣袍,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看着有些落魄的样子,但那双目光里,却透露出一种傲然坚定的神色。 兴许是,徐毅刚刚的态度有些冷淡,此时,马周的嘴角微微上扬着,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似乎觉得是被徐毅轻视了,原本对徐毅仅存的那点儿恭敬,这会儿竟是消失不见。 “不知马兄哪里人士?”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徐毅一下子也不敢太确定,于是,便望着马周,随意的问道。 “清河荏平!”听到徐毅的这话,马周微微犹豫了下,似乎是不愿再跟徐毅说话,但目光看到身旁的乔安,到底还是叹口气,语气冷淡的道。 那便就是马周无疑了,徐毅倒是记得马周的出身,便是出身清河荏平,后来辗转博州、曹州等,最后才来的长安。 徐毅也没料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马周,心下当即便有些激动,这马周算起来,是他比较喜欢的一个人了,出身寒门,直言敢谏,某种程度上,可比魏镜子真实的多了。 “若无什么事,在下便告辞了!”徐毅还在想着马周的过往,不料这边的马周,眼见徐毅又不说话了,当即又是冷笑一声,转身便对着乔安拱了拱手,转身就准备离开。 “马兄这是要去哪?”徐毅听的马周这一说,不由的愣了一下,若是他猜想的没错,马周这会儿应该还没着落才对的吧! 一旁轮椅上的乔安,则是听着马周的这话,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他跟马周算是旧相识,自然了解马周的性格,刚刚徐毅那样冷淡的表现,必定是伤到了马周的自尊。 “自然是要回旅店!”马周心里对徐毅有些失望,刚刚见到乔安时,徐毅被乔安说的十分仁义,他心里还对徐毅抱了很大的期望。 结果,这徐毅到头来,还是跟别的人一样,瞧不起他们这些寒门出身的人,心里顿时失落的很,此时,再听的徐毅问他话时,语气便格外的冷淡起来。 徐毅自然看出了马周的冷淡,但他压根就没往自己身上联想,听马周说要回旅店时,不由的挠挠头道:“既然跟乔管事乃故交,那不若就搬到侯府里去算了!” 原本正准备离开的马周,听到徐毅的这话,当场便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这徐毅前后待他的态度,实在是叫他看不明白。 开始的时候,对他有些视而不见,可听到乔安说了他的名字,态度一下子热情了起来,甚至,还主动邀请他去侯府,难不成,这徐毅乃是故人所托? 但继而想了想,不由的心里苦笑,想他马周出身寒门,能不处处受人排挤,已经是不错了,怎么还会识的什么贵人,当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旅店那里还有银钱没结!”马周随即收起胡思乱想,目光望着徐毅时,微微犹豫了下,还是直言不讳的道:“若是搬去侯府,还得结清了旅店的钱才成!” 这便是向徐毅开口要钱了,但徐毅无论怎么看,都没从马周的脸上,看到丝毫的尴尬之色,似乎跟徐毅要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一般。 “我身上没带钱啊!”心里稍稍有些不快,可想想马周的为人,还是想想算了,但脸色却有些尴尬起来,冲着马周尴尬的一摊手道。 他出门向来是不带钱的,反正府上一切所需,都有两名大婶管着,他就等着吃现成的,腰间倒是挂着两个荷包,可里面全被他装了零食。 马周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点惊讶,身为堂堂的侯爵,身上居然拿不出一文钱,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让人不可思议的很。 倒是旁边的柳长东,却是一脸的淡然之状,显然,他早就领教过徐毅的‘身无分文’了,上次去西市的时候,徐毅就冲他借过钱的。 总共欠了旅店七八十文,还没一百文钱,可偏偏就是这点儿钱,却硬是难住了几人,柳长东凑了十几文,乔安凑了十几文,剩下的就只能从老道那里凑全了。 带着九十文钱去旅店的路上,马周的脸上全是怀疑的神色,这实在是太过荒谬了,他甚至都开始怀疑,乔安对他说了谎话,徐毅压根就不是什么侯爵。 “结账!”旅店就在新丰城里,马周一进入旅店,就将九十文钱,一下子拍在柜台上,语气很是理直气壮的喊道。 他在这家旅店住了月余,每天都要被旅店的掌柜催帐,后来时,竟还对他言语嘲讽,他早就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有了钱,自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嘿嘿,有钱了就是不一样!”旅店的掌柜,看着马周拍在柜上的钱,再听听马周此时的语气,不由的摇了摇头,拿起账本就开始算账。 总共八十八文钱,马周在掌柜算账的时候,目光一直紧张的盯着账册,身上总共就这点儿钱,刚刚语气那么理直气壮,万一算多了,可就有点丢人了。 幸好只有八十八文,掌柜的清点了柜上的钱,正准备一股脑儿收起来时,却不料马周突然伸出手,从中抽出了两文钱,弄得旅店掌柜一下子便愣住了。 这马周在他的店里,吃吃喝喝的住了这么久,还一直欠着账,按道理来说,多收取两文不过分吧! 可这厮竟然就收回去了,惹得旅店掌柜,不由冲着马周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道:“什么玩意儿,穷酸儒生!” “这是剩的钱!”正在河岸上,等着马周回来的徐毅几人,眼见得马周一路小跑着回来,脸上顿时露出微笑,却不想,马周刚来到几人面前,便将两文钱递给了徐毅道。 “两文钱也要还吗?”徐毅被马周的这一举动,弄得禁不住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马周手心的铜板,不由脸色古怪的道。 “一码归一码的!”马周将钱硬塞进徐毅的手里,这才微微喘了口气,就这么一会儿,他额头上都已经是大汗淋漓,看来是许久没动过了的缘故。 “还你!”徐毅捏着两文钱,禁不住好笑一声,转过身,便将两枚铜板递给了柳长东,道:“剩下的回头再还你!” 这话顿时惹得柳长东,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上次从西市出来时,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到现在了,也没见徐毅还过他的钱。 河岸上的水车,一时半会儿根本做不出来,徐毅也懒得再等了,反正几个木匠师傅,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剩下的事,就有他们自己做吧! 随后,跟孙老道他们打了声招呼,一行人便离开了药村! 马周自然是跟着他们一起回长安,只不过,这一路上,马周的脸上,始终带着傲然的神色,说话时的语气,也是不冷不淡的,一副不愿深谈的样子。 徐毅开始时还能忍着,毕竟,他对马周的为人,是有所了解的,寒门出身嘛,骨子里便多了寒门的一份自卑,这自卑外在的表现,就是马周这种傲然,其实,内心里最怕被人瞧不起了! 可到了后来时,眼见马周一直这幅样子,徐毅总算是忍不住了,他奶奶的,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好歹我也是堂堂侯爵! 刚好看到柳长东骑马过来,徐毅立刻便叫停了马车,跨上了柳长东牵的另一匹坐骑,这是徐毅在出城时,让柳长东刻意牵来的。 跟李承乾约好的事,徐毅可是还没忘记,这几天虽然刻意没去上林苑,可私底下,却是让柳长东教着他骑马,差不多都已经学会控马了。 “是不是所有儒生都很倨傲?”跟马车稍稍拉开点距离,徐毅这才忍不住叹口气,有点郁闷的望着柳长东问道。 “穷儒生而已!”柳长东多贼的人,自然一下就听出了徐毅问的是谁,当下,便禁不住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说道。 “屁!”徐毅听到柳长东的这话,当即便冷冷道:“别瞧不起这些儒生,说不定,将来这些儒生就让你抬头仰慕!” “切!”徐毅的这话,让柳长东有些嗤之以鼻,虽然没开口反驳徐毅,但那神态,却已经是说明了一切,他柳长东才不怕呢! 徐毅本来还想再说的,但随即想想柳长东这厮的身份,李二身边的爪牙,顿时识趣的闭上了嘴,百骑司出身,只有别的人怕的份吧! “马兄这是什么意思?”马车里的乔安,自打徐毅离开马车,脸色便顿时沉了下来,马周对徐毅的冷淡,他可都看在眼里的,心下对马周有些不满起来。 “实非良人,不过是权宜之计!”马周明白乔安的意思,闻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怅然的望着车窗外,过了许久,才又补充道:“或许是在下多心了吧!” 乔安便顿时不说话了,徐毅乃是他的恩人,而且,徐毅的为人,他可都看在眼里,如今,听马周这么说徐毅,心里便已经后悔,将那周介绍给徐毅了! 第十八章 父子间的赌约 上林苑里,两匹马并昝而立,马上的两名少年,脸上的神情都很肃穆,目视着前方,手里紧紧握着缰绳,身体紧绷着,就等着一声令下了。 而在不远处,临时搭建起来的看台上,李二长孙几人,正说说笑笑的坐在那里,目光却一直望着这边,等着两名少年的骑术比试。 这本来只是一场少年间的赌约,再是寻常不过了,怎么就能吸引到李二跟长孙的兴趣呢,徐毅想不通,旁边的李承乾,也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跟徐毅随便赌约了,不就是想要徐毅府上的酒嘛,以徐毅的个性,只要他愿意张口,多少酒大概都能要到吧! 怎么就脑子一抽,非要跟徐毅赌一场呢,现在倒是好了,徐毅的酒还没见到,却把父皇母后给引来了,李承乾想想要在他们二人面前比试,内心便不由的紧张起来了。 李渊也来了,徐毅看到李渊被几个壮硕的跟肉山一样的女子,抬着一路到上林苑时,突然间就明白了李二两口子的初衷。 这哪里是来观看他跟李承乾赛马的,分明就是拿着这个借口,趁机跟李渊套近乎的吧! 刚刚原本就已经紧张的李承乾,这会儿看着突然出现的李渊,内心越发的紧张起来,目光虽然还直视着前方,但声音却小声的传了过来:“小…小毅你会让着孤的吧!” 李承乾竟然认怂了,这可完全不像是李承乾的作风,想想当日在上林苑时的情景,这厮说话的语气,该有多嚣张啊,一副明摆着吃定他了的样子。 “你不会尿裤子了吧?”徐毅听着李承乾的话,再想想当日的情景,本来目视着前方的人,突然间却回过头来,惊讶的望着李承乾道。 这声音李二他们听到了没有不清楚,可是旁边的几名太监,却是听的一清二楚的,徐毅话音落下时,这几个太监,竟然还下意识的望向了李承乾。 “你放屁!”李承乾本来还挺紧张的,可听到徐毅的这话,当场便被气的恼羞成怒,回过头来,便冲着徐毅低声道:“你才尿裤子了!” “没尿就没尿呗,你急个啥!”徐毅看着李承乾,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禁不住无聊的揉了揉鼻子,目光却下意识的望向了那边的李渊等人。 刚刚李渊过来时,他在李渊的身边,看到了兮若熟悉的人影,一身紫色的襦裙,依旧梳着环环头,但身在人群当中时,却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徐毅不由得挠挠头,咋突然感觉,兮若的身份有点不一样呢? “皇爷爷,你看他们二人谁会胜?”说话的人,正是一身紫色襦裙的兮若,此时,蹲在李渊的身旁,笑颜如花的望着李渊,声音甜甜的问道。 “你觉得呢?”李渊听到这话,目光不由的从两个少年身上收回,转而望着身边的兮若,道:“这样吧,咱们也做个赌注如何?” “好啊好啊!”兮若听到李渊的这话,目光下意识望了一眼长孙,看到长孙只管在那里微笑后,这才望向李渊,拍手道:“只是兮若没什么可输给皇爷爷的啊!” “还没开始赌呢,你怎地就知道输了!”兮若的这话,不由让李渊哼了一声,转而将目光投向场上的两人道:“朕就赌承乾会胜吧!” 这话落下时,便又望向一旁的兮若道:“现在你只能选择那小子了哦!” 李渊这本来无心之语,可听在兮若耳中时,不知为何,兮若的脸色,却突然微微红了一下,但随即,便娇笑着望着李渊道:“早知道就让兮若先选了呢!” 这话顿时惹得李渊哈哈大笑,仿佛已经赢定了似的,说道:“那小子太过游手好闲,会的东西倒是多,可惜,贪多嚼不烂,必输无疑了!” “那儿臣便赌那小子会赢了承乾!”听着李渊跟兮若两人,在旁边一唱一和的,身旁一直不说话的李二,也似乎被勾起了兴趣,忽然冲着李渊说道。 李二的这话一出,一旁本来还微笑的长孙,脸色在刹那间一变,目光顿时担忧的望向李渊,便是兮若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这话明显就是唱反调啊! 长孙都不清楚,丈夫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本来今日可以凭借这样的机会,趁机跟太上皇拉近关系的,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然而,预料当中的暴怒,并没有发生,李渊在听到李二的话后,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却忽然莫名的一笑,道:“二郎也想赌一把?” 这话落下时,不待李二开口,李渊便又目光灼灼的望着李二问道:“若是二郎输了呢?” “儿臣曾听人说,梁师都的朔方城里,收藏了一把玉如意!”听到李渊的这话,李二顿时轻笑一声,望着李渊说道:“到时儿臣,便将这把玉如意替父皇拿来!” “二郎倒是不亏!”李二的这个赌注,有点出乎所有人意料,李渊闻言后,很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声,目光重新投向远处的两名少年,语气悠悠的道。 刚刚还有点紧张的气氛,随着李渊的这话,突然间便缓和了下来,一直处在紧张当中的长孙,不由的松了口气。 继而,感觉到右手一阵钻心的痛,惊疑的低头去看时,却发现,右手一直被丈夫紧紧攥着,再看看丈夫一脸从容的表情,长孙顿时心疼的掰开了丈夫的手。 原来刚刚紧张的,远不止她跟兮若啊! 负责他们赛马的裁判,乃是长孙冲,站在边上的长孙冲,看上去比他两还要紧张,说话一直磕磕绊绊的,而且,一直在说废话。 赛道乃是一条直线,终点就在插旗的地方,一路上并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比赛简单的有点粗暴,但这样的比赛,却对菜鸟骑手而言,再是适合不过了。 徐毅的骑术,经过柳长东这几天的突击培训,已经早非当日可言,如果正常情况下,随随便便骑两里地,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若要比拼速度的话,那就有些不好说了,更何况,还是在看台上,莫名其妙多了观众的情况下,他倒是不在乎李二他们,关键还有个兮若看着他。 徐毅就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兮若面前输了,哪怕对手是李承乾也不成,奶奶的,他可是关乎男人尊严! 长孙冲终于磕磕巴巴的讲完了规则,随着一道破了音的开始,徐毅跟李承乾的两人,猛地一扬马鞭,两匹早就蓄势待发的坐骑,‘希津津’的长嘶一声,瞬间就扬着马蹄,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四蹄飞奔,耳旁风声呼啸,徐毅整个人微微弯腰,随着飞奔的坐骑,整个人都快伏在了马背上,但目光却直视着前方,手中的马鞭,不时的扬起。 坐下的良驹,乃是李二送他的战马,原该是驰骋疆场,可却被困在上林苑这里,此刻,随着徐毅的催促,坐骑似乎又回到了驰骋的疆场,猛地长嘶一声,越发的一往无前。 耳畔的风声更紧,扑面而来的风,吹的徐毅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听着胯下坐骑发出的蹄声,徐毅的热血,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原本的恐惧,在这一刻,突然间消失不见,剩下的,便只有终点的那面旗子! 至于李承乾,还是算了吧,狗日的,哪里有兮若重要啊! 短短的一段赛道,说起来有点长,但也不过就是转瞬间的事情,徐毅跟李承乾的两匹坐骑,几乎同时到达了终点。 获胜的方式,就是拔下终点的旗子,然而,徐毅在伸手拔旗的瞬间,目光似乎看到了李承乾眼中的渴望,禁不住微微犹豫了一下,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李承乾一下子就拔了旗子。 李承乾拼命的挥动着旗子,作为获胜者,脸上总算显露出兴奋的神色,只是,目光转向这边的徐毅时,顿时冲着徐毅点了点头,感激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喂!”从上林苑出来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他,徐毅疑惑的回头去望时,却发现刚刚才跟李渊离开的兮若,竟然就站在他的身后。 一身紫色的襦裙,此时正望着徐毅微笑,那微笑灿烂动人,微笑时,两个梨涡儿便越发的明显,关键,还有两个小虎牙。 “刚刚本来可以拔旗的!”徐毅看见兮若的梨涡儿,心情顿时便好了起来,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一开口便解释刚刚的失误。 “我…我知道的!”听见徐毅这没头没脑的解释,兮若顿时被惹得‘咯咯’笑了起来,眼神儿瞟着徐毅道:“上次的纸鸢儿我很喜欢呢!” 上次做的纸鸢,被李泰那死胖子拿了,徐毅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这会儿一听兮若这话,徐毅当场便豪爽的一拍胸口,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回头再给你做一只!” “鸟儿的可以吗?”兮若听到徐毅的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听到徐毅问她喜欢什么样的时,兮若便顿时皱起眉头,认真的思考了许久,这才冲着徐毅道。 不就是鸟儿嘛,徐毅当然没问题,不过,刚刚看到兮若皱起眉头的样子,还是让徐毅有点心疼,这是多想飞离皇宫这破地方啊! 回去的路上,柳长东时不时就会侧过脑袋,皱眉望一眼徐毅,这厮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臭毛病,居然拿个手帕,一直放在鼻子上嗅,关键还时不时傻笑一声。 “你懂个屁!”徐毅被柳长东嘲笑一声,总算是清醒了过来,随后,将兮若送他的手帕,小心的收起来,冲着柳长东恼羞成怒的道。 第十九章 为天下读书人 “”弘文馆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徐毅进去的时候,发现一向多动症的张氏两兄弟,竟然像个好孩子似的,坐在那里用功读书,而刘一舟同学,竟然冲着自己在莫名奇妙的笑。 徐毅顿时挠了挠头,这情况,分明就是跟自己有关啊,可实在想不起来,这些天自己做了什么,貌似都没在弘文馆里好好待一会儿吧! 难不成就是这打鱼时态度,惹恼了虞老头? 正这么纳闷的时候,忽然看见张大傻指了指他手上的风筝,拼命的冲他眨了眨眼,这风筝乃是昨天,他重新给兮若做的,张氏兄弟来他府上时,还顺走了一只。 徐毅便突然反应了过来,难不成,是张氏两兄弟,将风筝带到了弘文馆,从而惹恼了虞老头,结果,最后将他供出来了是不是? 怪不得这两二货,今日表现的像个乖孩子似的,刘一舟还冲他莫名的笑,徐毅总算找到了原因,而后,恶狠狠的瞪了张氏兄弟一眼。 早知道这样,昨天张氏兄弟到他府上时,就该乱棍轰出去的,他奶奶的,好的没学会,卖友求荣倒是学的挺好! 结果,还没来得及训斥张氏兄弟,身后便听的脚步声响起,疑惑的回头去看时,便发现一向温和的虞老头,竟然表情肃穆的出现在他身后。 “你随老夫过来吧!” 一向对他说话,还有点讨好的虞老头,这句话说的相当严肃,听的徐毅不由的皱了皱眉,就算张氏兄弟在弘文馆放风筝,那也不至于这样对他吧! 他顶多就算是‘从犯’而已,长安街上有人杀人了,你还能将卖刀的也给关起来吗? 实在有些不理解虞老头,可既然虞老头难得这么严肃,徐毅只好跟在虞老头的身后,进了旁边的一间馆舍,这里乃是虞老头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馆舍里只有虞老头一人,案几的显眼位置,则是摆放着一只风筝,正是昨日被张氏兄弟顺走的那只,此时,却被撕成一条条的,看的徐毅有些心疼。 这只风筝可是花费了他不少心思的,兮若喜欢鸟儿样的风筝,他便思来想去,最后做了一只燕子,光是给这只燕子上色,就浪费了好多心神。 可现在看着‘燕子’被撕成千条万状的,徐毅说不心疼,那才叫怪了,心里不免对虞老头有了意见,风筝是人放的,要惩罚也得将张氏兄弟惩罚了啊! “这纸鸢是你做的吧?”虞老头进门后,目光便一直盯着徐毅手上的另一只风筝,脸上的表情,有些跃跃欲试的,似乎也想对这只风筝下手。 “老头你有点过分了啊!”徐毅眼见虞老头这跃跃欲试的表情,下意识的将风筝放到了身后,冲着虞老头好言商量道:“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你老要觉得弘文馆里不许放纸鸢,顶多下次不放便是了!” “老夫是问你,纸鸢可是你做的?”虞老头被徐毅这话,差点都给气笑了,可硬是生生的憋了回去,表情严肃的冲徐毅问道。 “是啊!”徐毅不由的挠了挠头,他有些听不明白虞老头的意思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虞老头干嘛老是纠结这个。 “那老夫且问你,这纸鸢的材料那里来的?”听到徐毅亲口承认,虞老头的双眸顿时一亮,转而,语气都变得有点急促起来,那表情,像极了第一次听徐毅被诗文的样子。 徐毅便越发有些糊涂了,纸鸢的材料,不都是随处可寻嘛,但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虞老头问的材料,该是风筝上面的纸吧! 再看看案几上被撕成一条条的风筝,徐毅越发的有点确定了,怪不得,虞老头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纠结于,风筝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给老夫说说,你这纸张哪里来的?”虞老头话音落下后,便一直紧盯着徐毅的表情,自然将徐毅刚刚的表情看在眼里,继而,声音放缓了些,冲着徐毅问道。 “街上买的!”徐毅听到虞老头这循循善诱的话,微微犹豫了下,硬着头皮,冲虞老头说道。 这纸张自然是从农场里种的,当初拿出来用的时候,也没往深里去想,没想到,还是被虞老头这个有心人发现了。 “放屁!”徐毅的这话刚落,便听的虞老头猛一拍案几,有点气急败坏的冲徐毅发火道:“这纸张薄如蝉翼,材质却是极佳,老夫怎不知道,街上还有这种绝佳的纸张!” “你激动什么啊!”虞老头一向在他面前,是个温和的老头儿,这一下气急败坏的样子,将徐毅恶都吓了一跳,禁不住后退了一步,望着虞老头有点心虚的道。 “全大唐最好的纸匠都在弘文馆里!”虞老头似乎也意识到了,刚刚自己有点失态,继而,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悠悠的道:“可惜,就连他们也造不出你这样的纸张来,你说老夫为何激动?” 说到这里时,虞老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徐毅,拿起案几上的风筝,冲着徐毅使劲的抖了抖,道:“而你却用这么上乘的纸张,做这些无用的东西!” “这怎么就无用了!”徐毅有些心疼的看着,虞老头手上的抖得哗啦作响的风筝,不服气的道:“世间万物皆有理,没准有人会从纸鸢身上,发现更了不得的发明呢!” “好好好,老夫收回前面的话!”虞老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徐毅做无谓的争辩,故而,一迭声的说了几个好,目光望着徐毅道:“那老夫且来问你,你可知为何世上会有那么多孤本?” “世间多的是锦瑟文章,可最后能流传下来的,能有多少?”虞老头仿佛突然被勾起了伤心事一般,表情有点黯然的道:“便如你背的那些诗词歌赋,若是你不从山里出来,这些诗词歌赋,岂不就要埋没于世了!” “还有这天下多少读书人,可有有几人,拥有一本书的!”虞老头说着说着,一双眸子中,突然都有泪光闪动了,但却还是盯着徐毅说道:“远的暂且不论,便说这弘文馆里,你们可曾有过自己的书?” “这是为何呢?”虞老头忍不住苦笑着摇头,目光望着徐毅道:“还不是因为没法子印刷嘛!” “因为纸?”徐毅开始时还有点不以为然,可看到虞老头在他面前,突然动容的样子,总算是收起了先前的不以为然,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 “没错啊!”虞老头闻言,不由的苦笑一笑,道:“弘文馆里的几名纸匠,算是大唐最好的工匠了,可即便如此,造出来的纸张,也很难达到印刷的需求!” 徐毅听到虞老头的这话,禁不住抬头回忆了下,发现他见过的纸张,倒的确如虞老头所说,厚的像牛皮一样暂且不论,关键还毛毛糙糙的。 墨滴上去,立刻便能渲染成一大片,这样的纸张,用来擦屁股都嫌弃,更别说是印刷书了! “你倒是好啊!”虞老头动容够了,矛头立刻便对准了徐毅,语气有些恼火的道:“放着这么好的纸张,却偏偏用来干了别的,老夫想起来,便是一阵痛心的很!” “别痛心了!”徐毅听虞老头这么一说,顿时便没了跟虞老头争辩的心情,微微挠了挠头,冲着虞老头道:“大不了我教他们造纸罢了!” “能造出这样的纸张?”徐毅的这话,使得虞老头瞬间又激动了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徐毅,生怕徐毅玩笑似的,不由的追问道。 “试试吧!”徐毅被虞老头这么一问,突然也有点不自信起来,其实,对于他而言,这造纸真的不难,但要说造出农场里拿出的纸张,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不能只试试啊!”虞老头一听徐毅这话,刚刚激动的心情,瞬间又低落下来,目光望着徐毅时,几乎语气中都带了恳求的意味:“关乎天下读书人的命运,可是玩笑不得的啊!” “老头你可不能逼我啊!”徐毅被虞老头说的,突然间压力恶都变大了,尤其虞老头那句,为了天下读书人时,感觉要是弄不出来,都成了天下读书人的罪人。 “不逼你不逼你!”虞老头一听徐毅这话,吓得赶紧冲徐毅摆摆手,生怕真的徐毅被逼的急了,转身撂挑子不干了,那就真的是功亏一篑了。 “这样的纸张需要很多的工序!”徐毅眼见虞老头语气放缓了,这才认真的解释道:“要大批量的造,肯定是不成的,不过,咱们可以退而求其次,造出可以印刷书的纸就可以了对不对?” “对对!”虞老头听着徐毅这慢悠悠的解释,内心里都快乐开了花,他也不是非要这么好的纸嘛,因而,徐毅说这话时,便看见虞老头在旁,一个劲的点头附和。 “那便没事了!”听到虞老头没啥意见,徐毅顿时便满意的拍拍手,信心满满的冲虞老头说道:“既然这样,那老头就准备好印书吧!”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虞老头听着徐毅这信心满满的话,突然间就开始热泪纵横,原本坐在那里的人,说这话时,突然站起身来,冲着徐毅就是深深一躬:“老夫替天下读书人,先在这里感激你了!” “老头,你这是让我折寿啊!”徐毅也没料到,虞老头竟然会给他来这么一出,吓得赶紧跳到一边,脸色有些难看的冲虞老头说道。 第二十章 妙手偶得,见于纸张 大唐这时代的造纸,大多工艺都比较简单,所用的原料,也是十分的单调,无非就是树皮这些自然材料,便是弘文馆的工匠们,亦是如此。 徐毅跟着工匠们,去了一趟长安的造纸作坊,看看里面简单至极的设备,再看看旁边刚刚打捞出来的纸浆,突然就明白了虞老头的激动。 就这样造出来的纸,除了反复压榨后,用来做宣纸之外,徐毅实在想不出别的用途,反正擦屁股他是非常拒绝的。 偏偏带他来的那名工匠,还一脸的倨傲之色,他的确是有资格倨傲的,放眼整个大唐,他的造纸技术算是属于大匠的水准了,没有人能够比他造出更好的纸。 在他眼里,也包括了眼前的徐毅,所以,虞大学士让他带着徐毅来作坊的时候,他便满心的不理解,徐毅是会背些诗词歌赋,但那又能怎样呢? 会背诗词歌赋,那是因为有个好祖宗,但这并不代表,他的祖宗就会这造纸的技术,这造纸的技艺,可并非是读书人们干的! 徐毅懒得理会这厮,从弘文馆里出来的时候,这厮就一直挂着倨傲的神色,感觉好像真的很牛批的样子,可实际上,在徐毅的眼里,压根就没将这厮当回事。 什么玩意儿就大匠了,徐毅觉得这厮跟大匠的称呼,差了简直不止十万八千里,真正的大匠,都是时时刻刻怀有一颗谦卑之心的! 就比如虞老头那样的,明明都已经是弘文馆大学士了,可每次面对他这个小辈时,却还要时不时,露出讨好的神色,盖因徐毅能背出那些惊艳的诗词歌赋。 “这里谁的资历最老?”徐毅摸了摸刚刚打捞出来的纸浆,立刻便嫌弃的甩了甩手,给这里的作坊判了死刑,而后,抬起头来时,望着面前的几名工人问道。 他需要的人并不多,只需一名老资历的纸匠,有些东西是技术可以解决,但有些东西,却是需要经验来解决,所以,他需要这样一名经验老道的纸匠。 有人举起了手,乃是一名中年男子,也不知在这里做了多久,那双手都已经被泡的变形了,此时举着手,不明白眼前这位少年,让他举起手的意思。 “那就这位老师傅跟我走吧!”眼前的中年男子,眼神里透露着本分,而且,徐毅注意到他是第一个举起手的,这就说明他在这里的资历了。 听到徐毅的这话,中年男子的目光,不由望向徐毅身旁的‘大匠’,他们可都是看着这位‘大匠’的眼色吃饭的。 “侯爷这是准备带他去哪里?”大匠听到徐毅的话时,其实,也是有点不明白徐毅的意思,虞大学生叫他带徐毅过来,却没说徐毅还要在作坊里挑人带走啊! “这造纸的地方不行,我要另择新地!”徐毅闻言,顿时回过头来,冲着身旁的大匠,灿烂的一笑道:“现在我可以带人走了吗?” 徐毅的这话,倒真的没说假,现在的这个作坊,就处在长安县的永平坊里,周围都是密密匝匝的百姓居所。 若是搁在平时,他们用的都是树皮这些原料,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若是换上徐毅的方法,那就完全行不通了,从作坊排出的污水,能坏了整个永平坊的饮水。 “去吧!”徐毅本身便是侯爵的身份,再者,这也是虞大学士发话了的,大匠不想随便就得罪了徐毅,只好转过头来,冲着那名纸匠说道:“好好跟着侯爷,别误了侯爷的大事!” 徐毅听着这家伙的话,不由冷笑了一声,敢这么夹枪带棒的说话,那就等着回家种田去吧! 新选的造纸作坊,就在新丰县内,却是离着药村很远的地方,徐毅可不想为了这点点利益,从而就毁了药村的风水,不过,药村那里的芦苇,倒是可以利用的。 整个皇城里面,弘文馆大概是最穷的地方了,里面全都是一些穷儒,可为了徐毅的造纸大业,虞老头硬是厚着脸皮,又是找人募捐,又是跑到李二面前哭穷,最后,硬生生给徐毅凑了几百贯。 给徐毅递钱的那副表情,简直都可用悲壮形容了,一副不够了,老头子再给你死皮赖脸讨要的神情,看的徐毅简直感动坏了!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任何事都变得简单起来,没过几天的功夫,新丰县原本一个荒凉的地方,便建起了一个造纸的作坊。 早先一步得到徐毅消息的药村人,在作坊建起的当日,便一车一车的芦苇,开始往作坊里运送,一车芦苇五十文钱,这可是不赚白不赚啊! 徐毅从旧作坊带来的那名纸匠,也在村民们送来芦苇的当天,也带着他的徒弟们,开始按照徐毅的吩咐,将竹子、芦苇等物放在大锅里煮起。 他现在也总算知道,徐毅将他带来的目的了,而且,按照他多年的经验,徐毅说的这些工艺流程,一定是能造出不一样的纸,对此,他无比的自信。 竹子、芦苇等物,经大火煮上几天,待到植物的纤维彻底分离,这才捞到水槽中用清水筛洗,之后,加入滑石粉、淀粉、漂白粉等物,再由纸匠慢慢捞出纸浆。 最后的一道工序是,将打捞出的纸浆,经过反复压榨后,放到用砖石砌成的特制炉上烘焙干,至于,纸张所需的薄厚,则由自己来选择。 用时二十多天,当徐毅带着白白的纸张,在虞老头面前展开时,虞老头就差没当场跳起来了! 薄如蝉翼,质地绝佳,除了徐毅纸鸢上的纸,虞老头实在想不出,大唐还有比这更好的纸张,不,一半也没有才对! “不试试吗?”徐毅看着虞老头,贪婪的嗅着纸张上的味道,不由的在旁提醒道。 “试试?”徐毅的这句话,似乎是一语点醒了虞老头,随即,便开始抬手磨墨,在案几上铺上一张簇新的白纸,准备便挥毫泼墨。 然而,当笔尖接触到白纸的那一刻,虞老头却忽然收回了笔尖,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许久后,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徐毅道:“老夫写什么呢?” 这话把徐毅逗得忍不住大笑,老头儿也太可爱了,身为弘文馆的大学士,到了这时候,竟然不知道怎么下笔,这话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的吧! “那就写难得糊涂吧!”看着虞老头在哪里,又是吹纸又是抚纸的,却始终犹豫着不肯下笔,徐毅便只好轻笑着建议道。 “难得糊涂?”听到徐毅的这话,原本犹豫中的虞老头,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徐毅微微皱了皱眉,片刻后,忽地冲着徐毅一笑,道:“好,那就难得糊涂一回吧!” 选定了要写的内容,虞老头顿时一扫先前的犹豫,抬起笔来,便在纸上‘刷刷刷’的写下四个大字。 等到写完了,却不去关心字的本身,却反而一直盯着写的周围,看到的确没有印染的迹象后,虞老头这才仰起头来,大笑了起来。 这笑声在馆舍里回荡着,片刻后,便惹来了馆中的其他几人,褚遂良、姚思廉等等,这几位也跟虞老头一样,都是李二亲封的大学士。 徐毅先前造纸的事,这几位自然也是清楚的,当初,虞老头募捐时,便从这几位的身上搜刮了不少,这会儿听到虞老头的笑声,立刻便追了过来。 “好纸好纸!”几个人一进门,便一眼就看到了案几上的纸,再看看上面难得糊涂四个大字,更是连连拍手叫好,却是难得的不夸书法,却是夸起了下面的纸张。 徐毅便趁着几位兴致高的时候,重新抽出一张纸,小心的在案几上铺开,趁着几位挥毫泼墨的时候,将虞老头写的字,小心的折了起来。 出自几大学士的书法,可是比什么黄金珠宝的,要有价值的多了,不说挂在书房里有排面,便是过个几百年,遇上个败家的儿孙,拿出去换几个钱,那也是相当不错。 几名大学士在那里泼墨够了,又找来印刷的刻板,涂上了印刷油,反复的在纸张上实验,但不管怎么实验,结果都是一样的。 “了不起,了不起啊!”总共实验了七八张,却无一张出现透背或者印染的迹象,几人这才收起了工具,大笑着道:“这一来,大唐不知有多少儒生收益了!” “不错不错!”姚思廉听着这话时,嘴上连连附和着,目光却突然转向一旁的徐毅道:“如此,新丰侯却是功德无量了,天下不知有多少学子感激你呢!” 徐毅被这话夸的有点难为情,主要是姚思廉转过头夸他时,他正好在小心的折着主人家的书法,还是偷偷摸摸的那种,这就比较有点尴尬了,还好姚思廉选择了视而不见。 “其实,不光可以用来印书!”徐毅看着几名大学士,已经在商量着开始印刷书,为了雕版的事,而有些争论不休时,徐毅忍不住在旁插了一句。 这时代印刷书籍,自然用的是雕版印刷术,纸张的问题是个大问题,但雕版也是问题,要印刷一本书出来,需要雕刻底板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所印刷的时间。 这也是几位大学士,为此争论不休的焦点,一面想快点印刷出书籍,一面却要印刷出稀有的孤本,为此争论不休。 徐毅听来听去的,总算是听出了一点眉目,既然雕版需要花费时间,那不若趁着这个时间,干点别的不好吗? 比如报纸之类的,那玩意儿可不需要雕版,也不需要去争论书的本身内容,有几名大学士在,妙手偶得的佳句,就可以付诸于纸张上了,岂不美哉! “不需要雕版,那用什么印?”徐毅的这话,听得虞老头有些发蒙,目光不由的望向徐毅,疑惑不解的问道。 “活字印刷啊!”徐毅说的相当理所当然,可这话说出来后,看看几名大学士,集体发呆的表情,便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大概又可能,解锁了一项新技能吧! 第二十一章 徐毅的举荐 此时,几名大学士望着徐毅的目光,就跟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眼里全是惊奇的神色,就差没齐刷刷的发出一声‘哦’了,徐毅便想抽自己一嘴巴,叫你丫的多嘴! “这活字印刷到底是什么?”虞老头眼里闪烁着好奇,目光紧盯着徐毅,这活字印刷听上去,就比现在的雕版印刷,要高级了很多,但具体什么样,还需要徐毅来解惑。 徐毅便顿时叹了口气,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耐心的给几名大学士解释起来,说白了,其实这活字印刷就是雕版印刷缺点的升华版。 目前的雕版印刷,存在着几大致命缺点,雕刻费时费力,一旦中途发现错误,则整版作废,花费很长时间雕刻出来,却只能印刷一本书的内容,过后差不多就作废了! 而活字印刷,恰恰就是补充了这两个缺点,每个字单独成型,不存在什么整版作废的可能,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反复使用! “好办法!”徐毅的这个解释,虽然过于简单,可好在几名大学士全都听懂了,等到徐毅的话音刚落,姚思廉便首先拍手称好。 能不好吗,刚刚几人还在那里,为了先印刷那本书,而争论个没完没了的,核心的问题,不还是雕版刻印的问题嘛,现在一听徐毅说的活字印刷,一下子就解决了他们的核心问题。 虞老头此时看着徐毅的目光,就跟看着什么宝贝似的,他都不知道,这小子脑袋里装了多少宝贝,随随便便冒出来一句话,就能解决了他们天大的问题。 可徐毅最怕的,就是虞老头的这种目光了,每次只要撞上这样的目光,那就意味着,自己又要能者多劳了,十分的有些不人道。 “事先说好,我只负责模具,别的我也没办法!”看到虞老头的目光,徐毅便已经猜到了结果,既然逃不掉了,那就索性提前把话说明白了。 不管是雕版印刷,还是活字印刷,其实,都需要费时费力的雕刻,这自然是徐毅无法胜任的,那得需要上乘的雕刻师傅,弘文馆里应该有这样的人才对! 模具的事,倒是没多大问题,无非就是找到胶泥,揉成所需要的形状,然后,放入火窑里烧制成型,成型后大概就是后世常见的红砖材质。 这里面最难的一道工序,大概就是火候的掌控了,一个不小心,能让一窑的模具都能毁了! 考虑到要长期烧制,火窑的地点,便选择了弘文馆后面,用了一上午时间,将火窑搭建出来后,所需要的胶泥,也被张氏兄弟带着其他学子们,给运送来了。 其实,论起这胶泥来,徐毅的农场里,就有的是胶泥,整片地都是红土,那材质绝对比外面的要好上许多的,而且,绝对是没有任何杂质的。 将运来的胶土,全都敲碎了,放到石碾上碾成粉状,这才掺水活成泥,几名大学士向来都是舞文弄墨的,可这会儿,却也跟着徐毅揉起了泥巴。 竟然还时不时的跟徐毅请教玩泥巴的诀窍,惹得站在一旁的学子们,也是个个跃跃欲试的表情,只可惜,没有大学士们的发话,他们也只能眼馋的份儿。 一窖五百个模具,都是差不多大小的泥模具,小心的在里面摆好模具,将火窑门封死后,徐毅这才表情凝重的将火点上,成功与否,可就看这一窑了! 几天之后,当封死的窑门开启,等到里面完全冷却下来后,从中一一取出模具后,徐毅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总共五百个模具,成功了四百多个,这损毁率基本都可以忽略不计了,没一个模具都四四方方的,轻轻敲一下,便能听到脆脆的声音,绝对是经得起时间打磨的。 将模具一一摆到事先准备好的排版模具,刚好便是三百个字一页书,十分的严丝合缝,就差在上面刻字了,虞老头捧着一版的模具,笑的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 “褚某这几天都在想,这么多的活字模具,到时该怎么存放呢?”往往在这种开心的时刻,便总会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便是旁边皱着眉的褚遂良。 其实,褚遂良的这种担忧也是对的,活字模具太多了,至少上千个模具,若是胡乱存放,到时一个个找起来,都得废上一番工夫不可。 “按照拼音摆放不就好了!”模具的巨大成功率,使得徐毅此时的心情,也跟虞老头一样,因此,听到褚遂良的这种担忧时,几乎是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在徐毅的眼里,这就压根不是问题,这玩意儿不就跟字典一样,按照拼音字母的顺序摆放,到时那还需要什么费工夫啊! 然后,这话落下后,便立刻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大学士们,竟然齐刷刷的望向了他,虞老头更是调皮的眨眨眼,问道:“这拼音又是什么啊?” 这次徐毅好不心疼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叫你不长记性,吓得一旁的虞老头,赶紧抓住了徐毅手臂:“使不得,使不得,老夫不问便是了!” 虞老头这么一说,几名大学士顿时也不好开口了,在旁左顾而言他的,可那目光,却还时不时的望向徐毅,其中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 徐毅便顿时叹口气,只好当着几名大学士的面,讲起了拼音的用途,结果,听的几名大学生,全都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盖因大家的方言太重,如果使用拼音的前提,那就得先把大家的方言改正过来! “那就用笔画吧!”徐毅听着几名大学士,在那里别扭的拼着拼音,感觉自己都快带跑偏了,趁着几人间歇的工夫,赶紧又建议道。 按照笔画的排序,也其实没多大问题,如果,还不成的话,那就在笔画下面,再细化一个部首出来,还不够的话,那就再细化个结构出来。 这同样也是字典里学来的,徐毅就不信了,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还能难得住他? “到底是老了啊!”褚遂良在那里听着徐毅这一连串的话,过了好半天后,禁不住长长的吁了口气,不由的摇头苦笑道。 这问题他可是想了几天了,始终没想到解决的办法,结果,到了徐毅这里时,当场就给出了两套办法,让他老脸都禁不住红了。 所有的问题,基本都解决了,剩下的就是精工细作了,徐毅本来要离开的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望着虞老头道:“排版这些需要人,我府上倒是有一合适的人,就是不知道成不成!” 徐毅说的自然便是马周,马周自打来了侯府,便一直帮着乔安,在新丰忙着他庄园的事,倒是帮了他许多忙,徐毅便想着,找个机会将马周举荐出去。 好歹也是将来魏镜子的接班人,总这么留在侯府里,做些鸡毛蒜皮的事,徐毅也有点于心不忍,刚好,弘文馆这里缺少人手,那便不如将马周举荐来。 马周现在的处事的方式,还是太过于尖锐,这样的性格太容易得罪人,索性便留在虞老头这里,打磨打磨几年,将来步入仕途时,也能少些坎坷。 “可以,那就带来吧!”徐毅的这话落下时,其他的几名大学士,还在犹豫当中,毕竟这里乃是弘文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结果,虞老头却想都不想,便痛快的答应下来了。 虞老头这痛快的答应,反倒弄得徐毅有些难为情起来,禁不住挠了挠头,望着虞老头道:“人都没见呢,就这么答应了吗?” “老夫信得过你!”徐毅这难为情的样子,惹得虞老头顿时笑了起来,等到笑够了,这才认真的望着徐毅道:“能叫你小子看上眼的,老夫其实也挺好奇的!” 这话便相当于在变相的夸耀徐毅了,刚刚还因为虞老头草率的决定,而感到不可思议的另外几人,此时,一听虞老头的这话,目光中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这看似有点草率的决定,实际上,却是对徐毅本人的认可,能让虞大学士如此认可的人,放眼大唐,可是屈指可数的啊! 徐毅才不管,几名大学士对他怎么看,听到虞老头痛快的答应,这就匆忙的道一声别,而后,便急匆匆的回府去了。 刚好马周跟乔安也从新丰回来,一进门便冲着徐毅道喜,只可惜,徐毅满脑子都是马周的事,直接忽略了乔安的话,当着两人的面,将马周举荐到弘文馆的好消息,告诉了马周。 能够到弘文馆里,这是马周从来没想过的事,整个人感觉一瞬间都蒙了,目光楞楞的望着徐毅,过了许久后,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猛地站起身来,冲着徐毅便深深一躬。 “刚刚你说什么来着?”说完了马周的好事,徐毅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目光不由望向一旁的乔安问道。 “侯爷的庄园建成了!”乔安的表情,微微有些失落,但听到徐毅的话后,还是飞快的变换过来,冲着徐毅喜滋滋的说道。 “我去,怎么不早说呢!”徐毅听到乔安的这话,当场便激动的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不由的埋怨起乔安,他等着庄园建起,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二十二章 梦想的庄园 。这些天徐毅都在忙着弘文馆的事,都没空去看看庄园的进展,都是通过乔安跟马周两人的嘴里得知,如今,刚好忙完弘文馆的事,就听到庄园建成的好消息,徐毅自然是没法保持镇定了。 徐毅一直对庄园的期待很高,长安的府邸,总显得有点狭窄了,虽然是两进出的宅院,可剩余可利用的空间,也相对变没了。 在徐毅的心里,他最理想的住所,就应该是庄园这样的地方,种些瓜果蔬菜,建一溜长长的葡萄架。 夏天的时候,便搬张躺椅,躺在葡萄架下,吃着刚刚冰镇好的瓜果,那日子才叫一个舒坦呢,只可惜,长安的府邸,却无法满足他这些要求! 人这辈子,不管生活在什么时代,一辈子拼死拼活的赚钱,到头来,不还是为了享受生活嘛,徐毅就觉得,他现在可以提前享受了。 而且,他其实心里还有个想法,那就是将庄园,建成一个外面的小农场,将手机里农场的东西,种到外面的庄园里。 农场里现在好些个东西,种子就那样闲置着,根本没时间种植,主要还是因为,地被一直征用着,根本没机会种植,徐毅便想着,将这些东西,干脆就种到庄园里。 比如石榴、花生,还有红薯、土豆之类的,这些可是目前大唐根本没有的,不能就这样浪费在农场里,那是暴殄天物! 出了城,一直沿着官道往前,远远的便能在药村的边上,看到一片巨大的庄园,极为醒目的杵在那里,跟旁边的药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为之前徐毅的要求,庄园的外墙,乔安全用了石灰粉刷,此时,便格外的显眼,但也看上去,格外的烧包! “回头换个颜色吧!”徐毅不想承认,这么烧包的注意,是出自他这里,他还记得前不久,还刚刚嘲讽过程咬金烧包的,这算是风水轮流转了吗? 乔安人在马车里,没听清徐毅外面说的话,还在那里皱眉回味着,却不料徐毅的这话,却被马周听了个仔细,顿时冲着乔安轻笑了一声。 其实,当初乔安要人用石灰粉刷的时候,马周就曾阻拦过乔安,可惜,乔安简直对徐毅的话,有些奉若神明,别管合理不合理,反正是徐毅吩咐的就对了。 朱漆色的大门,缓缓推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幢二层的阁楼,雕栏玉砌,青砖碧瓦,端的是古色古香。 而因为朱平的琉璃厂,最近一不小心,搞出了透明的玻璃,于是,阁楼的所有窗户,便都成了朱平的试验品,看上去整个阁楼,都是窗明几净,无端端又上了一个档次。 阁楼下面,便是一间巨大的厅堂,因为还没填满家什的缘故,人进去里面说话时,竟然还带有嗡嗡的回音。 徐毅便在厅堂里安排起了家什,这边放一面屏风,那边放一排座椅,自然都是要上好木材做的,要是红木的更棒。 刚好手里还藏了几名大学士的手迹,到时候装裱起来,挂在这厅堂里,别提多有面子了,徐毅越想便越有些激动。 阁楼的后面,则是一大片空地,那是徐毅刻意吩咐乔安留的,既然是庄园,单是盖这么一间阁楼,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那里找人给挖个窖!”在后面的空地上转了一圈,徐毅的心里,便已经将空地规划完了,最后,才指着规划剩下的一片地方,对乔安吩咐道。 “挖窖作甚?”这话不光乔安没听懂,便是身旁的马周,听的也是一脸懵,这庄园归根结底,也就是夏日避暑的地方,难不成,还要冬日过来住? “这你两就不懂了!”徐毅笑的很是得意,窖这东西的用处,可不光是储存蔬菜瓜果,有时候,也可以用来储存冰块。 当然,他要乔安挖窖的用途,可不光是用来储存冰块,最大的用途,还是想储存红酒,奶奶的,这么资本败家的事情,后世的时候,眼馋都没机会。 马周跟乔安两人的嘴巴,便当场惊的能塞下一个鸡蛋,长安西域的商人,都把葡萄酒卖到黄金的价格了,徐毅这是打算将所有的葡萄酒都买下吗? 居然还想着挖个窖来储存,乔安都不用思考,就知道府上的那点钱,别说是买酒储存了,便是放肆的喝上几杯,都显得有些奢侈了! 这次为了建这处庄园,花光了府上的积蓄不说,还在朱平手里拿了不少,现在还欠着一大笔饥荒呢,拿啥买酒啊! 徐毅懒得再跟两人解释,现在庄园还没装修成,等到庄园可以入住的时候,一定能吓傻这两人。 不就是储存点红酒嘛,农场里要多少有多少,就算拿酒灌满酒窖,那都不成问题的,当然,前提是他真的不在乎钱,但这显然不可能。 乔安刚刚说的话,就让他十分的不舒服,好端端的,怎么还就欠了一大笔饥荒呢! “侯爷,乔某可都记了账册的!”乔安没明白徐毅的意思,还以为徐毅是在怀疑他,当下便有点面红耳赤起来,他乔安可以忍受别的,唯独不能忍受这种事。 “你说什么呢!”徐毅听到乔安的这话,顿时烦躁的摆摆手,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既然当初用了乔安,那就从来都不会怀疑乔安。 倒是旁边的马周,听明白了徐毅话里的意思,不由的拍了拍乔安的肩膀,轻笑着说道:“侯爷的意思,大概是在想赚钱的门路吧!” “可不!”徐毅听到马周这话,顿时略显惆怅的叹口气,现在庄园虽然建起来了,可里面却是空空如也,要想装修起来,又得用上好的材料,那需要的钱,可就不是一点点了。 徐毅掰着手指算了算,他现在可以来钱的地方,琉璃厂、纸厂,但想想纸厂还是算了,背后都是一群穷儒,跟他们分钱,徐毅也有点于心不忍。 那就只剩下琉璃厂了,可琉璃厂因为断了长安的市场,最近收入也是大大缩水,洛阳等地的商路,还在拓展之中,短期内,算是别指望了。 “烦啊!”徐毅想到这些,便有点烦躁的不行,算来算去,那就正如马周所说,只能另寻赚钱的门路了,比如肥皂、香水等等,貌似这玩意儿,会在长安大受欢迎吧! 想想长安城里,多少勋贵人家的夫人千金们,正每日每日的搓着廉价的水粉胭脂,徐毅就觉得,是时候该让这些女人们,顶起半边天了。 这事儿,还得去找朱平不可,还是老样子,他负责出技术,朱平负责建作坊跟制作,赚了大家还是对半分! 出门的时候,发现好些日子不见的赵元楷,竟然就在门外,正呼哧呼哧的在哪里喘气,一边喘气还一边往脸上洒水,洒的衣袍都快湿透了。 而在不远处,则是刚刚转身离开的马车,显然是属于赵元楷的马车,再看看,此时赵元楷的样子,徐毅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真的是很想大笑的,但生怕自己笑了,就让赵元楷这个妙人儿,当场会无地自容,便只好强行憋着笑,望着赵元楷道:“赵…县令早啊!” “是是是,侯爷也早啊!”赵元楷的目光,几乎都不敢跟徐毅对视了,使劲的在那里擦着脸上,就是不知道,这次擦的是汗水还是刚刚洒上的清水了。 旁边的马周跟乔安两人,听着徐毅跟赵元楷的话,一脸狐疑的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炙热的日头,明明都已经是上午的时候了,这二位竟然还能互道早安。 “侯…侯爷,可否赏光到城中一叙?”好不容易按下了尴尬的神情,赵元楷这才抬起头来,冲着徐毅一脸讨好的道:“城中的几名乡绅,也想一睹侯爷风采的!” 徐毅听的出来,赵元楷嘴里这所谓的乡绅,其实,就是他这次拉来的几名股东,都是新丰当地的商户,估计是怕说了商户,从而惹恼了徐毅才对。 不过,平心而论,这赵元楷也真是魄力够大,徐毅自打给他出了主意后,他便在新丰大张旗鼓的干了起来,光是入股的商户,就有十几位之多。 建起来的作坊,已经不能称之为作坊了,称之为酒厂,也是丝毫也不为过,这架势,分明就是一次性把事做到位,根本不给后来者插手的机会。 难得遇上赵元楷这样有魄力的县令,恰好又看到,赵元楷煞费苦心的请他,徐毅本来要去找朱平的人,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赵元楷这个面子。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嘛,以后常在新丰县,有了赵元楷,很多事情做起来就方便很多了。 路上的时候,又跟赵元楷提了一下建作坊的事,赵元楷一听,徐毅还要在新丰建作坊,当时激动的都不知怎么说好了,自然是举双手赞同。 身为新丰的一县之令,不管徐毅建多少作坊,那都是新丰的一大笔收入啊,他怎还可能傻傻的拒绝呢! 一场逢场作戏的宴席,除了不断地有人拍马屁,就只剩下舞动的歌姬了,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唱的什么,徐毅光顾着看他们扭腰了! 唉,实在是丢人啊! 第二十三章 邸报和香水 几千个常用字,便是几千个模具,经过做胚、烧制到最后雕刻,只不过用了月余的功夫,便已经完成,这样的速度,便是徐毅都被惊到了。 然而,看看虞老头和马周等几名工匠们,眼里都布满的红血丝,徐毅便顿时理解了,这分明就是玩命的节奏啊! “何必呢老头!”徐毅其实有点不理解虞老头,反正都这么多年了,还在乎这么一时半会儿吗,将自己老命搭进去,怎么算都不划算的。 “你不懂你不懂!”虞老头不断将各种油漆涂在模具上,一遍遍试着印刷的效果,听着徐毅在旁的话,头也不抬的说道。 徐毅的确是不懂,便只好闭上了嘴,默默替虞老头实验最佳的印油,先前弘文馆里的印油,自然是不再适合了,模具不同,纸张不同,所用的印油自然也不同。 而且,虞老头因为印刷材料的提高,对于印油也变得格外苛刻起来! 先前因为纸张的出现,几名大学士还为了先印刷那本书,而争论的有些不休,但现在却是完全搭成了共识,并且,还顺带采纳了徐毅之前的建议。 那便是趁着印刷书籍的空挡,顺便印办一份邸报,适当的时候,还可以刊印一些,不便编辑成书的文章,当然,能够采纳这个建议,最大的因素,还是李二点头了。 这让徐毅稍稍有些惊讶,这种玩意儿,李二应该说是最大的阻力才对,没成想,最后拍板的人,反而竟成了李二本人! “灵州大捷了?”一间专门腾出来的馆舍内,暂时被用做了印刷房,看着马周跟虞老头两人,在那里认真排版,徐毅便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篇文章,看了看上面的内容,顿时惊讶的道。 “早就大捷了!”虞老头听着徐毅这一惊一乍的话,不由无奈的摇摇头,这消息早就在朝堂里,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了,这小子竟然还能表现的这么惊诧,实属好笑的很。 “我又没在朝堂里做事!”徐毅对于虞老头的嘲笑,丝毫也不显得在意,嘴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目光便全部放在了这篇文章,这是准备往邸报上印刷的。 其实,徐毅之所以关心灵州,主要还是因为程处默,这厮跟着他老爹去了灵州,这一去便是数月之久,现在灵州大捷,想必这厮也该回来了才对。 “嗯,这话说的倒是!”虞老头本来在那里排版的人,听到徐毅这嘟囔的话后,不由的停下手上的活,转过身来,望着徐毅问道:“那你倒是猜猜,这灵州如何个大捷呢?” 徐毅闻言,目光不由的看了看手上的文章,这上面不都说了,斩获梁师都五千兵马,差点连梁师都本人,都命丧灵州! 虞老头便好笑着摇了摇头,指着徐毅不由笑道:“不学无术啊,眼睛只盯着上面的内容,却看不到内容下的东西!” 徐毅被虞老头这话,训得有点尴尬不已,不由的反复看了几遍文章,最后,还是乖乖的抬起头来,望着虞老头等待解惑。 “那梁师都不过就是个商贾之子,能有什么资历可言!”虞老头看着徐毅的态度,不由满意的点点头,然而,说起话来时,却是丝毫也不客气:“他所能依仗的,无非就是突厥人而已!” 说到这里时,虞老头顿时轻哼一声道:“之前突厥人势大时,还能在朔方一地苟延残喘,可惜,如今怕是不行了!” 这老头看不起商贾,徐毅从老头的话音里听出来了,但老头既然说的是梁师都,徐毅便没了跟虞老头争辩的欲望,再者说了,他也对梁师都这厮,没有任何的好感! “为啥?”徐毅听虞老头话里有话的意思,便不由的皱了皱眉,望着虞老头问道。 他当然知道,梁师都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但这都源自于他是先知,可虞老头又凭的是什么,就知道突厥人已经庇护不了梁师都了呢? “不可说不可说!”虞老头看着徐毅一脸求知的模样,突然调皮的摇了摇头,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看的徐毅都禁不住咬了咬牙。 “侯爷还没听说吗?”虞老头故意吊徐毅的胃口,惹得旁边的马周,都禁不住好笑一声,看着虞老头转身走开,不由压低声音道:“那突利前些日子派人来长安了,听说是要归降大唐呢!” “那就怪不得了啊!”听到马周这话,顿时,徐毅禁不住哦了一声,现在他也总算是知道,虞老头话里的意思了。 这突利算得上是突厥的二可汗了,势力庞大,几乎可与颉利分庭抗礼,如此,突然归降于大唐,那就意味着断了颉利的一条臂膀,自然颉利就无暇顾及梁师都了。 “现在明白灵州大捷了没?”虞老头自然知道,马周会告诉徐毅原因,因而,重新回来的时候,看到徐毅站在那里发呆,便不由伸手拍了一下徐毅的后脑勺,笑呵呵的问道。 “明白了!”徐毅摸了摸,被虞老头拍过的后脑勺,忍不住笑道:“这场大捷之后,梁师都便只能龟缩进朔方城里,再也不可能有主动出击的机会了呗!” “对了!”虞老头听到徐毅的这话,顿时开心的拍手附和一声,道:“从此以后,灵州的百姓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才是真正的灵州大捷!” 接下来,便是梁师都的末日了吧! 但这话徐毅却没说出来,不过,按照目前的趋势,这也似乎已经成了定局,只要突利那边没变数,梁师都这边基本就已经成了死局。 作为隋末的最后一方割据势力,梁师都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虞老头跟马周两人,现在排版的就是邸报,徐毅大致的看了一下,除了像灵州大捷的文章外,就只剩下几名大学士的文了,果然是妙手偶得的佳句啊! 排版之后,邸报上还剩下几个空格,徐毅试探了好几回,这才嬉皮笑脸的望着虞老头,硬着头皮建议,可不可以也给他登一份。 听到徐毅的这话,虞老头的双眸中,顿时亮起了光,表情立刻变得讨好的望着徐毅,问道:“小侯爷又想起什么佳句了是不是?” “没有!”徐毅本能的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尴尬的不行,有点心虚的望着虞老头,期期艾艾的道:“这次是别的东西!” “嗯,说来让老夫听听!”听到徐毅说的这话,虞老头眼里的亮光,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不过,却还是耐着性子,望着徐毅问道。 徐毅便使劲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可不可以在邸报空缺的地方,给他登一份香水肥皂的广告,为此,让他花点钱都可以。 这话出来的时候,马周的那表情,夸张的都可以吞下一头河马了,虞老头的嘴角,更是在用力的抽搐,大概打死他们也不会想到,徐毅竟然想在邸报上干这种事。 徐毅也是没办法,现在香水跟肥皂,倒是已经做出来了,只可惜,销量却是一直打不开,关键,好像被东市的那帮水粉胭脂铺给针对了。 这些划时代的东西出现,就意味着给那些铺子,划上了句号,唯一的下场,便是等着关门大吉,朱平傻不愣登的跑了一大圈,最后,还差点被人给找茬揍了。 “不行!”虞老头这次回绝的十分干脆,语气中都没半点商量的余地,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邸报,能让这种铜臭味的东西沾染了。 “你就是瞧不起商贾!”徐毅听着虞老头这不容置疑的话,顿时便有些愤愤的坐到一边,嘟囔着道:“这本来可以两全其美的事,你非得拿有色眼镜看待,简直…” “什么是有色眼镜?”虞老头听着徐毅嘴里蹦出的新词,不由的皱了皱眉,不过,随即便又望着徐毅,忍不住哼了一声道:“老夫怎地没看到两全其美呢?” “怎么不是两全其美!”徐毅在这样的话题上,永远都是理直气壮的,闻言后,立马便辩解道:“老头你也不想想,咱们弘文馆这么造纸、印书的,那里不需要钱啊,难道光靠卖书回本吗?” “你老都说了,读书人都不容易的!”徐毅根本不给虞老头说话的机会,继续有理有据的说道:“所以,咱们得另寻他法,比如,在邸报上登广告收取商家的钱,然后,赚到多余的钱,又贴补在书本上,岂不完美?” 徐毅的这话,已经让马周听的两眼放光,作为一名寒门学子,他太知道一本书的意义了,因此,听到徐毅的这话后,目光便不由的望向虞老头。 “你总是有一大堆歪理!”虞老头其实也被徐毅说的心动,可理智告诉他,这可能是徐毅的一套歪理,可偏偏一时间,又找不到别的理由反驳,便只好叹口气道:“还是容老夫想想吧!” 徐毅便不好再逼迫虞老头了,不过,两天之后,等到邸报出来时,空缺的地方,果然就多了一条奇怪的文字,正是徐毅的香水跟肥皂广告。 随着邸报的在长安走红,徐毅的香水跟肥皂,一时之间,也成了长安各个勋贵家里的谈资,自然,谈论这个话题的,都是府上的夫人千金们。 一夜之间,香水跟肥皂便在长安热卖! 第二十四章 纨绔们的感情 程处默总算回来了,带着一脸的风霜之气,本来黑的就跟煤球儿似的,现在晒得更黑了,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暴虐之色,却是比之前更浓了! 程咬金说是带去历练的,可徐毅看这架势,程咬金这是一点也没惯着程处默,估摸着,没让程处默当前锋,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吧! 徐毅也没敢问太细的问题,看到程处默一脸风霜的出现在他面前,顿时便拍了拍程处默肩膀,许久不见,还是挺想念这煤球儿的。 结果,这一下拍上去,便见得程处默的脸颊,痛苦的扭曲一下,嘴里发出一声哎呦,吓得徐毅赶紧望向程处默肩膀,道:“受伤了?” “走了霉运,被流矢射中了!”程处默刚刚的反应,绝对是下意识的,这会儿立刻便恢复了正常,冲着徐毅龇牙咧嘴的笑笑,道:“已经无碍了,没事!” “我看看!”反正左右无人,两名大婶都在内院里,徐毅便强行扒下程处默的上衣,而后,看到那浮肿的箭伤时,脸色都有点变了:“这就叫已经没事了?” 箭伤的部位,还高高的浮肿起,伤口那里,更是黑糊糊的一大片,也不知糊上的什么药,此时,发出难闻刺鼻的味道,徐毅的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 “你不会要缝伤口吧?”程处默一见徐毅皱眉的样子,脑海里立刻便浮现出,当日在小药村的场景,身体便不由的往后缩了缩。 “箭伤不用缝的!”徐毅看了看伤口里面,箭头早已经取出来,那就只剩下伤口的愈合了,再听程处默这话时,便摇了摇头说道:“用酒精洗洗,再上点药就好了!” 听到徐毅说,不用缝合伤口时,程处默本能的便松了一口气,上次小药村的场景,可是给他留下不深的心理阴影。 只是,随后听到徐毅说,要用酒精洗伤口时,便不由的舔了舔嘴唇,离开长安这么长时间,最惦念的,还是徐毅这里的美酒啊! “别吧唧嘴了,晚上请你喝好的!”本来认真清洗伤口的徐毅,听到程处默在哪里不停的吧唧着嘴,一副垂涎三尺的没出息样,顿时便给气笑了。 本来吧唧嘴的程处默,一听徐毅这话,顿时两眼里便开始放光,立刻便有些坐不住了,一迭声的催促起徐毅动身。 他今日过来找徐毅,就是想去徐毅在新丰的庄园,昨晚从灵州回来后,他便听二弟说起徐毅的庄园,听说可比他家的要豪华许多了。 早上再遇上李景恒几个时,更是确定了二弟的话,程处默心里,顿时便按捺不住了,能让李景恒也赞不绝口的,那肯定是十分豪华了。 徐毅都来不及将伤口,完全的包扎上,就被程处默急吼吼的拉上上衣,不由分说,便拉着徐毅出了门,直奔新丰的庄园。 城门口那里,李景恒跟柴令武几人,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看见徐毅跟程处默的身影出现,纨绔们的脸上,顿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今晚是不准备回长安了,这几乎是不用商量的结果,徐毅的庄园,早就让他们倾心已久,只是碍着程处默不在,只好硬生生克制住了这个想法。 好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李景恒差不多都要被自己的意志力,给感动哭了,为了等程处默回来,他可连徐毅的面都没敢见,就怕自己先忍不住去了庄园。 不过,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庄园里不能带心意的小娘子过去,这是徐毅的底线,庄园里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事儿不行,李景恒便微微有点失望。 豪华的庄园,自然是一进入新丰县,就能远远的看到,几个纨绔们脸上,表情顿时便夸张起来,不等徐毅谦虚一下,立刻便跑的没影了。 庄园外面的石灰白,已经全部换上了红砖色,看上去,也已经不那么烧包了,里面的家什,也已经换上了最好的木材,墙上挂着大学士们的手迹。 纨绔们一进入庄园,嘴里立刻便啧啧有声,脸上羡慕的表情,几乎是不加掩饰的,尤其是程处默本人,里里外外的转了一圈,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他是第一个向徐毅吹嘘过庄园的人,那时说起来他家的庄园,眼里全是得意之色,可现在看到徐毅的庄园,顿时便觉得,自家的那庄园,要多寒酸便有多寒酸了! 回头得让老爹,也在徐毅这里重新建一处可惜,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里产生,就被旁边的牛大宝,给抢先说了出来。 程处默听的顿时嗤之以鼻,就你老爹那五大三粗的,关键还抠门的要死,指望能建起这样的庄园,还是等下辈子吧! 程处默的这话,立刻便惹恼了牛大宝,他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说他老爹抠门了,当下便挽起袖子,这就要跟程处默拼命,吓得程处默当场便有点怂了。 这货跟他爹一样,都是勇猛的一塌糊涂,这次也跟着左武军去了灵州,一到了冲锋的时候,这货就跟没了笼头的驴一样,拦都拦不住。 更何况,他现在身上还带着伤,要是搁在平日里,兴许还能跟这厮拼一下的,现在却只能认怂了! 李景恒眼里的兴奋劲,瞬间便黯淡了下去,他生平有三大爱好,喝酒、看别人打架,至于这第三嘛,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现在看着一场架没打起来,顿时便嚷嚷着,要徐毅拿出最好的酒出来,他可是听别人说,徐毅在庄园里,还专门挖了一个酒窖的。 徐毅便顿时冲着李景恒,比划了一个手势,转身便去了酒窖,酒窖早就已经挖出来,里面也存放了好几桶红酒,自然都是从农场里弄来的。 但这却不是最好的红酒,手机农场现在还在升级当中,越是升级到后面,种出的东西就越是高级,包括这红酒也一样。 徐毅曾经还种出过百万一瓶的,只可惜,那会儿手机却没有这样的功能,要不然,他也可以有口福了,但即便如此,现在拿出的红酒,也在大唐算是顶级了。 当酒窖门开启的时候,里面顿时便有一股醇香的酒味扑鼻而来,而整个酒窖当中,都被这股醇香味弥漫着,便是徐毅,也不禁有些沉醉其中。 拎着红酒回来的时候,几个纨绔却并不在厅堂里,倒是隔壁的房间里,传来几人的争论声,徐毅听着几人的争论,忍不住有些想笑。 当初建庄园的时候,徐毅就是拿这里,当度假的地方,因此,除了后面的一大片空地外,还在阁楼里空了两间房,一间是台球室,一间是麻将房。 现在纨绔们待的房间,就是旁边的台球室,几人也没见过这东西,理智告诉他们,这玩意儿就是用来娱乐的,可就是硬生生不敢乱动。 徐毅将红酒放到一边,拿起旁边立着的台球杆,一杆子下去,桌上摆成三角的台球,立刻便骨碌碌的滚动起来,李景恒的双目,刹那间便亮了起来。 规则很简单,几个纨绔瞬间就听明白了,拿起台球杆,就对着桌上的台球乱捅起来,程处默肩膀有伤,试探着捅了两下,立刻就痛的将杆子交给了牛大宝。 然后,场上就剩下,程处默对牛大宝的痛骂声了,这厮生的五大三粗的,力气大的跟头牛一样,桌布都被捅了几个窟窿,硬是没捅进去一个球。 牛大宝的脸色,便涨的跟猪肝色一样,几次转过身,用凶狠的眼神警告程处默,可每次刚刚消停不到一会,身后便又传来程处默气急败坏的声音。 “完了,这厮完全没救了!”程处默说话时,嗓子都有点哑了,眼看着李景恒就剩一个黑八了,程处默顿时痛心疾首的转过身,冲着徐毅一摊手说道。 徐毅便相当有些无语,一局台球,都被这两人玩了小半个时辰,别说是程处默了,徐毅几次都想上去捅两下。 “还有谁?”将最后的黑八捅进球洞,李景恒整个人都开始飘了,将球杆立在身侧,威风凛凛的面向徐毅几人,颇有股大将风范的意味。 于是,徐毅便毫不客气的拿起了球杆,欺负菜鸟这种事,向来都是他的强项,更何况,这只菜鸟还格外的嚣张,那就更不能错过了。 规矩很是公平,李景恒五杆,徐毅只打一杆,输一局便是一贯钱,李景恒刚刚胜了一局,已经膨胀到目中无人了,答应的相当痛快。 结果,五杆结束之后,他便只有靠墙站着的份了,直到徐毅将黑八捅进球洞,李景恒这才生硬的开口道:“欠你一贯,记账!” 再之后,便说什么也不跟徐毅打了,拉着柴令武跟牛大宝两人,彻底算是玩嗨了,等到天亮的时候,可怜的牛大宝,整整输给了李景恒十七贯钱,这还不算柴令武的。 “哎呦,某个人回去要挨揍了呦!”十七贯钱也不是小数目,尤其对于牛进达这样抠门的人,程处默看着牛大宝垂头丧气的样子,顿时在那里幸灾乐祸的道。 “俺他娘忍你一晚上了!”牛大宝心里本就难受的很,此时,再一听程处默这落井下石的话,当下便有些恼怒的冲向程处默,朝着程处默的肚子,便是一拳砸了下去。 “该!”徐毅并没有想拉架的打算,程处默嘴上嘲讽牛大宝也好,牛大宝痛扁程处默也罢,两人的关系都是最好的,要不然,程处默也不会追着牛大宝一人骂骂咧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