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欲渡人 我叫赵小玉,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从小没什么过人之处,平凡的丢到人海中以后,连爹妈都会认不出来的那一种。 2014年我大学毕业,回了小县城的一家普通的化工厂工作,总体来说,工作稳定不累,休息时间也多,逢年过节都还有额外的福利发放。这样的一份工作其实在我们村里来说已经算是比较体面的工作了。 我在工厂里就是一名普通的电站操作工,平时上班也就是看看监控数据,有情况立即向领导汇报,轻松又无聊。在化工厂一般都是四班两倒的,上一天白一天夜班,然后休息两天。这样混日子的工作实在好干,我也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到也乐于现状,就这样混了一年。 2015年的7月,是我遇到麻烦的开始。 那天是七夕,我本来是要值夜班的。可我刚到公司,我同事兼室友兼闺蜜——秦宝珠,平日我们都喜欢叫她大珠,她给我打电话,说她刚被男朋友甩了,心情不好,说什么都非要让我翘班回去陪她喝酒。 我这人,平日里看起来十分稳重,做事总是思前想后,慎之又慎,其实也就是怂,怕麻烦,所以那是绝对不可能做出翘班这种事的。我跟她不一样,她人长的漂亮,胸大屁股大,腰细腿细,大大咧咧的,嘴巴又甜,就是翘了一个两个的班,在领导面前撒个娇,卖卖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知道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所以是万万不会像她那样胡来的。可是,她在电话那头扬言,我要是今晚敢不去找她,她要和我绝交,这也就算了,她说还要随便去找小哥哥睡觉,糟蹋自己。 被她这么一威胁,我有些慌了。到不怕她真的和我绝交,就怕她真的糟蹋了自己。虽说闺蜜大多都是些塑料姐妹花,可毕竟我们都没有几个朋友,也不可能真的不管对方的。于是,平日老实巴交的我向领导撒了我上班以来对领导撒的第一个谎。称我突然腹泻发热,实在受不了要去医院。 生病这种事领导自然不会不放人走,一来我是出了名的老实人,领导是不会怀疑我的。二来,生病要是出了问题领导也负责不了。于是,领导愉快的给我放假,而我也愉快的背着我的小包包出了工厂。 工厂在郊区,晚上九点有最后一辆公交车发往城区。公交车站就设在工厂门口,我慌慌忙忙的赶到车站处,公交车已经打了火,上面稀稀落落的坐了七八个人。 刚跑到车门口,才掏好零钱准备上车,我突然觉得有些心慌,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感觉怪怪的,就有些退缩不想上车。 “你上不上车啊,时间都到了,不上的话走开些,我要开车了啊。” 公交车司机是个中年男子,鬓角有些发白,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说话虽不怎么过分,却几乎是用吼的,语气特别不好。 平日里我虽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大人物,甚至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可我自尊心也是极强的一个人,换做平日司机要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我肯定就扭头走人。宁愿花三十块钱打车去城里也不坐他开的车了。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实在难以打到车,而且大珠催得又急,所以我还是硬着头皮一句话也没有说便上了车。虽然我心里十分不爽,却还是忍住了没有跟他吵,毕竟我怂,最怕与别人发生矛盾口角。要是大珠那种性格,只怕的跟这个司机打起来才肯罢休呢。 所以,有时候我还是挺喜欢自己这种以和为贵,万事退一步的怂蛋心理的。虽然这样的性子在生活中大多时候可能会觉得窝囊,但好在不惹麻烦啊!我这从小怕惹麻烦的性子就是随了我父母,不惹事,也还怕事,生活中的怂蛋受气包。 我选了一个靠门口的位置坐着,尽可能的离司机远一些。我不跟他吵是我怕事,离他远是自尊,是我无声的抗议他那么粗暴的对我,毕竟我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虽然没有大珠那么漂亮吧,也不至于让他那么没有怜惜之心吧? 上车后我听着音乐,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清净,一路上车虽然走走停停,却也没有上下车的人。直到车开到市区前的一个站前,我突然觉得心里一慌,闭着的眼睛突然惊醒,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衣着古朴的老人站在我跟前,我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上的车。 他面色和善,眉间一股凌然的正气,看上去让人觉得异常舒服。他对着我说道: “小姑娘,该下车了。前面的路,去不得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看他慈眉善目的,也不像是脑子有病的人,怎么会说出如此莫名奇妙的话。前面是回市里的路,怎么我就去不得了?难道这荒郊野外的地方我才去得吗? 我就当他脑子有病,礼貌的对着他笑了笑没有理他,车停稳后他踏着稳健的步伐下了车,回头见我没有下车的迹象,他只是叹了口气摇头道: “我欲渡人,奈何无人肯上岸,天意不可违啊!” 他摇着头下了车,我也没有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可当车门一关往前在走时,刚上车时的那种心慌的感觉感觉又涌上心头来。此时我有些后悔没有跟着老人一起下车了,总感觉会出事。这个地方其实已经在城边上了,打车也是十分方便的了,就算打不到车,走去城里也不远了。 果不其然,车才走出一小段路,车速就感觉不受控制的快了起来,此时一车的人都紧张起来,说笑的大妈们也都闭了嘴,都紧张的抓住坐位的扶手。我也吓的变了脸色,这一秒,心里那种怕死的感觉达到了极致,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连惊叫都忘记了。 可这种时候,我他妈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想要看看司机穿的是是什么鞋,怎么就不知道踩刹车呢。 很快,车子就朝着入城的河里冲了去,撞破了河堤,然后直冲入河堤。整个过程,我连遗言都来不及想就坠入了河中,晕了过去。 第2章 幸存者 我醒来额时候,先是闻见了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有被白床单盖着头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死,真是福大命大。 正当我想着再闭眼躺一躺吧,毕竟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早上。这个时候,病房里的门突然咔嚓一声被人从外打开来。 “约,醒了啊?你还真是福大命大,运气爆棚啊,这么大一场事故你竟然屁事也没有,身上连点擦伤都看不到,牛逼。” 大珠进来,丢了两个包子给我,坐在一旁翘着她那双白嫩细长的大长腿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我还历历在目,虽然说我身上连点擦伤都没有,可那车直直撞入江中的,我当时都想着遗言的事了,没想到却是连毛都没有伤到一根。我在心中暗自得意,这都得归于我平日人老实,人品好才有这样的福报啊。 这时,门又在响起,吱呀一声门又被打开。我和大珠往门口看,只见两个穿着警服的帅帅的警察小哥哥拿着小本本来,问了我一些问题,并让我签了个字,然后就转身要走。这时我看向大珠,并努力的向她使了个眼色。 我们从高中就在一起,这么些年的感情,我一抬屁股她就知道我要拉什么屎,于事白了我一眼,笑着起身道: “哎……哥哥,不要急着走嘛。病人有问题要问你们,你们看她一个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肯定是吓坏了。你们就体谅体谅嘛。” 大珠一边说,一边娇里娇气的向着两位警察小哥哥挤眉弄眼,当凡有个帅哥在她面前,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自带骚气,完全没有一个良家妇女的模样。我简直就服了她了,叫她问个事,哪里就能搞出那么多事来?我要有勇气问,哪里还用得着她开口? 可是她把话都说出去了,我也没辙,向来不敢随意问为什么的我咬牙问道: “那个,警察同志。我就想问问其他人都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在这里治疗,毕竟我们也算同患难了,我也想去看看大家的。” 两个警察看了我一眼,奇怪的说道: “你们都不知道吗?全车加上司机,你是唯一的生还者。小姑娘你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警察同志说完,转身就走了,看来素质还是比较高的,面对大珠这种大美女竟然是一点心动的样子都没有。 我听完警察同志的话,顿时觉得心中别扭,全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而且我还皮毛都没有伤到,这实在是太过诡异。我这个人吧,从小没有什么好运气,打麻将是十打九输,买彩票中个五块都难,就连从小到大我有过品学兼优的时候,也没有老师特别看得上过。总之,没有什么大霉运,但就是没有过好运气,做什么都是全凭实力成功的。 那么这次,我到底是交了大好运还是走了霉运啊?寻常做个车遇着这种事,但遇到了却能安然躲过,乐观点想,算是交了好运吧。 医生通知我可以直接出院,因为我跟本没有事,当时也不过是吓晕了而已。领导也打来电话关心,说放我几天假,这种好事,我自然是欣然接受的。 回到公司提供的住处,我始终觉得心里别扭,又想起当时老人劝我下车的话。难道他知道车辆会出事,所以特意叫我下车的?可是如果他真的知道,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让司机停下来,或者让所有人都下车呢? 我心里不舒服,又不敢跟大珠说,怕她骂我疑神疑鬼。从小性格自卑的我,真的实在不敢多事,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也没有几个人看得上,也就大珠不嫌弃我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轻易给大珠找麻烦。 领导给我放了一周的假,这些天我在家浑浑噩噩的渡过,也不出门,吃了睡,睡了又吃,日子难得的清闲,我也渐渐从那起事故中缓了过来。 假期最后一天,大珠穿上她露背露大腿的超短包臀裙,画了一个淡妆配上大红嘴,超级性感。她那样,我一看就是又交上新男朋友了。平日她邋遢的脸都不洗的人,能这样收拾自己,肯定是交了男朋友,并且这一出门肯定是不到天亮不回来的人了。 我抱着手,看她满屋丢的是的内衣内裤,实在邋遢的进房门都无从下脚。 “这次你打算交往几天啊?” 我抱着杯热水斜靠在她房门口看着她把那几尺长的耳环换来换去。说几尺是夸张了点,但是那种长度的耳环我是这辈子也带不出去的。 她听到我的话,停下手中的动作,白了我一眼道: “什么叫几天?我们是真爱好吗?奔着结婚去的,我可跟你说,你别咒我啊,用不了多久我就得从这里搬出去,你就等着准备大红包给我随礼吧。” 她这番话我听了有些耳朵起茧子了,每次都是真爱,每次都是一周左右就分手,然后又是哭的死去活来的,什么看破红尘了,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可是才过几天,她又满脸骚气的宣布恋爱了,并且都是真爱。 我撇着嘴看这她,虽然她是放纵了点,但她实在活得精彩,比我这种胆小自卑,又怂又宅的人不知有趣多少倍。其实我真的很羡慕她,她自信,耀眼,永远都不会把烦恼的事放在心上,永远都是痛痛快快的。 “大珠,不是我诅咒你。这次你谈恋爱要超过三个月的话,我给你一百块,怎么样?” “一百块?我缺了你那一百块吗?我告诉你啊石头,至少你得给一百五。我也是看在咱两塑料姐妹花也当了这么些年了懒得坑你,不然你得破产知道吧。 这个月发工资呢你就留着点钱,准备好钱等着啊,别怪姐妹我没提醒你,免得到时候拿不出来尴尬。” 我看这大珠说起话来气势十足的模样,实在太过爷们,抱着水杯在一旁笑个不停。她蹙起秀眉看着我,叹了口气,起身穿上她的恨天高扭着屁股就出门。 第3章 这只是开始 大珠走后,我泡了一桶泡面胡乱吃了后就爬到穿上躺着玩电话。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将睡将醒时,我手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是个陌生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你好,你是哪位?” “赵小玉,快下来,我们到了,就等你来了人就齐了,人齐我们就可以走了。快点啊。” 电话那头,是个男子的声音,有些急切,我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我心想着,或许是同事组织活动刻意没有提前通知我,想着给我一个惊喜吧。我顺便看了一下电话上的时间,晚上9:10分还早,反正现在已经睡意全无,去看看他们搞什么鬼。于是就答应了一声,让他们等我一下,我起来随便换了一套衣服就往楼下跑去。 我们住的宿舍是临街的公寓,楼下就是大马路,我下楼时,远远的就看道一辆公交车停在路边。九点钟有最后一辆公交车车不奇怪,可车停在那里就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了,这里不是终点站,也不是起点站,不该有公交车停在这里的。 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细想,只顾着四处观察有没有我熟悉的人。四处看了看都没有人,我心里想着哪个神经病故意这样耍我玩。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就让大珠去收了他,真是看我老实好欺负吗?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公交车旁,车门在我到的时候吱的一声就被打开了,狠是尖锐,就像被卡住的铁门被外力强制推开发出的声音一样,异常的刺耳。这时我好奇的往里看了一眼,车里的人也在同一时候都目光一致的向我看来,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寒碜地让我失声惊叫起来。这哪里是什么人啊,这分明是那辆出事的公交车,里面的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十人。他们个个面如白纸,唇色程深紫的模样,脸上的表情都是生冷又僵硬。 “快上车吧,我们都来接你了,就等你上车我们人就齐了。人齐了,去下面的路就通了。” 司机向我招了招手,我也听出了这声音就是刚刚电话里头的那个声音。这时我彻底炸毛了,全身鸡皮疙瘩炸了起来,惊叫一声就往后退。 咚的一声,我迷迷糊糊摔了一跤,感觉脑袋被砸得有些懵。在睁开眼细看时,我却还在房间里,正好从床上摔了下来。而我手中依然拿着电话,电话上的时间刚好从9:10分跳到了9:11分。通话记录的页面上,赫然还停留在刚刚那个尾号为4的页面上。 此时电话突然再度想起,仍然是刚刚那个号码,我心一慌,条件反射的把电话仍了出去,不敢再去接电话,就任由它在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得到呼吸声的寝室里疯狂的响着。 我躲进角落里,不敢动。窗外隐隐约约飘来香火的味道,今天是鬼节了啊!虽然害怕,我还是强迫自己去想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电话我是9:10接的,但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我回到寝室其实不过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那么,从头到尾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一切都是幻觉。想到是幻觉,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只是从车祸事件后,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心理有点怪怪的,我想可能是我压力太大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吧。 这时,电话又响起来,我咒着眉头大着胆子过去把电话捡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竟然是大珠的,我放心来按了免提键接听。才接通,电话那头却传来了生硬的男人的声音。 “赵小玉,快来啊,我们都等着你,你在哪里呢?我们来接你,人齐了去下面的路就通了,不要让我们等太久啊……” 我不敢出声,潜意识里觉得一旦自己出了声,就会被他们找到一样。我颤抖着手,逼迫自己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绝对不能出声。当我抖着身子将电话挂了以后,寝室里突然就安静下来。我急忙把手机电池拿出来,生怕再有电话再打进来自己会不受控制的惊叫起来。 因为我相信,这一切,绝对不可能是巧合。仔细回想,当初公交车出事的时候就是9:10分,而且公交车正是我幻境中看到的14路。那么,这一切绝对是因为那场事故。 当初,提前下车的那位老人劝我下车,说前面的路走不得,可不就是走不得吗。黄泉路我一个大活人又怎么走呢,除非我不要命了。而当时全车的人,老人唯独劝我,我不相信他是觉得和我有缘,肯定是因为他看出了车上的人都命不久矣,唯独我一个命不该绝,所以他才劝我下车的。 想到此处,我心里那个悔呀。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回可不就是吃大亏了。既然老人能提前预知事故发生,那他一定是这方面的高人,可惜明天我要上班,不然我一定要去找他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是事故车的头七,也是七月鬼节。也不知道这些脏东西只是在今夜会缠着我,还是日后都会这样阴魂不散? 正想着这事,心里好像有了一点底,人也渐渐地放松下来。可就在这时候,我那电池都被我扣掉的山寨手机又响了起来,才放下的心又突然被提了起来。我惊恐的盯着手机,几次有了接电话的念头都被我深深的压了下去。不管怎么说,不接就是不接。只要我不接电话,他们就永远都找不到我。 在这样叫天天不灵的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样自我安慰。并起强迫胆小懦弱的自己,一定要盯着电话,不能怕。 我爷爷是个略懂些皮毛的神算子,关于脏东西的说法,他多少说过一些,首先就是不能怕,你怕了,它们就不怕了。当时我还读初中,听他掰扯这些的时候,我还十分不懂事的在心里吐槽他神神叨叨的。这下我真遇到了这样的事,只能在心里默念:爷啊,你在天上可得好好保佑我啊。来年清明,我给你多烧点纸钱多上点香。 电话一夜响到凌晨四点钟准时停息,我麻木的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慢慢的睡了过去。我总觉得,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第4章 她真的是大珠吗 第二天,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睁开眼,我看到透过窗帘照进来的亮光,屋里井然有序,我的手机不知何时又安静地躺在了我的枕头边。 我心里有些疑惑,我记得,昨晚我把电话扔得很远的,这回怎么又好好的放在我身边了。门外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来不及多想,我赶紧去开了门。 才打开门,我就看到大珠满脸憔悴的模样站在门口,脸色不是很好。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她推开我率先进了屋,高跟鞋随意摔出去,把她那几千块钱的包往沙发上一丢,整个人沉着脸就瘫到了沙发上。 我看她情绪不太对劲,也不敢多问,心想着她是不是恋爱只谈一晚,才开始就结束,所以才这么臭的脾气回家的?我慢吞吞地关了门,总觉得楼道里有几分阴冷的感觉。我到沙发的另一侧坐下,想听听她这是受了哪门子的气。 她看到我过来,坐起身来,从包里翻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在茶几上烦躁的翻着打火机却半天没有翻到。我有些心惊胆战的看着她,在屁股后面摸到了一个打火机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她愣了一下,瞅了我一眼一把抢过打火机,点燃香烟后像毒贩一样深吸一口,然后慢慢的吐出浓密的白烟。一时间,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呛得我想咳却不敢咳。 “姑奶奶,你这是咋了?分手了?” 我小心翼翼分问她,她如今的模样就一个问题少女的样子,我实在让人好奇,是什么事刺激的她还抽上了早就说过要戒的烟。 她掐灭了烟,在烟灰缸内浇了些水,冒着烟雾的烟头顿时就沉了下来,再没青烟冒出。她转过头,眼神有些不善的盯着我。我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姑奶奶,我可没有惹到她啊。 “为什么不去上班?” 她语气不善的问我。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一下客厅墙上挂着的钟,此时表针赫然指到了中午12:45。我抓了一下头发,心里慌得一批。我这是,我这是旷工了?一时间,旷工带来的种种恶果在我脑海中过了一个遍。 什么公开点名批评,记大过处分等等的一系列的想法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我本就是籍籍无名,虽然老实本分,安于做个背景小人物。可这样的人往往就是容易被人忽略,可有可无的边缘角色。要是领导因此找到借口开除了我,失去工作的我,以后回村去种地去吗?要知道之前我妈在父老乡亲面前可没有少炫耀我,要是我就那么灰头土脸的回去了,我妈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脸再出门呢。 我手足无措的起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焦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努力的想要找出对策来弥补,却是心慌意乱,想出了个寂寞。 “行了,别转悠了。我给你请了假,领导也体谅你刚出了那样一件事,允了你这一天的假,明天晚上和我一起上夜班去。” 听了大珠不耐烦的话,我提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那种天上地狱的感觉,实在是玩心跳啊!我松了口气,坐到她身边拽着她道: “大珠姐姐啊,你实在是我的救星福星啊,真是太太感谢你了。说,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请你。要不,咱们一起去吃麻辣烫怎么样?想吃多少串你随便点,但是不许浪费啊。” 大珠白了我一眼,嘲讽般地看着我道: “切!瞧你那点出息。麻辣烫在你眼中就是最贵最好的大餐了,我也真是不明白,像姐这么高大上的人怎么会认识你这种……抠门的人,活像个四五十岁的大妈,一块一毛都计较来计较去的过日子。” 看着大珠一脸嫌弃的模样,我知道,她虽然嘴上说的不好听,但她内心却是不会嫌弃的。因为对于她这种工资发下来一个星期就花光光的周光族来说,有得吃就不错了。 “我也不想计较,我也想牛排火锅大龙虾的吃啊,可是我们总不能只管当下吧。反正现我猜你现在兜里的钱不超过两百块吧,要是我和你一样,大吃大喝大买的话,等月底的时候,咱两是不是该一人拿着一个碗到大街上去乞讨要饭了?” 我的话似乎戳中了她的痛点,她大手大脚的形象被我赤裸裸的揭穿,面上不但没有半点尴尬之色,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 “唉!你也就花钱有度这一点比较让我欣赏了,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去上班呢。一大早的领导给我打电话话问你怎么回事,还好姐我机智,不然你就等着公司通报记过吧你。 不过你到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一早上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一个都不接?还把门给我反锁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得报警了……” 大珠还没有说完,我迅速起了身,也不听她唠叨个没完。因为我发现,她说她打我的电话,我只是没有接,而不是打不通。可是,我昨晚明明已经将电话的电池扣掉了,如果电话真的是大珠打的,应该是提示关机才对。昨晚那个被扣了电池还能打进来的电话,我相信绝对不是人。 想到这里,我一脸惊恐的盯着大珠,生怕眼前的大珠也是那些脏东西。 “哎,石头你干什么呢?你见鬼了啊?怎么这样盯着我看。” 大珠莫名其妙的看着惊恐的我,她也是第一次见我这样看着她,心里只顾着疑惑,连骂我有病的这种口头禅都忘记了。 我一身的冷汗没有回答她,快速的走进自己的卧室,那出安静地躺在我床上的少女粉的山寨手机,轻轻一按,它竟然真的没有关机。我翻过手机看被面,手机电池好好的装在手机上。我觉得实在不可思议,想起昨晚一直不停给我打电话的号码,便立即翻开了通话记录,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未接电话栏里,是领导和大珠打来的,一共十三个。 看着话记录里失了昨晚打电话的痕迹,我的心态一点一点的开始崩坏。难道昨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个梦?我只是做了一个觉得特别真实的梦而已? 就在这时,心慌意乱的我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客厅上的大珠,却发现大珠坐在沙发上漏出了一抹深冷又诡异的微笑。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承受能力几乎在此刻达到了极点。 她,真的是大珠吗? 第6章 出去走走 我畏畏缩缩的躲在屋里好半天不敢出去,生怕自己这一走出去,那个又拽又漂亮的大珠瞬间就变成个脏东西,然后张开她的血盆大口一口把我吞下去。 “哼!真事渣男,这次老娘也让你偿偿被甩的滋味。” 大珠对着手机喃喃自语,时不时又露出一个邪笑,我看着她那种笑脸,恐惧的手脚发软,可听到她的话,又觉得十分的大珠,有仇必报。一时间,我也乱了方寸,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真是假。 “我说石头,你躲在屋里干什么啊?快出来,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快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了。” 她又在客厅里追,我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就怕她这是脏东西化作大珠的模样来迷惑我,我这样一直不出去,只怕她怀疑我。 “哦……来了,这就来了。” 我拿着电话,匆匆从包里翻出去年到浙江旅游时,从灵隐寺求来的护身符揣在怀里,心想着,若我带着护身符出去没有事的话,说明她是真的秦宝珠,如果她有半点不适的话,那她肯定就是假的了。 我慢吞吞的走出去,不敢一上前就靠她太近。我慢慢靠近她,见她从头到尾,只是奇怪的盯着我看,其余的就再也没有了多余的表情。直到我提着心坐到她身边是,任然没有见到她有半点异样,心里才送了一口气。 “我今早没有醒过来,起晚了才没有去上班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放心的开了口,此时再面对大珠,心里安心了许多,也有了相对的安全感。大珠有些诧异,脸上更是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惊讶道: “不会吧,你竟然会起不来?就是这么简单?” 对于从不迟到,从不睡懒觉的的人来说,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睡了个懒觉,在别人眼里你不正常了。的确是不正常了,我昨晚所经历的一切,怎么可能会正常? 权衡再三,我还是一五一十的将昨晚我经历的一切与大珠说了个明白。大珠听完我毛骨悚然的话,她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警惕地盯着我,刷地一下缩到另一边与我拉开好大一个距离,然后挥舞着手道: “你别过来啊,离我远点,你肯定是沾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别把我也给沾染上了。我好害怕啊,怎么办啊?啊……谁来救救我啊。” 她一边说一边颤抖着身体,好像这种惧怕来自她骨子里一般。她这样的反应,我始料未及,她这是嫌弃我了?怕我连累她了?最终连我最好的朋友也要离我而去了? 我忍不住地失望,本身我内心深处也是不想连累她的,可这话从她口中表达出来就是另一种感受了。我低着头,手足无措却又不敢多说一句话,无处安放的小手最终只能放进我宽大的睡衣口袋里。心里想着:我是不是该搬出去了,免得连累了别人。 正当我在考虑退路时,大珠开始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却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笑得瘫倒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抹着眼泪抱着肚子坐直了身子。 “孩子,吓坏你了吧?哈哈……”大珠一边说,一边笑着擦眼泪又道:“瞧你那怂样,能有点出息吗?你说你把电话的电池扣了,然后早上起来电话就莫名奇妙的装好了电池?这根本就是扯淡嘛,哪有这么玄的事。依着我看,你是想多了,精神压力大,所以做了个噩梦罢了。 我也理解,一车人,只有你一个活下来难免会想东想西。看看你,除了院就一直宅在家里,外面的的灯红酒绿一样没有去体验过,精神状态不好也正常。这样,你去收拾收拾,你请我吃顿饭,晚上姐带你去体验体验纸醉金迷的生活,这样你就没时间多想了。” 我看着大珠笑话我的模样,心里始终不认同她的说法。做噩梦?真的有这么真实的噩梦吗?我内心也希望这只是我压力过大,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可是,我实在是说服不了我自己。不过,不管怎么说,大珠有一点说对了,我确实是需要出去走走,去人多的地方。一个人待着,只怕自己早晚会被自己吓死。 “是……是这样吗?” 我弱弱的问了一句,明明自己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还是习惯性的再问问别人的意思。 “唉……别婆婆妈妈的了,听我的准没错。现在,你去洗澡,我负责给你挑一套漂亮的衣服搭配,可不能再像平日一样土了,带个土妞出去我很没面子。” 大珠边说边把我推进浴室,我也半推半就的按着她的安排来。最终,大珠给我画了个美美的妆,不过那脸被画的实在太白了一些,血色全无。我看这有些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最后,她又给我涂了口红,鲜红色的,这下整张脸看起来舒服多了,也变的有生气起来。 最终,我也没有穿上大珠给我挑的超短裙和恨天高,选了一套相对保守的长裙和白色帆布鞋,青不青春且先不说,主要是舒适。大珠看这我一身的搭配,不住的摇了摇头,就差把她自己的头扭下来以表示不满了。对于穿着这方面,我向来偏执地只相信自己的,于是大珠只能撇嘴道: “真是白瞎了我这辛苦半天画的妆,你就不配啊。” 对于大珠的冷朝,我向来都是不当一回事的。她向来毒舌,我若事事与她计较,那我和她之间就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关系。而我也知道,大珠这个人,嘴是碎了一点,心地却是善良。 到了下午,我们两才慢吞吞的出了。一天没有吃东西,我也饿极了。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5点,最后,还是大珠先了一句牛排店,人均九十二块的套餐。一下子花了我近两百块钱,我心疼的有些呼吸急促。 可是,这钱也不能让大珠来付啊,她那几百块钱,付了后只怕喝水都觉得贵了吧。所以,我还是咬咬牙,心一狠把钱给付了,但内心深处却是极度心疼的,我的车又离我远了一段距离了。 第7章 穿白衣服的少年 从牛排店出来以后,天已经开始擦黑。而我们吃牛排的地方离大珠安排的酒吧比较远,所以要从巷子里走两百米左右的距离出去主路上大车。 而牛排店旁边,就不是事宜开了一家纸扎店,我们来的时候店门还是紧闭着的,这回天都已经擦黑了却又把店开了起来。这都还不算,店里还把几个纸扎人摆到了门口,我看了一眼便觉得瘆得慌,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里。所以二话不说拉着一旁的大珠就飞快的朝着路口飞奔而去。 快到路口时,我突然听到了两声咯咯地笑声,这声音有些尖锐刺耳,绝对不像是从大珠的笑声。我猛的回头,只见大珠站在远处的纸扎店门口,像是没有看到我一般。 大珠纸扎店门口,那我这一路拉着的“人”是谁呢?我明明是看到了大珠的脸才拉她的。 此时,我头皮一阵发麻,鼓起勇气艰难地看向我右边上拉着的人。这一看,差点把我吓的喘不上气来,应为我拉着的根本不是什么人,而是纸扎店门口摆放着的一个纸人。更让我觉得受不了的是,我总觉得此时的纸人她正对着我得意的笑着。 想想刚刚听到的那咯咯地笑声,我心里一紧,迅速的把手一甩,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可是,那纸人我是怎么也甩不开,它像是黏上了我一样,不为所动的阴冷的盯着我。 对于我的尖叫声,路上稀稀疏疏的行人置若罔闻,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一样,也或许这纸扎店在这里开太久,附近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都没有人搭理我一下。可是,这段时间我所经历的这一些事实在容不得我对这种事一笑置之,我在心里渐渐认定,我是真的开始倒大霉了。如今,我所有情绪,完完全全都被恐惧所代替。 大概是纸扎店里的人听到了我的尖叫声,这时从店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白色体恤,牛仔裤,帆布鞋的少年,头发剪成一个平头,干净清爽。他看向我这边,由于距离比较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看他走过来,我总算稍微安心了一些,总比没有人理我的好。 少年走到我身边,我终于看清楚他的表情了,不是很好,皱着眉头,一脸谨慎的模样。 “帅哥,这时你店里的“人”吧,拜托了,你帮帮我,把它带走,我怎么也甩不掉它。” 我带着哭腔哀求,这个时候我实在恨自己啊,位什么就是不晕呢,要是直接晕了或许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此刻,我第一次觉得,心理承受能力强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男子皱着眉头,不知用什么东西在纸人额头处点了一下,那甩不开的纸人却像瞬间触了电一样将手缩了回去。一股淡淡的朱砂味,眼睛突然变得模糊不清,等眼前再次清明时,我竟然出现在了纸扎店里。入眼的,全是满屋各色表情的纸人,我感觉,这一个个的纸人里都有一双冷冷的眼睛在盯着我,阴冷又凶狠。 除此之外,我正前方站着的是哪个穿着白体恤,牛仔裤,帆布鞋的少年。如今细看,才发现他脸上其实惨白的有些可怕,甚至有些恍如纸人,但我知道他不是,因为他的眼睛有情绪,我甚至能感觉得到他似乎呼吸有些困难。我想,他大概是身体有些不好吧。 在这诡异的纸扎店内,四处接是纸人,它们一个个仿佛都在对着我笑。至于我是如何进了这间纸扎店的,我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的。当我看到屋外大珠时不时往里看的神情时,我才焕然醒悟,原来,刚才我拉着纸人跑的场景不过是我的一个幻觉罢了。可是什么让我产生了这样可怕的幻觉,我想,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足以说明了一切。 而我之所以能从刚才的幻觉中走出来,我也大概知道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因为此时,少年的右手食指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朱砂。见此,我如同在茫茫大海中突然抓到了一根浮木一般,差点就当场跪在了少年跟前。我刚准备要开口,他立即就抬了抬手堵住我道: “你就别开口求我了,我无能为力。” 我被堵了嘴,一时也觉得有些尴尬,为了我最后的尊严,自然不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平日里习惯了逆来顺受,对于他的还未开口就拒绝的态度,我虽然觉得失望,却还是怂着肩膀问道: “大哥,我这都还没有开口你就决绝,不太好吧。你不愿意帮就不帮呗,至少你听听是什么要求吧。” 第8章 小神算 我抢过镜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眉间不知何时长出来的红痣,实在太过诡异可怕。 “你爷爷,我可以见一见他吗?” 我颤抖着手问,想必,他家的长辈才是真正的高人吧,竟然能提前知道我会来到这个小店里。他似乎早知道我会这么问,随着我话音才落下,他车了个身,我沿着他的侧身的方向看过去,赫然见到一张黑白照片放在贡坐上,旁边还有老式的一个牌位,上门刻着“神算李通明之灵位”。 原来,他爷爷已经过世,实在让人觉得遗憾。再看了一眼那黑白的照片后,我突然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走近细看一番后才发现,他分明就是在公交车上提醒我提前下车的人。我心中又生恐惧,当时车上所有人仿佛都看不到他一般,难道…… 我心中越像越怕,平日里我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更没有做过对鬼神不敬的事,这种事怎么偏偏就让我遇见了?而我,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背这些东西给盯上的? “你爷爷……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我死死盯住灵位问,希望他的答案不是我所想的那样。而他的表情似乎很平淡,像是看透了生死,他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在盯着哦眉间的红痣在看。良久,他才老气横秋的说道: “2012年7月7日去世的,三年有余了。所以,他也帮不了你。只是……我得提醒你,当你眉间的红痣变为黑色时,就是你魂归黄泉之日。 救你我能力尚且不足,我爷爷也嘱咐过我,切勿多管闲事,以免引火烧身。可是……我也是生死边缘挣扎的人…… 总之,你若有机缘,说不定能枯木逢春……毕竟,人不可能一直倒霉的……” 少年看着我颓败的面色,说着些安慰的话,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其实,他应该还算是个热心肠的人吧,不然也不会在他爷爷的嘱咐之下还与我多说那么多。之前故意装作很冷漠的模样,其实也是他爷爷的嘱咐在先吧。 我在没有多言,转身便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少年说的已经够多了,毕竟谁会愿意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搭上自己今后的路?就算再热心,总要先顾自己的命吧。 我出了纸扎店,大珠笑咪咪的迎上来道: “怎么样?去了这么久小神算给你开卦了?脸上有些不好,被烟火熏着了?”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大珠,听他的意思我这是进去找人算命的?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好像冥冥之中,我注定是要入这个纸扎店的。就算我没有理由去,老天也会强行让我进去,因为神算李通明早在三年以前就算出了我会遇见他孙子。 “小神算?” 我疑惑的问,难道,那个干净的少年还是个算命的?算是继承他爷爷的衣钵?可是,大珠这样信奉科学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种迷信鬼怪的人和事? “小神算李天临,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你这成天在想什么,健忘症了你?” “哦……我没有反应过来,咳咳,他说我命不久矣。走吧。” 我随意的说着,根本没有将大珠的话放在心上,也来不及多想我说出这种话时大珠会是怎样的心情和反应。 我走了几步,发现大珠没有跟上来,随即回头一看,只见大珠脸色也有些不好,我没有多想便扯着嗓子喊道: “走了,在晚的话,酒局差不多该散了吧。” 其实,现在不过晚上8点多钟,酒局开场都有些略早。大珠没有指责我说话不过脑,到是走上来拉着我左看看右看看道: “你最近没有哪里不舒服吧?体检各项指标也都正常的没错吧?” 我心不在焉的敷衍她说都正常,试想,一个普通人在听到李天临那样的话谁还能真的淡定从容,若无其事?反正我是怕的,可怕也没有办法,这些无力感让我所以的恐惧与不安聚聚在一起却难以找到宣泄口。 “什么小神算,小骗子还差不多。我们家石头健健康康的,哪里像是活不长的样子?走,喝酒去,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不是咒人吗?以后我再也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人了,简直满口胡言。” 我和大珠拉着手上了出租车,一路上她骂骂咧咧的,我也在一旁听着不置一词。我不想相信李天临的话,却又不得不信。 想到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就要结束,心里觉得实在不甘心。恋爱没谈,酒没有喝,钱没有赚够……怎么就要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第9章 骨子里的怂 我们坐了过去,大珠把我和男子隔开,她紧挨着男子坐下来。 “宝珠妹妹,你这小姐妹怎么称呼啊?这漂亮的妹妹,怎么以前都不见你带出来玩?” 男子边说,边用余光瞟着我,眼里带着不明意味的贼笑,手上拿了酒杯,倒了一杯酒推到大珠跟前后,又要继续往另一个杯子里倒酒。这时大珠眼急手快的用手盖住了杯子,摇头道: “马哥,这个不可以。我同寝的妹妹,给她点果汁就行了。” 对于大珠的维护,我多少是有些意外的,平日里,她总是嫌我宅,嫌我土,嫌我没有见过世面。可真正到了我该放开的时候,她却擅自让我止住了脚步。女孩子出门在外,酒能不沾就尽量不沾。 我看着这样的场面,也不好驳了大珠的好意。其实,这种时候的心情,是酒是果汁对我还说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我几乎沉侵在自己可能将死的绝望中。这个时候,给我就酒喝酒,给果汁就喝果汁,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大珠在替我挡开酒后,自己举杯一连喝了三杯,叫马哥的纹身男才笑着拍手笑道: “不错不错,宝珠妹子酒量可以啊。” “这点小酒量,自然是不敢喝马哥相提并论的了。对了马哥,上次我托你给我带的货怎么样了,可以消息?” 大珠趁机和马哥聊了起来,娴熟的像是好朋友一般,机乎就这么把我凉在了一旁。服务员给了我一杯果汁,我坐在一旁,听到宝珠说货的事,怕她混入黑社做违法乱纪的事,便下意识的听了下去。 面对大珠的问话,马哥似乎觉得有些扫兴,他吸了口烟,慢慢地将烟吐向大珠,大珠没有闪躲,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他将那燃了好长一截的香烟往烟灰缸内弹了几下,然后才皱着眉头说道: “妹子,不是哥哥我不帮你,主要是现在化妆品市场虽然大,可现在安全监管也比较严,你说的价格我这里实在难搞。 这样,待会我有个哥们要过来,我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渠道,他路子比我广。现在,咱们先不提这事。” 大珠闻言,面上却还笑咪咪的样子接话道: “那我可在这里先谢过马哥了。这杯先敬您。” 她说着,对着马哥举杯,又是一杯啤酒一饮而尽,就像喝水一样,丝毫不觉得那是酒。我听到这里,也没有兴趣再继续往下听,只要她不是贩毒,她爱做化妆品也好,爱做洗发露,服装也罢,都随她去折腾吧。 面对着喧嚣的环境,我浮躁的心却慢慢的静了下来。我认真的思考着,我不想死,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自救?也或者,是这个所谓的小神算在胡说八道? 正当我想着那种种的可能时,突然觉得大珠推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才察觉到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周行正阴笑着盯着我。周行是我们供电组的组长,平日里我们上班出勤什么的都是周行在管理。可大珠平日里与其他管理员比较熟悉一点,所以一般请假什么的都是直接跳过了周行,这让周行一直觉得心里不爽,所以这次,我回过神来,就瞬间感受到了箭拔弩张的感觉。 “赵小玉,你这人可真是有趣得紧啊,上班的时候你心不在焉,在这种地方娘的也能给我发呆啊?我还真是服了你了啊。 不过没关系,出来玩嘛,没人管你发不发呆。不过既然出来了,跟哥哥我喝一杯吧。小马,快把她的果汁撤了,来酒吧就是要喝酒的嘛。” 出于对领导的敬意,我总是习惯性的像想要站起来,这种怂几乎就像是刻进了骨子里的,简直就是条件反射一般。 第10章 怂包的血性 听到这种肮脏的话,我瞬间觉得火气上了头,心中所有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手一扬便是一个光扇道了周行脸上。 “啪”的一声,整个包房里突然就安静下来,所有的男男女女全都像按了暂停键一样回过头来看着我们。这下,我明显的感觉得到,连大珠也有些慌张起来,她不由分说的把我往后塞,推进门缝的死角,她则想也不想的挡在了我身前。 这时,周行抹了一把他带血的嘴角,玩味的看着几乎缩到了角落里的我和大珠。 “怕了?现在知道怕了,两个臭婊子,给脸不要脸!” 周行一边骂一边往后退,这时,马哥给一旁几个女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年龄稍大的女人起身,慢慢地向着我和大珠靠近。此时,我算是终于看清了我们的处境,千不该万不该,我就不该和大珠来这种地方,白白连累了她。明明她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混游刃有余,可带上了我就会显得寸步难行。 周行说的对,都来这种地方了还装什么坚持,喝杯酒做做戏又不会少一块肉,为什么我连一杯酒一不肯坚持自己喝呢?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往这种绝路上逼,还连累大珠,以后她该怎么在这种场所混下去。 几个女人的手无情的扭打着大珠,可她始终坚持把我护在身下。女人打架,无非就是扇耳光,拽头发。可是,最伤人自尊的,难到不是被打耳光吗? 夹缝中,我看到不远处的周行和马哥点着烟说说笑笑,几个女人对大珠如雨点般的拳打脚踢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进我的耳中。他妈的周行,他绝对是故意的,他看不惯我和大珠已久,早就想着怎么收拾我们了。 可是一个男人,丈着自己在社会上认识几个人就这样对两个女人如此拳打脚踢?仅仅是因为平日大珠不太把他当回事?还是当年他不是组长时追求大珠被拒绝后就这么一直记仇到今天?看看,他如今,他叔叔才升厂长助理就这么肆无忌惮了?幸亏大珠眼没有瞎,这种男人,光是看着就很恶心。 大概是周行看到我恶狠狠的盯着他的目光,他用手肘推了推一旁的小马,示意他向我这边看过来。随后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双双把烟扔到地下,然后不怀好意的向我这边走过来。我心知,他们过来没什么好事,不由的心里一缩,是真的觉得害怕,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如同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周哥也不是那种记仇的人,教训一下就可以了。你们把宝珠妹妹拉去一边休息休息,整理一下仪容,我们与这个小玉妹妹聊两句。” 大珠此时也觉得不妙,所以她听完这话后便使劲的拉扯着我,可无奈,算拳难敌四手,六个女人拉她一个,她怎么可能是对手。更可恨的是,其它小马仔看到这种情形,竟然是一脸冷漠的在一旁嘲笑。 周行走过来,我坐在地上没有起身,他蹲下来笑着对我说: “小玉,你看,我们同事一年了,交集也不多,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恩怨。我也不想这么对你的,就是这人交友实在要慎重,这个秦宝珠就不是什么好货,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一点,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贱。” 我看这他颠倒黑白的样子,咬紧牙关不说话,就当自己真的是一个大怂包,心里却早已经把他十八代祖宗全部都问候了好些遍。 “你看,今天你也打了我,我也不想为难你,你看这样行不行。你陪我和我兄弟睡一觉,今晚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往后工作上的事咱们也都好说。如果你同意了,咱们就另开一间包房解决,怎么样?”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出的竟是些下流话。他妈的我赵小玉平日里在怎么怂包也不至于沦落到卖身换平安的地步,泥人还有三分血性,真的就把我赵小玉当怂包了? 这他妈的都什么什么日子,想想都觉得窝火,存心的不给人留活路。我要是真答应了周行的要求,就算是我死了也让我父母蒙羞啊。这种时候,我突然不是时候的想到了一句诗“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我左右看看,想跑肯定是跑不掉的了,就算我勉强能跑出去,大珠在他们的手里,我还不是只得乖乖就范。思来想去,他妈的我也没有几天好活了,短命一条,轰轰烈烈,痛痛快快的为尊严而死,总比被那些脏东西折磨死来得强吧! 于是,我机灵一动,对着周行勾了勾手指。他一看觉得有戏,就靠进我把耳朵凑了上来。 “睡你麻痹的贱人,去死吧!” 我用最轻的语气,说最恨的话。他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耳光子打在我脸上,而我也在他手落下的瞬间将一个酒瓶子准确无误的砸到他脑袋上。他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眼,眼睛向上看了一下,鲜红的血液就顺着他的脑袋流了下来。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中的酒瓶,竟然没有没有碎。这种时候我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趁着周行往后仰的瞬间一把勒住他的脖子。马哥等人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时,我将手中的酒瓶砸到地上,碎了一地。匆匆捡起酒瓶口抵住周行大声吼道: “都不许过来,否则我扎死他。” 马哥以为我一个小姑娘不敢动手,向前走了两步,我心里紧张,抵住周行脖子的酒瓶被刺出了血,他才停了下来。 “妹妹,你别乱来。” 马哥退了一步,抬起了双手。这时,他似乎才知道,老实人被惹急了也会玩命的。 “都滚开,放了秦宝珠,否则今天大家一起死。马哥,我跟你无怨无仇,你要是愿意滩着趟事,我只能奉陪。左右都是死,谁怕谁啊?今天若真出了人命,你撇不干净。” 马哥知道利害,还着已经昏迷的周行血越留越多,他也不跟我多废话,看了一眼大珠,那些女人便乖乖的将大珠放开。 大珠也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她挣脱以后,将包房大门一开,我推了周行一把就快速闪了出去。 出门后,我两拼命的往外跑。这个时候,我浑身是血,众目睽睽之下,马哥的人也没有再追出来,估计都忙着就周行了吧。 无标题章节 夜已深,夜市已散。此时,街上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有人影。 白日的喧嚣过后,如今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死寂。我和大珠慌忙打车,想要回到公寓去,下意识的只觉得公寓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连续过了几辆出租车,每一个都是在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样子后连门都不开便飞驰而去。此时,我梗着头皮,越发觉得自己倒霉到无可救药。心中的犟劲上来,决定自己走路回去。我就不信,没有车我就回不了家。 “大珠,我们走,走回去。我就不信了,没有车我会被困死在这里,好脚好手的,我还回不去了?那么多人的地方都逃出来了,这还难得倒人?” 我说着,转头去拉大珠,却发现她脸上早没了往日的傲劲。她呆在原地,一言不发,却止不住的颤抖着。这是……被打得太重了? “珠,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她听到我这样问,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转过头来盯住我,眼泪就莫名其妙的流了出来,好一会儿她才磕磕巴巴的说: “小玉,你有没有想过……周行可能会死?” 周行可能会死?这话传进我的耳中,我脑袋也轰的一下子炸开来。我低头看了自己这一身的血,全是周行的。可是这能怎么办,打都打了,我总不能就那样坐以待毙,让那两个流氓真的把我给轮奸了吧? 虽然,从李天临口中听说我有可能活不长,可这与杀人偿命的事相比实在相差太多。此时,我才从心底里真正感觉到害怕,杀人偿命这个词反复在我脑海中不停的回响。我这次,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为什么,就非要去那种地方?死到临头的感觉突然就遍布全身。 我想颤抖身子,这样自己的心里压力或许会减少许多,可转眼看到几曾何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宝珠此时竟然白着脸止不住的颤抖,要是此时我不表现得淡定一点的话,只怕她会当场就崩溃。所以,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表现出一丝懦意的。 “放心,他死不了的。我有分寸,顶多就是个脑震荡的事。没事啊,他那种坏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 我强迫自己镇定起来,刻意把话说的轻巧些,就怕她一时想不开去做傻事。别看她平日一副社会姐的模样,可我知道,在真正遇到大事的时候,她抗不住。 我正想着该如何安抚她时,我的电话突然又想了起来,此时,我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周行真的出事了?大珠也紧张的看向了我。为了稳住大珠的情绪,我咬咬牙从包里拿出了我的手机,一看,竟然是个陌生号码。此时,我隐约觉得不安,心跳又加快几乎跳到了嗓子处。可尽管这样,在看到大珠惊慌失措的模样后,我还是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淡定的接听了电话。 “赵小玉,你在哪里啊?我们人都齐了,就差你一个们就可以走了,快来啊……” 又是哪个阴冷的声音,我头皮一阵发麻。原本,周行的事已经让我暂时忘了这种诡异的恐惧,这个电话却又突然提醒我,我命不久矣! 果断挂了电话,怕到了极致的我反倒突然间冷静下来,左右都是倒霉的了,挣扎有什么用?我到是想看看,老天想要我怎么个死法。可是,钱宝珠是无辜的,她不该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宝珠,你先打车回去,我有些事要处理?” 我想着让她先走,我这种霉人,连小神算都不愿与我有牵连,我又怎么能让她跟着我一起倒大霉呢! “你要干什么?刚刚的电话是警察打的吗?你要去自首?我们一起去,我可以给你作证,我们只是自卫。” 她拉着我的手,一副生死与共的模样。虽然说,我们嘴边随时叫着彼此塑料姐妹花,但这种时候她想到挺身而出我还是十分感动的。其实,我们是真正的闺蜜,不是什么塑料姐妹花了。 “不是警察的电话,是小神算打给我的,说有事,只许我一个人去。你相信我,周行那种烂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小神算李天临?这么晚他找你做什么?我不信,你撒谎。” “我真的没有骗你,他说我命不久矣。你看我眉间的这个红色痣了吗?一旦它变成黑色,就是我归地府之日。他这个时候这么着急的找我,说不定是想到了怎么解我身上这个诅咒的法子了。” 我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额头说。大珠够着头,揉了揉眼睛看了半天,莫名奇妙的说道: “我说石头,你耍我玩呢?哪有什么红色的痣,你糊弄人的借口也编的太烂了吧!不管怎么说,周行的事,我也有一份,不需要你一个人瞎程能。” 大珠看不到我眉间的痣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庆幸。可能是我一再强调周行没有事,所以大珠的紧张也慢慢放下来,不在是刚刚那种紧张到脸上发白的模样。 “我没有找借口乱编,这些都是实话,我确实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你想想,全车的人都遇难了,唯有我一个连一点的擦伤都没有,这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你看不到我眉间的痣就证明你没有被缠身,所以,你先回去,我去找找小神算,说不定还他真的有办法救我了呢。” 在说话的时候,大珠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他看了我一眼后又想直接走人,我急忙喊道: “师傅,等等,你等等,载这姑娘一程吧,我多付你些钱就是,拜托了。” 师傅本想拒绝,我却趁机丢了一张百元大钞到他的车里,然后直接将大珠塞进了车里。 “师傅,万华路,谢谢了。” 我话才说完,师傅便一溜烟的将车开走。这时候,我知道大珠是不信我的,可现在,她信不信我只能由她,先熬过今晚再说,以后的事,无所谓了。 反正,这悄然间,事情已经糟糕透顶,以我目前之力,也根本就难以改变,只能听天由命。老天若真要我死,那么,我到要看看,是那些害人的脏东西先让我死?还是周行死在前面,我杀人偿命。 我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我就是不接,因为我知道电话那头要说的话是什么。此时,我反倒有些无所谓,所以,渐渐地也变得有些麻木,不再害怕。 第12章 上鬼车 我一个人坐在市中心的路旁,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却始终没有勇气按下接听键。 可是,就算我躲又真的能躲得过吗? 恍然间,我一个冲动之下想要去看看那一车的冤魂到底想要怎么样?这个念头一出来,它就排山倒海一样在我脑中不停的回放。最终,我咬紧牙关决定去看看所谓的上路是上的是哪一条路。 看了一眼手中没有停歇的电话,全身的毛发依然竖了起来,鸡皮疙瘩布满全身。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毅然的按下了接听键。 “赵小玉,你在哪里啊?我们人都到齐了,快上车,人齐我们就上路了……” 电话那头,依然是那个冷意森然的声音,毛骨悚然的让人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寒。我咬了咬下,心里颤抖着,长舒了一口气后才低声说道: “我在金龙广场……” 后来的话再没有勇气再说出口,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息,黑色的屏幕显示电话已挂断。在此时,我突然想到了我年纪渐大的父母,瞬间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这般消极?可是,后悔来不及了,因为我抬起头瞬间,一股蚀骨的凉意想我迎面袭来,一辆破烂的公交车就停在了我跟前。 我鬼使神差的起了身,车里面一个个青紫的面孔呆滞的看着前方,仿佛没有思绪的傀儡,又如纸扎店里没有生命的纸人,诡异的画面让我不禁双腿发软。 车门“吱”地一声响了起来,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像长刀划过铁板发出的声音,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声落,车门才缓缓打开,公交司机转过头来,对着我咧嘴一笑,满足的神色显而易见。 他向我招了一下手,却在摆动的第三下手臂突然就掉在了方向盘上,血肉模糊的滴滴答答的流着粘稠的红色液体。看到这一幕,我不禁胃里一阵翻滚,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司机似乎没有发觉自己断了手臂,还是一个经的笑着看着我,笑得我头皮发麻,只想拔腿而逃。此时,我才清醒的明白,与这种脏东西正真面对面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我也不愿意在逞能,愿意承认自己胆小懦弱,根本不敢与它们同行。 可就算我此时想逃,也不是我想逃就能逃得了的。因为此时我发现我的双腿已经不再听我使唤,确切的说,不光是我的腿,我正个身子都不是我的一般,莫名奇妙的就上了车,在司机的后视镜中,我反复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眉间的红字已然变成了黑色。我的死期就是今日? 上了车后,我听到了一阵尖锐的歌声,仿佛老人家听的京戏一样。初听时只觉头皮发麻,再听却觉得通体的舒适,好像我冰冷的身体,僵硬的四肢在这歌声里有了一点点知觉。 当歌声唱道“一曲相思梨园腔,两行怨泪花了妆”。我突然就想到,我爷爷也是爱听这样的戏曲的,等我回家也给他下载一些去听一听。这样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我突然间就回过神来,再一睁眼,竟然发现自己还在那里破旧的14路公交车上。 我转动眼睛,发现我又回到了郊区那条路上,而身边坐着的“人”无一不是脸色青紫,呆滞的脸换成了莫名兴奋的模样,都一脸期待的看向了前方。 我顺着公交车行驶的方向看去,前方就是小神算爷爷劝我下车的地方,心里下意识的觉得若过了这一站不下车,这次我再难有上次的好运气了。可是,如今我全身无法动荡,尖锐的歌声唱得我头晕眼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逃离这辆鬼车。 可是,看着这越来越快的车,车上的“人”越来越兴奋的脸色,我心里也越来越慌,各种办法在脑海中闪过。在经过站台时,这辆鬼车速度突然骤停下来,就像快速行驶在高速路上的车突然遇到了测速点,司机一个不小心一脚刹车将车踩歇火一样。 可诡异的是,我明显感受到了突然的急剧骤停,身子却是一动不动的坐在了我当初所在的位置上。面对停下的鬼车,我知道这是我逃离的最后一次机会,慌乱之下,想起我曾在我爷爷的一本怪谈古书上提过关于人的舌尖血的说法。 舌尖血,又名真阳溅,它是人一身的精气的所在,阳气最重,能灭阴邪。人在紧急情况下时,可咬破舌尖,只要精血溅到阴邪之物,必能达到驱邪灭阴的效果。当然,人的精血也不是就能无条件的取用,以这样方式的用法本就有损阴德,用多了必定对阳寿有损。 当然,一个人若是常见阴邪之物,本事就说明他身体不好,还在乎什么损不损阳寿。 此时,我也不在乎什么阳寿不阳寿的事了,总要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才能谈以后。也不在乎这些怪谈上的事到底是真是假,这个时候我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在车停稳的瞬间,我用力咬破舌尖,疼痛感瞬间刺痛我的神经,血腥味一瞬间就充斥着我的口腔。 也可能是我意志坚定,在舌尖被咬破的瞬间,我感受到了痛觉,全都也像是逃脱钳制一般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一点麻痹的感觉都没有。关键时刻,我不敢在去想其他鬼不鬼的事,只想着要怎样才能逃离这种鬼地方,求生的欲望空前强大。 我动作麻利,两步跳到门口却发现门根本就打不开。慌乱之下,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冰冷的像是放了冰块。我猛的回头,就看到司机一张青紫的脸在我跟前放大,瞳孔中全是白色,就像死头的鱼一般。 “赵小玉,快到站了,不要乱走啊。” 司机如机械的声音阴冷的穿进我的耳中,我心跳慢了半拍,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再忍不住一口血对着司机喷了出去。 血溅到司机的瞬间,蓝阴顿起,司机尖锐的惨叫声刺耳又凄厉。我不敢多停留,对着车门又是一口血喷上去,顿时车门也是蓝色火花燃气,车内一瞬间鬼哭狼嚎,一阵惨烈。 面对这样的状况,我猛的朝着车门撞去,意料之外,车门竟然被我这么一撞便撞开来。 我连滚带爬的跳下车,急急的爬向站台,再转身回望,却发现此时鬼车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3章 血红的果子 我在站台上四处张望,深更半夜,我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方。若是平日里肯定会吓得头皮发麻,可我刚刚经历鬼车的事情,一时也忘记了头皮发麻其实没有现在跟恐怖。 我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大朱来接我。这个时候,我也不逞能打肿脸充胖子的装英雄,毕竟,人在面对未知的恐惧时,真的没有多少的无私。 我承认,无私的人在这个社会上是存在的,而且不少。可是,我一个地道的生活中的小人物,平日里为点蝇头小利就计较来计较去的人,哪里会有无私这样的觉悟。所以,我明知这一叫,可能会把大朱拉下水,还是义无反顾的掏出了电话。 这个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缺德,就像明知自己有艾滋病还不主动与别人保持必要的距离,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 看着手机,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恐惧战胜了道德,还是按了启动键。可电话打开,主屏幕里出现了我美颜十级的主题照片,却是信号为零。我抬着手机在站台上来回走着找信号,却是半点也没有。 我大约盯着电话看了两分钟左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二十。我坐到站台的木椅子上,想着再等等看,这个时候,我是万万不敢在四处乱走动的,这个站台怎么说旁边还有一盏路灯,虽然暗了点,但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有关总能给人那么一点点安全感的。 我估摸着大概又过了两分钟,想着看看电话有没有信号,可打开一看,我顿时又是冷意顿生。因为我发现,我的电话不仅还是没有信号,就连电话的时间也没有变,上面显示的还是凌晨一点二十分。 此时,心情才稍微平复一点的我突然又觉得颤抖起来,这绝对不正常!想想,我真不知道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我好好过我自己的日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讨好着生活中的各类人,多数情况下我认怂,以和为贵,既不猖狂也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这些倒霉的事就都落到了我的头上了? 我没有怨过我生得普通,做过的违心事也不过是这种时候打电话给大朱这种没做成的事,我怎么就这么不可饶恕了,让我这么倒霉。 想到此处,我情绪有些失控,努力强撑的坚强快速溃散,哇地一声,我委屈的哭了起了。 又黑又静的夜,连风声都没有,我哭出声来,仿佛满世界都是我的哭声在四处回想。这样静的夜晚,冲刺着死寂帮的静。如今,我心态彻底崩溃,蜷缩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有些腿麻,想站起来活动活动,可就在我起身的时候手不小心挂车到一旁的站牌时,突然觉得像被刺挂破一般,刺痛在这样麻痹安静的状态下被扩大了好多被。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昏暗的灯光下,我手上多出了一道血口,可它竟然能与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愈合,惊得我一身的冷汗,都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个人。 我下意识的转头去看看站牌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我再转头,哪里还有什么公交车站牌,我身后立着的不过是一颗高大的树,仰天而望,我竟然看不到它究竟有多高。更奇怪的是,这颗树是黑杆白叶,绿色的果实挂满了枝头,而这满树的果子,竟然只有最下面的一个是鲜红的,而且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深红,随即发出一阵越来越浓郁的香甜。 再看看四周,哪里还是我最初待的公交车站台。路灯也变成了一盏挂在木塔上的一盏燃着蓝色火焰的灯笼,白色的灯笼纸被里面蓝色的灯芯印成了浅蓝色。而我身后原先的椅子却变成一块大石碑,上面刻着什么我看不清楚,就像电视里被打了马赛克的人脸一样。 再看眼前的大公路,早已经变成了一条模糊不清的黄沙路,我能见得也不过只是这蓝灯照亮的方寸之地罢了。 突然的场景爸变化,我感觉自己甚至思绪都跟不上这样的变幻,如今我除了惊愕和好奇,就连恐惧都被我遗忘。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熟透的果子香气越来越浓重,此时,我也渐渐觉得四周突然的冷起来,就像突然间从一个正常的环境中进入了一个巨大冰柜中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不过了,应为我在那辆鬼车上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我下意识的觉得,或许那辆鬼车又去而复返,它又找上我了。我想跑,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又哪里敢四处乱跑,至少在这里还有一点光,若是我跑开,黑暗的地方那才是我更是连路都找不到。如今我能做的,无非也就是尽量往后靠一点,努力硬撑着等天亮罢了。 果然,就在我身体再次靠到石碑上的时候,那辆破旧的14路鬼车又突然出现在了我眼前听下。而车上,竟然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旁边还有一个老人站着,那个老人正是神算李通明。这……明明就是公交车车出事那天的场景,简直就是画面重放。 这么诡异的画面在眼前重放,我惊得失声尖叫起来,这一叫声却仿佛惊到了车上的“人”,他们一个个的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个个如同被水泡得发胀的人头,青紫的面容下是一双双贪婪的目光。 就在我鬼车横着向我移动的时候,一个鲜红而漂亮的果子正正地砸到了我怀中。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个血肉模糊,却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婴儿对着我咧嘴一笑,吓得我反手就要扔出去。 这哪里是什么果子,这样的鬼东西谁见谁不怕?可那“果子”在我扔出去的瞬间却伸出手一把抱住了我的脖子。 我大惊地长开了嘴,却在张开嘴巴的瞬间全身就像被卡住了一般无法动荡,就连嘴巴也闭不了。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鬼车快速向我冲过来,而那个奇怪的“果子”也在快速变成真正果子的模样往我嘴巴里使劲的钻。 就在我绝望的认为自己就要命丧于鬼车之下时,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我跟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来不及说话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毛笔一样的东西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然后空中立刻出现了一道八卦样的金光向着鬼车飞了过去。 第14章 嗜阴树 一阵青烟后,尖锐又凄厉的惨叫声在夜空回荡,却又在刹那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紧紧盯住眼前的这个白衣人,生怕他下一秒突然消失了,我在这茫茫黑夜里便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虽然,那血红色的东西就那样强行挤进我的胃里,可我现在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尽管觉得恶心,还是忍住了做呕的冲动。现在这种局面,只要不死都不改矫情。 青烟消失,他转过身,李天临那张过分苍白的面容映入我的眼中。他身着傍晚时候的衣服,徐垮着一个明黄色的布袋,布袋有些旧,却丝毫不影响他讲它塞的鼓鼓的。 他手下那支凌空画图的笔,看我的眼色有些许意外却没有太多的惊讶,我猜想,我的这些遭遇,他大概是心里有谱的吧。 “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他皱着眉头问我,显得十分随意,好像不知怎么说起开场话而生硬的找话。 “我……我不知道,我上了14路公交车后,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了,起先这里还是张家坳的站台的,我打电话叫朋友来接我才发现没有信号,大晚上的我也不敢乱走,所以就在这里待了好长时间。 我腿麻,想着起身活动一下的,谁知才起身就被不知哪来的荆棘划破手,我在仔细找荆棘的时候,就一瞬间张家坳站台就变成这样子了。” 我一口气把我经历的事情都说出来,不敢有半点隐瞒。因为我知道,这个地方没有我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他会来,就不可能是个普通之地。 他听完我的话,果然皱起来眉头,疑惑的问道: “那鬼车虽然满是怨气,可你毕竟死里逃生,阳气未损……难道……是你自愿上的鬼车?不然那鬼车戾气未成不可能强拉你上车的。” 听完他的问话,我瞬间觉得自己傻逼,也气愤李天临既然能算无遗漏,为何不早把话说明白?害得我怕连累大珠而做出这等傻事。他若能把话说明白些,说不定连周行的麻烦事也不用发生的。 谁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明显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祸。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心里气愤,仿佛所有的倒霉都找到了责怪的对象,那个锅莫名其妙的就被看似病怏怏的李天临给背下了。 虽然,我心思百转千回,但是我能不能回家都得看李天临了,所以这个时候我必须发挥好我忍者神龟的超高技能,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的妥妥帖帖,表现出一副又傻又怂又懵懂无知的模样道: “他一天打电话吓我,我怕连累我朋友,也想看看他到底要找我上车去做什么,所以我就告诉他我的位置。但是我没有自己要上车,我当时看到司机手臂都断了,车上的人像木偶一样,我害怕了想逃,但是那个时候我的腿脚都已经不听我使唤了……” 我一开始声音清脆的说着,说到后面,逐渐的声音低了下来,要表现的怂,还要衰,再配上我最后无奈撇嘴的表情,才能让人觉得不矫情,也是一无所知的摸样,或许这样,他能大发慈悲救我一命也未尝可知。 果然,他听了我的话,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从布袋里拿出一枚叠好的黄符塞进我手中,颇有些看笑话似的说道: “我以为楞头青专指男孩子,没想到,你……我看你也没学过什么道法,上了鬼车是怎么逃下来的?” 我愣了一下,他这是在讽刺我是个二楞子?我心里介意别人用嘲弄或是别的不怎么正面的眼光看我,可这时候我能不能安全回家,全都要仰仗着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不高兴,却也只能低下头弱弱的回答道: “我在一些奇闻杂技上看到过,说舌尖血能灭邪,所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侥幸逃了下来……” 他盯着我看,对于我说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不清楚,只是在我话落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却是没有焦距的凶狠又纠结,心里一紧,难道……他也想要我的命? 想到这里,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我这条小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人惦记了? 我全身汗毛竖起,坐在地上抱起双膝往后又缩了缩,直到我的背抵到了那颗黑杆白叶的怪树,才停了下来。 李天临看到我的动作,回过神来又看着我,这次眼里漏出了明显的惊讶,他喃喃自语道: “嗜阴树,向来阳人不近身,你竟然完全不受影响?”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转头看了看这颗怪树,说它怪,在我眼里也只不过是长得怪,果子怪而已。 “也对,你吞了嗜阴果,自然不会在怕着嗜阴树。看来,你果然是与道有缘。” 他自言自语的看着嗜阴树说,眼里流露出一丝丝遗憾,却是凶光散去,只剩下了一副惨白又无辜的面孔。 看到他一副无害的模样,我难免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他若真的想要我的命,又何必帮我拦下那鬼车?想到这里,我心里对他又情不自禁的觉得亲切起来。不禁弱弱地向他问道: “嗜阴树是什么?嗜阴果又是什么?为什么阳人不能靠近它?” 他徐瞅了我一眼,露出一个轻视的撇下,嘲讽的眼神让我莫名惭愧不已。 “怎么?现在不怕我要你命了?” 我呵呵一笑,连忙移开视线,左顾右盼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圆这个被他就地捅破的怀疑,尴尬的觉得冰冷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嗜阴树,是长在黄泉入口的一种树,天生就是黄泉路的守护者。它嗜阴,全身由阴气宁化而来,所以对阴物来说,它是增长修为的圣物,对阳物来说,就如水火不容一样。 所以,一旦阳人想入黄泉,必定会被这嗜阴八百里长的须根活活冻死。 正因为这样,嗜阴树才被称为黄泉守护着。它的存在,是阴阳两界维持秩序的关键所在。” 听完他的话,我豁然起身紧紧抓住李天临的手臂。嗜阴树?黄泉路?我此时不在阳间?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慌张,看了一眼我抓在他手臂上的手没有多说什么又继续说道: “没错,此时我们确实身在黄泉路口。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你的电话没有信号了吧?” 第15章 黄泉路 他说完,双手在我眼前一抹,擦的我眼皮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他那手上是沾染上了什么东西,不过他的动作倒是蛮帅的,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等我反应过来时,他正掏出一块帕子略微嫌弃的擦着自己的手。我这是……被人嫌弃了? “不过是碰了一下我的眼睛而已,有必要那么嫌弃吗?” 我气恼地问。向来只有女人嫌弃男人的,什么时候,我竟然落得让这种病秧子嫌弃了? “你自己看看你全身上下,垃圾堆里逃出来的人都比你干净不少吧?” 他一边说,一边将那明黄色的旧帕子塞进他那个装得鼓鼓的旧布袋里去,眼神里的嫌弃丝毫不减。我低下头,认真审视自己,才恍然发现自己一身的血腥,还有一股子的腐臭味。估计,是在那辆鬼车上被沾染的吧。 “你现在转头看看,这里有什么变化没有。” 他淡淡地提示我,到也没有了刚才那种故意嫌弃的傲慢劲。我没有在意自己满身的血迹斑斑和腥臭味,下意思的四处看了一眼,之前我看不清的石碑上赫然出现了黄泉路二字。在看看那看不清的黄沙路,如今低沉沉的一路笔直向前却是半点看不到尽头。路上行走着稀稀疏疏的“人”,皆是白衣黑发,摇摇欲坠的模样,怎么看,都是没有生气和意识的“人”…… 虽然,我做足了心里准备,可当我看到这样压抑又诡异的场景时仍然觉得心有余悸。我可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就真的下了黄泉? 此时,原本还嫌弃自己不卫生的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些外在的形象问题,管它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是保命要紧。于是下意识的把李天临抓得更紧,他感到手臂上的力量加大了些,看了我一眼,有些嫌弃的模样却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尽管此时离他距离十分近,可当我看到那颗高大的嗜阴树像颗树妖一样把它巨大的树枝慢慢伸向我们时,我还是忍不住颤抖的问他,阳人吞了嗜阴果会怎么样?因为这个时候我几乎都感受到了那有生命一样的大树枝袭来的阵阵寒意。 这是,李天临到是异常的冷静,他轻笑一声,跨了一笑步便躲到了我身后,反手到扣紧了我的手,十指相扣的那种。在他扣上我的手的瞬间,嗜阴树瞬间在我跟前停了下来,左右摆动一下就快速的缩了回去。 “阳人吞下嗜阴果,自然就成了个不阴不阳的人了。” 他说的轻巧,也显得有几分随意。什么叫做不阴不阳?那我这时候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还想说点什么,却脸僵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我心中的恐惧,也不知道那东西还能不能吐出来。 我抬起手来,准备要往自己的喉咙里抠,却闻到自己手上传来的恶臭又开始犹豫不决。 这时,我听到一声轻笑,紧接着李天临拍下我抬起的手笑道: “别傻了,吞下去的东西哪里还有吐出来的道理。这东西多少人趋之若鹜,你却全然不把它放在眼里…… 唉!也对,你一个普通人,这东西对你来说确实也没有什么用处。走吧。” 他说完,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拽着我向前走去。我一看他走的方向,分明就是那条黄泉路。如今,我们只是走在了入口,而他却还要偏偏踏上那条死人走的不归路。 我用力站稳,坚决不再往前走。他始终拉着我不放手,发觉我停步不前时停下来看着我问道: “怎么不走了,想留在这里当看门的啊?” “我……我说大哥,你带错路了吧?” 我有些无语,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小神算,他虽然还算是个有几分热心的人,毕竟他也警告过我我眉间痣的事,在这种地方也没有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但他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暖男一枚,毕竟说话总是那么阴阳怪气又不留情面。 “没有错,我要去办事。不然你以为我是特意来这里找你的?” 听了他的话,我急急的想要摆脱他的手,却发现他面不改色的越抓越紧。我就知道,他来这种地方绝对不是偶然,但也绝对不是为我而来的。 “既然你有事要办,我也不好拖累你,你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你不喝我一起走,难道要留在这里被那些孤魂野鬼生吞活剥吗?你可知,嗜阴果可遇不可求,而今它既然选择了你,这天下的孤魂野鬼都将被你身上的气息所吸引。 如今你身在阴间,本就是有违天道的事,那些阴物就算杀了你也没有任何限制。一旦我给你的藏气符失效,你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第16章 上黄泉路 李天临边说,一边邪恶的对我扬起了嘴角,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吓唬我的,可这个时候,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没了他,我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黄泉路口干坐着。 我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藏气符,感觉它就是我的保命符一样。此时的我实在左右为难,一个人在这里吧,感觉自己也只不过是在等死,这是阴间,除了我自己就只有李天临一个活人,按理说就说前路是刀山火海我也该跟着他一起去闯的。可是,上了那条黄泉路,难道死的不是更快吗? 我不想死,不甘心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陪着一个……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去刀山火海得闯一遭,对我而言,实在不值得。于是,我秉持着最后争扎的心思,弱弱的反抗道: “我……我可可以在这里等天亮,天亮了我就回家了。” 我知道自己说的这话实在天真,他听到后却丝毫不掩饰的笑起来,他嘲笑我,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一般,还不忘讽刺道: “阴司会天亮?你是妄想着所有阴灵都魂飞魄散,死绝灭绝吧?阴德阳德都是德,阴人阳人都是灵,只不过是存在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所以,你别傻了,这里永远不会有天亮的那一天。” 他说完话,我无言地底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不管怎么说,我是不愿意陪他去走那一趟的。或许我这别扭的模样有些令他生气,毕竟该说的他都说了,我还是一副犹豫逃避的模样。 因此,他突然冷了声音道: “所以,这一趟你走,还是不走?”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霸道,我心里一颤,抬头看到他的眼里也隐隐藏着可怕的怒意,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其实那不是怒意,而是杀意,只是那时我不明白而已。 “走不走?我可没时间在这里陪你瞎耗。” 他盯着我,声音又沉了几分,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他欺负我,对,就是欺负我如今只能仰仗于他。心中着实抗拒,可身体却像不听使唤的跟着他的脚步。我知道,我又怂了,只要我觉得还有一丝希望,任何何人的威胁我都会妥协,为了活命,为省事,哪里就有那么多多的骨气呢? “我不知道你这么心急的去那种地方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一个人去觉得害怕,所以非要让我陪你去壮壮胆。 但是,我今天舍命陪君子,就已经做把自己的生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了。拜托,小神算少侠,无论如何,有你一条命可一定得保我一条小命啊,我老母亲养我这么大不容易,可别让我给她长脸的机会都没有。” 才走上那条传说中不可回头的黄泉路,我就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也到不仅仅是因为我害怕,更是因为入此路便如入冰窖一般,刺骨寒冷。当然,也还要我害怕的原因,因为他拉着我,我缺敢受不到他颤抖,甚至还能从他手上感受到一丝丝的凉意。 他听到我的话,突然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我一眼,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次没有嘲讽的意味,只是简单的觉得我的话好笑吧,应为他的眼睛这时候是干净的。 他并没有道理我,转身继续一言不发的拉着我往前走,而且每一步都让我觉得小心翼翼。我撇了一下嘴,觉得自己真的是自找没趣,他要真的会与 第17章 新娘子 一路急驰,我知觉得颠簸,却是半点无风。 缩在他背上,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身上开始变得暖起来,初入黄泉路的那股凉意慢慢消失的一干二净,整个人觉得舒服起来,睡意也慢慢袭来。 一开始,我怕他一个病秧子背不动我,可走了那么长时间,发现他连丝毫的喘息也没有,所以便放下心来。 大概是我心里已经接受了自己身处阴间,怕无可怕,加之有道法高深的小神算在,我便放下心来,莫名奇妙的竟然就在他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我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用手摸了摸,好像还在小神算的背上,便放下心来,可能是我做梦吧。 “既然你送本座一个新娘子,一个孤魂本座给你就给你,反正在本座手下他也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阴兵而已,说起来也是本座赚了。 所以,你这阳身擅闯阴间的事,本座也不上报阴司了,算我还你一个人情。待本座洞房花烛夜后,你等自可反回阳间,从此以后因果了却,各不相干……” 我迷迷糊糊中又清晰的听到了一个阴冷又豪气的声音,想睁开眼看看,却发现自己就像被打了一个全麻一般,根本就毫无力气,最后竟是突然的意识全无。 待我再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满是红烛的房间内。房里布置的古色古香,又华丽至极,满屋子的红绸。在低下头看,我一身的红衣,头发被挽成个妇人辫,带着华丽至极的头饰。 这明显就是结婚的样子,古时候结婚可不都是这样吗?他妈的,我这是完的哪一出,才入阴间,又遇穿遇?太他妈荒唐了吧? 我一把扯下头上碍事的红色盖头,实在不知所措。心中一万个我是谁?我在哪里?如今,我是动也不敢动,走也不敢走,只能认命的坐在这张喜庆的拔步床上见机行事。 过了好久,门外传来了细细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我却是听得清楚,因为此处实在安静,我竖着耳朵稍有动静就能听得一清二。 确定脚步是向着屋里来,我急急的拿起红盖头给自己盖上,静观其变吧。 “你们先下去,离这院子远些,别扰了本座好事。” 阴冷的声音过后,便听到了支呀的开门关门的声音。我低着头,睁大着眼睛看门口,一双黑色靴子印入我眼帘,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捏紧拳头,心里也开始紧张的不知所措。 来人在我跟前停了下来,好一会儿,却迟迟没有动静。正当我紧张的戒备略有松弛时,盖头背猝不及防的一把扯开,来不及多想,我抬头看向那个始作俑者,这一眼,那才叫一个猝不及防。 只见李天临长发如墨,盘了个半丸子头在头顶,系了一根红绸带,身上穿着大红喜服,玉树临风的模样…… 这是什么情况?真的穿越了?穿越后,我嫁给李天临?电视剧也不敢这么编吧?可他这一身新郎打扮,我又恰好一身新娘装扮,又恰好同在一间新房,容不得我不这么想啊。 他眯着眼大量着我,却又没有近一步的动作。我有些紧张,却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甜意,这种大场面,真是几辈子都不一定遇得到啊。 我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意淫地想着接下来他会怎样。是温柔细腻的叫我声娘子,温柔地替我宽衣解带,然后附在我耳边轻声对我说别怕?还是粗暴的把我丢到床上,然后……心急的对我多方蹂躏? 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咕咚吞了口水,回过神来,顿时觉得脸上热得有些挂不住。原来,洞房花烛夜女子比男子还激动啊。 这时,男子慢慢伸过手来,嘴角上扬,我一时紧张,不禁脱口喊道: “李天临?” 听到我说话,他的手伸到一半时便快速的收了回去,疑惑的问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 看到他这副表情,我心里暗骂:完蛋,这回真的是穿越了,李天临还叫李天临,但不可能是小神算李天临,否则他怎么可能在这里与我瞎磨叽?更不可能和我结婚吧? 我虽然无奈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一度认为自己是穿越了正与一个同名同姓同长相的李天临结婚。可这种时候虽然无奈,我却只能装做自己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于是,我随身捏起一块帕子,故作娇羞的半低着头道: “小女虽不才,可……可自家夫君的名字总是要知道的。” 我扭扭捏捏的说完,快速低下头不敢在看他一眼,这样的自己,我都嫌弃自己尴尬。 我话说完,却半天得不到回应,好奇的抬起头,只见李天临憋着笑意,眉眼含笑的盯着我。见我终于抬头,他收起笑意道: “赵小玉,你没醒吧?” 我看到李天临那副略为清冷的面孔,说话的语气也不再是那种彬彬有礼的模样,顿时反应过来,好像我是说错话表错态了。可是真偌大的婚房又是怎么回事? 我疑惑的再问道: “李天临,小神算李天临?” “我还以为你被鬼迷心窍了呢,嗯,看来还算清醒。不过这夫君是什么意思啊?” 李天临目光狡黠地看着我,嘴角噙着笑意。他这是在笑话我! 我腾地起身,果然是我想太多,可是话都说出了口,要怎样才能挽回一点丢了一地的脸? “咳……咳……那个,我不是以为我穿越了嘛,所以才胡言乱语的,你看这花里胡哨的,我不过睡了一觉就弄成这个样子,谁见了不得多想啊,这怪不了我啊。” “穿越?哼……真是心有多大想发就有多大,你这人看起来正经,却不想是这样的正经法……” 李天临这么一说,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反正以后也不用跟他来往,此时我到也不怕得罪了他,他既然不给我点脸面,我也不会再忍着让着他,接过话就道: “我不正经你又能好哪里去?趁我睡着了给我整这么一出,还把自己装成个新郎官到我面前来发骚,你到好意思嘲笑我。怎么就不嫌自己卖弄风骚,故意挑逗我?” 李天临笑着将我扔在地上的帕子捡起来塞到我手上,嘴角噙着的笑意慢慢收敛下去。 “这不是我故意安排的,这样做实在情非得已,若此事能成,我一定安全带你回到阳间,这样你我也算两清了。”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事是什么事,可他说到了阳间,言外之意就是我们如今仍然身处阴间。 第18章 鬼王知言 “什么?我们还在阴间?” 我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是看到他肯定的点头,我也只能认命。真是没想到,阴间竟然还有这种地方,他不说,我都以为这是阳间,因为这一切在我眼中根本就与阳间毫无区别。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你要办的事办完了吗?我们怎么回去?” 我有些激动,实在不想待在这种鬼地方,命在旦夕的感觉,实在让我觉得心悬的紧。看到我激动,李天临按住我坐在床上,神色坚定有有一些纠结的对我说道: “赵小玉,你冷静冷静,听我说。我的事已经办妥,只是这回去的路不太好走,遇上了一点麻烦。 我在阳间已经布好五行大阵,本来我以为只要我办完事,可以随时借到回阳间。却不想这阴山鬼城本竟然布了隔绝结界,若不出城,我根本无法施法街道回去。 现在,我们身在阴山鬼城,城内阴兵无数,我们要想从这里走出去以我的道行跟本不可能,所以必须要那到鬼王知言的阴山令才出得了城。我的话,你明白吗?” 专业的话,我不明白,可直白的我却是听得懂。现如今我着急着回去,也不想多问我们为何会到这阴山鬼城,还是如今这洞房花烛夜的模样。所以,我只是弱弱地问道: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拿到阴阴山令?” 显然,他没有料到了我会这么一问,这么简单又不加多疑的去问。当然,这个时候我不该多问,也不能多问,多少血的教训就是,知道的太多没有好下场。那么,我只能装做无所察觉。 他眼里清明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根赤红的发簪塞到我手上道: “等一会鬼王知言会来,你身怀嗜阴果,又无半点修为在身,在阴间其实你与阴魂的气息无二,所以他不会对你设防备。 届时,你只要用着根引魂簪刺中他的风池穴,就能令他暂时昏睡过去……” 话说到这里,我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这种手段在我眼里未免有些太过恶劣。虽然我认识他不久,可在我眼里修道之人哪个不是除魔卫道的正义之士,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显得手段卑劣呢? 我不认同他的做法,可权衡利弊后,我也只能点头答应,因为我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种地方。在我点头的瞬间,我就知道,我和他一样的卑劣,不,我更加的卑劣,因为我既要干这种勾当,却还不想把“人”给得罪个彻底。 “你保证只是让他昏睡,真的不会伤到他吗?我一个普通人,可不想得罪阴间厉鬼,我只想回去好好工作挣钱。” 李天临听完我的话,冷哼地嘲讽道: “你到是时刻不忘给自己留足后路,不过你确定来到这阴间走一趟,回去后你还能真的只做那个混吃等死的赵小玉吗? 我还以为你心思单纯,唉!也是,现在这种社会,不是奸滑,难道你是真的怂?衣我看,你反到是比别人跟加懂得权衡利弊罢了。 你放心,哪怕就是为着我自己,我也不可能真的伤了阴山鬼王,把阴山鬼城给得罪个彻底。” 他到底是个看相的,看人一看一个准,我是什么人,他这么快就摸得一清二楚。我没有反驳,因为他说的都对。工作上我不争不抢,因为我知道,以我的家世背景就算争得头破血流也不可能争得过周行那样的人,所以我选择暗淡无光给别人留个好印象;生活中的小事我认怂妥协,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争赢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会惹人厌烦,所以我甘当绿叶……也甘之如饴!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不语,或许都知道对方看透了自己的卑劣,那种感觉就像维持了许久的体面,就那么赤裸裸的就被拆穿一般,让人觉得无地自容。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我感觉度日如年,偌大的房间我始终觉得狭小,放不下我和他各怀心思的打算。 “他来了!不要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李天临警惕地向门外看了一眼,急忙双手结印,下一瞬间他便凭空消失不见。我转头看着向他消失的地方,果然不留一丝痕迹,干净利落。 我也急急将落在床上的红盖头盖到头上,强迫自己不要紧张放松心情。 直到我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袭来,强做镇定的心顿时慌乱起来。房门有咯吱地响了两声,我紧盯着门口又露出了一双黑色鞋子。一步,两步,三步……他脚步缓慢有力。 一双脚在我跟前停了下来,我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娘子,别怕……” 温柔的细语,没有阴冷,也没有霸气,只剩柔和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中,如遇春风,如浴阳光。可尽管他声音再怎么好听,我依然害怕。废话,鬼王,比起那些阴灵厉鬼厉害不知多少倍的鬼王我能不怕吗?不怕了我就不是赵小玉。 正当我打着哆嗦时,头上的红头再次被挑开,只不过这次红盖头是用称杆挑开的,而不是像李天临那样,用手粗暴的就将它扯开。 我印象中的厉鬼,青面獠牙,可怕至极,更何况他是鬼王,我更是不敢直面他的面容。只是,我也好奇,那样一个好听的声音,会有着怎样的面容? 这种既害怕,有好奇的情绪让我觉得莫名的刺激。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微微睁开眼看那个身为王鬼之王的知言。 我半睁着眼睛,像偷窥一样偷偷摸摸的向他看去,却在看向他的时候迎来一阵炯炯有神的目光和嘴角带笑的清俊面容。 他一身喜服,墨发及腰,头顶缠上一条红色绸带,与李天临的造型简直如出一辙。只是他温和的笑意,红润的脸看着到是比之修到的李天临更加的仙气飘然。 这,哪里是什么鬼王,明明就是九天之上的出尘谪仙。 第19章 都只是利用 初见这样的面容,我惊为天人,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遇见这样的面容。气度风华,自成一体,既温和又高贵。 我一时惊呆,竟忘了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是个阴间鬼王。 “娘子这是被为夫的容貌给吸引了?不过没关系,见过为夫的女子,哪一个不是这样呢,多看看,习惯就好。” 鬼王知言一边笑着说,一边靠着我坐下来,右手轻抬,轻轻抚了一下我的脸颊,那冰凉的冷意瞬间传遍我全身,五脏六腑皆冷。 我瞬间清醒过来,心里一阵后怕。色令智昏,男女都逃不过。 “娘子,你身上的味道……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他说着,一脸轻浮的笑意,抚着我脸的手慢慢的就往下滑去。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这一身的新娘妆扮,真的是要嫁人的。只是,我嫁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鬼罢了。而我之所以莫名其妙的被嫁,不用想,自然是李天临干的好事了。 “夫君?” 在他就要把手抚上我腰间的衣带时,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反手抓住了他,那蚀骨的寒意便从我掌心传到我全身,就差把我冻的瑟瑟发抖。 没办法,成年人都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事,可我好歹是个人,总不能让一只鬼把我给睡了吧?再说李天临还不知道躲在房间的哪个角落里,说不定此时正在暗地里偷窥着呢。 “娘子不愿意吗?” 知言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虽然他没有挣开我的手,但他的眼里却也露出了冷意。我有些心慌,却在心里始终要求着自己镇定。我避开他的眼睛,微底着头,假装自己很是自卑又小心的问道: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我?” 其实,我本不用跟他说这些废话的,可面对一个鬼王我实在不敢轻易下手,但不说话却又显得十分可疑。所以,只能胡乱扯些话题不让他那么快就直奔今夜主题。 他听了我的话,轻笑起来,语气有些轻浮地说道: “嗯……因为你身上有我想要的气息啊。看你风姿绰约,秀色可餐的模样也合我眼缘,虽然配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比起其他夫人,你的气息更让我觉得舒适,所以我会好好待你的。” 他说的气息,我大概想到,可能是李天临口中所说的嗜阴果的气息吧,阴人修炼的圣果。而李天临之前给我的藏气符,藏的根本不是什么阳人的气息,而是这嗜阴果的气息吧。 我突然想到我昏昏沉沉之间听到的那翻话,现在我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李天临从头到尾就没有那么好心带上我,他只是想利用我与阴间鬼王做交易,换取他想要的东西罢了。 鬼王知言看着我轻笑,眼中没有半点的情感,我不知道鬼会不会有感情,但我知道,他娶我也不过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罢了。我到不怪谁,李天临也好,鬼王也罢,都不过只是各取所需罢了。那么,此时对鬼王知言动手,我似乎也没有了什么愧疚可言。 他们想利用我,我只不过想逃命。博弈之间,输了的就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没有谁欠谁可言。 我不在言语,手中紧握着李天临给我的引魂簪。而此时知言也放开了我的手,轻轻将我拥入他的怀中,然后慢慢地将我推倒在床上。我计划好,趁他亲我的时候就动手。 所以,我主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让他的风池穴就在我手掌的方寸之间。 他闭上眼,轻轻靠近我,他冰冷的气息喷到的的脖颈之间,我盯着他却迟迟不敢动手。就在鬼王知言就要亲到我的瞬间,我胸前突然出现一道金光,瞬间暖意便从胸口传进我的四肢百骸。 鬼王知言顿时双眉一触,怒道: “你竟是个阳人?” 我来不及回答,身后突然就出现了李天临的身影。鬼王知言发觉不对劲,就要起身对付李天临。这时,我眼急手快,双手用力一抱,将他直接拉到了我身上。他猝不及防,双唇直接印到了我的额头上,冻得我一阵哆嗦。 瞬间的功夫,李天临也结好印,一掌便拍向了鬼王知言的身上,他瞬间停顿下所有的动作,眼里露出了滔天的怒意。 “愣着做什么,快用引魂簪刺他的风池穴,我快困不住他。” 李天临急乎,我反应过来,迅速拿出引魂簪直刺他的风池穴。刺入瞬间,李天临也收了他那散着金光的掌印。而此时的鬼王知言,全身无力的扒到了我身上,却还怒目瞪着我问道: “虽然你是阳人,可你分明半点修为也没有,不该是阳间修士,既然嫁给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推开他,不想与他多说,却想要为自己辩解,王一他以后找我麻烦,我也有所开脱。 “我并没有嫁给你,我没有同意。再说,你也不是真心想娶我的,你只是想利用我提升自己的修为罢了。” 李天临没有想要看我们谈论恩怨的意思,她将我推到一旁,对着倒在床上的鬼王知言一阵指手画脚,然后鬼王腰间一块黑色的令牌就凌空升起。只听李天临一身铿锵有力的“开”,令牌顿时一阵白光洒到鬼王身上,紧接着只见两道青光顺着引魂簪飘出来,然后在李天临跟前化作人形。 我细看,一个是李通明的模样,另一个竟然和李天临长的一模一样。 这下,我彻底懵了。意识到李天临他又骗我,什么引魂簪能让鬼王昏睡,我们趁此机会偷走阴山令逃走都是骗人的。 而我,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的卷入了他和鬼王知言的斗争中。意识到自己被利用,我上前想要去阻止李天临继续对鬼王施法,却在才刚有准备的时候,同时被几人一起投来了不同的目光。 李天临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冰冷,毫无温度,满满的警告之意。而鬼王知言对我的介入似乎并不领情,他冷冷的盯着我,就算动弹不得,眼里的凶狠之意却是一分都不少。 而那个刚刚化做人形的李通明却只是打量的看了我一眼,另一个“李天临”半透明的身子飘忽不定,他到没有看我,因为此时的他到像是个没有意思的傀儡一般。 面对这种种不同的目光,我冷静下来停了步,甚至慢慢的向后挪了几步。事实上,身处阴间,我一无所知,就算明知李天临对我只有利用,就算知道他在骗我,我也别无选择,只能和他站在一条船上。 因为我想活着回去,不想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永远见不到人世间的鸟语花香。 第20章 是非恩怨 “天临,点到为止即可。” 一旁的李通明见到鬼王知言虚弱动弹不得,也开了口让李天临停手。 对于李通明的话,李天临还是听得进去的,他收了收,眼里散着恨意,却还是努力的克制着自己。 接着,李通明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再睁眼时,他精光咋现,一根金色绳子像是有灵智一样自动缠上了鬼王知言。见他彻底反抗不了,李通明才收了手。 “知言,你毁我法体,害得我孙儿三年少一魄。三年来他道法难以精进,身体大不如前。如今,我废你百年修为,也算恩怨两清,你可别怪我!” 李通明如今虽然只是一介阴灵,但他却不似一般的阴灵,能与鬼王成对手,自然是不简单的。 “你说两清就两清?李通明,是你偷我阴山圣果在先,如今就两清了?难道你们这些臭道士都是这样避重就轻的?” 知言满是恨意的眼睛瞪着李通明,嘴角上却始终带着一丝嘲讽般的微笑。那样的笑意,让人看着知只觉如坠冰窖。 李通明并不理会鬼王知言的话,或许他觉得无话可说吧!我看着李通明丝毫没有怒意的脸就知道,鬼王知言没有说谎。总体来说,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有什么恩怨,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心里实际上是觉得鬼王占理的。 “天临,快让你第七魄入体。” 李通明对着李天临急言。经李通明提醒,李天临也急忙闭上眼,就地坐下,双手临空话了个圈,然后捏了个指诀入定。片刻的功夫,只见那个无意识的“李天临”又化作一缕清烟直入李天临的额间。 李通明在一旁观望着,表情由紧慢慢变得有些松懈,最后甚至有些欣慰的微笑起来。可他高兴不过一分钟,李天临突然全身散发出一阵寒意,我转过头去看,只见他眉眼间已然结了一层白霜。 见此情况,李通明神色又紧张地盯着李天临。只见李天临“噗”地一声吐了一口鲜血,那入了他体内的魂魄再次化作一缕青烟从他的额间飘了出来。 鬼王知言见此情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略显畅快的说道: “经过我阴体三年的渗透滋养,你真以为它还能再轻易与你这阳身合体吗? 我早料到你小子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我就要让你看着自己的一魄就在眼前却无法合体,你准定这辈子道再难以更上一层。就算你强行合体,也总活不过三年。 怎么样?惊喜吗?” 李天临抹了一把嘴角的残血,有些狠厉又阴笑的看着鬼王知言道: “就算我道法难再更进一步,终身止步于此,你阴山圣果也再也回不来。知言,你乱杀无辜,我李天临就算自损一千,也要伤你八百 我不好过,你也休想!” “不过你个黄毛丫头,我杀了就杀了。你若真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啊!” “你……你以为我不敢?” 李天临阴郁地说,眼中的恨意越发的浓烈起来。 第21章 以身养魂 出了阴山鬼城,前路不是我想象中的漫天黄沙的黄泉路,而是低沉又压抑的连绵起伏的山脉。 荒凉又广袤的原野,林个鬼影都见不到。我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一路逃命似的疾驰而来,我甚至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哪一个动作不够低调,引起了他们反感,然后便一辈子被遗弃在这种地方。 楚晚秋讲得绘声绘色,冯尚英听得是津津有味,朱炫听的是摇头连连。 絮絮叨叨说了半个时辰,三人提议去找谢廷等人商议接下来的事宜。才出了房门,王斐便急匆匆赶来,神色不大好。 “众位可见过纯瑶?” 王斐攻手急问道。 三人一脸莫名,互相看了对方皆是摇头。王斐又急道:“昨晚去找她,敲了半天门没有应,我还以为她还在生气就没有多想。今早我又去找她,敲门还是没有应,索性我便推门而入,谁料房里根本没人。也不知跑哪去了,真是……唉!” “纯瑶妹妹那么讨厌我自然不会来找我,问过谢廷没有?会不会去找谢廷了?” “没有,从昨天我便没有见到过她。” 楚晚秋话才说完,谢廷有些僵硬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众人转头回望,只见他一身玄衣冷冽如霜,双目精芒有神,一身的灵力精纯而又浓郁,显然也是顺利达到了金丹中期巅峰境界。修道之人,修为每精进一级,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会随之换然一新,就如现在的谢廷和楚晚秋。 王斐看着谢廷和楚晚秋精进如此之快心理有些不是滋味,初遇之时,他们两一个还不如自己,一个比之自己相差不大,如今这短短一年的时间,二人竟如竿头直上,将他远远甩于身后,这样的修为速度怎能不叫他心生妒忌呢? 而朱炫,他听完谢廷的话便皱眉细思,对着王斐问道:“王兄最后一次见纯瑶姑娘是何时?” 王斐脱口答道:“昨天我与冯兄和纯瑶去义诊的路上,她说没有睡好便一人独自返回客栈休息,自那之后我便再没有见到过她了。” 这是冯尚英也附议道:“没错,我也是从那之后便没有见到她的。” 楚晚秋皱眉道:“我们离开客栈时按时她已经回到客栈了,但是我们三人却都没有见到她,真是怪哉!”随后她又转念笑道:“不过没关系,我有办法。”说着她将灵力注入手上的手环千寻,又对着王斐伸手道:“给我一样沾有纯瑶妹妹气息的东西。” 王斐依言,从怀里掏了一个香囊交给楚晚秋,楚晚秋邪恶的扬嘴,心道:这小子竟然随身佩戴女子做的香囊香囊上施法取下纯瑶的气息注入千寻内。一时间,千寻金光灿烂,直指西方。光芒越亮,说明距离越近,可是,千寻所指方向是西方,一下子众人心里便沉了下来。西方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们才经历过所以心知肚明,纯瑶恰巧在西方绝对不会是巧合。楚晚秋心里顿时敞亮起来,她定是听到了他们三人的话一路跟随他们去的,如今她身在那危险之地,要么凶多吉少,要么已然被挟持了。 王斐看了西方,脸色已然沉下,往日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早已经消失殆尽。西方的情况他昨晚已经大致听说,此时的他心颤不止,是他没看好她,弄丢了她…… 他二话不说,众目睽睽之下祭出烈阳剑便直冲西方而去,一众百姓看了以为神仙下凡,当即跪拜不止。 其余四人见王斐冲动而去,各自捏了隐身诀祭出佩剑朝着王斐追去。 一路急追到李家村外,此时的李家村早已经被黑气所笼罩,看来昨天一战尸魔没能讨到好处,戾气外散,说不定还会吸食人的精气疗伤。 第22章 以身养魂(二) 我在一旁干着急,因为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李天临每打出一道黄符就虚弱一分。 这时,我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 “小丫头,你想u想帮天临?想不想回到阳间去?”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四处观望,和方圆几里最大的鬼已经在这里了,还有谁敢在这里装神农鬼。难道我是听错了吗? 在我怀疑自己时,我又停到了声音。 “小丫头,是我,李通明。” 又是这个声音,我看了看李天临和鬼王知言,他们打的热火朝天,似乎都没有听到李通明的声音。 “别看了,我是秘密传音给你,他们都听不到的。 眼下天临的情况十分不妙,你若愿意救他,就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你附身后,可以短暂恢复我的修为,这样就能助天临启动大阵反回阳间。 如果你愿意,现在就闭上眼放空自己。” 就这么简单?我虽然疑惑,却还是选择相信里通明,这种时候根本不是我问东问西的时候,只要能回去,管它是人上身还是鬼上身。于是,我二话不说耽误闭上眼,让后试图睡觉。 在我闭上眼后,还真就睡着了,只是在半睡半醒间,我隐约听到李天临喘息地说道: “她只是个普通人,以身养魂对你本身没有多大的好处。你若真要用着法子,大可到我身上来养,何必一定要与一个姑娘纠缠不清? 她说过,她只想做个普通人。” “天临,你不必多说。是福是祸自有定数,她想做什么人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旁人断是左右不了的。” 楚晚秋大叫一声,冯尚英听到声音,心下才恢复一丝清明,瞬间又被那一股子的烦躁之气淹没。 朱炫和谢廷闻身回转,见冯尚英神智已乱。朱炫当机立断,双手指尖朝上,食指向内弯曲,口中念道:“免恶除灾殃,天煞地煞出。” 话音刚落,他咬破右手食指画了个太极八卦于左手掌心,迅速将八卦贴于冯尚英额间。法印落下,冯尚英额间的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眼睛也恢复了清明。楚晚秋怕他再次中招,又取指尖精气化清心符打入他额间才放下心来。 三人看着冯尚英,他恢复了片刻,才舒了一口气道:“现在舒服多了,想不到这尸魔竟是如此厉害,还未露面,仅凭这煞气便将我逼的如此狼狈,看来果真不好对付。” 楚晚秋看着他确实是没有事了才放下心来。嘱咐道:“这次八哥可要当心些了,切不可再大意,无论何时要守住清明。” 以往都是冯尚英嘱咐楚晚秋要当心,现如今却是楚晚秋对他满眼的担忧。他笑着点点头,他家小九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了。 四人确认没事之后,朱炫急出破晓,一剑劈开那股从墓里散出的黑气,后又飞向棺木身后插入墓穴之中。破晓剑,在这满天戾气的环境中,硬生生地撕出一个清明的缺口。四人沿着这清明的小空间进入墓穴,墓穴颇大,墓中却无半点陪葬,只余一口黑色棺椁静放于中央。 见到棺木,冯尚英上前打出一掌,欲将那黑色的棺木打开,可是他连拍了好些掌却始终不见棺木有所松动。 “别白费力气了,如今正值午时。这棺木被尸气吸住,是不可能打开的。”朱炫拧眉说道。 朱炫话落,谢廷祭出青霜剑一剑劈下去。这棺木本身就是普通的棺木,之所以一个金丹中期修者打不开也不过是因为尸魔本身的尸气和戾气将其加持。可如今谢廷这一剑以雷霆之势劈之,在强的尸气也顶不住。 棺木应声而散,棺木里躺着的尸魔的尖锐笑声随之响起。 “我不找你们麻烦,你们到主动找来了。” 尸魔佝偻着身子,一身的寿衣,苍老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笑着,慢慢地,她如同反老回童一般,立直了身子,声音也越来越年轻娇俏,寿衣也慢慢变为火红的绸衣,满头枯燥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顺长的青丝。果真是魔! 第23章 没有杀人 听到我说的话,李天临添饭的手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就沉了下去。显得十分的不耐烦的吼道: “我说过不该问的你别多问?你是听不懂还是真以为自己很能耐,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帮我解决啊?” 我被他这一吼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觉得真他妈伤自尊。我这是杀他全家了吗?什么态度? “李天临,你他妈有病吧?” 我骂了一句就直接从他那个陈旧的纸扎店里走出来。什么玩意,老娘我还不伺候了,谁还没有一点自尊,就让你这么吼着了?是跳够都会被他吼走,何况我还是个人,不考他吃饭的人! “赵小玉,你上哪里去?” 李天临追了出来,我转过头,看到他有些着急又无奈的脸像吃了翔一样的令他难受。我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这么难相处,我好好问话,他不想回答不答就是,何必要用吼的。既然吼了,又这么急匆匆地追来做什么? “我去哪里管你屁事?你出卖我,又救了我,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从今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既然你那么不耐烦我,老娘我还不稀罕跟你这种神棍纠缠不清呢。” 第一次说话这么拽,心中那种快感几乎让我觉得那是前所未有的兴奋。我看到李天临不耐烦的脸慢慢变得黑下来,一种报复的快感在我心里疯狂的荡漾开来。 再见吧,神棍!以后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谁稀罕跟这种人纠缠不清了。 “你确定吗?” 他话里带着阴沉,冷冷地从我身后传来来。我停了一下,心想:老娘都希望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吓唬人呢?真是笑话。 于是,我头也不回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前走去,如今我要做的,就是回到公寓,先看看大珠怎么样再说。如果周行死了,我就去自首,这一步总要走的,逃避不是办法。 “那你身上的阴山祁氏的印记你也不管了吗?还有你体内的嗜阴果也不管了?有它们在,你安宁得了吗?” 李天临的话又响起,这一次,他没有威胁也没有气急败坏,悠悠地说着,我却忍不住停住了脚步。然后,努力的让自己挤出一丝笑容。话也不说,直接就往李天临那像鬼屋一样的纸扎定走去。 越过李天临时,我偷偷瞄了他一眼,他那得逞的笑意就那样戳进我的心里,然后气得我胸口发闷。我怎么就怂了呢?这时的我已然浑身是麻烦,怎么就这样被他给威胁了呢? 坐到餐桌前,李天临在我对面坐下。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盛好饭,然后不紧不慢的吃着。 这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单独和除了亲人以外的男子一起吃饭吧。虽然对方长的还过得去,可他全程冷着脸,又心事重重的模样,实在让我不能愉快的吃饭。好在,我也是个能忍之人,忍他阴晴不定,更忍这难以下咽的饭菜。 吃完饭,他不急不慢的收起碗筷,我心中挂着周行的事,实在不能耐着性子等他慢吞吞的收拾。 于是,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碗筷,先是对他露了个讨好的笑容,然后才笑眯眯地对他说道: “大哥,李大哥。要不我来收拾吧?” 他看了我一眼,到也没有反对,直接就放开了他手中拿着的碗筷,然后坐到一旁去做着他的纸扎人。 我打量着他好像心情也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坏,然后又试着问道: “唉,李……大哥啊,你用电话吗?” 听到我不伦不类的称呼,他似乎忍不住了,皱着眉头看着我说道: “叫我天临就好,有什么事你说。” “那个……你用电话吗?” 已经2015年了,我问这话,似乎有些看不起人,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用电话,而且他们修行之人,指不定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呢? “你要电话?” “那个,我电话没电了,所以想借你电话查查资料。” “查什么?” “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杀人案件之类的新闻……呵呵” 李天临转头眯着眼睛看着我,眼里有些疑惑。我转过头不去看他,生怕他从我眼中看到了什么,然后报警。 大概,像我这样顾忌多的人,只要做了坏事,总是会心虚的吧。我看着他家墙上挂着的日历,七月二十了,距离我打伤周行也过了5天。也就是我这一趟阴间之行走了5天了,若周行死了的话,总会有些新闻什么的吧? “你杀人了?” 李天临口没遮拦的问我,一点儿也不担心这话要是被人听到我会是怎样的下场。这人怎么就那么不知轻重呢?我恨不得冲上去就暴揍他一顿,真是不把别人的事当回事。 可是,人家道行高深,只怕我连身都近不了就会被扔出去。所以,只得支支吾吾地说道: “没有,没有,我那样那个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只是打了他一下,不知道死没死。” “打了一下你就不确定死了没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打一下?” “那个……我……当时他们要强奸我,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别人把我给轮奸了吧?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过要杀人。” 面对李天临的寻问,我心里乱起来。我是一个好公民,从来不曾打架斗殴的,我只是自保而已。可是,我看到李天临在我语无伦次的说完后脸上变了又变,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一个冲动就报了警,那么我连主动自首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知他在想什么,我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看,分明看到他眼里隐隐燃起怒火又压了下去。好一会他才叹了口气,看这屋外悠悠地说道: “你身上并没有戾气,放心吧,他并没有死。” “什么?”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再问了一次,他转过头,无奈的看着我又强调一遍道: “我说他没有死,你没有杀人。” 他的话如重鼓敲到了我身上,我做好最坏的打算,却听到这样一个消息,心里多少觉得十分安慰。可是,光凭他的话我还是不信,又追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信你。” “我什么手段你没见识过吗?这种事我何必骗你。实在不信你自己打电话确认,只有一个旧手机放在二楼的茶桌上。” 他说完便又低头做着他的纸扎活,我安奈住心中的激动,快速将碗筷收拾干净便飞奔上了楼。 第24章 你很缺钱吗 摸到李天临口中所说的旧手机,果真是个旧手机。 破旧的外壳,按键手机,上面还隐隐落了一沉淡淡的灰。都2015年了,放眼望去,大街上用这种手机的人一般都是些老年人,所以,这种款式的电话如今我们都管它叫老年机。 这李天临到底是什么人呢?我一时有些好奇,他年纪轻轻,道法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正常上学,然后和我们一样有一个完整的青春岁月。 对于李天临的事,我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在快速解开手机的锁以后,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拨去的号码上。那种怕她接电话,又怕她不接电话的矛盾在我心里打着架,短短几十秒的时间,我等的手心都冒了冷汗。 “喂……你好,哪位?” 电话那一头,是大珠疲惫的声音。平日里她接电话的口头应该是:嗨喽!北鼻…… 可今天她却是异于以往的乖巧,实在不像她。我有些意外她的正经,清清嗓子,在她第二遍问出哪位时接道: “大珠,是我石头。你还好吗?” 我话才说完,电话那头突然就没有了声音,然后便是嘟的通话结束的声音。我看着电话,想不通这钱宝珠这事唱的哪一出,难道?警察叔叔在她身边,她不方便说话? 我正胡思乱想着,手中的电话突然又震动起来,那超大的来电铃声响着: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就买的…… 我听着铃声感觉十分不适,也不知道李天临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怎么就听上了这种歌,实在与他气质不符合。不过我也没多想,看了来电显示是大珠打过来的,于是便着急地按下了接听键。 “赵小玉,你没死啊?你没死你倒是给我个信息啊。这几天你死哪里去了?你在不出现我都要回去给你爸妈报丧了。 你还知道打电话给我啊?呜呜……你怎么这么讨厌,你这个死孩子,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整个市区都被我给翻遍了也不见你人影,我他妈以为你被人给分尸冲下水道了你知道吗……” 电话那头,大珠先是疯狂的怒吼,然后又从怒吼变成了委屈哭泣,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现在她在电话那头是怎样一副狼狈又娇憨的模样,又是高笑又是让人心疼吧。有一个人这样挂念着自己,感觉真的很知足。 可我嘴巴笨,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才好,所以,她使劲的骂,我在电话这头只是频繁地说是,我错了。待她絮絮叨叨骂累了,我才忐忑的开口问道: “大珠,周行他……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声音,我以为她又要挂电话,特意拿下来看了一眼,才听到她长叹一声道: “唉!赵小玉,我觉得我们两个简直就是傻子。就为了那点屁事,你看看这几天都把我们给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我听说周行那王八蛋到医院躺了两天回家休息,屁事也没有。当晚那种情况,小马仔他们本就干了些违法的的事,所以没有敢报警。 只不过,虽然他们没有报警,当周行那个王八蛋吃了那么一个闷亏,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以后咱两的日子怕不会太好过的了。” 听到她说周行没有事,我心里才算真正放下心来。只要不背上人命官司这样的大事,其他的都好说了。日子好不好过,无法就是周行在工作上为难我罢了,说实在的,我如今的处境,他还能把我为难到哪里去? 第二十五章 一起唰火锅 李天临说再做几个纸扎人,我只得在一旁无聊的看着他做。 看他做了一个又一个,几乎把他那个终年不见光的小仓库塞满了才停了下来。而我就扒在他的收银小柜台前睡了醒,醒了又睡。 他叫醒我的时候,已是日落黄昏。说好的中午就回去,最后却拖到了这个时候,早午吃的那二两饭都已经消耗殆尽。 “都收拾好了?” 我起身看着门口处收回了的香烛,也不知道还要不要再收拾。他从桌上拿了一个双肩包睡意的挎在左肩上,也终于有点年轻人的模样了。 “久等了。” 他客气的说了一句,表情到不见得有多客气。 出了门,打了一张出租车后,我便让出租车司机载着我们去了最近的菜市场。不是回家,李天临转头横了我一眼,他没有说话,我却明白他的意思。 “该吃饭了兄弟,我钱到月底不够花,去市场买些菜回去将就吧。我看你生活也是比较拮据的,也就不打算让你花钱了。” 他又看了我一眼,转头看着车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关于修道的事,他能说的头头是道,威胁人的话也能张口就来。可对于怎样和人正常沟通交流他似乎就不太擅长,我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点自闭症。因为不管我说多少无关痛痒的话,他要么一笑置之,要么干脆装作听不到。 到菜市场买好了菜,大包小包的全部一股脑的让我一个人提着。本来我心里有些恼火的,钱是我付的,力还要我出。可是看到他那张惨白的脸,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又没有勇气开口让他帮帮忙了。主要是他那个人也没有打算要帮忙的样子。 我像头牛一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两大袋蔬菜提到了路边,他却两手插着裤兜在一盘看着我汗流甲板,时不时还看着我皱眉,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唉,要是能有自己的一辆车就好了。” 我把两大袋蔬菜放在地上,捶着我酸疼的胳膊,看这远处都被塞满的出租车失望的感叹。唉,照着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到车。 本来,我想着要不挤挤公交车回去算了。可一想到那辆出事的14路公交车我就心生了退意,哪怕现在车不好打,钱宝日渐消瘦我也坚持不做公交车。我想,鬼车上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渐将会成为我一生的恶梦吧。 “你会开车吗?” 听到我的话,我以为是半个哑巴的李天临开口问我。我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到也没有讽刺他也会开口说话。 “会啊,怎么不会。我驾照都考了两年了,就是车钱没有存够,也不知道我这倒霉运能不让走走神,让我走个好运发笔横财,这样你就不会跟我在这里干等了。” “天降横财你也敢花?” 他有些鄙视的看着我,似乎有些看不起我们这种为金钱折断腰的世俗之人。 “有什么不敢花的。人生忙忙碌碌奋斗一辈子为的不就是钱吗?我只怕自己一生都没有那种好运。 你们这些神棍就是这样,讲究因果,顾忌这顾忌那的,最后把自己的生活过得穷困潦倒,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我就不一样了,只要有钱,我连面子尊严都可以舍,当然不包括舍命。” 李天临就那么随意的搭理了我两句话,我絮絮叨叨数十句话等着他。有可能是我们同到阴间走了这么一趟,也算是同患过难得人了吧,所以,在他面前跟他说话也总觉得自然又随意。尽管他脾气古怪,我也打心底里不害怕他。 第26章 婚礼都办了 我手上动作不停,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就当是平日里的闲聊。 “是啊,他是对我不高傲,可他对我凶啊!” “凶?凶吗?怎么个凶法,你给我说说,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她撇嘴偷笑,眼里满是暧昧不清的笑意。我无意中看了她那副表情,像是动物发情一般,骚气冲天。这让人上头的表情,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这货在说骚话,恨不得立刻把她按进洗菜的水槽中,好让她清醒清醒,不是什么玩笑都能随意开的。 李天临要是知道大珠这样消遣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当即把她买给哪个鬼王去做小妾呢。 我停下洗菜的手,急忙对她呵道: “闭嘴吧,你不知道他什么人啊?得罪谁都好,这种神棍你也敢消遣,别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天临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鬼王手下也能过几招的人,他能是个好惹的角色吗?可大珠没有见过,她以为小神算也不过是名声在外的一个神算子罢了。所以她仍就我行我素的贼笑着道: “哎,这几天你两都在一起吗?说真的,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这几天都去了哪里了?拉手、抱抱、亲亲、滚床单?你们到了哪一步了?” 这个不知道轻重的秦宝珠,果然是不能理她的,越理她,她就越来劲。我白了她一眼,说实话,我这几天的经历我是不打算与她说的。一来,她肯定不会信,说不定还会带我去看精神科的医生呢。二来,这种事情连我自己也不想沾染,又何必让她也跟着烦恼呢?万一到最后她也被卷入其中,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就顺着她的话敷衍她道: “婚礼都办了,你说到哪一步了?” “什么?办婚礼了?真的假的?” “真的!” 我放下手中的菜,目光坚定的看着她。确实啊,在阴山鬼城的时候,我们也算是草草结了个假婚了吧。毕竟是他欣了我的红盖头的,这样说起慌了,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可信度。 大珠盯着我的眼睛,想要找到我说谎心虚的模样,可她盯了几眼,我就是不逃避她的眼神。这时她败下阵来,也觉得无趣道: “切,赵小玉你可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撒起谎来到是越来越心安理得了,真是没劲。” 我看着她那斗败母鸡的模样有些好笑,这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否认,她就越不相信事实。而你顺着她的心大方承认了,她到才觉得你最初的话才是真话。 “不管我有没有撒谎,是姐妹的,就离他远一点。其他男人你爱怎么玩我都管不了,唯独他不行。 你也不要问我为什么,权当他是我认定的,别和我争就行。” 我赵小玉能说出这番话,也是豁出了我二十二年的老脸了。这话说的,明显的宣誓主权。可我心里清楚,我只是不希望秦宝珠与他有纠葛,他这种修行的人,要么终身孤寡,要么就找一个同道中人,普通人哪里能有那种福气去与他们天长地久。 大珠看这我,一脸的嘲笑模样。她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我的肩,然后往我兜里塞了什么东西便笑着出了厨房。她大概是真的信了我和李天临有奸情,毕竟,最后那番话我说的严肃又动容。 这一顿火锅吃的那叫一个爽,作为厨房小能手的我从来都对自己的厨艺有着百分之两百的信心。三人吃的油光满面,那叫一个满足。 最后收拾屋子,大珠还叨念着没有啤酒可惜了这一顿火锅。提到啤酒,我欲仙欲死的精神又警惕起来,经过周行的事,我他妈再沾啤酒我就不是人了。 收拾妥当后,李天临在房里四处查看,半点没有想要走的意思。机灵的大珠为了给我两留点空间,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将公寓里的垃圾带下楼去。 她才出了门,我房间里充着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打开一看,竟是一条暗示性的荤话。 “我就在楼下游戏室,我十二点左右回家,抓紧时间,注意安全哦。” 我扔下电话,觉得哭笑不得,成年人的世界里,天一黑就是漫天的情欲! 出了房间,我以为李天临会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却不想他却是垫着脚往大门处塞什么东西。 “给我一张纸巾。” 他右手的食指上又一道小血口,手指四周染了血,所以他要纸巾擦手。而我下意识的就往口袋里一掏,没有多想就把口袋里的东西往外一带,纸巾我是递到了李天临的手里,可带出的大把小东西却一股脑的往地上掉。 我和李天临同时蹲下身去捡,然而,在看到“杜蕾斯”三个大字时,我那冰冷的脸上顿时烧了起来,全身发热也在那一瞬间。 第27章 为什么帮我 我看他那模样简直像个小偷一样,不,比小偷光明正大一些,至少他脸上没有任何猥琐的表情。 可我始终忍不住开口问他这唱得是哪一出,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李天临你干嘛呢?霓虹不会是在我家里偷偷摸摸地装摄像头偷窥我们吧?你这模样实在像个提前踩点的小偷。” 李天临他手中的小物件放到客最高置物台上,听完我的话回头冷冷地横了一眼便拍拍手坐回了沙发上,脸上也有些冷峻下来。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好一回他才扭头看着我说道: “赵小玉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这张嘴真的是欠收拾?要不……我……” 他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不是什么?有话你就直说呗,我不与你计较的。” “我……”他叹了一口气又道:“算了,不说了。不过你不懂要问,我也会教你的,别一说出话来,显得自己文化素质低,白让人轻看了。 就拿刚刚我放的那一小物件来说,它叫貔貅,龙九子之一,镇宅神兽。可不是你那肮脏的口中说的摄像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龌龊啊?” 这番话,骂的我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也是我口没遮拦在先,所以他一连串的骂下来,我竟是无言以对。是我小人之心了。 “你也别多想,放心,我对你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今天非要送你回家,也是想看看你住的地方风水怎么样。 你身上有阴山印,本就容易招惹阴邪之物,加上之前你被怨鬼缠身,若你住的地方风水不佳,阴气重过阳气,只怕你往后会越发霉运缠身,所以我才跟过来看看。不说给你逆天该命,至少让你不被噩梦缠身。” 我听着他的话,深思我目前的处境,说前有拦路虎,后有吃人狼也不为过。而对于这些鬼怪之事,我却丝毫不懂,唯有任人宰割的份。 我心里那个愁啊!我只想一辈子浑浑噩噩,普普通通的过个正常人的生活,眼下看来,这似乎是奢望了。 “难道,就没有办法除去阴山印吗?还有我被怨鬼缠身不能解决吗?我不相信,以你的本是办不到。” 我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纠结的抓着衣服问。其实,第一次见李天临时,我相信他是有办法解除我被怨鬼缠身的诅咒的,只是那时的他不愿沾染因果为我费神罢了。 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有些看不懂他们这些修道之人的做法。道家将机缘,李天临明明修道却不肯随缘行事。佛家求因果,他的做派却总是讲因果。 “怨鬼缠身到不是什么大事,当初我确实是不想给自己多惹麻烦才说无能为力。可如今,这怨鬼缠身的诅咒化不化解已经丝毫没有意义了。因为现在麻烦的是你身上的阴山印。只要它存在一天,鬼王就可以通过法印找到你的位置。如今我最担心的是鬼王心有不甘而追到阳间来。” “你不是说,鬼王没有半仙之躯入不了阳间吗?” 我惊恐的问,这鬼新娘的头衔,像我的一个噩梦一般,只要提起就是头皮发麻,一阵后怕。 第28章 顺其自然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立刻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跑出卧室,只见大珠手里提着奶茶喝烤串,见我出来对我露出暧昧的微笑。 “小宝贝,怎么样,有没有累着啊?看我给你带什么了,咱们好好补补啊。” 她边说边把食物放在桌子上,脸上笑咪咪的,还真像是心疼我的模样。我板着脸坐到沙发上,这家伙怎么思想就那么龌龊呢? “怎么了宝贝?是不是那神棍惹你不高兴了?” 她紧挨着我坐下,还不忘对我上下其手,又是搂又是抱的。 “哟,怎么回事啊?我给你的小雨伞怎么都扔这里了?你们都不用的吗?” 她看到了垃圾桶里的东西,一脸心疼。我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她还有脸提啊,老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你还有脸提啊?你这是想坑死我呢?我告诉你啊,以后可别在给我偷偷塞这种东西了,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你看我跟李天临像是一对吗?他是修道之人,在我们这些世俗人的眼中是神棍,也是神秘的,跟爱情扯不上关系。所以,你别一天瞎想,也离他远点。” 我说话有些语气不好,大珠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才笑嘻嘻地拉着我说道: “是是是,今天是我不对。我不是看你一直不谈恋爱为你着急吗?别那么敏感了吧。 你看看你,最近都变了一个人似的,脾气见长了啊。以前你可不这样的。来,吃吃烤串,消消气。我保证以后绝对玩笑有度。” 她一边说,一边将烤串递到我的手上。闻着烤得焦香的烤肉,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算了,看在烤肉的面上就不与她计较了。 不过这货几天前就生活难以维持了,这会怎么又有钱又是烤串又是奶茶了呢?于是我不禁问道: “珠,你上哪发横财了呢?怎么有钱大吃大喝了?” 她听到我的问话,送到嘴边的肉突然就放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弱弱的说道: “啊……嗯,那个,我……从你房里钱宝里哪的钱,呵呵……算我借你的,发工资我就还你啊。” 我塞进口中的烤肉在听到这番话后顿时觉得不香了。我存点钱我容易吗?就知道这货就没有靠谱的时候。话说得好听,还我还我,最后指不定又是还我三百,又借六百,最后还是我倒贴,这钱还不如不还呢。可是,钱都已经花了,我还能怎样? “我……算了,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花了就花了吧。 对了,你这几天都没有去上班吗?” “上什么班?请假了。一来我怕你被杀了,到处找你。二来,我也害怕周行出问题,所以工作的事就一直耽搁着。 反正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了,听天由命吧。我到无所谓的,怎样都行。明天咱们一起去公司看看什么情况吧,毕竟我们与周行的恩怨都是私事,不至于上身到公事上吧?” 唉!谁知道呢。不过大珠这无忧无虑的处事我到喜欢,她才不会像我一样,不是当心这样就是担心那样的,永远都有焦虑不完的事。所以,尽管她经常是周光族,每天的日子依然会过得乐呵呵的。 而我虽然行事稳重,却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第29章 一纸调令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那个咬牙切齿,一路皱着眉头,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和大珠说。 这到不是应为工作被调换的事怨到了她头上,单纯的就是工作被调去山区心里接受不了,又恨自己对如今这种现状毫无办法。 周行,真的行啊!断人财路,和杀人有什么区别,每每想起他那副阴冷的笑容,我总恨不得自己飞起一脚就朝他脸上踢去。可现实我却怂的只想认命。 看着手里的一纸调令,我真他妈想给周行跪下来,或者让他也打我一顿,然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我还可以心安理得的在厂里上班。 可当大珠把我从车上拉下来时,我才回过神来,矿区我们去定了,和周行的恩怨也不可能善了。除非我能放下厂里施舍给我的这完饭,放下对周行那点恶意,不然,我们注定要被牵着鼻子走。 “走就走呗,谁还真的就那么稀罕那种地方……哎呦喂,我的姑奶奶,至于吗?不就是换个地方吗?有必要像死老老公一样吗?我这么一个小仙女要去那种尿不拉屎的地方也没有你这幅苦大仇深啊,实在不愿去,咋们直接辞职就是了啊……” 大珠见我垂头丧气的模样,一路上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我不愿与她多费口舌,毕竟我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差距。 她一人在外,家里面不指望她,能不饿死就是为父母争光了,而这个社会不饿死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来说最简单不过,特别是女孩子,上哪里都能有口饭吃。而我不一样,家里本就不富裕,作为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我父母几乎把所有出人头地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虽然一直以来我也不见得有什么大出息,可以往我也算是他们眼中手握铁饭碗的人。 事到如今,却只能让他们失望,而我此时的心里压力,却无法向任何人说。去小河沟矿区,虽然还是厂里正式编制在内的员工,可那个地方实在太偏僻,离城区虽然只有一百多公里的路,可那里交通不方便,山高路远,有时遇到阴雨天气连信号都没有,我也不确定自己能在那里待多久。我想,应该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吧,这就是周行的手段,把人逼到死地,他却丝毫不沾因果,要怪也怪不到他头上,真是杀人不见血! 距离去小河沟矿区报到还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的假,算是公司给我们收拾行礼的时间。 回到公寓,我一头扎进被窝里,心里十分烦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工作。就因为那一场莫名其妙的车祸,我从最安逸的日子一下子变成了如今这种焦躁的状态,天堂地狱也没有我这起伏的心境波动的快。 “咦……石头,快起来看,这号码……神棍的?” 我正闭目想着以后的退路,大珠拿着她那个差不多有脸大的大屏幕手机闯进我的房间,一把把我拽了起来。 可如今,我几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除非公司又来一纸调令,让我们能留岗,否则,其他的人和事,谁也不能让我放在心上。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天上掉一大个馅饼,来个喜种五百万什么的我也会立刻满血复活。 “管他神棍还是神仙,打给你,你爱接接,不爱接拉倒,别烦我啊。” 说完,我又继续躺了回去,换做以前,我可不会轻易对大珠这般敷衍,别烦我这种话都轻易不会说出口。只是如今工作弄得一团糟,自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再没心思去维护人与人之间的微妙了。 大珠看着我心如死灰的模样,先是微微一愣,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可置信我那敷衍的态度,随后撇了一撇嘴,到也没有和我计较。 她将电话放在床头柜上,看了我一样,然后接通了电话,打开免提,然后清了清嗓子,用着与她及为不合的软萌语气说道: “喂,小哥哥……” 对于电话这头的声音,李天临似乎未曾料到,沉默片刻,电话那头才闷闷的传来一声: “我找赵小玉。” 李天临话说的不漂亮,连一句客气话也不说,大珠又撇了一撇嘴,语气直接就从软妹子变成女汉子说道: “你找赵小玉打我电话做什么?直接打给她不就行了?” “我没有他的号码……” 他的声音有些清冷,我本就心情烦躁,此时耐心有限,便不想再听他们俩继续唠叨个没完没了,于是便座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说道: “李少侠,我是赵小玉,有事快说。” 也许我的态度不是很好,没有了之前的畏畏缩缩的怂气,面对电话里的沉默,我似乎看到了李天临在电话那一头清冷拧眉的模样。 “我在你公寓的楼下等你,你把你的身份证带上,跟我走一趟。” 他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也不等我回答要不要跟他走。 我直接跳下床,这种烦躁的时候,李神棍莫名其妙的要我跟他走,而且去做什么也不说清楚,所以我是十分不愿意去的。可是,他已经在楼下了,我总不能让他一直等在下面吧。 “带上身份证?跟他走?” 大珠眼神暧昧的看着我,脸上就差写着你们要去酒店这样的几个大字了。我也真是服了她,到底是看好李天临哪里?怎么老是回觉得我和他是一对的呢? 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边翻找着身份证边对她说道: “你满脑子就是男女之间那点破事,李天临是修道之人,戒女色的,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省省吧。” “哎……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李天临又不是剃度出家当和尚,怎么就戒女色了? 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是和尚,那下班时间他们还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谁还真把修行当做终身唯一的事业来做了?” 大珠的话让我无从反驳,如今这个时代,却是少见真正的修行之人,庙里的大和尚其实也多是上班时间是和尚,下班时间是个普通人。那样的人,只是把念经当工作来做罢了。 可李天临不一样,他是真正的修行之人,修行对他来说是命运不是赚钱养家的工作,而他也是一个有着真本事的修行之人,和街上那些骗人的江湖术士有着云泥之别。 可是,我不能告诉大珠李天临是个敢闯阴间的人,所以,我不便与她争便,穿好鞋子后便出了门,就算她在屋里对着我的背影笑的多暧昧,我也丝毫不去理会。 第30章 天掉馅饼 我拉耸着脑袋下了楼,一副倒了大霉的模样。 出了公寓,我便看到了李天临背着一个双肩包,身穿一件白色体恤,蓝色牛仔裤洗的有些发白,白色的帆布鞋刷得一尘不染…… 这一身的装扮,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干净利落的短发,挺得笔直的肩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就算他此时面色依然苍白如旧,也不会让人觉得他病弱。 或许是看到我塌拉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他看到我后脸上的那一丝笑意迅速隐了下去。他想说点什么的,张了张口,还是忍了回去。 换做是平时,见他这副模样,我肯定是要开口问一问的,哪怕只是礼貌的问候一下。可如今,我的天都塌下来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爱说不说,我也没心情一定要听。 “走吧!” 李天临开了口,也不打算问问我为何会是这副德行。 他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和师傅说了一个地址,我便行尸走肉一样的跟着他上了车。 我也到不怕李天临会把我怎样,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也算是有过生死之交,所以,他值得信任。 而且,我知道他是修道之人,不会滥杀无辜,贩卖人体器官,更别提做什么强奸犯,逼良为娼的事了。 也正因为我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所以我不怕,可今天换做是我刚认识不久的任何一个男人,我是绝对不敢轻易跟他上车,而且车还是往偏僻的郊区走。 一路上,我和李天临一句话也没有说,我沉默那是因为我觉得我的天都塌下来了,可李天临这样就让我有些疑惑,难道他也遇上了难题?或者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别人不说话,他绝对不会轻易开金口? 下了出租车,我才发现李天临竟然带我来的地方是汽车城。老天啊!我做梦都想有属于自己的一辆车,今天能来这汽车城,虽然买不起,但是能看看也是比较高兴的。 不知不觉,我竟然将工作的事抛到了脑后,脸上也不自觉的有了表情。 “你要帮朋友看车?” 我疑惑的看着李天临,看着他那身虽然干净整洁的衣服,可怎么看也略显寒酸的衣服我实在觉得他比我还穷。 李天临盯着前方的车子,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朝着大众品牌的4s店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感叹,果然是个穷鬼啊。今天,我算是他抓来看车的免费劳力了。可是,他要是知道,我虽然想买车,虽然我那边驾照放在抽屉里都落了灰,我依然对车没有什么研究他会是什么表情? 女孩子嘛,想要买车,也并不一定要动车嘛。对于这些机械的东西,本来女生就并不感冒。 对于4s店里停放着的各款“豪车”,我看的眼花缭乱,觉得这款也好,那款也好。 “你觉得那款比较好?” 李天临看着我在一旁煞有介事的一辆一辆的观看,好像很懂的模样就突然对我发问。可是,我哪里懂什么车啊,那些销售员在一旁介绍了一堆汽车的性能什么的我虽然听懂了,但没什么用,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代表什么意思。 “哎……都好,都挺好。” 我有些心虚的笑着说着明显敷衍的话,却看到李天临看了我一眼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我立刻便改了口道: “其实,我不懂,我对车没有什么研究了。”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几乎小到不可闻,毕竟人家大老远接我来帮忙参考的,我却是一穹不通,总是有那么一点惭愧心理的,真是有失颜面! 我以为听了我的话后他的表情会是拧眉,让后一副清冷又若有所思的失望。然而却没有,他只是看着我忽然扬起了嘴角,眼梢微眯,眼睛里亮闪闪的。 这突来的笑意,简直亮瞎我的一双卡姿兰大眼睛!这就算所谓的笑意直达眼底吧,原来是这样的好看。 可是我做了什么事,能值得他挂上那副笑容,难道就因为我出一次丑?这也太不合逻辑了吧? “看出来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亮晶晶的一双眼睛看着我。 “如果今天是你想要买车,那你觉得哪款最适合你?” 哪款最适合我?我挠了挠头,虽然我如今没有这个实力买车,但我还是努力的幻想了一下,如果今天能买,我肯定是要买一辆外型好看的suv,这样的话,就算我被调去小河沟矿区,因为自己有车方便出行,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想到这里,我便想满血复活的尸蟞一般,精神奋亢指着一旁的白色越野车道: “如果是我卖的话,自然要选择这款不怕路难行,只怕无路走的豪华越野车……” “那就这辆吧,把身份证给我。” 我话还没有说完,李天临便打断了我的话,伸手向我索要身份证。我愣了一下,没搞清楚状况就下意识的把身份证给了他。 等他把我的身份证转交给身后的销售员时,我才反应过来,这次是要登记在我名下。 我一时生起自己的起来,怎么就这么奴性,连句为什么都不问,放应过来时,身份证已经被销售员拿走了。 “李天临,你疯了,我没有钱买车的,我不买车。” 我此时反应过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这神棍不是害我吗? “没事,我买给你?” 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就不把买车当一回事。 “什么?为什么要买车给我?” 我一时脑子不好使,可也终于学会了问为什么。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放正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知道你想有一辆自己的车,所以……” 所以就买车给我?可我帮了他什么大忙了?在阴间的时候,我帮他救出他爷爷,可他也帮我回到了阳间,我们之间应该是扯平的,不存在这样的恩情的。 可我知道,跟他说我们之间互不亏欠没有用,因为我也曾对他说过我们之间两清,可他如今还不是一股脑的觉得我帮了大忙。他这个人,认定的事,是不会听劝的。 于是我嘟着嘴说道: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打算买车,我还不起车贷的,还了车贷我喝西北风啊。” 我欲哭无泪,这一天天的,整么就这么多事啊? “我说送你,自然是全款,哪有送人礼物还让人按揭还款的?我不缺钱。” 李天临坐在4s店的休息间沙发上,端起一杯茶,嘴角微微上扬,话说的轻松平常。 我不得不侧目,他这一身的穿着打扮,怎么看怎么不相信他是那么豪横的人。 直到销售员拿着刷卡机来找他,我才捏了捏自己的脸,这次真的是天上掉馅饼,砸得我晕头转向了。 第31章 迟则生变 可是,就算是他不缺钱,我也很难说服自己就这样坦然的去接受他的东西,那么贵重!我可能省吃俭用,哪怕十年的时间我也不一定买得起。 五十四万的车,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可我心跳加速,却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 这时的我,理智告诉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贪念却告诉我,他是傻冒,地主家的傻儿子,不要白不要!哎……真是,德行有亏啊。 我压住心中的贪念,经过好一番挣扎,才干巴巴的冒出了一句: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我赵小玉不是伸手白拿的人。可是你既然已经付了钱,我也不与你扭捏,说不想要连我自己都骗不了。 我知道你不差钱,既然你说我帮了你大忙,可我压根就觉得没有,所以这些钱我会还你的,五年十年,算我欠你的,利息我也会按银行利率给你。谢谢你了。” 或许,李天临没有想到,小事上没主见的我,在原则问题上还是有自己的看法和底线,在我说完后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明显有些意外。 我顿时有些优越感,洋洋自得的微微扬起有些高傲的头,自以为自己原则让人高看。 “那……就按你说的吧!”他看着我,好一会儿又低声问道: “今天,你怎么了?” 这是主动关心我?什么时候,我和他之间能这样相互关心了,明明昨天在他那间纸扎店里,我们分明还红着眼吵架的,而且他对我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可话说回来,后来不是相处好了吗。亲自送我回家,给我公寓改风水,这不,今天都送车了,关心几句又有什么奇怪呢? 只是,这发展也太快了吧? 难道他真的是假道士,不戒女色就算了,还想泡我? 虽然,他同意我还钱的提议,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他顺着我的话说,给我这张不算太厚的脸留点颜面罢了。 “没……没什么,只是工作上的事,过两天我和秦宝珠就要被调到山区了,只怕日后想要回一趟市里,多少有些麻烦,我怕我自己待不住丢了饭碗,所以给愁的。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这辆新车,不说天天能回市里,至少一周一回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嘿嘿。” 我想到白得来的新车,就算想到工作的事,我也丝毫不受影响,最大的梦想都实现了,还在乎是在哪里工作呢。于是,我边说边止不住的嘿嘿笑起来,也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会不会觉得有些猥琐。 我以为,我和他不过是这样闲事随意唠嗑着闲话,可他听到我即将调离岗位的事后却是脸上微变。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道: “怎会如此突然?” 突然吗?我下意识的也问自己。确实好突然啊,明明月初时,这些事都是没边的,可月底我就真的就被“发配边疆”了。 可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谁叫我得罪的人正好就是“皇亲国戚”呢?后台这东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好用的。 可是,要走的是我,李天临说白了不过是个普通朋友。顶多也就是他有钱不会花,想着砸晕我这个帮了所谓大忙的人吧。他又何必在意我工作如何呢? 难道,他是真的想泡我? 我心中雀喜,隐隐有总灰姑娘被富二代看中的感觉。看来,我还是有自己的人格魅力的嘛,也总算有人看得到我的优点了。 尽管我心里得意洋洋,看着他那种英俊又有些病态苍白的脸,我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 “是有些突然,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离了眼下的这些事事菲菲,去山区也好,清净嘛。” 我说这话,实在有些卖乖的嫌疑。才出门时那张生无可恋的脸,在李天临一辆车的影响下早就被我抛到九霄云外,有物质,人的心情确实太容易好了。 “这个你拿好,特别是到了晚上千万不要离了身。如果你能继续住在眼下的地方,以我布下的阵法,只要晚上不随意出门,自然是可以平安顺遂。 如今你要去山区,这个如意手环能暂时压制你身上的气息。” 李天临边说,边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翠绿色的玉镯子递给我。那镯子,我一个外很人看上去都觉得价值不菲,可李天临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说给就给。 再听他的话,我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没有全部听懂,却也大概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真的没完,不是我从阴间逃回来,就万事大吉的。 看着他严肃的模样,又看看他手中贵重的镯子,我迟迟不敢伸手去接。我也不知道我身上的事到底有多麻烦,所谓气息到底是什么,他也从来没有同我讲明白过。 或许他是觉得,我一个普通人,讲多了我害怕,讲深了我不懂,所以干脆不解释,听他安排就行。 而事实也是这样,对于这些鬼神之事,他在我面前也确实是说一不二,因为我跟本不知道,就算问了为什么,也丝毫没有用处,不多问一句,至少自己还能图个安心。 “好好收着,切记不要离身。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千万要记住,晚上十一点以后就不要出门,就算有什么万不得已的事,也千万要把镯子带好。 最好是每天晚上十点前就上床睡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如果有陌生人刻意接近你,你千万不可轻信,一切事情,都等我回来再说。” 李天临话说十分严肃,看着我再三交待,算得上是郑重其事。 我接过手镯,不敢多问我的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多棘手。自己无力解决,还不如不问,以免自己吓坏自己。 只是他说他要走,我难免有些慌神。毕竟此时他若在我想找就能找到的地方,我多少觉得有这么一个大神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会被镇住,毕竟敢闯阴间的人,哪个会是凡人? “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怎么突然就要走?” 这一次,换我担心,不过我这样问,看似关心他,其实我心里清楚,我关心的不过是我自己的处境罢了。 他头微低,抿着嘴角缄默不言,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 “待会就走,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一年半载总会回来的。” 他终究是不会告诉我他的行踪的,修行之人嘛,哪个不是神出鬼没的,既然不愿意说,我又何必勉强。 气氛有些冷,我没了装潇洒的心情,有些酸涩又遗憾地说道: “就要走?怎么会那么着急?” “有些事,宜早解决,迟则生变。” 他回答我的话,却不看我的眼睛,目视着前方,有些刻意躲避的意思。 第32章 镯不离身 时间在我和他东一句西一句的尬聊中流逝,他把该交待的事都交待清楚后,对我也是相顾无言的表情。 直到下午,销售员把所有的手续杂事给办理好,车子上挂好车牌后笑咪咪地把车钥匙交到我的手上,我才真正感受到有车是什么感觉。 一个刚出校门不久,领着三千块钱工资的人,突然就有了一辆车,怎么看都是被馅饼砸中。 我晕乎乎地上了车,早把那些玄之又玄的事抛到了脑后。上了车,我调好位置,熟悉了新车后便兴高采烈地对着站在一旁的李天临招了招手道: “快上车,我载你去机场,或者你去坐火车?”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这么长时间的闲聊,我竟然忘了问他怎么出行。收了这么大的礼,自己却对别人的事冷漠至此,难免觉得心有愧疚,不禁连自己都感觉尴尬起来。 李天临闻言,坦然上了车,他表情平静,面对我迟来的“关心”似乎没有知觉一般,看不出喜怒。 我默默地把车开出4S店,他看了我一眼,眼里情绪复杂,我看不太懂。只是这个时候,我却开始多心了,总觉得他会不会是看轻了我?我只觉得自己有些低他一等了,毕竟拿人手短。 出了汽车城,他始终没有说要去哪里,我实在不知道该往何处走才对,于是转头故作轻松地对他说道: “我看天色不早了,要不今晚先去我那里吃晚饭,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 我语气尽量放轻松,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沉默下来后,气氛却也跟着冷了下来。好一会儿,他才悠悠开口道: “前面路口停车便是。” 我依言停下车,他平静的脸上,我依然看不出喜怒。他刚开始说送我车时嘴角还会微微带着笑意,可自从我说要调往山区时,他眉眼间的愁绪似乎就没有放开过。 “手镯呢?” 他看着我的手,语气有些生冷的问,和之前反差有些大。 我反应过来,他是问我他给我的手镯。 难道他后悔了想要收回去? 我有些惊讶的腹诽,却还是麻溜的从包里小心地把手镯拿出来递到他跟前。 他愣了一下,随后轻轻一叹,接过手镯后抓过我的左手亲自将手镯套进我的手腕上。 “手镯不能离身,是让你记得时时带在身上,而不是让你这样随意藏在包里的。 千万要记住我说的话,别犯了忌讳,这是为你好。” 他不是啰嗦之人,再次叮嘱我后便下了车,我还来不及反应,他便消失在我视线中。 那样来去无踪的他,在我心里埋下的却是满满的安全感。我惊讶于他们修道之人有着神出鬼没之能,科技的发达和交通的便利似乎没有能改变他们依靠自身力量的习惯。 这时的他,在我眼里,却是有着经天纬地之能,我不得不心生儒慕。当然,我也知道,他们的生活并不是我所看到的那么轻松自由,所以,在怎么羡慕,我从来得觉得,做个普通人,每天为生活奔波才是最真实向往的事。 当然,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会遇到这么一个人,算是我的贵人吧!意外的贵人。相识不久,却想着法子护我周全。 也许这些只是他们修道之人该做的事,毕竟像他们那些人,不都是讲究天下苍生大义吗?我也是他们的苍生啊! 不过,他只是听我随口一提想要车的事,便记在了心上,光是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心里莫名其妙的甜蜜,有种大珠所说的幸福感爆满的感觉。 看着手中流光溢彩的镯子,我心情有些复杂。 回过神来的我,始终觉得李天临突然对我如此豪爽又细致,实在不合理,难道我是真的帮了他大忙?因为爱情这种扯淡的理由我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了,自己意淫一下就算了吧。 想到他对我再三叮嘱的忌讳,我又隐隐觉得不安。可眼下,我能做的无非就是听李天临的安排,然后老老实实的工作。毕竟一个普通人,还是要一赚钱为重。 不过,这些天大的事,如今都大不过我要向大珠炫耀的心。在李天临面前我可能会觉得低人一等,可在大珠面前,我却觉得扬眉吐气,似乎从此可以做我们二人的领导者了。 古往今来,虚荣之心,人皆有之。 大珠借到我的电话后慢吞吞的下楼来。我靠在新车上,嘴角带着嘚瑟的笑意看着一脸邋遢的大珠打着哈欠踩着人字拖走来,蓬头垢面的样子,和平日的小仙女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这是窝在家里睡了一天的模样吧?我估计,怕是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了。但凡她身上能有个百元大钞,这时的她也应该踩着恨天高在楼下的甜品店装逼了。 她走近我,懒洋洋地抓着头发没好气的问道: “非要叫我下来干什么?有什么事不可以在电话里面说的。” 看她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我身后的车已经在我的名下,我双手抱在胸前,靠着车一言不发,只是笑看着她。 “笑什么?有病吧你?” 我看着她有些急躁起来,却没有看我身后的车一眼。于是,我放下双手,在我新车上轻轻拍了拍,笑看着她,眼中带着得意又炫耀的神情。 她瞬间迟疑,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又道: “石头,你不会被那算命的把魂给勾走了吧?失心疯啊?” 真是白瞎了!失望,最得意的时刻却装逼失败。 我白了她一眼,收起笑意道: “你才失心疯。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对这辆车十分亲近吗?” “没看出来。” 她使劲的一晃着她的一颗大脑袋,凌乱的头发被她这么一晃,越发的像睡在桥下的流浪汉了。 “这车的车主,赵小玉。从此,我赵小玉也是有车一族了,哈哈哈……” 我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好好笑起来。唉,出门时,我还是一副丧气样,如今真是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得意忘形了。 “你的车?” 大珠听了我的话,先是不敢置信,让后又是一脸的怀疑。 看到她这副打死不信的模样,我从包里把购车合同拿出来,在她眼前一晃。 她看到后,一把夺过合同,认真看了几眼后,像发了疯一样,把合同甩给我后便围着车转了几圈,边转还边念念有词的念道: “牛逼!牛逼!” 那模样,简直就活像一个跳大神的江湖骗子。 第32章 揣测心思 大珠观摩一阵新车后,让我在车上等她几分钟便像一阵风一样奔回了公寓。 直到半个时辰后,她才性感妩媚地踩着她的恨天高出现在我眼前。 她坐上副驾驶坐,一股浓烈的香水味传进我的鼻中,就那么一瞬间我就觉得这车内的空间实在太小,竟隐隐有些容不下大珠身上的香水味。 我赶忙开了车窗透气,想讽刺她几句吧,可看到她精心打扮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近糟心事那么多,难得天上掉馅饼,这么高兴的时候,何必扫兴?虽然对于调岗的事她表现的满不在乎,无所谓的模样,可谁又真的喜欢往穷乡僻壤里走呢? 人都是往高处走的,我知道大珠还没有往低处去奉献的觉悟,她绝口不提那些事,只不过是想让我少些罪恶感罢了,毕竟她是被我连累的。 “大小姐,想去哪里?小的今日为您服务。” 我配合着她,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情,习惯让她做主。 她取下那装逼的墨镜,大气地转过头,略有港剧里大姐大的气势。要说我和她之间差在哪里,这一身的气场我自认输的是一塌糊涂,那叫一个我拍马难及。 她瞟了我一眼,诱人的大红唇还没张开,目光却落在了我带着玉镯的手腕上。 “啧……这镯子……一看就非凡品,啧……真是想不到啊,那个神棍看起来穷的叮当响,却是个低调的大款啊。 装的可真像啊,奥斯卡影帝都比不上他演的好,连老娘我都看走了眼。真是便宜了你这个土包子了,不然这种大款我可是不折手段也要他逃不过我的石榴裙……” 她徐徐叨叨没完,我白了她一眼,心里那叫一个不认同,也实在鄙夷她一心要傍大款的心理,还说什么便宜我,我和李天临之间清清白白的好吗! “大姐,话不能那么说好吧。便宜谁也不会便宜我啊,我和他之间比纯净水还纯,收收你那猥琐的心理好吧。” 我义愤填膺的话,在她眼里却成了死鸭子的嘴。她促狭地看着我,拉过我的手在那玉镯上摸了又摸。 “啧……瞧你这嘴硬的,哪个冤大头会这样白白送你这些东西?这两样东西加起来价值能下百万我给它吃了! 你就嘴硬吧,虽说他是个算命的,科技时代算命这个职业不算什么好的选择,可好歹他也是个有钱的主啊,跟他你不委屈的。” 她最后的话像是在劝我,少了酸味和调笑。可是,我和李天临之间,却是实实在在的没什么暧昧存在,这样的豪礼相赠,他到底图什么? 我不禁也在心里问自己,我哪里就值得李天临这样相待?难道他真的只是个冤大头? “宝珠,我不与你玩笑,认真的,我和他之间确实就是平水相逢而已,甚至可以说不是太熟。 原本他对我态度挺冷淡的,可突然间就对我这样了,我也觉得莫名其妙。” “啊?” 她皱眉问我,眼里的探究几乎要溢了出来。我认真的点点头,其实我想告诉她,我也突然间就对李天临生出了亲切感,可这无厘头的感情说出来,只怕大珠又会向着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去想,所以便忍了下来。 “那他有表现出想要追你的意思吗?” 她开口寻问,可话才说出口,她又不禁轻拍了自己的脑袋道: “瞧我问的什么话,这又是车又是镯子的送,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可是,他除了送我这两样东西之外,也没有对我有什么特别之处了。他说我帮了他大忙,这是感谢我的。” “你帮了他大忙?什么大忙?”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自己帮了他什么忙,才不会在这里和她一起猜他李天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大概大珠也猜不出李天临的用意,而一向不爱深究事情始末的她,神经大条的大手一挥道: “管他什么意思呢,既然你都不知道自己帮了他什么,就当他是要追你找的借口。如果说他现在对你还不是太热络,你就当他是害羞,或者是他在跟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至于其他的,想那么多干嘛,费脑!” 我看她那安于现状享乐的模样,果真是个不爱动脑的人。她那话,怎么都觉得不靠谱,可要做另外的解释,我还真就找不到比这个更合理解释。 也许是我内心深处也希望是这样的吧,所以便理所当然的同意了大珠的说法,内心还莫名的觉得兴奋。 一下子资产过百万,当然是要好好庆祝一下,多花点钱也没有关系的。 我开着新车带着大珠去了一家有名的消费高的火锅店,人均两百起价的消费已经是我觉得特别贵的地方了。 点了一大桌菜,她才后知后觉的问我李天临为何不一起。我将李天临离开的事情告诉她,在得知人家去了什么地方我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她高涨的热情也退了几分。 到此,可能她也觉得李天临在追我这个说法有些站不稳,叨叨不停的话也少了下来。 不过,大块吃肉的动作到没有减少半分。 我和大珠工作一年,也没有特别要好的同事朋友,从高中到现在,也一直都是我两混在一起,也习惯了只有我们两个的生活,临走没有什么散伙饭到也没有什么失落感。 本来,我和大珠吃的七七八八,准备要走时,隔壁的包间却开始吵起来,一阵阵的笑声,刺耳的让我直想过去掀了对方的桌子。 周行:“你们不知道吧?当时在酒吧,那赵小玉就像一条狗一样被我逼到角落里。我都想把她当众扒光,几个兄弟一起轮流干她,可是想想又觉得脏,下不去手。” A:“哎,你还别说,平日里赵小玉看起来不争不抢,一副正紧人模样,装的那么清高,好像什么都看不上一样,我以为她真的有多干净呢,私底下还不是往夜店里跑,真是虚伪!” B:“干净什么干净呢,你也不看看她都跟谁混在一起。秦宝珠什么人呢?公司领导只怕都被她睡了个遍了,跟这种人在一起的人,能干净吗? 哎,周哥,我很好奇,秦宝珠你睡过吗?” 周行:“没有没有,那种人我怎么敢睡,我害怕得病呢。” C:“说的也是。这次这两人卷铺盖走人,还多亏了周哥。不过如今供电所空出两个位置来,我老家两个表妹……” 周行:“这个好说,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情而已。只是,这次赵小玉打的我,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C:“这是自然,小河沟那边我自有安排的……” 第33章 人走茶凉 隔壁的污言秽语传来,伴随着一阵阵猥琐的笑声,我头顶的火突突的往上冒。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不争不抢,在别人眼里怎么就成了清高虚伪了?我和宝珠不过是两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没有挡了谁的道,夺了谁的利,怎么就那么容不下我们了? 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人,何必要拿着刀子就那样明晃晃地刺进别人的心里,难道这样就能为他们博得一个好前程吗? 未必吧! 有本事的人,刀子只会向着强者,没本事的人才会用“尸山血海”的堆砌来达道自己的目的! 我不明白,明明昨天以前大家都还客客气气的,可朝夕之间,我们就成了人人喊打的人? 也或许这些恶意早就存在,只是我未曾见过想过,所以只当它不存在。 也或许,人走茶凉,我和大珠这样平凡之人早已没有维持和气的价值,这时拉出来踩上几脚,让官大一级的周行睁眼看看,能博得他一个好脸色总没有什么坏处。 而像我和大珠这样越混越差的人,谁还愿意多看一眼,会又会考虑这样的话说出来会不会伤人。 人心也险恶,人性也丑陋! 我强压住心中的怒气,扭头看到大珠不知何时已将那瓶没喝完的啤酒瓶子拎到了手里,脸色黑的如包公附体。 隔壁包房的门大开着,几个猥琐男人说话也丝毫不顾忌,什么话男听张口就来,也难怪大珠会露出这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她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受得了别人这么诋毁。 可眼下,我们闯的祸已经够多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珠就那样冲过去和他们拼命。 去了又能怎样呢?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没有通天本事,又怎能妄想着单枪匹马的一个人能对付得了一群男人,除了自取其辱,难道还真以为自己能为自己挣回点脸面吗? 再者,我这份工作本就岌岌可危,再闹出事来,只怕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也没有我的一碗饭吃了。 这份工作,于我而言不仅仅是我的一个饭碗那么简单,它更是我父母的脸面,以及我父母能过上好日子的希望。我不能丢了工作,所以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在大珠将手中的酒瓶在墙角处用力一磕,迸裂的玻璃渣四处飞溅。她气冲冲地出门后,我立马后脚跟了上去,在她要冲进周行的包房里的时候急忙拽了她一把。这个动作有些大,大珠险些就摔了下去,她的高跟鞋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吱吱”的刺耳声音,包房内听到动静的众人回头看到大珠的模样,无一不是尴尬的东张西望。 怎么能不尴尬?平日里那些人哪个不是一副谦谦君子,品行端正的模样,如今这样聚众在背后中伤两个女孩子,可笑的是竟被当成撞破,那么,他们往日的形象都成了什么? 人生在世,谁不会带点面具去入世?可这样毁人名誉,太过恶毒。 周行看着我两拉扯,嘴角露出一抹讽笑,阴测测的模样还有几分嚣张的神色,仿佛在向我们挑衅地说道: 看吧,你们已是人人喊打,我就要你们名誉扫地没脸见人,你能耐我何? 看到这样的笑容,我心里不由的一阵寒颤。这样的笑容,像是恶梦一样落进了我的心底,事到如今,他还是抓着不放,没有想过要放过我们。 哪怕我们已经到了众人厌弃的地步,他还是觉得不够。 我心里一缩,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讨要我被他践踏的尊严。 只要他肯放过我们,尊严而已,随便他践踏。尊严这东西,不过是衣食无忧者的脸面罢了,我没少一根头发,何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对于尊严这回事,即使自己知道维护,也该知道量力而已。有能力了叫捍卫,没能力就叫自取其辱。而我也深知,我不能拿周行如何,所以我选择退让。 就当他们是狗吠! 可大珠不同,她最痛恨的便是别人诋毁她,死命的犟着要往里面闯。 周行等人都在看戏,我清楚的知道,一旦我们跨进那个房间,便是说到天王老子那里也是我们没有理,等着我们的只会是越来越多的麻烦。 所以,我死拽着大珠。拉扯之间,她手上断做半节的酒瓶子在我左手心划了一下,顿时掌心一片湿润。 掌心的伤口有些大,鲜血一下子就滴落到了地上,然后迅速凝固。我无意中瞟见我落地即宁的鲜血,心里大为疑惑。 无论是动物还是人,只有鲜血流出来,总会以液体的形式存在一段时间,甚至刚流出来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可我的血不但落地即宁,而且手心里半点没有温热之感,到是一手的冰凉。 我这是得了什么怪病了? 还是早秋的天气凉,我穿的不多,所以冻着了?可人是横温动物,这样的解释实在太不靠谱。 总之,我这时有些心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怪病。 可终究,这种时候容不得我多想,这个时候我最该做的事便是把大珠从这个是非之地带着。 看着大珠暴怒的脸,在看看一边周行讽笑的模样,第一次觉得,去那个偏远的矿区也没有什么不好,周行这样的人,如果做不到奉承他,我这样的小角色也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成为被他排挤的对向。 到时,还不是一样或被调走,或被开除。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或许他见不到,便不会再死咬着我们不放。 或许是因为我的手受伤,大珠始终有所顾忌,在我生拉硬拽之下只得扔了酒瓶子不情愿的跟着我出了饭店。 一路上,饭店的服务员看向我们,一地的狼藉血迹,也终究没有敢上前多说一句,毕竟,大珠如今的模样,只差没把“我要揍人”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谁还敢不长眼的往上撞。 出了饭店,我松了也口气,总算没有生出别的事端。面对那些恶意中伤的话,虽然我也气,可毕竟我不想惹是,所以我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把大珠强行塞回车里,我启动车子,才发现我那被阁的皮肉外翻的手竟然没有在流血,冰冷的手几乎连疼感都小了不少。 第34章 烂泥扶不上墙? 车子缓缓开了出去,新手的我加上一只手受伤,一路上以最高三的速度开回了公寓。 当然,这一路上,大珠都不带正眼的看我一眼,也不知道她是在气我还是在恨周行。或者都有吧,不然也不至于我手都成这样了还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 车息了火,可她仍然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这种时候,我该怎么哄她才好? 手上一阵冰凉传来,好在伤口也不再流血,凝固的血黏在我手上,整只手看起来血腥又狰狞。 我把袖子轻轻往下拉,遮住那狰狞的伤口,然后轻轻捅了一下大珠道: “好了,大姐,该下车了。” 她没有反应,我笑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不言不语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气氛有些尴尬起来,发生这种事我也心累,强撑着哄她,就当那些辱骂都没有听到。可是,她这样不给予回应,这独角戏我一个人唱的深感委屈。 谁都有尊严,我并不是真的无所谓。 正当我纠结着是要在车里陪着她发呆,还是把车钥匙丢给她自己上楼的时候,猛然的,我便听到了小声的抽泣声。 这哭声来的突然,我猛然抬头,对上的竟是大珠泪眼婆娑的双眼。本来这种时候的女子应该是最让人心疼的,奈何出门时她画了夸张的蓝色眼线,这一哭,不防水的廉价化妆品便在脸上晕染开来,活脱脱的大型“车祸现场”。 我忍住大笑的念头,尽量把自己的视线移开,这种时候我再去笑话她,只怕我们是真的友尽了。 “赵小玉,你真TM孬!” 她泪流满面,开口先骂的却不是周行,而是我。我心里顿时不舒服,觉得她把对别人的仇恨转移到了我身上。 别人也就算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她最不应该这样对待我的。 “在酒吧里,你不是敢拿着酒瓶往周行头上招呼了吗?怎么今天就这么缩手缩脚,怂了? 我真TM看不上你这幅孬种的样子,别人都踩到你头上拉屎了你还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知道往后缩,难道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缩下去吗?” 她一边骂,一遍往脸上抹泪,她那大浓妆的脸越抹越花。 我想反驳来着,我那时是往后缩吗?我只是不想因一时之气而毁了前程,我这是计较得失,两权相害取其轻。 还没等我开口辩驳,她又继续骂道: “赵小玉,你这辈子要着样我管不着了,烂泥扶不上墙,也就那样了。 可是我秦宝珠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份窝囊气?你要逃要缩你自便就是,为什么要死拽着我跟你一样? 这种气你受得,我何时受得了?” 面对她声声质问,我平静的脸实在有些挂不住了。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 我拧眉看了她一眼,把车钥匙扔在车上后便先下了车。这个时候,我不想与她争执,怕她一个不理智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可能在她看来,我又怂了吧,毕竟她那样说我了,我还是选择避开。 是,我怂了。我本来就是这种人,怂包一个。 但是人得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人天生就是怂包的。大多数怂的人,都只是顾虑太多而已,比如我。我若能像大珠那样只为自己活,我也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就是陪上一条命而已。 可是我就是无法像她那样只为自己活,所以,怂就怂吧。她骂我孬种,好像我也觉得合理了,无可辩驳。 但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不理解我的苦衷,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天色暗下来,初秋的晚风吹在脸上,我以为是温柔又凉爽的。可它打在我脸上,那刺骨的凉意来得莫名其妙。 我以为,是因为此时我心里失望了,寒意才会染上头的。被多年的好友骂烂泥扶不上墙,谁能高兴呢? 回到公寓,我处理好手上的伤后,便上床睡觉。原本以为,事情到此便能告一段落了的,大珠再有气,发泄发泄也就过去了。可我躺在床上却发现怎么也躺不暖,那来不及退休的夏凉被在我床上形同虚设一般。 无奈之下,我翻箱倒柜,将冬天的大棉被全部搬出来往身上盖着。可我身上的冷仿佛来自骨子里一般,盖棉被似乎连标都治不了。 我想,我可能是生病了,亦或者不过是我心理作用,先是经历周行一群人的侮辱,又那么不被大珠理解,生生被气的发寒了。 我自嘲,何时我竟这样玻璃心了? 闭上双眼,我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刻意因为感觉冷而下意识的把身体卷缩起来。就那样放松的躺着,全当这冷意不是来自我的身上。 这样放松下来,似乎冷意真的明显减少了许多。慢慢地闭目,半睡半醒之间,我似乎听到了房门被开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我房间门没有关,就是希望大珠回来,我能第一时间知道。 本来,我打算起身与她打招呼好好聊聊,有些话不及时说开了,就一直会横在两人中间,成为对方心上的一颗刺,最后坏了心。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鼓起勇气,撑起笑容准备起身时,却听到大珠不知喜怒的说道: “真是没心没肺!” 这是骂我?还是在夸我?我僵直了身子没动,大珠的脚步身走远,随后便听到一声不小的关门声,然后便是无声的安静,她再没从房里走出来,也没有要与我握手言和的意思。 我觉得无奈,要说我和她这算吵架吧,我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说没吵吧,我临下车时的态度和表情却是气愤又无语的模样,总让人觉得是往心里去的意思。 到头来,到成了我的罪过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便起床收拾东西。 公司虽然把握们调入山区,可公寓仍然给我们保留着,这一点到办得像件人事。 可尽管这样,我还是把我那少得可怜的行李几乎都收拾了,反正自己有车带着也方便。特别是那床大棉被总是要带上的,总感觉自己已经提前入了冬。 而这一天,大珠也不出我所料的没有出房门,即使出来上个厕所,总是能完美的与我避开。这样明显的举动无非就是不想面对我罢了,我收拾好,也自觉的关好房门,不想惹人烦。 第35章 和好如初 第三天,是公司要求我们到小河沟矿区报到的日子。 一早起来,我拎着行李便下楼。大珠还未同我开口讲话,说实话我心里难受却也觉得失望,总觉得她若当我是姐妹就不该这样与我置气。 我想过,我把车门打开,她若是主动把行李往我车里放,那么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姐妹,若是她自己找车去矿区,那么,从今往后山长水阔,我只把她当成萍水相逢了。 我搬好行李,开着车门在车上等了她快一个小时还不见人来。眼睛发了酸,总结也得我们之间的情义不该这么脆弱,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在楼下等了一个寂寞,人不来,每一秒都是煎熬。 可是,她不先走,我怎么知道她到底要不要上我的车?我不敢先走,忍着发酸的心等到中午,心随着流逝的时间慢慢沉了下去。 就在我失望得差点抱头痛哭的时候,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大珠慢悠悠地踩着高跟鞋,穿着小短裙,化着艳妆,拖着行李箱高傲地从公寓里走出来。 心紧了一下,我欲跃出的泪意生生逼了回去。看着她那高傲的公主模样,这才像她啊,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要给自己体面。 她慢步靠近我,心里的失望顿时散去。我看着她,嘴角上扬,希望她能看出我愿与她握手言和的意志,哪怕她认为是我在向她低头也成。 本来,也是我低头求和的,一个低头能挽回一段友情,那也是值得的,不丢脸。 可她分明看到了我的善意,去是一脸高傲的别开了头,高傲地拖着行李箱从我车旁走过。 瞬间的天堂地狱,我还来不及思考,脸上的笑意先凝固下来,这回,我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吗? 我呆愣在车上,只觉心酸无比。在我认定,我可能真的失去这段友谊时,车窗被轻敲了一下。我回过神来,只见大珠一脸高傲不耐烦的皱着眉头道: “婢子,还不赶紧给本公主把后备箱打开,这些行李你要本公主吃了不成?” 闻言,我心里大喜。这个磨人的妖精,早晚我会被她折磨死的。 我依言开了后备箱的锁,听到后备箱处传来的动静,这两天以来悬着的心才算踏实下来。 或许,她也没想过和我较真的,只是我心有所愧,想得太多才会那样患得患失。毕竟,我确实怂,连累她没能潇潇洒洒地行走江湖,反到因为我的原因委屈去那种十天半月见不到小哥哥的地方。 后排坐位传来关门的声音,我心中雀跃难缠。 “婢子,还不赶紧驾车!若不是本公主觉得你还有几分用处,你早被打发了,还在这里磨磨蹭蹭……” 我嘴角一扬,嘴边的“对不起”咽了回去,说了对不起,反到是我小看了大珠的为人。我们之间,不需要那样郑重其事的道歉! “好嘞,公主殿下,您坐好了,婢子这回就出发。” 由于我们出发的时间比较晚,差不多一点多才出发,出了城已经接近下午两点钟。 新手开车,难免行车速度比较慢,乡道难行,对路况又不熟悉,多次子岔路口处走错又从新绕回主路。兜兜转转一下午,到了临近半晚还在路上走着。 我车开的精疲力尽,大珠骂我骂得力竭,最后干脆就横躺在后排睡着了。 她睡后,我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安静,开车也再没有走岔过。 车行至一高山峭壁前,路开始变窄。狭窄的道路从山体边上穿过,左边是高耸的大山,右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对面郁郁葱葱的高山不见半点人烟,遮天蔽日的大树数不胜数。 天色暗下来,我下意思的看了一眼手机,竟然才五点多钟这里就没有了阳光的踪迹,可见这个地方常年光照时间不长。 看着前面狭小的路,我系了口气,那种刺骨的寒冷仿佛一下子被我吸进了身体里,我一哆嗦,一脚踩停了我的豪华新车。 从副驾上拿了我的小棉衣穿上,寒意半点也不减。明明中秋都还不到,此时正是秋老虎猖狂的时候,我却不适宜地发冷。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没有感受过热。 可我的手受伤以前,我却没有这样明显的冷意的。看着左手上新结的巴,我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碧绿的手镯老老实实地套在我的手腕上,我突然想起李天临的话,天黑别在外面晃。如今也没有时间考虑我为什么会这么冷了,毕竟鬼神这些东西我经历过,李天临的话我不敢不听。 片刻休息,哪怕觉得前方的路阴深不已,我也鼓足了勇气,再次发动汽车,再次上了这条写着“腹山路”的乡道。我想,穿过这里应该就好了吧。 车顺利行了十分钟左右,由于乡路颠簸难,比起马车也快不了多少,就算十分钟,也不过走了四五里路。好在,这条路是修在山腹之中,哪怕它绕上绕下,总共也不过是一天十来公里的环山公路,其实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五公里。 一路上没出什么事,我莫名紧张的心情慢放松下来,还暗戳戳的笑自己疑神疑鬼。 “赵小玉……” 我听到后坐有人叫我,我开着车也不敢回头,感情这猪头珠睡醒了?真是头大,才安静多会儿啊? “公主,你睡你的觉吧,到了我叫你,开车的人不能被打扰的,这路不好走,你别添乱,乖!” 我一边说这,一边操作着方向盘,温而不乱的敷衍着她。 “路不好走吗?我来替你开吧?” “算了吧你,这回还是我自己来吧,等过段时间你多熟悉熟悉车,到时你爱怎么开怎么开。这回别添乱。” “赵小玉,你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什么呢?有病吧你?” 身后大珠的声音突然变了一个调,而她话中的意思听的我心里一惊,猛然地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车息了火,我惊慌的转头看去,只见大珠一人坐在后座上,像看神精病一样地看着我。 “不是,你刚刚不是说要开车的吗?” “你神经吧?老娘我好好的在后面睡觉,什么时候说要开车了?” 她自己说完话,看了看我不像在开玩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大概是这个地方慌无人烟,她这个无神论者也开始心里发毛起来。 第36章 撞“人”了? “要不,我上来坐副驾吧,一起说说话,时间过得快一些。” 她话才说完,便想要开车门转到副驾上来。 “别下车,坐好了。” 我及时制止了她,便快速地将车门锁好。因为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正呆呆地站在了不远处。 明明刚才那里什么都没有的,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这时,我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一时间又有些说不上来。 “唉?赵小玉你什么意思啊,脾气见长了啊?下个车都不行啊?车下有土匪变态?还是你想谋财害命啊?” 刚才大珠还有些发白的脸色在我不让她下车的瞬间变成了猪肝色,那一点点的怕意瞬间就从她心底消失的一干二净。 可她的话也提醒了我。这条路上,没有土匪也没有变态,甚至没有人烟。自从我们走上这条路后,一路上连一辆路过的车我也没有见到,而此时细看,其实这条路两旁的杂草长的颇为茂盛,明显的是因为长久没有人烟才会变得如此的。 而上路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去细心观察这些细节。 这是一条荒废的路,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走了。而我之所以会走上这条路,要说全是巧合打死我也不信,这其中必然有鬼神怪力的。 可我现在才想起,已经为时晚矣。面对这样一条狭窄的路,我根本不可能再掉头回去,因为掉头有可能就是跌落右边的万丈深渊。倒回去的话也不可能,这是盘上公路,以我这新手的技术,一不小心还是会掉下悬崖。可若是弃车而逃更不可能,先别说我舍不舍得这新买没几天的车,这个时候我是连下车的勇气都没有的。 在车上,总觉得相对比较安全一点。 此时,我骑虎难下,根本就没有退路可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好在,大珠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根本想不到我们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是什么,这样也好,有个不害怕的人在一旁,总比两个人一起怕来的好。 无知者无畏啊! “山路蛇虫多,还是别下去的好,现在赶路要紧。” 说完,我再次启动车子,硬着头皮踩着油门向那红衣女子靠近。 大珠撇着嘴白了我一眼,身子前倾,双手撑在了前排座椅的靠背上。她精神好了许多,再没有之前昏昏欲睡的模样。 红衣女子越来越近,我甚至能看到她冰冷的目光看向我时带着怨恨与嘲讽。 我和她有仇吗? 这是我看到那种眼神后的第一反应。无冤无仇,怎么像和我有深仇大恨一样? 她苍白的皮肤像宣纸一样,白的几乎可以见骨,而那发黑的唇就像凝固的鲜血,暗红带黑,透着死亡气息。 她鲜红的衣裙无风自飘,抬起她那干枯的手对着我们不停的摇晃,无力地像是随时会断一样,却迟迟断不了。 “石头,前面的姑娘在招手呢,她是不是要搭车?咱们要不要载她一程啊?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呢。” 哼!意外收获?还真是意外呢! 我暗自在心里嘲讽,可我很快也反应过来,心里一惊,她也看到了? 以前,不论我看到什么,大珠总能置身事外的,可这次,大珠竟然也看到了。 我终究还是将她拖下水了吗? 还是这个女子不是什么怨鬼,她不过是个普通的人,只是我心里作用,过分解读了? “不要,别多管闲事!” 我口气不容置疑,一口回绝了她,这个时候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我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我咬紧牙关,无视那女子的怨毒眼神,一脚油门踩下去快速与那女子擦肩而过,直到从后视镜里远远的看到那红衣女子越来越远,我心里才舒了一口气。 真是个阴寒之地,天都没黑就有这些东西出来作祟! “赵小玉,你就这副德行!到哪儿都改不了你这胆小怕事的毛病。而且这毛病还表现在方方面面……” 对于我不载“人”的事,大珠没有表现出愤怒或不高兴,只是嘲笑般地调侃我几句。 而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算是过关了吗?握紧方向盘的手也不经意间送了许多,这时我才发现,紧张过度的我竟然满手的虚汗。 胆小怕事,其实也可以说是谨小慎微。我这人,从小就被骂怂,还会介意这种嘲讽吗? 我嬉皮笑脸地回了一句: “我赵怂不胆小怕事,那还是我吗?” “没出息!” 她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若不是我现在手握方向盘,掌握着我们两人的生死大权,估计她要直接上手给我头上来几个大耳刮子了。用她的话说,太拖她社会珠的后腿了。 “我怎么就叫你石头了?石头那么硬,你配吗?当初就该叫你赵怂蛋的。” 我扭头笑嘻嘻的瞅了她一眼道: “承蒙珠姐口下留情……” “啊……小心……” 我话还没有说完,大珠一下子白着脸指着前路尖叫起来。我心里大惊,转头只见一抹红色身影正站在山路中央的正前方,目测距离不足一米。 大惊之下,我一脚刹车踩停了车却为时已晚,因为此时路的前面正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开车也能这样不走心吗?说话就说话,转什么头?这时的我恨不得被撞的那个是我。 我小腿打着颤,内心崩溃不已。我这算是故意杀人吗? “珠,我……我背上人命了?” 我煞白着脸,颤抖着身体磕磕巴巴地问她。我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才好,脑中只有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这样一个念头。 大珠或许是被吓傻了,她哆哆缩缩地盯着前面一个字也没有回答我。 “珠,这里没有什么人,要不我们把她扔下悬崖吧,反正也没有人看到……”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对着大珠说了这番话,说完,我自己都被自己惊到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我内心深处竟然是这样的没有人性。 “你说什么呢?” 大珠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声音顿时提高了好几倍。 “意外至死和造事逃逸是两回事,情节严重的回被判死刑。你想毁尸灭迹,你想过她的家人吗?你良心被狗吃了?” 第37章 心存善念 从懊悔自责到害怕,再到如今我心生邪念。不知不觉中,我心中的邪念就像生了根一样,扎在我心底疯狂的滋长。 良心?跟我讲什么良心啊?这个社会,不是你心怀善念就有好报的,不信你看: 雷打真孝子,财发狠心人;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而我,从来都是懂得退让的那一个,亏心的事我也从来都做,宁可自己吃亏上当也要与人为善,到最后我又得到了什么好下场?还不是被“发配”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像是被打发的乞丐一般被人轻贱。 所以谈什么良心呢? “不毁尸灭迹,无论最后怎么处理,我这辈子就完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这辈子就止步于此吗? 该狠的时候你不狠,反正车是我开的,人是我撞的,责任也是我来担,你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何必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与人为善那么多年,就干这一件亏心事,就干这一次! 我心里默念着,像着了魔一样越说越畅快,越想越坚定的要这样做。 “神精病!你神精病啊?我要报警,你这个疯子。” 大珠听了我的话,彻底怒了,看着陌生的我,嘴里叫嚣着要报警,可她手里紧握着电话,指节握的发白,却始终没有把电话拨通。 我静静地看着激动的她,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就知道,她不会的。对于她的举动,我十分满意。 此时,我心里就像是住进了一个魔鬼,没觉得怕,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反佛只要我把被撞的人清理干净,我这些年所受过的憋屈就都能得到宣泄一般。 我得逞的笑看了一眼痛心棘手却又满眼惊恐的大珠,一只手慢慢挣开被她抓住的衣襟,动作缓慢的去开了车门。 当车锁“叮”地一声被打开后,我突然就觉得心口处莫名的一阵刺痛,就那么一瞬间,婴儿啼哭声,老人满足的笑容,人们互帮互助的身影,父母温和的背影……还有临别时李天临无意中的一丝微笑。 这些普通而又无处不在的暖意突然像电影回放一样在我脑海中浮现。 赵小玉,心存善念,莫要被邪恶控制! 我仿佛听到了李天临冷淡又有些急切的声音,又觉脑袋生疼,这里又哪里会有李天临啊?幻觉吧! 豆大的汗珠从我额头上流出来,一时间,我脑子似乎也清明起来,想到我竟然要对一个被我撞的人下死手,心里顿时觉得恐怖起来。 这样心狠手辣,不讲原则的赵小玉还是我吗? 不,不是我,那是鬼迷了心窍吧! 想到鬼迷心窍几个字,我突然想到了这条荒路上不可能有人,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个红衣女子不是刚刚在路上拦车的那个吗?正常人在快她能快得过车?有跑得过车的本事还拦什么车啊?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是一惊,再看前方,哪里还有什么“受害人”! 这一刻,我十分肯定,我们一定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尽管我半夜也被鬼怪缠过,也上过鬼车,但那时一来我无知,二来我做足心理准备,也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决心,所以我挺了过来了。 后来踏了黄泉,也见过鬼王,可那时有李天临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最主要的是,阴山鬼城的鬼在我这普通人眼中,并没有如今这种处处透着死亡气息的鬼怪来的可怕。也可能是那里本就是死域,相比较而言,我才是令他们怕的那一个异类吧。 我哆嗦起来,也不再敢动。 大珠见我突然间安静下来,还打着哆嗦,不过看她表情还是庆幸我终于冷静下来,便道: “赵小玉,怎么了?” 我闻言,再也不想一个人承受这份恐惧,哆哆嗦嗦地指着前方道: “宝……宝珠,人,人不见了。” 大珠顺着我的手又看了过去,眼中的好奇慢慢变成了惊恐,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了下来。 一时间,车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谁都不敢多发出一点半点的声音。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我除了听到我有力的心跳声之余,又听到了另一个“哒、哒、哒”的声音从车子的左前方传来,并且声音是逐渐在向我们靠近。 我和大珠对视一眼,那如同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声,我们两人都听到了。 一时间,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跳跟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越跳越急,仿佛下一秒心脏就会破堂而出一般。 现如今,每一秒钟于我们来说都是煎熬,在巨大的恐惧之下,似乎我们都忘记了还有逃跑这一条路可以走。 在脚步声的逼近中一点点将心提上来,发白的指节几乎将掌心抓破。 最后脚步声似乎停在了我车旁后,突然就没有了声音,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我以为她或许已经走远了,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又慢慢地放了回去。 各路神仙保佑,此番大难不死,日后我赵小玉必定初一十五给各位神仙烧香…… 我心里默念着。这个时候求求神,心里的恐惧真的能得到一点点的缓解。 我和大珠对视了一眼,几乎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正当我二人眼中的恐惧逐渐消散之时,我左边的窗户突然又传来了“咚咚咚”地声音。响声一起,我浑身顿时汗毛竖立,一转头便对上了一双血红怨毒的双眼狠狠地扒在车窗上盯着我。 “赵小玉,我来帮你开车,下面的路不好走。我们一起下去,有你在,我们就可以不过桥了。” 我惊恐的看着“她”,明明嘴未动却能鬼话连篇。 “啊……赵小玉,开车,快开车,走啊,快走……” 我来不及反应,大珠却在后座疯狂地惊叫起来,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过这种东西,没有直接晕过去实在觉得她还是比我想象的要坚强。 被吓呆的我立即反应过来,抖着手就去启动车子,可我手实在抖的厉害,半天打不着车。 车外的“女子”见我没有回应她,面容一下子扭曲起来,疯狂的拍着车窗,还伴随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在整个山谷中四处荡开来。 大珠也在车内疯狂地尖叫着,此时我心里难静下来,我也想肆无忌惮的害怕就尖叫,可这种时候连我也崩溃那我们就真正的玩完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外界的纷扰,就当她们都不存在,任她如何气急败坏,我只当她们都不存在! 终于启动了车子,我强压着各种压力一下子把车开了出去。车窗外的拍打声也终究消失不见。 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我开着车没走多远却突然发现不太对劲,山路上,竟然起雾了! 第38章 捡了一个小孩 这时已经入了秋,按理说,秋天发寒起雾那都是正常的事。 可是,在黄昏傍晚这种时候起雾,那就绝对不会是一件正常的事。 我心里跟着揪起来,也不知道这条路到底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走下去,迎接我们的到底会是一条能逃出升天的阳光大道?还是这一走便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这些我都一无所知。 退回去吧,纵然危险,只要小心开车注意安全,不一定会出事! 我心里跳出这样一个声音,我有些心慌,因为我在这种时候一旦萌生了退意,接下来的路我便很难再有勇气走下去了。 不行,不能退! 我不断的告诉自己,退回去谁知道那“女子”是不是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呢?向前走,我把车速放慢,至少能保证不会连人带车翻下悬崖。 再说,李天临再三叮嘱过我,不能在外面过夜,何况如今还是在这荒山野岭。就算真能退出这条“腹山路”,那也得天完全黑下来,到时候我们就是再次改道,也不能在晚上九点以前赶到况区,更别提回城里了,届时,还不得在这荒叫野外过夜。 照李天临的说法,我身上还有什么诅咒,又有阴山鬼城的印记,他让我夜晚别出门必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既然我不懂,那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所以,无论前面有什么鬼怪,这条路我只能进不能退了。 面对越来越浓的雾,我打开雾灯也没能照亮多远的距离。 大珠也察觉到了这雾起的巧合,哆嗦着就从两座椅之间爬到了前面的副架座上来。 她是真的害怕了。 哆嗦着手脚,到没有在乱喊乱叫,大概她也知道,喊叫无济于事,这种时候无论如何只能强迫自己冷静,给对方一定的安全感。 为了安全,我把车子开得极慢,只当这一路上的雾都只是普通的雾,这样想着,我到也慢慢的冷静下来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当时逃的时候慌乱,没有看时间,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长时间,但是现在已经下午六点半左右,距离我们上这条“山腹路”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 而这条路,按照正常行程,其实只要半个小时就能走完的,可如今我们已经在这条路上耽误了一个半小时,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天就会真正的黑。 夜幕真的来临时,我敢肯定绝对不会再有这么简单。 眼下,雾大难行,我不知道距离出口还有多远,只能静下心来好好开车。 慢行的路上,由于心理压力巨大,我又不敢在大珠跟前多言,所有的压力只能往心里放,所以,这车开着开着,汗水就从额头上流了出来。 明明此时我全身发冷,却丝毫不影响我流汗,这便是常说的冷汗了。第一次深刻体验,祈求老天不要再让我经历第二次。 大珠也安静下来,车里静的几乎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这时,我却又隐隐约约又听到了哭泣声。 难道又要出意外? 我立时又警觉起来,我又放慢车速,可随着车子的前进,哭声越发清晰起来。 这是,大珠又白了脸看向我,我顿时明白,她也听到了哭声,第二轮的奔溃即将来临。 我强打着精神,腾出手来拍拍她表示安慰。这时的我,无疑成了我们之间的主心骨。 再往前,声音越发清晰起来,儿童的哭声和成人的哭声清晰地能够分辨出来。 这哭声是个孩子的! 可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孩子? 经历了红衣“女子”,我才不会天真的以为真是一个孩子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哭。 雾灯在大雾里照亮着前路,同时,也在雾里将那个哭泣的身影逐渐照亮在我们的前方。 我把车子停下,这时的大珠抓着我的手,修长的指甲几乎陷入我的肉里去。 她太过紧张,我这时到意外的放松下来。 或许是人到了一定的极限,反到能变得平常起来吧,物极必反! 我看着在离车不足三米远的地方,一个衣裳褴褛,光着脚板,头发乱遭遭的孩子向我们车的方向看过来。 或许是见到了车,出于好奇便没有在继续哭泣。 雾大,我看不清孩子的脸,可我也不敢就开车那样撞过去,但是他就那样站在那里挡着路也不是办法。 正当我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大珠突然阴深深地对我说了句: “开过去,撞死他,从他身上碾过去。” 我本来好奇地看着前面的孩子的,她这冷不丁的出声却是那样异常的话。我被吓一跳,大珠平日再怎么离谱,哪里是个会轻贱生命的人? 果不其然,我转头看向她,却发现她嘴角带笑,诡异地盯着前方的孩子。 想到我之前撞到红衣“女子”时也是这样生了邪念,料想大珠必定是被乱了心神,我二话不说一个耳光便打在了她的脸上。 果然,才打了她,她立刻回过神来,捂着脸哆嗦起来。 “石头,我这是怎么了?” 她后怕起来,也没有责怪我对她动了手。 这时,前面的孩子又哭了起来,那哭声到是实实在在的,没有半点诡异之处。 虽然,此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是不是那些东西骗人的障眼法,所以,我迟迟不敢再开车子。 毕竟,那可能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而且,那是个孩子,未来有无限可能的孩子。我不能因为我的一个怀疑,就让他白白赔了一条命,这种孽我不能造! “石头,怎么办?他……拦了路,我们怎么办?” 大珠着急的问,再没了刚才那种阴邪的模样。 我咬咬牙,决定下车去看一看,不能这样一直僵持在这里,我们耽误不起。 “你在车上别动,我下去看看。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就咬破舌尖,舍尖血能破邪,这个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行,你不能去,万一……” “没万一,听我的。” 我打断她的话,挣开她的手毅然下了车。 “赵小玉你这个疯子,这个时候你逞什么能?……” 我关上车门,也将大珠的咒骂隔绝开来。有些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大不了就是丢个脸。而有些事一旦退缩,那就是人命关天,退不得。 而前面的孩子,冥冥之中,我总觉得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第39章 逃脱 我下了车,孩子又止住了哭声。 他面向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我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全然忘记了什么是害怕,快速的向那个孩子奔了过去。 那孩子是个男孩,衣服破破烂烂的,光着脚,脚边满是泥垢,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发出一阵阵臭味,脸上黑溜溜的,只有一双眸子好奇地看着我,虽然有些畏惧,到也还算灵动。 我蹲下身,慢慢伸手过去轻触了一下他的胳膊,软的,温热的。 我放下心来,他的确是个人,正常的人,正常的孩子。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爸爸妈妈呢?” 我尽量露出和善的笑容,生怕吓到孩子。 这时,孩子没有回答我的话,却是面露惊恐之色。我心里觉得奇怪,我哪里吓到他了吗? “怎么了?别怕,姐姐是好人……” 安慰的话未说完,孩子突然就伸出手向我身后一指,我顿时觉得不对,下意识转身,只见那个冤魂不散的红衣“女子”与我的距离不过咫尺之间,她一抬手,血红又干碜的手便向着我的面门抓来。 情急之下我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只听见“滋”地一声,我先是闻到一股焦臭的味到,然后便是一声凄厉地惨叫,再睁眼便看到我手腕上的玉镯子此时却是金光大放,犹如天神降临人间一般。 一时之间,我心里又惊又喜这,原来,李天临送我这个玉镯真的是别有用心,只是和大珠所说的定情信物不同,不过也真的算用了心。 我想,这玉镯的真正价值是体现在这里,而不是俗人眼里的玉器。 金光一时不散,像个手电筒一样在大雾中生生照亮了一道光。 就趁这时,我抱起孩子就往车上赶,而打开车门时,我才赫然发现,车内也是金光大盛。 原来,在车座的角落里,也塞上了赤色朱砂画过的黄符。难怪这一路上虽然几经波折,那些鬼怪却从未敢上车靠近,其中玄机竟然在这里。 这种时候,我不合适宜的心里甜起来,这个李天临还真是有心啊。 “傻笑什么,上车啊,这雾才散,眼看又要起来了,此时不走,你要在这里陪这女鬼不成?” 大概是看到了有东西能克制住这红衣“女子”,大珠褪去了怕意,到也恢复了平日里的几分泼辣劲。 我回过神来,将车子后门打开,迅速将孩子往后座塞去,快速上了车后便启动车子,趁着这鬼雾未再起来之前快速离开这个鬼地方。 果然,大雾散去后,我快速延着山路开了出去。不过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便看到了出口,而连接着这条山路的地方被人放了几个石头拦着,表示提示此路不通,而一旁的二级公路上此时还能看到有车辆来往。 我们这算是彻底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了? 我没有时间多想,眼下天已经擦黑,我必须尽快回到矿区才行。 我跳下车子,几下将那几块拦路的石头搬开,正要再反回车上时,才发现大珠抱着手在一旁看着。 见我才反应过来,她抱着手笑嘻嘻地看着我说道: “婢子,我以后叫你汉子得了吧?你看你那样,真是一点女人样也没有了。” 我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哪来的恢复力,明明刚刚还是一个怕得浑身发抖的模样,才隔了几分钟就又成了这幅骄傲的鬼样子。 “公主,不想体会刚刚的那种感觉就别废话,上车走人吧,天黑下来还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呢。” 她冷哼一声上了车,我启动车子,正式上了那条有人烟的二级公路后我的心才算踏实下来。 “哎,这小鬼你打算怎么办?”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那个小男孩可怜兮兮又缩手缩脚的缩在后面,神色戒备地盯着我们看。 天要黑了,现在送他回家铁定是不行的了。经过刚刚的事,我是打死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天黑还在外面游荡的了。 “先带着一起去矿区吧,这个时候天快黑了,明天再送他回家。” 大珠听了我这话有些着急了,她蹙起绣眉,明显不乐意地说道: “开玩笑吧赵小玉,我耳朵有毛病还是你脑子被吓傻了,平日你最怕多管闲事的人,今天怎么就这么能了啊?回头人家父母告你拐卖儿童你上哪里说理去啊? 再说,这小子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那种鬼地方,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我叹了口气,今天但凡换做是个成年人,这事我铁定是不管的,就算当时遇到了我可能车都不会下,更不会让他上车。因为成年人做事,是什么结果总要为之负责,哪怕是生命那都是因果。 可孩子不一样,他没有独立思考对错和承担后果的能力,所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到了那个地方,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他只是个孩子啊! 那么小的孩子,就算那里什么也没有,他一个人在那种地方过夜也是不安全的啊。 “他还只是个孩子,和其他人其他事不一样。” 我话说的语重心长,没有半点要和她讥唇相讽的意思。见我这样,她也收起了那副故作骄傲的模样,没好气的回道: “随便你吧!” 到了矿区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七点多了,从那条“山腹路”出来,不过才走了五分钟,也就七八里路就到了矿区的办公大院。 毕竟只是公司的一个矿区,规模不是特别大,而我们待的这个地方的供电所,办公室和整个矿区的宿舍都建在了一个院里。 占地面积宽,设施也挺齐全的,两台小型变压器被分隔开来,也相对比较安全,而我们以后上班也能不出这个院子了。 至于矿山,在离这里还有两公里的焦家村后山,也不是太远。 入了矿区院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个院子里也灯火通明,加上秋天月光格外明亮,整个院子犹如白昼一般,哪里都看得通明。 因为不知道矿区允不允许带小孩子进入,想着不过收留他一晚,不想节外生枝的我们一致决定将他留在车上,我们先去报了到再说。 上了楼,见到了矿区厂长。他是个皮肤坳黑,个头不高的中年男子,眉宇之间有些凶像,让人一看就觉得有些畏惧。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不怒自威,其实说白了就是面有凶像罢了。 他盯着我和大珠打量,也不知道是我们来晚了打扰到他还是上面有交代,反正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顿时,我感觉不妙,难道这位高厂长就是周行他们说要让整我们的人? 第40章 他8岁了 “报到时间是14点到17点,你们看看这都几点了? 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我不想与你们为难。不过我警告们,若日后上班也是这样没有时间观念的话,那你们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我这里可不欢迎没有规矩的人!” 高厂长训斥着我们两个,手里的烟燃了好长一截。我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点了又点,不敢为自己辩解半句,只祈祷他骂两句消消气,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往后好好工作,别在节外生枝。 可大珠不一样,她历来要强,凡事总要争一个理。 只见高厂长话音才落下,她便皮笑肉不笑的接道: “高厂长教训的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不过高厂长,我们初来报道路况不熟悉,我们自己开车,在路上兜兜转转好几个小时才走到这里的,来迟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也不能说我们就真的不讲规矩吧? 要说不讲规矩,这也就有得说了。按说员工异地调岗公司应该派车接送的,你看公司也没有做到位,高厂长睁只眼闭只眼不也就过去了?” 大珠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兜兜转转,就是要表达一句是公司没有做到位,不能完全怪我们的。 高厂长盯着面上笑嘻嘻的大珠,眉头紧了一下又松开,随后也笑嘻嘻的,与刚刚义正严词的模样判若两人。 “两位女同志竟是自己驾车来的?了不起,小小年纪就能开车,我这一大把年纪了,都还没有福气开开车呢,以后方便的话,可得让小老头我也开一开过过瘾啊。” 2005年,中国整体发展确实还算是落后,能拥有一辆车的人真的确实是少数人。 高厂长这突然的变脸,我想他一来不想与手下人正面起冲突,这样于他而已有失身份。二来,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以后想占点便宜什么的是必定的了。 高厂长客气起来,大珠也顺着台阶下,笑嘻嘻地回道: “高厂长哪里的话,那车不过是死物,人与人之间的情义才是难能可贵的嘛,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高厂长只管说便是,都是自己人不用见外的。 你看,今天这事我们办的不够漂亮,可也是情有可原的事,高厂长大量,别和我们这些小姑娘计较才是。” “小秦这话说的中听,都是自己人。哈哈……这样,今晚天色已晚,你们先安顿下来,明天四处熟悉一下环境,后天开始正式上班。 这是你们寝室的钥匙,咱们矿区女员工加上你们也就四个,所以,你们两个就单独住一间,住起来也不挤。 宿舍楼就在篮球场对面,小姑娘爬楼太累,你们住二楼201号寝室就是。” 高厂长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两把钥匙,大珠笑嘻嘻地接了过去。 “谢谢高厂长,那我们就先去收拾东西,不打扰你休息了。” 大珠笑着说完,拉着我便要退了出去。 “哎,对了,小秦,我明天有事得去市里一趟,不知道你们那车子方不方便……” 听到高厂长的话,我和大珠停了下来,转过身挤出一张笑脸对着高厂长大方的笑道: “方便,方便的,高厂长明天什么时候来开都没问题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去吧,没什么事了。” 我和大珠下了楼,实在不敢相信这高厂长竟是这么厚脸皮的人。真的是有利可图就没有原则!不过,我是该庆幸自己还能让人有所图的,不然哪能这样安全过关。 把车开到寝室楼下,发现整栋宿舍楼大部分都灯火通明,我们开车来,动静算比较大的了,却也没有人出来看热闹。 嗯……这里的人,不够热情啊! 我和大珠把行李都搬到了寝室,最后才把那个脏兮兮的小孩接了上去。 其实,这些人不热情有不热情的好处,至少他们不出来看热闹就发现不了我们还带了一个孩子进来。 寝室还算宽敞,有独立的卫生巾和洗漱台,室内放了一个大衣柜,一张上下床,大窗户下放着两张老式的书桌和椅子。 这样的条件已经很好了,至少比那些上厕所必须跑出去的要强得多。 铺好床以后,缓过神来才注意到那个小孩子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我们忙里忙外,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太臭了,怎么办?” 大珠指着男孩,一脸的嫌弃。 我叹了口气,到卫生间里放了水,发现有热水心里更是满意不已。 我高兴的从卫生间里出来,笑着走到男孩跟前好声对他说道: “小朋友,姐姐给你洗个澡好不好?” 或许他明白我没有什么恶意,从一开始眼里满是警惕到现在只有了疑惑,双眼看着我,却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是不愿意洗澡?现在的小孩子都不爱讲卫生的吗? “你不愿意洗澡吗?”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毕竟,他顶着的那篷头发,我就是看看都觉得难受。 “我今年8岁了。” 他突然开了口,却是答非所问。 “啊……” 我摸不着头脑,这和他有8岁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洗澡和年龄能有什么关系? 我莫名其妙,呆在原地不知要怎么和他沟通才好,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大珠,她抱着手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真是榆木脑袋,小屁孩的意思是他8岁了,不让你帮洗澡。你8岁还会要你哥哥帮你洗澡吗?白痴!” 你才白痴,你全家都是白痴!当着小朋友的面数落我,我不要面子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怎么了? “滚开,我没有哥哥!” 我对着她一阵白眼,真是恨不得把她那张嘴给毒哑。 “是这样的吗?” 我对着孩子,态度又是柔和的,生怕吓到他。祖国的花骨朵是要小心呵护的。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笑起来,拉着他就去了卫生间,教他放水,用香皂和洗发水,叮嘱他洗好后叫我,我给他递衣服。 没办法,农村的孩子洗个头只能用洗衣粉,这些自来水管都是少见的…… 出了卫生间,大珠就用自带的烧水壶烧水,这个时候没有吃的,只能来点泡面填填五脏庙了。 我翻找着我的体恤和夏天穿的短裤,让那孩子先将就着穿一晚,他那衣服实在太脏,铁定是穿不了的了。 “哎,石头,你说那孩子的个头,我怎么看都像个4、5岁孩子的模样,怎么就有8岁了,这农村生活条件不好吃不饱饭,孩子都不长个了?” “胡说什么,这么没见识。咱两也是农村出来的,我们那个年代尚且不会饿肚子,这都21世纪了,谁家还会缺口饭吃。 男孩子小时候不长个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你嘴到挺能说的,可我就是觉得不简单,不信你走着瞧。” 大珠撇着嘴,她对这孩子颇有偏见。 第41章 棺材子 我身高160的个子,不算太高,可是我的衣服套在那孩子身上还是又大又长,所以没有办法,我只能把他那身脏衣服洗干净,再用吹风机把它们吹干。 也还好那些衣服都非常的薄,用吹风机到也方便吹干。 我泡了一桶泡面推到他跟前,他坐在椅子上,盯着泡面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动手。 “姐姐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吃这个了,你吃吗?” 听了我的话,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他肯定我给了他那桶泡面,便立即动起手来,狼吞虎咽,都不用嚼就把泡面吞了进去。 我看着他那饿极的模样,越发觉得可怜,这是饿了多久啊? “你慢点吃,不够姐姐再给你泡。” 我拍着他的后背,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给呛了。 大珠在一旁看着,神色嫌弃起来,她撇着嘴没好气的小声骂道: “饿死鬼啊!” 细小的声音被我听到,我转头瞅了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别多事。如今,我真是巨烦她这样针对一个孩子。 再看那孩子,只顾着自己吃,哪里会注意别人都小声说了什么。 当看到他把手里的泡面连汤都喝个干净后,我把自己跟前的泡面又推到了他手里边。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呢?” 趁着这个时候,我问起他的基本情况。大珠见我终于肯开口问孩子的情况,也侧躺在上床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听。 那男孩子听到我的问话,突然地停顿下来,他看了我一眼,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我对着他笑笑,摆摆手。如果他实在不愿意说,我就不会再深究,毕竟他只是在这里呆一晚,他对我有所保留也没关系,大不了明天把他送到派出所。 “你要是不想说姐姐也不逼你,吃完早些上床睡觉,明天姐姐送你回家。” “我……我没有家。也没有名字。” 男孩说完,低下头吃面的速度明显变慢。提起家,他似乎有些不安。 “怎么……怎么会?” 我惊讶,一个八岁的孩子就这么谎话连篇了?无论什么人,生下来怎么可能没有名字。 “我没有见过妈妈,爸爸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们都说是我害死我妈妈的,所以他们都不喜欢我,说我是个棺材子。 平日里他们都叫我棺材子的,姐姐,棺材子是名字吗?可是我堂哥说棺材是死人睡的,不是吉利的东西。” 男孩问这话时,表情有些木讷,但我明显感觉,他是知道棺材子是什么意思的,他问这话,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凭什么,他生来就是这种命? 他微微昂起头,脸上难隐的倔强让人微微有些动容。 “你爸爸妈妈都不在了?这些年你住哪里呢?没有上学吗?” 我小心的问,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心处。虽然他还只是个孩子,可听到这几句话,我就知道,虽然他只有8岁,但绝对比同龄的孩子要早熟得多。 一个普通的孩子,七八岁的年纪,那里会知道害羞?饿了也不会忍着不说。 “我一直跟着大伯住的,可是堂哥说那里是他的家,不是我的家。不过堂哥对我很好,我不能去上学,他去读了书回来会就教我认字。 可是姐姐,我还是想知道,棺材子是不是一个名字?” 棺材子哪里是个名字了,棺材子的意思是在棺材里出生的孩子,民间说法,这种人天生命硬,天生的克星。想来大家不喜欢他多半是因为这些说法的。 可是,怎么会没有名字呢,难道他户口本上,落户叫棺材子?还是他压根就没有落户。 其实这也不说完全没有可能,九几年那会,落后的地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大珠听着我们的对话,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凝重起来。大概她也没有想到路上捡来这么一个孩子,竟然是这样的生世。 在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时,大珠突然坐起来插话道: “当然,棺材子哪里算什么名字。嗯……顶多算个小名吧,可不是书名。” “什么叫书名?” 小男孩见大珠主动理他,似乎心情好了一点,说话似乎也没有太多顾忌。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可能开始时会有所警惕,可话一旦打开便没了防人之心。 一个孩子,他再怎么早熟又能有多深的城府呢? “嗯……书名就是一个正式的名字,它不像小名有嘲讽或玩笑的意思,是很郑重的。就像我,我书名叫秦宝珠,你旁边的姐姐叫赵小玉,这是书名。平时她叫我大珠,公主什么的,我也会叫她石头,婢子。 这就是书名和小名。小名可以有很多个,但书名只能有一个代表自己的身份。 这样说你听得懂吗?” 棺材子第一次直视着她,水灵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想来,8岁的孩子,又没有正式都过什么书,怕是不能完全听懂大珠说的话。 不过,他虽然不能完全听懂,却还是对着大珠点了点头。 “可是,别人都有书名,为什么我只有小名?” 棺材子又问,随后又低下头,似乎有些自卑。 “咳……鬼知道你为什么没有书名,这你得问你爹才知道啊。” 大珠口没遮拦,说话不经过打脑,直接就把话抛了出去,我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这人的情商真是时高时低,但口没遮拦却是一直改不了。 显然棺材子自幼身世可怜,虽然自小受够了别人的冷眼,可我们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同乡野村夫一样不懂得保护别人内心的痛处,那这些年的书也就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棺材子彻底垂下了头,我不知道他与他父亲之间的亲情是否是温暖的,可大珠就这样赤裸裸地提及他已经去世的父亲,显然是没有照顾到别人的感受的。 况且,他的父亲,连个正紧的名字也没有给他取。 “别听宝珠姐姐胡乱说。或许是你爸爸忘记给你取名字了呢?也或许你也是有名字的,只是你太小,所以忘记了。 这样,我们先睡觉,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小孩子的情绪,但是很显然,棺材子情绪已经低落了。大珠的话真实地伤到了他,也许他父亲是他心里的伤口,所以他会一触即痛。 第42章 坦白 棺材子沉默下来,听了我的话到也乖乖上床去睡觉。 沉默下来的他给人一种阴沉感,乖巧的让人心疼也让人觉得阴沉的害怕,毕竟8岁的孩子不该是这样的。 我瞪了大珠一眼,她做了个鬼脸后又躺了回去,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话,也没有对我目露的凶光有丝毫的抗议。 原本我还想问他,为什么一个人会去到那种地方的,可看到他失落的样子,还是忍了下来。 一个8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呢? 我心里隐隐有些答案,忍不住有些担心他的未来。 关了灯,爬到上床和大珠挤到了一起。 我闭着眼,翻来覆去睡不着,毕竟今天经历这么多事,我实在无法做到就这么心无旁骛地睡觉。 直到下床的棺材子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我才放心的翻了一个身。 秋天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寝室里,我穿着加绒的睡衣,将厚厚的辈子裹在身上,暖意才涌了上来。我从被子里探出左手,盯着手腕上那流光溢彩的玉镯,心里多少觉得莫名的多了许多安全感。 李天临要去哪里呢? 我疑惑不已。 他临走时还特意来找我,送车送手镯都是大有深意。我原本以为,物质就是他给我的所谓报答。若不是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我还真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在此。 我身上的诅咒也好,印记也罢,他是放在了心上的。他给我这些东西,那说明他绝对不会这么放任我不管的,所以,他还会回来找我,我们一定还会再见。 想到这里,我莫名的呵呵干笑了两声,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又满是期待与他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大姐,你得瘟病了,这种天气你至于裹那么严实吗? 还发春一样的看着这镯子傻笑,还说跟李神棍没奸情? 哎,不对,发春不该是热吗?你怎么跟个瘟鸡一样?” 大珠的话来得突兀,我吓了一条赶紧将手藏了回去。打珠看到我这心虚的模样,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 “真看不惯你这小家子的模样,喜欢就大大方方的喜欢,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 我……我何时偷偷摸摸了? 此时,我有口难言,也实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磨嘴皮子。 “怎么,睡不着?” 我换了一个话题,说点别的,免得她死咬着我和李天临叨叨个没完没了。 “换作是你,你睡得着吗?我秦宝珠是心大了一点,可也不是大的无边无际。” 她收起了玩味,说起话来有那么几分的郑重。 我明白她的话,在“腹山路”上发生的一切,任谁经历都不会心大的将一切当都是梦一场。 我想,可能是我连累了她吧。毕竟我身上既是诅咒,又是阴山鬼城的印记,各方怨鬼都等着索我的命,大珠时常同我在一起,又怎能置身事外呢。 我想,我是时候老老实实的将我最近的所遇一一告知于她了。她若还肯陪着我,我感激不尽,也不会矫情地故意说什么不想连累她,让她远离我的话。 既然以后是要共享荣华的人,现在的苦难自然也要同担。 如果她怕了,畏惧退缩要与我保持距离,那我也不怪她。毕竟谁的命都只有一次,没有谁就该舍命陪君子。 无论她是去是留,我只求自己问心无愧。 “大珠,你不好奇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小心又郑重的试探着问她,生怕有些实话一说破,我们之间就得各奔前程。 可是我们这么多年,从学校到社会,看似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一起磨合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真的要去各奔前程。 “你有事瞒着我?” 她看着我有些畏缩的模样,大眼瞪了起来,面色多少现出些凶像来。 “我……这不是怕说了你不信,还说我神神叨叨的吗?” 我磕磕巴巴的,自知自己理亏,毕竟是我自作主张的将那些是隐瞒下来的。换个角度来看,其实是我在坑她。 “废什么话,说正事,这个时候不是你在找理由的时候,老娘我最烦你这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的样子,有屁就放。” 她额头青筋凸起,显然是十分不耐烦我这不痛快的模样。是啊,她向来爽朗,有什么事也藏不住,对于我这畏首畏尾的样子自然是看不上的。 这么多年,我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气,若我在磨叽,只怕她那急性子直接就会上手一把掐死我的。 于是,我到摈弃所有杂念,从头与她说起,从我第一次从公司出来,坐上那辆公交车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我用李天临的那个旧的不像样的电话联系她到为止。 她听完我事无巨细的叙述,脸上有些不太好。我下意识的挪了挪位置,尽量不让自己靠她太进,生怕这个时候她明白我身上所有的麻烦而害怕我或嫌弃我。 因为,此时若是我和大珠的处境对换过来,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就为了自保而逐渐的远离了她。 可她看到我下意识的动作后,却是绣眉一触,瞪着我只差没有上手了。 “赵小玉你是脑子有病吗?你那动作什么意思?你就这么看我的? 我告诉你,我秦宝珠可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我要就因为这破事就和你走远,这辈子我肯定是要遭天谴报应的。 所以,你也别小看了我,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小人一般见识,只知道明哲保身。”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见大珠有些生气,急忙出口解释。虽然,我确实觉得她应该远离我才是一个正常人做出的选择。懂得权衡利弊,计较得失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你还敢说没有?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小样你。 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就是比你这缩头小人高尚,别说什么诅咒破印记,就算你白鬼缠身老娘也不怕。” 真的不怕,那到未必吧。我想她只是选择了我而已,这份义气还真像她秦宝珠。 我看着她那拍着胸脯大义凛然的模样,又是感动又是想笑。她从来都是大大咧咧,可是我知道她心思的细腻之处。 以前,我们总是玩笑着说对方是我们的塑料姐妹花,脆弱得很。可真正出事的时候,我们其实是最铁的。 人家都说铁哥们儿,而我们又何尝不是铁姐妹呢。 第43章 半阴人 “傻子!” 我笑骂着她。感动于她丝毫不考虑就理所当然的站在了我这一边,心里暗暗发誓,若是我日后不能与她共富贵,那我一定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李天临说过会帮你解决你身上诅咒印记这些乱七八糟的是事,肯定不会食言的。 反正,只要你牢记他的话,晚上尽量不要出门,这个护身符带好,安心等他回来便是。” “珠,你真好!” 看着大珠非但不怕我这个麻烦,还主动耐心安慰我,我心里别提多感动,就差抱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真的,要是大珠是个男的,就冲她这义气,要我以身相许我都是不带眨眼的。 唉……可惜,终究我两性取向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注定这辈子只能以别的方式报答对方了。 “得了吧,多大个事啊搞得这肉麻兮兮的。你这欲说还休的深情留给李神棍吧,他对你还是没得说的。姐们还是对汉子比较赶兴趣。 如果真的觉得我这么讲义气让你这么感动,那你就用钱来报答我吧,不要觉得这是辱没我们的友情,也不要觉得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我喜欢被钱侮辱的感觉……” 大珠话越扯越远,沉重的气氛被她这么胡说八道一通顿时轻快起来。 本来我还想借着气氛矫情一番,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只觉得我原本的矫情太过傻逼。 “秦宝珠,你的情义这么廉价吗?我这点工资也买得到?” “到也不是,只是卖给你怎么也要打个友情折扣,给多给少不嫌弃的,心意到,表示表示我也是很开心的嘛。” “我……睡觉!睡觉!” 真是越说越没谱了! 第二天一大早高厂长果真舔着脸来把车开走了。 我有些心疼,这特么的才卖来没几天的新车他到真不客气,也不知道借人车开,带点吃的来客气客气。 我心里虽然极度鄙视这个高厂长极度不要脸的做法,奈何人家是这里的土皇帝,自己初来架到,总是不好对他说不的。 于是,我就像个大傻子一样傻笑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车钥匙交到了一口黑牙的高厂长手里。 估摸着宿舍员工差不多都出门了,我从食堂里带来早餐。 棺材子早早起来没事做便安静的坐在书桌前翻着我那些翻旧的小话本。 字都不识几个,看得懂吗? 闻到热腾腾的早餐香味,大珠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才爬了起来。 “珠,快,收拾好我们先送他回去,完了我们四处看看,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我像个老妈子一样招呼着一大一小洗漱吃早餐。听到我的话,正在大口吃早餐的棺材子突然停了下来,头略微垂了下去。 “石头,这……送去哪里啊?他不是说自己没有家了?” 是啊,他没有家,可他不是一直随大伯一家生活吗?再不济把他送派出所,福利院,总不至于让我们养着他吧,这……这多荒唐。 我瞪了大珠一眼,这话实在不该当着孩子面说。 “姑娘,不是我们不养他,实在是……他……唉! 说了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弟弟就他这么一个独苗子,我不可能不养他的。只是他实在是个不祥的孩子,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你们出去打听打听,现在谁还敢让他进门啊,唉!” 低矮的土房内,一个中年男子,一脸坳黑,皮肤如树皮一样干燥,他微陀着背脊,坐在低矮的门槛上无奈的抽着自制的旱烟,满脸的沟壑皱褶,怎么看都像是个五十多岁的人。 其实,他连四十也不满。山里刨食的人总是老得那样快,彷如瞬息之间,再回眸已是半生逝。 男子姓张,叫张建国。焦家村少有的异姓人,就是这个棺材子的大伯。他说这话,多少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棺材子,面对张建国的话,他面无表情,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说他。 “哎你这老头,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不祥之人?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哪里就不祥了。 不想养你直说,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作借口,也不嫌害臊。 他可是你亲侄子,养大他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何必这么狠心故意坏人名声?” 大珠心直口快,又有几分泼辣。听张家大伯这么一说,多少有些气不过。看着棺材子低头麻木的模样,撸起袖子叉着就把话放出来。 张家大伯面对大珠的指责没有奋怒,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道: “姑娘,你怎么骂我都行,只是这孩子我是真的不能再养了的,大不了我死后让我进十八层地狱去。 我总要为我这一大家子老小着想啊。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叫棺材子吗?他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天生属于半个阴人。你说,我们这些阳人怎么可能和他一起生活?” “胡说,他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说是阴人……” 大珠不依不饶,又打断了他的话。 “姑娘,你别不信。这孩子,他还未出生便克死了自己的生母,是生在棺材里的人,后来他不到两岁又克死生父。 那年有行脚方士路过焦家村时给这个孩子算过的,天生的半阴人,克父克母…… 那行脚方士说了,就叫他棺材子,说不定能压压他的阴气。所以这么些年来他才没有一个正紧的名字的。 前些年他爹去世,我一直养着他,本来相安无事的。可就在几个月前,他开始自眼自语,尽说是看见已经死去的人,还跟他们说话。 一开始,他说见到他去世的奶了,说他奶要接他爷走,结果第二天晚上,他爷就真的去世了。 一开始我也不在意,人嘛,生老病死在正常不过。可是,后来事情发生在年轻人身上,他说谁第二天那人准出事…… 你说,我还敢养着他吗?姑娘,我还有几个孩子要养,总不能为了他一个而不顾所以人的安全吧?” 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了张家大伯的意思,大珠还想反驳什么,我一把拉住了她。多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棺材子是个不祥之人的认知已经在他们心生了根,不可能再有所改变,勉强让他收下棺材子,想来他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不然,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无故跑到“腹山路”那种地方,想来,是张家实在容不下他,才想着把人丢在荒山野岭,让他自生自灭。 第44章 送他回家 话说到这里,我心里多少有些感同身受,但我知道,我所遭受的苦难远远不及这个棺材子。 我身上有诅咒,有阴山鬼城的印记,已是个招鬼的活靶子。可这些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没有人会因此而歧视我,因为他们都不知道。 而棺材子不同,所有人都知道他生在棺材里,又有一个行脚道士有言在先,因此,若是哪里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那么他便是那个招来祸患的人。 可是,这些又真的与他有关系吗?许多人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 我相信张家大伯的话不是胡诌的,他不敢再养棺材子我也理解,可我还是在心里为他鸣不平。 他什么都没有做,却莫名成了众矢之的,何其无辜! “张家大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把他一个孩子扔到那种荒山野岭的地方。 稚子无辜!他的出生不是他自己能选择的,再说,你说的那些就算是真的,那也不能证明那些事和他有什么必然关系。 他是你亲侄子,难道你真打算放任他自生自灭吗?” 张家大伯闻言一阵面红耳赤,我猜的没错,棺材子果真是他丢到那个地方的,如今被我说破,也只能哽着脖子红着脸哑口无言。 “和他废什么话,直接报警,告他遗弃呗。” 大珠冷眼看着张家大伯,她历来光明磊落,所以对这种不道德的事向来深恶痛绝。 可是,报警有什么用,严格说来,这棺材子本来就不是他的儿子,怎么告也告不到遗弃罪的。我苦笑,这秦宝珠这个时候莫不是气昏了头脑? 张家大伯听闻大珠要报警,着急地从门槛上站了起来,急道: “我说姑娘,好好的你报什么警嘛,他的情况,这十里八村的谁能不知道,就算是镇上派出所的人来了,我也还是这个态度的。 养不了就是养不了的,我总不能为了他一个让我们全家人跟着遭罪吧?你们也得体谅体谅我是不是?” 张家大伯这话说的急,连基本的内疚都不再装一装,大珠气的撸起手袖来就想着跟他干一场来着。有些人,就该教育教育! 当然,若是动手,大珠着身板铁定是不够看的了,动动嘴皮子撒撒泼还能占点上风。 可是,就算吵赢了又有什么用,根本改变不了棺材子的处境。 大珠还想顶回去,我立马拉住她,对于她这种只图嘴皮子痛快,而根本没有任何用的争吵在我看来就是在浪费时间。 “张家大伯,既然这样,那你为何不把他送到福利院? 送到福利院,让国家来照顾他,这样他至少能平安长大。” “唉!你们以为我没有送过吗?为了这事,我不知道前后跑了多久,好不容易把他户口问题解决送进福利院,可他才待了一晚就自己跑了回来。 福利院的后来也来了,可他死活不跟去,我能有什么办法。” 张家大伯一边说这,一边用力的拍着大腿,对于侄子的麻烦,他实在想早些解决。可这个麻烦总是丢不掉,甩不脱。 我没想到,这个棺材子,竟然是自己不愿意待在福利院的,在那里,至少有饭吃,有衣穿,有穿睡。 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待在那里? 我转头看向一旁把头压得更低的棺材子。我不知道,对于他未来归宿的问题,我们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十分不友好的在这里争吵,推拒他会是什么感受。 想来,应该是自卑,郁闷,委屈,不甘心都有吧。 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是麻木还是伤害我不得而知,这个时候,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有一个能容身的地方,他却偏偏不去。 “那里有好多很凶很凶的小朋友,天一黑他们就出来,还要我陪他们玩,不让我睡觉。 我不肯,他们就打我,还说只要我在那里待着,就得每天晚上都不能睡觉,要一直陪他们玩。” 大概是知道我会问他,棺材子还没有等我开口问便扁着嘴说了出来。 我是想不到,他不去福利院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看看,他就是这么跟福利院的院长这么说道,可是当时院长就跟我说过,福利院的孩子都是按时睡觉的。 如果他不说在说谎,那么……姑娘,你明白吗?” 你明白吗?我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张家大伯看着我,眼里的无奈几乎溢了出来。 听到这话,大珠也跟着打了个激灵,她看向我,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我亲身经历过,自然不会轻易否认棺材子的话。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怀疑过他是否是为了不待在福利院才编出这么一套谎话出来骗大人的? 可是张家大伯也说了,他能见到已经去世的人,而且一说一个准,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再怀疑他? 这么说来,他是能看到鬼的? 难怪,就连他亲大伯也不敢在养着他。 我转头看了一眼干站在那里的棺材子,对于他的去留,我脑子一片混乱。他大伯家,他是铁定回不去的了,福利院也不用在想。 那他到底该如何安置才好? 看着张家大伯一副我爱莫能助的模样,我只觉得一阵头疼。 要是当初直接就把他留在荒山野岭里,我们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可如今救也救回来了,总不能又在重新把他丢回去吧? 我铁定是没有那么狠的心的。 果然,人是不能多管闲事的,你看这一管果然管出个大麻烦来了。这下,后悔也来不及了。 “老头,我也不跟你废话,你就给我个痛快话,这孩子你到底是养还是不养?” 大珠咬着呀问,也不打算在这里跟张家大伯磨叽。 张家大伯闻言摇摇头,摆着他那双沾满泥污的手道: “养不了,真的是没法养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不养,那我来养。” “哎……不是,你……” 好你个秦宝珠,就这么喜欢大包大揽。你连自己都样养不活,敢大言不惭地养孩子?谁给你的勇气? 我看着她,想阻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她。我语无伦次,完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她瞪了我一眼,一副我自有主意的模样。可她话已经放了出来,我只好闭了嘴,且看她怎么办。 “行了,我说我养,绝对不食言。不过,我有个条件。” 大珠高傲的抬起下巴,像个高贵的公主。她的话,不久是说给我和张家大伯听,也是间接的向棺材子承诺。 第45章 长生 棺材子闻言,塌拉地脑袋一下子抬了起来,眼里又是震惊,又是欣喜。 他动了动嘴唇,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最后又把脑袋埋了下去。 他是人啊,却这样被几个人几句话就决定了去留,根本没有他选择的余地。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可在我看来,就算他终于有个去处,也不见得就值得庆祝。 而张家大伯巴不得早点摆脱这个克星,听闻大珠的话,自然是忙不跌失的问是什么条件。他那副样子,只怕是让他给头牛他也愿意吧。 毕竟那个时候,农村的牛几乎等于家里的半个家产。 “这样,我也不为难你。这孩子我们带走,不过你得跟我签个协议,说明这孩子让我们照顾,可别到时候我把他带走了,你又反口说我拐卖儿童来敲诈我。 而我呢也给你个保证,绝对不会把他给卖了,但你要我保证我能给他多好的生活这我就不敢给你保证了啊。 这样,你有没有什么异议?没有的话咱们签字画押,人我带走,以后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没异议,没异议,这再好不过了。” 张家大伯见大珠没有向他索要财务,忙不迭是的点头。不废一分一文就把这个麻烦甩开,他自然是高兴不已的。 “既然大侄子由你们来照顾,那……我那兄弟的土地……” “切……得了吧大叔,谁稀罕你那几块贫地,没必要在这里装好人。那地留给你自己种吧。 不过我可有言在先,若是将来他长大想要回去,你可别霸着不放手啊。” 大珠冷笑着讽刺,一眼看穿了张家大伯的虚伪。 “自然,那是自然的。” 张家大伯陪着笑脸,将身子有佝偻下去,这协议一签,他在棺材子面前,在也直不起身板。 看到这样的结果,我已然无论改变,叹了口气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去帮棺材子收拾收拾行李吧。” 我无奈,事已至此,只能先带着棺材子离开这里再说。好在,如今我们都能挣钱,就当做做好事,资助一个孩子吧。等将来他成年,能自力更生就好了。 没办法,谁叫我这么不知好待,救了他呢?谁叫大珠是那么一个头脑发热,路见不平就一声吼的性子。 “什么棺材子,多难听。以后他跟了我秦宝珠便再已没有什么棺材子了。 既然他们都说你是半个阴人,我偏不信,我就要你做个阳人,长命百岁。 喂!小子,记住了,以后你不许叫棺材子,就叫……就叫长生。长命百岁的意思,懂吗?” 大珠佝着腰对棺材子说,眼睛却直瞪着张家大伯,赤裸裸的讽刺挑衅着他。 “对,就叫长生。长生是个好名字。” 我附和着大珠,这个时候,我不该拆大珠的台,她这样大包大揽虽欠妥当,当到底也是一腔热血。而除了这样的安排,目前看来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而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总要先将眼前的坎过了才能有将来不是吗? 这个秦宝珠,最是嘴硬心软的主。 签好了协议,张家大伯带我们去到他家牛棚旁的一个低矮偏房里收拾长生的行李。 屋子里堆满了柴火,只留小小一片空地,地上铺了稻草,稻草上面凌乱的堆放着两床破旧的棉絮。棉絮上面胡乱的丢着几套破旧的衣服,旁边还扔着一双断了半截不合脚的拖鞋。 这样的情景是我万万想不到的,我无法想象,21世纪还有这样简陋生活。看样子,长生是连一双像样的鞋子了。 我回头看了看长生一副麻木的脸,他昨晚已经洗的干净的脚因为没有鞋子的缘故,此时又重新沾上了泥污,而他竟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条件有什么不妥。 我的心一下子泛了酸,这孩子实在可怜得紧,或许离开这个地方也好,至少能有个正常人的生活。 “收什么收,这些都是些什么垃圾?这张建国太他妈不是人了,这简直就是虐带儿童。” 大珠看着这样的情景火帽起来,扔了手中捡起的那双破旧的拖鞋就冲着门外便大声嚷嚷。 见大珠突然动怒,长生低垂的头突然就抬了起来,他弯腰将地上的拖鞋捡起来,宝贝似的抱到了怀里。 大珠见状,不知是太过心疼他还是气他没骨气,一气之下便对着他嚷嚷道: “干什么呢?你捡它做什么?” “宝珠姐姐,它还可以穿,要是扔了我就再也没有鞋子穿了,冬天快到了,没有鞋子……” “好了,不要了。” 大珠打断长生的话,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平了平情绪又道: “咱们重新买新的去,这些都不要了。你小玉姐姐有钱,让他给你买新的,多买些。” “喂,秦宝珠,你……” 我原本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好受,本来也打算从新给他置办衣服鞋子这些的。可大珠就这样说出来,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从张家出来,陆续问了些村民,也知道了去镇子的方向。而那些村民看到我们带着长生,一个个都在一旁议论纷纷,我们也只当没有听到。 到了中午的时候,我们也终于搭上了去镇上的车。起先司机看到我们带着长生有些不愿意载我们的,可我如今不用买车,之前存下的几万元钱此时正好可以用上。 于是,我大大手一挥,咬牙就甩出一张五十元大超,司机看着在钱的面子上也终于还是答应了带我们去镇上。 要知道,其他人搭车最远的也只手6元钱,七座的面包车,他拉一趟也拉不到这么多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 在镇上,我们先带着长生到理发店让托尼老师给他剪了一头短发,干净利落的模样终于像个正常孩子。 接着又带他去买了衣服鞋子,里里外外卖了好些东西。这个个时候,大珠显得就有些像个小婢女了,因为我要付钱,所以大包小包的东西几乎都挂到了她身上。 而长生也丢了他那身破衣服,换上了我新给他买的新衣服和新鞋子。给他买的新书包内除了一些文具外,也塞满了一些日用品。 最后,我们在镇上吃了晚饭,趁着天还没有黑,我直接就联系了中午的司机,以一百元的利诱成功包了他的车。 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不包车跟本没人愿意载我们回去。 第46章 白驹过隙 对于长生日后的去留问题,我和大珠私下商量过。 这几年我们可能都调不回市里,为了方便照顾他,所以我们决定让他在最近的村子里上学。 小孩子,总还是要受教育,哪怕只是认些字也要去上学。 对于他本身能见“鬼”的事,我们都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求救于李天临。术业有专攻,在这方面,我只信任李天临一个。 而如今,我们根本不知道李天临到底在什么地方,打他的电话永远都是不在服务区内。所以,我们能做的也不过是改变长生的生活之余就地等待着李天临的归来罢了。 对于长生的住处,我和大珠好话说尽,求爷爷告奶奶的,最后以每月付200元的房租给高厂长为代价,才得以让长生暂时在隔壁的202室正式安了家。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不知觉,我和大珠平静地在小河沟矿区已经整整待了一年。 也出乎我的意料,大珠那样的人竟然能静下心来在这种地方待这么长时间也毫无怨言。而这一切,多少有着长生的原因。 也许是我救赎心切,看着长生因为吃的好穿的暖,个子像是雨后春竹一般迅速拔高,我心里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就那样填满了我少有的骄躁。 也许,大珠能这么平静,也和我有着同样的心理吧。 这一年里,我时常想起李天临,他说过会回来找我的,可都一年了却始终没有半点音讯。 而我心中忐忑记着的周行的报复也同样没有踪影,在等了两三个月不见有人为难后,我也渐渐的忘了这茬,仿佛我们真的从这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长生的学习能力罕见的强。他是个插班生,却在入学后的第一学期连跳了两级,第二个学期直接就上了六年级,如今,我书桌上的小话本早已经被他翻的滚瓜烂熟了。 说他天赋异禀半点也不为过。 面对他的天赋,我又是欣喜又是担忧,这样优秀的孩子,如果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将来必定会有大出息的。可如今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我们,我也不知道他的将来会怎样。 而这一年里,我一直都没有再遇上怪事,我在大珠的监督之下,九点之后就不再出门,哪怕值夜班,我也必定不出门巡检。 只是,这一年里,不论春夏秋冬,我时时觉得自己全身发冷,特别是在午夜时更为明显,好几次我都在睡梦中被冻醒。 这期间,我也曾到医院去检查过多次,可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我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任何毛病,医生都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他们都觉得我是心理不健康。 可我自己明白,那种从骨子里面发出的恶寒绝对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自从那次受伤,这样的寒冷一直在我身上发作,从未间断过。 慢慢的,我开始怀疑我这样的寒疾蹊跷。我始终记得当时身在阴间被我误吞下去的那枚蚀阴果,阴间的东西,阳人吃后会有什么后果我不知道,当时我身体也没有异常,所以我也没当回事。 可如今,我身上的寒疾始终找不到根源,我只能怀疑是那个果子的缘故了。 所以,现在我能做的也还是等李天临回来,我才能得到答案。 平静的日子过的很舒心,哪怕有寒疾在身,我也不抱怨。 我也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直到七月初七,又是七月初七,寓意着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日,我再次见到了周行。 他像我的一个恶梦一样,哪怕时隔一年我在见到他那张阴测测的脸,还是会觉得一股冷意从我脚底冒出,然后传遍四肢百骸。 这条轮到我值早班,下班后我变一直在宿舍睡觉,知道晚饭时我才起床。胡乱抹了一把脸,就向着食堂跑去。 今晚轮到我打饭,我和长生还有大珠的饭都得我来打。 大珠比我先起床,她起床后便去接长生放学。 长生9岁了,土生土长的娃儿其实根本不需要我们接送的,我也同意让长生一个人上下学,这样可以锻炼小孩子的独立品行。 可大珠在这山沟里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个看着顺眼的小伙子,偶尔有几个年轻人,不是非主流就是杀马特,差点就没把她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给污瞎。 可她自负空有一身美貌,却无处安放,这不,借着去借长生的借口到处去显摆,跟一群在地里刨食的妇女去比娇嫩。 我也不愿揭穿她,人总要有个发泄的地方。她天生张扬爱显摆,我不可能要求她像我也样乐于清净,而且我也管不了她,也就随了她去。 我从食堂出来,三个大饭盒已经装的满当当的。食堂里的伙食不算太好,当也能保证每日有荤菜,比普通百姓家的伙食总是要好上许多。 君不见,长生在这样的伙食滋养下,一日见一日的长个头。 在宿舍楼下,我遇见了被人簇拥着的周行,高厂长昨晚矿区最大的领导,也是露着一口被烟熏的漆黑的牙齿像狗一样围在他身边点头哈腰。 我见到周行,本能的就想躲。 我既然已经来了这种地方,自然是想好好开始,那么,我自然是不希望周行会记得我。 不记得一个人的最好方式,其实就是不见不提。 我调头就要走,可也迟了。 “赵小玉,那里去?见到周副总也不打个招呼,没礼貌。” 高厂长的话隐隐有些怒意,好像我这个没有礼貌的手下让他丢了好大一个脸。 我颤巍巍地转身,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表示微笑,缩手缩脚的对着周行点头哈腰地问候道: “周副总好!” 都是副总了?真是不简单,我心里诧异他手段实在太好,这一年里是跳了多少级了?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怪让人酸的。 周行看着我我玩味的呵呵笑起来,似乎对我没有了什么恶意。我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当了官格局都不一样了,和我们这样的小人斤斤计较,实在有失身份。 正当我以为,他可能会应为升任领导,会把我当个屁一样放了的时候,他却悠悠地走上前来,一手搭在我肩膀上阴阳怪气地道: “你比秦宝珠可识趣的多了,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你这样,哈哈……” 他说完,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和高厂长一行人装模作样的走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莫名其妙的,这一关我算是过了? 第47章 出事 我把打好的饭放在宿舍,等着长生和大珠会来一起吃。 可天渐渐擦黑下来,本该早就回来的人没有回来,却等到了大珠的电话。 铃声一响,我便快速地接问道: “珠,咋了?还不回来啊,天都快黑了。” “赵小玉,你快来,快来,长生快死了,你快来救救他……” 电话那一头,大珠几乎嘶吼的哭腔一下子传进我的耳朵,然后像刀刃一样刺进了我的心脏。 顿时,我只觉得心里一缩,刺痛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怎么回事?你们在哪里,我马上来。” “就再坝上,你快来,快啊。” 我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奔,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得天黑不黑了,人命关天,哪怕深更半夜我也得出去了。 长生,我和大珠在他身上花了太多心血。在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连吃顿好的,穿件暖和的衣服都难。 到不是因为我父母对我不好,而是因为那时我们家实在太穷了。 所以,这一年来,我尽量在物质上满足长生,好像看到越来越好的他,就等于弥补了我不被满足的童年一样。 我也总觉得,这些年来,我碌碌无为,什么是都没干成,唯独照顾长生做的还算有点成就。 他身上,有我的寄托啊。 怎么能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说要死了? 我不信,脚下像生了风一样跑的飞快。 想到初见他时,他满脚的泥污,发酸的衣服,还有一副自卑又警惕的双眼,那低垂的脑袋让人心疼不已。 他的人生才开始啊! 我还想过,供他读书,让他靠知识走出山区。 怎么就出事了呢? 眼泪在不觉中倾出,迎面的风吹干了脸颊,我假装自己连泪都不曾有。 长生会没事的! 坝上离矿区大院不远,在矿区大院和焦家村之间不到一公里的地方。那里是八十年代初修的一个用来灌溉的小型水库,只不过因为年久失修,那小坝能关住的水也有限了。 当初矿区大院不直接修在焦家村后面,想来也是为了生活用水更加方便一些罢了。 我极速跑到坝上那里早已经是人头攒动,大多是围在一边看热闹的村民。 这种时候,谁也不想惹麻烦,都只是看着,却没有一个人去忙。 路在高处,我居高向下看,只见到珠一身湿鹿鹿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给长生做胸外按压。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时不时的指指点点,还有的交头接耳私笑。 果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几步从公路上条下去,已经几乎见底的水库露出了大大的河床,宽的可以在旁边斗牛。 我扒开人群挤了进去,大珠看到我,哇的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小玉,怎么办啊?” 这种时候,我没功夫安慰她,真正见到这种场面时,我到没有了多余的心思去慌乱伤心,只是异常坚定的冷静下来。 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若哭哭啼啼向周围的人求助,长生的命就只能止步于此,他就得长眠在这山沟里。 因为这些村民,都视长生为灾星祸害,都巴不得他早死的,之所以长生能长这么大没人杀他,不过是没有人愿意出头做那个杀人犯罢了。 我拍拍大珠,将她从长生身旁挤开,冷静地探了探他的脉搏,很微弱。 大珠见我没有慌乱,一时之间也安静了下来。 “姑娘,算了吧,何必呢。他这棺材子又不是你们什么人,死了就死了吧。 你们若喜欢孩子,我家狗娃你们领去养都比他强啊,他是个灾星……” 我和大珠闻言,皆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种时候还不忘说风凉话,可见这人的品行有多卑劣。死的哪怕是条狗,也不该这样兴灾乐祸。 “你这老狗放什么屁呢?少在这里以老卖老,你家狗娃就让他狗娘养去,谁还稀罕了去……” 说风凉话的是一个年近60的老头,这一年以来,我在村里多次见过他。每逢初一十五,他总是在家里烧香拜佛,是村里最信鬼神之人。 而他每次见到长生,也必是远远的就走开,还不忘吐口水。 大家都明白,他对长生的敌意,到底还是行脚道士的话,总觉得长生就是个不祥的灾星。 大珠着急起来,一番话骂的老头满脸通红,她才不会管你是老人还是小孩,人都要死了还嘴这么贱,在她看来也没必要敬着。 我没有那个脸皮去与一个老人计较,可大珠不留情面的怼回去,我心里也只有暗爽。 这样不留口德的人,烧多少香拜多少佛在我看来也积不了什么德。 眼看,大珠和老头就要吵起来,我忙拉了一下她,这时候不是做口舌之争的时候,救人才是最要紧的事。 我四处看,正好看到周行一行人正站在外围玩味的笑看着我们。 这时,我才突然反应过来,长生平日里都记着我们的话,向来都不往这水库边走的,这次怎么会? 我静静地盯着周行,他看向我,眼里尽是挑衅,一个不好的预感顿时从我心里冒了出来。 怎么偏偏他一来就出事? 难道这是周行干的? 我哪里就值得他这样报复,至于这样伤及无辜? 还是他始终对大珠贼心不死?他说大珠不如我听话,难道她为难大珠不成,便对长生下手? 我转头看向大珠,她正好也看向了我,可真的是周行干的,大珠指不定就和她干起来了呢。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是我不知道? 我思绪百转,却毫无头绪。这时,长生突然轻声哼了一声又没了动静。我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是非曲直,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而不是现在去论对错。 我起身,直接走到周行身旁,直接对着一旁失了骨气的高厂长道: “高厂长,车钥匙给我,我得送孩子去医院。” 这一年以来,李天临送我的这台车子几乎成了高厂长的私车,连我这个真正的车主都难得开一次。 或许是我这时候的脸上不大好,他没给我笑脸,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还救什么救啊,我看也没多少气了,干脆埋了,省事。 要是他死在了半路上,这车以后还能开吗?多晦气!” 这是人话吗?我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你霸着我的车,时间久了,你还当真以为这车就是你的了? 第48章 妥协 “我在说一遍,把车钥匙给饿我!” 我怒视着他,这个时候,突然就不想再忍让,不想在当孙子怂包。 我自己的车,我想载谁载说,载死人活人那都是我自己说了算,与你有什么关系,真他妈把自己当盘菜。 大概是平时维诺惯了的我,突然地在高厂长面前硬气起来,并且还是当这众人的面让他好没面子,我话音刚落他便黑了脸。 这回,我是彻底将他给得罪透了。 高厂长无话可说,毕竟这众所周知,那辆在那种时候可以称作豪车的越野车是我赵小玉名下,只要他敢霸着不给,我一个电话打到派出所,这有理有据的,他这官运只怕也到了头了。 高厂长黑着脸,从裤兜里直接把车钥匙丢到了地上。 我弯腰去捡,没有觉得有半分的委屈,这样的处事,败坏的只是他个人的品行名声罢了。我有什么值得委屈的呢。 哪了车钥匙,我直接又往大院跑。不管长生以后会怎么样,但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没有理由放弃。该抢救的还是要抢救,尽人事,听天命才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我开车回到坝上的公路旁,看热闹的村民越发多起来,周行那活人也都阴魂不散的盯在周围。 我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他什么热闹没看过,非得这个时候来恶心人? “大珠,快,送他去医院抢救,快。” 我一边说,一边抱起长生就往车上走去。 也许那些村民是盼着长生早死的,可到底也知道法律法规,在我抱起长生的时候,他们到也都主动让了一条路出来。 很好,不帮忙,至少没有阻碍我们,也算焦家村的村民们还有点最后的良知。 我走过周行旁边时,他没有看我,只是隐约觉得他目光对着我身后的大珠,嘴角漏出一抹微笑,邪恶无比。 把长生放在车上,我才准备去启动车子,就听到高厂长不及不忙地抱着手臂在身后说道: “怎么,你们都要去?都不上班了?都不想干了?” 高厂长话中的恶意我自然是知晓的。才来报道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个人是黑了心肝的,不能指望着他能发什么善心,不刻意为难人就已经是发了慈悲的了。 可这个时候,我还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这个时候为难我们,实在有失风度,在别人看来那就是没有心胸。 “高厂长,你也看到情况了,今晚要不您安排其他人……” 我只当听不懂他话中的恶意,语气放的平和了许多,那种求人的姿态十足。 可他明摆着是要故意为难我们的,所以才不稀罕我伏低做小,他皱起眉头,一副大公无私,公事公办的态度道: “你这是要我徇私吗?这棺材子又不是你们的亲属,就算你们要请假我也没有理由批准。 反正一句话,今晚你若是故意旷工,我明日就将情况报给公司,到时卷铺盖走人可别赖我,我只是公事公办。” 高厂长的话堵的我一句也说不出来,没错,今晚是轮到我值夜班,他说的那些确实有理有据。 长生于我们而言确实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收养正式的关系,他话我无可辩驳。 而他这样于情实在过于冷血! 可是,谁规定的,别人就一定该为我们的感情考量而去徇私呢? “小玉,你留下,我自己带着长生去,我们都不是医生,都去了也无济于是。 这种时候,何必与他正面刚呢。” 大珠看我被堵的进退两难,主动劝我留下来。 我哑然于大珠突然的转变,她还是以前那个只要痛快不顾后果的大珠吗?竟然也懂得了退让。 她看着我惊的说不出话来,勉强露了个笑脸对着我说道: “退一步海阔天空,真丢了工作,我到无所谓,可以后长生怎么办?” 她这是有了顾虑才懂得退让的! 我看着她冷静下来的样子,还是当年的公主,只是多了些许稳重。我看了脸色苍白的长生,转念一想: 这天也都快黑了,我若跟着去,路上指不定会遇上什么麻烦呢,到时耽误的也不过是长生罢了。 权衡在三,我也同意大珠的说法,只不过,我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手上的玉镯退了下来,交到了大珠的手上。 一开始大珠死活不要,可我一句长生的命要紧才堵的她无话可说。 最后看着大珠载着长生远去,我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突然发现,退下手镯的我,似乎冷意更甚。初秋就有着蚀骨寒意。 第49章 暗害 我有气无力的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一阵阵蚀骨的寒意冻的我手脚麻木。 我“嗯”了一声,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回应。 原本控制室内的温度是要高于室外的,而初秋的天气也还不冷,我却哆嗦着倦在了椅子上。 “小玉,你很冷吗?要不,我这衣服借你用用吧?” 一旁的刘洁见我哆嗦着,好意把他的外套递了过来。 他的好意,我是了知道的。可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我们是同事,以我们的关系还不至于好到可以穿他外套的地步。 我笑着谢绝了他。可这种冷意我还是有些受不了,没办法,我只能回去拿自己的衣服了。 “杨哥,刘哥,我回去取件衣服,马上就回来。” 我边说边起身,走到门口时,刘洁突然叫住了我。 “小玉,外面天黑了,晚上出门不安全,要不,今晚就先用我的吧。” 我刚才已经谢绝过他,可他还是一再的让我用他的衣服。我有些奇怪,刘洁平日可不是这么热情的人,今日怎么就这么热情了? 他想追我? 这样一个念头在我心里一下子就像鞭炮一样在我脑海中噼里啪啦炸开了。 刘洁这人品行虽然还可以,可是他那不到一米七的个头,加上那坑坑洼洼的脸,实在不是我的菜啊。 “不了,不了,就在大院里,我去取也挺方便的。” 我尴尬地笑着回绝。这事,一旁沉默的杨峻扯了一下刘洁的衣服,好像有些着急的模样。 这下,我越发可以肯定,刘洁肯定是想要追求我的,刚才我一进门他们就突然不说话了,肯定二人就是在密谋怎么追我。而以杨峻的表现,绝对是刘洁的军师无疑了。 “至少,把手机带上吧。” 刘洁不理会杨峻脸上,伸手就把我放在桌上的手机拿在手里作势要递给我。 这个时候,我是心乱如麻,生怕和他有一丁点的眼神交流,直接就不理会刘洁,逃跑着离开了现场。 第50章 逃跑 此时心惊的我早已忘了浑身的冷意,只想着快些逃离这个肮脏的地方。 于是,我顾不得动静大不大,一步做两步的快速逃离了宿舍楼。 我速度飞快,几乎用尽我最大的力气去奔跑,快一秒,我就多一分的安全。 秋天明亮的月光,也好也不好。 好在我在这夜里的奔跑毫无障碍,坏在这月光照得我无处藏身。 “是赵小玉,站住,别跑!” 在我跑到大院门口时,宿舍二楼传来了老田隐含怒意的声音。 我心头一惊,仿佛我身后有支抢早早就瞄准了我,一旦我停下来或者行动稍缓便会死于非命。 出了大院,一条大路,一面朝西,向着焦家村的方向,一面朝东,是市里的方向。 而此时,我几乎都不用考虑,直接就朝着东方跑。 谁知道,进入焦家村又会不会是另一个虎口? 毕竟,因为长生的缘故,我们和焦家村的村民都不怎么和睦。而求助院里的同事就不用想了,一来我不知道都有哪些人参与此事。二来,我明白这里的人大多和刘洁一样,稍有不慎便自身难保,我已经混成这样,又何必在连累其他人呢? 刘洁,已经尽力了,他是好人。 我拼命的往前跑,身后追来的老田两人和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们这样死命的追着我到底只是因为周行的命令,还是他们本身就有强奸这个想法。 此时,我真的毁青了肠子,明明刘洁已经提醒我带手机了,为什么我还不当一回事呢? 要是我手中有手机,只要我一个电话,他们至少还会有个顾虑。 如果一直这样跑下去,以我的体力,早晚要被这两个男人追上,而今已处荒郊野岭,只怕被他们抓到后,我的下场只会更惨。 而此时,我正跑到了“腹山路”的路口。这条路,这一年里我早已经打听清楚,这条路基本已经成了这个地方的禁区。 一般人白天都不敢进去,何况是晚上! 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我心一横,咬牙就往“腹上路”跑。我就不信,他们难道为了色连命都不要了? 此时,我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思。心想大不了被怨鬼勾了魂,也不要一身的清白被那两个畜生毁去。 入了“腹山路”,我一路向下,不走长满杂草的道路,专朝着荆棘丛林里跑。 大路上我跑的快,可他们更快,若是他们真不要命,就白瞎了我这一身力气奔跑。 入了丛林,我没有多余的心思,一股劲地就往林子深处跑。而我身材比男人要小,又是农村长大的,早已经习惯了在丛林里穿梭,所以一入了林子我反倒跑得更得心应手。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长时间,跑了多远。直到茂密的丛林里我只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后,我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再回头,身后空无一人。茂密的林子遮住了月光,斑驳的树影各形各异地,在我看来有些狰狞的印在一地上。 我随意靠着身旁的大树缓缓坐了下来,劫后余生的喜悦来不及感受,蚀骨的寒夜就涌了上来。 长时间奔跑,我来不及串息便被一阵哆嗦袭卷。人原本奔跑会流出一身汗,而此时的我身上不仅没有半点汗,还浑身冰冷的像是从冰柜里才拉出的冻肉一般。 没有了玉镯,这寒冷来的越发猛烈,而今我身在这种地方,只怕难逃一死了。 此时,我无心去想我若死了,我的亲朋好友会怎么样。僵硬的四肢让我几乎失去了疼痛感,而寒冷却像从我心脏发出一样,只要心跳不止,寒意就不退。 这样的境况下,我对死亡似乎不再是单纯的害怕和恐惧,还矛盾的夹杂着期待。 死了,我就再也感受不到冷了,从此我就解脱了。 在极端的条件下,一个人若失去了活了下去的信念,那么他的生命特征必定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消亡。 而我此时,就有了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已经在潜意识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我苦笑起来,这辈子我算是白活了一场,一事无成,多少是有些遗憾。 遗憾就遗憾吧,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想早些解脱。 正当我觉得自己快睡着时,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缓缓睁开眼睛,印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身穿一身娥黄色的复古连夜裙,皮肤白嫩,唇红齿白,美艳不可方物……还让人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我在哪里见过她。 “小玉,你怎么一个人睡在这种地方?” 年轻的女子在我几步之遥的地方,她见我睁开眼,笑着走近了几步蹲在我身边又道: “不是说了晚上不出门的吗?走,跟我回去。” 我……我认识这个姑娘吗? 我疑惑地在心里反问自己,再四处看看,我身处的地方哪里是什么丛林,不过是一片草地里罢了,远处有一座小木屋,虽然是晚上,可月光明亮,我还能隐约看到房内缕缕青烟。 这……是哪里?我不是在林子里的吗?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方? 又或者是我本身就是在这里的,刚才的事只是我做的一个恶梦? “不是……你是什么人?这什么地方?” 我含糊地问,实在不知道究竟是我在做梦还是我做了一个梦。 女子见我有些陌生的问她,她突然就笑了起来,满脸的无可奈何。 “赵小玉,你又把我忘记了?你说你这是第几次了?每次你做梦醒了都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医生说让你好好吃药,你是不是又没有吃了? 哎!算了吧,最后在告诉你一回,我秦宝珠,为了陪你调养,我都在这个地方待了两年。 真是没良心,每次都会把我给忘了。” 秦宝珠?大珠? 我有些不可置信,眼睛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扫了几遍,细看,她确实是比我记忆中的秦宝珠有几分像,只是眼前这个秦宝珠少了几分大气,到多少几分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