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海铁狱无度岛 灰白的天光透过厚重铁板照进监狱的走廊里,四个穿着黑色警服的狱警围在一个跪在地上的囚犯四周。 邢桑和其他囚犯被狱警们押着,站在二楼牢房的门口,看着下面。 她看到天光投射在那跪着的囚犯的背部,他囚衣早就已经被鞭挞的支零破碎。 发污发红的鞭痕或是在被推搡押送中又一次挣开了,有新鲜的血液从结痂中渗出来。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发闷的手枪响声,邢桑看到跪在下面的那个囚犯被站在他身后的狱警,朝着后脑开了一枪。 甚至连血都来不及喷出,那跪着的囚犯就已经趴在了地上,被就地正法。 “这就是,越狱的下场!”开枪的狱警瞪着一双细长的鹰眼抬头看向二楼的囚犯们。 他拿着枪一个个指着,好像要把这些人全都一枪射死,才算舒坦。 最后,他在邢桑的位置停了下来,不屑的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监狱的走廊,向外走去。 狱警们连踢带踹的把二楼的囚犯们,重新送回了牢房里。 邢桑被狱警用力的推了一把,却巍然不动,狱警见此毫不犹豫的挥起警棍就要向她的背上打去。 “别找死。”邢桑自己走进了牢房里,转身把铁牢门关上时,低声说道。 狱警一愣,看向走到床边坐下来的邢桑,她微微低着眉,沉着脸色看着他。 他只觉的这女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而她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似是来自地狱一般。 狱警一个激灵,再也不敢多去看邢桑一眼,他赶紧把粗铁链挂在了铁锁之上。 这是监狱狱长为了防止囚犯做出暴力行为,而特别让铁匠打制的铁链。 哗啦一声铁链落地,铁锁紧闭,这便是孤海之上的铁狱——无度岛! 这里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只有重刑囚犯! “欢迎你,邢桑!”坐在黑暗中的邢桑咧着嘴,笑着对自己说道。 暴雨肆虐的清晨,雷声轰隆,闪电劈进无尽的海里,瞬间消失了光亮。 狂浪翻滚起来,拍打在监狱的坚固外墙上,像是一定要冲破进去才肯罢休。 凄厉的北风和一道闪电纠缠着把监狱的发电室,炸出了一道刺耳的爆炸。 监狱长和狱警们纷纷穿着黑色的雨衣,疾奔出来。 而大风掀起的铁网,向他们飞了过来,砸伤了很多人,监狱外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 在无度岛的囚犯没有放风,他们整日都在这个四方的牢房里等着,等待着被处决。 停了电的监狱内,厚铁顶的天花板上挂着电灯,被穿堂风吹的左右摇晃着。 “来人!老子受够了!” “死就赶着快死!哼哼唧唧的给谁听!”接着传来拳头砸铁牢门的声音。 这怒骂的囚犯是一个杀人犯,其实被关在这里的囚犯身上都背负着数不清的命案。 只不过,这个人是个十足十的“屠夫”,他杀了自己老婆的全族十五口人。 单单只是因为,他们一起吃饭是,他被族人送过来的热汤烫到了腿。 这看似可笑又可怕的原因,让他彻底暴怒,让他愤而起身摔碎汤碗,用碎片硬生生的割了十五个人的喉。 但是引起这件惨案的因素,却不仅仅只有被热汤烫到了腿。 而是他与老婆的族人,成年累月和越积越多的矛盾,瞬间被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给放大了数百倍。 此刻,与他紧挨着牢房里,那个病歪歪的囚犯,又开始因为病痛而呻吟着。 所有的囚犯都没有听到,或者根本不在乎。 而他不能听到,在他看来,这低到只能在很安静的地方才能听到的声音。 却被他自行无限放大着,就像那些矛盾一样,他又开始疯狂着。 留下来看守囚犯的狱警,本就不多。 这时,一个狱警终于是忍不住了烦躁。 他怒气冲冲的举着警棍疾步走了过来,他用力的挥打在囚犯的手背上和牢房门上。 “神经病!喊什么!”狱警喝道。 “你听不到吗!太吵了!他太吵了!我受不了!”囚犯蹲坐在牢房门口,摇着头捂着耳朵吼道。 狱警凑到厌恶的又挥了几下警棍,全都打在了囚犯遮挡头部的手背上。 那本就粗糙的皮肤被抽打的血痕累累,囚犯放下手来,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太吵了,闭嘴!” “对让他闭嘴!”囚犯猛地起身,一把勾住狱警的脖子,将他摁在铁牢门上,毫不犹豫的扭断了他脖子。 狱警的身子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慢慢瘫软滑落在了牢房门口的地上。 邢桑站在自己的牢房门口说道:“第一个。” “安静了,好安静。” “安静了。”那“屠夫”囚犯,坐回了自己的床边,呆滞的看着地上,呢喃着。 邢桑继续看着天花板上越来越剧烈摇晃的电灯,那卡扣就要从上面挣脱下来。 一层坐在台阶上休息的狱警听到二楼的动静,疑惑的起身,抓着栏杆就蹬蹬的向上跑来。 可是他没后注意掉落的灰尘,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因为他晃动年久失修松动的楼梯栏杆时正在掉下来的电灯。 哐啷,电灯砸在了赶过来的狱警头顶上,他惊讶的张大嘴,看向邢桑的牢房,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摔下了楼梯。 邢桑顺着狱警看向的方位看去,她的牢房旁边有一根伸出右手就能握住的生锈铁架。 她握紧这铁架,摇晃了几下,震动传到挂电灯的位置,又掉落下来很多灰尘。 “第二个。”邢桑拍了拍说上的铁锈说道。 然后,她蹲了下来,摸着牢房铁门下方缺少的栏杆处。 “本应有五根,烧毁了一根。” “被王水。”邢桑上下打量着这块铁栏杆截断处说道。 她凭空握出一个铁栏杆的动作,用力一掰下,轻巧的便钻过了空缺。 “偏瘦,会柔术。”邢桑站在牢房外,低头看着那空缺自语道。 接着,她举着那根被烧断的铁栏杆,来到其他囚犯的门前,将他们喊出来,然后一一用铁栏杆刺穿了心脏。 “杀死四个囚犯。” “然后,大摇大摆的从监狱的正门走了出去。”邢桑抱着胳膊,看向了四个牢房,又回身看向门口处自语道。 “可是,他是如何从这孤海中失去踪影的呢?”邢桑摸了摸手腕上的手表思考道。 “他会不会已经死了?”一个穿着黄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的年轻男人,推了推眼镜站在昏暗的监狱一层,低沉道。 邢桑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吐槽道:“严大少你近视的度数不小吧,站在下面能看的清楚吗!” “并不能看清楚。”这年轻人叫严归尘,他是华海市总调车行的老板,现年二十七岁。 显而易见的是他不喜欢这个老板的身份,因为他最大的爱好,是跟着邢桑学习术法和破获各种奇案要案。 “那你还不上来!”邢桑喊道。 严归尘严肃的说道:“我不敢动。” 邢桑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小桑桑啊,我看不见不敢动啊。” “快来,救本少爷!”严归尘哭哭唧唧的喊道。 邢桑捂着嘴差点笑出来,她忍着笑意说道:“你不是戴着眼镜呢。” “还不是你,催,催,催我,拿错了眼镜,那是杨叔的花镜!” “别说这么多了,快下来!”严归尘嘟嘟囔囔没好气的说道。 邢桑也翻着一百个白眼蹬蹬的走下来,握住严归尘的手腕说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认识你,这个娇弱的小男人!” 严归尘才不管小男人大男人,是娇弱还是强壮,他紧紧的挽住邢桑的胳膊,蹭着说道:“真有安全感。” “你不要乱说好不好,而且你也太小鸟依人了吧!” “松手啊你!让别人看到,我会嫁不出去的!”邢桑嫌弃的推着严归尘这个大膏药。 “不,你本来就活了一千多年了,根本没有嫁出去的希望,天煞孤星。” “管这么多作甚!你怕啥!”严归尘继续笑嘻嘻的缠着邢桑说道。 她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嗯,这话说的也对!” “我都活了快两千年了,什么大风大浪见过啊!” “嫁不出去,也很正常嘛!” 可是,话刚说出口,她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她一把把严归尘甩了出去,掐着腰喊道:“姓严的!你拐着弯编排你奶奶我!” “刹车皮不要修了!你给我站住!” 严归尘摇头晃脑的,笑道:“哈哈哈!你自己都已经先入为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来追我啊!整天被你打,我的脚下功夫可是练出来了!” 邢桑不屑的笑着说道:“是吗!” 只见,她从腰间的挎包里拿出一张符,向严归尘晃了晃。 “啊!不能赖皮啊!”严归尘捂着脑袋向监狱外跑去。 邢桑飞身追上去,大笑着喊道:“对你,就不能正经起来!哇呀呀呀!我来也!哈哈哈!” 邢桑和严归尘离开后,监狱的黑暗尽处,一个身影走了出来,却是看不清男女。 这戴着黑色手套,手攥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的衣领,看向监狱外。 又回身拖着那人,走进了黑暗里...... 五日前,无度岛关押的重刑犯金石,趁着暴风过境之时。 击杀了监狱二层的四个重刑犯和两个狱警,逃出了这座铁狱,霎时不知所踪。 这件严重的重刑犯逃狱事件惊动了三监处,他们便请出了特类案件行动组的副组长邢桑,来此找出重刑犯金石如何逃出监狱的线索。 她接到监处的命令之后,便用术法重现了重刑犯金石越狱的全过程。 旧年间,每逢动荡,必有异事,这座有着几千年沧桑历史的城市——华海市自然也不例外。 政楼府厅,银行座报社匆匆忙忙的职员许是仙人术士;电车叮咣响动,花季学堂欢笑的明媚少年许是普通人。 闹市街区之上,青天白之下,卖报的小儿许是妖异;灯红酒绿迷人醉间,辗转流连的歌女许是精怪。 华海市,它包容着所有的光怪陆离和影影绰绰,神族、人族和异族。 这三族无形中相互缔结了永恒的契约,共同寻求各自的发展和壮大。 而三监处的存在,又相互平衡和相互制衡着三族之间微妙关系。 但是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族之间积聚已久的各种大小矛盾逐渐显露出来。 军阀混战、各大黑白势力尔虞我诈和腐败贿赂等违反规则的异端也开始把黑暗之爪伸向了各处,更危险的动荡在看不见的暗流中涌动着。 有时,掀起惊涛骇浪,往往只需要一颗石子便可以做到! 第二章 机要科范洪遇害 旧元三一零年,各方列强对景国的侵略和践踏愈演愈烈。 东部沿海落入了各方争夺和瓜分之中,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而北部和西部战火连天,人们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只有中南部的华海市,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一般,成为了暂时看似安定的避难之所。 此时正是十月的初秋,这是一个灿烂的金色季节,同样也是一个黄金时代的开始! 电车轨匀速的穿过轨道时,几声到站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车刚好停在,一个夹着公文包的职员面前,他踮脚向车厢里瞟了一眼,还是先登了上去。 接着两个穿着白衣黑裙的女学生也迈了上去,她们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挤在一起一直在低声私语着什么。 那个职员怀中的把公文包,从自己的右侧换到了左侧胳膊夹着。 他躲了躲紧紧贴着他的后背站着的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挨得太近的感觉似乎不是这么好。 售票员打了个哈欠,俯身探出车外,见再没人上车,便哗啦一声,拉上了车门,电车又沿着特定的轨迹,向下一站驶去。 邢桑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明媚的朝霞洒在昨夜雨后的积水上,波光粼粼。 她把手中最后一口包子吃完,也拍了拍手,不再去看那车站上的人。 她最喜欢秋日,也最喜欢在秋日的清晨,一边吃着荷香斋的包子,一边观察路边、车站或者早餐摊的各色各样的人们。 虽然,她已经在这个尘世中,活了足够长的时间,但是她仍然愿意去看和剖析人们的心。 因为,她发现自古至今,人心的变化格外的快和复杂着。 邢桑看向北面的牛奶坊,已经打开门开始对外营业。 她笑了笑,踩着坑洼处有些许积水的路,蹦跳着向那里走去。 今日,她穿了一件卡其色格子衬衫,下身搭着一条深棕色的背带裤,一双黑色牛皮大马靴走起路来似是带着风。 但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还是她那一头飒爽的短发。 虽然这个年代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接受过相对应的开明教育。 而且各种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新思想,新学潮也无时无刻不改变着人们。 但是,所有人对于女子的德行和礼教,像是默默认可的不成文的规定一样统一。 那就是,还需要保持一定的传统! 做新女性,就要承受有色眼镜的看待。 不过这些迂腐无聊的社会形态,在邢桑看来是无所谓的。 对于她来说,这不过是她曾经见过的,对待女性不公程度的百分之一而已。 “嗨!钟姐姐。”邢桑一下子跃到牛奶坊的门口,向一个穿着灰蓝色粗布裙的正在弯腰低头忙碌的女子打着招呼。 她叫钟馨,是牛奶坊老板的姐姐,平日里负责早上六点到九点之间,牛奶坊的生意。 “邢,邢大人。”钟馨听到邢桑的声音,赶紧直起身子回头略有些惊讶的应道。 邢桑顿了顿,略有些歉意的笑道:“对不起,我有些唐突了,吓到你了。” “没,没,没事。” “我,我,刚刚在收,收收拾杂物。” “没,没注意到,到大,大人的身影。”钟馨微笑着说道。 她是有口吃的,曾经很严重,以至于邢桑刚认识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哑巴。 她曾是不敢说话的,因为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他们都毫不留情的嘲笑她,谩骂她。 是邢桑鼓励和耐心的开导她,告诉她,女性的自信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邢桑赶紧摆摆手说道:“钟姐姐,你就不要再叫我大人了,这都是什么年头了。” “现在是新时代,你直呼我的姓名就好了。” 钟馨摇了摇头,刚要继续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辆有些破旧的自行车停在了牛奶坊门口,这是一辆送奶车。 一个身影瘦削却很高的男人,从车座子上迈下来。 他提起车尾把车撑子撑好,后座两个挂箱里的很多空牛奶瓶,它们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出乒乓的声音。 这男人是钟馨的弟弟钟洋,虽是年龄不大,却总是穿着灰蓝色或者深灰色的长衫。 他有些微微的驼背,脸色很难看的看向邢桑和钟馨。 “阿,阿洋,你,你回来了。”钟馨迎了上去接,微笑道。 “嗯。”钟洋只是低声应了下,就跨着大步子向牛奶坊里走去。 “阿,阿洋!”钟馨拉住弟弟的胳膊喊道。 “咋的啦?”钟洋疑惑道。 钟馨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埋怨道:“你,你太,太没礼貌了!” “没,没,没看到邢,邢大人吗!” 钟洋瞥了一眼笑眯眯的邢桑,用力挣开姐姐的手,还是转身进了牛奶坊里,开始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钟馨生气道:“钟,钟洋你!” “钟姐姐!别生气,真的不用在意。” “钟洋的性格即是如此,我还挺喜欢的,起码他把喜好都放在脸上。” “总比一些阴险虚伪之辈要让人舒服多了,你说对不对,哈哈哈。”邢桑自是不在意的。 她自是不在意钟洋的态度,她甚至觉得他有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毕竟,他的姐姐经常被一个看似着装样貌中性,行为举止谈吐“不伦不类”的人“骚扰”。 这让一个格外传统严肃的人,是无法接受的。 “邢,邢大人,对,对不起。”钟馨歉意的说道。 邢桑无奈的笑着说道:“钟姐姐,你就不要再叫我大人了。” “你唤我邢桑便可。” 钟馨摇摇头拒绝道:“定,定然是,是不行的。” “我,我唤,唤你,邢,邢组长,可,可好?” 邢桑耸了耸肩说道:“随意喽,哈哈哈。” 钟馨忽然想道:“对,对,对了!” “什么?”邢桑疑惑道。 “还是,老,老样子?一瓶鲜,鲜牛,牛乳。”钟馨微笑道。 邢桑点点头说道:“正是,辛苦钟姐姐记着我的喜好了。” 钟馨笑了一下,回身走进牛奶坊里去给邢桑取牛乳。 须臾,邢桑拿到牛乳后,便和钟馨告了辞。 却是回身之际,看到了钟馨脚边的牛奶桶里,飘着些暗红色的液体。 她微微皱眉,却也没有想太多,便向三监处的方向走去。 那里在几百年前,本是一个藏书馆,后来因为战火和纷乱,里面的藏书全都被烧毁。 在历史的沧桑中,很多人很多事终将会被淹没,任何人也无法改变和阻挡。 而如今,这里又成了三监处的所在,一栋木质三层阁楼。 一层是特类案件行动组,二层是法决科,三层则是机要科。 这三个部分组成了三监处这个强大又权威的拥有处决权利的机构。 “邢组长。”邢桑刚走进三监处的大门,便有一个穿着一身板正体面西装的男人叫住了她。 “张科长,早上好。”邢桑礼貌性的笑了笑,打了个招呼没有停住脚步,便继续向里走着。 这人是法决科三科的张韬略,他这人却不似他的名字一般,韬光养晦,反而很张扬。 尤其是对邢桑,几乎把她视为自己毕生的对手。 可是邢桑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她对他的印象只有他经常与十八线女明星传出绯闻这些花边。 “邢组长,等等!”张韬略拦住邢桑说道。 “还有何事?”邢桑回身问道。 张韬略凑过来低声说道:“机要科出了大事。” 邢桑侧脸看了一眼张韬略,问道:“雯雯要结婚了?” “雯雯?”张韬略一脸诧异道。 “梁雯雯和她那个激进派演员的男朋友。”邢桑想了想说道。 “什么雯雯激进派?” “我要说的不是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机要科的科长昨夜被杀了!”张韬略提了一下声音喊道。 邢桑一顿,随即皱眉问道:“范洪死了?” “怎么你一点都不惊讶?”张韬略问道。 “我为什么要惊讶,又不是我死了。” “再者说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邢桑问道。 张韬略有些神气的扬了扬眉毛说道:“我自然是有渠道知道这个消息。” “人,是你弄死的!”邢桑樱红小嘴张成了圆形,大声喊道。 以至于路过的很多同事都侧目而视,张韬略赶紧反驳道:“你胡说什么!当然不是我!” 邢桑笑着拍了拍张韬略的肩膀,说道:“张科长,你还是多关心一下堆积成山的文件吧!” “邢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张韬略诧异道。 邢桑端了端自己手中的牛乳微笑着说道:“我吧,这一早得先去喝个奶茶,不然,脑子,不得行喽!” “回聊,回聊” “诶!等,等等,邢组长!”张韬略喊道。 “张科长,我是副组长,不要再叫错了!”邢桑回头扯了一个笑容,便噔噔的跑向了办公室的方向。 张韬略一脸生气的瞪了一眼邢桑,他抬头看向三楼,发现一个人正在看向他。 那人是机要科的副科长范河,也是范洪的堂弟! 邢桑回到特案行动组办公室以后,把牛乳放在了桌上,然后撕开上面的纸封。 却见到牛乳的最上层聚集起很多类似于豆腐块的东西。:“变质了?” 她拿起来闻了闻,自语道:“牛奶坊的牛乳都是凌晨一点开始做,早上出成品,不会变质的这样快速。” “除非,这是昨天剩下的?” 这时,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七哥,我是郎溪。” “进来吧。”邢桑应道。 邢桑在特案组有一个很特别的称呼,那就是“七哥”。 因为,特案组总共七个人,每次出任务时,邢桑一定是第七个到的。 无论这个案子多么重要或者紧要。 而又因为邢桑的性格特别像男人,就被大家喊成了七哥。 “费处让你去他办公室。”郎溪说道。 “他有没有说什么事?”邢桑问道。 郎溪顿了顿说道:“机要科科长,范洪死了。” “好,你先去忙吧,我这就去。”邢桑微微皱眉,点头说道。 “是,七哥”郎溪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第三章 一案未平新案出 邢桑走上木制台阶,一层一层,因得年代太过久远,偶尔传来吱呀声。 她来到了三层机要科正中间的一间房门口停了下来,这里是三监处二处处长费渡的办公室。 邢桑敲了两下门,须臾只听到房间内有人说道:“请进。” 她顿了顿,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把门带上,严肃的立正道:“费处。” 只见,站在窗前的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转过了身来。 他的样貌虽是俊朗,却透着冰冷和威严,只看样子他大约也只有三十岁左右。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简单的穿了一件米色衬衫,搭着一条深灰色裤子。 “好久不见。”这个人正是费渡,他微微笑道。 邢桑正色说道:“三年六个月零十一天。” 费渡愣了愣,随即笑着说道:“你记得倒是很清楚。” “永生难忘。”邢桑面无表情的说道。 费渡听得出来,邢桑的话语中带有着很大的敌意。 他说道:“那都是一些过去的事情。” 邢桑没有直视费渡,她看向窗外的方向,冷道:“于你很多事情过去便是过去了,再也没有回忆起来的价值和必要。” “范洪昨晚被杀。”费渡没有接着邢桑的话说,而是避开说起了案件的事情。 邢桑转而把目光落在费渡的眼中,她说道:“有所耳闻。” “那么,你先看看案卷。”费渡走到办公椅前坐了下来,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放在了办公桌上说道。 邢桑走上前来一步,拉开费渡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也坐了下来。 她拿起办公桌上的牛皮纸袋子,拉开封紧的绳扣,拿出两份文件和三张照片却没有接着看,而是问道:“这案子是不是由二处处理?” 邢桑办案一向要先确定这案子是否由她特案组接手,不然她不会插手,这是她的原则之一。 费渡点点头指着邢桑手中的文件,说道:“总长批示过,已经定由二处处理。” “好。”邢桑听到此话后,把上面的这份总长批示随便放在了一旁,开始看起来案卷和照片。 费渡见此,摇头笑了笑说道:“你仍是这样干脆和明白的性格,不会拐弯抹角。” “怎么?费处长看不惯吗?还是年岁久了记性不好,我一直都是这样。”邢桑边看案卷边冷道。 “有时候,说话还是需要婉转些。”费渡看着认真看案卷的邢桑说道。 邢桑不想和费渡讨论工作以外的事情,她抬起头来说道:“初定案卷表明:三月二十一日,也就是昨晚十一时零三分。” “范洪的尸体在唐德路四十号西北处的雕塑下被发现,遂报案。” “但是,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不明,报案人失踪。” 费渡微微皱眉说道:“是,目前案卷内容只有这些。” “嗯,我知道,一处能出具这样的案卷,已经算是最完整的了。”邢桑说道。 “你如何看?关于这个案子。”费渡问道。 “毫无头绪。”邢桑看着费渡应道。 费渡说道:“昨晚,一处先接到了首警,接着秩序科便带人赶往了案发现场。” 邢桑想了想说道:“唐德路四十号是公共区域,按照距离来算,二处才是最近的报案地点。” “报案人为何舍近求远跑到一处去报案?” “而且按照正常的程序,一处接到报案后应当对报案人进行一些简单的笔录和询问。” “然而他们并没有,不仅如此还在报案后失去了报案人的行踪下落,这样的错误不是太致命了吗。” “对于一处的那些办案人员来说,这不符合逻辑。” 费渡也点点头说道:“今早,范副科长去找一处出现场的同事了解情况。” “一处姚处长只是安排人员把范洪的尸体交还给了二处,并且提醒我们范洪的死绝非是人为。” “至于其他信息,便是一概不知了,显然一处不愿意碰这个案子。” 邢桑又看了一遍案卷说道:“我会找到报案人,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对范洪做尸检和灵检,范河是否能同意?” 费渡说道:“范河那里我会去做交涉,这个你尽管放心。” 邢桑点点头,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把案卷重新放回牛皮纸袋里,然后就要向办公室外走去。 “桑儿,你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吗?”费渡也站了起来,忽然柔声问道。 邢桑停了停脚步,拉开房门说了句:“没有。”便走出了费渡的办公室。 她回到特案组大厅时,其余的五个组员正在做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小崽子们,先停一停手里的活。”邢桑把案卷背在身后,笑着坐在一张办公桌的一角说道。 五个人听到邢桑的话,接着都停了下来,郎溪走到她身旁先问道:“七哥,是关于范科长的案子吗?” “没错,费处让我们特案组着手调查此案。”邢桑看向站在最里面办公桌旁的一个男孩子笑着说道。 那男孩子腾的跳了一下,呼呼的就向邢桑跑了过来。 郎溪举起胳膊一把就拎住了他,严肃道:“豆豆,不得无礼。” 这个男孩子就是和郎溪一样同为侦察员的豆豆,他本是在安省燕山之中修炼的蛇族。 二十年前,他和族人们被战火给逼下了山,眼看家园被毁,族人也四散到各处去。 豆豆便通过自己的一身异装本领,被邢桑带入了三监处的特案组,成为了一名侦察员。 他最擅长的就是易容和伪装,有时候即便是邢桑也会被他骗过去。 “带劲,又有悬案可以查了,哈哈哈!”豆豆格外兴奋,他索性攀住了郎溪的胳膊打着提溜说道。 这时,周一和周末兄妹俩,异口同声的笑道:“小豆子,小心被郎大大追杀!” “哈哈哈!” 这两兄妹和豆豆都是特案组的三大活宝,若说豆豆负责可爱。 那么,周一和周末则是负责吐槽,每时每刻不间断的吐槽。 他们是特案组的执行人,顾名思义也就是说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对重刑犯实施就地处决。 郎溪根本不理会这三个小朋友,她转而对邢桑说道:“七哥,你安排吧。” 邢桑点点头正色道:“案卷只有一张纸,几句总结,甚至连死亡原因和时间都是不明的。” 周末苦着脸问道:“连这些基本要素都没有,七哥我们应该怎么查?” “没有这些,我们就创造这些。” “其余,费处会与范河沟通,一旦他同意了,你就对范洪做尸检和灵检。”邢桑看向一直在默默摆弄花草的灵医付其余说道。 只见,他点点头,继续弄着盆栽。 邢桑看向郎溪和豆豆接着说道:“你们两人去案发现场,地毯式的搜索一遍,看看还能不能找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周一和周末待命,我要去另一个地方看一看。” 所有人听令后,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邢桑揉了揉太阳穴回到了办公室,她走到书橱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向那瓶放在办公桌上的牛乳,晚上十时至十一时半,是牛奶坊取新牛乳的时间。 邢桑也不知道为何,她总有一种感觉,牛奶坊和范洪的被杀有着莫大的牵连。 但是,每当她再细细去剖析时,却又发现两者并没有任何关系。 她向后倚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回想着很多要素。 钟馨脚边装着红色液体的牛奶桶、变质的牛乳,还有钟洋! “钟洋!”邢桑睁开眼睛自语道。 她细想着,方才钟洋的脸色极差,双眼布满血丝,而且皮肤暗淡无光,头发杂乱。 下巴处生出很多胡渣子,虽是并不长,却在他那张有些灰白的脸上显得很清楚。 “钟洋的状态不对,他今天竟是如此不修边幅。”邢桑自语道。 钟洋传统、迂腐又教条,且对行为举止和礼仪规范很是讲究。 尤其是对于别人的仪表和仪态方面,他是极为厌恶不修边幅和邋里邋遢的。 可是,如今他自己却是脸也未洗,头发未有梳理,长衫没有换过,这样的情形只会说明一点。 “他昨晚,并没有回到牛奶坊,且是直到清晨才回家,一夜未合眼。” “由此也说明了,为何牛乳会这么快的变质了。”邢桑继续自言自语的分析着。 邢桑没有再多犹豫片刻,她站起身来,准备再去一趟牛奶坊。 她刚拉开办公室的们,却迎面和郎溪打了照面,差点撞到一起。 “郎溪?”邢桑问道。 “七哥!”郎溪也抓着门把手,喊道。 她们看了看对方,一起放开了手,邢桑先问道:“怎么了?” “七哥,就在刚才,我和豆豆刚出了处里的大门。” “就有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学生,急匆匆的跑来报案。” “就是他。”郎溪侧过身子说道。 邢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校服的男孩子,捧着水杯,哆哆嗦嗦的愣在那里。 “怎么回事?”邢桑问道。 “他是盛海大学的学生,他说就在刚刚,大学里发生了惨烈的血案。” “我已经让豆豆开车和秩序科的两个同事,先去盛海大学里把现场保护下来。”郎溪说道。 邢桑想了想说道:“把报案的学生带上,再叫上周一和周末还有付其余,咱们也赶过去。” “可是,咱们不先问一问这男孩子具体的情况吗?”郎溪问道。 “车上说吧。” “等等!我先去一趟费那里,你们准备好了按车铃喊我。”邢桑忽然想到什么,她说完就疾步跑向三楼。 “是!七哥!” “周一和周末,你们开一辆车俩带着那个男学生。” “老付和我坐另一辆车,咱们一起跟七哥去盛海大学!”郎溪应着,向其他人喊道。 特案组全体出动,开车向华海市市中心的盛海大学而去。 第四章 折翼 方位的疑点重重 邢桑坐在驾驶室开着处里的行动车,旁边的副驾驶上坐着那个报案的大学生。 郎溪和付其余还有周一和周末的两辆车跟在她的车后面。 “给。”邢桑从左侧车门侧面的物品盒里,拿出一个像是粉笔头大小的小瓶子递给那个报案的大学生说道。 报案的大学生似乎没有听到邢桑给他说话,仍是攥紧双手,颤抖着身子,低着头。 “小哥儿,给恁的。”邢桑笑嘻嘻的用方言说道,还用右手碰了碰那报案大学生的胳膊。 却见他猛地一个激灵,吓的尖叫了一声,就要开车门要跳车出去。 “你这是干嘛,淡定些。”邢桑握着方向盘,微笑道。 她早已经用法术将车锁固定住牢牢的,邢桑早就料到他会想要破车而出。 “你根本没有看到那个可怕的场景!那些血就像河水一样从楼梯上流淌下来!” “宋晓佳!杜明,还有老师他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们都死了!死于那本古籍!”大学生瞪着眼睛,看向身边的邢桑。 她能看得出,他眼神中的都是恐惧,极度的恐惧! “闻一闻这个会好些。” “相信我。”邢桑顿了顿,微笑着说道把手里的小瓶子放在报案的大学生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那大学生虽是一脸的惊恐,却还是打开了小瓶子放到了鼻子下面闻了闻。 “咳咳咳,这,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大的腥味!”大学生刚闻了一下,却被呛的差点哭了出来。 邢桑认真的说道:“一定要我告诉你吗?你不会想听的。” 报案的大学生把小瓶子放在身侧,颓然的依靠在车座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看起来很是疲惫。 “你刚才提到的古籍是什么?”邢桑问道。 报案的大学生愣了很久,才说道:“古籍,古籍我不知道。” “我只见过,音乐老师拿到过,他,看过,对!” “就是因为他看过!这些人才会死!” 邢桑听到这个大学生说的这些,心想道:这是个异案没错了,定然是非自然的。 “可是,古籍?是什么?”邢桑自言自语的说着,片刻后她们便到了盛海大学的门口。 邢桑打开车门刚下了车,“七哥,你来了。”豆豆迎上来,把橡胶手套递给她喊道。 “嗯,现场怎么样?”邢桑接过手套戴,问道。 “学校已经戒严,案发现场很复杂。”豆豆皱眉说道。 邢桑戴好手套问道:“很复杂?” “是,案发现场有三处,而且都是第一现场,因为这三个人都是当着众人的面死的。”豆豆说道。 邢桑听到这里,笑着说道:“呵呵,有意思,走我们去看看。” “七哥,这个?”豆豆指着副驾驶里坐着的报案大学生,问道。 “对,差点把他给忘了。” “周末,给你个和英俊少年独处的机会,要不要。”邢桑看向正在吃棒棒糖的周末微笑道。 周末鼓着腮帮子,愣了愣摇着头说道:“跟他吗?不要!” “为什么!你看这长相,这身材,这牙口,哦,不是这总之很帅嘛!”邢桑指着大学生说道。 周末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说道:“他死的太难看。” 这话一出口,邢桑他们几个人都微微怔了怔,郎溪先正色说道:“那你更应该看住他。” “什么时候死?”邢桑皱眉问道。 “六十年以后,因为腿脚不利索,不慎跌落楼梯。”周末正儿八经的说道。 邢桑差点没变出一百个棒棒糖把周末埋起来,她白了一眼她说道:“小崽子!少拿我们开玩笑,赶紧上车,顺便给他做一做心理疏导。” “哎呦,人家也需要心理疏导嘛,不上车。”周末扭着身子撒娇道。 周一走过她的身边憋了一眼,说道:“太僵硬了。” 便跟上了邢桑他们,只听到周末从背后骂骂咧咧的:“周一!我祝你永远找不到女朋友。” “啊!啊!周末你的嘴!我要把你棒棒糖都偷偷卖掉!”周一转身就要把周末暴打一顿。 幸而被豆豆拦腰抱住笑嘻嘻的喊道:“老周,老周,你消气哈,我们还有案子要查呢!” “好,周末,我祝你糖分过量!胖到嫁不出去!”周一胡乱踢着气道。 邢桑笑着对身边的郎溪和付其余说道:“你们两个,也多笑一笑,每天板着脸,又不是南京板鸭。” 这冷笑话一出口,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下来好几度。 郎溪和付其余面无表情的一同看向邢桑,邢桑耸了耸肩小声吐槽道:“同款冰块脸。” 几人胡乱说着,便走进了学校里,一个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赶紧走了过来。 “特案组,刑副组长,您终于来了。” “我是盛海大学的教务主任,成山岭。”他堆着笑脸,跨着大步就握住了付其余的手,说道。 “我不是邢副组长。”付其余看着盛海大学教务主任成山岭说道。 成山岭赶忙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尴尬的看着他们问道:“哪,哪位是?” 真正的正主此刻正在学校门口买冰棍,邢桑接过牛奶冰棍举在手里满足的舔了一口。 抬头就看到前面的五个人一同看向她的方向,她咬了一口冰棍说道:“噢呦,凉,凉!” “您好,成主任是吗,我是特案组邢桑。”邢桑伸出手礼道。 成山岭愣了几秒钟个,双手捂住邢桑的手惊讶的说道:“这,这人不可貌相哈,女中豪杰!” “成主任不必这样客气,先带我们去案发现场吧。”邢桑吸了一口冰棍说道。 “好,好的,请这边走。” “我先带着各位去第一处现场。”成山岭又看了一眼邢桑,他的心里还是在打转。 他实在是不能把此刻在深秋里舔着冰棍,穿着格子衬衣和背带裤还有大马靴的女人。 和闻名天下的,三监处第一异探邢桑对号入座。 “穿过这片竹林,就是血案的第一发生地。” “或者也可以说这里是第二、第三处都可以。”成山岭说道。 豆豆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成山岭叹气道:“宋晓佳、杜明和秦乐他们是一同被杀死的。” “一同被杀死?”邢桑疑惑道。 “正是,这就是为何我一定要请您来的目的,这样的情况太诡异了,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 “他们在同一时间,同一手法,却是不同地点同时被杀。”成山岭说道。 刚说完,几人就穿过竹林到了案发现场,这里被路障挡着,秩序科的四个人在看守。 成山岭说道:“这条鹅卵石石子小路的南面是学校仓库” “北面是柳园,种着很多柳树,有一处凉亭,鹅卵石路的尽头是死路不通。” 邢桑顺着成山岭指着方向看去,那里确实是已经到达了学校的尽头围墙。 “具体情况是什么?”邢桑问道。 豆豆走上前汇报道:“死者杜明,年龄二十岁,盛海大学医学专业的大三学生。” “死因初定什么?”邢桑问道。 “无法确定,初步鉴定体外未有任何明显致命伤。”豆豆顿了顿说道。 “嗯,稍后让其余做尸检和灵检。” “这样说来,剩下的两人也是同一情况对吗?”邢桑问道。 “是的,七哥。”豆豆点点头说道。 邢桑看向那个凉亭,想了想说道:“既然死因无法确定,那么我们就不在这上面浪费过多时间。另外其余,你来一下。” 付其余走到邢桑的身边,她轻声说道:“其余,你现在和豆豆带着三人的尸体回特案组,开始做检查。” “另外,记得把范洪的尸检和灵检也一并做出来。” “是。”付其余应道,和豆豆便急匆匆的离开了盛海大学,往特案组赶。 邢桑细细看着花园的环境,凉亭、假山、池塘、石子小路以及池塘旁边的一棵柳树。 “它们的位置全都是正确的太正确了。”她说道。 郎溪和周一有些疑惑,异口同声的问道:“太正确?” “对!凉亭和左侧的池塘,假山与鹅卵石石子的小路。” “这些所有的建筑的方位对应,都是经过极为细致的细算过才建造的。” “没有一丝风水方位上的错漏。”邢桑皱眉说道。 成山岭疑惑的说道:“这样不对吗?” “不对!物极必反,完美的风水方位,一定会造成周围气流的变化。” “那个学生沉尸在何处?”邢桑问道。 成山岭把上身越过路障警界栏,指着池塘附近的草地上的柳树说道:“就那棵柳树下。” 邢桑看向草地,有顺着水平的视线,横看向南面问道:“仓库的南面是哪里?” “艺术楼,也是第二处案发地!”成山岭看着邢桑说道。 “这就对了,我们去艺术楼。” “成主任请带路。”邢桑点点头说道。 而大学门外的行动车里,周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棒棒糖递给了那个报案的大学生说道:“喏,给你一个。” 大学生似乎又被吓了一跳,他又是抖了一个激灵,摆着手也不敢看周末哆哆嗦嗦的说道:“不,不要,谢谢。” “吃一个吧,糖分会让你安心下来,不这么紧张。”周末把棒棒糖硬是塞到大学生的手里可爱的笑道。 周末忽闪着大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克林。”这大学生说道。 周末点点头说道:“嗯,很像一个将军的名字。” “将来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那种大将军。” 徐克林听到这话,不由得感到很夸张,他挠着头说道:“怎么可能,我这么懦弱胆小。” “我连当兵都不敢,成为打胜仗的大将军更是不可能了。” 周末却歪着头,可爱道:“一定会的。” 徐克林霎时觉得这个爱吃棒棒糖的小姑娘很可爱,他忽的有些害羞,赶紧别过头去说道:“他们为什么把你自己留下?” “因为,你需要安慰啊。”周末甜美的笑着说道。 徐克林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击中一样,周末的笑,周末的声音都变得那么甜蜜蜜的。 周末本就长得小巧精致,是很多男孩子想要呵护和疼爱的样子。 徐克林作为一个血气方刚,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更是被她彻底的俘获了。 “那,那个谢谢。”他稍微挨近了车门坐着,与坐在驾驶室里的周末拉开一下距离。 周末百无聊赖的趴在方向盘上,叹着气。 “你,怎么了?很无聊吗?”徐克林问道。 “是啊,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你也没有他们说的这么脆弱吗。”周末嘟着嘴说道。 徐克林有些难过的说道:“我并不是恐惧他们的死,反而我很悲伤。” “他们都是我的同学和老师,都是我在话剧社里认识的新朋友。” “可是他们却在我的面前,一个个死去。” 周末点点头说道:“难怪,你会是这种激烈的反应。” “你说你参加了话剧社?你是修什么专业的?” “医学专业,我和其中的一个死者杜明住在一个寝室。”徐克林说道。 周末听到这个,立刻腾的直起了身子,惊道:“你和其中一个死者是室友!” “为什么不早说?” “你们一直没有让我说嘛。”徐克林惊道。 “走,跟我下车,去找七哥。”周末打开车门,跳下车拉着刚站定的徐克林就往学校里跑去。 第五章 折翼 办公楼异现血光 成山岭带着邢桑他们来到了仓库南面的艺术楼门口,虽然没有设置障碍。 但是大门早已经被秩序科的同事贴上了封条。 邢桑抬头看了看艺术楼,暗红色的砖墙,一共有两层。 “这栋楼平时做什么用?”邢桑问道。 成山岭答道:“一般是作为音乐和舞蹈专业的学生们练习的地方。” “另外就是本校的话剧社也在这里面。” “差点忘记给您说,宋晓佳、杜明和秦乐他们是话剧社的音乐主编和演员。” 邢桑说道:“这么说,他们之间是认识并且熟悉的。” “唉,他们的关系本来是很好的,可是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情。” “让他们的关系恶化到了冰点。”成山岭说道。 邢桑刚要问什么,就见周末和报案的大学生徐克林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周一看到他们两人问道。 “七哥,报案的学生他说,他和杜明认识,并且他们是室友!”周末说道。 “我叫徐克林,我和杜明是同系也是室友。”徐克林说道。 周一皱眉说道:“报案到现在,你才说实话,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周末埋怨道:“周一,你态度好点,他吓到了才会思维混乱的。” “对不起,我,我一时对阿明的死,接受不了。” “实在对不起,各位。”徐克林诚恳的躬身道歉道。 周末上前扶了扶徐克林说道:“你不必如此,这不怪你。” “你若是对此冷漠或者毫无感觉,那才是有问题,你的反应是正常的。” “不用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们。” “只是你需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这样才能帮你的朋友找出杀死他的凶手,还他一个安宁。”邢桑对徐克林说道。 徐克林眼睛红着用力点点头说道:“我一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邢桑回身又重新看去艺术楼,整栋楼隐隐浮着些许不明显的邪气,但是花园凉亭那里却没有。 这只能说明一点,这栋艺术楼里还有其他的妖物所在! “第三处案发现场在哪里?”邢桑接着问道。 成山岭有些犹豫,周一急道:“在哪里?不能快点说吗!” “周一,你安静点好不好。”周末推了一下哥哥的肩膀,吐槽道。 “在,在秦乐的办公室,但,但是我不敢去。”成山岭似乎对他说的办公室很是恐惧。 邢桑说道:“既然这样,成主任方便让我和一位同事去看看吗?” “你们在此等候便可。” 成山岭几乎是感激涕零的点点头说道:“好,好,谢谢您,邢副组长。” “郎溪,我们去一趟。”邢桑看向郎溪说道。 “是,七哥。”郎溪跟了上去,两人一起去往了位于艺术楼西面的教师办公楼。 只见办公楼里人来人往,很多学生和教师有说有笑。 这里并不像其他案发现场一样被封闭,而是似乎此处从未发生过惨烈的命案一样。 “七哥,这里不对劲!”郎溪手中显出一把剑,警惕的说道。 邢桑抱着胳膊说道:“嗯,不过你先把剑收起来,见机行事。” “若是把它们吓跑了,反而很难办。” “是。”郎溪把手中的剑收了回去,应道。 她们两人走进办公楼的大门时,便感觉到了气息的诡异。 再看去那些学生有男有女,但是他们都在笑,无论他们在说什么话,都是同一个笑的表情! “是默尸。”郎溪说道。 “又是默尸,这些没人性的恶棍!” “让我碰到他们,我见一个揍一个!”邢桑恨道。 默尸介于行尸和僵尸之间,大多是濒临垂死之际,被修习邪术的术士制成。 他们拥有着死前的意识,身体却被符咒控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残害无辜却无能为力,哪怕连死都做不到。 邢桑对这些邪术士一向是深恶痛绝! 这时,就看到一个女生向她们这边走了过来,就见她的眼睛瞪的很大,咧着嘴笑着。 “七哥!”郎溪低声说道。 “没事。”邢桑拍了拍郎溪的肩膀说道。 那女生跨的步子很大,她站在邢桑的面前,忽然张开嘴,发出沙哑的嘶吼声。 “小妹妹,长得这么清秀,嘴巴倒是不小。” “小心吃到不该吃的东西。”说着,邢桑迅速的把手中的一颗药丸扔进了她的嘴里。 就见那女生被邢桑喂了药丸以后,全身瞬间浮现出发着金光的符咒。 她紧紧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要把药丸吐出来。 邢桑的手中显出一道符,她啪的贴在了女生的眉心处,笑着说道:“快别掐了,回头把你自己掐死,我还得再重新找一个。” 却是邢桑的话音刚落,办公楼里其他的默尸,全都向他们涌了过来。 “来,来坏崽子,该你登场了,哈哈!”说着,邢桑把那女生向就要到达他们面前的默尸群中一推,那女生和众多的默尸厮打起来。 “七哥!”周末的声音忽然在邢桑和郎溪的身后响起。 她们回头看去,是周一和周末带着徐克林来到了办公楼里找邢桑。 “你们怎么来了?成山岭呢?”郎溪问道。 却是,还未等周一他们回答,一道红光突然向邢桑他们飞了过来。 众人闪身躲闪开,那道光落在地上,把大理石地板击的粉碎。 一块地板碎片飞向徐克林的眼睛时,周末敏捷的用手背一挡,把碎片打飞了出去说道:“小心,跟在我身后。” 徐克林一惊,随即说道:“多谢。” 这时,郎溪猛地看向二楼楼梯口处,对邢桑说道:“七哥,你看,是血光!” 原来那道红光正从楼梯口处试探着她们,邢桑看去微微笑道:“看来我们的成主任很忙啊,对不对周一。” “七哥,成山岭刚才发狂,差点把徐克林打伤。” “我们正要动手时,他突然飞身逃走了,我们追着就到了这里。”周一点头说道。 邢桑说道:“这就是他为何不再跟来的原因。” 说着,她从腰间挂着的腰包里拿出一个罗盘,却不同于日常所见的样式。 它用黑铁所制,三道罗盘轮的中间是一朵莲花,而上面所刻的也不是普通的驱邪符咒,而是引魔的铭文。 邢桑两只夹住莲花,先是逆时针转动两圈,接着又顺时针转动一圈。 就见罗盘的三道盘轮快速的转动自行转动起来,铭文发出黑光直冲房顶。 “郎溪,你先回避。”邢桑对身旁的郎溪说道。 “是,七哥。”郎溪应道,接着退出了办公楼里,站在门外看着里面。 方才,邢桑驱动的寒铁罗盘,开启了灭魔铭文,这种铭文来自于溟地。 而那里便是神、魔、妖的埋骨葬身之地! 对于身为僵尸的郎溪来说,这铭文是致命的,若是不小心碰到立刻会被拖入溟地。 “周一,周末你们把徐克林护好。”邢桑说完,便闪身去往了二楼。 整个办公楼的二层,全都被血光包围着,邢桑看到光源最强劲的地方就是左手第三个房间。 她走过去看到门牌上写着秦乐两个字,正当她要踹门进去时。 成山岭竟从邢桑的身后忽然出现,一只发黄的右手就要插进她的心口位置。 邢桑猛地一个俯身,向右后侧退了一步,旋身一掌把成山岭击中。 他飞向了秦乐办公室的门,哐啷一声狠狠的撞在了门上,把门撞了个粉碎。 邢桑向办公室内憋了一眼,随即就见到成山岭腾的站了起来。 他回身,狂笑道:“邢桑,你这就拿出寒铁罗盘来对付我,还是我高看你了。” “多谢你的高看,不过,这寒铁罗盘自然不是用来对付你的。”邢桑把寒铁罗盘向成山岭背后的一张办公桌上扔了过去,说道。 就见,那罗盘刚刚落在桌子上,血光便瞬间被吸入了罗盘的莲花之中。 成山岭见此大感不妙,他一步跨上去,就要把寒铁罗盘扔掉,却被邢桑挡在了身后。 “成山岭,这办公桌的抽屉里,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在意。”邢桑说道。 “邢桑,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管太多!”成山岭喝道。 邢桑大笑着说道:“我管的太多!侬讲清楚话哦。” “我每天手头的案子忙的要死,是你请我来的好不好。” 成山岭却怒道:“要不是那个碍事儿的徐克林,怎么会把你召你来!” “这话说的,我好像很碍事儿一样。”邢桑生气道。 “你不仅碍事,还找死!”成山岭说完,只见他的双臂和上半身的肌肉开始膨胀起来。 接着,他的上身衣服全都被震碎,而成山岭也显出了本体。 “原来是一头坞兽!” “我说怎么这么大的口气!”邢桑仍旧是没有任何动作,站在那里笑道。 坞兽来自下峡谷,那里盛产恶兽和魔灵,本来三监处成立之后。 首先就对下峡谷进行了一番整顿和打压,虽是平静了几百年。 却在最近,它们又开始对华海市的各种挑衅! 坞兽成山岭狂道:“邢桑,它们怕你,我可不怕。” “我告诉你,三监处早就已经是外强中干,你们的上级和魁盛居有暧昧。” “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这样肮脏虚伪的地方,你还在为他们效力。” “着实让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邢桑说道:“我不管谁和魁盛居有很何种猫腻和关系。” “我只是一个特案组的副组长,惩恶扬善是我的职责,我就是为了这个!” 成山岭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惩恶扬善!那么,我们就是没得可聊了!” “是啊,所以动手吧!”邢桑喝道,便飞起向成山岭先攻了过去! 第六章 折翼 城市深处的安宁 只见,邢桑快要近到成山岭的身前时,从腰后的枪套中拔出手枪向他的眉心处便开了一枪。 成山岭还未出手,便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直挺挺的向后倒在了地上,霎时烟消云散不见了。 “嘁,这年头谁还给你拼功法!” “真是没脑筋。”邢桑把手枪收回腰后的枪套中摆着手笑道。 特案组的所有装备,不仅是目前最先进的,还是经过邢桑的法术和符咒特制的,具有驱邪除魔的效果。 说完,就见在办公桌上的寒铁罗盘开始不停的振动起来。 邢桑拍了拍脑门自语道:“还有一个!” 她疾步走进办公室里,来到秦乐的办公桌旁,刚要去收寒铁罗盘。 却见,罗盘忽的飞起向邢桑砸了过来,她侧身一把接住了罗盘。 再去看办公桌时,那血光却是不见了。 邢桑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多做停留,向一楼跑去。 郎溪和周一、周末他们见到邢桑疾步走了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七哥,你没事吧。”郎溪问道。 “没得事情,小徐我问你,成山岭是什么时候来到盛海大学当教务主任的?”邢桑问道。 徐克林却疑惑的问道:“成山岭是谁?盛海大学没有教务主任。” “因为这里只有艺术系和医学系,是分院。” “盛海大学的总院在北市,而且教务主任也不姓成。” 众人对于徐克林的一番话大为惊讶,周末拍了一下徐克林的头说道:“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刚才差点杀了你的成山岭,就是你们的教务主任!” 徐克林摇了摇头说道:“真的没有教务主任,成山岭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 郎溪低声对邢桑说道:“七哥,看来徐克林对成山岭的记忆已经被它抹去了。” 邢桑点点头说道:“嗯,难怪那道血光也没还有了。” “看来正主并不在这大学里,这些默尸、成山岭都是炮灰而已。” “小徐,秦乐是在哪里被发现重伤的?”邢桑继续问道。 徐克林说道:“就是在这里。” “好。” “今天先到此结束,小徐你要跟着我们回特案组。” “可能要配合我们破案,这样你就不能回到学校住,暂时住在,住在周一那里!”邢桑说道。 “诶!不行!我不习惯和其他男人一起生活!”周一赶紧拒绝道。 周末开心的笑着跳到徐克林的身边,挽起他的胳膊说道:“我可以的!我习惯!” “你说是不是,克林哥哥。” 徐克林侧头宠溺的说道:“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周一见此,气呼呼的冲到他们两人之间,说道:“你们这才认识几个小时,就这样亲近!” “周末你个小丫头,没见过英俊的男人吗!” “你哥哥我,难道不够满足你的审美吗!” “还有你!臭小子!离她远点,小心自己掉进坑里都不知道!” 徐克林和周末两人一愣不解的看着周一,邢桑摇着头说道:“你们兄妹俩!简直是闹腾的要死!” “不过小徐啊,周一有一句话没说错。” “这小丫头片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哈哈哈!”邢桑笑着说道。 周末冲着周一和邢桑吐了吐舌头,继续挽着徐克林的胳膊晃来晃去的撒娇。 郎溪却有些担心的问道:“七哥,宋晓佳他们的死和阵法有关对吗?” “你看出来了!果然瞒不过你。”邢桑略微一惊,说道。 郎溪说道:“我也是根据寒铁罗盘猜测的,方才罗盘轮上指出了宋晓佳和杜明沉尸的方位。” “没错,但是并没有指出秦乐的方位,或许是因为他没死。”邢桑说道。 “是什么阵法?七哥?”周一问道。 邢桑表情严肃的说道:“血祭阵!” “血祭阵!那不是招煞用的吗!”周一惊道。 邢桑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血祭阵并不是招煞用的。” “确实不是用作招煞,因为这学校里尽是血光,却无煞气。”周一思考说道。 “我还不知道这个血祭阵的目的是什么。” “你们都先回特案组吧。”邢桑说道。 郎溪问道:“七哥?” “我去医院,看看秦乐。”邢桑看着众人说道。 大约半个时辰后,邢桑开车来到了市立医院,她下车后看了看手表是下午3点12分左右。 她边向医院三楼病房走,便边思考着。 自从各地战火燃起时,华海市也开始不再平静,暗处的各种异端仿佛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这几日,机要科科长范洪被杀,盛海大学里的血祭案,都让邢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还有今日,坞兽的出现,它透露出的三监处上级和魁盛居有牵扯。 其实邢桑是知道的,早在三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就察觉到了魁盛居的存在。 这个地方坐落在华海市一处管辖区内,表面上是一个商会,但是在邢桑看来却不是这样简单。 “请让一让。”这时,从身后赶来的医生和护士急匆匆的向一个病房里跑进去。 而邢桑闪到一边站定后看去,却正是秦乐住的重症病房! 她心下一沉,赶紧也跟了上去,一个护士正要关门时拦住了她:“你是病人家属吗?” “病人需要急救,你在外面等着!” 邢桑没有说话,她越过护士的肩膀向病房里看去,只见秦乐正被戴上氧气罩。 “来不及了。”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做血光阵?” “秦乐也没有撑住,可是凶手却没有先下手而是等他自生自灭。” “这只能说明,秦乐没有了用处。”邢桑向后退去,走到墙边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低声自语道。 坐了一刻钟,医生走了出来,看到低头沉默的邢桑说道:“请节哀。” 邢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医生,从口袋里拿出证件说道:“我是三监处特案组。” “哦,原来是三监处的同志。”医生看了看邢桑的证件说道。 “劳烦医生给我说一说这个死者的情况。”邢桑说道。 医生说道:“他被你们送来时就已经是危重,脑部受创非常严重。” “他应该是从高处跌落,然后头部受到重创导致的。” “按照一般常理来说,他这样的伤足以致命,却仍旧能活这些时间确实是奇迹。” “而我们经过多方抢救终是让他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 “我原以为,他也算是个医学奇迹,可是不知为何就在刚才,他的伤又急转直下。” “最终还是没有救过来。” 邢桑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稍后特案组会派人来提走遗体,辛苦医生了。” “哎!你等一等同志,他还有个遗物存放在医院里。” “你稍等,我去取来给你。”医生喊住正要离开的邢桑说道。 “好,谢谢。”邢桑在病房门口等了一会,只见医生焦急的走了过来。 他惊道:“他存放在我这里的东西不见了!” “是什么的东西?”邢桑问道。 “一个这么大小的书本,看上去很旧。”医生比量着说道。 邢桑顿了顿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见医生离开后,邢桑想道:宋晓佳和杜明的死因不明,也没有明显的致命伤。 而秦乐却是死于高空跌落的重创,更奇怪的是按说应该立刻就没命的重伤。 秦乐却挺了长时间,这又是为何? 身边走过的两个护士,笑着讨论着今晚去哪个餐厅吃法。 邢桑忽然感到了一阵饥饿感,她这才想起,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吃东西。 走出诊室的大门时,外面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初秋的凉意渐浓起来。 邢桑穿的有些单薄了,她把手抄到口袋里,向医院大门外走去。 穿过车水马龙的两条街以后,邢桑走进了一条胡同里,这里是这座繁华摩登的华海市中唯一一处特别的存在。 胡同外的人称这条胡同叫做筒子街,因为这里的人们都住在像是竹筒一样狭长的破旧楼里。 邢桑抬头看去,平日里晾晒衣物的竹竿楼挨着楼搭着,缠绕在一起的电线挡住了很大的视野。 横穿在两栋旧楼之间的过道,堆放着很多箩筐和杂物,没有人理会显得孤零零的。 一楼的老头坐在马札上拧着收音机的按钮,想要听到的台却怎么也收不到。 邢桑微笑着停住脚步躬身说道:“老大爷,这个得这样调。” 她给老头摆弄了几下,收音机里开始传来咿咿呀呀唱歌的声音,老头满意的笑道:“乖娃子,乖娃子。” 又向胡同深处走了一会,邢桑来到了一处小院门口,门是开着的。 只见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正在收拾着,放在木架子上的药材筐子。 “严大少爷!”邢桑笑着喊道。 他转过身来,捧着手里的药材筐子微笑道:“你来了,老邢。” “先进屋坐着,等我把药材收拾好,咱们就开吃。” “你倒是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吃到你这一口。”邢桑摇头晃脑的走进屋内。 这座院子是严归尘从一个远赴海外寻找爱人的女诗人那里买来的。 他认为这样的一个奇女子,一个伟大的女诗人,她的住所一定也是不同寻常的。 邢桑坐在一张藤椅里,看着这屋子的摆设,清一色的都是竹藤家具,嫩黄色的窗帘,随着风飘着。 “喝什么茶?”严归尘拍了拍手走进来问道。 邢桑微笑道:“银针。” “还是你会喝。”严归尘拿下眼镜,在衣角上擦拭着水珠和雾气,笑着说道。 第七章 折翼 胡同遇赏金猎人 “哈哈,我再会喝,也不如富可敌国的严少爷懂得生活。” “这么年纪轻轻的就避世不出,让我这活了一千多年的术士,情何以堪啊。”邢桑看了看严归尘,略带玩笑意味的说道。 院子里的微风细雨从挂在门框上的珠帘里吹进来了一些,丝丝落落在了邢桑的手背上。 严归尘停了一下手中擦眼镜的动作,轻轻吸了一口气,那随风而来冰凉的泥土味道浸入肺腑。 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世道如此,让我无心眷恋。” “所以,不如跟着你学习术法、破悬案,或是泡泡茶,哈哈。” 邢桑听到严归尘的这番话,她没有接着,只是微笑的看着坐在沙发里的严归尘开始泡茶。 她也知道严归尘其实是心怀天下却不能有所做出,因为他的身份太尴尬。 他的确是华海市总调车行的老板,然而他同样是“梨苑”的总理事。 只不过他无心打理那里的事务,都交由了他的助手南木。 “梨苑”与“魁盛居”、“百万山庄”是华海市三大异端势力。 他们不仅拥有着数不尽的财富,还掌握着华海市所有的暴利生意。 并且,据说这三大势力的背后,有韶阳军做支撑,更是无人敢犯。 可是,严归尘对这些都无感,他只想这个诡谲的乱世可以早点结束,人们可以迎来新世界和光明。 然而,想要成就这样的世界,却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严归尘从面前的茶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套青白色的茶具,那是他无论去到何处都会带着的茶具。 邢桑没有问过他,这茶具的来历,他亦是未有对邢桑主动诉说过。 就像这世间,所有人经历过的事情一样,似乎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一一细细道来。 严归尘细长的手指提起存茶的茶盅顶盖上的串珠穗子,稍稍用力便打开了盖子。 邢桑闻到了一阵茶香,她说道:“你的银针格外香气四溢。” “呵,是的,我在其中加了桂花碎。”严归尘说道。 “原是如此。”邢桑说着,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她歪着头打着瞌睡。 下雨天总是如此倦意渐浓,严归尘回身看了看已经睡着的邢桑,笑了笑起身为她盖上了一条毯子。 接着,他又重新坐下来拿起茶勺,舀起两勺银针茶放入已经蹲坐在紫砂炉上的青白茶壶中。 却是这茶壶中并未有水,因为邢桑喜欢的此种银针茶原采自雪山深处。 虽是有祛毒降火的功效,却也是寒气逼人,若是直接饮用,必定伤及肺腑,聚集寒气。 所以需得用细火在海晶玉石制的茶壶中干焙些许时间,才会祛除那伤人寒气。 严归尘用茶针慢焙了一会银针茶,才将脚边地炉上烧着的80度热水沏入壶中。 水将茶叶卷起翻滚着上下,浓郁的香气又一次传来。 邢桑微微睁开眼睛,坐起身子,看到身上的毯子微微笑道轻声说:“我竟是睡着了。” “许是太累了。” “尝尝我的手艺如何。”严归尘把刚刚泡好的茶,倒入茶杯中,递给邢桑说道。 邢桑抿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说道:“自然是无人可比,哈哈。” 严归尘低头看着茶壶,抚着上面的细纹说道:“此刻的安宁,会不会有一天稍纵即逝。” 邢桑顿了顿,她从未见过如此落寞的严归尘,不知为何她透过他的侧面竟看到了极大的悲伤。 “严归尘你没事吧。”邢桑关心的问道。 严归尘忽然抬起头来,大笑的说道:“我自然没事啊!怎样?我的表演如何?” “什么表演?”邢桑问道。 “嗨,梨苑嘛,毕竟对外是戏园子,最近南木接待来了一个来自樱城的话剧团。” “要演出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我正在入戏呢!哈哈哈!”严归尘推了推眼镜说道。 邢桑又抿了一口茶说道,赶忙坐在严归尘的旁边,一脸渴望的说道:“嗯,演的不错,我都差点当真了。” “不过,好兄弟你知道的,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让我也演个角色?” “龙套角色也行的,我不在乎大小,就是想过过戏瘾。” 严归尘看着眨巴着大眼睛的邢桑,非常艰难的点了一下头说道:“好......吧。” “看看你这为难的样子,可是说好了啊,严大少爷不准反悔!” “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哈哈哈!话说,咱们的鲜鱼火锅准备好了没!”邢桑喊道。 严归尘撇着嘴站起身来,嘟嘟囔囔说道:“吃我的,拿我的,还要劳烦我。” “也不知道感恩戴德些。” “你要什么感恩戴德,尽管说,你仙人我可是自有好东西的。”邢桑摇着脑袋,像是一个老夫子一样笑道。 严归尘一步凑过来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老邢。” 邢桑向后一躲,满脸无奈的说道:“我能收回刚才的话不?我顿感不妙啊!” “不能!让我参与这次的案子吧!”严归尘急道。 邢桑腾的站起来,立刻回绝道:“我就知道!不行,坚决不行!” “为什么啊!不是好几次都让我参与了吗!” “去无度岛那么凶险的地方还原案件现场,你都带上了我。” “为何这次偏是不行了呢?”严归尘疑惑道。 邢桑走到门口,看着外面遥远黑暗不见一丝光亮的天空,严肃道:“哪一次都可以。” “唯独这次不行!” 她说完转过身来,看向严归尘,他第一次见到邢桑这样认真的对自己说一件事情。 平日里,他们以哥们相处惯了,打打闹闹都很最正常不过,说话更是没个正形。 “看来这次的案子不简单。”严归尘也严肃起来说道。 “没错,这案子有很多谜团一直悬在我的心里。” “而且,我对这个案子没有把握,到如今我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邢桑说道。 她破过的奇案悬案无数,甚至是已经尘封了几十年、几百年的冤案。 对于邢桑来说都不是难题,但是这次的盛海大学的血祭案。 她总是在刚刚掌握到了一丁点线索时,却又被凶手给破坏掉了。 “你来此之前,我去找过豆豆,他告诉我,你们发现了血祭。”严归尘说道。 “是,不过只有两个阵点方位被找到。” “这不对,一个血祭阵的成形,需要四个阵点方位,那么两位两个到底在哪里?” “而且,那个音乐老师手中的古籍,为何会失踪?里面的内容是否和这次血祭案有关?” “还有,还有机要科范洪的死!这些疑点看似没有相关联,却总让我感觉到有很大的相通。邢桑皱眉说道。 院子里的雨滴开始密集的掉落下来,雨大了些,一时两人无了话,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 快要十二点的时候,邢桑才从严归尘的住处离开。 “老邢,你喝了酒,天又这样凉,还是留在这里一晚吧。”严归尘有些担心的劝道。 邢桑举着油纸伞,站在大门外,看了看不远处角落里卖馄饨的摊子,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着说道:“不了,明日还有案子要处理。” 严归尘说道:“罢了,你路上小心。” “我知道了。”邢桑走出了一段距离,喊道。 啪嗒的雨落在油纸伞上,脚下的青石板路也被踩着溅起些许水花。 邢桑一只手抄着口袋,一只手举着伞,就见快要到胡同口是时站着一个人。 因为胡同里路灯的光很是昏暗,却是看不出这人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 邢桑继续向前走着,快要走过那人的面前时,她微微侧了侧身子,举高了些伞,走到了这人的身侧。 一滴雨水从伞针的针尖掉在那人的肩膀上时,一道寒光闪过,将邢桑的油纸伞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接着,那人手中的短剑开始迅速的向邢桑再次刺了过去。 她将油纸伞收了起来,挡住了那短剑。 那人见此微微一愣,随即旋动着手中的短剑,一个下身向刑桑的下盘扫去。 邢桑飞身跳起,双脚撑在两处胡同的墙壁上,顺势把伞尖刺向那人的头顶。 却见,那人未有躲闪,竟是一把握住邢桑的伞尖,用力向下一拽,就要将邢桑过身拉过来。 她见他如此,瞬间松开了雨伞,向后翻身跳了下来,站在了那人的身后。 她举起一掌向那人的身后攻了过来,那人侧身同样一掌打在邢桑的右臂上。 两人在胡同里一左一右的停了下来,邢桑问道:“朋友,我们是否有过节?” 邢桑也明白,她在这世上生存了这么久,敌人自然很多,有过节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她不在乎,因为她一直认为,修炼和修行就是如此。 人生对于她来说不过都是过眼的云烟而已,而且一帆风顺只会让自己懈怠和退步。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在右手中显出一道金光,上面浮着的字写道:东野伏,狐妖族长,残害十五人,赏金五百。 邢桑见到这个名字,愣在了原地,她惊道:“你也是术士!还是赏金猎人!谁给你的这个悬赏令!” 那人依旧没有说话,而是把光收了回去,只见他双掌合十,念道:“万合天乾,以坤及道,锁,” 却见,那人还没施完术,就忽然倒在了地上。 邢桑惊在了原地,她有些不知所措:“那个,大兄弟?道友!你,你,没得有事吧?” 她慢慢的凑过去,蹲在那人旁边,探了探他的脉说道:“气息倒是平稳没有问题,这是为何突然昏倒了?” 邢桑犹豫了一下,雨水已经把他淋湿了,她把他扶起来,说:“罢了,这冷雨天也不能让你躺在这里自生自灭去。” 邢桑把这人架在肩膀上,搂住他的腰,向胡同外走去。 其实,她也是有些思虑的,因为这男人手上的悬赏令中的人,是一个对于她至关重要的人。 待他醒来以后,邢桑一定要向他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八章 折翼 韩公馆里的对话 邢桑为了把这男人塞进车里,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你这个人看着挺瘦,全身都是精肉!”邢桑嘟嘟囔囔吐槽半天,才开车走人。 等到两人到了韩公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没错,邢桑住在一座豪华欧式风格的公馆里,虽是她根本就不情愿,却也是没有办法。 因为这来自于上级的“命令”! 她刚把车开进公馆里,还未停下来时,公馆一楼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衬衣和灰色西裤的男子,依靠在门框上。 他的样貌俊美,尤其是那双透着光芒的棕色眼睛,几乎可以勾魂摄魄。 邢桑常说他生了一双狐狸眼,他的头发略有些长,一阵晚风吹过时,鬓角和刘海都随风乍起。 男子歪着头,衬衣的扣子解开了三粒,隐隐若显着白皙的皮肤,他手里捏着的高脚杯里晃动着红酒。 他看到邢桑架着一个男人,笑着说道:“又带男人回来。” 邢桑白了一眼那男人说道:“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何时又带男人回来!” “上次那个少爷,不也是醉醺醺的被你架了来吗!”那男人依旧笑着说。 “大哥,你饶了我吧,那是他非要跟来的好不好。” “快别总是妖娆的站在那里看着了!过来搭把手好不好,沉死了!”邢桑没好气的停在那里埋怨道。 那穿着白衬衣的男子却没有任何动作,仍是依靠在那里,玩味的看着邢桑。 “韩因!你赶紧过来帮忙!要累死老子是不是!”邢桑再也忍不住的吼道。 那被邢桑称作韩因的男人,慢慢悠悠的举起手上的高脚杯,把最后一口红酒一饮而尽。 继而优雅的向邢桑这边走了过来,他在两人身旁站定后,先看了一眼那个赏金猎人。 他略有些惊讶的说道:“他?” “怎么了?死了?不会吧!”邢桑疑惑的问道,赶紧看了看这男人。 “不!不是!” “他不仅仅是个赏金猎人!”韩因细看着他说道。 邢桑点点头说道:“对,他和我一样是个修行之人。” “不仅如此,说是修行者还不对。” “他拥有神体!”韩因说完,看向邢桑。 邢桑惊道:“神体?你确定看到了?” “我不会看错的,这是我的本能!”韩因坚定的确认道。 韩因的判断自是不会有错,因为他是灵族的先知,看到神、人、灵、魔、妖的本体原身是他的技能之一。 邢桑愣了愣说道:“先把他弄进屋里,外面太冷了。” 韩因点点头,把那男人架了过来,横抱起,就向屋内大步走去。 “嚯,这会子这么男人!可不是刚才那个妩媚的样子了。” “果然你看男人是看身材和脸的。”邢桑小声说着。 韩因回过头来说道:“下次还是别胡思乱想,胡说八道,我都听得到的!” “韩因,你又用法力窥探我的心事!”邢桑气鼓鼓的说道。 韩因进门的时候喊道:“我也不想!可是你总是偷偷的说我的坏话,我忍不住嘛!” 邢桑看着韩因走进屋内的背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可是笑着笑着,她却皱起眉头来,她知道韩因并不想住在这个韩公馆里。 然而他没有办法,邢桑叶没有办法,因为这一切都是特案组组长姚佩池安排的。 韩因和姚佩池曾经是特别好的朋友,可以说是生死之交。 但是三年前那场变故中,他们两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巨变。 后来,姚佩池在被借调走的前夜,他把韩因带到了这韩公馆里,并且让邢桑照看好他。 说是照看,不如说是监视,不过邢桑并没有这样做。 “还不进来,看看你的情郎!” “杵在那里愣神做什么!难道要我伺候他吗!那我可不保证他的清白哦!”韩因向着站在门外出神的邢桑唤道。 邢桑回过神来,喊道:“我来了!大哥,请你放过纯情少男吧!” “你怎的就知道他是纯情少男!”韩因在邢桑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白眼道。 “嘿嘿,和你相比,基本上是个男的都得是纯情少男。”邢桑偷笑着说道。 韩因气呼呼的说道:“让他住在一楼,不准上二楼!哼!”说完,就要转身上楼去休息。 “诶!等等!你还得帮我去打水,拿换洗的衣服!”邢桑喊住韩因说道。 “为什么!我要去睡觉美容,才会保持水嫩的美貌。”韩因不开心的说道。 邢桑吐槽说道:“韩因你今年贵庚啊,一千有余了吧,你给我说你要美容。” “你一个灵域先知,少睡一天没事的,赶紧的。” 韩因朝着邢桑吐了一下舌头,向盥洗室走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邢桑把这男人从沙发上扶起来,将他湿哒哒的外套和内搭全都脱了下来。 只见,他的锁骨处有一处伤疤,邢桑伸手刚摸了一下,韩因就端着水盆走了过来。 他惊道:“邢桑,你,太劲爆了!这就要收了他!” “去你的吧!你看他锁骨下方这伤疤,虽是有些年头了,却隐隐闪着金光。” “这是?诛仙剑刺伤的!”邢桑回头看向韩因略有些惊讶的说道。 韩因把水盆放在茶几上,凑过来也细看了看,点点头说道:“是诛仙剑。” “可是,未听说神族有什么动静,难道这是个异神?”韩因疑惑道。 “你用法力看一看?”邢桑问道。 韩因把手掌附在这男人的伤疤处,闭上眼睛,就见一道白光闪过,却把他弹开了。 “呃!”韩因的背部撞在了茶几的角上。 邢桑赶紧站起来把韩因扶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这人的身体里有禁制,我看不到他的过去和未来。”韩因站起来,说道。 “谁给他设下的禁制?”邢桑疑惑道。 “是他自己。”韩因说道。 邢桑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除他之外的人设置禁制的话,一定会有那人的灵气留存。” “没错,我是会感受到的,可是这个人的禁制我看不到,而且法力极强。” “我敢肯定就是他自己设下的禁制。”韩因皱眉说道。 邢桑走到沙发旁,把这男人架起来说道:“还是让他进屋去休息。” “待他醒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 韩因端起水盆跟着邢桑进了一楼的第三间客房里。 她把这男人放在床榻上,然后把他的鞋子和裤子都脱了下来,结果全身上下只留下了一条裤衩。 “你,你这样我很难不会以为你要做什么!”韩因把水盆放在架子上,捂着眼睛说道。 邢桑说道:“他的衣服全都湿了,不脱掉怎么能行,会把床被弄湿的。” 说完,邢桑给这男人盖上了毯子,拉着韩因走出了房间。 两人重新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从哪里把这人带回来的?你们为什么会碰到?”韩因倒了一杯热茶给邢桑,随即问道。 邢桑低头转着茶杯说道:“我在老严家胡同口碰到他的。” “他要杀悬赏令上的人。” “你被悬赏了?多少钱?我能不能也杀了你?”韩因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问道。 邢桑懒得理他,白了他一眼说道:“不是我。” “既然悬赏令上的不是你,他干嘛来找你?”韩因拿起苹果开始用手中的刀子削着皮疑惑道。 “因为,悬赏令上的人是东野伏。”邢桑看抬起头看向韩因说。 他削苹果的手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邢桑,他又重复了一遍:“东野伏!” “这,不可能!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邢桑沉着脸说道:“就是她,狐族东野伏。” “难道她并没有死!但是,当日是你亲眼看着她被费渡挫骨扬灰的!” “姚佩池也在场!”韩因说到这些顿感很是愤怒,他猛地把刀子插在茶几上恨道。 邢桑红着眼睛,向后倚靠在沙发背上,哽咽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这悬赏令上的人就是她。” 韩因扶了扶邢桑的肩膀,柔声说道:“三年了,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却不想,你仍是对她的死,还是这样,这样伤怀。” 邢桑猛地坐起来,怒道:“我不会放下的!” “我不相信是阿伏杀了那十五个人!我也不相信阿伏和井中月是同伙!” “三年来,我每碰到一个案子,就会竭尽所能的去调查。” “我一定要把井中月找出来!这不仅是为了阿伏,也是为了邢氏家族!” 韩因心疼道:“阿桑,你不要这样,我知道这是你的家族使命。” “但是,真的值得吗!当时,你不惜动用禁术,也要追捕到井中月。” “邢家毁了,你也差点死掉。” 邢桑深呼一口气,正色道:“邢氏家族从三千九百年前,一元时期时就是执行人的存在。” “追捕和缉拿重刑逃犯是我家族的唯一职责,也是我家族存在的根本原因。” “我不会放弃,哪怕追到天涯海角,追至山崩地裂,我也会一直追下去!” “亲手把他送回重刑牢中,让他接受他应该有的审判!” “还给被无辜残害的人们一个公道,让那些悲惨和孤独的亡灵得到告慰!” 韩因看着眼前的邢桑,他忽然明白了,对于她来说,使命是永生永世都要去达成的。 这是她对自己,对家族和对生命的尊重和承诺。 第九章 折翼 远道而来的师尊 邢桑和韩因的聊天还未结束,只听到伴着一声炸裂声。 安顿那个男人的客房门便被炸飞了出来,那门板猛烈的撞在沙发椅背后,又重重的掉落在了地上。 邢桑哥韩因同时站了起来,回身看去,那客房内一片白雾茫茫。 韩因动作迅速的把邢桑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挡住惊道:“什么情况!” 邢桑回头憋了一眼韩因,说道:“你这样很容易孤独终老。” “管它呢,反正有你陪着我,孤独终老的又不止我一个人!” “什,什么歹人!敢闯韩公馆!”韩因仗着邢桑在身前,壮着胆子喝道。 邢桑不明白,灵族的人是不是眼睛都有问题,才会奉这个渣渣为灵族的领袖先知! 却见,从那男人的房间里闪出的一阵白光中,走出一个大约十八岁左右的男孩子。 “你是谁?那个男人呢?”邢桑看向这男孩子问道。 这男孩子沉着的说道:“我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男人。” 邢桑一顿,随即说道:“你就是那个男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男孩说道:“因为禁制。” 邢桑记得刚才在那男人的锁骨处看到了诛仙剑的伤痕。 她现在再看去这男孩子赤着的上半身的同样位置,那个伤痕还在。 “你的禁制开启了!”邢桑说道。 韩因直起身子,走到邢桑的身边,仔细看着这男孩子说道:“你的禁制把原身封存了!” 这男孩子一顿,随即问道:“你是灵族?” “诶嘿!你怎么知!哎呦!”韩因苦着脸喊了一声。 邢桑瞪了韩因一眼,顺便踩了他一脚,因为他差点说漏嘴自己的身份。 “你的剑伤何来?”邢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男孩子问道。 “被叛徒所袭。”忽然,这男孩子挺直了身子,一个手背在身后,一个手放在身前,很是雅正的说道。 邢桑忍住笑意,说道:“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再做这个动作。” “你现在这个样子着实奇怪。” 韩因抱着胳膊,看了一眼那男孩子的大裤衩说道:“年龄不大,个头倒不小。” “你,说的是什么个头?”邢桑歪着头问道。 “就是你认为的那个个头呗!”韩因笑意盈盈的说道。 男孩子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脸色微沉,转身走进刚才的房间内。 “他刚刚是不是脸红了!”邢桑问道。 韩因笑只是扶起沙发椅背后的门板笑而不语。 大概折腾了二十多分钟以后,这男孩子才穿好衣服,坐在了客厅里。 邢桑和韩因坐在一起,看着面前这个穿着一件深棕色格子衬衫,卡其色背带裤,样子俊朗的翩翩少年。 他们很难和刚才那个赏金猎人相对比,这简直不是同一个。 “提问!”韩因举手看向邢桑说道。 “我也提问。”邢桑也举起了手看向那男孩子说道。 男孩子一顿,优雅的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说道:“好茶。” “那是我的茶!”邢桑诧异的说道。 男孩子仍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无妨。” 邢桑扯了扯嘴角说道:“呃,呵呵,嗯,无妨无妨。” “我是河苑,天临院院首。”这男孩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天临院院首,你是昆海后人?”邢桑听到这个叫河苑的男孩子的话,问道。 还不等河苑回答,韩因却说道:“天临院早在四治时,就被叛徒出卖遭到了灭门。” “你却说,你是天临院院首,实在是胡说八道!” 河苑说道:“叛徒是金石,我追着他到此。” “你从四治时期,追到了现在?”韩因惊道。 “正是如此。”河苑说道。 邢桑腾的站了起来,她惊道:“无渡岛逃出去的重刑犯金石,是被你弄出去的!” “不是我,他逃狱的事情与我要处决他的事情,正好碰到一起。”河苑抬头看向邢桑说道。 “你要处决他!”邢桑问道。 “正是,因为他的出卖和背叛,致使我天临院遭到毁灭性的破坏。” “所以,必须将他正法,以此来赎他的重罪。”河苑说道。 “金石现在已经被你处死了?”邢桑继续问道。 河苑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说道:“正是。” “呃,那个茶可以换一换了,都凉透了。”邢桑指着杯子说道。 “有劳了。”河苑把茶杯举到邢桑的面前礼道。 韩因看到这里,噗的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小桑,他一定是你的前世仇人!” “滚!”邢桑骂了一句,笑眯眯的给河苑重新换着茶水。 “这位公子,你和这位姑娘是何关系?”河苑忽然问道。 韩因顿了顿,把邢桑的脖子勾了过来搂紧在胸前,笑着说道:“你认为呢。” “老韩,你放开我,要被掐死了!”邢桑拍着韩因的胳膊喊道。 就见,河苑站起来,只是微微一用力握住韩因的手腕,冷道:“我不知道,但是从现在起,我是她的人。” 韩因一阵吃痛,赶紧松开了邢桑,惊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邢桑也一脸的震惊,她问道:“你是我的人?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韩因白了一眼邢桑撇嘴道:“咱们俩什么时候那个的?” “你果然是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呢!” “你,现在去楼上睡美容觉去吧!”邢桑吐槽道。 “我偏不!略略略!”韩因做着鬼脸说道。 河苑跨了一步,凑到邢桑的面前,他们两人挨得很近,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双眼。 似乎看进了她的灵魂里,他说道:“你用了御命术,诅咒让你痛不欲生。” “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个逃脱的重刑犯,完成你的家族使命。”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邢桑手中显出一把断剑,质问道。 虽是已经断裂,却通体是黑色,闪着寒光,它此刻正抵在河苑的脖子上。 “无恒断剑,以你自创的五式剑法为剑诀,辅助武器是灵针,用流云袖触发。” “你是三监处特类案件行动组副组长、第三代邢氏家族的首领。” “同时,还是遥山远的主人。”河苑看着邢桑一字一句的说着关于她的所有信息。 邢桑和韩因愣在了原地,他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这个男人,或者说这个因为禁制而变成一个男孩子的。 有着神体的,天临院院首的赏金猎人,他实在是令人感到一种极强的威胁感。 这就好像你置身于一处光圈里一样,除了你自己,周围皆是黑暗看不见的。 你就这样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不知道这些众人在哪里。 这让邢桑极度没有安全感? 他竟然知晓她的一切,甚至连韩因都不知道的遥山远的存在,他都知道。 邢桑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惊道:“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所有的事情!” 韩因低声说道:“阿桑,这人来者不善!你小心。” 邢桑微微点点头,可是河苑却重新坐回了沙发中,端起刚刚凉好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我是你的师尊。” “师尊?”邢桑和韩因异口同声的喊了出啦。 河苑慢慢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说道:“这也是我来此的第二个目的,为了你。” “等等!等等!” “我何时有你这样一个师傅?而我却不知道!”邢桑疑惑的惊道。 河苑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邢桑。 韩因却好像在他的眼中,看到夹杂些恨意,他想着兴许是自己看错了。 河苑礼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罢。”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另一间客房里,而那个被他炸掉门的客房就这样被遗弃在那里。 “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住在了这里?”韩因张着嘴,惊讶的问道。 邢桑皱眉摇了摇头说道:“暂且让他住下,我有很多疑问需要让他给我答案。” 三人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二楼的韩因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着。 而邢桑却无心睡眠,本来血祭案就让她毫无头绪,现在又带回来一个麻烦。 在她看来,这个河苑的出现充满了疑点。 方才不久前在胡同里,他对她的杀意极其浓烈,招招都是致命的。 而且,他似乎也不是因为悬赏令而来的,在邢桑看来,这个赏金猎人的目标更为接近自己。 这让她不明白,因为他们从未有过交集,不管是几千年前还是如今。 现在这个河苑又因为自身禁制开启,而变成了一个十八岁青年的身形。 不仅如此,他还说他是邢桑的师尊,第二个目的就是为了她! “他为何对我如此熟悉,连我用了御命术压制原身,他都知道。” “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为了我而来?”邢桑低声自语的问道。 这些所有的疑点都太让人想不透了,邢桑拍着脑袋大喊着:“啊!啊!好混乱!” “你不必混乱,很快便会有答案。”这时,河苑忽然出现在邢桑的背后,扶了扶她的肩膀说道。 邢桑却是一个过肩摔,把河苑撂在了自己面前的地上,她惊道:“啊,那个,对不起。” “你忽然出现,我以为是敌人!” “你应该能看的出来,我这个年纪儿的,仇人肯定不少。” 河苑躺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你的风格,你还是没有变。” “起来吧。”邢桑弯腰伸出手来笑着说道。 “不必,这样不错。” “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夜空和繁星。”河苑看着夜空中的星星说道。 邢桑耸了耸肩,也躺在了河苑的旁边说道:“确实不错。” “你相信我了?”河苑继续问道。 “没有。”邢桑答。 河苑歪过头来看向邢桑的侧脸,问道:“那你为何这样淡定。” “你不打算将我绑起来,然后用各种酷刑逼问我的来历和过去吗?” 邢桑一脸无奈的笑着说道:“你是受虐狂吗?” “我只是认为你或是认错了人吧,反正你现在也受了伤。” “禁制又让你变成了如今这般青年的身体,恐是会有些不便。” “在你恢复之前,我可以帮你一起找你的徒弟。” 河苑沉默着把头回了过来,沉声道:“你就这么确定自己不是我的徒弟。” “定然不会是的,我这几千一路走来,却是从未遇到过你。”邢桑笑着说道。 “你真的打算帮我找到她?”河苑忽然问道。 “嗯,是的,我知道有些时候,一个使命会让人付出无穷尽的代价。” “虽然找到徒弟,并不是什么使命,但是我会帮助你。” “承诺和行动既然付诸了,就不应该被辜负,也不应该被轻易放弃。”邢桑笑着说道。 河苑低声说着:“不被辜负的情意,也是一种承诺吗?” “自然是。”邢桑突然坐了起来,说道。 “你怎么了?”河苑也坐了起来,问道。 “太冷了,大哥我进去了,我是不是脑子抽了,陪你躺在这里看星星。”邢桑哆哆嗦嗦的抱着肩膀,往屋内跑去。 河苑看着她的背影,笑着站了起来,说道:“确实冻死了,赶紧进去!” 第十章 折翼 牛皮纸袋中的书 翌日的清晨,整个华海市又被阴霾所笼罩起来,灰白色的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 邢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她低声自语道:“似乎很久都没有见到过晴朗的天。” 她看到那不断向这边飘散过来的黑云,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早已经极其迅速的蔓延了整片天空。 “老邢,郎溪和豆豆来找你!”韩因在楼下的客厅里喊道。 邢桑听到他的声音后,接着回道:“换件衣服就来!” 她把窗子关了起来,走到穿衣镜前,有些杂乱的短发像个鸟窝顶在脑袋上。 虽是清汤挂面的样子,却也难掩她的清秀和俊美。 当然,邢桑从来也是不化妆的。 对于她来说,起个大早在脸上涂脂抹粉,还不如多睡一会的好。 她从穿衣镜旁的衣橱中拿出一件水蓝色衬衣和一条黑色工装裤,走进盥洗室里开始拾掇着自己。 大约也就十分钟左右,邢桑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又走回镜子前,吹了一下掉落在眼前的刘海,满意的笑道:“嗯虽然没有太大改变,但是清清爽爽的。” “真不错,你怎么这么美!” “邢桑,你是不是便秘啊!怎么还没下来!”韩因的魔音又从客厅传来。 邢桑白了一个大白眼嘟囔道:“你这个臭小子!给我等着!” 说着,她便打开房门向楼下走去,只见她蹦跳着就下了楼梯。 韩因坐在沙发上喝着茶,郎溪和河苑面对面站着,似乎就要打起来一样。 豆豆在他们的旁边,看猴戏一般的笑眯眯的说道:“郎溪,他到底是什么?” “在下天临院院首,河苑。”河苑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胸前用金线绣着一只虎头。 下身仍旧是搭配着一条黑色裤子,邢桑看过去,他竟然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就这样抄着口袋站在那里,介绍着自己。 邢桑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特别快,她心想道:糟了好像是心动的感觉!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看了! “早年天临院付之一炬,院首河苑和他的徒弟也消失无踪。” “你此刻站在这里说你是河苑,着实让人难以信服。”郎溪警惕的说道。 河苑笑了笑说道:“姑娘知道的倒是不少。” 郎溪之所以会知道这些,那也正是因为她是打从三千八百年前就生存至今的僵尸术士。 虽然她的修为略比邢桑高一些,但是她却愿意跟随邢桑的身边,那也是有一个隐藏了很久的原因的。 这时,却见豆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正在品尝看戏的韩因疑惑道:“你这个笑,什么意思?” “我笑的是,这个孩子,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第一个能一眼就看出郎溪是女人的人!” “你真是太棒了!”豆豆竖起大拇指,忍着笑意说道。 郎溪根本不理会豆豆的这些话,她仍是严肃的说道:“你可以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或者跟我去特案组的审讯室,再回答也不迟。” 邢桑见此,赶紧走到他们两人之间说道:“郎溪,这是我请回来的客人,你放心便好。” “可是,七哥!”郎溪犹豫皱眉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未有说出口。 “郎姑娘,若是你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这也没有错,毕竟我来路不明。”河苑说道。 郎溪顿了顿,说道:“既然七哥说你的是她的客人,我不便多说。” “七哥,付其余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她转而又对邢桑报告道。 邢桑耸了耸肩,对郎溪说道:“好,我们去看看。”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她问河苑说道。 河苑看了看郎溪那充满敌意的样子,对邢桑说道:“为师跟你一起去你做工的地方。” 郎溪听到这话,不由分说的怒道:“什么为师!她不是你的徒弟!” 邢桑和豆豆,甚至韩因都愣住了,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郎溪。 她一直都是非常高冷和淡定的,今日的她似乎对河苑有着很大的敌对意味。 河苑却只是微笑着说道:“呵呵,姑娘对我,好像很是厌烦。” “没错,因为你来历不明。” “而且,你对七哥有所企图。”郎溪不满的说道。 邢桑一愣,随即无奈的笑着说道:“小溪溪,我想你应该是搞错了。” “我与河苑昨日才认识,他怎的会对我有什么企图!” 郎溪正色道:“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跟随我们一起去特案组。” “况且,这些都是案件机密。” 邢桑拍了拍郎溪的肩膀说道:“我并未有答应,让他跟来。” “河先生,想必你也知道,这特案组,你定是不能去的。” “你且在这公馆里安心住着,至于你徒弟的事情,我会尽力的。”邢桑对河苑微笑道。 河苑优雅的礼道:“方才是在下唐突了,很是抱歉。” 邢桑说道:“不知者不怪,河先生不必如此,那么我们晚上再商议找人的事情。” “现下,我还有案子要处理,韩因你莫要怠慢了河先生,我先走了!” 韩因打了个响指点点头,继续品他的茶,而河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三人离开的背影。 回特案组的路上,郎溪仍是一脸怒色的开着车,邢桑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郎溪侧了侧脸,看了一眼车窗外说道:“没事,七哥。” “你看看你这脸色,平日里一副扑克脸就算了。” “现在更臭,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与河苑第一次见,怎的有如此大的敌意?”邢桑问道。 郎溪说道:“他的长相太招摇了,我听闻韩因说了你们的相遇。” “感觉他对你图谋不轨。” 豆豆在后车座上说道:“郎姐姐,这话可不像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 “且是说,你平日在意这些个吗事情吗?” 郎溪握紧了方向盘,她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邢桑见此,微笑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在意我,你放心便好,我会注意的。” “就是嘛,七哥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美男子给迷惑呢!”豆豆说道。 邢桑大笑着说道:“若是说美男子,被迷惑也是可以的!哈哈哈!” “七哥,你说出心里话了吧!”豆豆也笑着说道。 郎溪看到两人说笑着,不由的也微微笑了笑,她甚少笑。 只是,她不想看到邢桑痛苦,现在的一切不能因为这个忽然出现的河苑而再次被毁坏。 片刻后,三人回到了三监处,却见三楼机要科的走廊里一片混乱。 这时,付其余急忙迎了出来,邢桑问道:“怎么了?” “七哥,范洪的遗体被范河强行提走了。”付其余说道。 “怎么会这样?费处呢?”邢桑问道。 “费处外出公办,要一个月以后才回来。”付其余说道。 邢桑烦道:“什么时候出去不好,非要在这时,简直是给我找麻烦。” “范洪的遗体检验权,我们分明已经拿到。” “为何范河突然可以提走?”豆豆疑惑的说道。 邢桑说道:“盛海大学血祭案发生的时候,我就去找费渡,他忽然改口说范洪的遗体或许不能动。” “我想先斩后奏,还是晚了一步。” 付其余有些愧疚的说道:“对不起,七哥。” “是我处理的太晚了,若是我先检验他的遗体,就没事了。” “不,幸好你没有先检验,不然费渡此时不在,我们特案组最好不要和其他科室起冲突。”邢桑拍了拍付其余的肩膀说道。 其实大家都知道,特案组在三监处就是一个个异的存在。 这里招揽的奇人异士诸多,而且能力、修为和法力皆是中高阶。 说白了,若是他们哪一日要对三监处做出些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在三监处的高层看来,他们是危险因素的存在,不得不防。 “先去检验室看看其他遗体的检验结果。”邢桑说道。 “是。”付其余应道,他们三人跟着邢桑向检验室走去。 却见,范河从检验室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机要科的工作人员,他们的手里拿着范洪的遗物。 “邢副组长,我们又见面了。”范河挡在检验科的门口,没有打算让步的意思。 邢桑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范副科长,家兄的遗体,请好好保存。” 范河说道:“那是自然,范洪是我的堂兄,胜似亲兄长。” “他的遗体,我定然会安顿好,尽快的入土为安才好。” “正是。” “劳烦范副科长稍微挪一挪,我还有案子要处理。”邢桑说道。 范河不屑的侧了侧身子,却在邢桑刚走到身边时说道:“对了,邢副组长。” “何事?”邢桑问道。 “你说,停灵的这几天,家兄的遗体会不会有人来骚扰?”范河斜着眉问道。 邢桑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便要看范副科长的安保措施,到不到位了!” “毕竟,有些人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范河一顿,脸色沉道:“有些人,确实难缠和令人讨厌。” 邢桑没有再说话,她只是向检验室里走去,豆豆走过来时,故意用力撞了一下范河的肩膀。 只见,他本来拿在手里的一个牛皮纸袋子掉在了地上。 范河回身对邢桑喝道:“你!没家教的小东西!邢桑,你管一管你的人!太无礼了!” “七哥,咱们三监处什么时候养了狗?还是不停狂吠的恶狗!”豆豆故意提声问道。 范河没有听到,赶紧蹲在地上收拾掉落的东西。 邢桑看了一眼,她见到范河把一本很旧的书重新收回了袋子里。 范河收拾好了以后,站起身来,向四周看了看,似乎在确认有没有人看到他掉在地上的东西。 他又看向检验室里,邢桑他们忙碌着,应是没有看到他,便匆匆的离开了。 邢桑慢慢抬起头来,看向门口想道:掉在地上的书是什么?为什么范河这么警惕? 第十一章 折翼 邪灵施移山之术 遥山远正文卷第十一章折翼邪灵施移山之术“尸检结果怎样?”邢桑看向付其余问道。 付其余拿起橡胶手套戴在手上以后,正要准备先打开了面前这个尸袋。 豆豆却是赶紧把头转了过去,他实在是看不了这些尸体。 “你先回办公室吧。”郎溪回身对躲在后面的豆豆说道。 豆豆点点头,恨不得闭着眼睛就跑了出去。 邢桑笑了笑说道:“其余,郎溪还挺温柔的,是不是。” 付其余顿了顿,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郎溪,迅速又把目光放到了尸体身上。 他说道:“杜明,男性,盛海大学医学专业学生,体表年龄二十岁。” “按照你的说法,他的体表年龄是二十岁,那么实际年龄并不是?”邢桑问道。 “是,根据他的牙齿磨损程度和器官上的病变分析,他的年龄起码在四十岁以上。”付其余说道。 “差了二十岁之多!”邢桑说道。 付其余拿起托盘上的口腔钳,撑开了杜明的嘴说道:“牙齿的磨损比较厉害。” “说明他长期使用较为坚硬和粗纤维的食物,并且他的牙齿缝隙中残存了很多生肉碎末。” “初步断定是人体软组织。” 郎溪想了想说道:“人肉?” “可以这么说,不过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人体软组织。”付其余点点头认同道。 邢桑说道:“杜明死前,一直长期使用生肉。” “对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因为长期食用这些较为坚硬和需要强大咬合力的食物。” “才会导致牙齿提前老化和严重磨损?”邢桑接着问道。 付其余说道:“会有这种现象出现,但是他的器官病变却不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应该有的。” “什么病变?”邢桑问道。 付其余说道:“血管里血栓增多、血脂稠,血管壁老化薄弱且严重。” “即便是天生的血管畸形,也不会在二十岁的年龄就出现老化现象。”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让我很是疑惑。” 邢桑问道:“何事?” “杜明的灵核,并不是属于他本人的。”付其余说道。 邢桑和郎溪相互看了一眼说道:“怎么说?” 付其余说道:“这个灵核有低微的法力,应该是某一个妖物的灵核,不属于人族。” “我们都知道,人族的灵核和其他族的灵核区别,就在于这其中有没有灵力存在。” “除非这杜明也是修炼之人,可是很显然他并不是。” 郎溪细细看着杜明的尸体,说道:“二十岁的体表年龄,四十岁以上的脏器年龄。” “灵核不属于本体,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移山之术?”她说完以后看向邢桑。 付其余诧异道:“移山?” 邢桑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接着她拿起托盘里一副新的橡胶手套戴在了手上。 双手拇指按住了杜明尸体的两侧太阳穴上,稍稍一用力。 便见到杜明的眉心处,蹿出一道红光,郎溪迅速的抓住了那红光说道:“同盛海大学内的血光是一样的气息。” “这就是移山之术,是太山府君祭中的一种阴阳术法。” “这只是好听的说法,其实不过就是剥皮换身!”邢桑说道。 付其余冷道:“乱世当前,险恶当道,邪术层出不穷!” 郎溪推了推付其余,示意他注意些言辞,他们看向邢桑。 却见她只是微笑着说道:“老付说的对,这就是邪术,不过还是要看什么人来用。” “对不起,七哥。”付其余有些尴尬的说道。 邢桑刚要拍一拍付其余的肩膀,才想起来自己还未摘手套。 她赶紧脱了下来,把废弃手套扔进医疗废物桶里,笑着说道:“这有何需要道歉的,事实即使如此。” “你我行的正便好,没有什么可不齿的。” “这三监处的人都知道,我曾经是执命人,行太山府君之事之责。” “只是,我担心的另有其他。” 郎溪说道:“七哥,担心施术者?” 邢桑点点头说道:“正是,因为根据杜明的尸检和灵检结果可以看得出来。” “施术者对此移山之术并不是很了解,而且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之生疏。” “你们且看,杜明的尸身,体外表皮虽然是新的,但是他的内里衰老却是加速的。” “按照移山之术唯一的驱动方式来说,这不合理。” 付其余问道:“唯一驱动方式是什么?” “驱动太山府君祭中所有的术法的唯一方式就是交换,也可以说是付出一种代价。” “以命换命,以灵换灵,正是如此。”邢桑说道。 付其余分析道:“若是根据七哥你的说法,那么这移山之术并不是杜明亲自驱动的。” “而是有人对杜明施了移山之术。” 邢桑说道:“嗯,而且施术者不是术士,而是邪灵!” “为何是邪灵?一般邪灵只会惧怕太山府君祭,哪里会有他们主动去施术害人?”郎溪疑惑道。 “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老付,你把宋晓佳和秦乐的尸身一起摆出来。”邢桑说道。 “是,七哥。”付其余应道,接着分别从两个冰柜里把宋晓佳和秦乐的尸体袋也抬到了工作台上。 邢桑戴上新的橡胶手套,打开尸体袋问道:“杜明和宋晓佳的尸检和灵检结果可有出入?” “并无,只是秦乐的,不同于这两人。”付其余说道。 邢桑看着秦乐的尸体说道:“这便是对了。” “杜明是医学专业大三的学生,根据徐克林所说的他这位室友。” “为人和善、热情好客,但是却极为胆小怕死,很是贪婪。” 郎溪说道:“是的,我在校医院的病例档案里查到过,这个杜明曾经只是因为一点小感冒。” “应是开了十服中药,而且在家休息了十五天,才回到学校上学。” “更甚至,他在上解剖课的时候,带了四层橡胶手套,只是怕手套被割破而出现感染。” 邢桑说道:“一个人怕死很正常,而极度怕死也不为过。” “可是,若因为怕自己死而去伤害到别人,或是贪婪别人的生命。” “必定会受到惩罚,而那个施术的邪灵就是在对他做出惩罚。” 郎溪说道:“既然这样,宋晓佳为何也会受到惩罚?” “我和豆豆去了解的这个女孩子,是学校和身边亲人眼中的乖乖女。” “她家境贫寒,即使这样还是会省出一些用度去救济穷人。” 邢桑摇了摇头,掀开了装着宋晓佳尸体的尸袋,一阵冰冷瞬间袭来。 她的样子虽然美丽,嘴角处却仍然留存着一股杀意。 “宋晓佳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人,她没有妖的邪,也没有魔的冷。” “却天生嗜血,最擅长伪装成弱小无辜的样子来造成杀孽!”邢桑说道。 郎溪惊道:“七哥,你怎么知道的?” “雯雯告诉我的。”邢桑笑着说道。 “雯雯?”郎溪疑惑道。 “三处机要科的归档员梁雯雯,她正在和激进派的男朋友谈婚论嫁。”邢桑继续笑嘻嘻的说道。 郎溪和付其余相互看了看对方,很是不理解也不明白邢桑想要表达什么。 邢桑说道:“你们两个扑克脸,冷冰块一般的生人勿进,还是要好好学习学习处理人际关系。” “这对破案有很大帮助的。” “好了,废话不多说,这个梁雯雯那日醉酒误把我当成流氓以后,就觉得很是对不起我。” 郎溪惊道:“醉酒!流氓!” “呃,咳咳,这个醉酒误会就可以自动忽略了。” “她知道我是特案组,便来请教了我一个问题。”邢桑正色说道。 郎溪问道:“什么问题?” 邢桑说道:“她问我,一个人会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杀人和血腥而去杀人吗?” “我问她这指的是谁,她便告诉我,三处正在调查一个离奇杀人案。” “却是因为未有牵扯奇难和灵异,便也没有转给特案组。” “她说,三处已经将盛海大学的学生宋晓佳定位了重大杀人案件嫌疑人。” “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在逃杀人犯!” 郎溪有些颓然的说道:“在逃的杀人犯,我竟然未有察觉出来!” 邢桑扶了扶郎溪的肩膀说道:“这也难怪的,因为她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就算你是活了几千年的僵尸,也未必可以看出她的真是状态,因为她是个人。” “我们都以为我们看尽了邪物、魔物甚至神灵的百态,便可以对任何生物的心,抓的游刃有余。” “熟不知,却正是简简单单的人心,才是最可怕,最难琢磨的,也是最难控制的。” 邢桑继续说道:“宋晓佳在她的老家,因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而杀死了一个路人。” “只是被关押在了当地的青山精神病院。” “但是,其实当日杀人时她的意识非常清醒,思维极其清楚。” “宋晓佳却可以骗过所有仪器和人,被鉴定为精神失常时杀的人,从而免去了死刑。” “后来,在青山病院治疗了三年以后的宋晓佳,因为已经康复而提前出院。” “她辗转来到了华海市后,被音乐老师秦乐救助,进入了盛海大学读书。” 郎溪疑惑道:“秦乐为何会对宋晓佳格外上心?” 邢桑皱眉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秦乐曾经得到过的那本古籍一定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方才我见到范河夹在胳膊里的牛皮纸袋里有一本破旧的书。” “我记得徐克林曾经提过秦乐有一本古籍,后来被一个有钱有势的人给抢走了。” “那一定是范洪!而范河也知道古籍的存在。” 郎溪说道:“范河定是不会把古籍给咱们的,七哥你安排,若是用硬的我来抢。” “大可不必,我自有办法。”邢桑笑着说道。 第十二章 折翼 维修工命丧钟楼 邢桑的话音刚落下,就见周一急匆匆的跑进了检验室。 他推开门后说道:“七哥,盛海大学又出现命案!” 邢桑微微皱了皱眉,立刻脱下手套说道:“老付、郎溪、周一咱们去现场。” “还叫上周末和豆豆吗?”周一问道。 “不必了,让他们做后援。” “死者是什么身份?现场情况怎样?”邢桑边大步向外走,边对身边的周一问道。 “死者名叫钟洋。”周一汇报着死者的情况,却还未说完。 就见到邢桑略微有些惊讶的,似乎在确认的问道:“钟洋?” “是。”周一点头说道。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邢桑问道。 周一回答道:“盛海大学中心广场钟楼的维护工人。” 邢桑心想着:一样的名字,太巧合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先上车,到了地方再说吧。” “是,七哥。”周一打开车门,和付其余坐在了后座上。 郎溪从裤兜里拿出钥匙,打开驾驶室的门,刚要做进去,邢桑却说:“我来开吧。” “嗯。”郎溪把钥匙递给邢桑,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上。 邢桑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扭动了一下,车的轰鸣声想起。 行动车向盛海大学驶去,此时正是上午十一点左右,霞光路两侧街道上的人很多。 包子、馄饨和小面摊子的生意开始忙了起来,吃午饭的人大约都是工人。 因为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已经开始盖起一座高楼,那里将是三监处新的办公地。 “新的办公区域已经快要投入使用了。”邢桑看向车窗外说道。 郎溪说道:“七哥在哪里,哪里就是特案组。” “是啊七哥,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你在就是特案组,我们不管什么三监处。”周一也说道。 邢桑笑着说道:“你们这两个小崽子,干嘛啊,表忠心呢!哈哈哈!” “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咱们要换地方了,激动个什么劲!” “看看人家老付,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哈哈哈!” “不过,这地方倒是不错,挨着夜颜歌舞厅,还有咖啡馆。” “周一,这地方对你来说,会让你乐不思蜀吧!哈哈哈哈!” 周一大笑着说道:“还是七哥了解我。” “老付啊,他是分人的,七哥你明白的,嘿嘿。” 就见,付其余的目光扫过了郎溪的脸庞,却是看向了她身侧的车窗外,没有说话。 邢桑无奈的笑了笑,她其实对郎溪是有很大的愧疚的,她对人们向往的爱情,知道的少之又少。 甚至,与邢桑在一起的所有男人,都是她的挚友和兄弟。 什么是男女之情?她不知道,郎溪似乎也不知道。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四人便再一次来到了盛海大学的门口。 邢桑四人向后下了车,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已经寥寥无几。 甚至于,秩序科的人都要比这学校里的人还要多,邢桑说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能否联系上学校的负责人?”她又问道。 周一应道:“秩序科的同事已经联系上了学校负责人,她大概也快到了。” “怎么?学校负责人不在学校里?”邢桑问道。 “还有一个月学生们就要放寒假,如今却发生了多起血案,学校商议决定后,提前了假期。”周一说道。 邢桑点点头说道:“嗯,我们先进去吧。” 说着,四人向学校中心广场的钟楼走去,邢桑边走着边环顾着周边的环境。 快要到钟楼下的时候,盛海大学的负责人从远处疾步赶了上来。 “邢副组长,请等等!”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深棕色套裙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烫着一头卷发。 看样貌很是普通,大约近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副眼镜。 “您是?”邢桑停下来,转身礼貌的问道。 “七哥,这位正是盛海大学的校务负责人杨盼女士。”周一介绍道。 邢桑微笑的伸出右手说道:“您好,杨女士,劳烦您来一趟。” 杨盼也笑着握了握邢桑的手说道:“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邢桑顿了顿说道:“杨女士曾经是军人。” “不是。”杨盼愣了愣回答道。 “邢副组长怎么会这样问?”她接着问道。 邢桑笑着说道:“在下觉得杨女士的气质很是正派和严肃,哈哈,不好意思,只是随口说一说。” 杨盼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邢桑说道:“我们要先上钟楼去看一看案发现场的情况,若是杨女士有所介意,在这里先稍等片刻也好。” 杨盼说道:“无妨,我随邢副组长一起去吧,或许有些问题也可以给您做出解答。” 邢桑和郎溪相互对视了一下,郎溪点点头和付其余,走在了杨盼的身后。 周一在前面带着路,因为钟楼的楼梯道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五人便是前后走着。 木制楼梯的吱呀声在这个本就不宽裕的空间里响着,邢桑说道:“这钟楼很久了。” 杨盼说道:“这座钟楼有九十年的历史了,大学建立前它就在这里。” “因为第一任校长是机械师出身,尤其对钟表格外感兴趣,便把这座钟楼也规划进了学校里。” 邢桑点点头未有说话,她摸了一下身边墙上的墙皮,瞬间便脱落下来,掉在了木制台阶上。 “平日里有人来此吗?”邢桑问道。 “钟楼年久,通道比较狭窄,基本上闲杂人来此。” “只有维护工钟先生每月来此维护一次。”杨盼说道。 邢桑问道:“每个月都要来维护一次?” 杨盼说道:“正是,这座钟其实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它实在是太老了。” 说着,四人终于是走上了顶层,就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人,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 他耷拉着脑袋,看不见具体的长相,但是左手手腕里流出来的一滩凝固的暗红色的血却是触目惊心。 邢桑看着他的身形和衣着,心中一阵咯噔,或许她的猜测是对的。 她回身对付其余说道:“老付,去看看。” “是,七哥。”付其余把随身背着的工具箱放在地上,打开拿出橡胶手套戴在手上。 他走到钟洋的身边蹲下来,先抬起了他的头,邢桑看到后一惊:果然就是钟馨的弟弟,钟洋! “体外查看的致命伤只有一处,就是手腕这里。” “至于是否存在中毒等,需要做过尸检才能知道。”付其余站了起来,对邢桑说道。 邢桑想了想问道:“可以确定是自杀吗?” 付其余点点头说道:“手腕处的刀口位置、血流程度都表明了确实是自杀。” 邢桑对杨盼说道:“学校是否联系了他的亲属?” “没有。” “钟先生在盛海大学已经工作了近十年,从未听说过他有亲属。” “他本人也是一直住在学校职工宿舍里。”杨盼说道。 邢桑想着:眼前这个自杀的钟洋,长着同钟馨的弟弟一样的样子。 生活轨迹和人际关系却与她所知道钟洋是截然不同,这其中定然有蹊跷。 “那么,贵校对死者的遗体有何处理?”邢桑问道。 杨盼说道:“校长提及过这件事情,他的意思是,学校死了这么多人,本就引起了恐慌。” “如今若是再暂存钟先生的遗体,恐怕......” 邢桑说道:“嗯,这样也好,既然钟先生的遗体无人认领。” “那么,便由我们特案组暂时提走,以便做尸检。” 杨盼有些落寞的说道:“也罢,只是从此这钟再也没有人肯为它付出心血了。” “钟先生很是负责任,整个钟的内部结构和零件,皆是他在这机械间里检修、维护和调换的。” “可是如今,唉......” 邢桑看着杨盼说道:“杨女士对学校的员工也很是上心和关怀啊。” “自然是这样的,作为大学的校务负责人,每一个学生和职工的身心安危,我都应该照顾的到才对。” “或许,我早一点发现,也不会出现钟先生自尽这样的惨剧。”杨盼自责的说道。 “自杀?杨女士似乎很确定钟洋不是他杀?”邢桑问道。 杨盼顿了顿,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折成三段的信纸,给邢桑说道:“这是钟先生的遗书。” 邢桑接过来以后,打开和其他三人看到上面只有一句话:我的任务已经完美完成,是时候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了,只是你不要再, 这遗书写到这里戛然而止,邢桑反正面翻了一遍,并未发现还有任何字迹。 “没有写完的遗书。”邢桑说道。 “杨女士,今晨你来报案时却未曾提及你手里还一封遗书的事情。”周一疑惑道。 杨盼说道:“那时,我还未有发现这封遗书。” “什么意思?”周一问道。 杨盼继续说道:“报案以后,我回到学校办公室收拾了个人物品,准备离开。” “因为,这几起血案的原因,学校决定提前放假,我便先回到了家中。” “休息一会之后,我在书房归置东西时,在自学校带回的一本书中发现了这封遗书。” 邢桑问道:“什么书?” “什么书?”杨盼疑惑的反问道。 “在哪一本书中夹着这封遗书?”邢桑问道。 杨盼想了一会说道:“是《山鬼》!” “楚辞?”周一惊道。 “并不是楚辞中的山鬼,我翻看过,里面的字句更像是乐谱。”杨盼说道。 邢桑认真问道:“你能看懂那乐谱表达的内容吗?” “看不懂,书中的乐谱都是用早就消失的越字谱写的,我也是在图书馆的历史书上见到过,才看得出来。”杨盼说道。 “不过我好像没有那样一本书。” “它很旧,深棕色的书封,摸上去的手感很像一种皮革。”杨盼接着回忆道。 邢桑点点头,看向紧闭着双眼,失去生命的钟洋说道:“看来,正是这本古籍乐谱的问题。” “而且他一定要让你看到这封遗书。或者说,他想让你促使我们阻止什么人的什么行动。” “遗书中的他的任务又是什么?那个仍在持续行动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山鬼》乐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内容?” 第十三章 折翼 六罪业锻无间锁 站在钟楼窗边的周一无意间向窗外看了一眼说道:“没想到钟楼的视角如此之好,还能看到唐德路!” 邢桑听到这话,却是一步就跨了过来,周一赶紧躲闪开,给她让出位置。 就见邢桑也从同样的位置看去说道:“范洪的尸体在唐德路被发现,秦乐和宋晓佳的尸体在艺术楼出现。” “杜明的尸体是在凉亭池塘的空地上发现的,而钟洋自杀在这钟楼。” “凉亭旁的池中水为死水,皆不流通。” “宋晓佳生辰属水,钟洋自杀于割腕,钟楼位置是坎中。” “洪河皆是水,秦乐研究的是越歌,当年越人在楚水旁起舞。” 郎溪正色说道:“坎下。” 邢桑严肃道:“没错,阴中之阴,衰败之象。” “这几个人的死,一定和六业罪有关系。” 周一疑惑的问道:“六业罪是什么?” “仍是府君祭的一种。”郎溪答道,看向邢桑。 邢桑说道:“这样说来,这些人的死因就都合理起来了。” “施术的邪灵对他们每一个人的私欲加以利用,积聚更多的罪孽。” “然后用六业罪锻造无间锁,将重罪之人脱入无间狱。” 周一听到这些深吸一口气,说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存在,神明有时候让我感到很是忌惮。” 邢桑却说道:“其实,我们所忌惮的和恐惧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神明。” “而是,自己的心魔,我们虽然无法做到无欲无求。” “但是却可以做到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去随意践踏其他的生命。”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却也是公平的,它给予人们更多的希望,却不会去探究这些希望是不是对或是错的。” 周一听得似懂非懂,他问道:“希望存在对或者错吗?” 邢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即便我活了这么久,我也始终不明白,希望到底是什么。” “值不值得我们去守护和期盼。” 杨盼的表情很是严肃,她说道:“阴霾和灰暗它们不会遮蔽我们太久,阳光总会出现。” “国之蒙难,战火烧毁的不止是家园,还有人们的希望。” “乱世中,每一个人生活的都不容易,可是即便如此,只要心中满怀着对新世界的渴望。” “终究我们所努力的事业都会迎来曙光和胜利。” 在这个尘世中活了这么久的邢桑,似乎在此刻,从杨盼的眼中看到了火焰。 那是一种对一切充满了斗志、充满了希冀,充满了活力的眼神。 她的身上好像有一种坚硬不可摧毁的力量,让邢桑觉得格外耀眼。 “你说的对。”邢桑笑容灿烂的看向杨盼说道。 杨盼也笑着说道:“邢副组长,谢谢你。” “为何忽然道谢?”邢桑疑惑道。 “学校的这几起命案,甚是诡异,起先我们向三监处一处寻求帮助。” “但是他们不肯管这件案子,我们只好。”杨盼说道。 邢桑说道:“这是职责所在,杨女士不必介怀。” “眼下还有范河,他拿走了古籍,施术的人不会放过他,我即可去往范家,你们处理好钟洋的遗体!” 郎溪他们立刻道:“是,七哥!” 邢桑说完,急忙下了钟楼,开车向范家的方向驶去。 却是,还未到范宅的附近的时候,就见到机要科的归档员梁雯雯,脸色非常难看的从范家走了出来。 邢桑把车停到路边,疾步跑了过去,问道:“梁雯雯,你怎么在这里?” 梁雯雯看到是特案组邢桑,她便愁眉苦脸的迎了上来说道:“别提了,范科长昏倒在家厨房里,被急救车送去医院了。” “在家忽然昏倒?怎么回事?”邢桑问道。 梁雯雯说道:“大约十分钟前,范科长让我来他的住处取一份非常很重要的机密文件。” “我因为手头上有要归档的急电,就迟来了,因此范科长还在电话里把我臭骂了一顿。” “可是等我赶到的时候,敲了很久的门,也未见到范科长出来。” “我只好绕到他的后院去看了看,结果就发现范科长躺在厨房的地上,昏迷不醒。” 邢桑想了想说道:“送去了哪个医院?” “军总医院。”梁雯雯说道。 “好,我去看看范副科长。”邢桑说着,就准备开车离开。 梁雯雯喊道:“邢副组长,现在他是范科长了,今日一处一早刚送来的任职文书。” 邢桑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我去看看这位老同事。” 片刻后,邢桑来到了军总医院,她走到护士站问道:“您好,请问范河在哪个病房?” “您请稍等,我查一下。”护士打开记录本说道。 邢桑点点头说道:“劳烦了,谢谢。” 护士逐条查了说道:“范河,在东区病房39号。” “谢谢。”邢桑说完,向东区病房走去。 她经过传染病科室时,发现挤满了来看病的人们,他们大多数都是外露的皮肤上起了很多红色的圆形斑点。 邢桑也未有多想,继续向病房走去,这时,她身边匆匆经过了一个医生和三个护士。 她拦住一个护士问道:“你们去哪个病房?” “39号,怎么了?”护士疑惑道。 “无事。”邢桑停下脚步说道。 “看来又是晚了一步,不知道这次这个邪灵又会拿出什么花样来。”邢桑自语道。 只见,医生尽力抢救着范河,邢桑却知道他根本没救了,府君祭一旦启动,就要以相同的代价交换。 半个小时过去以后,范河最终还是没有活过来,医生走了出来,见到邢桑说道:“请节哀。” “你们也是尽力而为了。” “不过,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送到医院里来的?”邢桑问道。 医生摘下口罩说道:“脏腑破裂,导致体内大出血回流,窒息而死。” 邢桑问道:“脏器破裂?外力导致?” 医生说道:“高空掉落。” 邢桑一顿,微微点点头说道:“谢谢您,辛苦了。” 医生和护士离开后,邢桑坐在走廊的连椅上,想着:高空坠落导致的死亡。 “范河昏倒之时应该已经死了,看来古籍也不会在范宅了。”邢桑自语的说道。 “哎!病房的床单,你怎么回事啊!下午是你的班! “我说!你等一等啊!”一个换班的护工追着另一个急匆匆走远的护工喊道。 “这人怎么这样呢,赶着换班撂挑子!太不地道了!”那换班的护工不满的嘟囔道。 邢桑看去那个很快走掉的护工,那个人的背影非常像一个她认识的人,那就是钟馨! 她走到一处空病房门口,杂物车停放在门口,邢桑翻找着什么。 “你干什么!”那收拾完床单的护工走过来不耐烦地质问道。 邢桑笑了笑说道:“我不干嘛。” “你不会是要偷东西吧!”护工指着邢桑提了提声音喊道。 邢桑赶紧拦住这护工低声说道:“大姐,大姐你别喊,我啊就想找一本书。” “那个刚死了人,我们之间有过节。” “我见这车里有他的衣服,顺便翻一番,不过我记得他口袋里还有三百元票子呢。” 那护工听到这话,向四周瞧了瞧,也低声说道:“人死都死了,三百元大票子也是被烧没了,多么可惜。” “是啊,大姐,你说咋办呢。”邢桑装作很着急的样子说道。 护工转了转贼精的眼珠子说道:“这样,我给你找一找,不过这票子给我分一半。” “这,这能行吗!”邢桑煞有介事的问道。 “死人的东西,我们时常翻的,你放心便好。”护工开始翻着衣服和床单。 邢桑瞧着杂物车里的东西,说道:“大姐,那票子都给你,我只要书。” 护工惊道:“你,说的是真的!” “定然是。”邢桑笑了笑应道。 护工听到这话,更加卖力的翻找着,恨不得把杂物车从里到外全都翻了一遍。 却也是未有找到,别说一本书,连一张纸都没寻到。 “小伙子,这没有你找的书啊。”护工紧紧攥着手里的三百元大票子说道。 邢桑一愣,无奈的说道:“大姐,我是女的。” “呦呵,你是个姑娘啊,我还寻思着,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声音细溜溜的。” “对不起啊,大姐我花了眼。”护工笑着把钱赶紧放进了裤兜里,生怕邢桑一个不高兴再给她要走。 邢桑说道:“行了,大姐你把钱收好了吧,我不会要回去的。” “不过,你没有见过一本很旧的,皮质封面的书吗?” 护工摇了摇头说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邢桑点点头说道:“那谢谢你了大姐。” “哦对了,再问您一件事件,方才那个和您换班的护工,是不是非常消极怠工?” 护工一听到有人提起她,就赶紧一脸嫌弃的说道:“可不就是,每天下午才来。” “来了也不好好干活,总是在那个传染病科室的门口擦地。” “擦的锃光瓦亮的,好几次摔了好几个人呢!” “也不怕传染上什么急病,真是脑子瓦特掉了,有毛病!” “你看看今天下午明明是她的班,刚才连衣服都换好了,突然发了疯一样跑了。” “唉,我也只能顶上了。” 邢桑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大姐你是好人,哈哈哈。” 说完,她便离开了医院,启动了车子以后向钟馨的牛奶坊驶去。 邢桑断定,钟馨此刻一定不在牛奶坊,因为她自己知道邢桑已经看出了那个护工就是她。 现在的关键是,她会去哪里?古籍又在那里? 第十四章 折翼 当光明沉入黑暗 邢桑还是先开车去往了牛奶坊,她知道虽然钟馨不会再出现在牛奶坊,但是那里定然会有线索。 须臾,邢桑把车停在牛奶坊门口,她见门口围着几个人,有男有女的手里都提着牛奶桶。 她刚走到那群人的背后,就有几个见到她的人喊道:“哎!老板来了!”。 只这一声,呼啦一群人便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大家稍安勿躁,有什么事情,一个一个说慢慢来。”邢桑站在牛奶坊的台阶上喊道。 “我说你这牛奶坊还做不做喽啊!” “就是,就是,这牛奶啊,接连几天都是馊的啊!” “这是要喝死人的啊!”众人纷纷又喊又吵道。 邢桑摆摆手解释道:“大家听我说,我是三监处的办案人员,” 却是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一个中年女人喊道:“三监处怎么了啦,那也不能欺负我们老百姓哇,是不啦!” “就是,就是!太欺负人了!” 邢桑严肃的说道:“这牛奶坊是涉案的重要现场,我们会一并查封。” “到时对于你们的损失会做出赔偿!” “但是,若此刻各位妨碍办案,三监处有权将你们带至处里做出一定的警告教育!” 众人听到邢桑说了这话,便再没有一个敢闹事出声的。 邢桑摇了摇头,心想道:泱泱大国,皆是小民心思。 这些人渐渐散去以后,邢桑推开了牛奶坊的门,霎时一股酸臭味道扑面而来。 “看来钟馨也有几天没有回到牛奶坊了,牛奶皆是已经变质。”邢桑捂了捂鼻子,自语道。 她站在房间中间,环顾了一下不太大的屋子,右手边的两座水池。 虽是已经干涸,却因为曾经是用来倾倒变质牛奶的而引来了很多小飞虫盘旋着。 在极为安静的屋内,那些飞虫翅膀不停振动的声音,听着格外清晰。 地上堆积在角落里的铁通也是多不胜数,而且残留着很多暗红色的血迹。 邢桑提起一个铁通闻了闻,除了周围的酸臭味,还有一股血液的腥臭味。 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水池时,她又发现水池里的白色奶迹的下面,还有黑色的纹路! 邢桑一步跨到水池边,低头看去,果然没有被刷干净的奶渍下面有猫腻。 她看了看身边,拿起挂在房梁柱子上的铲子,铲着那些奶渍。 几下便有一道黑色条纹出现在眼前,等到邢桑彻底把整个水池都铲干净时。 她微微皱眉自语说道:“默渊引魄咒,钟馨无疑就是那个施术的邪灵。” 说完,邢桑就跑出牛奶坊,急忙开车往三监处去。 却见,郎溪和付其余正在往外疾步走着,表情很是焦急。 “七哥!我们正要去找你!”郎溪迎上来,说道。 邢桑先说道:“我知道,我也正要找你们,郎溪再把周一喊上,我们一起去唐德路。” “钟馨恐怕已经在那里,根据阵法的排布,唐德路的雕塑下就是阵法的开启点!” “古籍还是被她拿走了,确实是我们疏忽了,这些人的死,实际上只是为了古籍。” 言罢,四人没有再多做逗留,向唐德路疾奔而去。 而此时的韩公馆里,韩因手中的咖啡杯掉在了地上,眼前的河苑居然又恢复了原本的身体。 “你,你是河苑?”韩因惊道。 “正是在下。”河苑礼道。 韩因细细看去,仍是被他那强大的禁制给弹了回来,他说道:“你的禁制消除了?” “这个禁制我是可以控制的。”河苑坐在沙发上说道。 “那前日,你为何不把青年形态恢复成如今的样子!” “你知道,老邢有多么担心吗!她生怕你出任何差错,就见不到你的爱徒了。”韩因把地上的咖啡杯捡起来,埋怨起来。 河苑倒茶的手停了停,他抬起头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韩因说道:“当然是她同我说的。” 这时,河苑刚要喝茶,却忽然把手中的杯子砰的放在了桌子上。 他走到门口向天空的西北方向看去,只见黑气环绕在那个方向的上空之上,而且伴着红光。 “那个方位是何处?”河苑指着天空问道。 韩因也走了过来,他见到天空中的黑气惊道:“竟是如此浓烈的邪气!这是为何?” 河苑看了一眼韩因,又问了一遍。“那个方位是何处?” 韩因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唐德路的位置。” “这样浓烈的邪气,按说不应该出现在华海市才对!” 河苑问道:“为何这样说?” 韩因想了想说道:“看来,你已经很久未有入世了。” “华海市有三监处,那是由神族、人族和异族一起建立的中立同盟机构。” “三监处一共分为三个处,一处是总长办公室、调动处和刑罚处。” “就像你们天临院的创世殿一样,统领和总管着处里的全局。” “二处,就是老邢工作的地方,处长费渡。” “以及特别案件行动组,也被称为特案组,他们的职责是处理特类案件,逮捕和关押违法者,对重型犯处刑。” “组里一共七个人,组长姚佩池、侦察员郎溪和豆豆。” “灵医付其余、执行人周一和周末还有就是副组长老邢。” “另外,还有法决科根据法则给普通犯人和重刑犯定罪量,机要科归档保存和处理二处机密要件。” “三处除了没有特案组,其他的部门都与二处相同,皆隶属于三监处。” 河苑说道:“听你的描述,似乎特案组并不隶属于三监处。” 韩因顿了顿说道:“不错,特案组是独立出来的,只不过在二处办公而已。” “虽然有些事情,需要费渡抉择,不过,他无权干涉特案组任何的案件。” “因为,特案组一直以来都是由遥山远来控制的。” 河苑微微皱了皱眉说道:“遥山远。” 韩因正要继续说,却见西北方向唐德路的方位,已经形成了一片血光。 “是默渊引魄咒!你就在此地,不要离开!”河苑说完,竟是一个闪身便消失在韩因的身旁。 “这,这家伙,闪的真快!”韩因说道。 唐德路的广场的雕塑下,就见钟馨双臂展开着,她的面前脚下放着一本旧书,正是那本古籍。 而古籍之下则是一道巨大的默渊引魄咒,血光不断的向钟馨的身体里涌去。 邢桑走到钟馨的法阵外,说道:“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你有什么苦衷,我可以帮你,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是朋友!” 钟馨却不屑的喊道:“朋友!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 “可笑的是,我甚至连敌人都没有!我就是这样孤独的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黑暗的世道中!”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净化这个城市!它藏着太多的罪恶和肮脏!” “你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干净的!” 邢桑说道:“你以别人的生命,来擦拭自己的明亮,你认为这就是祛除罪恶的办法吗!” “住口!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没有资格说这些!” “你不过是一个来自暗处的小丑!一个没有前尘和后世的执命人!” “我直到昨日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遥山远的主人,哈哈哈!真是讽刺啊!”钟馨狂笑道。 邢桑正色说道:“我是执命人,那又与你怎样?” 钟馨看着邢桑说道:“你本就是溟地的化身,你说怎样,你身上背负的永远只会是罪,你不觉得可悲吗!” “既然,天道给了我这个职责,我就要背负。” “若是,我可以减少这些罪,即便我万劫不复又怎样,起码这个世界会是干净的。”邢桑说道。 “不要异想天开了,只要有人在,这个世道就不会干净!” “人心!永远是脏污纳垢的最好地方!” “我本是神族的后裔,却因为天生怜悯,还拥有可以净化所有罪恶的眼睛。” “便被有着邪恶意图的范洪盯上,他贪婪无比,尤其是对延长寿命。” “他几乎已经到了偏执狂热的地步,他一开始倾尽所有,买各种可以延长寿命的东西来,只为找到活的更久的办法。”钟馨痛苦的说道。 邢桑说道:“范洪为了延长寿命?他是半异族,寿命不会太短。” 钟馨厌恶的吼道:“哼,半异族,不过是个杂种!他根本就没有继承他母亲的那点寿命。” “而且他早早的便患上了癌症,是眼癌!” 原来一年前,范洪被查出得了眼癌,而医生告诉他病情已经恶化到了脑部。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便想起了半月前,他在三处的绝密文件中见到的那份信息:三日后,神族后裔到华海市执行清除任务,净化人钟馨。 范洪知道,神族后裔就是昆海神人,他们的双眼是这九界之中最纯净的。 只要他得到那双眼睛,就可以永久的活着,而且还会拥有神力! 因此,范洪利用职务之便,先在无渡岛的监狱里找到了那个要被净化的重刑犯金石! 然后出高价找到赏金猎人河苑把金石提前处决,接着又将接待钟馨的任务弄到了自己的手里。 在钟馨真正去净化的那天,只是用强光,卑鄙的刺伤了钟馨的双眼。 而范洪不知道的是,她的双眼其实是作为她的神力所在。 若是非自愿失去,只会出现两种后果,那便是成为普通人,迅速衰老在痛苦中死去。 但是另一种则是被唤醒五残之体,失去怜悯,惩罚诸世,坠入无间。 这样的钟馨,将会如折翼的天使一样,彻底失去光明! 第十五章 折翼 人性百态非黑白 默渊引魄咒开始渐渐吸收钟馨聚集起来的血光。 郎溪警惕的看向四周,她对邢桑喊道:“七哥,你快看周围的人!” 只见,在唐德路附近的所有路人,都忽然身体发软,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这时只听一阵乒乓的响动,一辆汽车横冲直撞的向一个晕倒在马路边的女人冲了过去。 郎溪见到那车里的司机也已经昏厥过去,霎时也未有多想。 她飞身到了汽车的前面一把握住了车前盖,逼停了这辆车,才没有让车里车外的无辜之人车毁人亡。 却见,血光越来越浓郁,而且不止是唐德路附近的人们开始昏倒。 邢桑向周一和付其余喊道:“你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尽量阻止和避免这种事情再发生!” “是,七哥。”两人应道,向华海市的其他街区飞身而去。 钟馨不屑的说道:“垂死挣扎。” 邢桑向前走了一步,真挚的对钟馨喊道:“钟馨,我明白你的痛苦。” “我在这世上活了几千年,世态炎凉、人心叵测我都见过。” “可是,这世间也并不是所有的事物和人都是恶的,它还有善存在的!” 钟馨狂笑道:“哈哈哈!太可笑了!” “善!善!哈哈哈!善!” “这个字只存在书中,只存在冠冕堂皇的伪善之人的口中!” “只存在没有纷争,没有恶念,没有欲望的新世界里!” “他们都该被净化!被清洗!被驱逐出这个世界。” “而邢桑你!作为遥山远的执命人,竟然毅然决然的放弃你的神职。” “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曾经以为你和那些活的太久已经忘了什么是正道的虚伪之人不一样!” “可是,如今想来,是我看错了,你不配做一个秉公无私的执命人!” 就见这时,一把白色长剑从邢桑的身侧飞过,向钟馨的方向刺去。 邢桑见势迅速一把握住了那长剑的剑柄,收了回来。 “七哥!你!”郎溪惊道。 邢桑严肃道:“郎溪,先不要动手。” 郎溪不悦道:“七哥,钟馨已经不可救药了,她根本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资格责备你!” 邢桑缓和的摇了摇头说道:“郎溪,无论钟馨知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那些都已经发生了,虽然已经不可挽回。” 郎溪可以看得出来,邢桑眼中的落寞和悲哀,她还要说什么,却仍是没有忍心说出来。 邢桑把剑扔给郎溪,回身看向钟馨,却见她的双眼中冒出黑色火焰,狰狞的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地上。 那里躺着三个昏倒的路人,钟馨顺势挥出一掌,一道血光飞向三个路人。 “不要!”在邢桑制止的喊声中,那三个路人的灵魄还是被拽入了默渊河中。 邢桑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用近乎质问的口气问道:“为什么要伤害无辜之人!” 钟馨嘲笑着吼道:“你说他们无辜!真是太可笑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你知道吗!刚刚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他有妻女,有幸福的家庭却仍是不甘心。” “仍是要出去沾花惹草,只为了他所谓的男人就应该三妻四妾。” “还有那个孩子,你以为就是纯洁无害吗!” “要不是他为了报复邻居。” “故意在邻居家门口洒满了油,那家的男人也不会在匆忙出门时滑倒而摔死!” “这便是你所谓的无辜和善良吗?” 邢桑摇着头说道:“钟馨,这就是人性!” “它复杂、贪婪、甚至卑鄙,可是这却是真真实实的。” “你从来都不明白,你以为这世间只是非黑即白吗!它却还存在着灰色地带。” 钟馨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她又要挥出一掌向其他昏倒的路人。 邢桑知道,此刻的钟馨无论她再与她说多少,都是无用的,仇恨和痛苦吞噬了她太久! 她已经彻底被五残之识吞噬,失去了原本的意识。 钟馨就似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她要将整个华海市拖入无间狱中。 城市的地面开始上下浮动着,仿佛要从地下涌出什么巨大的怪物一样震动不断。 狂风开始从身边怒吼起来,邢桑的凛凛寒光的眼中闪出了浓郁的杀意。 就见,她的右手手中显出了无恒断剑,横在自己的面前悬在半空中。 邢桑低下头,双掌交叉举过头顶,念道:“真伪权衡,震威秉公正;” “阴阳判断,睨眼察秋毫。开!” 霎时,邢桑的短发不见,而是竖起了插着红木簪的发髻长发随风飘摇着。 一身玄色金云纹的束腰衣衫,全然不见了简单的衬衣女和裤子。 她抬起头看向钟馨,眉心处闪着一道黑光,细看去竟是玄武印痕! “执命判君!”郎溪惊道。 原是,邢桑竟然自行打开了封闭了三年的禁制,将执命人的灵核放了出来! “邢桑,我早就说过!你的本性如此!我终于可以见到真正的太山府君祭!”钟馨狂笑着。 却见,邢桑的无恒断剑忽然消失,飞去了她的手中,竟是一天闪着黑光的铁链被拖在地上。 邢桑拉着铁链经过的地方,皆是一道道的炎热滚烫岩浆痕翻滚着。 她停在钟馨的面前,举起手中的铁链,面无表情的说道:“昆海神人,新日。” “掌净化之权,奉天道对重刑犯金石净化。” “因故堕入五残之识,残害人族,泯灭人性,双罪重罚。” “起,府君祭!” 就见,话音刚落,邢桑手中的铁链瞬间便将钟馨束缚了起来。 钟馨痛苦的喊道:“邢桑!不对!应该是太山府君!” “你要将我审判送至太山,我无话可说!可是这双罪我不会认!”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做错过任何一件事情!” “呃!啊!啊!啊!啊!” 在一声凄厉的呼喊中,默渊引魄咒和血光全都消散不见了。 天空中的乌云迅速随着风而远去,夕阳的余晖落在了跪在地上怀抱着钟馨的邢桑身上。 “邢副组长。”钟馨虚弱的笑了笑唤道。 邢桑微笑着扶着钟馨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说道:“钟姐姐,你可以唤我阿桑。” “真,真的可,可以吗?”钟馨欣慰道。 “嗯,钟姐姐。”邢桑点头应道。 钟馨眼中含着泪水说道:“阿桑,谢谢你,阻止了我,没有让我铸成大错。” “对不起。” 邢桑哽咽的说道:“这不是你的错,钟姐姐。” “世道有的时候,把人逼到绝路。” 钟馨闭上了眼睛,她挨在邢桑的耳边轻轻的说道:“魁,魁盛居和,和梨苑要,小,小心......” 邢桑听到这些,还未和钟馨说一句道别的话,她便消散在了邢桑的肩头。 郎溪和赶过来的周一和付其余看到邢桑立刻的背影,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落寞的邢桑。 至此,所有的事情都暂时告一段落。 明日,费渡将会根据邢桑交上去的资料,在会议上做总结。 盛海大学血祭案和范氏兄弟的案子也会合并成一个案子,由特案组出具结案报告封存入档。 这将是特案组自成立以来,第1001号案卷。 入夜后,从唐德路回到特案组的邢桑,已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了两个小时,一动未动。 郎溪敲了敲门,邢桑却没有开,只是问道:“何事?” “七哥,我先走了。”郎溪在门外,顿了顿说道。 “好,明天见。”邢桑应道。 门外再没了声音,邢桑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向窗玻璃外,郎溪他们都下班了。 他们有属于他们自己住处,那是他们的家,无论他们是独自一人还是和亲人一起。 那都是属于他们的独有的家的味道。 邢桑站起身来,推开办公室的门,平日热闹的办公大厅里,现在空荡荡的。 只有时钟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的一下一下的转动着。 时间,对于邢桑来说是无穷无尽的,她也只剩下了这个。 月光和连廊里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办公大厅的地上。 豆豆和周末的办公桌被映照的很清楚,桌案上鱼缸里的小鱼游来游去很是欢快。 邢桑刚要走过去看一看,却感到暗处有陌生气息。 “谁!”邢桑警惕道。 “你方才走神了。”只听到,竟是河苑的声音出现在办公大厅里。 邢桑一愣随即说道:“河苑?” 就见,河苑从付其余桌子前的椅子里站了起来。 他温文尔雅的微笑礼道:“刚才是在下失礼了。” 邢桑看去,河苑已经恢复的原貌,仍是一身黑金衬衣和裤子,那副金丝眼镜让他看起来很是斯文。 “你的禁制是怎么一回事?”邢桑问道。 “我自己设的禁制,自然可以随意掌握。” “就像你一样,执命判君。”河苑略有深意的微笑着说道。 邢桑皱眉问道:“你出现在唐德路做什么?” “见这方有邪气,身为天临院首,自当要去探查一番。”河苑说道。 邢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便继续问道:“你来此作甚?” 说着,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在了沙发里,闭目养神。 “为何不回韩公馆。”河苑走到门口停住,问道。 邢桑没有说话,河苑却继续说道:“韩因也从韩公馆离开了。” “嗯我知道。”邢桑应道。 河苑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随便坐,是我疏忽了,你要喝什么?”邢桑就要站起来给河苑倒水说道。 河苑微笑着坐在邢桑的办公椅上,说道:“不必客气。” 邢桑耸了耸肩,重新坐回了沙发里说道:“韩公馆,不是我的家,亦不是韩因的家。” 第十六章 浅酒微醺话往昔 河苑拿起面前办公桌上的钢笔,端详着笔身上雕刻的花纹。 他轻轻摸着上面的凤凰花纹,若有所思的说道:“凤凰于飞。” 邢桑接着说道:“翙翙其羽。” 河苑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继续接着邢桑的话说下去。 邢桑却是皱眉,严肃的问道:“你的手中,为何有东野伏的悬赏令?” 河苑把手中把玩的钢笔重新放回了桌案上,说道:“我的手中有很多人的悬赏令。” “只不过,我误把你问的这个人当作了是你。” 邢桑顿了顿继续问道:“只有这样简单?” 河苑反问道:“你以为有多么复杂?” “你明知悬赏令上的人并不是我,为何还要接?”邢桑问道。 河苑说道:“因为,这张悬赏令上悬赏的人身上,有你的气息。” 邢桑惊道,她腾地站了起来,问道:“你见过她!” 河苑摇了摇头说道:“说见过,不是很严谨,而是擦肩而过。” “你和她擦肩而过,这怎么可能!” “若是这样,你为何要放弃对她的捕杀,而出现在我的面前!”邢桑急问道。 河苑说道:“打从一开始,在韩公馆我便说明了来意。” “一来我是来处决叛徒金石,二来我要寻到我的徒弟。” 邢桑听到此话有些颓然,她稍稍冷静了一下,重新坐了下来,轻声问道:“还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 河苑点点头微笑道:“当然可以,今晚你想问什么,我都会给你答案。” 邢桑愣了愣,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但是却想不起来。 “诛仙剑的伤从何而来?”邢桑问道。 河苑直视着邢桑说道:“你留下的。” 邢桑诧异的说道:“这是新伤,起码是一个月之内的,我们未曾见过。” “为何断定它就是新伤。”河苑说道。 “你不是说,今晚会给我我要得所有答案吗!”邢桑说道。 “没错。”河苑应道。 邢桑问道:“这伤到底是从何而来?金石的死,是不是范洪授意你的?” “你真的是来寻你的徒弟吗?” 河苑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邢桑的面前,他把双臂撑在坐在沙发里的邢桑的身体两侧。 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在下天临院院首,为了处决叛徒而来。” “而在此处我是赏金猎人,只取任务,不问来源。”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这也是唯一的答案。” “我会穷尽永生,找到她!找到我的徒弟!” 邢桑怔在那里,她和河苑之间的距离,近到他们可以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或者说甚是可以看进对方的心底深处,至少邢桑是这样认为的。 河苑细密温暖的呼吸,轻轻的拂过邢桑的鼻尖,脸颊还有耳侧。 那么轻柔,那么撩人。 邢桑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随着控制而跳动,一下一下击打着她的理智。 “你可以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吗?”河苑低沉却温柔的声音,传进邢桑的耳中。 邢桑仍是出神的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那双深邃的桃花眼,薄嘴唇都深深的把她吸引着。 “什么?”邢桑问道。 “你很孤独对吗?他们再也不是曾经的他们,有人永离,有人改变。”河苑抬起手轻轻的替邢桑撩了撩额前的发丝说道。 邢桑的眼中浮起一阵悲凉之色,她承认自己很孤独,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孤独。 漫漫无尽的时间里,她看着很多在意的人,渐渐和她远离,再也不见。 那种孤独感就越来越强烈,因为她的身份,她的执命神的身份。 “在很多人的眼中,他们羡慕甚至嫉妒我。” “拥有着永恒不灭的身体和灵魂,拥有着强大无敌的神力。” “我是众人忌惮和敬仰的人神,可是我没有前尘亦没有后世。” “我被所有抛弃和放逐在九界之外。”邢桑像是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毫无感情的说着这些事情。 河苑松开撑在她身侧的双手,说道:“任人忌惮的人神,是你自己选择的。” “我们是不是在很久之前见过?”邢桑忽然问道。 河苑微笑着说道:“或许吧,不过可能很久很久了。” “久到,你几乎忘记了所有,” “我不知道。”邢桑呢喃的说道。 河苑的笑容这样亲密和宠溺,邢桑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目光却落在了他的微薄的嘴唇上。 她不自主的抬起手,轻轻点在这唇瓣上,微微凉,却这样诱人。 河苑的眼神变的深情而迷恋,他又凑近了些邢桑,两人的鼻尖碰在了一起。 “只一下,就可以吗?” “师尊。”邢桑的脸颊绯红,呼吸有些急促,她近乎迷离的自言自语道。 河苑却是听到邢桑的话语,瞬间变了脸色,那种冷淡、玩味的表情又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就见他直起身来,向后退了一步,站在桌案旁,坐在桌角处说道:“邢副组长,你不要忘记应了在下,找徒弟的诺言。” 邢桑回过神来,赶忙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说道:“自然不会忘记。” “天色还早,河先生是否愿意陪我去喝一杯?” 河苑摊开手说道:“乐意奉陪。” 言罢,两人从三监处出来以后,邢桑带着河苑向酒馆走去。 方才是下过雨的,南方城市的天气便是如此,且正是初秋,雨水却是比北方多一些。 柏油马路上偶有汽车,按着喇叭滴滴的经过。 虽是最繁华的都市,却也是只为了生计而打拼的普通人居多,他们更愿意把银钱用来养家糊口。 街上多的是黄包车拉着靓丽英俊的男男女女去往华灯初上的舞厅酒池。 铃铃铃~ 电车经过的时候,小吃摊上的老板吆喝了一声,掀起的锅盖,冒出热气腾腾。 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河苑对身边的邢桑,说道:“我们可否去那里。” 邢桑看向河苑说的那处摊子,点点头笑了笑说道:“好。” 两人说着,加快了脚步,走到对面的摊子前,停住了。 老板是个看起来大约五十出头的男人,相貌很是周正,一看便是敦厚老实之人。 “先生,想吃什么?” “我这摊子虽是小,却很全面。” “特色小炒、蒸包汤面、美味卤味都有。”老板笑着对河苑介绍道。 河苑礼道:“先请这位姑娘选择。” 老板笑着竖起大拇指说道:“先生真是绅士,姑娘你的眼光好哇。” 邢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点点头应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呢,哈哈。” “你能吃辣吗?或者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她接着问道身边的河苑。 只见,河苑微微一愣,看了一眼邢桑,好似不可思议的样子。 隧而却很快便说道:“都可以。” 邢桑笑着对老板说道:“那便要,辣椒小炒肉,酱香牛肉二斤,还有上好的梨花白两壶。” “老板,酒我要温上的。” 老板给他们两人擦好桌子以后,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应道:“好来,两位先坐,请稍等。” 说完,邢桑便拉着河苑走到老板给擦拭干净的桌案旁坐了下来。 河苑看了看满是欢喜之色的邢桑,问道:“喜从何来?” 邢桑一顿,随即说道:“其实,我方才就很想来这里喝一杯。” “可是,我担心你这样的优雅仙家,定然不会来这种烟火气息这么重的地方。” “不禁有些失望的,但是你却主动提出来,我却是有些惊喜呢。” 河苑说道:“烟火气息,这种味道,很怀念。” “曾经,你的徒弟也是每日为你在厨房受着烟熏火燎吧!哈哈哈!”邢桑开玩笑的说道。 河苑微微笑道:“却是相反,那时时常是我亲自下厨,为她烹制美食。” 邢桑的嘴惊成了o形,她不可思议道:“你给你的徒弟做饭!” “就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长衫?” 河苑还未接话,老板便一手提着一个小火炉。 一手端着木托盘,上面放着两只纯白色的搪瓷酒壶,走了过来。 “两位,先把酒给你们温上。” 说完,老板把烧的正旺的小火炉放在桌子中央。 然后他从木托盘里端出来一个瓷盘子,放在火炉之上,倒了些水。 又把两壶梨花白放在瓷盘的水中,这便是把酒温上了。 “梨花白,给两位温上,菜马上就端上来。”老板说着,赶忙开始起锅忙活着。 瓷盘中的水很快便沸腾起来,河苑轻轻捻起酒壶的最顶端边缘,给两人的酒杯的里倒上了酒。 他端起一杯放在邢桑的面前礼道:“请。” “多谢。”邢桑微笑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河苑也品尝了一口这梨花白,他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这酒很好喝吧。”邢桑说道。 河苑点头说道:“还是曾经的味道。” 邢桑疑惑道:“怎么?河先生之前也喝过这酒?” “我的徒弟非常喜欢这酒。”河苑说道。 邢桑一愣,说道:“你的徒弟似乎有很多习惯和喜好与我很是相近。” 河苑略有深意的看着邢桑,把杯中的酒饮尽,说道:“不只是相近,几乎相同。” “呵呵,这是我的荣幸。”邢桑柔声说道。 菜还未上来,酒却已经两三杯下去了。 河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邢桑见此,却把河苑的酒杯与自己的交换了一下。 她的右手转动着河苑的酒杯,左手托着腮说道:“换着喝,你的似乎是甜的。” 河苑推了推金丝眼镜,微笑的问道:“原是如此?” “正是。”许是酒劲上了头,邢桑的脸色红润起来,她用痴迷的眼神看着河苑。 河苑想了想问道:“为何不想回韩公馆?” 邢桑仍是托着腮,却撅起小嘴委屈的说道:“因为那里不是我的家。” “三年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河苑能看得出她眼中的悲伤,他问道:“三年前,发生了何事?” 邢桑想着,回忆着,她哽咽的说道:“三年前,我和费渡、姚佩池还有付剩,我们执行了一项秘密任务......” 第十七章 墨江之上的冬捕 旧元二九七年,冬月,北峡庆林市东郊的鏊杨村。 此时正是临近春节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村民们忙碌着年下的衣食和扫尘等琐事。 清晨,朝霞刚刚自靠近边境的墨江之上升起之时,也是冬捕最为频繁之日。 几十个穿着厚毛皮大衣、皮裤和毛毡靴的男人聚在江上的冰面上,等着鱼把头的到来。 作为鏊杨村年龄最长,经验最丰富的鱼把头章二和,被村民们请来了这墨江边上。 为这年前第一捕,砸下第一颗木桩,这也代表着来年的风调雨顺,年年有余。 几十个壮汉个个戴着狗皮帽子,站在鱼把头章二和的身后,等待着这神圣而又壮观的一幕。 其实,章二和的心里也是有些嘀咕,毕竟去年的冬捕丰收不甚理想。 自然也是去年他外出探望自己在庆林市当大官的弟弟,而未出面。 章二和想到这里,便也是心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神色看向对面站着的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 这人是副鱼把头,去年他刚接过来这冬捕的事情,却是吃了个大亏。 村民们也是怨对他,开始时用什么劳什子的探测仪,却是一条鱼也未捕捞上来。 等到好时机过后,肥美的墨江鲤鱼却是少之又少了。 周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他们都是屏息而视,和鱼把头章二和一同盯着冰面。 呼啸凛冽的北风把墨江边上废弃草棚上的枯草垫掀翻在地,盖在了碎石滩上的一块凸起岩石之上。 鱼把头章二和对身边的人说道:“准备拉绳!” 众人一听,皆是绕紧了手中的粗麻绳,就见章二和单手就拎起粗重的木桩,向冰面的西南处走去。 这木桩少说有三十斤之重,周边还挂着六张折叠起来的大渔网。 对于已经年过六旬的章二和来说却是信手拈来,毫无任何吃力之处。 他的大毡靴在冰面上,一大步一大步的跨出去,每一步都是丈量了几十年的尺寸,自然不会有任何差错。 很快,章二和便来到了目的地,他举着牵动着六根粗麻绳的木桩高声喊道:“落!” 只见,木桩轰的一声砸在了冰面上,章二和的力道恰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不会让周遭的人掉进冰冷彻骨的河水中,而渔网却也能准确无误的撒下去,这只能是时间和经验的积累。 章二和在自己的鞋跟上磕了磕烟锅袋子,拿出火柴准备抽一袋烟。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赶忙跑了过来,拿过章二和手中的火柴,和烟袋子就开始点起来。 “把头,您请。”这男人点完烟,说道。 章二和看了一眼这男人,说道:“赵武,你这是作何?” “今年这众乡亲们的好日子就靠您了,我这是应该的。”赵武继续微微躬着身子,礼道。 赵武是鏊杨村的村长,虽然如此,不过在章二和面前,他却不敢造次。 毕竟,按照村子里的辈分来说,章二和是与这赵武的爷爷是一个辈分的。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乡亲们不容易,这一年到头的忙活。” “还不就是为了这一次能大丰收,若不然这世道,真是没法让人活!”章二和抽着烟袋子,看着冰下的情况说道。 赵武赶紧点头说道:“是,是,鱼把头说的对。” 却是,他还要再说话是,却被章二和一把推到身后,又起声高喊道:“起!” 众人听到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号令,往胳膊上掺缠了一圈麻绳后,奋力拽起粗麻绳,开始向上拉网和木桩。 他们喊着号子:“嘿呦!啦嗨!嘿呦!啦嗨!嘿呦!啦嗨!” 终于,众人在拉出近几米以后,停了下来,他们回身看去时。 活蹦乱跳、一条条生龙活虎又肥大的墨江大鲤鱼,翻腾在冰面之上。 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这些鲤鱼不再仅仅只是一条鱼,而是鏊杨村的希望,是人们盼了一年的活头。 章二和似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的满意的笑着,众人也顺势跪在地上,感谢上苍的怜悯,感谢鱼把头的经验。 “乡亲们,不要忘记老规矩!”章二和和蔼的提醒道。 自古靠海吃饭,靠渔而生的人都会世世代代遵循一个约定,那就是放生鱼苗和母鱼。 古老的先民们感谢自然的馈赠,却也知道留有生机的余地。 所以世代捕鱼人的渔网刚刚好可以让小鱼苗逃走,这样才会有源源不断的肥美墨江鲤鱼。 斩草除根之事,渔民们不会做,做了便是自绝后路! 村长赵武提起喜不自胜的看着满冰面的鲤鱼,心里乐开了花。 这时,他看到一条鲤鱼鱼肚肥大,便走了过去提起尾巴回到章二和身边说道:“鱼把头,您看看,今年真是好兆头。” “这还未甩鱼籽的母鱼,可是不多见啊。” 章二和点点头,抽了一口烟一脸欢喜的看着赵武手中这条母鱼。 可是他有些诧异的脸色,让赵武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章二和用烟袋锅子指了指鱼嘴处几根黑色的丝线疑惑道。 赵武看去那鱼嘴里,没在意的笑道:“应该是水草吧,鱼把头。” “哪里有这样细的水草,而且这鲤鱼向来不吃水草,只吃河虾!” “别是什么怪邪之物!我们村就是靠这条江过活,万一有什么不对劲,还是要第一时间发现!”章二和严肃的说道。 赵武听到这话,也板起了脸来,章二和当了四十年的鱼把头,这别说墨江。 哪怕黄河里有什么东西,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况且,这战火纷飞的年代,异事频发,已经屡见不鲜。 赵武小心翼翼的就要去拽一拽这几根从鱼嘴里伸出来的黑线。 章二和握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说道:“莫要轻举妄动。” 说完,接过鱼尾重重的摔在冰面上,这一动作吸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 他们皆是围了过来,看向这条肥硕无比的墨江母鲤鱼,尤其是它的鱼腹之处,格外宽圆。 章二和对身边的一个后生说道:“刀子。” 后生急忙从腰间拔出一把剔骨刀递给章二和的手中,他接过后蹲下来,说道:“都挡一挡鼻子和嘴!” 说着,他也拉起脖子里围着的厚围巾,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眼睛。 就见章二和举起剔骨刀,毫不犹豫的插向了那鱼腹之中,他只觉的里面软塌塌。 似是还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别了一下剔骨刀,接着他又用力拔了出来,却未见有血喷出。 只有一层粘稠的白色液体粘在剔骨刀的刀身上面。 章二和扯下来围巾小心翼翼的凑上去闻了闻,皱眉说道:“腥臭味,不是很明显的腥臭味。” 赵武躬身说道:“鱼把头,要不然剖开鱼腹看一看究竟?” “好。”章二和话音刚落,就痛快的一刀划开了鱼腹。 接着,众人吓的差点跌倒在地,章二和也是一个猛地起身踉跄。 因为,这鱼腹之中,竟是裹着一颗人头! 赵武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方才被章二和手中的剔骨刀戳烂的位置。 却正好是这人头右侧的眼球,他再也忍不住的跑到不远处吐了起来。 在场的很多人见到此情形也都吐了,即便是,往日里打鱼时,也常常在江中或者河中见到些轻生溺水而死的死尸。 却也未见到过这样恶心和诡异的场面,鱼腹之中有一颗白花花的死人头! 章二和看着手中的剔骨刀,再看看那颗被搅烂的眼球,只剩下了眼窝在那张惨白发乌的脸上。 他也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不过他也曾经当过捞尸人,虽是许久未再做过,也可以忍受的住。 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的冰面上又传来一声惨叫,章二和与几人一同向声音的传来处疾步走去。 却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跌坐在地,不停的向后挪着身子踢蹬着腿,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章二和看去那堆积成山的鲤鱼中,露出两条湿漉漉的裤管,白色的脚腕和皮鞋似乎告诉了他们家,这是一具尸体! 这小伙子方才正在收拾木桩上的渔网,当扯最后一张渔网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一样。 他未加思索的就是用力一拽,便把拽出了两条人腿,着实把他吓掉了半条魂。 章二和看向身后的两个后生说道:“你们两个辛苦辛苦,把鱼都搬开。”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作妖!”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壮汉听到此话,立刻走上前去开始搬开那个一条条鲤鱼。 有几条被扔在了站在远处的赵武的脚边,他低头看到鱼嘴一张一合,斜着眼睛盯着自己。 他又感到胃部的不适,一阵酸水返了上来。 章二和有些嫌弃的向赵武喊道:“你先回村里把老李找来,另外去镇上报警吧!” “等等!带上那小子,他吓坏了。” 吐的昏天地暗的赵武听到了章二和的吩咐,两眼冒金星的胡乱擦着嘴应道:“好,好来鱼把头。” 随即又转身拉起一边被吓破胆的年轻人,一起离开了墨江冰面。 足足六十九条五斤以上的鲤鱼被两个后生壮汉搬开后,在场的众人哗然! 这是一具身子朝下趴在地上的尸体,上身穿着深棕色西装,下身穿着同色的西裤,脚上登着一双黑色皮鞋。 而这具尸体,恰好没有头颅! 第十八章 开往北方的快车 无头尸体静静地趴在冰面上,而那颗人头仍旧还是被裹在鱼腹中未有被拿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任凭谁也不愿意去触碰这些东西,因为实在是太晦气。 打上来的肥美墨江鲤鱼,此刻却全都堆放在冰面上,无人理会,众人失去了方才的兴头。 毕竟,这具无头尸体和一颗无主头颅在此之前竟是和这些鱼混在一起被捞上来的。 身为渔民,他们自然是对大江大河充满了敬畏之心。 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今日之事就是因为触怒了墨江中的神明,要让鏊杨村的村民们受到惩罚。 至于为何会惹神明发怒,哪里会有人去深究,而神明生气,又何来原因? 此刻,副鱼把头冷眼看着站在尸体旁边的章二和,心中竟是多少有些痛快。 去年虽是他的探测仪失败了数次,从而导致鱼获严重减产。 但是,今日却是出了这等不祥之事,他由此认为章二和必定是保不住他鱼把头的地位和权威了。 当然,他自是不敢表现出来任何的情绪,只是蹲在地上收拾着鱼获。 他这人不在乎什么神明,什么报应天谴,他认为这些都是迷信,愚民的盲目。 他相信自然科学,至于这尸体从何而来,与他无关。 章二和略向趴在地上的无头尸体前方挪了两步,他看到脖子的切口真如一只碗口这般大小。 他想起旧年间在菜市口被砍头的犯人,无论是江洋大盗还是忠义英雄。 他们总要在刽子手刀落之前的一瞬间喊一句: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章二和不知道,过了十八年以后,他们有没有投胎成人再来过,当然他也不想知道这些。 此刻的他唯一想要弄明白的就是,鱼腹中的头颅和这具无头尸是不是同一个人? 几声重重的叹气声传来,章二和抬头又看了看其他人,这些后生们都在等着他开口吩咐。 “你们这些个后生,听副鱼把头的吩咐安排,把今日的鱼获装车后,拉回村中的冰库里。” “愿意帮忙的就再回来,不愿意的,就只要把车再拉回碎石滩上便好。”章二和拿着手中的烟袋锅子,在脚后跟上磕了磕说道。 这些壮汉后生听到鱼把头章二和的吩咐后,皆是在副鱼把头的安排下,开始行动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鱼获基本上都装在了碎石滩上的板车里。 他们四人一辆车,拉着车向村中的冰库里走去。 章二和没有动,他望着远走的鱼获队伍,直到他们走出了杨树林,他才又回过了身子来。 又快过了约么半个钟头的时间,章二和才等来了让赵武去请的老李头。 可是,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 “老章!”打远处,老李头就对章二和摆手喊道。 章二和疾步迎了上去,他拍了拍老李头的肩膀,向他身后的四个人扬了扬头。 老李头赶紧介绍说道:“老章,这四位是市里秩序管理厅的探长。” 章二和把烟袋锅子别在腰间,说道:“市里的大领导。” 一个身形较高,皮肤黝黑的穿着制服的人走上前,微笑着伸出右手说道:“我是探长满朔,您就是人们说的鱼把头章老先生。” “如今见到,果然是老当益壮。” 章二和把手在皮衣上擦了擦,也笑着握住探长满朔的手礼道:“探长大人,过誉。” 满朔笑了笑,没有再寒暄,而是走到尸体旁边蹲了下来。 这时另外三个穿制服的探员也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从随身背的工具箱里拿出一副橡胶手套递给了满朔。 他戴上以后,先把无头尸体翻了过来,对一个负责记录的探员说道:“尸体衣着完整。” “初步鉴定未发现骨折现象,未有搏斗痕迹。” “脖颈处的刀口平滑完整,凶器应是十厘米宽的利器,一次斩下头颅。” 满朔说完站起身来,又看向地上那条腹中裹着头颅的死鱼。 他直接对背着工具箱的探员说道:“鱼和头颅原封不动的带回去,直接让法医把尸体和头颅的尸检一起做了。” “是,探长。”背着工具箱的探员立刻蹲下身来,把工具箱放在了地上。 然后,他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戴上橡胶手套把整条鱼放了进去。 待他封好证物袋的封口后,站起身来等着满朔的其他安排。 “老先生,尸体和头颅是何时发现的?”满朔微笑着恭敬问道。 章二和想了想说道:“约么着快要晌午的时候,可把大家伙吓坏了。” 满朔听着点点头接着问道:“怎么发现这鱼腹中有一棵人头的?” 章二和说道:“那人头的头发丝冒出了鱼嘴,一开始赵武还想着用手去拽。” “被我拦了下来,且是怕有什么不干净的。” 满朔看到也问不出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便对老李头和章二和说道:“还要麻烦两位一件事情。” 老李头说道:“探长但说无妨。” “请岸上的两个年轻小伙子,和我带来的探员一起把无头尸和头颅拉到村口。” 章二和看向碎石滩上的两个后生把板车推回来后,便没有离开。 他向两人招了招手,那两个后生就急忙跑了过来。 “你们两人和两个位探员把尸体运到板车上吧。”章二和吩咐道。 两个后生也未有多想,便开始干活。 因为村子里的路况极为不好,市里秩序管理处的车根本开不进来。 探长满朔只好安排两个探员和两个后生一起,把无头尸体和头颅一起装上板车,先拉出村子,到村口再装车。 那两个后生和两个探员,分开前后的拉着板车,章二和与老李头两人速度稍慢些的跟在在车后。 尸体虽是被盖着草垫子,脚踝却漏在了外面,随着板车的颠簸左右晃动着。 章二和脸色乌青一言不发的一口口抽着烟袋,他心里泛着嘀咕: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的头颅是不是这颗藏在鱼腹中的头颅? 老李头侧脸看了一眼章二和眉头紧锁着,低声说道:“你想什么呢,老章?” “你说这鱼肚子里的脑袋和这身子到底是不是一起的?”章二和问道。 老李头望了望走在前面的满朔,低声对章二和说道:“自然是的。” “你怎么知道?”章二和惊道。 “我方才看过了,这脖子上的刀口和那颗人头的刀口是一样的。” “以我几十年的捞尸经验,绝对不会有错。”老李头坚定的说道。 章二和点点头出神的有看了看板车,他说道:“这人是谁?” “你怎么这么在乎这个热你是谁?怎么你见过他吗?”老李头诧异的问道。 章二和连忙摆了摆手否认道:“自是没有,没有见过。” 其实,章二和撒了谎,他确实见过这个人,而且这人是他的弟弟章华兴的朋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章二和他们渐渐走出了杨树林,身后的墨江也归于了平静。 傍晚的夕阳铺洒在冰面上,折射着盈盈的橘色光芒。 几只鸟从天空中飞了过去,停在冰面上,不时的低头啄着什么。 与此同时,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华海市火车站。 晚上十八点四十分时,开往北峡庆林的八零一号快车,已经驶出了站台。 邢桑、费渡、姚佩池和付剩,就坐在这列开车的第五节车厢中。 “当年,我和姚佩池,还有郎溪和其他两人,是特案组的成员。” “我是组长,姚佩池是副组长,郎溪仍旧是侦察员。” “那时的特案组还不隶属于三监处的管理。”邢桑看着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后,对坐在面前的河苑诉说道。 和苑将邢桑的酒杯,拿到自己的面前,微笑的托着腮问道:“你们为何要从南方去往北方?” 邢桑仔细回忆的说道:“是为了调查青莲堂而去......” 火车鸣笛的声音震耳欲聋,车窗外的景象逐渐由慢而快的被抛向后面。 第五节车厢是贵宾车厢,人不是很多,非常安静。 邢桑他们坐在进门中间右手边的四人座之上,他们的前面是一对男女,并没还有做在一起,而是相对而坐。 右后方是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头发梳得整齐有型,独自一人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而与邢桑他们并排的过道对面,虽是没有人,却有一瓶香水放在桌子上。 这时,列车员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喇叭里响起:“各位乘客大家好,本次列车的始发站是华海市火车站,终点站是庆林市火车站。” “总行程约十五个小时,中途停靠十站,下一站是仓瞭站,有需要下车的乘客请注意。” “第一节至第三节车厢为普通车厢。” “第四节车厢为餐车车厢,第五节车厢为贵宾车厢。” “餐车车厢和贵宾车厢各有一间洗手间。” “有吸烟的乘客,请至外部车厢连接台......” 邢桑对身边的付剩说道:“我有些饿了,咱们去餐车看看。” 付剩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好。” 邢桑看向费渡和姚佩池,他们两人皆是闭上了眼睛在休息。 她也就没有多做打扰,便直接和付剩离开了座位向第四节餐车车厢走去。 这时的特案组是独立于三监处之外的特殊机构,只负责特类特异案件的调查处理和搜集三界情报。 由神族的费渡、人族的邢桑和妖族的付剩共同管理,他们都有各自的代号,以便进行秘密行动时而用到。 邢桑任特案组的组长,代号“蝮蛇”,姚佩池则是组副组长,代号“壁虎”。 郎溪是外派侦察员,代号“蜈蚣”,他们三人曾是特案组的铁三角。 而费渡的身份是三监处情报科科长,代号“蝎子”,跟随他的是专员宋品声,他时任行动队副队长,代号“蟾蜍”。 只有付剩是三监处之外的人,她是异族同进会的副会长,她代表着整个异族,为三族的和平共处和共同繁荣而发声。 从第五节贵宾车厢到第四节餐车车厢,需要经过一处洗手间。 邢桑刚走到车厢门口,洗手间的门忽然被用力向外推。 若不是她反应很快,用肘部挡住了门,此时的邢桑一定被洗手间的门打中头部。 只见从洗手间里走出一个穿着黑大褂和裤子的男人,身形很是壮硕。 他走出来后,接着转身骂骂咧咧的就向餐车走去。 邢桑见到他并未在餐车内吃饭,而是继续向普通车厢走去,每开关一扇门都是极为用力。 第十九章 第四节餐车车厢 就见,第三节车厢关上门的一瞬间,那男人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依稀可以看见他抬起右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然后又顺手在右侧裤缝那里反复擦拭了两下。 这个动作看起来非常连贯,应该是这个男人常年来的一种不良习惯。 付剩见到邢桑一直看着那男人走去的方向出神,便担心的扶住她的肩膀问道:“邢桑,你没事吧?” 邢桑回过头来,顿了顿笑着说道:“没事,我反应快嘛,哈哈。” “走吧,我们去喝杯咖啡,提提神。” 付剩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不是饿了吗,现在又要喝咖啡。” “你知道我为何要出来的,我只想透透气。” “面对着那两个石头,我怕我会用我的奔雷掌拍死他俩。”邢桑耸耸肩笑道,和付剩一起向餐车走去。 不过让她们两人未有想到的是,餐车里竟然几乎已经坐满。 只余下了靠近第三节普通车厢门旁的一张桌子是空着的。 两人走到那张空桌旁坐了下来。 邢桑背对着第三节车厢的门,坐在了付剩的对面,她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桌用餐的人。 邢桑最先能看到的是坐在贵宾车厢门口右侧餐桌旁的一个女学生。 她的样貌虽然很普通,却也清秀,梳着干净利落的短头发。 身穿着一身校服,上衣是白色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裤子,左胸前别着的应该是学校的徽标。 她正在一边看书,一边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面。 而第二张餐桌坐着一个年龄较长的男人,他背对着邢桑,却是和女学生打个照面。 这年长男人一身灰底黑色细条纹西装,在看一份报纸,手边放着一个红酒杯,里面还有一些红酒。 看去此人便是一个对生活品质有很高要求的人,非常精致。 年长男人的背后半米远便是餐车的吧台,服务员微笑的站在里面。 邢桑知道,她们坐的这一竖列,只有付剩身后的一张餐桌,其余便是碗碟柜和酒柜。 那张餐桌上只坐了一个浓妆艳抹,穿着玫红色旗袍的女子。 她一直在照镜子,桌上面前的牛排早就凉透了。 邢桑将这节餐车里的人,都看了一遍以后,就见到付剩在望着窗外。 她也看去,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偶尔掠过的几点橘色光点, 应是山林深处的住户,列车匀速的向目的地行驶着。 周围安静的只能听的见刀叉轻轻碰撞杯碟的声音。 邢桑想了想,向吧台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唤道:“服务员。” “请问,两位有什需要?”服务员立刻从吧台走出,来到餐桌旁问道。 邢桑说道:“我们要点单。” 服务员微笑着说道:“好的,请稍等,我去取菜单来。” 邢桑却说道:“不必麻烦。” “我们暂时不需要,老付?” 付剩回过头来微笑道:“嗯,是的。” 邢桑笑道:“那好两杯咖啡,一杯放双倍奶精,谢谢。” “好的,两位女士请稍等。”服务员躬身礼貌的笑道,接着向后厨走去。 付剩笑着说道:“年纪大了,就这么怕苦了!” “两倍奶精也不怕腻着你自己。” 邢桑摇头晃脑的神气道:“香,哈哈哈!” “蜈蚣的情报怎么说?”付剩正色问道。 邢桑看向周围,低声说道:“第六站西营市东站,停靠十五分钟给列车加水。” “送货人会在那时下车,将货物送出。” 付剩点点头说道:“送货人的性别、掩饰身份、年龄和样貌等信息可以确定吗?” 邢桑皱眉摇了摇头说道:“不能,这也是我们行动的被动之处。” “我们根本无法确定,因为送货人只有在到达第六站进站时,才会发出他们交易的所有信息。” 这时,只听到列车广播里,列车员的声音响起,:“仓瞭站将在十分钟后进站。” “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携带好个人行李,由三车厢出口出车。” “仓瞭站将在十分钟后进站,请需要......” 付剩看了一眼车厢里挂着的钟表说道:“到达仓瞭站后,距离第六站只剩下八个小时。” “这段时间内对五节车厢里的人一一做出甄别,根本不可能。” 邢桑刚要接着付剩的话说下去,却见服务员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她先把两杯咖啡放在桌子上,然后是方糖罐,最后则是两块奶油蛋糕。 服务员后微笑礼道:“两位,请慢用。” “等等,这蛋糕是何意?我方才并未点甜品。”邢桑问道, 服务员指着贵宾车厢门口站着的费渡,笑着说道:“是这位先生点的,送给两位女士。” 邢桑白了费渡一眼,给付剩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哼。” 费渡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笑着,走回了贵宾车厢里。 付剩只是浅浅笑了笑的说道:“费科长,对你很是上心和关心。” 邢桑一愣,说道:“算了吧,他的关心还是送给那些花枝招展的小蝴蝶们吧!” “我这狗尾巴草,自己长得挺好,哈哈。” 付剩却正色道:“不,你不是狗尾巴草。你是莲花!高洁清廉,濯而不妖。” 邢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干嘛啊老付,说的这么正儿八经。” “没,没事。”付剩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微微颔首说道。 邢桑只觉得这会的付剩奇怪的很,却也没有太过于在意。 她见服务员已经走远便继续对付剩说道:“自然是不用一一甄别。” 付剩疑惑的问道:“何意?” “蜈蚣线报中提到过,送货人曾经在船舶公司的维修站出入多次。” “这说明,这个送货人,曾经在维修站做过工。”邢桑说道。 付剩想了想接着分析道:“既然他在船舶公司的维修站做过工,那么身上一定会经常擦碰到油渍。” 邢桑点点头赞同道:“没错,船舶公司的维修站只负责搬运、替换和为机械船桨上油。” 付剩想了想,她惊道:“若是这样说,那么方才那个差点将你撞伤的男人!” 邢桑说道:“是的,那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机油特有的味道。” “而且他有在衣服上擦手的习惯,看他一身大褂上的油渍,一定在维修站做了很久的工。” “一会找机会,一探便知。” “啊!啊!啊!啊!”只听到持续几声凄厉的喊叫声,从普通车厢的方向传来。 邢桑微微一皱眉和付剩相互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动身。 这几声喊叫让整趟列车的安静气氛瞬间被打破,普通车厢里的乘客开始骚动起来。 然而贵宾车厢内却没有任何动静,邢桑自然知道费渡他们不会乱。 不过,那一对男女和独自一个的穿皮衣的男人,却让邢桑感到很是意外,他们并没有走出来看看是发生了何事。 这时,一个穿着列车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对餐车里的乘客说道:“各位乘客,我是这趟列车的副列车长。” “非常抱歉,要耽误大家一些时间。” “普通车厢内发生了严重事件,还有三分钟列车就要进站。” “若是有要在仓瞭站下车的乘客,恐怕需要在列车上停留一段时间。” “待当地秩序管理厅的工作人员查验完毕后,方可离开。” 只见那个衣着张扬艳丽,化着浓妆的女子,腾的站了起来。 她用极为尖细的声音喊道:“不能下车!那岂不是耽误了我的演出!” 副列车长露出职业的微笑解释道:“很抱歉,耽误您的演出。” “不过,突发事件非常紧急,你确实不能离开此车厢。” 这女子听到副列车长的这话,顿时更加气愤。 她提高了一个音量,扯着嗓子喊道:“为什么不能下车!我要见这辆快车的列车长!” “还有,你知道我要给谁演出吗!那可是你得罪不起的大官!” “可是庆林海航局的王义河,王局长!” 副列车长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若是女士您非要下车。” “请在进站后自行与当地秩序管理厅的工作人员协调即可。” 这女子被副列车长的这一句话给憋住了,她生气的坐了坐了下来。 即便是局长又怎么样,此时此刻此地,可没有任何人可以为她的蛮横撑腰。 待她安静以后,那个一直背对着众人的年长男人,把手中的报纸折叠整齐起来,放在桌上,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西装上的浅浅衣褶,然后站起来回身问道:“可否告知我们,是何严重事件?” 副列车长略有为难的说道:“先生,抱歉我也不清楚。” “若是这样,您如何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 “我们连自己是否身处险境都不明确,这样我很难苟同。”这年长男人严肃的说道。 副列车长刚要继续解释,就听见列车广播里广播道:“各位乘客,由于列车内突发严重事件。” “请不要随意移动位置和更换车厢,积极配合秩序管理厅的工作人员调查。” 邢桑看了看那个女大学生,她的书早就被她塞进了书包里。 她有些害怕的把书包抱紧在怀中,看向副列车长。 “我们要去看一看吗?”付剩小声说道。 邢桑点点头,从手中显出两道符咒,凑在付剩的耳边说道:“分身符咒。” 付剩笑了笑说道:“好办法。” 顺势,邢桑将一张分身符咒附在自己身上,另一张刚要附在付剩身上。 却见她笑着说道:“我何须用得到这个!” 邢桑拍了一下脑袋说道:“也是呢,走着吧。” 说完,两人的分身从身体里站起来,向普通车厢走去。 第二十章 一颗甜甜的硬糖 邢桑和付剩两人走进第三节车厢后,才见到这节车厢里只有三个乘客。 而坐在右侧第二排靠近过道的男人,就是刚刚在洗手间门口差点把邢桑撞伤的人,也是她和付剩一直在怀疑的送货人。 不过,此刻他看起来非常焦急,他皱着眉看向车窗外,列车已经彻底停止了。 邢桑对付剩说道:“列车被迫急停,交易时间一定会更改。” “他与收货人之间必定会有特殊的信息交流。” “而且他会想方设法的将信息传递出去,我们一定要盯紧他。” 却是邢桑刚说完,忽然停住了脚步,她皱眉猛地瞪向坐在左侧最后一排角落里,闭着眼休息的女人。 她稍稍侧身挡住了付剩跟上来的脚步,她低声说道:“这节车厢里有天师。” 付剩听到这话,越过邢桑的肩膀看向那女人,腰间正是挂着一枚古旧的铜钱。 “铜钱天师。”付剩微微一惊,皱眉说道。 邢桑点头说道:“没错,你还是先回避。” “一来,你我不知她的法力深浅,不宜动手。而且你们狐族与他们之间的牵扯太深。” “我怕对你不利,再者说我们还有任务在身,没有必要起明显冲突。” 付剩想了想,说道:“也罢,那我先回去,可是我只是担心你?” 邢桑微微笑道:“放心吧,我好歹也是个有几千年修为的著名术士。” “若是真的打起来,她也不一定能打的赢我,哈哈哈。” 付剩被邢桑逗笑了,她总是这样处变不惊,即便自己的修为比她还要多个百八十年。 邢桑待到亲眼看见付剩安全的回到她的本体之后,才又回到了第三节车厢内。 那女天师虽是仍旧没有任何动作,不过方才一股强大的灵气散发出来,表明了她是知道有妖气存在的这列车上的。 自古,狐族和铜钱天师就是宿敌,直至今日即便是有了三监处的平衡。 或是狐族做出退让,都没有让铜钱天师放弃对它们的制裁,因为他们之间有着不可磨灭的血汗深仇。 邢桑思考了一下,还是走进洗手间里变换了个样貌,显出了实体。 她撩了撩短发,卷起衣衫的袖子,拍打了几下工装裤,向右侧中间的座位走去。 她需要找一个能全面掌控那男人的一举一动的位置坐下来。 邢桑看向那女天师,心想道:看这女人的样貌不似好惹之人。 “道友,在背后随意议论别人似乎不太合乎礼数。”那女天师睁开眼睛,伸了伸懒腰,对邢桑说道。 邢桑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哈哈,谁让你用读心术偷听来着。” “我又没有强迫你去偷听我的心事,这可是怨不得我喽。” 这女天师听到邢桑这样说,顿时也笑了出来,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道:“说的也是,你很合我的胃口,要坐过来吗?” 却见邢桑却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出神的望着女天师。 “怎么?怕我真的吃了你吗!哈哈哈!”女天师歪着头笑道。 邢桑愣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我,我!” 女天师看到邢桑的表情非常不对劲,她赶紧问道:“你怎么了?” 只看到,邢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用牛皮纸包裹着的糖块。 胡乱拆开包装便塞进了嘴里,然后一脸满足的说道:“我饿了,嘻嘻。” 女天师给邢桑翻了个白眼说道:“神经病。” 邢桑却嬉皮笑脸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女天师身旁。 “你竟是敢坐过来。”女天师说道。 邢桑说道:“这有何不敢的,你又不是吃人的妖精。” “再者说了,不是你说我合你的胃口,让我坐过来的吗!” “现在又反悔了啊,我可不干,我这坐下来就不动了。” 女天师听到这话,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如何笃定我就不是妖怪呢?” “天宝通印,救世赎心;万古流放,铜钱天师!”邢桑看着女天师说道。 女天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着的那枚铜钱,她警惕的说道:“不知你,是敌是友。” 邢桑仰头笑了笑说道:“哈哈哈,你猜。” 女天师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一个非常,非常!喜欢吃糖的人!” “给你尝尝。”她得意的笑着,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块糖,举着对女天师说道。 “一块糖而已,谁还没有吃过!”说着,却见女天师不耐烦的挥起一掌,便拍在了邢桑放着糖的手上。 那牛皮纸接着碎成了粉末,而糖块却没有任何变化! “不要这样对待任何甜的东西,因为它们会受伤的噢!” “这糖你还真是没有吃过的,不过绝对好吃的很。”邢桑晃了晃糖块说道。 女天师冷道:“不必了,我不喜欢吃糖,也不喜欢甜的东西。” 她向一旁别过脸去,继续闭上眼睛休息。 邢桑微微笑了笑,拉起女天师的右手,硬是把糖块塞在了她的手中。 女天师猛的睁开了眼睛,把手中的糖块,扔回了邢桑的身上。 她极度厌烦的说道:“我说了我不喜欢吃糖,也不喜欢甜,你有完没完!” 邢桑诧异的笑着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还是你身上有引线?我点着雷管儿了!” 这女天师不想再理会邢桑,她腾地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座位。 邢桑见此,想也没想的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不小心竟是将她拽倒跌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女天师惊讶的和邢桑四目相对了几秒,霎时她的脸绯红,还给了邢桑一个响亮的耳掴子。 “你,你干什么!流氓!”女天师惊讶道。 邢桑半举着胳膊,一脸无辜且更加惊讶的说道:“我没干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 “这是你的位子,你要是嫌我烦,我起来去别的地方坐就好了。” 女天师连忙从邢桑的大腿上站起来,整了整衣服,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很是傲娇的说道:“说来也是,应该是你离开才对。” 邢桑耸了耸肩说道:“哦,那我去你看不到的地方坐着。” 女天师抬头看了一眼邢桑,说道:“这倒也不必,你坐下吧。” “且是说,你不坐在这里又去哪里呢?” 邢桑笑了笑还是坐了回来,她一边摸着被打的火辣辣疼的脸,一边看向那个男人。 这次,他终于是急躁的站了起来,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他来到去往第二节车厢的门口,透过玻璃向第二节车厢望去。 他正站在邢桑的右侧身旁,却是未有察觉邢桑正用余光看他。 这时,门被推开,乘务人员走了进来,礼貌的说道:“先生,请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谢谢您的配合。” 那男人不耐烦的说道:“我想出去抽根烟透透气。” 乘务员微笑着说道:“先生,不好意思,事情发生的地方正是吸烟区。” “请您稍微忍耐一下。” 那男人胡搅蛮缠的喝道:“我忍不了,我有烟瘾,你不让我抽一口,我会犯病的!” 却是话音刚落,就见他两眼一翻,登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那乘务员吓的就要哭了出来,她蹲在地上赶紧晃着那男人喊道:“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你,你醒醒啊!我这就叫人来!” 说着,这乘务员连忙站起来,就要向餐车里跑去。 邢桑见此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她自是知道,他故意装晕就是要想办法把信息带出去。 “等等!不用着急,他这是发了病。”邢桑从座位上站起来,对乘务员说道。 乘务员停住脚步,急道:“发病?这太突然了!我该怎么办!” “我还是要先去报告副列车长,让人将这位先生送去附近的医院。” 邢桑却笑了笑说道:“且不说这的仓瞭站附近都是村子,何来大医院。” “就算是最近的,也要去往几十公里的镇上,若是有人愿意将他送去,剩下一口气也算他命大。” “恐怕是还未到镇上的医院,他这人便早早的归了西!” “而且,副列车长现在正在安抚贵宾车厢的那些有钱人,说不定且都是大官不说。” “万一得罪谁,你这饭碗也就不要要喽。” 乘务员左右为难道:“那应该如何是好。” 邢桑走到那男人身旁蹲了下来,推了推他的眼皮,又试了试他的脉说道:“无妨。” “对于这种惊厥之症,唯一的办法就是痛!” 乘务员疑惑道:“痛?” 邢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正是如此,就是要痛!” “因为惊厥之症,大多是惊吓之气盘于心口处不肯散去。” “若是用尖利之物刺在胸口中心,便会刺激他的神经,自行将惊吓之气排出。” “这病症自然便是好了。” 乘务员想了想问道:“尖利之物?那么餐刀可否?” “当然最好不过了!快去取来吧!”邢桑笑着拍手赞同道。 女天师看到那男人的身子稍稍抖了一下,差点没有憋住笑了出来。 邢桑回身冲着女天师扬了扬头,坏坏的笑了笑。 只见,乘务员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餐刀,急忙从餐车跑了回来。 邢桑接过后,就要毫不犹豫的向这男人的胸前中心位置刺去。 乘务员喊道:“等等!女士,这会不会有问题?” “什么问题?”邢桑反问道。 “比如喷血之类的?”乘务员有些惊恐的小声问道。 邢桑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也是属于放血疗法的一种,应该多少会见些血。” 她们对话的声音虽是不大,但是那男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的内心现在极度崩溃,若是贸然起来,像没事一样已经不可能了。 但是,就这样生生在胸口挨一刀吗?万一自己就此栽了,岂不是死的太过冤枉了! 他想着,微微睁开眼睛眯着,悄悄的以不易察觉的轻微动作,把手移动向邢桑的脚旁。 只要,她踩上去,自己就立马坐起来! 可是邢桑却怎么也踩不到他的手,全都完美的避开了,这男人累的额头几乎冒出汗来。 第二十一章 唯一目击白晶晶 此时乘务员惊喜道:“女士您看,这位先生似乎有了感觉,他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邢桑挑了挑眉笑道:“看来这位先生就快缓过来了,只要再扎上咱们这一刀,他定然会无事了。” 就见此时,邢桑向这男人的手上挪了一步,用尽力气踩了下去。 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那男人登时坐了起来。 乘务员连忙用手捂住了双眼,而邢桑则举着手里的餐刀,装作很是惊讶的愣在原地。 “太好了,先生您没事了!” “可是?”乘务员有些惊讶的看向邢桑,她并么有刺下去那一刀。 这男人抬头看向举着刀的邢桑,她手中的刀刃闪过一道寒光。 他咽了一口唾液,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只不过很快的这种后怕的感觉就被左手传来的阵阵剧痛给抵消了。 这男人才看见,自己的手还被邢桑狠狠的踩在脚下。 “多,多谢姑娘,不过,您能不能把您的脚,挪开。”男人趁着邢桑把脚挪开的空档赶紧把手抽了回来说道。 他满脸不高兴的揉着自己的手掌,心想道:这女子好生大的力气。 我这手骨差点被她踩断,不过还好总是捡回一条命。 邢桑一顿,手上的餐刀脱开手又掉在了这男人的两腿之间! “啊!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吓到我了。”邢桑惊讶的向后退了一步喊道。 那男人惊诧之余,似乎想起了交易的事情。 他没有理会邢桑,而是摆摆手急忙站起身来,向第二节车厢望去。 他越过邢桑的身边就要推门去往第二节车厢,却是乘务员拦住了他说道:“先生,你不能离开这节车厢。” 那男人看一眼乘务员,又看了一眼邢桑和女天师,没有继续要和这乘务员争执,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知道,此时若是硬要再要求下车,定会引起不必要的其他问题。 还是需要找机会制造个事情,趁乱下车才好。 邢桑向左侧第四排座位看去,那桌子上放了一个咖啡杯,里面的咖啡未有喝完。 座椅上放着一个看上去很是廉价的女士手提包。 邢桑向身边的乘务员问道:“那里还有一位乘客?” 乘务员为难的说道:“是,那,那位乘客就是刚才被吓晕的乘客。” “吓晕的乘客?她怎么了?”邢桑问道。 “我不能向您透露太多。”乘务员想了想说道。 邢桑却是微微笑着,不紧不慢的从裤兜里拿出一个证件,递给了乘务员。 “华海市秩序处,探长!您,您是探长?”乘务员打开证件惊讶的问道。 邢桑抱着双臂说道:“是的。” “所以我认为,你们应该会需要我的帮助。” 乘务员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她拉起邢桑的手就说道:“太好了,列车长正在犯愁此事应该如何解决。” 邢桑一顿,随即向坐在那里看戏的女天师喊道:“喂!小丫头快点起来,办案子去了!” 女天师一愣,回头看了看,又看向邢桑,一脸诧异的样子。 “又睡懵了吧!说你呢,还不赶紧起来,小丫头!”邢桑把女天师拉了起来坏笑道。 乘务员问道:“这位是?” “我的助手。”邢桑看了看被自己扯到身边的女天师笑道。 乘务员微笑着恭敬道:“您好女士。” “你好。”女天师礼貌的微微笑着点点头,顺便在邢桑的后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邢桑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乘务员,说道:“前面带路吧!快!” “你要掐死我啊!”她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侧过头对女天师小声埋怨的说道。 女天师说道:“那么那个差点被你扎出血的男人,你就不怕他跑了?” 邢桑胸有成竹的说道:“他不会。” “你怎么这么确定,他就不会再制造乱子,趁机下车。”女天师说道。 邢桑拍了拍女天师的肩膀说道:“你这不是都给我读出来了吗,我何须害怕呢。” 女天师一愣,她忘记邢桑知道她懂得读心术,她白了邢桑一眼没有说话,跟着乘务员向第二节车厢走去。 “你为何对这件突发事件这么感兴趣?”女天师问道。 邢桑笑着说道:“我是探长啊,破案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乐趣。” “探长?说了谁信啊,穿的这么随意。还有你看看,哪一个女人穿着衬衣和裤子!” “头发这样短!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女天师回身对后面的邢桑吐槽道。 邢桑忽然停下了脚步好奇的指着女天师的胸前反问道:“当探长必须要有女人味吗?” “像你一样?带着这两个碍事的家伙跑来爬去的?” 女天师听到这话,直接气的冒火,她狠狠的朝着邢桑的脚踝上踢了一脚。 却不想竟像是踢到坚硬的石头上一样,她龇牙咧嘴的惦着疼的钻心的脚低吼道:“你这是什么腿!” 邢桑得意的笑了笑,抬起小腿,撩起裤边从里面抽出一张钢板拿在手中晃了晃说道:“当然是人腿。” 女天师又惊又怒,她说道:“你,你有病吧!在裤子里藏一块钢板!” 邢桑随手把钢板扔在身边的座椅上说道:“这么多年,可不止你一个人想要踹我了,哈哈哈!” 女天师再也不想理邢桑,她气呼呼的转身紧跟上乘务员而去。 邢桑耸了耸肩,小声的自言自语嘟囔道:“同样都是女人,她的脾气可真大,再看老付多温柔啊。” “不过,我好像也是女人吧!呃算了,是不是的呗,破案才是紧要的。” 须臾,三人便是先来到了列车长室的门口,此时列车长正在和那个被吓晕的女乘客交谈。 不过,乘务员刚敲了两下就推开门时,却见到一个不明物体向她飞了过来。 邢桑见此,反应迅速的一个闪身挡在乘务员的身前,一把将不明物体握在了手中了。 竟是一个玻璃水杯,这要是砸在乘务员的头上,她非得一命呜呼不可。 乘务员惊的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列车长室内的场景。 女乘客全身颤抖着坐在地上,双臂捂着头,不停的摇着。 列车长满脸是水的站了起来,关切和着急的对乘务员问道:“阿吟,你怎么来了?这两位是?” 邢桑推了推乘务员,她回过神来见到列车长的满身满脸的水渍。 赶紧拿起门上挂的毛巾,走到列车长的面前,非常温柔的说道:“快擦一擦。” 列车长一看乘务员,也微笑着说道:“没事,你怎么了来了?” 乘务员笑着说道:“我来给你解决困难。这位是华海市秩序处的邢探长。” “这位,是她的助手,呃,您?” 女天师微笑的礼道:“铜,我是同邢探长一起的探员姜师。”她看了一眼邢桑,方才自己差点说顺嘴。 列车长听到女天师的名字,不禁先是一愣,接着有些尴尬的笑道:“姜探员的名字,真的是,呃,哈哈哈。” 姜师不在乎的说道:“无妨,你也不是第一个是这个反应的人。” 邢桑忍着笑意,看向列车长问道:“发生了何事?” 列车长叹了口气说道:“唉,真的是一言难尽,这趟快车上发生了命案。” 乘务员边走到那个跌坐在地上的女乘客身边,边将她扶了起来。 她一个激灵,眼含着泪水看了看乘务员,安心些的又低下了头。 邢桑一顿,随即问道:“尸体在何处?案发现场可已经封闭起来?” “尸体还在原处,没有人敢动他,因为实在是太恶心,尸体碎的到处都是。”乘务员把女乘客扶到椅子里,让她坐了下来说道。 姜师疑惑的问道:“到处都是?” 乘务员摇了摇头说道:“太可怕了。” 列车长拍了拍乘务员的肩膀,转而看向坐着的女乘客说道:“这位女士正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而且很容易受到刺激和惊吓。” 邢桑看了看手中接到的玻璃杯,和列车长满身的水,她也大概明白了。 “那么,她为何出现在连接台,您可知道?”邢桑问道。 “第一节和第二节车厢的连接台作吸烟区用,这位女士在那里吸烟。”乘务员回答道。 邢桑点点头继续问道:“对了,既然发生了命案,也停了车,为何仍未见当地秩序管理厅的人来此?” “半个时辰前,已经通过电报发出这里的详细情况。” “不过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未有给我们回复。”乘务员疑惑的说道。 列车长说道:“已经收到回复了。” 乘务员问道:“列车长,他们何时到达?” 列车长却说:“还不知道,来此站的唯一一条路,因为木桥断裂,河水湍急而阻挡了他们。” 姜师起疑道:“怎么会这么巧合,列车上发生命案,他们便来不了。” 邢桑说道:“确实很巧,不过他们来不了,案子却是得破。” 而此时坐在椅子上一直发抖的女乘客,紧紧抓着自己的包,看着地面。 乘务员又蹲下来安抚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这个女乘客叫白晶晶,她是庆林市教兴局的一个普通文员。 本来,她不远长途跋涉从北方坐列车去往西部的天肃市,看望自己分隔两地的男朋友。 却不想,在返程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邢桑对列车长说道:“可否去连接台查看一下?” “可以,不过据这位女乘客的零星话语中得知尸体是被吊着。” “而且已经,已经不成样子了。”列车长皱眉说道。 邢桑点头说道:“没事。” 这时,白晶晶忽然抬起头出神的看向邢桑他们,忽然开口道:“太可怕了!” “你们没有看到,那个人就那样被挂在了车旁,他的身体在车窗外左右的晃动着。” “他耷拉着脑袋,那脖子就像这条毛巾一样被拉的细长!” 第二十二章 他悬挂在列车上 半个时辰前,第三节普通车厢里。 坐在左侧第四排座位上的白晶晶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 却是刚喝到嘴里,竟是凉透了的,她生气的用力把杯子蹲在了桌子上。 杯底和桌面碰撞的声音在这个死寂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个邢桑她们一直盯着的送货人本来是看向车窗外的,听到这声音后,他转头看向了白晶晶,眼中尽是不悦之色。 她自己其实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看向周围,恰好与那男人的目光碰到一起。 那男人长相本就凶恶,竟是让白晶晶心中一个咯噔,再不敢看去。 但是,她更多的是内心烦躁,白晶晶有些挫败向身后的椅背上靠了上去。 左手碰到了放在座椅上的一个女式包,她低头拿起来看了一眼,眼中都是怒火和气愤。 这是昨日,她的男朋友刘凡送给白晶晶的,当时他可是信誓旦旦的告诉她这是法国香颂款的最新女式包。 全国都是绝无仅有,他花了重金买来送给她的。 其实,白晶晶对于这样的包,倒是无所谓,不过如果他买给她的是一颗钻戒。 那么,她一定会立刻嫁给他,当然刘凡已经是她昨日的男朋友,今日却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因为,白晶晶昨晚提着这款全国限量女式包去舞厅跳舞时,竟然与一个舞女撞了包! 她却是想着,和一个舞女撞了包,也只能怨得是刘凡花心,而且他们两人分隔两地。 白晶晶对这段恋情也是渐渐失去了信心,但是没成想真实的情形却远比这个更让她丢尽脸面。 且是才知道这舞女和刘凡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这个包,竟然是一个假货! 而白晶晶竟然是盛气凌人的和舞女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人群中围观的富太太看笑话似喊出来的:“你们看一看哦!这两个女人为了两个假包包吵起来了!哈哈哈!穷人真的是可笑哦!”。 这让白晶晶难堪到了极点,从舞厅离开后她去了男朋友刘凡的住处,定要与他理论一番。 却不想竟又被另一个女人给轰了出去,因为这栋别墅压根就是一个富家小姐的宅子。 刘凡是个吃软饭的家伙!他虽然追了出来要挽留她,可是说出的话让白晶晶,恨不得要掐死他! 他拉住她说道:“晶晶,我知道我不应该骗你,可是我就是这样一个博爱的人。” “我爱着你们,你们也爱着我,这就可以了。” “你不能要求我一心一意只爱你一个的,因为那样的爱就失去了颜色和激情!” 刘凡以为自己这样像是一个伟大而又多情的诗人,而在白晶晶看来他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混蛋! 白晶晶越想越看这个包,越是很生气,她把包摔在了座椅上,不再去回忆昨晚的事情。 不再去回忆这个让她作呕的男人,虽然她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却也是在教兴局有着正经工作的女人。 白晶晶从桌上拿起烟盒和火柴,站起来向车厢连接台走去,她需要去吸烟区吸根烟。 不过许是起的有些猛烈了,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幸而她还未动,赶紧便是扶住椅背缓了一会才好些。 她慢慢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盘,指针指在了晚上十九点四十三分。 她也看向车窗外,可是一片黑暗,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 白晶晶又看向了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他开始打起了瞌睡。 她没有继续看,而是准备向门口走去,不过她才发现,自己的后面隔着一排还坐着一个女人,她看起来年龄不大,身材却是很好。 即便是歪在椅背上休息,也不影响她那凹凸有致的完美身形。 连白晶晶这样绰约的女子都要忍不住多看一眼,还有些许的羡慕和嫉妒。 却是,白晶晶都已经走到了她的座椅旁,也没见到她有任何反应,便不再去理会她。 白晶晶曾经非常喜欢写散文,她经常坐在公园的一张连椅上,看着路人们。 观察着他们的动作和表情,去猜测他们的人生。 这也让她渐渐养成了观察别人的习惯,虽是有些时候会很尴尬,但是她却也是无所谓。 白晶晶一直认为,人生在世要在意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如果她都要去参与一番。 那么,她势必会非常的累,而且既然不会在自己生命中待太久的人,她为什么要去费神留住呢! 白晶晶想着,便是走到了连接台的门口,她稍稍用力推了一下门。 一阵强烈的过堂风吹了进来,她顶着风,走到台子上,然后身后的门哐的一声关了上去。 她心里一惊,回身又拉了拉门,发现可以打开,便安心下来。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两个车厢相连接的构造是怎样的。 “原来是这样连接的,构造还是很复杂的。”白晶晶低头认真的看着自语道。 她看了一会,便点起一只香烟,关上了门以后,风虽是也大,不过都是自车体两侧随着动力刮过。 橘红色的点点火光在黑夜中亮起,白晶晶吸了一口,那烟雾在鼻腔中转了一圈,又被她呼了出来。 这时,她的余光中划过一道耀眼的白光,她向左侧看去,一片美丽的汪洋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蓝黑色的水面上,有银白色的月光落在上面,涟漪随着微风一层又一层的翻起。 “扎兰湖。”白晶晶微笑着闭上眼睛迎着风,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似乎闻到了湖水的水草味道,清新扑鼻,这片大湖泊,一直是她的男朋友刘凡想带她来的地方。 如今,虽是她独自一人欣赏到,反而她觉得更舒服,更畅快。 指尖的烟,已经烧去一半,白晶晶也是无所谓,随它去就是了。 忽然,她感到脸颊上滴了几滴冰凉的水滴,她睁开眼睛看向前方望去,只是对面第二节车厢的门。 更不会是附近的湖水,毕竟列车距离扎兰湖还有一段距离。 接着,她又感到什么冰凉的东西掉进了脖子里,她吓了一跳,胡乱拍打着衣服。 就在此时,白晶晶好像看到列车左侧车身上似乎又一个细长的东西在晃动。 她扶住围栏,探出身子看去,她看到了一个人被挂在车身上来回的晃动。 白晶晶彻底崩溃了,她大喊着跑向了洗手间,却见到镜子里的自己满脸血污,脖子里都是碎肉! 她一口气没有上来,登的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邢桑和姜师在乘务员的带路下,来到了第二节车厢和第一节车厢的连接台。 乘务员用钥匙打开锁住的门,用力拉开,说道:“尸体还在车上挂着,我?” “你不必过去了,列车长恐怕也不方便安抚白女士,你去帮忙吧。”邢桑说道。 乘务员几乎感恩戴德的点头应道:“谢谢探长,我先走了。” 邢桑笑了笑,走到连接台上,把身子越过围栏探出去看到那具残缺的尸体。 她一个闪身,翻上了列车顶,接着向姜师喊道:“你要一起上来吗?” “先不必了,我查探一下连接台上有无不妥。”姜师应道。 邢桑偷笑着说道:“无妨,我力气大,即便是你的重量比我多那么两对,我也是可以把你拉上来的。” 却是话音刚落,就见姜师忽然闪到邢桑的背后,狠狠的又在她的身上掐了一下。 “哎呦!你下手轻一点!明日准是要血红一片的。”邢桑躲闪着姜师的再一次攻击。 姜师瞪着大眼睛吐槽道:“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我是眼看着馒头太大太软,哈哈哈!”邢桑色眯眯的大笑着。 姜师一步跨上前来,就要把邢桑狠狠的揪一顿不可,却是被她拦住了。 “别过来!你看,脚印。”邢桑接着月光指着深绿色的车皮顶喊道。 姜师打了个响指,竟在指尖生起一撮火,她照在车顶上说道:“是凶手的?” 邢桑摇摇头说道:“我看不是。” “怎么说?”姜师问道。 邢桑把姜师的手拉到自己身旁,她指着脚印说道:“你且看,脚印被一直拉长到车顶边缘。” “这说明,死者是滑下去的,而且这脚印的后面再无脚印。” “我们再下去看看。” 言罢,邢桑和姜师又翻下了车顶,来到了车身旁。 “这是什么造型!还从未见过这样怪异的尸体形态。”姜师站定后,看向尸体说道。 邢桑抱着胳膊笑着说道:“以后你跟着我干,保证你会见到更多奇形怪状的尸体。” 姜师翻了个大白眼说道:“你不但神经,还变态。” 邢桑说道:“不是变态会做探长吗!” 说着,她走上前去,一个飞身蹬在了列车窗的窗台上,凑近这尸体仔细查看着。 她说道:“按照死者尸体被损毁的程度,死亡时间大概在半个小时左右。” “半个小时?那么,也就是说白晶晶看到这个人时,他是刚刚死了没多久?”姜师问道。 邢桑点点头说道:“没错,而且死者并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的脸,所以特意从槐木刺丛将自己吊死。” 姜师疑惑道:“自杀?你怎么断定的?” 邢桑指了指车顶说道:“方才,我们分析过脚印了,他是自己滑下来的。” 她接着看向死者的脖子,继续说道:“再看死者的脖子,用透明丝线绕颈三圈,将丝线穿过车窗里。” “系在车座下方的椅子腿上,因为列车的座椅都是焊死在车上的,必定结实。” “旁边的窗帘挡住了丝线和他的背影。” 姜师说道:“我们再去第二节车厢看一看?” 邢桑应道:“好。” 第二十三章 病恹恹的年轻人 邢桑走在前面,推开了第二节车厢的门。 霎时传来了一阵闷热的感觉,还伴着汗味和各种奇怪的味道。 这一节车厢里的乘客很多,放眼望去几乎是没有一个空位子的。 有的人甚至站在车厢的过道里,身子依靠在旁边的车座椅旁。 而还有其他人则干脆把行李包袱放在地上,坐在上面把头埋在膝弯里休息。 时常还传来婴孩的啼哭声和大人的抱怨咒骂声。 列车上发生了命案,列车被迫停靠下来,这让很多人都感到不安和躁动。 姜师用肘部碰了碰邢桑,向左侧第二排座椅处扬了扬头,低声说道:“丝线应该就是被绑在那里。” 邢桑顺着姜师的目光看过去,轻声说道:“不过,坐在那里的那个中年女人,好像并不好惹。” 姜师不屑的说道:“你过去就成,若是不成,我把她拉出去揍一顿。” 邢桑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姜师,说道:“不是,你揍她作什么?” 姜师忽闪着大眼睛说道:“当然是让她配合检查啊。” “你打住!一会过去,你不要说话!一个字都不要说!” “我来就好,你不要总是拿你对付妖魔的那一套!太暴力了!”邢桑吐槽道。 姜师一愣,随即生气道:“即便是人那又怎样!他们若是凶手怎么办?” “我说了,这人是自杀,没有嫌疑人和凶手。”邢桑说道。 姜师反驳道:“若是有人将这人先行勒死,然后把他顺下去,也是有可能的。” 邢桑听到这话,反问道:“那么请问,凶手的脚印在哪里?” “凶手可以把脚印擦掉。”姜师抢着答道。 邢桑接着说道:“好,那么如果是他杀,凶手又何必费这般周章将凶器缠绕在椅子腿上,让我们查到?” “凶手为何不直接将他勒死,扔下车就可以了,留下这些线索是什么意图?” “向我们发出挑战吗!” 姜师被邢桑问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好,她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说的我脑子乱糟糟的。” 她的声音很大,引来了很多乘客的侧目,包括那个中年女人。 邢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低声说道:“大天师,我知道你厉害,但是拜托你小声点行不行!” “我们只是来查探线索的,不是来到大庭广众之下吵架的,不要打草惊蛇。” 姜师怀疑的问道:“我有一件事情搞不明。” 邢桑环顾了一下四周,回头皱着眉问道:“什么事?快说。” “你是探长,可是为何你查案的时候这么小心谨慎,似乎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探长?” “而且,从刚才到现在,你就一直没有对这些车厢里的乘客做出任何安排。” “除非你!”姜师凑近邢桑的脸说道。 邢桑一顿,眯着眼睛问她:“除非我什么?” “除非你,不是,探长!”姜师点着邢桑的鼻子说道。 “那你认为我会是什么人!”邢桑警惕的向后轻轻挪了一步说道。 姜师正色道:“你是一个小兵,是个小角色,是小探员对不对!” “你没有这么大的职权,但是你心怀天下!一心为公!” “然而你的上司,也就是那个不见人影的探长!” “他胆小怕事,或者他还贪婪财富和权利,和黑暗势力有勾结。” “你小心翼翼的活着,只为有早一日能将他揪出来,公众于世,还你一片光明!” 邢桑听着这一箩筐的话,扯了扯嘴角说道:“你做天师真是大材小用了。” 姜师扬了扬头神奇的说道:“是吧,我也是这样觉得,我应该是天命师才对。” “只是,我还差这么一点点,不过会很快的,我能力很强的。” 邢桑摇了摇头说道:“不,这天命师也屈才了。” 姜师的眼中几乎冒出了光,她问道:“那难道是天令师!不,不,做人还是要谦虚些的。” “那可是天师中的天师,我哪里能成啊。” 邢桑一本正经的拍了拍姜师的肩膀说道:“你这么谦虚,当然能成了。” “青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若是你去了青山,那里生病的人们,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加油!你离青山更近了。” 说完,邢桑就向那中年妇女的座位走了过去,留下姜师愣在原地,一脸的不明白。 她不知道邢桑说的青山是什么意思,自言自语的嘟囔道:“青山的病人们都会好起来?” “青山是什么?医院吗?她在夸赞我的医术?可是我不会医术啊?” 这时,坐在过道上的一个大叔,从报纸里抬起头来,对姜师说道:“是精神病医院。” 姜师看着这大叔的一脸胡渣子,恨不得全都拔下来,然后全都刺在邢桑的脑袋上! “你这个臭术士,竟然说我是神经病!”姜师气呼呼的跟上去,就要和邢桑好好理论理论。 须臾,姜师大步跨到邢桑的背后,低声怒道:“臭术士,臭道士,臭女人!” “你竟然敢说我是精神病!你可知道我是铜钱天师!咱们俩若是斗起来,你也不一定能打得赢我!” 邢桑白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她,而是在中年女人的座位附近停了下来。 那个中年女人的宽圆脸盘上,生着一对细细的眼睛,嘴角耷拉着,一副刻薄相。 她穿了一条棕红色的大衣,有些宽胖的身材占了一个半的座位,她在看着手里的一张信纸。 而中年女人的身旁紧挨着一个瘦弱的,身着灰色西装的男人坐着,别着脸看向窗外。 邢桑看向他们对面的座位,才发现那里并没有人。 她微笑着礼貌的问道:“您好女士,请问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 这座子上放着两个人的行李,那身材宽胖的中年女人听到邢桑的声音。 从信纸中抬起头来,瞥了一眼邢桑和姜师。 她赶紧把信纸收在了声旁的包里,说道:“随便,只是那里还放着我们的行李。” 中年女人身旁穿西装的男人听到她们的对话,转过头来说道:“我来把行李挪开吧。” 却见,这男人大概有40岁左右,他的两颊凹陷的很深,双眼无神的看着邢桑她们两人。 却露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笑容,他的眼圈乌黑嘴唇发青,看上去就快要病入膏肓了。 邢桑赶紧说道:“没事,没事,我们来,您说放在哪里?” 那男人刚要说话,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您没事吧!”姜师走上前来,要扶这快要咳的窒息的男人。 就见,那中年女人登的站起身来,一把把姜师推到了一侧,说道:“不必,谢谢。” 说着,从座椅上的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放着白色药片。 她拧开瓶盖,拿出一粒药片给这男人放在了嘴里含服,却是片刻,他便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不,不好,意思,我,我,哈啊...哈啊...”男人费力的说着。 中年女人略有些生气的埋怨道:“你莫要再说话了,省些力气,活的久一点!” 邢桑却是看到男人不满的瞪了一眼中年女人,她竟是不敢说话了。 “我来吧。”邢桑顿了顿说道,把两个行李包袱一下就抬上了上方的行李架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被那病恹恹的男人看在了眼里。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他喜悦和惊奇的事情,咧着嘴笑了笑。 她们两人也坐了下来,中年女人不耐烦的说道:“看你们的穿着也不似那普通人。” “非要和我们这些穷鬼坐在一起做什么!” 姜师刚要发火,那病的很厉害的男人却坐直了身子,舒了一口气说道:“无事,无事。” “想必两位姑娘也是没有地方休息了吧,其实像你们这样的大学生,很辛苦的。” 邢桑微笑着说道:“我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半工半读,为了给家里省钱。” 病男人咳了两声说道:“咳,咳新时代的女性就是比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见识太多了。” “我其实也是一个大学生,我今年才23岁,不过我一年前就因为心肺病休学了。” 邢桑和姜师多少也是有点惊讶的,也许是他的病的原因,让他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上几十岁。 再看那中年女人,大约也应该是他的母亲了,方才邢桑两人还以为他们是夫妻。 病男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邢桑和姜师两人,随即继续说道:“吓到你了们了吧。” 邢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我在想,你为何不去医院看病?” 中年女人忽然开口说道:“怎么没去!医院说治不了,我们只能找了偏!” 病男人用力且粗暴的甩了一下自己母亲的胳膊,生气的瞪着她,似是嫌弃她的话太多。 此时的姜师坐在内侧,手下寻找着座椅腿上的丝线。 邢桑用余光看了一眼姜师,对那病男人说道:“唉,这长年累月痨病确实是不太好痊愈。” 病男人似乎没有太悲哀,他却是笑着说道:“这病有办法治,就是药引子不好找到。” 邢桑问道:“以什么做药引子?” 病男人只是笑而不语,姜师此时向邢桑点点头,示意她已经将丝线取了下来。 “真的谢谢你们,让我们坐在这里。” “我们站了一路,都要累死了。”邢桑闲聊着说道。 病男人想了想从他母亲的包里拿出了两包油纸包的东西,说道:“这么晚了,想必你们饿了吧。” “我们带了些家乡的特产,你们尝一尝吧。” 邢桑笑着摇了摇手说道:“不用,不用。” “你太客气了,这路途还远,你们留着自己做干粮吧。” 病男人对于邢桑没有接过自己的食物,似乎很是不满,他把油纸包放在桌子上。 推到两人面前,继续说道:“你们尝一尝,真的很好吃。” 邢桑和姜师相互看了一眼,病男人笑着把油纸包拆开又推了推说道:“吃吧,没事。” “这东西,平日吃不到的。” 病男人的笑容里都是诡异,邢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寻常意味。 第二十四章 没有希望的绝望 邢桑微笑着拿起油纸包里的一块白色糕点,刚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就有粘稠的汁液喷在了她胸前的衣襟上:“哎呀!”邢桑惊讶的喊了一声。 那病男人赶紧歉疚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你看看我,好心办了坏事,我看姑娘这 “样瘦弱,许是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 “所以,唉,只怪我。你还不快陪着这位姑娘去洗手间清洗一下。” 病男人白了一眼他的母亲埋怨的催促着她。 邢桑见此,向姜师递了一个眼色,她接着笑道:“没事,没事。” “我和我的同学一起去洗一洗就好了,何必劳烦伯母。” 病男人却把他的母亲推了一个踉跄,他皱眉问道:“你没事吧!” 他的母亲并未想道他会关心的问一句她,她竟有些不知所措的笑了笑赶紧应道:“没,没事。” 病男人喘着粗气,怨对着他的母亲:“没事就赶紧去洗手间吧,让这两位姑娘等着,真是不应该。” “明明是我们的错误,你还以为自己是对的吗!” “你成日里,心里只管想的什么!你巴不得我快死去,你总是要解脱的了!” 病男人的母亲转身,沉着脸看向了邢桑和姜师,似乎把她们看成罪大恶极的仇人一样。 片刻,三人来到了洗手间门口,邢桑开门准备一个人进去时,病男人的母亲却也挤了进去。 姜师皱眉刚要把她拽出来,邢桑却微笑着摇了摇头。 病男人的母亲和邢桑走进了厕所里,姜师则在门口等着她们。 火车上的洗手间本就不宽敞,再加上这病男人的母亲身材有些肥胖。 导致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邢桑想要伸展开都不太方便,她拧开水龙头。 水哗啦哗啦的从水管里流了出来,邢桑把手伸了过去,水很是冰冷。 她撩了几下水滴在衣襟的液渍上,轻轻的搓着,病男人的母亲似乎一直在考虑什么事情。 她很是纠结,不停的用极低的声音嘟囔着。 邢桑有些不满的说道:“这普通车厢里,怎么连香皂都没有!” 病男人的母亲猛地抬起头来,她瞪大了眼睛问着邢桑说道:“你们其实是富家女子对吧。” “怎么说呢,我们不是富家女孩子,而是非常富有。” 病男人的母亲抽了抽嘴角说道:“那为何要来这个普通车厢里,坐在我们这里!” 邢桑看到自己的衣襟洗的很干净,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微微低头凑到病男人的母亲耳边说道:“嗯?我们发现了死人!” 病男人的母亲慌张的搓着问道:“死!死人!” “对啊,那人死的很惨烈,好像杀他的人与他有仇!”邢桑继续笑着说道。 病男人的母亲侧头看向邢桑,却正好与她四目相对,她问道:“人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邢桑抬起头来说道:“因为,我知道凶手是谁。” 病男人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她惊道:“你,你怎么还没死!” 这时,姜师拉开门,依靠在门框边笑着说道:“你死一万次,她也不会死。” 病男人的母亲向后退了一步,她不可思议的说道:“不,不可能,怎么会有人碰到氯化钾,竟没有事的。” “谁告诉你,她是人了!”姜是继续玩味的笑着说道。 病男人的母亲想要跑,却一个转身看到了姜师还在门口,她依旧彻底慌了。 她害怕恐惧的说道:“妖怪,你是妖怪,我就觉得不对劲!” “怎么会有人主动坐在我们那里,他,他那个病恹恹的样子。” 邢桑摆了摆手朝着姜师说道:“你才不是人!伯母别听她胡说。” 姜师说道:“哪里有活了几千年的人!” 邢桑撇嘴说道:“人家修炼的好,就活的长嘛,嘿嘿。” “伯母,你就不成了,你的杀孽太大了,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儿子是怎么杀人的。” “或许,你的罪孽可以轻一些。”邢桑甜美的笑了笑看向病男人的母亲。 可是,邢桑的笑容对于她来说,更像是死神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病男人想要杀邢桑的计划,被她们两人识破,但是到底是基于什么? 才会让这母子两人,忍心对陌生的学生下手? 病男人的母亲却是腾的跪了下来,因为空间太过狭窄,她的头碰在了洗手池的边缘。 邢桑于心不忍的要将她扶起来:“你,你不要这样,只要你告诉我实情,我会对你从轻处理的。” 而病男人的母亲没有起来,她低着头近乎哽咽的说道:“我们本来是庆林市的一个普通家庭。” “我是医药大学的老师,我的先生是一个瓷器商人。” “儿子喜欢从小受到我的耳濡目染,所以对医学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便跟着我一起在走上了医学的道路。” 病男人的母亲的泪水滴在了她的手背上,滑落在地上。 她痛苦的哭着说道:“可是,为什么我们只是想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上天却不给我们这个机会!它把一切都夺走,财富、婚姻。”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但是它为什么要夺走我儿子的健康!” “他那时才不过二十岁,却要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无数个日日夜夜辗转反侧不成眠。” “咳血、呕吐、昏厥,无论我给他吃多少药,打针都是无用的。” 邢桑和姜师相互看了看,她们将病男人的母亲扶了起来。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濒临崩溃的说道:“都没有用,没有用。” “直到那一天,我走到一个私人医馆门口。” “那个医生,他喊住了我,他竟然知道我儿子得了严重的心肺病。” “他告诉我,他有办法,可是当我听到他说出的方法时,我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他说只要一颗年轻的心脏和罂粟壳、蝎子尾一起煮药,让我的儿子喝下去就能彻底治愈” “我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去做试一试,可是我不敢,那是杀人!” 病男人的母亲先杀了自己的丈夫,因为他和自己的朋友有暧昧。 接着,她按照医生的方子给儿子喝了药,却不想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医生却再一次告诉她,这样严重的心肺病,需要一年吃一颗健康年轻的心脏。 这母子两人为了找到健康的心脏,不惜在各处找寻,然后杀害无辜的人。 直到,上了这趟列车,他们本想对邢桑出手,然后取心。 “我是一个医生,我救死扶伤,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 “我不想杀人,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不能看着儿子死去。” 就在这时,只听到车厢里传来了喊叫声和扭打声,吵闹声。 邢桑侧身疾步走出了洗手间,拉开车厢门看去,竟是那个病男人把一个女子摁在地上。 他的身后有两个男人使劲拽他,却仍是无用,他身下那个女子被掐住了脖子,几近窒息。 邢桑回身对姜师喊道:“把她看好,我阻止他。” “不要,不要杀我的儿子!求求你们,不要杀他”那病男人的母亲再次跪在地上哭求道。 姜师把她拉起来说道:“我们不会杀了他,他的罪比死还要重!” 说着,邢桑一步跨上去,拍了拍那两个帮忙的男人,说道:“我来。” 只见,她抓住病男人的后衣领,就把他提了起来,两个帮忙的男人见此形势,顺势掰开他紧掐着女子脖子的手。 邢桑把那病男人扔在了他的座位上,他的背重重的撞在车身上,引发了他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我,我要杀了你!我要你的心脏!快给我!”病男人用手接着嘴里咳出的一口血,疯狂的喊着,起身向邢桑扑了过来。 他哪里是邢桑的对手,不过是飞蛾扑火而已,邢桑钳住他的脖子眼中都是杀意。 “姑娘,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只求你放过他。” “他的罪,我全都替他受!只要他能活着,哪怕我千刀万剐都可以。”那病男人的母亲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哭求道。 邢桑还是松开了手,他跪坐在地上,瞪向他的母亲吼道:“你现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用!”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鬼样子!” “我本来有大好的前途,就是要因为你非要做实验,研究心肺病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死就死吧!为何要想办法救那些肺痨鬼!现在好了,你儿子也成了肺痨鬼!” “这下,你满意了吧!” 啪的一声,病男人一巴掌挥在了他母亲的脸上,邢桑和姜师愣在了那里。 同样愣住的还有他的母亲,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儿子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临儿,救死扶伤,成为医生不是你的志向吗!”她惊讶的问道。 病男人捂着胸口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哈哈哈,真是可笑。” “成为医生,不过是我想要在你面前得到一点点的认同和关注!” “自小,你就只把精力放在搞你的医学上,而父亲和我,你从未真心真正的关心过。” “他和宋姨,给你提出离婚,你就杀了他们!拿他们的尸体做实验!”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那每晚的剁肉声,实验中失败的愤怒敲砸声。” “如地狱的鬼哭一样,日夜传入我的耳中,我就睡在这上面!” 其实,他母亲所谓的儿子辗转难眠,所谓的病情越来越厉害,不过是他对于母亲的血腥的恐惧。 而他的母亲不知道,她只想治好儿子,却不想只是把儿子推向了深渊里。 “临,临儿,你要去哪里!”只见,病男人推开邢桑和他的母亲,跑出了车厢。 “姜师!”邢桑喊道。 姜师点点头,转身追了出去,那病男人竟然从连接台翻出了车外,爬向那具尸体上。 “你要干什么!”姜师喊道。 病男人疯狂的笑着喊道:“哈哈哈,有心脏,还有心脏!只要吃了这心脏就好了!” 他硬生生的把手插进了那具尸体的心口里,抓住心脏后,用力向外拽。 没想到的是,他的手竟被卡在了两根肋骨里,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心脏,快出来,为什么卡住了!” “呃,咳,咳,呃,心脏。”病男人又咳出了两口血沫子,他含糊不清的喊着。 邢桑和那病男人的母亲也赶了过来,她们看到了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 抓在一具死尸上,翻找他的心脏,在锃亮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和恐怖。 “呃!啊!”病男人忽然喊了一声,便瞪大着眼睛垂下了扒着窗户的手。 而另一只手仍旧被卡在尸体的两条肋骨间,他耷拉下来了脑袋。 “临儿!”病男人的母亲惨厉的喊了一声,也昏了过去。 姜师扶住这个心力交瘁的母亲,摇了摇头说道:“一个研究如何救人的医生。” “竟然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可以救她的儿子。” 邢桑看向那个疯狂而死的病男人,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没有希望的绝望,可以杀死一个人。” “以无辜人的性命,换取自己的性命。当他们第一次取出心脏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第二十五章 浮沉 诡异之病的源头 姜师和邢桑把那病男人的母亲扶到了列车长室里,让她待在这里对于她来说更好一些。 因为,外面的乘客几乎想要对她奋起而杀之。 毕竟,她和她的儿子做出的那些事情,对于在这列车上的每一个人来说,是令人发指的,是惨无人道的。 这时,门被推开,列车长走了进来,他对邢桑说道:“其他乘客已经安抚好。” “没想到,这辆列车上会出现这些事情。” 邢桑说道:“世事无常,很多事情我们都不能预料,你且放宽心。” 列车长只是点点头,却是此时响起了一声电话机声。 “你好。”他顿了顿,赶紧接起电话机来说道。 “好,我会安排好。”列车长说完,把电话机放了下来。 邢桑问道:“何事?” “邢探长,刚才是扎兰湖市秩序管理厅的电话。” “损毁的桥已经修好,大约还有半个时辰他们就会赶过来。” 邢桑点点头说道:“也好,这样我们也可以尽早继续下面的行程。” 列车长看了看那中年女人,问道:“这?” “一并交给他们处理吧。” “不过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她,不知列车长能否给我这个方便?”邢桑问道。 列车长说道:“当然可以,你们请便,我稍后再过来。” 说完,列车长便走出了列车长室。 邢桑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放在这中年女人的鼻子下,晃了一下。 只这一下,她就醒了过来,猛烈的咳嗽着,就要吐了出来。 姜师捂着鼻子,嫌弃的皱眉问道:“什么味儿啊!这是!” 邢桑白了一眼姜师,说道:“好东西,哼,不告诉你!” “临儿,妈这就随你而去!”说着,这中年女人就要起身向外冲去。 邢桑拦住她,将她推倒在座子上,中年女人吃惊的看着她。 姜师也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邢桑没有理会她们的吃惊,只是冷道:“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没有资格去赎罪。” 中年女人愣在原地,看着邢桑惊道:“你是什么意思?” “自你将那双原本只为救人而生的手,伸向你的丈夫和情人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死了!” “你不配像人一样活着,这就是我的意思,你可明白。”邢桑面无表情的说道。 中年女人颓然的说道:“你说得对,我不配做一个人,我也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邢桑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说道:“你还有机会可以减轻罪孽。” “你愿意吗?” 中年女人似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她问道:“愿意,我当然愿意,是什么机会?” 邢桑说道:“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要错过的,把每一个细节都阐述清楚。” 中年女人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我说,我全都说。” “我叫方洁,本是庆林市医药大学的老师,主要从事实验研究。” 邢桑问道:“哪方面的实验研究?” 方洁答道:“传染病病源研究。” 邢桑继续问道:“为何要突然研究心肺病?” 方洁看着自己的手似是回忆的说道:“五年前,大学里开始出现多人因为心肺病而死去的现象。” “这种病本不致命,只要早发现早治疗,不出半年就会痊愈。” “可是那日傍晚发生的一幕,是我此生永远不会忘记的情景......” 庆林市医院大学的大门口,方洁和同事一起笑说着,向外走。 她们商量着下班以后去百货商场里买衣服和包。 正走到门口时,方洁习惯性的向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 这老大爷无儿无女,一辈子也没成家,方洁觉得他很是可怜,就偶尔给他送些自己丈夫穿旧的衣物。 他也很是感激,对方洁和她的儿子陈临都很照顾。 可是这会子,门卫大爷却背对着她们,没有理她们。 方洁疑惑的刚要停下来走过去问一问,同事却拦住了她,小声说道:“别理他。” “怎么了?”方洁看向同事问道。 同事把她拉到一旁说道:“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方洁更加疑惑道。 同事拍了拍方洁的脑袋脑袋说道:“我看你真的是做研究做傻了。” “难怪,你丈夫和你的儿子总是对你这么冷淡。” “你儿子同你在一所学校,都不见他和你说过超出十句的话。” 方洁摆了摆手说道:“哎呀,这些不重要,你快告诉我,什么事情我没有听说?” 同事一脸神秘和害怕的说道:“五天前,从他的住处搜出一具无名尸体。” 方洁差点喊了出来:“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小点声!”同事赶紧捂住方洁的嘴小声埋怨道。 方洁点点头,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好。” “但是,因为没有证据是他杀,而且这是一具无名尸。” “所以,学校也就把正好把那具尸体当作研究用。” “但是,这具无名尸体的心脏不见了。”同事说道。 方洁听到这话,想起了她白天才刚解剖了一具尸体,而这具尸体正好没有心脏! 她猛的望向那个门卫大爷,他的身体微微动着,两个胳膊似是举着什么东西。 在方洁看来,如果他的手中拿着一颗心脏,放在那个位置上,刚好可以吃到嘴里。 她晃了晃脑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夕阳渐渐的落了下来,传达室和门卫大爷像是被血色染红。 同事惊在原地颤抖着身子,指着门卫大爷那个方向。 方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竟是门卫大爷转过了身子来,他的手中果然拿着一颗心脏在啃食着。 暗红色的血污干涸在他的手上和嘴边,在这个冬季的傍晚显得格外诡异! 姜师听到方洁的回忆,说道:“看来大学里有妖异。” 邢桑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说你的脑海中浮现过这个画面?” 方洁点点头说道:“当年我下意识的就想起了这些。” “后来,查出是何原因吗?关于那个门卫的诡异行为?”邢桑问道。 方洁说道:“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学校附近工厂的问题。” 邢桑问道:“学校建在何处?” “学校建在北郊,那里有一座化工厂。” “厂子对有害金属进行处理,但是他们总是违规操作。” “直接把处理后的废水排放在学校后的干涸河道里。”方洁说道。 邢桑分析说道:“化工厂把工业废水直接排放在了学校后的河道中。” “你认为学校里的人,多数患病是因为这个原因。” 方洁说道:“是的,于是我向校长提出把学校搬走。” “校长出于对职工和学生的负责,也同意了我的建议。” “半年内,学校的所有职工和学生尽数搬离了学校原址。” 邢桑问道:“既然已经搬离了那污染源,为何还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方洁怒道:“可是,不出半年的时间,患病的人数竟然忽然激增,甚至到了失控的状态。” “我恳请校长,建立研究组着手研究传染病源,找出救出这些同事和学生的有效方法和药剂。” “他本来非常痛快的答应了我,可是没想到第二日,他竟然把计划全都否定了。” “我去找他理论时,同事跑来告诉我,我的儿子陈临晕倒在了教室里。” 邢桑沉了沉说道:“陈临发病了。” 方洁低头说道:“是,他发病的很快,几乎是在一天里,就已经到了丙级。” “这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执意要做那个研究,他也不会被感染。” “我本以为保护已经做的非常好,谁知道,令然还是害了他。” 邢桑问道:“病发丙级是什么程度?” “甲级属于轻微症状,用我研制的特殊药剂,还可以控制住。” “乙级对特殊药剂有轻度抗性,可以控制半年左右。” “丙级,特殊药剂完全不起作用,只能等死。”方洁仍旧低着头,几乎哽咽道。 姜师说道:“特殊药剂是你自己研发出来的吗?” 方洁抬起头来,长叹一口说道:“是,半年的时间,我没日没夜的终于研究出来。” “可是,却救不了任何人,包括我的儿子。” 邢桑拍了拍方洁的肩膀说道:“将来一定会有人把你的药剂研究出来。” 方洁说道:“后来学校忽然封校,只把那些患病的职工和学生就在了那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这校长是要活活困死那些人!” “简直不是人,他就不怕遭到天谴!”姜师恨道。 邢桑接着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对你的丈夫和朋友下手的?” 方洁搓了搓手说道:“从学校回到家中没有几天,我发现了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 “正好,我需要人体做研究,所以。” 邢桑微微皱眉说道:“既然你这么坚定自己会研究出来,为何还要选择相信那个所谓的方法。” 方洁说道:“那日,我的心中很乱,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直到走到一处私人医馆的门口,我抬头看了一眼,那朵如莲花一般的图案。” “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吸引着我,我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进去。” 邢桑听到此处,赶紧问道:“等等,你说如莲花一般的图案?” 方洁肯定的说道:“没错,那是一朵看似像是莲花的青色花纹,但是却又不像是莲花。” “更像是两条蛇盘在一起。” 邢桑心中想道:那正是青莲堂商会的标志! 第二十六章 浮沉 不能透露的身份 “你怎么了?”姜师见邢桑听到这话以后的脸色非常不好,她赶紧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邢桑微笑着拍了拍姜师的手说道。 “方洁,你可清楚的记得那是两条蛇盘在一起如莲花一般的纹样?”邢桑转向方洁,再确认的问一遍。 方洁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我绝对不会看错。” 姜师问道:“你为何这般笃定?” “因为这个。”说着,方洁将衣袖掀起,竟然露出了一块印记。 而这纹样就是两条蛇盘在一起,真的如开的绚烂的莲花一样。 邢桑惊讶的说道:“这?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方洁低声说道:“我没有任何特殊的身份。” “只是进过那家私人医馆的人,都会被印上这个印记。” “而且,永远都洗不掉!” 邢桑和姜师相互看了看,她说道:“医馆是名字叫什么?老板是谁?” 方洁摇了摇头说道:“这医馆名字很特别,叫水观音。” “至于老板我不知道,我进入过这家医馆有三次,都是为陈临取药。” “却从未见过老板,就连主治的医生也是我每次取药时,他才出现。” “因为有好几次,我经过医馆时并未看到任何医生。” 邢桑想了想说道:“水观音医馆。” 姜师说道:“滴水观音?那不是一种植物吗?” 方洁说道:“是,这种植物不仅可以作为观赏,还可以杀人于无形。” “因为形状特别像观音的手,所以被称为滴水观音,它的枝叶有剧毒。” 这时,列车长推门走了进来,他看了看邢桑她们三人说道:“扎兰湖秩序管理厅的探员来了。” 邢桑顿了顿问道:“在何处?” “他们在列车在等着。”列车长说道。 邢桑点点头微笑礼道:“多谢。” 列车长会心一笑,说道:“邢探长太客气了,这也是我能为你们做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方洁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看了看邢桑问道:“我可以去一下洗手间吗?” “自然可以。”邢桑说道。 “谢谢你。”方洁谢过邢桑后,向洗手间走去。 姜师问道:“不用跟着她吗?” “她不会逃走的,我相信她。”邢桑看着方洁的背影说道。 片刻后,方洁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邢桑和姜师一时有些惊讶。 她卸去了刚刚的浓妆,原来她是这样清秀。 “你很美。”邢桑温声说道。 方洁一愣,随即温婉的笑了笑说道:“我要谢谢你,是你让我认清自己。” “虽然我就要面临制裁,但是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我亦是不后悔。” “曾经的我只为自己活着,从未真正的为家人付出过真心。” 邢桑扶了扶方洁的肩膀说道:“你不要这样说。” “至少你为了无辜的人而去斗争过,哪怕失败了,你也为此努力过,就够了。” 方洁眼中含着泪水,哽咽的向邢桑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谢谢。” 邢桑微笑道:“我收回我说的话,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真实。” 方洁被列车长带出了这趟来往北方的列车,她或许再也回不去那个让她开心也痛苦过的城市。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于她而言,最爱的人都已经离她而去,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邢桑和姜师回到车上,列车长走过来对她们两人说道:“两位,列车马上就要开动。” 邢桑说道:“好,今日辛苦列车长了。” 列车长连忙摆摆手说道:“我一点也不辛苦,要说辛苦还是两位探长。” 邢桑说道:“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们说?” 列车长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他猛的点点头说道:“方才扎兰湖秩序管理厅的探员给我说了一些情况。” “是何情况?快些与我们说来,吞吞吐吐的好生累人。”姜师不耐烦。 邢桑推了推姜师,说道:“想必列车长也是不好与我们开口,你就莫要这样了。” 姜师吐了吐舌头,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列车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死者的身份非常特殊。” “列车到终点站时,需要两位去当地的秩序管理厅做一次笔录。” 姜师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她说道:“怎的,难道把我们当成嫌疑人了!” “这话可是要说清楚,我们愿意帮你处理这件案子,你应该觉得替你解决了大难题才对!” “如今,你却让我们去录口供,简直是太过分了!我堂堂铜钱天师,怎么可能让你们这样欺负。” 列车长窘迫的站在那里,任由姜师的一顿数落,也不敢反驳一句话。 邢桑安抚着姜师说道:“好,好你说的都对,不过列车长先生也有他自己要负责的事情。” “所以,为了我们大家方便,去一趟又何妨呢。” “你说是吗?”她说完看向列车长,微微笑着。 列车长说道:“是,是。” 邢桑微微皱眉说道:“不过,不知当问不当问?” 列车长应道:“探长但问不妨。” “这死者是何身份?还需要我们亲自去做一份笔录口红?” 列车长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说道:“这,我,扎兰湖秩序管理厅的探员不让我向外透露。” 姜师又要着急,邢桑却摁住了她,礼道:“也罢,想是列车长先生确实不方便透露。” “我也不强问您,您有您的难处。我们也有我们的职责,和对公众的责任。” “录口供的时候,难免要多说一些了,这趟列车的安全隐患确实很大。” 列车长听到这话,赶紧小心问道:“探长想如何录这口供?” 邢桑看着窗外皱眉说道:“自当是越详细越好,也是负责嘛。” 列车长想道:本来自己开的这趟列车路程已经算远的。 若不是得罪了上级,也不会被发配到这趟车上。 如今若是再因为开车前未有做好乘客检查工作而受到处罚,恐怕自己就要到北峡最北的地方开矿车了! “死者的身份是庆林市秩序管理厅厅长,郑同虎。”列车长咬了咬牙脱口而出。 邢桑和姜师听到这个回答,皆是一惊。因为,这个郑同虎是这列火车上很多人的目标! 此次北上,邢桑的任务就是以三监处外调特勤员的身份,进入庆林市秩序管理厅,调查郑同虎贪污案。 而姜师则是得到消息,异族同进会副会长狐妖付剩会出现在庆林市。 郑同虎的地位等同于庆林市的市长,他自然会接待狐妖付剩,那么姜师就有了动手的机会。 “扎兰湖市秩序管理厅的探员已经在运送尸体的路上。”列车长见她们两人没有说话,继续说道。 邢桑严肃道:“郑同虎在列车上自杀,你难辞其咎。难道,他上了这趟列车你一点都不知情吗?” 这冬月里,列车长竟是吓出了一身冷,他赶紧说道:“这,这,我,我确实不知情。” “按说,他外出都会有人跟随,谁也不会想到,他堂堂的厅长会,会自杀啊!” 邢桑想了想说道:“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你好好的开你的车便好。” 邢桑撂下这句话以后,转身向第三节车厢走去,姜师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列车长,跟了上去。 邢桑拉开车厢门,向那个送货的男人瞥了一眼,他已经睡着。 那个叫白晶晶的年轻女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怀里抱着那个男朋友送给她的包发呆。 邢桑停在姜师的座位旁,她刚要坐下,姜师却走了过来,说道:“麻烦让一让。” 说罢,她坐进了靠窗的里面位子,一语不发的看着窗外。 黎明就要来临,深林的远处透着一抹明亮,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是又会有谁要离开呢? “吃糖吗?”邢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牛皮纸包着糖,递给姜师问道。 姜师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又笑了笑,回过头来说道:“一块糖而已,好像谁没吃过一样。” 邢桑灿烂的笑着说道:“你真的没有吃过,尝一尝。” 姜师低头看去邢桑手心中捧着的那块糖,牛皮纸原本发亮光滑的质地已经被磨出了臊子。 看来,这糖不知被邢桑放在手中拿了多久了。 “还能不能吃?这牛皮纸都变色了。你摸了多久?”姜师嫌弃的撇嘴道。 邢桑笑着说道:“诶,牛皮纸旧了嘛,糖可是我来此前刚刚做的。” 姜师有些惊讶的问道:“这糖是出自你手?” “自然是了,所以保证这天下独一无二。快,快拿去尝一尝,若是喜欢!” “若是喜欢,你可以学去,自己做便好。”邢桑顿了顿,说道。 姜师一怔,她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还是把话放在了心里,她从邢桑的手中拿起了那块糖。 放在自己的手心中慢慢拆开牛皮纸,接着露出了一块嫩黄色的糖块。 姜师看到这个颜色,甚是喜欢,便放在嘴中,用味蕾去感受这糖的甜蜜。 “这是?什么味道?甜蜜温暖!”姜师绯红着脸颊,问道。 邢桑眼睛亮了起来,她从未见过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她开心的说道:“是,芒果。” 姜师疑惑的问道:“芒果是什么?” 邢桑抚了抚姜师的头发说道:“一种热带水果,果肉甜美细腻,就像你一样的招人喜欢。” 姜师笑的灿烂,她从未吃过这样香甜的糖果,或许此生这是唯一一次了吧。 邢桑站起身来,径直就向车厢门走去,说道:“我去洗手间。” “再见。” “记得下次告诉我小瓷瓶里的秘密。”姜师托着下巴,微笑的看着车窗外慢慢移动的风景。 列车开始行驶起来,总是要离开的,每一个人的终点都不一样。 邢桑似乎听到了姜师的小声呢喃,她虽是没有回头,却应道:“好。” 一生中,身边暂时停留的人太多太多,若是真的可以再相见,我此刻希望你以后珍重。 第二十七章 浮沉 嫌隙逐渐被放大 邢桑推开贵宾车厢的门时,姚佩池正要出去。 “老姚,你要去哪里?”邢桑笑了笑说道。 姚佩池脸色非常不好的看了一眼邢桑,用力的在她的左肩上撞了一下,便向外走去。 “佩池,你不要这样。”费渡追了出来,拦住姚佩池说道。 姚佩池回身,怒视着邢桑,问道道:“你去哪里了?” 邢桑一愣,随即微笑着说道:“我在车厢里随意转了转。” 姚佩池一步跨到邢桑的面前,揪住她的衣领说道:“随意转了转!” “我们还有特殊任务在身,你就是这样做特案组组长的吗!无组织无纪律!” 邢桑诧异的笑了笑看向费渡,问道:“老姚他又怎么了?” 费渡摇了摇头走到两人的身旁,他拉住姚佩池的手腕说道:“放手。” 姚佩池瞪了一眼费渡,继续回头对邢桑说道:“特案组不是你的遥山远,你那种做派在我这里不适用!” 费渡听到这话,攥紧了姚佩池的手腕喝道:“我说让你放手!” 姚佩池用力甩开费渡的手,喊道:“滚!” 这时,付剩急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特案组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管!”姚佩池又把怒火转向付剩,怒喝道。 邢桑忽然抬手推了姚佩池一掌说道:“你有什么不满,完全可以冲我来。” “我是组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提出来,何必要拿他们撒气!” 姚佩池不屑的说道:“我何来资格怨怪你!”言罢,竟是拂袖而去,又回到了贵宾车厢里。 “他这是发哪门子疯?”邢桑皱眉说道。 费渡看了一眼付剩没有说话,而是随在姚佩池的身后往车厢内走去。 付剩拍了拍邢桑的肩膀问道:“老邢,案子调查的怎样?” “线索虽然不多,不过有几点非常重要的信息我需要和你们汇总一下。”邢桑说道。 “好,我们回去说一说吧。”付剩微笑着说道。 邢桑没有过多在意,因为姚佩池这人一向如此,他脾气格外古怪和暴躁。 不过毕竟他们在一起共事的时间不长,她倒是无所谓。 四人重新坐下来后,费渡先说道:“邢桑,你擅自离开队伍,定然是不对的。” 邢桑听到这话没有反驳,她知道案子处理完,她一定会被埋怨和不满。 “对不起。”邢桑道歉道。 姚佩池仍旧是怒气冲冲的说道:“三个字就算完了!真是可笑。” 邢桑虽然平日大大咧咧,不过她的脾气秉性也属于火爆冲动的那种。 她不悦的对坐在斜对面的姚佩池低喝道:“姚佩池你差不多得了,我忍你很久了。” “要不然咱们出去打一架也可以!你又何必这样古怪的口气说话。” 姚佩池却也是不会容易罢休的人,他说道:“好啊,我早就想和你打一架!” 费渡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低吼道:“闭嘴!” 姚佩池吼道:“费渡,你就这么心疼邢桑!我真不明白,你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邢桑和费渡还有付剩,因为姚佩池这一句话,此刻格外的尴尬。 费渡说道:“邢桑,你昨日去哪里了?” 邢桑说道:“列车上发生的自杀案件想必你们也应该已经知道了。” 几个人点点头,邢桑继续说道:“死者用鱼线将自己悬挂在车顶,发现尸体时,已经别破坏的不成样子。” “人为破坏吗?”费渡问道。 邢桑摇了摇头说道:“我查看了,并不是人为,只是列车行驶时的树枝等尖锐之物造成的。” 费渡说道:“嗯,继续。” 邢桑说道:“我碰到了一个铜钱天师,她在车上的目的不知道,不过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怕她会对付剩不利,导致我们的暴露,便没多说自己的来历。” “另外,我还遇到了另外一个案子。” 费渡皱眉问道:“案中案?” 邢桑答道:“也不算是,不过凶手和死者多少有些牵连,虽然非常远,但是这个线索很重要。” “什么线索?”付剩问道。 邢桑说道:“自杀的人的身份是庆林市秩序管理厅厅长郑同虎。” 费渡和姚佩池惊道:“郑同虎!” 邢桑看向周围,示意他们小声一点,以免隔墙有耳。 费渡凑近邢桑说道:“你确定是他吗?” “列车长通过扎兰呼秩序管理厅探员得知的此消息,而且我和那个铜钱天师要在到了庆林市以后立刻赶往秩序管理厅做笔录。”邢桑说道。 费渡看了看姚佩池,又对邢桑说道:“既然这样,那么你拿着调令去便可。” “不过,或许你接下来的任务会很难开展。” 邢桑说道:“我不担心,自有办法。” “只是,这个郑同虎和一件隐藏事件有关系。” 费渡问道:“是何隐藏事件?” 邢桑想了想说道:“庆林市中医药大学,五年前曾发生过校职工和学生大面积爆发急症的事情。” “这座学校的名誉校长就是郑同虎。” “而爆发急症的原因,看似和当时旧校址附近的化工厂有关系。” “但是实际却是与一个叫水观音的私人医馆有关。” “这个事件中有很多疑点,我现在还不清楚。” 费渡却说道:“等到日后,进入秩序管理厅后再做调查也为时不晚。” “眼下,就要到西营站,那个送货人的情况怎么样?” 邢桑说道:“他自然是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列车再一次停了下来,不过这一次只是十五分钟的为列车加水的时间。 “佩池,付会长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任务了。”费渡看向他们两人说道。 “好。”付剩站了起来说道,姚佩池只是默默的点点头向外走去。 只见,那送货人已经走出了列车,列车长和乘务员忙于加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那男人先是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又抬头向四周环顾了一遍,急忙闪进了列车对面的深林里。 这一路上皆是荒郊野岭,距离市区还有很长的距离,却正好适合他送货给收货的人。 他走了一会,便看到了付剩站在一颗高耸入云的树旁等着他。 “货。”付剩走到这男人的面前说道。 男人没想到收货人会是一个女人,不过他也只是愣了一下,没有再多想。 他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然后卷起左臂的袖子,付剩看到他的前臂内侧,有一条刚刚缝合不久的伤。 只见他用匕首把伤口上的线一根一根的挑开,然后他把匕首扔在了地上。 用手直接从皮下拿出了一个卷起来的皮质卷,递给付剩说道:“名单,我的钱。” 付剩接过这男人所说的名单,然后说道:“你我,不应该先对接一下暗号吗?” “什么劳什子暗号,老子记不得,老子只知道拿到钱便好。”这男人重新把胳膊上的皮合在一起,然后撕下衣角胡乱缠了几下伸手说道。 付剩从腰间把三卷利坚币纸币卷放到了他的手中,说道:“你先走。” 那男人闻了闻纸币笑着:“这钱啊,真香。” 却是话音刚落,那男人竟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他抽搐着,脖颈处的大动脉里汩汩的涌出了浓稠的鲜血。 他侧过头看向从手心里滚落在地上的钱币,他试图去拿回来,却永远停住了呼吸。 付剩微微皱眉,对手里擦拭着剑的姚佩池说道:“何必赶尽杀绝。” 姚佩池冷道:“这种人留着都是祸害,不如早点滚回他该去的地方!” 付剩一顿,随即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向林子外走去。 姚佩池充满敌意的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才离开了林子。 却见,昏暗的密林深处,闪动着一个看不清的影子,只是霎时便窜出一道蓝光向天空飞去。 而就在此时,付剩还未走回车厢,姜师竟然向她冲了过来。 “妖狐!你果然在这车上,让我好找!”姜师说着,飞身向付剩的身后飞出一张符咒。 付剩一个侧身,回看去,是那个与邢桑一起查案的铜钱天师! 她想了想,趁着邢桑还未注意这里,还是把这铜钱天师引入林子,找机会先避开再说。 姚佩池只是冷眼看着付剩被姜师追进了林子里,并未有任何反应。 他的确非常厌恶付剩,因为他厌恶所有妖物和魔物,他作为神龙族,有责任保持纯净的血统。 对于他而言出了神龙族以外,都是肮脏的血统! 这其中包括邢桑这个人神!姚佩池并不认为她是神,她不过是太山府君的狗! 她是来自溟地的小丑!一个令人作呕的跳梁小丑。 可是,费渡却对她痴迷,这让姚佩池又恨又恼,费渡是神族的首领代表。 他神圣不可高攀,就连姚佩池都对他尊敬无比,在他的眼中费渡是最干净的。 而他自己却不知道,他对费渡的感情,已经超出了朋友之间该有的程度。 他不该对他有其他的想法,那个深林里的黑影似是在高处的黑暗之神一样,俯视着邢桑他们的所有动向! 第二十八章 浮沉 任职秩序管理厅 姚佩池独自一人回到列车上以后,刚走进车厢里,邢桑便问道:“老付呢?” “同进会临时给她送来消息,有其他任务要执行,她先行一步。”姚佩池看了看邢桑和费渡两人说道。 邢桑想了想说道:“也好,我们到了庆林市再联系她吧。” 姚佩池走到桌子旁拿起桌上的烟,说道:“我去抽一根。” 费渡看了他一眼,对邢桑说道:“我也去。” 邢桑笑了笑说道:“好的。” 列车连接台上,姚佩池刚点起一支烟,费渡也推门走了进来。 “处理干净了?”费渡倚靠在铁围栏的边沿站着,看着身边的姚佩池问道。 姚佩池吸了一口烟,烟雾飘散开遮住了他的面容,他说道:“嗯。” “这是上级的命令,你也不必在意。”费渡拿着手中的烟,并未有点燃,只是在手指尖把玩着。 姚佩池眯着眼睛说道:“杀一个叛徒而已,我没有放在心上。” 费渡停了停手上的动作,说道:“他,毕竟曾经是二处的人。” “无论是几处的,叛徒都该杀。”姚佩池说道。 费渡仰头叹了一口气问道:“呵,那个铜钱天师是你引过去的?” 姚佩池听到这话,心中霎时腾起了一股怒火,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道:“不是。” “付剩是异族同进会的副会长,也是目前我们四方合作的重要时期。” “我希望你能放下个人恩怨,顾全大局。”费渡严肃的说道。 却是若费渡不说这些,许是姚佩池还不会这样生气。 他一步跨到费渡面前,抬起右手用自己的手指掐灭了快要吸完的烟。 瞪着费渡冷道:“费渡,我没想的这么龌龊。” 说完,他转身拉开门就要回到车厢里去,却不想费渡竟拉住了姚佩池的胳膊,将他拽了回来。 姚佩池一个没站稳,后腰撞在了铁栏杆上,费渡一惊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费渡你要干什么!”姚佩池不耐烦的推了他一下喊道。 费渡却用双臂拦住姚佩池,说道:“佩池我知道,你对邢桑一直颇有微词。” “但是她毕竟是遥山远的主人也是人神,她的法力和修为对于我们来说只有无限的益处,没有一点坏处。” “特案组需要她。” 姚佩池看着费渡,认真的说道:“我知道,所以你还要我怎样?” “跪下来求她不要跟我计较,还是在她面前以死谢罪!” “你尽管提出来,我都可以做到,费科长!” 费渡一愣,他其实没有想到,姚佩池对邢桑会到了这种厌恶的地步。 “算了,以后你少招惹她便好。”费渡抬起手来,想要拍一拍姚佩池的右肩。 他却始终没有这样做,而是转身推门离开了连接台。 留下独自一人的姚佩池,用自己的左手握了握右肩,哽咽的低喃道:“你为何就不肯?” 费渡慢慢走向贵宾车厢,他其实明白,也懂得姚佩池对自己的深厚的情谊。 他们是过命的兄弟,曾经出生入死无数个日夜,但是在这个暗流涌动的时代。 他们再也不能肆意妄为的去喜欢一个人或是讨厌一个人,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可是,这于邢桑来说也是一样的,她背负的是遥远而沉重的家族使命! 这一夜未眠的夜过去后,早上八点整,列车终于到达了庆林市中心火车站。 乘客们纷纷有序的下着车,邢桑寻了一遍却未有见到姜师的身影。 费渡走过来问道:“寻谁?” 邢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付剩会不会在这里等着我们。” 费渡扶了扶邢桑的头发说道:“她有要是要办,我们毕竟不是同一个机构。” 邢桑点点头说道:“说的也是,哈哈,我们走吧。” 三人正打算出站时,从不远处向他们这边走来了四个穿着制服的人。 “各位好,我们是庆林市秩序管理厅,我是探长满朔,他们三人是我厅探员。”原来,这四个人正是来接邢桑的。 邢桑微笑着伸出右手,说道:“跟你们去录口供对吗,我就是邢桑。” 满朔随即也礼貌的伸出手和邢桑握了握手说道:“邢探长。” 邢桑微笑着说道:“虽说探长也没错,不过严格的说应该是三监处外调特勤员,邢桑。” 满朔一顿,接着笑道:“原来您就是三监处的特派员,是我失礼了。” “满探长,我们先行离开这里再说吧。”邢桑说道。 “看我,只顾着寒暄,三位快请。”满朔请道。 费渡礼道:“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还有其他要是要办。” “还请您费心将刑特派员安顿好。” 满朔说道:“这也是我的分内之事,两位请便即可。” 邢桑回身离开之际,和费渡他们对视了一眼,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大约十几分钟后,满朔便带着邢桑来到了庆林市秩序管理厅的门口。 这是一栋四层楼,邢桑下了车抬头看去,满朔走过来说道:“当年,整栋楼特意邀请了外族设计师和建筑师打造。” 邢桑微笑着说道:“很壮丽。” “呵,在我看来不如把那些钱分给穷苦的百姓,让他们好过些也好。”满朔略带讥讽的口气说道。 邢桑笑道:“满探长,忠君爱民是个好官。” “好官?什么是好官?”满朔自问道。 邢桑走上台阶回身问道:“满探长,我们是否要进去?” 满朔回过神来,说道:“好。” 说罢,满朔带着邢桑走进了这座秩序管理厅的大厅,很多工作人员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这时,急急忙忙跑过来一个看上去年纪较轻的女孩子,她在差点就要撞上满朔的时候,赶紧急停下来。 却因为脚下穿着皮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打了滑。 幸而邢桑反应快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才不至于摔倒:“小心些,地面很滑。” 女孩子抬头看了一眼邢桑,顿时愣在了原地,脱口而出道:“哥哥,你的样子真好看。” 满朔一惊,随即皱眉撇里一眼女孩子制服上的编号说道:“编号二三七!” “是!”女孩子听到满朔报着自己的编号,立刻立正站好道。 “这位是邢女士,也是三监处高层特派来我厅的外调特勤人员,也是你的上级!”满朔严肃说道。 这女孩子立刻转向邢桑道:“邢特派员!我是编号二三七,名叫战胜,是您的副官。” 邢桑憋着想要大笑的冲动,正色说道:“掷地有声!非常优秀!先去休息吧,过后来我的办公室。” “是,邢特派员!”这一声响彻一楼大厅,邢桑只感到震耳欲聋。 满朔对邢桑说道:“您的办公室在二楼西头第一间,暂时请您屈尊那里。” “等到安排好厅长的丧仪事宜,我会为您换一间更大的。” 邢桑说道:“郑厅长的事情,我很难过,也请你节哀顺变。” “不过,满探长有没有怀疑过郑厅长的自杀动机?” 满朔听到这话,脸色忽然变得非常难看,他的语气冷道:“郑厅长常年患有非常严重的肺病,苦不堪言。” “他勇敢的与病魔战斗,最终还是想不开。” 邢桑微微笑道:“抱歉,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是我唐突了。” 满朔缓和了一下神色,说道:“邢特派员严重了,厅长于我如父兄,也是他一手将我带到现在探长的位置。” “我视他为亲人,所以方才口气或许重了些,还是我要道歉。” 邢桑拍了拍满朔的肩膀说道:“我们先去把笔录的事情处理完,你也好尽快归档。” 满朔点点头说道:“邢特派员请这边走。” 等到口供和当日列车上的现场情况落实完毕后,已经是傍晚时分。 “邢特派员,给您添麻烦了,本来今日你是要来上任的。” “却不想出了这些事情,还请您多担待。”满朔和邢桑走出探长办公室以后,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邢桑说道:“满探长,你不要这样客气了,我们今后还有一起共事。” “若是这样客气下去,你不累我都要累死了,哈哈哈!” 满朔一愣,大笑道:“哈哈,邢特派员果然是女中豪杰,性格直爽痛快,比的那些个扭捏的小女子强百倍。” 邢桑摆了摆手说道:“满大探长怎的就知道我没有扭捏的时候,哈哈哈!” “明日再见,好向探长好好讨教讨教办案经验。” 言罢,两人相互道别准备离开秩序管理厅,邢桑却看到一个人影坐在二楼的拐角处。 她警惕的走了过去,却见到了在不停打瞌睡的编号二三七。 “小崽子,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邢桑轻轻拍了拍编号二三七的肩膀问道。 编号二三七揉了揉眼睛,说道:“特派员让属下在办公室门口等您。” “可是属下还不知道您在哪个办公室,就在这里坐着了。” “不想却是睡着了,嘿嘿。” 邢桑温柔的笑了笑说道:“这里多凉啊,快起来,我带你去吃火锅。” 编号二三七腾的站了起来,说道:“属下不敢!” “下班了哪里还有属下属上的,还有,你是叫战胜对吗!”邢桑笑着问道。 “是,特派员。”战胜答道。 邢桑无奈的抱着双臂说道:“既然你这么听从命令,那么从现在起到以后。” “下班后,我就是你的老大,你就是我的小崽子,我让你干嘛就干嘛!” 战胜愣了愣应道:“属,呃,小崽子听老大的命令!” “好,现在去吃火锅啦!哈哈哈!” “我跟你说哈,你们庆林市这么冷,就要天天吃火锅的才好。” “老大说的对。” “我告诉我最 第二十九章 浮沉 莱卡路甄氏公寓 遥山远正文卷第二十九章浮沉莱卡路甄氏公寓北峡省位于景国的东北部,与吉金省、丹龙省自古便是兵家常争之地。 到现在也是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战略三要地。 庆林市虽然它是边境城市,却是北峡省的中心,也是权利和财富的汇集之地。 源源不竭的墨江江水将整座庆林市横穿,划分为江南和江北,西南的特殊地质让它埋藏着无数的矿产资源。 “庆林这片肥沃的黑土地上,宝藏格外多。”战胜将一片羊肉放进沸腾的铜锅里涮了几下,说道。 邢桑笑着问道:“你自小便是在这里长起来的吗?” 战胜把涮好的羊肉放在麻汁酱料里沾了沾,放进嘴里边吃边说:“自然是的,这里是我永远都不会离开的家。” “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里,它的魔力,是特派,呃是老大你不知道的。” 邢桑拍了拍战胜的脑袋,说道:“小小的年纪,什么死不死的,大家都要好好的活着。” 战胜点点头说道:“嗯,老大说的对。” “老大,你咋不吃呢?”战胜见到邢桑似乎有心事,举着半天筷子也不见吃。 邢桑把筷子放下,皱眉说道:“我今天见到满探长的样子,多少有些替他难过。” “他好像和郑厅长的关系非常好,他还告诉我,郑厅长对他如兄如父。” “这样,如同自己的父亲去世,唉,真是让人不舒服。” 战听到这些话眼睛也是红了起来,她对邢桑说道:“郑厅长对待我们每一个人都非常好。” “他真的如满探长说的一样,像是一个父亲般爱护着我们秩序厅的每一个人。” 邢桑问道:“看来郑厅长很受你们的尊敬,不过我对他不甚了解。” 战胜也把筷子放下来说道:“老大,你别看郑厅长的家里特别有钱,但是他却是一个大公无私,乐于助人的人。” “他设立医馆给穷人治病,还建立燕庆院,他是一个真正的好官。” 邢桑听到战胜的叙述,问道:“设立医馆?” “难怪白天坐在车上往秩序厅去的时候,总是见到有很多老人和孩子在几个医馆门口排队看病。” 战胜说道:“那些医馆都是郑厅长把自己的钱拿出来资助开设的。” 邢桑微笑着说道:“郑厅长真是个大善人,要是我的朋友早些遇到郑厅长资助的医馆就好了。” 战胜问道:“老大的朋友怎么了?” 邢桑有些惆怅的说道:“她和她的家人都得了很严重的病,她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就已经,唉。” “什么病?会这样严重?”战胜问道。 邢桑想了想说道:“心肺病,治不好的。” 战胜立刻说道:“若是她能早些来庆林市就好了,郑厅长资助的水观音医馆,有治疗心肺病的特效药。” 邢桑一愣,随即问道:“水观音?还有医馆起这样奇怪的名字?” 战胜笑着说道:“这水观音医馆是郑厅长和青莲堂商会合资开设的。” “所以名字会有些特别,因为青莲堂商会的会长,霍青莲女士是东地吴佛的护法。” 邢桑心想道:我活着这么久,就没有听过有这么一尊东地吴佛,青莲堂商会和霍青莲问题是在太多。 “老大,老大!你在想什么呢?”战胜摇了摇手问道。 邢桑回过神来继续说道:“没什么,对了,你方才说郑厅长除了开设医馆,还有什么?” “是燕庆院,它是收容机构,收留和帮助困苦以及无家可归的女孩子。”战胜想了想说道。 邢桑点点头,她想道:这燕庆院听上去似乎是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还是要注意才好。 “小崽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不会是被派来让我上当的吧!哈哈哈!”邢桑故意开玩笑的说道。 战胜一愣,咬着下嘴唇,眼中的泪水就要涌出来。 邢桑见此赶紧说道:“打住,打住,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战胜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但是她却笑着说道:“真的吗老大?你没有真的怀疑我吧。” 邢桑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说道:“对啊,我没有,我没有!快吃吧。” 战胜又欢喜的吃了起来,邢桑看着她那般天真无害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却也是说不上来,眼前这个小女孩出现的实在是,实在是太过正常。 不过就是因为这个正常,才让邢桑觉得特别不正常,因为郑同虎已经死了。 庆林市秩序厅基本上是群龙无首,目测现在官职最大的只有满朔。 或者说还有一个副厅长没有出现,邢桑看着低头认真吃饭的战胜。 她问道:“小崽子,秩序管理厅还有没有副厅长?” 战胜停下来,抬起头诧异的问道:“老大,你怎么会这样问?” 邢桑疑惑的问道:“我这个问题有何不妥或者不合理的地方吗?” 战胜摇了摇头说道:“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整个庆林市就没有副职。” 邢桑一顿,接着问道:“庆林市是北峡省的中心城市,怎么会有这样个别的官职体系?” 战胜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确实是如此。” 邢桑点点头,她说道:“也罢,差点忘记问你,我要住在何处?” “秩序厅给您安排了公寓,稍后我带老大过去。”战胜笑着说道。 两人有点了几盘蔬菜和肉片,大约近一个时辰以后,才离开了火锅馆子。 邢桑和战胜走在大街上,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钟,没有一个人。 偶尔还能听到野猫打翻东西的动静,战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真好闻。” 邢桑问道:“什么?” “家的味道。”战胜微笑着答道。 邢桑说道:“你似乎非常爱这座城市,而且是用心的爱着。” 战胜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说道:“老大你知道吗我是在战火中出生的。” “收养我的叔叔告诉我,当时那颗炸弹飞过来时,我的母亲把我紧紧的拥在怀里,护在身下。” “我的背部虽然也被灼伤,但是我的母亲被炸成了碎片。”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双臂仍是把我环住,到死她都无怨无悔的保住我的性命。” 战胜说着,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用手背擦着。 邢桑扶了扶她的肩膀,抬起胳膊用自己的衣袖给她胡乱擦了擦泪珠。 战胜破涕为笑的说道:“老大,你就不能拿手帕给我擦一擦吗。” 邢桑无奈的笑道:“你看看你老大,除了样子和声音,其他的地方哪里像个女人?” “谁还带着那种劳什子的东西,哈哈。” “再者说了,老大用衣袖给你擦,你就知足吧,搁着以前我会把你的脸揉成一个面团的。” 战胜捂着脸,害怕的说道:“不要!” “哈哈哈,淡定淡定,现在不会了,因为都不知道被揍过多少次了。”邢桑大笑道。 战胜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邢桑,说道:“老大,你似乎没有烦恼的事情。” “总是这么乐呵的,好像没有事情可以打倒你。” 邢桑愣了愣,她轻轻抚了一下战胜的短发,冬日的凌晨风有些冷。 她说道:“小崽子,以后出门还是要多穿一些,太冷了。” 说完,邢桑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战胜一时间有些恍惚,她刚刚好像在老大的眼中看到了孤寂和悲凉。 是她的错觉吗?邢桑不应该是一颗太阳才对吗? 太阳?也似蜡烛一般吧,燃烧着自己却给别人带来温暖。 两人在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终于来到了位于莱卡路的公寓门口。 战胜回身说道:“老大,这就是秩序厅给您安排的公寓。” “我也住在这里,咱们是对门,有什么需要你可以随时找我。” 邢桑抬头看了看这座红砖白墙的公寓,很是气派,她念道:“甄氏公寓。” 战胜说道:“是的老大,这公寓的房东姓甄,是一位地质学家。” “这栋公寓本来是他依照他的夫人的喜好盖起来的,却不想公寓刚盖成。” “他的夫人竟然就自杀了!他伤心欲绝,差点在这公寓里自焚,就是要去陪伴他的爱人。” “不过他还是没有这样做,而且第二年这公寓就被租了出去。” 邢桑点点头说道:“好吧,又是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我们进去吧。” 战胜走在前面给邢桑推开门,说道:“老大请。” “谢谢。”邢桑她们先后走进公寓里。 “嚯!我这眼睛!”邢桑赶紧挡了挡眼睛,因为这一楼大厅用金碧辉煌来形容都不过分。 战胜笑了笑说道:“这地质学家,近几年开采矿石挣了很多钱,把这里翻修了一遍。” 邢桑适应了一下,慢慢挪开手吐槽道:“这是挣了多少钱?” “把整个金矿搬进来了吗!这么招摇!” 这时,忽然冲上来一个大胡子,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体型较胖,对邢桑说道:“没错,他把整个金矿搬进来了!” 邢桑敏捷的向后退了一步,问道:“大叔,你谁啊?” 那大胡子也不理理会邢桑的问,继续神秘的说道:“不止有金矿,还有金人!” “好多的金人被埋在这里!好多,好多!” 他说完就走出了公寓的大门,消失在夜色中。 邢桑问道:“这公寓里都住了什么人?” 战胜掰着手指头数道:“二楼只住了一个人,他是文报主编,近期出差在外。” “三楼是老大和我,还有一个私家侦探,是个有些神经质的女人。” 邢桑听到,居然在这里还碰到了同行,真是巧合。 “大胡子住在几层?”邢桑问道。 “他不是住户,他是维修工,不过这人的脑子有问题,却因为手艺实在是高超,房东就把他留了下来。” “另外,四楼还住着一对兄妹,他们是画家,为人非常和善,还喜欢聚会,喜欢玩儿。”战胜答道。 邢桑环顾着这公寓的内部,金砖铺地,钻石吊灯,太过的华丽和耀眼。 若是,心神浮躁的人,极容易被影响了情绪,变得暴躁不安和疯狂。 “走吧,我们去自己的房间。”邢桑想了想说道。 第三十章 浮沉 异象四起庆林市 “老大,这一楼大厅是公共区域,右手边是餐厅,左手边是服务台。” “明早我们可以一起下来吃早餐,当然也可以打电话叫餐。”战胜说道。 邢桑笑着拍了拍战胜的肩膀说道:“好。” 说罢,她在战胜的引路下,来到了公寓的二楼,邢桑的房间被安排在上楼左侧的第三间。 战胜的房间在她的隔壁,邢桑接过她递上来的钥匙,正准备开门进去前问道:“那个主编住在哪间?” “嗯?他在我的隔壁老大,咱们三人的房间是连着的。” “不过你放心,这公寓里就是他最正常。” “但是他的话特别少,为人非常冷淡,看上去不擅交际。” “而且经常有很多陌生的男人出入他家,嘿嘿。”战胜故作神秘的着说道。 邢桑给了战胜一个爆栗,说道:“你看看你,口水都要流了下来,真是没出息!” 战胜挤眉弄眼的摸着脑袋说道:“老大,人家也是爱美的人嘛。” “你是没见过,这个主编的朋友们都格外美。” “可惜了都是男人,若是女人该多好,还可以做个朋友,哈哈。” 邢桑假装捂住自己的胸,说道:“你,你不会是,对女人有想法吧!” 战胜一顿,随即问道:“老大,要是我给你个大白眼,你会不会揍我?” 邢桑笑着说道:“会!” “不要啊!”战胜捂住脑袋喊道。 邢桑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好啦小崽子不要再闹了,时间不早了,我们洗个澡好好休息下吧。” 走进房间的邢桑刚要关门,却在转身时看到了身后的战胜。 “小崽子,你怎么不回你自己的房间?” “难道,你要和我一起洗澡吗?嗯,你这小身板还挺有料的呢,嘿嘿。”邢桑坏笑的摸着下巴道。 战胜向后退了一步,指了指邢桑的身后说道:“老大,你能给我点咖啡豆吗?” “我屋里的早就喝完了,你的是厅里新进的货。” 邢桑一愣,接着说道:“哈哈哈哈,随便拿,不用客气。” 战胜抱着一大包咖啡豆笑的像个小孩子说道:“谢谢老大!” 邢桑关上门以后屋子里没有开灯,她拉了一下身侧墙上的灯绳。 忽而刺眼的灯光将整个屋子照亮,几乎就算是拉上窗帘也能看到这个屋子里的一切。 邢桑抬手挡了挡光,说道:“这也太刺眼了。” 她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面前是客厅,一张三人皮质沙发摆在中央。 还有一个单人的藤椅,旁边放着茶桌,桌上摆放整齐一套搪瓷茶杯和茶壶。 一架钢琴坐落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上面盖着一层蓝丝绒。 厨房和餐厅在右手边,餐桌、炉灶酒柜一应俱全,这对于邢桑来说是唯一让自己觉得有烟火气的地方。 这几千年来,她居无定所,从未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年,唯独遥山远。 可是,那里已经不复存在。 整间屋子都是用玉石铺设,邢桑摸了摸墙壁,冰凉透心。 水晶吊灯很是耀眼,邢桑四处检查了一遍,分别在茶几下和电话机上发现了窃听器。 邢桑不屑的笑了笑,她走到灯绳旁边,把刺眼的水晶吊灯关上,霎时客厅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的彩色光芒映照在木地板上。 邢桑一个闪身走到窗旁边,她轻轻掀起窗帘,看到对面的办公楼里有一个男人正拿着望远镜看着自己这边。 邢桑是修炼之人,自然在这凌晨深夜也能看到常人不能所见。 只是,她还不清楚到底是谁在监视她?是满朔的人?还是青莲堂商会的人? 亦或者还有其他也在暗中调查她的人?这些邢桑都不得而知。 啪嗒一声,钟表的指针打在了凌晨两点上,邢桑心想道:现在已经很晚,明日到秩序厅再做打算。 她将换洗的衣衫备好放下卧室,然后走向了浴室里。 温暖的橘色灯光照耀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她围着浴巾坐在浴缸下的台阶上。 上方的热水向下倾泻着与浴池底的凉水出口汇集在一起。 氤氲渐渐腾起,邢桑感到了很久没有过的舒适和安宁。 她轻轻撩着浴缸里的调好的水温的水,却也是霎时间,她眼神凌厉的挥起一掌向浴缸里。 就见,洗澡水像是龙卷风一样旋转着飞了起来,向邢桑而去。 她微微笑了笑,一个俯身避开后,回旋就是一掌边将水柱打散,哗啦一声一滩水落在了地上。 邢桑旋身停在了浴室门口,身上已经穿了一件丝绸浴袍。 她抱着双臂微笑的说道:“还不现身,是要我将你打出原身才肯出来吗!” 却只见那滩落在地上的水,瞬间蒸发消失不见了。 邢桑微微皱眉想了想,自语道:“并不是妖气,那必然也不会是从秩序管理厅带来的。” “看来,这个庆林市非常不一般,各方势力皆有。” 白天,邢桑还未进入秩序管理厅,便见到整栋办公楼自上而下被一股浓烈的妖气包围着。 若不是满朔和战胜他们身带正气,恐怕也会受到伤害,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避过这些。 邢桑不坐视不管,明日正式就职以后,她必要将这庆林市的妖异彻底祛除。 大约也就休息了几个时辰,天便亮了起来。 邢桑洗漱完毕后,差不多也快到了去秩序管理厅任职的时间。 她站在穿衣镜前将黑色毛呢大衣穿在身上,里面是一件深棕色衬衣,下身换了黑色的裤子。 她刚要开门出去时,就听见自己的门外铛铛的响起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老大,老大,你起床了吗?快出来!”战胜用焦急的声音喊道。 邢桑赶紧拉开门,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战胜看到邢桑以后先是愣住了,然后脱口而出:“老大你,你真是英姿飒爽!” 邢桑一顿,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是显而易见的,不必喊出来。” “快说你这么着急敲门,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你遇到了危险?” 战胜抓住邢桑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公寓一楼疾步走去,说道:“老大快点,要不然来不及了。” 邢桑跟着战胜,说道:“到底是什么事?你先说。” 终于,两人急匆匆的来到一楼大厅以后,战胜又拽着邢桑来到了餐厅里的服务台。 她对着服务员打了一声招呼道:“你好。” 服务员礼貌的微笑着问道:“两位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吗?” “用餐的话,请找位置坐下就可以。” 战胜既认真又严肃的问道:“请问,脆笋鸡丁的汤包还有吗!” 服务员先是一愣,接着点点头说道:“还有,小姐。” 战胜听到还有这两个字以后,眼中几乎放出了光芒,她趴在柜台上激动的说道:“我要六笼。” 服务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已经无话可说的邢桑,抿嘴笑了笑说道:“请您稍等,稍后我会送至两位的座位处。” 战胜满怀期待的目送着服务员离开了服务台,她转身看向邢桑说道:“老大,我告诉你。” “这个公寓里的早餐,最好吃的就是脆笋鸡丁汤包。” “可是,太难抢了,因为每次都是那个大胡子一个人全都包圆。” 她说的开心,邢桑听的闹心,她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有些后悔满朔给自己安排的这个极品吃货。 “大姐。”邢桑和战胜面对面坐在了一个餐厅的一个角落处,她看着这个小崽子喊道。 战胜赶紧站起来摆摆手说道:“老大,你是大姐。” “不!曾经可能是,但是现在你是我大姐,你能为了汤包一大早像是被揍了一样。” “我不如你厉害!”邢桑白了战胜一眼说道。 战胜挠着头说道:“哎呀,人家 第三十一章 浮沉 大胡子离奇失踪 邢桑用余光向后看去,是坐在自己身后的餐椅上的一个女人说的话。 战胜手里举着夹着汤包的筷子愣在那里,一时不明白这女人是何意思。 “阁下如何断定,那大胡子日后再也不会抢我小妹的汤包了呢?”邢桑侧了侧头向后问道。 那女人顿了一会说道:“他失踪了。” 战胜听到这话,腾的站了起来,她两步跨到邢桑身后,说道:“我就猜想,到底是谁会在意这大胡子的事情,果然是你。” 邢桑也站了起来,回身看去,就见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连衣裙,戴着黑色发卡的女人坐在那里。 她的年龄看起来不大,声音却是略微低沉,邢桑问道:“这位是?” 战胜笑着说道:“老大,这就是我给你说的住在公寓三楼的侦探小姐。” 邢桑微微笑着,走到这个女人的桌旁,伸手礼道:“您好,我叫邢桑住在二楼。” 却见,那女人点了点头,然后也抬起了手和邢桑握了握说道:“邢小姐,您好。” “我是一个私家侦探,我叫万宝宝。” 战胜惊得张大嘴巴,说道:“你是万宝宝!” 万宝宝侧了侧头说道:“是的。” “万宝宝不是息影远赴重洋了吗?你为何仍然在庆林市?”战胜惊讶道。 万宝宝微微笑了笑说道:“没想到,已经我都已经离开十年了,仍是有人记得我。” “谢谢您。” 战胜激动地就要说不出话来,她想了想说道:“我要是知道侦探小姐,就是万宝宝,我,我天天给你买汤包吃!” 万宝宝抿嘴笑了笑,邢桑拍了战胜的脑袋说道:“没出息的小崽子,你就请大明星吃这个啊!” 万宝宝弯下腰,在桌下摸了摸,碰到了一个木箱子,便提了起来。 邢桑这才发现,这个万宝宝的眼睛没有聚焦,而且眼睛里仿佛有一层白色的雾气遮盖着。 邢桑心想道:原来,她的眼睛看不见! 战胜也诧异的看了一样邢桑,住在这公寓里这么长的时间,她竟然不知道万宝宝是盲人! “我来帮你。”邢桑赶紧说道。 万宝宝却只是笑了笑,摆摆手说道:“无妨,我自己可以。” 说完,万宝宝稍微向里挪了挪身子,然后把从桌下提上来的木桌子放在了座椅上,她抬起头对站在桌旁的邢桑和战胜说道:“两位请坐下说。” 两人坐了下来,战胜说道:“宝宝姐,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万宝宝温和的笑着说道:“当然可以,战小姐,您的声音真好听,难怪长得这样俏丽可人。” 战胜惊道:“宝宝姐,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长了什么样子?” 万宝宝点点头说道:“自然知道的,我都能看到,哈哈。” “你,你不是?”战胜疑惑道。 万宝宝向邢桑那里偏了偏头,说道:“战小姐,看,并不只是用眼睛。” 邢桑微笑的说道:“万小姐说的正是。” 接着,万宝宝把座子上的木箱子又放到了桌子上,邢桑见到万宝宝提的有些费力,想必这箱子里的东西一定很沉。 “两位请看这个木箱子,德国雷诺东公司制造。” “长约半臂宽两掌,结实原木打制,外面用深棕色皮革包裹,黑色腈纶线缝制边缘。” “黑玛瑙石提手,上面的锁只能用专用配套钥匙打开。” “且一个箱子只有一把钥匙。”万宝宝摸着这桌上的木箱子说道。 邢桑也有些惊讶,这个万宝宝虽然看不见,但是这木箱子的所有细节,甚至这木箱子的颜色她都说的如此详细。 “宝宝姐,这木箱子是你的吗?”战胜问道。 万宝宝一愣,随即说道:“当然不是我的。” “那你为何这么了解这个箱子的构造和质地,甚至是颜色?”战胜惊问道。 万宝宝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用过也见过这种木箱子。” “啊?”战胜仍是惊道。 邢桑说道:“万小姐对于生活中的细节观察的极其的细微和认真。” 万宝宝说道:“还没有失明之前,我见过太多的东西,也见过太多的人。” 战胜笑着说道:“原来是经验所谈,哈哈哈,宝宝姐真厉害。” “只是不知宝宝姐给我们看着木箱子是为何?”战胜继续问道。 邢桑看着万宝宝说道:“这木箱子是大胡子的?” 万宝宝说道:“邢小姐,你果然是个厉害的侦探。” 邢桑微微一愣,说道:“破案只是我的爱好而已,我并不是侦探。” 万宝宝摇了摇头说道:“人们总是在自己的真实内心被发现时,而立刻做出否定。” 邢桑说道:“万小姐,这木箱子里的东西是否就是大胡子的维修工具?” 万宝宝说道:“没错。” 邢桑接着问道:“他的维修工具箱为何在万小姐的手上?” “今晨,有人将这工具箱放在了我的房门口。”万宝宝说道。 战胜说道:“大胡子在失踪之前,把自己的工具箱放在了宝宝姐的门口?” 万宝宝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所以我来到餐厅找到你们,帮我解答这个问题。” 邢桑听到这里,说道:“万小姐,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公寓里?” 万宝宝说道:“邢小姐,昨日刚从远途的列车上下车,先行去往了办公驻地。” “然后,晚上下班以后,你与战小姐在火锅店吃了火锅,直到凌晨才来到公寓。” 战胜听到万宝宝把她们两人的行踪说的明明白白,顿时感到非常的危险。 她刚要质问万宝宝,邢桑扶了扶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万小姐,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邢桑说道。 万宝宝说道:“你们不必怀疑,都是你们自己告诉我的。” 邢桑和战胜略有些惊讶,万宝宝继续说道:“邢小姐来到庆林市的前一天。” “战小姐便是在公寓外路旁的电话亭里和一位姓满的上级联系。” “将邢小姐列车到达的时间和之后的安排全都汇报了一遍。” 战胜说道:“前日我是打电话来着,你怎么都听到的?” 万宝宝说道:“因为我就站在电话亭旁边,你一直没有注意到我。” 邢桑对这个息影的女演员越来越感兴趣,她觉得她一定不是这样简单的一个人。 “我,我,宝宝姐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没有注意当日到底谁在电话亭旁边。” “甚至,我连何时打的电话都已经忘记了。”战胜费力的想了半天说道。 万宝宝笑了笑说道:“前日,你在上午十点三十二分,打出了第一个电话。” “那日的天气不太好,非常阴冷。” 邢桑微笑道:“我已经将昨日吃火锅穿过的衣衫全都换了下来,而且已经沐浴。” “味道定然不会留下来。” 万宝宝歪了歪头说道:“邢小姐,你确实很难分析和猜测。” “但是,你昨夜买了酒,并且带回了公寓里。” “那是只有鑫隆火锅店独家特制的阿胶酒,全庆林市独此一家。” 邢桑拍了拍手,赞扬道:“万小姐,在下佩服,你的观察力和记忆力确实是无人可比。” 万宝宝谦虚的说道:“如同邢小姐说的一般,这不过是爱好而已。” “曾经作为一个演员的爱好,虽然眼睛已经盲了,但是我仍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所有。” 邢桑问道:“不过,万小姐是怎么知道大胡子失踪的?” 万宝宝说道:“大胡子,原名黄统,今年四十岁,单身未娶。” “他在这个甄氏公寓已经干了二十年的维修工,从小学徒一直到现在。” 战胜却说道:“二十年?怎么会?这公寓盖起来还不到十年,我记得大概是?” “八年零二十一天。”万宝宝说道。 邢桑问道:“万小姐记得如此清晰?” 万宝宝说道:“八年前,我曾作为受邀嘉宾来到这里为公寓竣工剪彩。” 邢桑说道:“请继续。” 万宝宝点点头说:“黄统的维修技术是庆林市数一数二的。” “虽然平日他少言寡语,但是对于工作却很是认真,或者说是偏执。” “他不会允许经他手修过的东西,有第二次再坏掉的现象发生。” “大胡子,黄统是哪一方面的维修工?”邢桑问道。 万宝宝说道:“他负责公寓里所有的水、电维修。” 邢桑想了想说道:“这便有了解释,你怎么会发现他失踪的。” 战胜一脸疑惑的听着这两个大神一样的人物对话,自己也插不上一句话。 “老大,怎么解释?”战胜挠了挠头问道。 邢桑说道:“凌晨,我们回来时还在大厅见到了那个大胡子,可否记得?” “记得,他又发神经的说了一打通莫名其妙的话。”战胜回忆道。 “但是,我发现房间里的水龙头坏了,而且即便是关死屋内的阀门,还是往外流水。”邢桑说道。 万宝宝点点头赞同道:“没错,邢小姐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黄统,他不会允许有任何一个人对他的手艺有质疑。” “也不允许这公寓里只要是他修过的东西,再出现问题。” 战胜似懂非懂的说道:“这个大胡子,没看出来他还是个这样的工作狂。” 万宝宝摸了摸桌案上木箱子的锁说道:“这把锁一定要打开。” “我感觉的出来,这箱子里一定有关于黄统失踪的原因!” 第三十二章 浮沉 盘根错节的关系 遥山远正文卷第三十二章浮沉盘根错节的关系秩序管理厅,二楼西头的第一间办公室,邢桑坐在办公椅里环顾着整个房间。 书橱、盆栽和电话里都有窃听器,她心想道:庆林市秩序管理厅有军方背景,他们一向对自己的人都提防的紧,更何况是邢桑这个特派员。 这时,只听门外敲门声响起,邢桑说道:“进来吧。” 就见战胜被怀中抱着的文件几乎挡住了脸,她摇摇晃晃的说道:“特派员,劳您给帮帮忙行不?” 邢桑笑了笑说道:“你这么厉害,第一天上班,我得让你表现表现啊。” 战胜喊道:“老大救命啊!” 邢桑赶紧站了起来,把战胜怀中抱着的文件接了过来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还有十年前的文件!你要让我都通读一遍吗!” 战胜忽闪着她那双大眼睛,点点头说道:“是啊,老大不是你要的这些文件要了解一下厅里情况吗。” 邢桑坐在办公椅里,吃惊的看着战胜说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老大,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是听从老大的吩咐和安排,勤勤恳恳的为您办事的。”战胜笑着说道。 邢桑白了她一眼,开始翻看自己面前桌案上的文件,却有一份新文件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今日的?”邢桑拿起来问道。 战胜正在忙着给邢桑倒茶,她看了一眼说道:“哦,我拿文件的时候顺手把我自己办公桌上的带过来的。” 邢桑拆开文件袋看了一眼,是一份案卷,上面写道:“死者姓名毛震,性别男,年龄四十九岁。” “死者身份是教兴局局长,尸体于旧元二九七年冬月十五在墨江里被附近村民发现。” “死因是自斩头颅?” 战胜把茶杯的盖子盖好后说道:“是,这个人是自杀。” “自己斩下自己的头颅自杀?”邢桑问道。 “是的老大,满探长当时也是和你一样的反应,不过经过验尸确实是自杀。”战胜说道。 邢桑从档案袋子里拿出了死者的验尸的照片和现场照片看着。 战胜坐回把热水壶放回原处,说道:“老大,茶水已经换好,还需要我做什么?” 邢桑抬起头来说道:“你坐下,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好。”战胜拉开办公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说道。 邢桑拿起一张照片给战胜看着问道:“这是当日发现尸体时的现场照片对吗?” 战胜点点头应道:“是。” “谁拍的?”邢桑问道。 “我拍的啊,怎么了?老大?”战胜问道。 邢桑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只是问一问。” “毛震是什么情况?你了解吗?”邢桑问道。 战胜想了想说道:“这个毛震他在五年前就任教兴局局长一职。” “五年来他倒是恪尽职守,本本分分。不过?” 邢桑问道:“不过什么?” 战胜说道:“老大你想,一个教兴局局长肯定是要在教育方面上心些。” “可是,他却不是,他在庆林市开了很多私人医馆,这令人想不明白。” 邢桑一愣,接着问道:“私人医馆?” “是啊,水观音医馆就是他开设的。”战胜说道。 “水观音不是郑同,呃,郑厅长开的吗?”邢桑问道。 战胜向后倚着椅子靠背说道:“厅长只是出资而已,开设装修等等全是毛震亲力亲为的。” 邢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接着问道:“你刚才说五年前毛震才任教兴局局长一职。” “那么,之前的教兴局局长现在何处?毛震在这之前又是在哪里工作?” 战胜摇了摇头说道:“前任教兴局局长我不知道是谁,不过这毛震他任职教兴局之前。” “一直都是庆林市医科大学的校长。” 邢桑听到这个学校,感到非常熟悉,接着她想到了列车上遇到的方洁。 五年前,方洁任教的庆林市医科大学发生了大规模的教职工和学生感染病毒死亡的事件。 战胜继续说道:“后来,医科大学发生了一件非常诡异的群体死亡事件。” “毛震因为将这件事件处理的非常得当,而被提拔为了教兴局局长。” 邢桑没有提及她知道战胜所说的这个事件问道:“是何诡异的事件?” “当年医科大学里,近一半的学生和多名教师,同时感染了心肺病。” 邢桑问道:“怎么会同时感染这么多人?” 战胜想道:“当年医科大学的一个医学教授提出是因为学校附近的化工厂把工业废水直接排放在了学校宿舍楼后的河道中。” “产生的有毒气体,从而导致了大面积的人学生和教职工染病。” 邢桑知道战胜口中所说的医学教授就是方洁。 战胜继续说道:“后来,毛震出于对职工和学生的负责,将医科大学搬离了原址。” “半年内,感染人数确实没有再增加,但是这些已经被感染的人却越来越厉害。” “还出现了生吃人的可怕情况。” 邢桑微微皱眉,她想道:这里的情形和方洁说的并不统一。 在列车上时,方洁提到学校里不出半年的时间,患病的人数就忽然激增,甚至到了失控的状态。 邢桑接着问道:“既然当年毛震已经搬离了污染源,为何这些病人还会继续恶化?” “医科大学没有采取任何救治和防护吗?” 战胜答道:“因为传染性极大,毛震把学校关闭,请来海外的医学博士来给他们治病。” “经过尽一年的时间,终于将这些人治好。” 从学校搬离原址以后,方洁所说的她的亲身经历和战胜的描述完全相反。 邢桑虽然不能确定,她们两人到底是谁在说谎,但是她知道,毛震的死一定和这个事件有关系。 因为,尸检的照片上显示了他的心肺,也有大面积的感染! 所以,刚才她才会问战胜一句,这照片是谁拍的。 “我知道了,对了,毛震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他是否和别人有什么过节,或者仇恨等等?”邢桑问道。 战胜笑了笑说道:“老大,我告诉你,这个毛震虽然年近五十,却是保养得当。” “加之他相貌本就出众英俊,所以很招女人喜欢。” “他为人非常张扬,还很风流,和很多影星、歌星都有暧昧关系。” 邢桑继续问道:“除了这些香艳事迹,还有其他的吗?” 战胜说道:“这个?毛震是青莲堂商会的会员,这个算吗?” 邢桑点头说道:“嗯。” “毛震还有郑厅长他们两人都是商会的会员。”战胜说道。 邢桑问道:“庆林市对官员从商,没有什么限制吗?” 战胜答道:“他们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从商,不过都是名誉会员而已。” “青莲堂商会的会长霍青莲是位出色的新时代女性。” “她主张和平和仁爱,老大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燕庆院吗。” “这也是霍青莲说服郑厅长创办的,听说她就是个孤儿,非常可怜。” 邢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罢了,今日第一天上班,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不过,眼下我要整理这些文件,一一梳理一遍。” “你先回自己的办公室吧,记得明日让满探长安排你和我一个办公室。” “这样我有任何事情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就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战胜拉开门,向外走,拉着长腔说道:“知道了,老大。” 邢桑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笑,她又拿起桌上那份案卷。 心想道:教兴局局长毛震就是当年那个用极端手段处理感染事件的校长。 五年前,方洁提出建立研究组着手研究传染病源,找出救人有效方法和药剂。 毛震起初同意了方洁的建议,可是第二日他就突然改变了态度,把建立研究组的计划全盘否定。 那么,在这之前的一晚,毛震和谁见过面?或者授意谁?才会忽然反悔? 而且还做出了后来这些令人发指的决定和行为? 邢桑还记得,方洁说过,那日她去找毛震理论时,她的儿子陈临发病了。 令她意外的是,陈临发病的很快,几乎是在一天里,就已经到了丙级。 这个心肺病甲级属于轻微症状,用方洁研制的特殊药剂,还可以控制住。 乙级对特殊药剂有轻度抗性,可以控制人在半年左右内不发病。 若是丙级,特殊药剂便完全不起作用,只能等死。 邢桑低声自语道:“这么说,这些快速死去的学生和教职工,他们的心肺病已经发展到了丙级。” “也正好和半年才彻底搬离学校的时间点正好对上。” “学校搬离以后的位置!这个信息很重要!” 说着,她刚要拿起电话,忽然想到有窃听器,便没有动电话。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向秩序厅的楼下,探员和普通工作人员进进出出,非常忙碌。 邢桑心想道:郑同虎死了,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厅级的官员。 而且在庆林市还有一定的地位,但是这秩序厅的工作人员,还有满朔他们,竟然已经开始正常的运转和工作。 这一点不对劲,非常不对劲,邢桑分析着:冬月十七日,郑同虎在列车上上吊自杀。 而其实,在她来此庆林市之前,冬月十五日,就已经有另外一名官员于墨江里被发现,断首而死。 “这些事情未免太过巧合。” “尤其是满朔和战胜,从他们对郑同虎描述的字里行间里。” “可以看出他们对郑同虎的爱戴,可是他们竟是一点悲伤和颓然的情绪都没有” “这样的态度太不合理。”邢桑低声说道。 第三十三章 浮沉 脾气古怪的女人 午后的庆林市放了晴,虽是仍然冷冽,但是空气却是清新的。 邢桑还坐在沙发上,在翻看着这近十年来的秩序管理厅的案卷材料。 面前茶几上的茶已经凉透,战胜方才送来的午饭也丝毫未动。 虽然这些陈年的案卷大部分都是一些普通和无关紧要的案件。 但是经过邢桑一页一页的翻看,她还是在里面找到了两份比较有价值的案子。 她想道:虽然是十年前发生的案件,但是战胜一定知道这案卷以外的信息。 这办公室里到处都是窃听器,邢桑不能让暗中监视她的人知道她在调查青莲堂。 想罢,她从沙发里站起身来,开门走了出去,她来到战胜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却并没后人来开门,邢桑刚要喊一声战胜,就听见:“老大,你找我有事吗?” 邢桑回身看到从战胜走廊里走过来的战胜,笑着迎了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就往楼下走。 “老大,干嘛去啊?”战胜问道。 邢桑说道:“我还没吃午饭呢,陪我去吃饭。” “可,可是我刚吃完,嗝,吃的还很饱。”战胜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为难的说道。 邢桑拍了拍她的肩膀,非常和蔼的说道:“那你就看着我吃,好不好。” “不好。”战胜噘着嘴拒绝道。 邢桑拉住战胜就向外跑去,边跑边说道:“运动运动,不就能再吃一次!” “不,要,啊!”战胜大喊道,还是被邢桑拉着去往了街上。 她们两人来到了上新街街头的一个面摊子,邢桑拉着战胜坐了下来,搓了搓手说道:“小崽子,这里的面特别好吃。” “这还用的着你说嘛,老大,我就在这里长大的。”战胜无奈的说道。 邢桑拍了一下脑袋,笑道:“也是,也是,哈哈哈,我都忘了。” “不过,这老师傅做的面确实好吃。” “老板!一碗酸汤辣牛肉面,一碗肥肠面。”战胜挥了挥手对面摊子的老师傅喊道。 邢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这个小丫头,不是说自己吃的撑了吗!” “怎么还要再吃一碗面!” 战胜大笑道:“哈哈哈,老大,我的胃大能吃的下!”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面便端上了来,战胜先吃了起来,又辣又热腾腾的牛肉面在冬日里吃的格外带劲。 “老大,你怎么不吃?在想什么呢?” “方才自厅里出来,你就盯着这两份案卷看,是有什么问题吗?”战胜吸溜一口面条问道。 邢桑正色道:“这两个案子,我需要你把案卷意外的信息告诉我。” 战胜想了想说道:“老大,这些案卷是十年以上的,我恐怕知道的也不会太多,那个时候我还是个中学生。” “这个我想到了,不过这个秩序厅里我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邢桑诚恳的说道。 战胜听到邢桑的这句话,心中一阵温暖,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能被需要的人。 她中认为自己是个负担和不详,当年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母亲也不会炸死。 “老大,我知道一个人可以把当时案件办理的详细过程告诉你。” “但是,她的脾气很古怪,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帮助我们。”战胜赶紧说道。 邢桑问道:“是何人?” 战胜喝了一口热辣的酸汤,抹了一下嘴说道:“她叫马莹。” 邢桑问道:“她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案件的详细办理过程?” 战胜答道:“马莹曾经是记者,后来因为工伤而辞去了工作。” “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她住在哪里?”邢桑腾的站起来,说道。 战胜一惊随即说道:“她没有固定的住处,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在烟馆里。” “可是老大,你的面还没吃呢!” “我不饿,快去带路。”邢桑拿起档案袋说道。 战胜趁此赶紧喝了一口汤,拍下饭钱,急匆匆的和邢桑向烟馆赶去。 庆林市虽说是一个坐落在北方的城市,但是因为它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和林木资源。 而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成为了各方列强争夺和瓜分之地周边战火连天,人们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在这样的动荡环境下,妖异和魔物趁着三监处无瑕顾忌,便大肆开设赌坊、娼妓院和大烟馆。 邢桑和战胜马上就要进去的这座大烟馆的上空盘旋着浓郁的黑色妖气。 “拿着,一会进去要小心。”邢桑从手中显出一道符咒,递给战胜说道。 战胜颤抖着手接过这一张闪着金光的符咒,眼中就要流出眼泪来。 她抬起头看着身边站着的邢桑,腾的竟然跪了下来喊道:“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邢桑并没有反应,只是见她向右趁着战胜不注意挪了一下。 “师父,徒儿找你找的好辛苦,师父!”战胜满含泪水的抬头喊着邢桑。 霎时周围已经围过来几个看热闹的人,邢桑扯了扯嘴角,还不等战胜反应过来。 她嗖的一下就跑进了大烟馆里,战胜一看邢桑的身影不见了,便追了进去。 “师!” “嗯,唔,嗯!”战胜刚跨进大烟馆里,就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箍住了脖子。 战胜挣扎了一下回头看去,在昏暗的灯光下,原来是邢桑。 “师父!”战胜仍是喊邢桑作师父。 邢桑虚了一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声,不要打草惊蛇。” “符咒拿好了吗!” 战胜笑着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嗯,收好后了,师父。” “你为何从刚才就开始不停地喊我师父!”邢桑疑惑道。 战胜小声说道:“师父,你知道吗,你是术士啊!” 邢桑抱着胳膊说道:“大姐,我还没老糊涂,我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货!” “诶,师父怎么能称自己为货呢!您是神仙!” “你知道吗师父,我从小的愿望和志愿就是要拜到术系门下,学习术法!” “师父,你怎么不早说你是术士!害我等了这么久!”战胜兴奋的说道。 邢桑说道:“难道厅里我的入职信息,你没有看吗?” “我这个级别的是不能看你们这些高级别的个人信息的。”战胜委屈的说道。 “不过,师父,您今年多大了?”战胜凑上来,崇拜的问道。 邢桑捏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大概,大概三千多岁吧,不到四千岁。” 战胜听到邢桑的话,差点没有昏过去,她一个踉跄,邢桑赶紧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 “师父,你怎么保养的?”战胜晃了晃脑袋问道。 邢桑给了战胜一个爆栗说道:“赶紧去找人!这些闲话晚上回到公寓再聊!” 战胜揉了揉脑袋说道:“对,对,先办正事,哈哈。” 说着,战胜和邢桑向里面走去,放眼看去,几乎每一张烟床上都躺着两个人在抽烟。 他们有男有女,还有上了年纪的人,却都是一个表情,就是享受和萎靡。 邢桑还看到,每一个人吸一口大烟呼出来的烟雾中连带着一丝灵魄被吸进了他们头顶上方的油灯里。 而身旁的小桌案上的烟膏子闪着黑色的光芒,邢桑低声对战胜说道:“这座大烟馆里妖气浓郁。” “每个人每吸一口大烟,灵魄便会被吸进上面那个油灯里。” “我们把案卷的事情打听清楚后,一定要把这个烟馆端了。” 战胜惊讶的不敢出声,只是猛地点着头。 “怎么?害怕了!哈哈,这可是你第一个历练的任务啊。”邢桑认真的说道。 战胜一愣,随即正色说道:“现在不怕了,我一定会出色完成历练,跟师父学真本事。” 邢桑摸了摸战胜的头,笑着说道:“孺子可教,前面带路,找马莹。” 就在这时,一个人向她们踉跄的走了过来,这人的头发非常长,低着头跌跌撞撞的碰了战胜的肩膀一下,就向外走。 “诶!你!马莹!你站住!”战胜刚要生气,却见那人竟然就是马莹! 果然,那人停了下来,回身看去,她撩起挡在眼前的头发,枯黄干瘦的脸颊露了出来。 她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认识我?” “当然,这大烟馆里只有你是九个手指头!”战胜指向马莹的右手,说道。 邢桑看去马莹的右手果然是断了一根小手指,马莹刻意躲了躲手说道:“你们有钱吗?” “有。”邢桑说道。 马莹说道:“我饿了,而且我没钱抽烟了。” 邢桑说道:“好,我请你吃饭抽烟,但是我有事要问你。” 马莹点点头说道:“没问题,只要有钱,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邢桑饶有兴趣的问道:“你知道我们是来找你做什么的?” “小丫头是个探员,而你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你不同于常人。”马莹面无表情的说道。 邢桑微笑道:“人优秀起来,真的是挡也挡不住。” 马莹抽了抽嘴角,算是一种笑,说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指的是你身上斜跨的包。” “上面的图腾,是术士才会有的。” 邢桑低头看了看背包,笑了笑说道:“你懂得很多。” “只是爱好而已,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马莹又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说道。 邢桑耸了耸肩,说道:“请,马女士。” 马莹刚走了一步,又差点摔倒,邢桑见此敏捷的一步跨过去,扶住了她的胳膊。 “不要碰我。”马莹似是很厌恶的甩开邢桑的手,喝道。 邢桑向后退了一步,笑着说道:“对不起。” 战胜刚要发火,邢桑却挡了挡摇摇头,继续说道:“马女士注意脚下。” “不要喊我女士,我叫马莹。”马莹撂下一句话,便转身慢慢的向大烟馆外走去。 第三十四章 浮沉 生命中所承之重 出了大烟馆后,马莹摇摇晃晃像是宿醉未醒一样去到了街对面的卤煮摊子。 那摊子的老板坐在高马扎上看报纸,见马莹走了过来,还未等她说话。 他就站了起来,拿起铁锅旁挂着的夹子说道:“来了啊,还是老样子呗。一块肝儿和一条肥肠。” 老板的嘴里叼着烟,说话的时候烟灰因为震动掉进了卤煮汤里。 马莹见到了,却仍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她只是抄着裤子口袋,佝偻着背。 直愣愣的看着老板把卤煮用夹子夹起,然后放到案板上切碎装入纸袋子里,递给她。 那里面混入了很多烟灰,战胜小声对身边的邢桑说道:“师父,这个女人真的是绝了。” 邢桑心中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她发现无论是进来还是出去这大烟馆的人。 身上都带有浓烈的妖气,甚至有些人已经被死亡的气息包围着。 而马莹的身上却没有一丝妖气,甚至连生气都没有,虽然她还是一个大活人。 就见,马莹手里攥着卤煮袋子,向大烟馆这边走回来。 她看了看站在台阶上等自己的邢桑和战胜,问道:“你真的请我抽烟?” 邢桑微微笑道:“一言九鼎。” “好,跟我进来吧。”马莹撇了两人一眼,又走进了大烟馆里。 战胜又惊又气道:“我说你怎么还要进去!里面乌烟瘴气的!” 马莹却白了战胜一眼说道:“爱进不进。” 说完,她拐了个弯向里面的内隔间烟房走去,战胜就要气炸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把马莹给揍一顿。 “乖徒弟不要生气,毕竟是我们有求于人嘛。”邢桑抚了抚战胜的背哄道。 言罢,两人紧走了几步,随着马莹进入了一个烟房里,里面烟雾缭绕,和昏黄的灯光相互交映着。 马莹抬了抬手指着烟床旁边的两把椅子说道:“你们坐。” 她自己却又躺了下来,开始点烟抽了起来,她眯着眼睛问道:“烟钱?” 邢桑笑了笑,从随身背的布包里拿出一袋子银元扔给了马莹,她借助后掂了掂说道:“想问什么,尽管问。” 刚说完,马莹吐了一口烟雾,飘向了战胜,她被呛的咳嗽着不悦道:“马莹,你干什么!呛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小丫头,你那么一点时成日跟着我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竟是现在去不识得我了!”马莹倚靠在身后的隔板上笑着说道。 战胜撇了撇嘴说道:“我看你是抽烟抽晕了吧!以前我可不识得你!” 马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被邢桑看在眼中,她把两份案卷放在烟床上说道:“马莹,这里有两份案卷。” “我想知道其中的细节。” 马莹把烟枪在桌案上磕了磕说道:“案卷?你们秩序厅不是写的很清楚吗!” “何须我来再说什么?下一个问题!” 邢桑却说道:“你不必着急回绝我。” “这第一份案卷,编号是一零三,存档时间为十年前,也就是二八一年十月三日。” 邢桑说完后,看到马莹脸上僵硬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她并没有看向邢桑,而是望着自己呼出的烟雾。 她知道马莹正在回忆,方才那案卷的内容。 邢桑继续说道:“这是当年秩序管理厅刚刚成立的第二个月发生的第一起案件。” “是一件普通的失火案。” 马莹闭着眼睛吸着大烟,却在听到邢桑说“是一件普通的失火案”这句话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似乎不可置信的问道:“普通的,失火案?” 邢桑低下头看了一眼卷宗,无比肯定的说道:“是,普通的。” 马莹啪的一声,把烟枪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有些生气的问道:“案卷内容是什么?” 邢桑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案发时间是十月三日的当天凌晨一点四十五分。” “失火地点是莱卡路零号的重光报社,造成四人当场死亡。” 战胜惊道:“莱卡路零号?不就是现在的甄氏公寓吗!” 邢桑看向战胜说道:“没错,就是我们住的那所公寓,曾经是一座报社。” 马莹接着问道:“起火的原因和这四个人的死因是什么!” 她的语气非常的在意和着急,似乎想要邢桑立刻就告诉她。 邢桑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当年认定的起火原因是印刷机器老化故障,又在印刷工作人员不当的操作下。” “机器快速转动中产生了大量火花,点燃了大量报纸,从而导致现场的四名报社印刷工作人员,因为火势过猛。” “没有尽快逃出去而吸入大量一氧化碳窒息而死。” 马莹攥紧了手中的烟枪,她的眼中皆是怒火,甚至悲愤道:“可笑,太可笑了!” “操作不当,机器老化!这些都是对死者的污蔑,对报社的抹黑!” “这案卷中写的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战胜看向邢桑,她没想到马莹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应该对这些漠不关心才对。 邢桑把案卷档案袋放下,严肃的问道:“当年的详细内情,到底是什么?” 马莹的泪水几乎要从眼中流了出来,她咬着嘴唇,只是用力的握紧烟枪。 “马莹,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把当年失火案查清楚。” “还有,那四个人的死因,十年过去了,他们等的太久。”邢桑握住马莹握着烟枪的手说道。 马莹怔的抬起头看着邢桑的眼睛,悲凉和真挚,无助和温暖。 “好,我告诉你,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报社之所以叫重光,是我们这六个年轻人成立报社的初衷,也是梦想。” “我们当年都是天子骄子,每一个人都是父母的宝贝。” “我们自小被呵护,在象牙塔中成长起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贫穷,什么又是死亡。” “直到我们直面了这些以后,我们才知道,人们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着。” “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当他们想要将头伸出去换一口气时,总会有一只不满邪恶的手将他们狠狠的摁下去,直到他们再也无法呼吸和灵魂的死去。” “我们不能让人民再这样活下去,如果眼看着那些所谓的权力者玩弄政权,贪污腐败。” “我们的国将不国,人心将腐烂!”马莹几乎是激昂的说着这些。 邢桑说道:“所以,你们办了重光报社,想要用进步的文章和话语警醒世人,给他们带来重见光明的希望。” 马莹缓了缓说道:“是,起初我们非常成功,而且还得到了很多穷苦百姓和各界知识分子的支持。” “可是,就在不久以后,一个组织的出现,让我们的光明事业步入了黑暗。” 邢桑顿了顿问道:“什么组织?” 马莹说道:“青莲堂商会。” 战胜一愣,看向邢桑,她问道:“青莲堂商会?怎么了?” 马莹不屑的笑了笑说道:“怎么,青莲堂商会对你很重要吗?你这么急于想知道。” 战胜急道:“自然是的。” 马莹继续说道:“我差点忘了,你也是受了青莲堂商会的资助和恩惠,呵呵。”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这些事情?”战胜惊道。 马莹将头发撩起来,温和的笑着说道:“红缨,你这么快就把英子忘记了吗?” 战胜腾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她向后退了一步,却差点又跌坐进椅子里。 邢桑关切的问道:“徒弟,你怎么了?” “师,师父,她,她是马英,他,他是英子!” “他应该是英子叔!”战胜指着坐在烟床上的马莹,惊喊道。 马莹笑着说道:“小红缨,你终于肯叫我叔了。” 邢桑神色一凛,问道:“英子叔?” 马莹仰头笑了笑,邢桑和战胜这才看见她那喉咙处硕大的喉结,这也便是她为何嗓音如此沙哑和粗放。 原来,马莹真真切切的是个男人! “你是男人?”邢桑问道。 马莹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曾经是吧,可笑的是现在已经不完整了。” 战胜哽咽的喊道:“英子,英子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离开?”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死在了那场山洪中!” 马莹继续回忆着说道:“我是已经死在了那场山洪中,所以我现在才是马莹。” 邢桑安抚着战胜坐了下来,问道:“失火案是不是和青莲堂商会有关系?” “没错,十月二日的上午,重光报社来了两个秩序管理厅的探员。” “他们拿着关停令来告诉我们,从第二日起报社不能再开,若是违抗,后果自负......”马莹眼中的泪水掉了下来,她回忆道。 重光报社,六个年轻人坐在桌子旁,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马英,怎么办?我们的报社不能就此停办!”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男子说道。 他是时任教兴局局长蓝恺的独子蓝臣,时年21岁,他非常聪明却很冲动。 那是的马英还是一个清秀的男人,也因此他自小经常被人认成女孩子。 他点点头严肃的说道:“蓝臣,我知道,我不会同意停办。” “而且,凌晨我们仍是照往常一样,继续印刷,明日我要让那部小说见报!” 这时,一个和蓝臣坐在一起的男子说道:“我同意马英的决定。” “至于纸张和墨汁,我会从我爸的厂子里直接拉过来。” 这个男人是庆林市大兴造纸厂厂长元大兴的小儿子元天,时年20岁。 “孙澄明,你来吗?”马英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孙澄明问道。 “你我不会分开。”孙澄明生长于贫民区,后来被家人卖到马家当仆人。 但是马家从来不把他当成仆人,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收养,供他读书上学。 他和马英的感情极其深厚,不过这也是注定悲剧的因素。 马英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 其他两个人一一起应道:“我们要与恶势力抗争到底,把穷苦大众拯救出来!” 第三十五章 浮沉 野火烧不灭初心 邢桑听着马莹的回忆问道:“案卷中,记录的是四个人遇难。” “那么,你和孙澄明当时在哪里?” “你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去印刷报纸,为了能确保第二日就出版吗?” 马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没有接着回答邢桑的问题。 而是抓起桌案上的烟枪就用力的扔在了地上,那根烟枪的烟嘴和烟壶瞬间被摔成两半。 此刻的马莹非常愤怒,她双手撑在烟床上,躬身低着头,胸前剧烈起伏的喘着粗气。 “谎言,全都是编织的美梦谎言!” “梦醒以后,所有人都会失去灵魂,供那个女人驱使!” “她是恶魔一般的存在!可是我却亲手将她推了上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马莹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痛苦道。 战胜流着眼泪站起来来,哽咽的轻声唤道:“英子。” 马莹听到战胜的唤声,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微微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她曾经最牵挂的小朋友,说道:“小红缨,英子是不是很没用。” “不,英子无论当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都是我的英子。”战胜抹着眼泪说道。 马莹微微笑了笑,眼中噙着泪水,她说道:“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不男不女,哪里还是曾经的英子。” 战胜急道:“不是,即便你变的面目全非,你的心只要还是英子,就没有变!” 马莹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她说道:“谢谢。” 邢桑拍了拍战胜,让她重新坐了下来,又向马莹问道:“你口中所说的编织谎言美梦的那个女人是谁?” 马莹缓了缓说道:“青莲堂商会会长霍青莲。” 战胜一怔,随即问道:“英子,霍青莲还有青莲堂商会真的有问题吗?” 马莹点点头说道:“当日,快要午夜的时候,孙澄明先找到我,告诉我甄辉要见我。” “甄辉?甄氏公寓的建造者和房东持有人?”邢桑问道。 马莹说道:“是的,就是他。” “我本来不想去,可是孙澄明却告诉我,他就要离开庆林市,去往南洋。” “我不想让他走,我想留住他。” “但是,蓝臣他们还在报社等着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孙澄明却说,他会先去报社,给他们说一声,等我去了再开工。” 邢桑点点头说道:“然后,他们一直等你到十月三日凌晨一点四十五。” “当然他们并没有等来你,而是等来了死亡。” 马莹一阵,攥紧拳头说道:“若是我没有听孙澄明的话,去找甄辉,他也不会下手杀了他们!” 邢桑顿了顿问道:“火是孙澄明放的?” 马莹皱眉说道:“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他没有动机去杀死他们。”邢桑觉得马莹说的不合理说道。 马莹冷笑一声说道:“哼,他的动机,就是我。” “或者说其中一个动机必定是我。” “你?”战胜诧异道。 马莹低头说道:“我知道孙澄明对我的心思,自小我就知道。” “可是,我对他只有兄弟情谊,我也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纯净友谊。” “但是,我越是不忍伤害他,他就越是肆无忌惮的对我上下其手。” 战胜看向邢桑她确实有些吃惊,毕竟曾经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 如今说出这样的晦涩不能见人的事情,让她有些不敢相信和陌生。 马莹继续说道:“有一次在图书馆里的时候,孙澄明又想对我做出出格的事情。” “就在我和他纠缠不清的时候,甄辉路过时替我解了围。”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我们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对自己的心意。” “当然,我们也知道这样的感情,是不会被这个社会所接受的。” “所以我们打算去南洋,这个时候报社就出了事情,受到了青莲堂商会的威胁。” 邢桑点点头说道:“因为报社的变故令你自顾不暇,而甄辉也有必须去南洋的事情。” “从而你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孙澄明本可以趁虚而入,但是他却没有。” “反而鼓励你去找甄辉说清楚。” 马莹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孙澄明放火杀人的原因,确实和我有一部分关系。” “但是更多的一定是青莲堂在幕后操纵。” 邢桑分析说道:“孙澄明的意图显而易见,他不过是求爱不成心生恨意。” “他宁愿毁了你,他以为蓝臣他们四人死了,你会因此自责而断了和甄辉的情。” “这时只要他稍加对你的安慰,便会得到你的心。” 马莹呼了一口气说道:“我确实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要和我在一起而变成这样。” 邢桑皱眉道:“但是,为何甄辉却仍然和你分开,还另娶了夫人?” “因为,那个夫人就是我!”马莹看着邢桑和战胜说道。 她们两人着实被惊到了,战胜问道:“英子,你怎么?” 马莹似是嘲笑着自己说道:“很费解吧,很不可思议吧!” “当我在南洋醒来时,我甚至觉得恐怖和想要去死。” “甄辉他在当地找来了巫医,将我彻彻底底的从外观上改变成了女人!” “我从一开始的抵触、拒绝和生无可恋。” “再到后来的逐渐接受和颓然,我那一段时间,真的放弃了我的初心。” “似乎就是那场大火早在那时将我的一切都烧毁了!” 邢桑想了想问道:“是什么原因,你们又回到了庆林市。” “甄辉为什么非要选择在报社的旧址上盖了这座公寓?” 马莹说道:“我曾暗中调查过,报社的地基下方有一座傩伊族大墓!” 战胜惊讶的说道:“公寓下面有一座大墓?” “难怪黄统成天说些胡话,现在想来他说的确实是真话,地下有金矿,还有金人!” 马莹点点头说道:“傩伊族是金人的分支后裔,他们掌握着挖掘金矿的秘技。” 邢桑说道:“这样说的话,甄辉之所以在报社的旧址上盖一所公寓,就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这里有一座大墓。” 却是,马莹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接着她竟呕出一口鲜血:“呃,咳,咳。”她捂着胸口,痛苦的呼吸着。 “英子!你怎么了!师父,她怎么突然吐血!”战胜赶紧扶住马莹惊道。 邢桑疾步走到烟床旁拿起马莹的手腕,探了探脉皱眉说道:“噬心咒!” 她拿起桌上的卤煮袋子,手中显出一道符咒迅速塞进袋子里。 只见,袋子开始膨胀起来,眼见就要炸裂开,战胜惊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一种咒妖,以噬人心魄为生,这种东西只有傩伊族的后人才会炼制。”邢桑看着卤煮袋子说道。 这时,马莹又吐了一口血,战胜急道:“师父,你有办法救她吗!” 邢桑摇了摇头说道:“噬心咒的咒妖在进入心魄中以后会迅速融入精血中,强行将这妖物除掉的话,等同于直接杀了马莹。” 战胜红着眼睛,看着自己怀中的马莹,她恨道:“我要去把那个卖卤煮的人抓起来!” 就在战胜就要冲去的时候,马莹却一把拉住了她,说道:“小,小红缨,不,不要去。” “英子,我去把那个卖卤煮的抓起来!让他给你解药!”战胜哭喊道。 邢桑说道:“卖卤煮的老板根本就不知情,咒妖无形。” 战胜喝道:“凶手竟是难道不怕错杀其他人!” 邢桑说道:“方才你也看到了,那卖卤煮的老板很不卫生,卖的还格外贵。” “应是甚少有人会买他的卤煮,何况对于青莲堂商会的人,他们的眼中,没有人命可言!” 言罢,邢桑自手中显出一道黑色符咒,对着了一下,拿起马莹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 “师父,这是什么?”战胜问道。 邢桑低沉道:“阳判符。” “做什么用的?”战胜继续问道。 邢桑刚要回答,却见马莹握住战胜的手,温声说道:“小红缨,你知道吗。” “你的母亲最 第三十六章 浮沉 风雨中总有逆行 公墓墓园里,邢桑和战胜站在一座墓碑前,这是战胜的母亲的安葬之处。 “母亲,我终于找到了英子叔,他,他还是从前的模样,没有变过。” “但是,今日我们终究还是做出了分别,不过早晚有一天还会再见。” “我们所有人都会有相会的那一日。”战胜微笑着用手摸了摸母亲的墓碑说道。 邢桑拍了拍战胜的肩膀柔声说道:“我们走吧。” 战胜点了点头,和邢桑向墓园外走去。 其实,马莹的离开让战胜明白了什么是信仰,什么是她为之奋斗的事业。 但是,在这之前她的内心一直不能原谅英子叔,她甚至对他有些恨意,为何不辞而别。 “师父,我之所以用心爱着这座城市,也是因为我一直恨着英子叔。”战胜对身边的邢桑说道。 邢桑说道:“我明白。” 战胜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有些刺眼,她说道:“那日他将我紧抓住他的衣角的手,狠狠的甩到一边。” “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我那时只有五岁,我拼命地追出去。” “我的鞋子跑丢了,摔在了地上,哭喊声响彻整个巷子,他却仍是未有停下来,” “那一刻,我觉得他是无情的,我像是被弃置在路边的垃圾,只有野狗和野猫才会过来。” 邢桑没有说话,她搂着战胜的肩膀,轻轻哼着一首曲子,那声音婉转悠扬。 战胜忍了很久的泪水从眼中掉了下来,她一开始是轻轻啜泣着,后来她索性环住邢桑在她的肩上痛哭起来。 “哭吧,用尽力气去哭,但是哭过之后,你要明白这将是你最后一次痛哭。” “因为接下来,你要擦干泪水重新站起来,去迎接更加猛烈的风雨。” “到那时将再也没有任何事和任何人可以让你的意志薄弱。”邢桑轻拍着战胜的背看向远处说道。 战胜抬起头来,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师父,这就是成长吗?” 邢桑握住战胜的肩膀,温声说道:“没错这就是成长中的道路,它既布满了荆棘,却又不得不走下去。” “人在这世间既是如此,无论你是不断前行还是停止不前。” “那些曾经在你身边出现过的人,他们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消散。” “等到你疲惫,等到你回头时,却发现这一路到现在,还是遥远的未来。” “都最终只留下了一个遍体鳞伤,却再也不会被打败的自己。” 战胜用力点着头,她明白了邢桑的话,母亲、英子叔或是郑厅长,这些人他们都是这一路走来的停留。 她也终究是明白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那些说好一起同行的人,终有一天会在某个渡口离散,在某个路口拐弯。 而红尘中,天地间,独自一人的行走,风吹过发畔,云略过山间。 都不过是,浮世一人。 等到邢桑和战胜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恰是阴郁的天气,便黑的格外早些。 战胜身心俱疲,邢桑送她回房间时嘱咐道:“我去找万宝宝。” “师父,我同你一起去。”战胜低声说道。 邢桑抚了抚她的头发说道:“你好生休息,明日我们还要继续调查案子。” “此刻我自己一人便是可以的。” 战胜听到她这样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目送着邢桑拐弯上了三楼才把门关上。 邢桑来到三楼以后,才发现这一层楼的楼道内的灯是坏的。 走廊里一片昏暗,若不是邢桑是有修为的术士,这要是任何一个普通人是绝对看不清路的。 她记得战胜告诉她,万宝宝的房间在上楼右手侧最后一间。 邢桑向最里面走去,来到万宝宝的门口时,刚要敲门,就见到门开了。 “邢小姐,来了。”万宝宝微笑着说道。 邢桑先是一愣,随即说道:“万小姐,你的耳力真的是不同于常人啊!” “邢小姐夸张了。” “我只是听得仔细而已,若是邢小姐可以隐藏步伐,我是怎么也不会听到的。”万宝宝把邢桑往自己的屋内请到。 邢桑走件去以后,看到无论是客厅还是虚掩着门的卧室,所有的灯都是亮着的。 万宝宝坐在沙发上,说道:“请坐。” “您要喝咖啡还是茶?或者是酒?” 邢桑笑了笑说道:“万小姐有什么好酒,可以说来与我听一听吗?” 万宝宝抿了抿嘴笑道:“红酒和西洋的烈酒都有,邢小姐喜欢喝哪一种?” “我可以去酒柜看一看吗?”邢桑站起来,问道。 万宝宝点点头说道:“自然是可以的。” “这里没有窃听器,邢小姐尽管放心便好。” 邢桑一顿,说道:“哈哈,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难怪马英会将那小说的手稿放在你这里。” 万宝宝正端起茶杯的动作,略微停了停,她抿了一口茶说道:“邢小姐见过他了?” “是。”邢桑说道。 万宝宝把茶杯放下,说道:“这是马先生对我的信任,可是手稿此时并不在我的身边。” 邢桑把手中的酒放进橱柜里,回身说道:“手稿,不在你的身边?在哪里?” “明日图书馆。”万宝宝说道。 邢桑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她说道:“马英遇害了。” 万宝宝吃惊的握紧了手边的沙发把手,她的身子向前倾了一下问道:“怎么会?你刚才不是说今日去捡的人就是他吗!” 邢桑有些惋惜的说道:“他被人施了噬心咒,那是来自于傩伊族的一种阴毒咒术,我没有办法可以救他。” 万宝宝揉着太阳穴,她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痛,她说道:“马英还是被甄辉给害死了。” “你如何知道施咒的就是甄辉?”邢桑问道。 万宝宝说道:“施咒的是不是甄辉我不确定,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研究傩伊族的文化。” “当年马英告诉我,甄辉是研究院的地质研究学家,他在报社的位置下发现了傩伊族大墓。” 邢桑说道:“我一直有几个疑点,不太清楚。” “第一个就是,甄辉和马英还有孙澄明他们之间的纠葛到底是怎样的?” “马英今日有隐瞒,他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 万宝宝说道:“马英他自小就长相清秀,性格虽是内敛却过于温柔。” “他和孙澄明是一起长大的主仆,而马英却也是从未把孙澄明当成仆人。” “孙澄明本就比马英大上几岁,在他的呵护和保护下,马英把他当成了可以依靠的大哥。” “可是,孙澄明却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虽然他一直未有说明,但是马英也逐渐发现了端倪。” “后来,在明日图书馆里,马英被孙澄明骚扰,甄辉这时出现替他赶走了孙澄明。” “马英对甄辉也有好感,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在一起了。” “可是,我始终对这段感情和这是三个人的相遇感到疑惑。” 邢桑分析道:“甄辉的出现更像是有预谋一般。” 万宝宝说道:“没错,甄辉没有出现多长时间,他们便要一起去南洋。” “而还未动身,孙澄明竟然放火烧了报社,从而导致了蓝臣他们四人的死亡。” “不过,你不知道,本来他们可以逃出去的!” 邢桑一顿,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万宝宝说道:“报社的门窗,在当时全都被人用强力胶封死了。” “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邢桑想了想说道:“这样正好解释了我第二个疑问,案卷中的现场照片中。” “蓝臣他们四个人,皆是被呛死在了窗边或是门边。” “可是,门窗被强力胶封死这一件事,案卷中并没有体现出来。” 万宝宝说道:“你应该知道,报纸上的新闻都是要在第二日的凌晨才会印刷。” “那时,人们几乎都已经睡下,加之门缝被封死,即便他们喊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 “他们就这样被活活的呛死在了报社里。” “其实,孙澄明不过是青莲堂商会的棋子而已,而蓝臣、元天他们必定会死。” “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邢桑皱眉问道:“万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万宝宝接着说道:“蓝臣、元天他们的父亲都是庆林市政界的重要人物。” “但是,他们也是与青莲堂商会势不两立的。” 邢桑想了想说道:“这便是了,霍青莲急于要杀了他们,认为他们是绊脚石。” “马英说过,要公之于众的是青莲堂商会的内幕。” “他以小说的形式呈现了出来,而手稿他给了你。” “按说,当时的青莲堂商会不会不知道你的存在,还有手稿的存在。” “为何他们要在两年后,你在公寓落成剪彩后的晚上,才对你下手呢?” “这两年里,青莲堂商会一定出了问题。” 万宝宝点点头说道:“你分析的没错,当时的青莲堂商会遇到了极大的危机。” “二八二年三月二十三日清晨,那日正值团圆节,人们开始准备迎接新年。” “却在当日的上午,报童卖出的报纸中,爆出了一个大新闻。” “而且百林影院、庆林市剧院还有其他报社都在对这件是进行报道。” 邢桑问道:“是什么事件?” “关于十年之前,庆林市防疫局局长王有杰贪污案的所有内情。” “当时盛传,防疫局局长王有杰和青莲堂商会有勾结和猫腻。” “而这份报纸上的内容将当时案件的隐晦、细节不详和草草结案的诸多细节公诸于世。” “这一事件给了青莲堂商会一个重击,他们暂时沉寂了下来。” “可是,青莲堂商会对报社和进步人士的残害,却在暗中没有停止。” “我只能算是万幸,在这些值得敬佩的人的保护下,只是把眼睛毁了。” “而他们很多人,却是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万宝宝怅然的说道。 邢桑说道:“战火纷飞和风雨飘摇中,总要有人会逆行而上,他们才是真正的战士。” 第三十七章 浮沉 迷途中失去方向 遥山远正文卷第三十七章浮沉迷途中失去方向邢桑拿起身边放在沙发上的档案袋,取出一份案卷。 她对万宝宝说道:“这是一份编号为二七五的案卷,存档时间是二八二年三月三十日。” 万宝宝一愣,随即向邢桑的方向摸索着,她赶紧把案卷递了过去。 “这是我当时遭遇的失窃案的资料吗?”万宝宝摸着档案袋问道。 邢桑说道:“正是。” “不过,内容或许有所偏差,我需要你告诉我当日的真实情况。” 万宝宝点点头说道:“好。” “这件失窃案被定为了普通案件,同样当年的报社失火案也是这样定性。”邢桑说道。 万宝宝仰头悲凉的笑道:“普通案件,呵呵真是可笑至极,简直是颠倒黑白!” “世道已经如此不堪,而当权者却并不能守护我们!” “我们活着已经非常艰难,为何还要把希望的光遮挡住。” 邢桑站起来,走到万宝宝的身旁坐了下来,柔声说道:“万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所要寻找的希冀,一定会到来。” 万宝宝捂着胸口,痛苦的说道:“失明以后,我再也哭不出来。” “可是,这里却是痛的,痛彻心扉,痛到不能自己。” 邢桑扶住她的肩膀问道:“当年的失窃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家中?” 万宝宝缓了缓心神,回忆道:“那一日,正午十二点甄氏公寓的剪彩仪式正式开始。” “我提前到了公寓,因为恰好要给百灵霜拍画报,我便提议要借用公寓的大厅。” “甄辉欣然答应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碰到了许久不见的马先生......” 咔嚓一声声的相机,将万宝宝美丽动人的样子拍了下来。 尤其是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几乎可以看进人的心里去,这时她似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向摄影师摆了摆手,示意停一下,她说道:“不好意思,我需要去补补妆。” “快,跟上万小姐,化妆间在左手第一间。”导演赶紧喊道,生怕怠慢了这位去过美利坚的大明星。 但是,万宝宝却微微笑道:“谢导演,不必这样麻烦,我也有些其他私人事情需要办。” “半个小时后,我们再开始可以吗?” 导演哪里敢说不可以,他躬身说道:“可以,可以,时间随您安排。” 万宝宝没有再多说,而是礼貌性的向导演点点头,追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而去。 那个身影急忙跑出了公寓的旋转门,万宝宝也跟了出去。 “等等,请等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万宝宝追上去喊道。 就见,那个身影在一个巷子的拐角处停住了脚步。 万宝宝走上去,问道:“请问小姐,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那女人没有回头,她只是点点头用近乎于男人的,非常沙哑的声音说道:“万宝宝,是我。” “那个人是马英对吧。”邢桑问道。 万宝宝说道:“是他,自从他把手稿给了我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是,他却告诉我,千万不要回家。” “我问他为什么,他没有说,他只说不能告诉我,只求我不要回家。” 邢桑分析道:“我想或许对你下手的人是甄辉,但是马英却不能告诉你。” “因为他难以抉择。” “我明白,所以我假装失忆,这样他或许不会自责。”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在公寓建成后,选择自杀。”万宝宝按着太阳穴说道。 邢桑翻看着案卷说道:“案卷中的记录是,著名影星万宝宝家中失窃,丢失现金一百元。” “盗贼未归案,损失寻回。” “万宝宝因盗贼故意伤害,而摔伤头部,导致失明和失忆。” 万宝宝摇头说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当日我仍是坚持回到了家里。” “我知道,马英也会担心那本手稿,所以我即便知道他在给我传递危险的信号。” “我回到了家中,却是我在开门时就发现,盗贼已经进入了我的家中。” 邢桑问道:“他当时在何处?” “那人在书房里,应该是找那本手稿。” “幸好,我那时已经将手稿藏在了图书馆中,但是他气急败坏。” “将我推到在地上,头磕在了沙发椅背上。”万宝宝说道。 邢桑关切的说道:“万小姐,我相信你的眼睛会有好的一天。” 万宝宝微微笑道:“谢谢你,邢小姐。” 邢桑接着说道:“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或许这说出来有些唐突。” “你请说。”万宝宝说道。 邢桑顿了顿说道:“可否,请你带我去一趟。” “明日图书馆。”万宝宝说道。 邢桑应道:“正是,但是你的眼睛,我知道很不方便。” 万宝宝摇了摇头说道:“无妨,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马先生已经离开。” “剩下的就由我来完成。” 邢桑正在收拾着桌案上的案卷文件,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窗外电车铃铃的声音划过,邢桑站起身来,她说道:“我知道青莲堂商会在这里的势力非常大。” “这里的人们对他们也有着近乎于愚昧的崇拜,那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改变。” “可是你们仍然为了想让更多的人们明白这些,而付出了很多甚至是生命,我有些困惑和不明白。” 万宝宝听到邢桑的话,温柔的笑着说道:“邢小姐,我明白你的困惑。” “曾经我也非常难以理解,我们这些想要改变现状的人,是不是在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们好像永远不会明白,这个城市下的黑暗和腐烂早就渗透了他们的身心。” “而我,好像也只会在荧幕前摆手弄姿,只会笑意逢迎,只会为了明日的一份薪水而发愁。” “直到,我遇到了那样一群鲜活和勇敢的人,他们同我一样是年轻的。” “然而他们却是自由的,是思想、身体上的自由。” 邢桑看到说出这些话的万宝宝眼中好似闪着光芒,非常耀眼和明亮。 “我曾站在镜子前,看着那里面的我,我质问我自己。” “万宝宝,你不应该这样活着,你的血是热的,你还记得当初做演员,拍电影的初衷吗!” 邢桑问道:“你的初衷是什么?” “自由,就是为了自由,我想把这个思想表达给所有人,我们不会被战火所打倒。” “亦不会被悲伤所击败,我们有强有力的武器。”万宝宝激动地站起来说道。 万宝宝摸索着邢桑的手,拉起来紧紧握着问道:“邢小姐,你是否还记得最初的自己?” 邢桑一怔,她呢喃的自语道:“最初的自己!” 她怎么会不记得,她要亲手将井中月缉拿归案,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记得。”邢桑却在说出这三个字时,忽然少了很多力量。 万宝宝继续说道:“只要你记得便好,永远都不要忘记。” “但是,你还要明白,这世间的正义不是只要将该受到惩罚之人绳之以法就会变的安定和平。”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邢桑说道:“我明白。” “不,你明白的只是一个点,而真正可以结束纷争,可以稳定一方的方法是人们的思想。” 邢桑疑惑的说道:“思想?” “对,就是思想,这也是青莲堂商会最卑鄙却最有效的控制这些人们的手段。” “控制人心和思想,有时比武力和武器还要有用几百倍。” “甚至,会夺人性命。”万宝宝说道。 邢桑攥紧了档案袋,她说道:“天色很晚了,你,你早些休息吧。”她很慌张的快速的离开了万宝宝的房间。 万宝宝重新坐了下来,她自语道:“邢小姐,希望你能明白我所说的话。” 邢桑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档案袋被她随意扔在了桌案上,她径直的走进了卧室的书房里。 万宝宝的话却扔在耳边萦绕着,在邢桑看来,虽然万宝宝看起那么柔弱。 但是,她的话却是有着力透纸背的力量,一个字一个字击中了邢桑的心。 这种痛,让邢桑从过去的回忆中走了出来,她的眼泪滴在了桌上。 河苑将邢桑端到嘴边的酒杯拿到了自己这边,问道:“你的初衷是什么?” “我说过,将井中月缉拿归案,这是我邢氏家族一千年来的使命!”邢桑拍着桌子说道。 河苑微微笑了笑将杯中的酒饮尽,说道:“那就敬你的使命一杯!” 邢桑却痛哭道:“可是,我寻了几千年,却只有零星的线索。” “我怕我快要撑不下去,我总是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即使搭进去整个邢氏家族也要去追寻井中月,到底是为了谁?” “为了邢氏家族?为了我自己?” 河苑说道:“黑暗遮蔽双眼,便用心感知,你所看到的和所坚持的,都是你曾经的选择,即便沧桑也要走下去。” “你为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家族,而是这天下的人。” “他们需要希望和光芒,你便是他们光亮的所来之处。” 邢桑怔住了,她看着眼前的河苑,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是这样强烈。 “我们,是否在很久以前,就见过?”邢桑问道。 河苑站起身来,微笑的柔声说道:“红尘既是如此,我们曾擦肩,曾而望,却不曾相识。” 第三十八章 浮沉 红旗广场白目尸 遥山远正文卷第三十八章浮沉红旗广场白目尸邢桑闭上眼睛,仰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或许吧。” “翌日,我和万宝宝去了图书馆......” 明日图书馆内,万宝宝在报刊杂志区域,翻找了很久,却仍是未有见到那份手稿。 邢桑问道:“万小姐,我来看看。” 她见万宝宝有些着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却是,两人又翻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 邢桑说道:“我去找图书管理员问一问。” 万宝宝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了,邢小姐。” 邢桑拍了拍万宝宝的肩膀,向咨询台走去,她问道:“您好,请问如果有找不到的图书是否是在这里登记?” 图书管理员从椅子站起来,微笑道:“女士您好,请问您要登记什么图书?” “那本书是一个手稿,名字叫《白》。”邢桑说道。 图书管理员翻开记录的本子,一条一条对照着找了一遍,抬起头来对邢桑说道:“女士您好,根据您所说的书名,我们的记录中,已经被借走。” 邢桑疑惑道:“被借走了?能查出是什么人借的?什么时间吗?” 图书管理员有些为难的说道:“根据规定我们不可以随意将其他人的信息泄露的。” 邢桑点点头说道:“是的。” “是我没有做到位,这是我的证件,请看。” 图书管理员接过邢桑递上来的证件,翻开看道:“邢探长,您好。” “请您登记一下信息后,我就可以将借书人的信息告诉您了。” 邢桑拿过笔,将自己证件上的信息和查阅时间写在了图书管理员的记录薄上。 “邢探长,借书的人名叫韩因,是编辑记者,借书时间就在半个小时前。”图书管理员拿着本子念道。 邢桑点点头说道:“好,谢谢您,麻烦了。” 图书管理员微笑礼道:“不客气。” 邢桑回到万宝宝的身边说道:“书已经被借走了。” 万宝宝惊道:“谁借的?” “住在公寓里的那个记者,韩因。”邢桑说道。 “师父!你在这里,真让我好找!”两人正说着话,战胜急匆匆的跑进图书馆喊道。 周围有很多看书的人,战胜这一嗓子引来很多人侧目,她赶忙捂住嘴,一路小跑来到邢桑和万宝宝的身前。 “发生了何事?”邢桑低声问道。 战胜伏在邢桑的耳边轻声说着些什么,万宝宝正好也听到了全部。 她急道:“邢小姐,这该怎么办?” 邢桑想了想说道:“青莲堂商会这么突然要在红旗广场举行所谓的慈善救助活动,一定有问题。” “新盖起的楼房新址在何处?” 战胜看着邢桑和万宝宝低声说道:“公寓楼后。” 邢桑说道:“公寓楼后,这个位置一定有问题。” “万小姐,我和战胜现在要赶去公寓,你不要回公寓。” 万宝宝说道:“好,我去报社找那个叫韩因的主编。” 邢桑拉着战胜的胳膊边向外跑,边说道:“好,你注意安全,我们在公寓门口碰面。” 说着,万宝宝收拾着展开盲杖,向韩因工作的报社疾步走去。 邢桑担忧的看向万宝宝的背影,其实她不太向让她单独行动,因为今日她的灵魄之气有些混沌。 这时,战胜从图书馆一旁的胡同里开着一辆车出来,喊道:“师父,我从厅里借了车。” 邢桑顿了顿说道:“好,我来开。”言罢,两人开上了车向红旗广场驶去。 就见,车还未到红旗广场,聚集的人群就多了起来,他们全都拥挤着向前方跑去。 邢桑和战胜在车里看去,大街上不断向广场涌去了很多人,他们大部分的穿着很是破旧,几乎都是贫民区的人。 “师父,人越来越多了,车根本开不动了。”战胜急道。 邢桑看了看汽车周围挤上来要钱要饭的乞丐和贫民,她打开车门说道:“下车,走过去。” 战胜点点头说道:“是,师父。”说完,两人都下了车挤过人山人海向不远处的红旗广场走去。 这时,只听到人群中一声哭喊响起,邢桑回头看去,是一个女子被挤倒在了地上。 她惊恐的看着周围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们,却没有立刻站起来。 邢桑微微躬身看去,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那女子的腿部竟是有残疾。 战胜回头看向往回挤过去的邢桑喊道:“师父,你干什么去?” “你先去前面等我,我去去就来!”邢桑回头应道。 战胜喊道:“好的,师父,人太多了,你注意安全!” 邢桑来不及再回应战胜的话,而是急匆匆的向那跌坐在地上的女子走了过去。 就在此时,邢桑刚把拉住那女子的胳膊,要将她拽起来,却见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就要给那女子一脚。 邢桑见此,迅速将那女子拉到自己的身后,不等那壮硕男人的腿伸出来。 她便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肩头,将他击中飞出两米开外,落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邢桑回身看向那跛脚的女子,问道。 那女子却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却是那壮硕男人腾的站起来。 扭了扭脖子和全身的骨骼,几乎可以听到啪啪作响。 接着,他动作也是非常敏捷的就向邢桑的身后攻了过来。 邢桑用余光一瞥,接着一个俯身下身,攻向了这壮硕男人的下盘。 却见,他的腿几乎被邢桑一掌打断,但是还在继续拖着断腿向邢桑和那女子挥着拳头走了过来。 “白目!”邢桑见到就快要近身的壮硕男子的眼睛,竟是只有眼白。 却是话音刚落,方才邢桑所救的女子,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也向邢桑刺了过来。 “师父,小心刀!”战胜掏出手枪,砰的一声向那女子的手开了一枪。 邢桑一个回旋飞身横踢,将两个行尸踹向了街边关闭的商铺里。 战胜跑了过来,说道:“师父,这些人都疯了,他们到处杀人!” “红旗广场也被他们毁了,霍青莲受了伤。” 邢桑一惊,随即说道:“霍青莲也受伤了!不太对劲,操纵白目行尸的人就是她才对!” 战胜疑惑道:“白目行尸?” “没错,白目是行尸的一种,但是却是四种行尸中武力值最高的。” “一般的普通行尸,都是利用人死后的尸体,加以符咒或者某种吸附灵魂的媒介操纵。” “虽然力大无穷,却很容易被破解掉其中的媒介和符咒。” “但是,白目僵尸对付起来却是非常棘手。”邢桑皱眉说道。 她发现周围的贫民中,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白目行尸! 战胜被邢桑一把拉到一边,躲过了一个行尸的攻击,邢桑没有办法只好显出符咒将他消灭。 “师父,为何你说不容易对付?你这不是一道符咒便将他们打的灰飞烟灭吗!”战胜惊喜道。 邢桑却摇了摇头说道:“符咒只会消灭这些行尸的肉身,灵魄却不在他们的身体中。” “而是在操纵者的手中。” 战胜问道:“那个幕后操纵的人,能一次控制这样多的灵魄?” 邢桑说道:“这些灵魄并不是一个一个的控制,而是通过驱灵丝,寄生在每一个灵魄珠之中。” “而且,白目行尸最难对付的就是他们的速度和力量比起生前会有增无减。” 战胜急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吗师父?” 邢桑说道:“有,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白目僵尸只会攻击操纵者让他们攻击的人。” “而且,现在看来,白目行尸越来越多,正说明了操纵者就在附近。” 战胜惊道:“会不会就是霍青莲!” 邢桑点头说道:“肯定是她!你方才说她受了伤,我就非常奇怪。” “糟了!公寓后面新盖的楼!” 战胜问道:“怎么了?” 邢桑没有说话,她看向不远处甄氏公寓楼后,新盖起的楼,正在释放着强大的魔气! “霍青莲受伤以后,被接到哪里去疗伤了?”邢桑问道。 战胜说道:“不知道,我只看到她的助手,将她扶进车里,向咱们来时的方向去了。” 邢桑皱眉道:“她去了甄氏公寓楼后!那里此刻正盘旋着浓郁的魔气。” 战胜回身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她急道:“师父,徒儿什么也看不见。” “你还未有开始修炼,自然是没有法力的,定是看不见。” “你赶紧回到秩序厅,给满探长说贫民区的贫民发生了踩踏事件。” “有几名疑似精神疾病患者对人们拳打脚踢,让他把这些人全都带回去关起来。”邢桑对战胜说道。 战胜一愣,没有反应过来,邢桑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快去!一会被驱灵丝控制的人会越来越多。” “可,可是厅里就安全吗?”战胜问道。 邢桑说道:“自然是,快去。” 她看到战胜开上车,离开了这里才安心的向公寓的方向跑去。 邢桑心想道:秩序厅的妖气,应该是狐族的结界,看来付剩回来了,她为何不与我相见呢? 不过,此刻她没有太多时间想太多,公寓楼后的情况不容乐观。 邢桑如果分析的没有错的话,甄氏公寓楼后的位置就是傩伊族大墓的主墓室所在方位! 第三十九章 浮沉 深刻骨髓的愚昧 邢桑很快就来到了甄氏公寓的门口,这里已经被巨大的魔气所包围着。 她刚要推门走进公寓里,向后门跑去,却听到一声声的嚎叫声从新盖的楼处传来。 邢桑加快脚步赶了过去,只见甄辉和画家男女,被悬在半空中,挣扎不得。 “霍青莲,你放开他们,你等的不是我吗!”邢桑喝道。 霍青莲见到邢桑,邪魅的笑了笑,将甄辉和画家男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三人皆是被摔晕了过去。 邢桑喝道:“霍青莲,我来此找你只为一件事,那些白目行尸全是无辜之人,你把他们的灵魄归还于我,我不会将你引去默渊河。” 霍青莲摇了摇头,笑道:“邢桑,我不怕进默渊河,而且我巴不得!” “哈哈哈!我是不是很变态,是不是很无情,这都要拜这些人所赐啊!” 就在这时,这一座新盖的六层高楼轰然倒塌下来,碎成了一地的粉末。 甄辉忽然惊醒过来,他向他亲手盖起来的楼爬去,他已经崩溃,他捧起地上的碎石片大喊着:“啊!啊!不要,不要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知道吗!这栋楼是用多么特殊的材质盖的!” “它是世界上最完美比例的楼房!你只是一挥手便碎成了粉末。”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他猛地站起来抓住霍青莲的胳膊,质问着,怒吼着。 “滚开!你这个脏狗!你不配问我问题!” “造出来楼又怎样!你不过是个懦夫和傻子,你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 “你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霍青莲一把把甄辉推倒在了地上,嘲笑道。 甄辉只是跪在楼的废墟里跌坐着,他不停地念道着:“为什么,为什么要毁了它。” 邢桑微微皱眉看去,他彻底的疯了,他的眼中现在只有那栋楼。 这时,就见倒塌的楼的地基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地面开始出现裂缝,而且迅速的绵延开来。 邢桑敏捷的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脚下的裂缝,她看到甄辉身边的地面已经塌陷。 正要飞身过去将他拉起时,霍青莲却向他挥了一下手中的黑焰金杖,只听一声惨叫。 甄辉全身迅速燃烧着黑色火焰,跌落进了裂缝之中。 就见,霍青莲回身挥起宽大的斗篷,一座闪耀着红光的塔从不断下陷的地上升了起来。 这是一座三层的佛塔,可是却发出血光还有刺耳和不停的哀嚎尖叫声。 邢桑抬头看去,她惊道:“傩伊族的千人塔!” 霍青莲扬起头,得意的笑道:“没错,这是我造就的千人塔!” “它会将这整座城市净化一遍,让他们这腐朽和封建的思想全都被清洗一遍。” 曾有传说傩伊族大墓的墓主是第一任首领,他被人尊敬和崇拜。 但是,他推行的自由政策,却得到了族中大长老和神扶人的反对,他们利用部族人们对神明和自然的恐惧和敬畏。 趁着一个强雷电天气,将第一任首领刺死在了一座佛塔前。 这座佛塔内本来就镇压着傩伊族的死敌水神的邪灵,却不想被第一任首领的怨气之血浸染后。 佛塔启封,将整个傩伊族包围在一片血光中,人们疯狂互杀着,最后再自杀。 直到一位神族首领带着自己的徒弟来此游历,碰到这一幕时,才出手结束了这个惨剧。 而傩伊族就像被风沙掩埋的庞贝城一样,很快就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就在这时,战胜却跑了进来,她喊道:“师父!” 邢桑一惊,回身吼道:“不要过来!快出去!” 战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霍青莲的邪术给拽了过去,她掐住战胜的脖子说道:“哈哈,不找你,你倒是自己进来了。” “小孽种,要不是你那短命的父母在青莲堂卧底,你以为那些事情怎么会败露!” “我不找你,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战胜喝道:“原来,是你!是你炸死了我的父母!” “你还舔着脸的收留我!就连英子叔和蓝臣他们,也是你害死的!” 霍青莲凑近战胜的脸,她在她的脸颊上舔了一下享受的说道:“你这个可口的小点心。” “你知道有多少次,我想吃了你吗!可是不行!你是我的筹码。” “哈哈哈,让这些人听话的筹码,你做到了,要不是你到处宣传我对你的慷慨和爱护。” “这座城里的人怎么会如此的崇拜我呢!你是大功臣!” 战胜拼命的挣扎和躲开霍青莲,她此刻只觉得她丑陋无比和令人恶心。 她厌恶道:“霍青莲,我现在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霍青莲一顿,用力的一掌击穿了战胜的肩头,汩汩鲜血从她的右肩冒出。 “啊!啊!啊!邢桑我要杀了你!”霍青莲忽然松开手,将战胜扔了出去,她狂吼道。 她捂着自己的脸,只见她的右脸上霎时出现一道血痕,闪着耀眼的光。 而流出来的浓郁的血,更像是黑岩浆一样滴在地上。 邢桑手里握着一根噼里啪啦冒着火星和闪电的鞭子,她面无表情的说道:“霍青莲,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霍青莲看着邢桑手中的鞭子,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这是无论人、魔、妖,甚至神都怕的赤练鞭。 因为,这只有府君执命人才会拥有。 “你,你是人神府君!”她看到邢桑的眉间闪着玄武印记,让霍青莲更加恐惧,她颤抖的说道。 邢桑说道:“把灵魄给我!” 霍青莲捂着脸,手中却显出了一把金杖火把说道:“邢桑,人神也斗不过邪佛!” 只见那金杖火把上忽然燃起了黑色火光,蹿的极高,仿佛要烧到天空之上。 邢桑向后退了一步,她自是知道这金杖火把的来历,这其中的能量是她抵挡不了的! 就在这时霍青莲一把抓起地上昏迷了的战胜的胳膊,向邢桑喊道:“邢桑,我今日倒要看看,你是救她还是救这塔上的千人魂!” 却是,霍青莲回身将手中燃着黑焰的金杖抛向了千人塔,接着将右手慢慢的插入战胜的心口处。 她痛苦的微微皱着眉,甚至发出了一阵阵低沉的呻吟声。 邢桑见此,根本做不了任何犹豫,她手中显出无恒断剑一个闪身来到霍青莲的身后。 就向她刺去,霍青莲见此只是侧了侧头微微一笑,竟松开了战胜。 邢桑一把搂住战胜的腰,接在了怀里,而那金杖火把就要飞进千人塔中的时候,被邢桑的断剑给打到了一边。 “这并不是金杖火把!”邢桑惊道。 “哈哈,邢桑你太仁慈,你看看就是因为你的仁慈,才会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在今日之前,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是非黑白的人。” “却不想你竟然与那些人是一样的。”霍青莲看着邢桑说道。 邢桑说道:“霍青莲,你的悲痛没有理由让无辜的来背负。” 霍青莲不屑的笑了笑,指着躺在地上的甄辉和画家男女质问道:“无辜的人?是他?是她?” “还是我身后千人塔上的那些人?你来回答我。” 邢桑说道:“我来回答你,这所有人的人都是无辜的,他们本不该承受上一辈的罪孽。” “章兴华已经得到了他该有的惩罚,而你却不该继续错下去。” 霍青莲却说道:“邢桑,你以为你就是对的吗!” “你不惜毁了你整个家族来追捕井中月,你有没有想过,到底其实是你的自私害了那些想要活着的人呢!” 邢桑一怔,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和井中月是什么关系!” 霍青莲说道:“邢桑,我和井中月是什么关系,对你来说又有何用?” “你已经为了追捕他,而害死了这么多人,只为了你所谓的初衷和使命。” “你根本没有想过,他们愿不愿意为了你而去死!” 言罢,她忽然挥动了一下斗篷,便消失在原地,不见了踪影。三十二年前,这座景国最北部的城市,还很贫瘠和荒凉。 日子虽然疾苦,但是那时还没有战争侵袭,人们的生活很安定和平和。 一个乌苏国女传教士的到来,彻底大破了这固有的表象,她热情积极,进步乐观,是鏊杨村所有人的太阳,照耀了他们。 同时也照耀了章二和的亲弟弟章兴华,那时的他还未成为劳工处的处长。 还是一个充满着斗志和热血的青年人,他和女传教士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他们在一个冬日寒冷的夜晚,结合在了一起,两年后,霍青莲就出生了。 但是,她还未满月时,女传教士就在住处的阁楼之上自焚而死。 而她的亲生父亲章兴华却不知所踪,直到霍青莲二十五岁时,他才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身边。 这时,章兴华已经是劳工处的处长,他和霍青莲相互勾结。 与当地官员合作,并在墨江内投放蛊虫,让很多人得了心肺病,以此大肆敛财。 还利用假慈善,盖新楼,让贫民免费住进去,再以驱灵丝控制灵魄,做成白目行尸,残害人命。 其实霍青莲并不明白,无论是她的母亲惨死,还是她的父亲无情。 都是因为这座城市的人们几千年来,几万年来的固有思维而造成的。 他们习惯了安逸,不能接受变化,尤其是思想上的变化,如同傩伊族的那个首领一样。 深刻在骨子里的愚昧无知和封建糟粕,毁了所有,也毁了霍青莲的一生。 第四十章 世事山河多变迁 王朝更迭,江山易主,世事山河都会变迁,人们追寻的永远,不过是一种希冀。 黎明破晓之时,邢桑和河苑站在横跨过符江的大桥之上,这座桥已经在风雨中矗立了一百多年。 是这华海市每一个人的记忆,邢桑扶住桥围栏,看向天际的一抹明亮。 她对身边的河苑说道:“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从前的事情。” 河苑顿了顿微笑道:“无事,反正在这座城市,我唯一认识的人只有你。” 邢桑笑了笑说道:“哈哈,也是的,但是我很荣幸。” “这也是我的荣幸。”河苑总是保持着一种温文尔雅的微笑说道。 邢桑说道:“我们回去吧。” 河苑问道:“去哪里?” 邢桑答道:“特案组,我考虑了一下,想问问你的意见。” 河苑略停了一下问道:“是何事?请说。” 邢桑说道:“我想请你进入特案组,以神族顾问的身份,我会带你去见费渡。” 河苑笑了笑说道:“不必这样麻烦。” “你不想来特案组?还是你要走?”邢桑心中忽然有一种失落,而她又是那种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自是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河苑笑道:“呵呵你不必担心,我不离开,只是我自己去找艾崇就行。” 邢桑耸了耸肩说道:“我便是忘了你毕竟是天临院的院首,自然是去找的了总处总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在朝霞刚刚升起的时候,回到了特案组。 河苑说:“你且先行进去罢,我去找艾崇,随后我们再见面。” “也好,我先回去忙。”邢桑说完,就向二处的大门走去。 这时,就见周末开心的跑了过来,揽住邢桑的胳膊喊道:“七哥,你终于来了。” “怎么了?周一又欺负你了啊。”邢桑刮了一下周末的鼻子笑着说道。 周末说道:“当然不是啦,他怎么可能欺负的了我,他打不过我的,哈哈哈。” “郎姐姐买来了你最爱吃的糖炒栗子,热腾腾的刚买来,就等你回来了。” 邢桑惊喜道:“是街口那一家吗!” “自然是的,七哥的习惯,郎姐姐怎么不知道呢,快来吧。”周末把邢桑往办公室拽。 邢桑宠溺的说道:“知道了,慢一点小心跌一跤,回头又要哭鼻子了。” 两人跑进办公室里以后,郎溪走了过来,说道:“七哥,给你。” 邢桑见到郎溪手里拿着一瓶酸奶递给了她,遂而微笑道:“谢谢,还是你了解我,哈哈。来,陪我坐会儿。” 说着,两人在办公室的公共休息沙发上坐了下来,郎溪看着其他人忙碌的身影。 她对身边的邢桑问道:“七哥,周末还会恢复前世的记忆吗?” 邢桑笑了笑说道:“无所谓,恢复或者不恢复,只要她向极其从前的事情。” “就一定会记起来,选择权在于她自己,不过记不起来不是更好?” 郎溪顿了顿说道:“那么七哥,你的选择是什么?” 邢桑揭开酸奶瓶口的封口,诧异道:“我的选择?我需要作出什么选择,哈哈。” 郎溪继续说道:“选择释然,或者永远活在自责中。” 邢桑一愣,问道:“我,不明白你要说什么。” “七哥,你明白,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付前辈的事情,你为何就要这样折磨自己。” “我知道,你不能原谅自己,可是那并不是你的错,在那个时候,三族只见的矛盾已经不调和。”郎溪有些急道。 那日,邢桑虽然揭穿了霍青莲的阴谋,庆林市也很快恢复了平静,但是战胜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因为霍青莲打在战胜肩膀上的那一掌,将她的心脉全部震断! 正在邢桑为救活战胜而想办法时,费渡和姚佩池却出现在了秩序管理厅。 邢桑赶回来的时候,费渡正在秩序管理厅一楼大厅和满朔说着什么。 他身后的姚佩池脸色阴沉着,很是不好。 “邢桑,你回来了,没事吧?”费渡见到邢桑横抱着一个女孩子急匆匆的从秩序管理厅的大门外疾步走了进来,关切的问道。 邢桑将怀中的战胜放下来,扶住她的腰身,说道:“我没事,你们的事情办妥了?” “战胜!怎么会这样?”站在费渡身边的满朔问道。 邢桑顿了顿说道:“她,受了重伤,我需要赶紧为她疗伤。” 满朔说道:“快,我赶紧给医院打电话。” 邢桑制止道:“去医院没有用,我需要一处安静的地方。” 满朔想了想说道:“好,好,我马上去安排!” 说着,他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打电话,这时费渡说道:“我们来和你汇合,顺便办些其他的事情。” 邢桑点点头说道:“好,不过眼下你也看到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她心脉尽断,我要想办法给她把心脉重新接上。 “你们可以先在办公室等我一会。” 费渡微微皱眉说道:“邢桑,你先等一下,有件事情你必须现在跟我和佩池去办。” “何事?比我救人还重要!”邢桑急问道。 还未等费渡开口,姚佩池说道:“付剩回来了。” 邢桑高兴的说道:“太好了,她终于回来了,我正想让她用狐术帮我为战胜修复心脉。” 姚佩池却沉着脸说道:“付剩企图动摇三族和平,被神族羁押了起来。” “由我们特案组调查和处决。” 邢桑一惊,她不能相信姚佩池所说的话,她看向费渡,质问道:“佩池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费渡微微皱眉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邢桑不可置信的说道:“付剩意图破坏三族的和平,这简直的天大的笑话。” “她这几百年来,一直为三族的和平共处而奔走努力,怎么可能有这个意图!” “是谁要这般栽赃陷害,不羁之谈!” 费渡说道:“邢桑,你将战胜安顿好,跟我们两人走,付剩一直不肯说出三件灵器的所在。我们需要你。” 邢桑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没空,而且现在立刻就把付剩放了,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姚佩池却喝道:“邢桑,你以为你是人神,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逮捕付剩是有证据的,她杀了一个铜钱天师,铁证如山,就连她自己都承认了。”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不客气的!” 邢桑惊道:“付剩,杀了一个铜钱天师!怎么可能!” 费渡说道:“铜钱天师自几千年前就与狐妖族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行了,不要说了,我知道,付剩在哪里我要见她。”邢桑问道。 费渡答道:“遥山远。” 邢桑一愣,随即说道:“遥山远!没有我的命令,是谁将她关在那里的!” “太山府君之令。”姚佩池冷道。 邢桑心下一沉,她虽是执命人,掌太山府君之事。 然而,并不是说太山府君就是不存在这个世上的,她知道这一定是神族的施压...... 郎溪看着一直盯着手中的酸奶出神的邢桑,扶了扶她的肩膀说道:“七哥。” 邢桑回过神来,她说道:“当年,我去到遥山远见到付剩时,她已经显出狐形。” “被关进遥山远,无论是人、神还是妖,他们都会显出自己最原始的形态。” “她的火色皮毛再也不是那赤焰闪耀了,暗淡无光下都是鞭痕累累。” “每一道都是一条滚动着浓郁黑岩浆一样的血,触目惊心。” 郎溪说道:“是赤练鞭留下的。” 邢桑叹了口气说道:“没错,太山府君震怒,因为付剩承认了是她杀死的那个铜钱天师。” “我不相信,我问她,可是她告诉我无论她杀没杀那个天师,她的结局一定都会是这样。” “这三族里,有太多的人都对狐族的三个法器,白尾剑、斩情刀和续灵镜虎视眈眈。” 郎溪问道:“这三个法器有何用处?为何他们这些居心不良的人都想拥有。” 邢桑说道:“白尾剑曾是狐族祖先,陆离言的一条狐尾而炼制,拥有他万年的灵气和法力。” “斩情刀,断念断情,可以改变三族所有生物的轮回轨迹。” “而续灵镜可以让已死之灵,重新修复,起死回生。” 郎溪说道:“这三件法器竟是有这样的能力,难怪狐族当年会遭遇那次重击。” “也是因为那次重击,付剩才明白,狐族一味地躲闪和逃,根本没有办法。” “他们那些居心不良之人,只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不择手段,她唯有在三族里占有一定的地位和权利才可以逆转狐族的苦境。” “但是没想到,付剩还是没有躲过被挫骨扬灰。”邢桑痛苦道。 郎溪对邢桑说道:“七哥,当年这件事,你无能为力,你又何必这样。” 邢桑抬起头来眼中噙着泪水,哽咽道:“我怎么可能安心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是我亲手,将她的脊骨打断,将她推进了诛妖谭中,这些都是我,我的双手做出来的事情!” “我怎么能不自责!是我亲手杀了我最好朋友。” 就在这时,只听到豆豆喊道:“七哥!七哥你在哪里?” 邢桑用法术掩去了泪水,笑着对豆豆喊道:“干嘛啊,不会是又有案子吧!” 豆豆回身见到邢桑和郎溪坐在公共沙发上喝酸奶,白了眼睛说道:“有好东西,郎溪总是留给七哥。” “哈哈哈!一会给你买一桶,不喝完都不行!” “快说,找我什么事情!”邢桑大笑道。 豆豆说道:“费处找你,说是给你介绍一个新同事。” “是不是我们特案组要来美女啦!七哥!” 邢桑想了想说道:“不知道,肯定不是女的,哈哈哈哈。” 说完,她就向费渡的办公室走去,她猜测这人一定是河苑。 第四十一章 特案组来的新人 噔噔的皮鞋声从门外传来,费渡对坐在沙发上的河苑说道:“她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两下敲门声响起,接着邢桑的声音传来:“费处,我是邢桑。” “请进。”费渡坐在办公桌旁的座椅里应道。 邢桑顿了顿推门走了进来,她用进门后先看了右侧的沙发里,果然是河苑。 “邢桑,这位是河苑。”费渡坐在办公椅里微笑着说道。 邢桑正色道:“河先生,我们见过的。” 费渡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河苑先生是艾总长特别推荐来我二处做顾问的。” “鉴于此点,我安排了河苑先生进入你的特案组,可有异议?” 邢桑说道:“是,一切听费处安排,邢桑无任何异议。” 河苑站了起来,微笑的走到邢桑的面前,伸出手说道:“邢副组长,你好。” “河顾问,幸会。”邢桑也微笑着,握了握河苑的手说道。 费渡站起来说道:“既然你们对彼此都比较满意,那么邢桑,之后的工作就由你来安排吧。” “河苑先生是总长的好朋友,也是曾经的天临院院首。” 邢桑歪着脑袋说道:“我知道,对人家客气一点,不要大呼小叫,对吗!” 费渡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河苑先生,您见笑了。” 河苑微笑道:“很好。” 说罢,两人走出了费渡的办公室,邢桑边下楼边对身后的河苑说道:“大哥,你这效率真快啊。” 河苑笑道:“呵呵,为了能跟你更进一步本院首当然要积极一些。” 邢桑听到这话从一本正经的河苑嘴里说出来,还有些不适应,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河苑,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没睡醒,大白天的说这些个话。” “害得我差点脚下一滑,给摔下去。”邢桑停下来,回头白了一眼河苑说道。 河苑温柔的笑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邢桑一愣,她站在下一层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微微低头的河苑,只觉得心跳加速起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很烫,估计已经红了,邢桑赶紧回过头去,没有搭话。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梯,邢桑指着一楼的四个房间对河苑说道:“这一层,都是特案组的。” “这一间是大办公室,右边是我的办公室,本来是两间,我嫌麻烦就通开了。” “所以这可以算是一间大的,剩下的两间是检验室和档案室。” 河苑抱着胳膊说道:“昨天我来过。” 邢桑侧头看向河苑,说道:“大哥,你就不能让我走个流程,给你介绍一下。” “好歹也是我准备了好久的话。” 河苑耸了耸肩膀说道:“随便,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邢桑摸了摸下巴问道:“你真的是河苑吗?” 河苑哑然笑道:“邢副组长,昨日的饭钱,我打算让你还给我,你又何苦这样?” “什么意思?”邢桑诧异道。 河苑说道:“你在怕我?” 邢桑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我怕你做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你从艾总长那里回来以后。” “仿佛你不再是你了?” 河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邢副组长,此刻这样正式入职的情况下,谈些你不再是你的哲理话题。” “非常的不适时宜。” 不等邢桑反驳,他又继续问道:“我在哪里办公?” 邢桑见到河苑站在自己的身旁距离很近,她便向一旁挪了一步,说道:“你是总长大人的朋友,身份尊贵,自然不能屈居在我们这小特案组。” “费处,将你的办公室安排在了他的旁边。” 河苑微微皱眉说道:“我不喜欢那里,我会给费渡说。” “你要在哪里?”邢桑问道 河苑凑到邢桑的耳边轻声问道:“你希望我在哪里?” 热热的哈气随着漫不经心的话语,吹在她的耳朵上,一阵痒痒的感觉。 “我,我不知道。” “你快跟我进来,介绍其他同事给你认识。”邢桑一下躲开了河苑,向前跨了一步,推门走进了大办公室。 忙碌的众人见到邢桑带着一个绝世美男人走了进来,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豆豆见到跟在邢桑身后进来的河苑,先是一惊,接着大喊道:“你就是河苑大人吗!” “正是,你好。”河苑礼貌的笑道。 豆豆放下手中还没吃完的蛋糕,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河苑的面前,崇拜的继续惊道:“真的是惊为天人!” “我是豆豆,和郎溪一样同为侦察员,我是在安省燕山之中修炼的蛇族。” “二十年前,我和族人们为了躲避战火,四散到各处去。” “通过自己的一身本领,被七哥带来了三监处的特案组,我最擅长的就是易容和伪装。” “有时候即便是七哥也会被我骗过去,我厉害不。” 邢桑挡在河苑的前面,用双手捏着豆豆的脸,说道:“小哥儿,你淡定一些可以吗!” “我让你整理的案卷,你整理好了没?” “哎呀,七哥,让我和河苑大人多说一会话嘛!”豆豆被捏的撅起了嘴,说道。 邢桑说道:“好,等你把案卷整理完,有的是机会说。” 豆豆听到邢桑的话,立刻两眼放光,赶紧跑回自己的工位上去努力整理案卷。 “见笑了。”邢桑尴尬的对河苑说道。 河苑笑道:“他们都很真实。” 这时,周末向河苑摆了摆手,笑的甜美的打着招呼:“河顾问,你好。” “我是周末,特案组执行人。” 邢桑看了看四周,问道:“你哥呢?” 周末说道:“七哥,周一和郎溪还有付其余在检验室,大概7点多的时候送来了一具尸体。” 邢桑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河苑,随即向周末问道:“什么情况?” 在埋头苦干的豆豆又腾的站了起来,嘴角挂着奶油说道:“报告七哥,是外族区的欧探长带人送来的。” “外族区秩序管理局已经初检过,死法非常离奇。” 邢桑继续问道:“怎么离奇?” “我这里有欧探长留下的笔录,给你。”说着,豆豆把压在一堆案卷下的检验报告拿出来,给邢桑送了过来。 邢桑拍了一下豆豆的头说道:“你这个孩子,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才给我。” “还压在了一堆陈年案卷下!” 豆豆看着河苑,痴痴的笑着说道:“我见到偶像激动地忘了嘛。” 邢桑拉着河苑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嫌弃的对豆豆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快去整理!” 言罢,邢桑和河苑走进了她的办公室,河苑从进来大办公室到此刻,基本上没有说几句话。 而且那浅浅的笑意,让邢桑心里毛毛的。 她问道:“你,没事儿吧。” 河苑诧异道:“我能有什么事?” 邢桑边看检验报告边说道:“你总是笑笑的,感觉很瘆人。” “哦,抱歉吓到你了,我只是觉得你的小朋友们都很可爱,很有意思。”河苑坐在沙发里,说道。 这时,周末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她说道:“河顾问,这是七哥最爱喝的咖啡,您可以尝一尝。” 河苑刚要说话,只听邢桑虽是低着头看检验报告,却说道:“他不喝咖啡。” 周末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河苑摆摆手说道:“无妨,既然煮了我的,那便品尝一下。” 邢桑不屑的笑了笑,说道:“你倒是会撩妹。” 周末吐了吐舌头,笑着离开了邢桑的办公室,却在这时她的表情忽然凝固住了。 河苑问道:“笔录中有何不妥吗?” 邢桑惊讶的抬起头来,问道:“你不会是想和我一个办公室吧?” 河苑刚端在手中放在嘴边想喝的咖啡差点洒在身上,他正色道:“正是。” 邢桑大喊道:“啊!啊!啊!不要我不要和老古董在一个办公室!” 河苑不慌不忙的还是品尝了一口咖啡微笑道:“甚好。” 邢桑没好气的把检验报告扔给河苑说道:“死者是一名女性,姓名叫山田幸。” “樱城人。”河苑说道。 邢桑点点头说道:“是,她的身份暂时无法确定,不过死因确实非常诡异。” “高空坠落,内脏破裂导致大出血,按照初检描述很正常。”河苑看着检验报告说道。 邢桑走到窗前,掀开白纱窗帘抬头看了看对面街上有五层高的办公楼。 她说道:“外族区的所有建筑,除了天主教堂,都未有超过两层高度的。” “那么,高空坠落就是不存在的。” 河苑顿了顿说道:“若是按照你的说法,死因不成立。” 邢桑说道:“这或许就是外族区秩序管理局将案子移交给我们的原因。” “走,我们去检验室看一看,付其余有什么发现。” 河苑站起身来说道:“付其余和付剩?” “是,他是付剩的哥哥,不过他已经不是狐妖了。”邢桑停了停脚步,说道。 河苑说道:“郎溪将他的灵核封印在了自己体内。” 邢桑惊道:“你如何?” “呵呵,也是,我怎么忘记了,你是天临院院首,是神族首领。” “而且,那个韩因大嘴巴,怎么会不告诉你。”邢桑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河苑拉开门,微笑道:“请吧,邢副组长。” “哎,好来,河苑大人,哈哈哈!”邢桑大笑着走出了办公室。 第四十二章 高空坠落的学生 遥山远正文卷第四十二章高空坠落的学生邢桑和河苑来到检验室,周一向他们打招呼说道:“七哥,河顾问,早上好。” 邢桑一顿,随即问道:“你倒是知道这位是河顾问。” 周一生无可恋的白眼说道:“昨日,豆豆晃着我说了好几遍。” 邢桑笑道:“我以为,会是周末呢。” 周一撇了撇嘴说道:“七哥,你知道的,她不喜欢高冷的款。” “哈哈哈,也是也是。”邢桑大笑道,和众人一起看向了只低着头解剖尸体的付其余。 郎溪皱眉看了一眼站在邢桑身边的河苑,走到她的面前说道:“七哥,死者名叫山田幸。” “这是她的临时户籍卡和学生卡。” 邢桑接过郎溪递过来的两张卡片,看了看说道:“山田幸樱城人,现年二十一岁。” “暂住在外事大学学生宿舍1011室,这么说她是一个大学生。” 邢桑接着问道:“能联系到她的父母吗?” 郎溪摇了摇头说道:“根据外族区秩序管理局的同事提供。” “案发以后,他们和校方连夜向山田幸临时户籍卡上写的地址发了紧急电报。” “目前还未收到任何回复。” 邢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老付,尸检结果如何?” 付其余摘下口罩说道:“死者从高空坠落,内脏破裂大出血而死。” 周一说道:“会不会又是钟馨的阴谋?那个音乐老师也是这样死的。” 邢桑摇了摇头说道:“不,这次的死因是人为的!” “人为?那为何我们特案组要接?”周一问道。 付其余说道:“你的疑问也是我的两个疑点中的一个。” 邢桑问道:“是什么疑点?” “第一如同周一所说我们都知道,外族区的楼层并不高,就算是坠楼,也不至于死亡。”付其余说道。 邢桑说道:“这一点确实可疑,我们基本上也都知道,第二个疑点是什么?” 付其余接着说道:“死者的两个手腕和两个脚腕,皆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虽是不明显,勒痕却是非常的深。” 他说完,抬起山田幸的手腕给他们看了看。 就见,山田幸的尸体,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几乎嵌进皮肉里。 邢桑说道:“这是死前还是死后的勒痕?” 付其余说道:“死前,因为四道勒痕皆有出血点,若是死后人体失去生命体征,血液就不会再聚集到伤口处。” “若是,她死后没有多久,就捆绑上了呢?”周一问道。 付其余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是死后捆绑,因为根据死者四肢僵硬程度和关节来看。” “并没有发现人为的死后活动。” 邢桑看了看身边的河苑问道:“河顾问有什么要说的?” 河苑说道:“山田幸的死因毋庸置疑,凶手杀她的动机什么?” “情杀、仇杀还是财杀?她是一个大学生,住宿在学校。” “为何昨夜出现在外族区?是为了见什么人还是她本来就住在那里?” 邢桑说道:“嗯,河顾问提的这几个问题,也正是破案的关键。” “郎溪你和豆豆,咱们四人一起先去外事大学看一看。” 郎溪一愣,随即问道:“与,河顾问一起?” “正是,有何不妥?”邢桑诧异道。 郎溪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不妥,只是问一问,我去找豆豆准备工具箱。” 说完,郎溪快步离开了检验室,邢桑耸耸肩说道:“不好意思,她就是这样的。” 河苑微笑的点点头说道:“无妨。” 邢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老付,能知道四肢上的勒痕是什么东西勒出来的吗?” 付其余说道:“极细的丝线,比如鱼线。” 邢桑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咱们准备走吧。” 前院里,郎溪刚走到行动车旁边,就见河苑也走了过来,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 “你要干什么?”郎溪的口气非常生硬的问道。 河苑微微笑着礼貌说道:“应当由男士来开车。” 郎溪却把河苑的手拨开到了一旁说道:“我们特案组没有娇弱的女子。” “这里不是你们神族的天临院。” 这时,只见邢桑走了过来说道:“郎溪,你和豆豆坐在后面去吧。” 郎溪看了一眼邢桑,冷道:“是,七哥。” 郎溪拉开后车座的车门坐了进去,看向车外不再说话,豆豆背着一个大箱子向这边跑来。 邢桑刚把一条腿迈进副驾驶里,见到豆豆跑过来以后,又下来说道:“我来。” 豆豆见到河苑一直在看他,竟是挺直了腰板给邢桑说道:“七哥,我是男人,哪里需要你一个女人来帮忙啊。” 邢桑一愣,随即故意做了个哭唧唧的鬼脸说道:“哎呦,哎呦,我家孩子终于是长大了。” “我这老母亲的心可以放下了。” 豆豆奋力的把工具箱放在了后车座上,自己也迈了上来坐下。 “河大人,今日您会给我们露一手吗?”豆豆兴奋地坐在后车座问道。 河苑启动了汽车以后,笑着说道:“我没有什么可露一手的,只要能帮助邢副组长破案,就算是露一手。” 豆豆笑着说道:“河大人真是谦虚。” 邢桑回过头来看着坐在自己身后的豆豆说道:“你能不能不喊他河大人,特别像一个贪官的名字。” 豆豆一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噗,哈哈哈哈,好吧,河顾问。” 邢桑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嗯,这才顺耳吗。” “郎溪,你对外事大学做过初步的了解了吗?” 郎溪不再看车窗外,侧过头来看着邢桑说道:“外事大学设立于一百年前,有当时的教学处办学。” 邢桑说道:“也算是一个百年老校了。” 郎溪继续说道:“没错,这座大学一共有十位校长,基本上每一位大概任职十年左右就会换新校长。” 邢桑皱眉说道:“一个百年老校,居然这么频繁的更换校长,这不合理。” 郎溪说道:“现任校长名叫皇甫真,一年前从华海市教兴局社事科调任到外事大学。” “因何事调任可否知道?”邢桑问道。 郎溪摇头说道:“不清楚。” 邢桑说道:“好,继续说。” 郎溪说道:“与已故的妻子育有一子,也于一年前皇甫真调任大学当校长的当月,被保送至了海外。” 邢桑笑了笑说道:“倒是很有出息,他的妻子是怎么去世的?” “病故,已经十年了。”郎溪答道。 邢桑继续问道:“其他的情况是什么?” 郎溪答道:“外事学校现有五个院系,外交关系院、法学院、外文文学院、外侨管理院和综合院。” “山田幸是外侨管理院的大四学生,还有两个月毕业。” “而且,她有一个保送名额。” 邢桑一顿,问道:“保送名额?她不是还有两个月就要毕业了?” 郎溪说道:“不清楚,资料上是这样写的。” 邢桑刚要继续问,车已经开到了外事大学门口。 她打开车门对豆豆说道:“你在车上等着做后援。” 豆豆噘着嘴说道:“不要,七哥,让我跟着我的偶像学习学习不好吗!” 邢桑下了车,回身把头探进来说道:“我也不要,不好!” 豆豆抱着胳膊,不再理会邢桑,拿出一包瓜子开始嗑起来。 河苑微笑道:“为何不让他参与?” “他是妖族,体质阴寒,这样的百年大学里正气自然极盛,对他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何况,他总是吃啊吃的,烦死了。”邢桑笑着说道。 河苑拍了拍邢桑的肩膀说道:“若是你有徒弟一定是个好师傅。” “战胜不就是我的徒弟。”邢桑说道。 河苑看着远处,说道:“她已经忘记和你的前世缘分,还算是吗?” 邢桑诧异的问道:“你在问我吗?” “河苑,在我看来,无论她是否记不记得我们的前世,她都是我的徒弟。”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总会在记忆的深处有所留痕,全部回忆起,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河苑看向邢桑直视着她问道:“你也会吗?” “我会什么?回忆起曾经的事情吗?我都记得,只不过我选择忘记了一些。”邢桑微笑着说道。 河苑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悦,他说道:“你真不愧是遥山远的主人。” 邢桑疑惑道:“什么意思?” “凉薄。”河苑留下两个字,没有再理会邢桑,向前走去。 邢桑停在原地,她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又让他老人家不开心。 这时,只听远处校门口的郎溪喊道:“七哥!” “哎来了!”邢桑没再多想,疾步向郎溪和河苑跑了上去。 外事大学门口的保安问道:“三位有什么事?” 邢桑拿出证件递给保安说道:“您好,我们是秩序管理局,来找皇甫校长了解些事情。” 保安看了一眼证件,又抬头把他们三人扫视了一遍,说道:“等着吧,我进屋给校长打电话。” 邢桑点点头头微笑道:“好。” 就见保安走进身后的保安亭内,关上了大门开始打电话,根本听不见一丝声音。 却在这时,河苑低声说道:“皇甫校长,秩序局的人来了。要不要把他们挡在门外?” “好,我知道了,那我让他们进去,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进档案馆。” 第四十三章 剧场篇 浮城的摩登时代 夏季天空清亮,阳光明媚,邢桑坐在竹椅子里,头顶上的藤蔓遮阴正好。 她拿起左手边茶几上水果盘里的葡萄,放进嘴里,咬一口酸甜可口又多汁。 收音机里咿咿呀呀传来她最爱的胡蝶小姐的歌曲。 “这样的人生啊,真是惬意。”邢桑笑眯眯的自语道,闭上眼睛打着瞌睡。 似是睡的熟了些,竟做起了梦,邢桑梦到自己正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忽然从后面扑上来一只土狗,又黄又瘦的那种,一口咬住她的衣袖不松口。 邢桑用力的甩开着它的嘴,它不时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她喊道:“你这个臭狗!在梦里还能让你把本神给咬住!” “七哥!七哥!”那狗嘴里发出了人声。 邢桑不屑的喝道:“你这妖物快快现行!” “七哥啊!你快醒醒,快醒醒!”邢桑这才发现原来这不是梦,而且真的有人在晃她。 这人还不是别人,正是周末。 邢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周末。你怎么变成狗了?还是那种土狗?” 周末听到这话,气鼓鼓的说道:“谁是狗啊!” “七哥,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邢桑看向周围,仍然是艳阳天,头顶却是枯藤架子,晒得她头昏脑涨。 仍然是坐的竹椅子,却是一把板凳,仍然是水果盘,里面放的却是石子。 “我的藤蔓!我的竹椅子!我的水果盘!我的葡萄!我的胡蝶小姐啊!”邢桑不干了,她赖皮的喊着。 周末匪夷所思,这七哥到底是梦到了什么? 等邢桑回到韩公馆的时候,已经是月色朦胧,韩因做好了美味可口的饭菜。 “欢迎回来,小桑桑。”韩因像是等着丈回家的妻子一样,站在一楼大门口,微笑道。 邢桑蔫了吧唧的应了一声道:“哦。” 韩因看到跟在她身后一起的周末诧异的问道:“她又怎么了?” 周末耸了耸肩膀说道:“今日不过是去了一处旧宅子里,祛除了害人性命的一只魇妖。” “估计是七哥一时大意,中了魇妖的妖气,做了个美梦,结果梦醒了就成这了这霜打了茄子。” 韩因看了看坐在沙发里发愣的邢桑笑着对周末说道:“她能被魇妖的妖气迷惑!除非晚上出太晚!” “定是她故意进入的美梦里,想她的胡蝶小姐吧!” “可惜,飞走喽!” 邢桑猛的回头白了韩因一眼,说道:“哼,毁坏小朋友天真快乐的恶毒叔叔!” 韩因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噗,你还小朋友,老人家,您今年贵庚了,几千岁有余了吧!” 周末走到餐桌上,兴奋的说道:“七哥,都是你爱吃的,黄瓜虾仁、糖醋排骨、海鲜疙瘩汤和大米饭。” 邢桑听到这里,站起来扬了扬头说道:“既然你辛苦做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吃吧。” “可给我饿死了!” 韩因和周末看着着急扒拉饭的邢桑,相视一笑,也坐了下来。 “今天有案子吗?”邢桑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在碗里问道。 韩因说道:“傍晚的时候,郎溪来过,说今日没有案子。” “不过,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邢桑顿了顿说道:“尽管说就是,这么客气干嘛?啥事儿?” 韩因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周末说道:“这人叫周常。” “他是个杀人犯,却因为精神病而免于了死刑。” 邢桑点了点头问道:“你,想让我去处决他?” 韩因正色说道:“是。” “你是遥山远的主人,府君执命人,昼判阳,夜断阴。” “此等奸恶之人,怎可留在这世间!” 邢桑说道:“好。” 韩因接着说道:“华海市重刑犯精神康复中心,二楼211室。” 邢桑没有继续说话,周末明白,有些时候,以杀止杀才是真正的道。 翌日,邢桑独自一人来到了韩因所说的康复中心。 这里关押着因为严重精神疾病而被判重罪的犯人。 他们有些人要在这里呆一辈子,有些人一旦查出是佯装的精神疾病,就会立即被判处死刑。 当然,也有周常这种,躲过一劫的,然而天道,他终究躲不过! 邢桑来到二楼,周常就在这一层的211号房间。 她推开门,看到周常坐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吃着一个粽子,身边还放着三个。 听到邢桑走进来,他回过头来,咧着油腻腻的嘴,说道:“你来听我的故事。” “是。”邢桑面无表情的说道。 周常停下了咀嚼,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你的眼睛里,有可怕的东西。” 邢桑只是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来,问道:“为什么喜欢吃粽子?” 周常把粽子放到床边的橱柜上面,说道:“因为,里面的肉香。” “而且,我喜欢听绞肉的声音,我喜欢包粽子时,肉馅划过手指的感觉。” “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我还活着。” “你不知道,每天10个小时不停的重复一个动作,我时常看到我的灵魂离开身体。” “我能看到我自己和其他人在麻木的做着工。” “是的,麻木着。” “不疼,一点都不疼......”周常眼神变的空洞。 他似乎回忆着,望着前方,又看到自己在包粽子。 “美天食品公司,致力于做让百姓们吃的放心,吃的安心的美食!”演讲台上的总经理慷慨激昂的念着发言稿。 周常感觉离着好远,那吐沫星子都能喷到自己脸上。 两个小时的大会,已经开了三个小时,表彰那些溜须拍马的人,警告那些偷鸡摸狗的人。 在周常看来都和自己无关,他就是这样一个无用的人。 他在意的是马上就要过年,可是,公司又不让回家。 三年没有见到的妻儿和父母,不知今年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又会很失望。 想着想着,大会结束了,赵阿顺抄着口袋,走到周常的跟前。 他叹口气说道:“常哥,今年又回不了家,你给家里写信了吗?” “还没,不想写。”周常向厂子的北方望了望,那是隔着一条大海的家。 “咱们来了维港的美天食品公司也有4年了。” “总盼着能出人头地,可是。”赵阿顺的话还没说完。 “别说了,晚上还要赶工包粽子。走吧。”周常拦住赵阿顺的话,疾步向前走去。 吃完晚饭后,六十个工人,在包制工作台上包粽子。 周常迅速拿起左手边的粽叶,将面前的糯米和肉馅塞进粽叶里,然后用棉绳绑好。 整道工序下来,仅仅5秒而已,六十个工人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包粽子的动作。 周常脸上麻木机械的表情,在亮堂宽敞的车间里,就像六十个重复图画的其中之一而已。 仅仅一个小时后,三万多只粽子已经成型。 停工的时钟敲响时,六十个人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工作,立正站好。 几个监工从各处走过来检查他们有没有偷工减料。 在确认整个车间的工作台上没有一点浪费,工人们被检查完毕后,才陆续离开了车间。 周常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耳朵里都是机器运作的声音。 粽子被送进包装间,里面的工人直接包装,扔进纸箱子里。 明天,百货大楼、各大酒楼、点心铺子都会售卖自己包过的粽子。 可是,周常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他只感到每日的重复和麻木。 “周常走吧。”赵阿顺走过来,拉着他离开了车间。 外面的夜色格外好看,深蓝色的夜空中,星星像是钻石一样散落着。 微风吹来海的味道,厂子的北方,还可以看到渔火通明。 当初,周常和同乡的赵阿顺从乐川来到华海市的维港打工。 村里的男人们,都到南边来谋生路,有的去了粤州,有的去了埠湾。 而周常他们来到了华海市的维港,听说这里的食品公司能挣到很多钱,管吃管住。 两人脑子一热就和食品公司签了契约,可是这一签就是五年,而且还不能回家。 这样不人道的契约,曾经引起其他工友闹了一阵。 可是,十几个闹事的工友,死的死,伤的伤,还有辞职的,再也无人敢闹。 “你说他们都是自杀吗?”周常想着以前的事情说道。 “谁知道,这么大的厂子,工人就有两万多个。” “死一两个,有谁在乎。”赵阿顺随口说道。 周常感到呼吸的空气里都有一种压力,压着自己的神经。 第二天依旧是机械和重复的工作,有那么几次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飘了出来。 他站在半空中看着自己,和其他工人面无表情的包粽子。 午饭时间,每人是标准的三菜一汤。 “常哥,我打听到了秘方的消息。”赵阿顺小声说道。 “什么秘方?”周常问道。 “粽子馅料的调味。”赵阿顺笑着说。 “你想干嘛?”周常疑惑道。 “常哥,难道你要一辈子待在这个像地狱这样的地方吗!” “你看看我们每天不停地包粽子,重复一件事情,人会疯掉的!” “我们把秘方搞到手后,就辞职不干了。”赵阿顺说着。 周常后面的话全都没听进去,唯独那句人会疯掉的,一直在脑海里徘徊着。 三日后,夜班结束,从车间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正坐在绞肉机后面休息的周常听到了声音,探出去头看到是监工老冯和赵阿顺。 “冯哥!”赵阿顺点头哈腰的给老冯递烟。 “嗯。”老冯吸着烟,瞥了一眼赵阿顺满意的应了一声。 “我说阿顺,你这样搞事情,我不大好办哦。” “冯哥,冯哥,阿丽答应了,您和她情投意合,我有意撮合。”赵阿顺笑着说道。 周常听到阿丽的名字,这是赵阿顺在华海市认识的女朋友。 “这秘方也不是这么重要。” “当然你们带出去,我也是为你们做了好事,成全你们做个小本生意。”老冯吸完最后一口烟,说道。 “是,是。”赵阿顺点头道。 老冯甩给赵阿顺几张纸,就离开了车间。 “阿丽啊,你就委屈一下吧。”赵笑眯眯的爬着扶梯上到绞肉机口旁边,自语道。 却是话音刚落,就见赵阿顺一个没扶住,掉进了绞肉机里。 周常见到一惊,赶紧跑出去也爬上了绞肉机。 可是,眼前的一切,让周常彻底愣住了。 赵阿顺不偏不倚的被绞肉机的大刀叶割断了头。 他那脸上的表情还是惊恐的,可是,头已经滚到了一边。 周常忽然走下绞肉机,来到车间的冷冻室里,搬出一条条生肉块。 不断地扔进绞肉机里,就这样,不停地,重复着扔肉的动作。 直到把赵阿顺的尸体完全盖住后,他才离开了车间。 早上开工时,总经理还表扬了提前把肉料扔进绞肉机的工人。 每日开工前,将生肉块扔进绞肉机是每个工人都可以做的事情,以便保证产品的及时制售。 巨大的绞肉声开始响起来,周常格外的兴奋。 他似乎还看赵彭阿顺的肉泥顺着绞肉机的出肉口向大盆里流着。 肉馅料的大盆跟随传送带来到自己面前时,周常包粽子的速度更快了。 他接近于疯狂,他无声的微笑着,迅速的包着粽子,他觉得赵阿顺的肉质极其细腻。 就这样,一个月后,还没有人发现赵阿顺失踪了。 是啊,两万多名工人,谁会在意呢? 周常抽着烟,在工人们身边监工,心里却不高兴。 今天的肉馅是老冯的肉,看起来他的肉不细腻。 “好吃吗?粽子?”邢桑指了指周常手里的粽子问道。 “好,好吃,特别香。”他狼吞虎咽的说道。 “如果用自己的肉包粽子,会不会更美味呢?”邢桑站起来,慢慢的向门外走,轻声的说着。 周常看着手里的粽子,再一次放到橱柜上,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忽然他停了下来,头顶的灯泡,太刺眼,他要摔碎,用来包粽子! 车流穿梭,人来人往的街上,有很多人活着只为了一顿温饱。 第四十四章 剧场篇 一念天堂或地狱 特案组检验室里,付其余的手里拿着手术刀,解剖着一具尸体。 同时,在他身后的两个停尸台上还停着两个两具女尸。 邢桑推门走进来,说道:“怎么样?” 付其余说道:“三具尸体,皆为女性,死于他杀。死亡时间在五至六个月左右。” “我面前这一具,成年女性三十五到四十岁,被人用利器刺死。” “这一具,年龄大概在十岁至十三岁左右,同样被利器刺死,也无外伤和挣扎的痕迹。” “第三具尸体是老年女性,年龄在八十至八十五岁。” “被害前已经失去正常的生活自理能力,器官大部分呈衰竭状态。死因是被凶手用利器刺破太阳穴毙命。” 邢桑想了想问道:“三人都是被利器所杀,可以确定凶器是什么吗?” 付其余说道:“根据伤口附近肌肉组织所呈现出来的纹路,可以确定是这种螺丝刀。” 说着,他拿起身边桌案上的螺丝刀说道。 邢桑说道:“应该是同一熟人人所为,郎溪你和豆豆,跟我一起,咱们去一趟案发现场。” “是,七哥。”郎溪应道。 说罢,三人一起开车去往了发现尸体的地方李家里弄。 这样的里弄,在这座浮华迷醉、灯红酒绿的城市里,显得特别突兀。 邢桑和郎溪还有豆豆走在去往案发现场的昏暗楼道里,微弱的灯光永远不如外面的路灯亮。 散着头发,穿着肥大的睡衣站在楼道里做饭的中年女人,用方言骂着追逐的孩子们。 中年男人提着几瓶啤酒和晚饭,晃晃悠悠的踢踏着拖鞋,往自己家门口走。 年轻的小伙子子,一把把晾衣架上的衣服都拽了下来,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自己的家里。 接着出来收衣服的老人看到衣服全都被偷了,坐在地上骂着哭着。 但是无论看到了还是没看到的邻居都冷眼旁观这一幕,那年轻小伙子把衣服从高处扔到了楼下,得意的笑着。 “死者的生活背景和人际关系,查到了吗?”邢桑问道。 郎溪说道:“老年女性死者名字叫郑月香,且她是房主。” “10年前瘫痪在床,一直由儿子关津南照顾。” “成年女性死者是郑月香的儿媳妇,关津南的妻子名叫龙萍萍,在汽修厂做会计主任。” “那个死亡的少女是龙萍萍和关津南的独生女,在齐北初中读书。” 邢桑说道:“关津南的母亲、妻子和女儿皆遇害半年之久。” “他却仍是未有出现,他一定是凶手,这毋庸置疑了。” 豆豆想了想说道:“可是,秩序科的同事一直没有找到关津南。” 话音刚落,邢桑三人就已经走到了案发现场的房门口。 郎溪刚要推门,邢桑却突然拦住了她,说道:“等等。” “怎么了?七哥?”郎溪问道。 邢桑看着眼前的木门,说道:“这么久没有出现的关津南,你们觉得他会出现在哪里呢?” 豆豆惊道:“七哥,你的意思是关津南可能在这里面?” 邢桑微微皱着眉,推门和郎溪以及豆豆走了进去。 这间房子里非常凌乱,客厅里被窗帘遮住了光,豆豆走过去拉开窗帘后,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窗帘后,还盖着一块布,邢桑和郎溪相互看了看,惊道:“整张人皮!” 豆豆忍住强烈的呕吐感,说道:“这,难道是?” 邢桑严肃道:“关津南。” 郎溪说道:“七哥,这屋内的味道非常大。” 邢桑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了厕所门口,她说道:“豆豆你回去,给周一说让他带着秩序管理科的同事过来吧。” 豆豆说道:“是,七哥。” 邢桑走在前面,侧身警惕的推开厕所的门,就见厕所厕坑里一池子的污秽,有刺鼻的味道。 郎溪捂着鼻子,从门旁拿起一根木棒走到浴缸旁边。 向不明液体里搅动了几下,捞起了一条长骨,看了看对邢桑说道:“七哥,成年男性的胫骨。” “应该就是关津南。郎溪,你带着这根胫骨回去让付其余检验。” “这房子里的怨气非常大。”邢桑皱眉道。 郎溪点点头说道:“是,七哥,你小心。” 邢桑说道:“嗯,我知道,你放心便好。” 郎溪走后,她走出厕所,坐在客厅里一个破旧的沙发里,闭上了眼睛自语道:“关津南。” “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对于关津南来说,他想要从里弄里搬出去,搬入一套二十四年的老房子,都是如此艰难。 他小心翼翼的给母亲擦拭着身体,然后慢慢的盖上被子,自己坐下来,深陷在沙发里。 这一夜,在临近凌晨3点的时候,他终于可以休息片刻。 关津南只是一个跑单帮的,有一个13岁的女儿,和始终对自己不满的妻子,还有常年卧病在床,不能自理的老母亲。 他的父亲早在他幼时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当时定为工伤,但是东家没有赔偿,只给了他们家一座这里弄里的房子。 在那个时候,房子没有任何用处,只有钱,真真实实的真金白银拿在手里才踏实。 而关津南的母亲,为了儿子以后的婚事考虑,答应了东家的赔偿。 自此关津南和母亲就一直住在这栋在风雨飘摇矗立至今二十四年的房子里。 关津南在沙发里感到一阵眩晕,他迷迷糊糊看到妻子走过来。 似乎指着掐着腰指着他,在喊着什么,他努力想挺清楚。 但是周围一片嘈杂,有救命声,有哭声,有沉重的呼吸声。 邢桑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对面的一个黑影,它像是一阵虚无缥缈的黑烟。 “关津南。”邢桑说道。 就见,那黑影大喊道:“你知道吗,等我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院里。” “我只感到浑身乏力,我看着自己的右手扎着针头,左手想撑起身来时。” “我老婆走了进来,我唤她娟儿,可是她却还是掐掐着腰。” “这医院里大呼小叫着,让我要么把我妈送到福利院去等死,要么把房子弄到手。” “她说跟着我这么多年,一直期盼有个自己的房子,说我不为她考虑,不为女儿考虑。” 邢桑没有站起来,她扬着头,靠在沙发椅背上说道:“你认为这些是谁的问题?” 关津南晃动着身体,说道:“是这世道!吃人的黑暗!” 接着,邢桑和关津南的周围变成了门口楼道里,他没有进门,向对面的楼望去。 他把最后一口烟用力吸进了肺里,烟蒂被他用脚捻到随风而散,他使劲全力向铁围栏上打了一拳。 从皮肉到骨头的痛,顺着胳膊疼到心里,这些肮脏、虚伪、不堪,一下下捶打着他,他却无能为力,却无奈。 但是,曾经在这栋房子里,他也有过阳光,他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件事,成为探员,和妻子结婚,以及孩子出生。 可是肘部的伤痛忽然又传来,提醒他,梦的崩塌。 那时他和同事执行任务,因为他的失误害死了关系最好的同事,也是他的徒弟。 年轻鲜活的生命从他面前消逝的一刹那,他第一次感到过害怕。 虽然轻生的人被救了下来,但是死去的徒弟再也活不过来。 他引咎辞职,他被徒弟的家人推搡咒骂,他被自己的家人怜悯,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想为妻子孩子挣一套房子,在关津南思来想去了很多后,他打算去找母亲把房契里写上自己的名字。 谁会料到,母亲听后气的从此一病不起,依靠着关津南照顾。 关津南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母亲对把房契改成自己的名字这件事情这样气愤。 渐渐的老母亲大小便失去了控制,味道难闻。 妻子也不再在乎夫妻之间的所谓感情,指着他的背后骂着病入膏肓老母亲。 曾经有那么一个夜晚,关津南彻夜未眠,他看着黑暗中的母亲和房间里熟睡的妻子孩子。 他想一把火烧了这房子,烧了这孽债,烧了一了百了。 反复打开关死的打火机,火苗在关津南的眼睛中熄灭再燃起几百次。 他回到屋子里,只有老母亲躺着,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一阵恶臭又传来,他面无表情的走到母亲的床旁边,给她换下来拉尿的床单。 接着,关津南再一次坐进沙发里,他感到深深的绝望。 不知坐了多久了,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关津南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打开卧室门,走进去,手里拿着平时货车里备着的长螺丝刀...... 邢桑从沙发里站起来,她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歌舞升平和繁华,说道:“这世道对于每一个人是公平的。” “却也是不公平的,因为它根本不管这些人们是不是活在痛苦中。” “所以,想要活着,只能自我救赎。” 关津南长叹一声说道:“那时,我的妻子很爱笑,温柔,说话轻声细语。” “她说过她不在乎我有没有钱,有没有房子,她爱的是我这就足够了。” “可是不知是什么时候?她变了,变成了对我的厌恶,变成了对我的咒骂,对我的推搡。” 邢桑没有回身,她继续说道:“有时的时候,压垮人的只需要一个念头而已。” 关津南杀死自己女儿的最后一刻,那一声爸爸,彻底击碎了他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飞奔出女儿的房间,惊恐踉跄的跌倒在地下。 余光看到左边客厅里的老母亲,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房子。 关津南连滚带爬的扑倒在母亲身旁,张大嘴却出不来声音。 他嘶哑的喊着,眼泪顺着消瘦的脸旁流了下来:“妈,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我努力工作,侍奉老人,善待妻女,可是到最后所有人都抛弃了我!“ ”妈,我心里难受啊!四十岁的我除了苍老,什么都没。” 当阳光照进窗户里时,关津南的螺丝刀已经插在了老母亲的太阳穴里面。 他给了母亲一个痛快,这样活着太苦,所有人都苦,他终于得到解脱。 母亲的房子终于完全可以归他所有了,妻子再也不会碎碎的咒骂他和瞧不起他。 女儿不会被像他这样的男人拖累,看似美好的一切,仿佛又都在这房子里完成了, 关津南结束了三个人的痛苦,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前天从医院顺来的手术刀。 割开自己手背上的皮肤,快速的将自己的皮割了下来,血流了一地。 但是,这只会让关津南更加亢奋,他艰难的把皮挂了起来。 然后倒在了地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进了浴室里,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浴室的浴缸旁边。 关津南看着里面的冒着黄色雾气的水,慢慢躺进浴缸里,等到他完全躺进去时,已经被强盐酸和强硝酸腐蚀殆尽。 邢桑手中显出无恒断剑,念道:“道可以正法谋,恶生入默渊。” 就见话音刚落,关津南的怨气迅速的飞入了断剑之中,消失不见了。 房子里,回荡着欢声笑语,那是曾经幸福美好的过去。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选择在自己的心而已。 第四十五章 剧场篇 何事秋风悲画扇 遥山远正文卷第四十五章剧场篇何事秋风悲画扇热腾腾的汤面,滑进了胃里,邢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舒适。 她满足的笑了笑,准备吃下一口时,坐在她对面的安阑诧异的问道:“老邢,你怎么吃个面,都吃出了幸福感?” 邢桑笑眯眯的说道:“让你在隆冬的北方城市,站在风中一个时辰也会冷的。” 安阑说道:“我不是陪着你站的吗?” 邢桑吸溜一声吃了一口面,白了安阑一眼说道:“你是陪着我,你是躺在我的袖子里陪着的好不好。” “这也叫陪着!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农夫与蛇!” 安阑尴尬的说道:“我是冷血动物嘛,再说了你是人神,怎么这么不抗冻。” 邢桑嫌弃道:“你都说了是人神!先是人不是!” “而且你这意思,我应该让付其余来,起码他是狐狸对不对!” 这次的案件因为牵扯了跨区,所以三处秩序管理科的副科长安阑被调来了协助邢桑破案。 他们两人曾经一起在受训场中,经历过生死,可是过命的战友情谊。 安阑刚要继续说话,两人的餐桌旁边突然站过来一个人来。 他们两人同时向那人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两人。 邢桑先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你们是在调查什么吧?”那女学生问道。 “咳,咳,咳,咳。”安阑正在喝茶,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结果他还是被呛了一口。 “那么我猜对了?”那女学生兴奋的压低声音喊道。 邢桑和安阑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那女学生看了看安阑,一下子坐在了他旁边,他赶紧向里面靠了靠。 邢桑微笑的说道:“我们是在调查一些事情。” 女学生忽闪着大眼睛,趴在桌子上小声说道:“你们在盯梢,对吗?” “我们在吃面。”安阑赶紧说道。 邢桑感到这个女学生非常有意思,她问道:“你认为我们在盯谁的梢?” “对面的龙江斋,招牌菜是麻辣鱼。”女生坐起来指着面馆窗外正对着他们的一家饭馆说道。 “全伊滨市的人都知道。”安阑说完,看向了邢桑。 女学生疑惑的嘟囔着说道:“最近这个月,这龙江斋做的麻辣鱼越来越辣,几乎辣的人要哭了出来。” “女老板却依然戴着厚重的半截面罩,她就不怕窒息?” 邢桑微笑着反问道:“所以呢?” 女学生说道:“虽说伊滨市的冬天非常冷,但是,在饭馆里面也不至于戴着这么厚的面罩。” “并且这女老板的脸,在前段时间被烫伤了。” 安阑听到这话,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女学生说道:“我在仁慈医院碰到了她,在烧伤科的门口排队。” “你去那里做什么?”安阑接着问道。 女学生无奈的说道:“我去医院当然是看病了,难道上学啊!” 安阑正色道:“这女老板烫伤的非常厉害吗?” 女学生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也是去处理被烫伤的手背,我听到医生对她说,创面很大等等。” 邢桑瞥了一眼女学生手背上的一片红色印记,确实是被烫伤的。 “你很好奇龙江斋女老板为何烫伤创面这么大,却不做任何有效医治对吗?”邢桑问道。 女学生一愣,随即说道:“是,是。” 邢桑微笑着站了起来,安阑也从女学生的身边走了出来,她拍了拍女学生的肩膀说道:“你很厉害,不过下次不要再这么直接了。” “有时候危险会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降临,快回家吧,今日你不宜入夜以后回家。” 女学生愣在原地,问道:“为什么?” “哈哈,因为你的蛋糕还没取,不要晚了过生日。”邢桑微笑着说完和安阑离开了面馆。 女学生拍了一下脑袋,才想起来今日是弟弟的生日,答应给他买的蛋糕还未去凯司令取来。 她赶紧跑出了面馆,却不见了邢桑和安阑两人的身影,她笑了笑自语道:“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 邢桑和安阑走在回去路上,他终是忍不住问道:“老邢,你怎么知道这女孩子要取生日蛋糕过生日?” 邢桑笑了笑说道:“她的身上有一股浓郁的奶油香味。” 安阑一脸吃惊的说道:“老邢你好鼻子啊,仅凭这一点就做出了正确判断堪比警犬!” 邢桑给了安阑一个大白眼说道:“去你的!她自己也说了手背被烫伤了。” 安阑疑惑道:“被烫伤和蛋糕有什么关系?” 邢桑几乎抓狂道:“我注意到这女学生手背上的烫伤,是一个很特别的形状。” “有弧度的条形,应该想从烤箱里拿出托盘时,被侧面的加热管烫伤,她是第一次烤蛋糕。” “还有一身校服尺码偏大不适合她的身材,且颜色暗淡很旧。” “这一切说明,这女学生的家境比较贫寒,家里有起码有三个孩子。” “她有一个同她上同样学校,而且已经毕业的姐姐,还有一个今天过生日的弟弟。” 安阑想了想说道:“按照校服的判断,她有个姐姐是比较明显的。” “七哥为何这么确定,今日过生日的是弟弟,而不是妹妹?” 邢桑摸了摸下巴说道:“因为,这女学生的斜挎书包里有一架旧的飞机模型。” 安阑很是佩服邢桑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他着实对自己有这么一个朋友而感到骄傲。 翌日入夜后,邢桑和安阑来到了龙江斋的门口,他们走了进去。 进门右手边就是灶台,上面架着锅,调料和各种配菜放在旁边的桌案上。 这也是这饭馆的特色,厨师会直接在现场炒制麻辣鱼。 一个跑堂的走过来,礼貌的笑道:“两位,快请进里面坐。” 邢桑和安阑坐在了正对着灶台的位置,就在坐下一瞬间,邢桑看到女老板走向灶台时,朝着他们这边瞟了一眼。 跑堂问道:“请问两位要吃什么鱼?” “有什么鱼?”邢桑笑着问道。 “草鱼、黑鱼和龙江鱼。”跑堂微笑的回答道。 “龙江鱼,记得多放些辣子,越辣越好。”邢桑笑着说道。 “好来,老板龙江辣鱼!”跑堂冲着那女老板喊道。 “怎么,你们没有厨师吗?” “我可是记得你们是个身材有些瘦削的男厨师,现如今怎么是你们女老板亲自掌勺?” “这多么辛苦啊,你看看她还戴着这么厚的面罩。”邢桑好奇的问道。 跑堂说道:“唉,那是我们的男老板,他们开的夫妻店。” “可是一个月前女老板告诉我们,她和男老板分开了,以后男老板再也不来了。” 邢桑看了看那女老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叹道:“唉,一个女人不容易。” 跑堂也说道:“可不就是,你们不知道我们女老板人可好了,对我们特别照顾。” “本来她和男老板的感情也挺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天男老板带回来一个女人。” “还对我们说是女老板以后不会再回来,结果却还是男老板走了。” 邢桑听着跑堂说着,不经意的向安阑看了一眼,却见到他一直在看女老板。 “你看什么呢?”邢桑碰了碰安阑的肘部问道。 安阑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没什么。” 邢桑却见他或许是因为辣椒太辣的缘故,竟然红了眼睛。 她无奈的笑着问道:“有这么辣吗” 安阑揉着眼睛说道:“太辣了辣的我难受,我出去透透气,抽支烟。” 说着,安阑不等邢桑反应过来,便向饭馆外走去,出门的一瞬间,邢桑看到他看了一眼女老板。 跑堂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今天还好多了。” “什么意思?”邢桑问道。 跑堂嫌弃的说道:“前几天没客人的时候,整个馆子里散发着一股特别浓郁的臭味。” “尤其是冬日,烧了地龙以后,臭味和辣味混在一起让人向吐,尤其是那个漏水槽附近。” “真是辛苦了我们老板了。” 邢桑继续问道:“哪里的臭味?是鱼臭了吗?” 跑堂想了想说道:“那自然是不会,我们的鱼都是从江边打上来的活鱼,新鲜着呢!” “起初我们猜着是不是死老鼠什么的,结果也不是。” “好在,后来女老板从别处进来了一种极辣的辣椒,炒出来的味道盖过了臭味,好多了。” 第四十六章 剧场篇 人生若只如初见 遥山远正文卷第四十六章剧场篇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时,就见灶台的火已经熄了,跑堂赶紧跑过去端鱼。 邢桑站了起来,走到饭馆门口,向对面街边抽烟的安阑挥手喊道:“安阑,鱼好了。” 就见他紧了紧衣领,冬日的伊滨市太过寒冷,他的目光又瞟向了女老板一眼。 邢桑夹起一块鱼肉边吃边向女老板喊道:“这鱼做的真好吃,老板您这一手好厨艺啊。” 女老板却依旧是没有摘掉那半截面罩,只是侧头点点头。 安阑却停住筷子,看了一眼女老板,对旁边的邢桑问道:“你甚少吃鱼吗?” 邢桑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向灶台边走边说道:“我啊,不仅爱吃鱼,还爱做鱼。” “我去灶台前,看看老板用的是什么辣椒炒的这美味无比的鱼。” 安阑却在此时猛的站起来,向邢桑大喊道:“你,别过去!” 邢桑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笑着说道:“你吓我一跳,我只是去看看辣椒而已。” “你怎么看着我和要杀了我一样啊!” 安阑尴尬的笑了笑,疾步走到邢桑的身边低声说道:“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万一人家做鱼有秘方不想让你知道怎么办?” 邢桑微笑着说道:“不过是辣椒而已,都摆在了灶台上,我去看看便罢。” 安阑没有再阻拦邢桑,他重新坐回了座位,忧心忡忡的吃着鱼。 女老板见到邢桑走了过来,似乎很是不适应,她挪了一下身子。 须臾邢桑已经走到灶台前,她拿起辣椒闻了闻,眼睛却跨过女老板的肩膀,望向她身后。 邢桑笑着问道:“老板,这辣椒是泡椒吧?” “是,是的。”女老板声音很是嘶哑,她回答道。 邢桑问道:“您这是感冒了吧?” 女老板微微低了低头,小声说道:“是,是,所以戴着面罩。” 邢桑向女老板身后的漏水槽看了看,然后说道:“那是要注意些,别闻了不该闻的味道,加重了病情。” 女老板愣了愣,低下头,也向那漏水槽看去。 说完邢桑便回到了座位上继续把鱼吃完,直到离开了龙江斋,各自回到家中,邢桑和安阑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邢桑回到韩公馆中,韩因出差已经三日,还有两日才会回来。 公馆里只有邢桑一人,她没后开灯,而是坐在月光洒进来的沙发上。 她拿起韩因平日抽烟的打火机,一下一下的打着,火光跟随邢桑的呼吸轻轻摇曳着。 明晃晃的像是安阑方才闪烁的眼神一样,邢桑很确定,安阑和女老板定然是认识的。 而刚刚安阑阻止邢桑检查辣椒的时候,右手摸了一下后腰间。 他下意识的动作是要去拿腰后的手枪,他对邢桑起了杀意。 而此时的龙江斋里,灯火已经熄灭了,跑堂已经离开了。 女老板戴着面罩,仍是坐在门口,一直盯着地上的漏水槽,目不转睛的盯着。 早上,邢桑刚到特案组,郎溪就迎了上来说道:“七哥。” 邢桑笑着问道:“何事?” 郎溪顿了顿,皱眉道:“安副科长,昨夜畏罪自杀了。” 邢桑惊道:“畏罪自杀?” 郎溪点点头说道:“是,秩序管理科在他家中的地下室找到了他和另一具尸体。” “留下的一封遗书中,只写了一句:我杀了,骆北。” “而这个骆北,就是龙江斋女老板失踪一个月的前夫。” “两具尸体已经在检验室,付其余在做尸检。” 邢桑立刻向检验室走去,郎溪跟在她的身后。 “七哥。”付其余说道。 邢桑问道:“如何?这两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付其余说道:“一具是安阑,另一具是一个月前龙江斋女老板失踪的前夫。” 邢桑皱眉严肃问道:“安阑的死因是什么?” 付其余将他尸体上盖着的白布掀开,指着胸口处心脏的位置说道:“一刀毙命,直接插进心脏主动脉。” “但是,七哥,女老板前夫的尸体不对。” 邢桑问道:“哪里不对?” 付其余说道:“女老板前夫骆北的尸体和安阑的尸体虽然都在地下室的高温下。” “但是,骆北的尸体腐烂极其严重,且死亡时间在一个月之前。” 邢桑想了想说道:“这么说,骆北的尸体抛尸地点并不是这里。” 付其余继续说道:“而且,这具成年男性尸体的四肢却是成年女性的四肢,由于高温所致,缝合线已经崩裂和散落,” 邢桑自语道:“四肢是成年女性?难道还有一个人被害?” “一个月前,骆北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昨日在龙江斋时,跑堂提过有这么一个女人存在!” 邢桑又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郎溪答道:“他自己打电话给费处,他应该是准备逃走,却不知道为何并没有离开。” “因为他的尸体旁的地上,掉落了一张去往海外的船票。” 邢桑接过郎溪递过来的那张船票,她看着说道:“是今日上午十一点,去往高丽的船票。” 她继续分析道:“在安阑家烧着地龙的地下室发现了他和一具缝合的尸体。” “而女性死者的尸源并未找到,这说明地下室并不是第一现场。” “温度极高,地龙,龙江斋的漏水槽!” 邢桑对郎溪说道:“现在是九点四十八分,你和周一现在就赶往码头。” “那女老板就是凶手,她的脸毁了,高丽有一种巫医可以恢复她的容貌。” 郎溪说道:“是。” “将她带回来,我去龙江斋,第三个死者的尸块还在那里。” 说着,邢桑走出检验室,开了行动车,向龙江斋驶去。 片刻后,她来到了龙江斋的门口,只见大门紧锁着,邢桑下了车,一掌便将门锁打烂。 她刚推门进去,一股浓郁的腐臭味就迎面扑来,邢桑向漏水槽看去,肥大的蛆蝇发着绿光盘旋在上面。 她看到灶台旁边立着的铁钩,顺势拿起来走到漏水槽那里,用力一撬。 却是一群蛆蝇撞向邢桑,它们似乎终于可以重见天日,就像被埋藏的真相一样! 邢桑从漏水槽里,发现了一具女性躯干和男性的四肢。 一个月前,在这个龙江斋里,女老板看着自己面前此生最爱的男人和那个抢走他的女人。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丈夫为什么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哪怕他和一个妙龄少女有染,她都可以忍受,起码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 可是,为什么是不如她有钱、有样貌、有身段的他的大学同学! 明明这么憔悴苍老、身材矮小,只是仁慈医院的一个护士而已,她比不得她,她是白手起家的女老板。 最让她愤怒的是,他用他曾经发誓一辈子只会做给她吃的麻辣鱼汤泼向自己的脸。 就这样半张脸毁了,那也没事,只要他肯回头也好。 她还想回到从前,两人穷的站在大饭店窗下啃着干硬的烧饼。 他给她说,他永远不会抛弃糟糠之妻,更不会再让她吃一口硬烧饼。 可是,她还是想吃硬的咽不下去的烧饼,因为那时候,他们还是他们。 即使毁了半张脸,他也要离开,是他说的:“我就是和她死在一起,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 为什么,他如此厌恶自己? 丈夫发疯似的吼着:“为什么?你不让我和女人说话,连看也不能看,我照做了。” “甚至为了你,我把银行的所有的女员工都辞退了,我以为我这样爱你,你会明白。” “可是你太过分了,我连和我妈说多一句话,你都要闹半天!那可是我妈啊!” “你疯了,你是神经病,你只爱你自己!” 女老板笑了,她挥舞着杀鱼刀,在当初白手起家的,用两人的名字龙萍萍和江天命名的龙江斋里。 在这个曾经他们还是他们的老地方,一刀一刀的割裂了所有的曾经和不堪。 那些鲜红的血洒在半张烫伤的脸上是治愈的药,是送给他们的礼物,祝他们永远在一起...... 码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半张脸烫伤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裙,在等待着船到来。 她拿起手中褪色的旧照片看着,那是三个人,有她最深爱的男人,有最恨的女人,还有明朗笑容的安阑。 三人站在一座雕塑前,背后的条幅上面写着东市大学毕业典礼。 在女老板看来,她不在意了,不在意曾经他们还是他们,不在意安阑深爱着自己。 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好奇,因为曾经她的脸和她的心灵都是美好的,就可以了。 她记得有一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只要是曾经,就好了。 “龙萍萍!”女老板猛然回过头,看向喊她的人。 第四十七章 初调查外事大学 邢桑微笑道:“河顾问真是厉害。” 河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听到啊。” “我听到了,但是我不显山露水,我为人低调的很。”邢桑拍了拍河苑的肩膀说道。 这时,保安放下电话走了过来说道:“几位请稍等,我们学校的教务主任马上就过来。” 邢桑一顿,问道:“皇甫校长此刻不在学校内?” 保安下意识的看了看一旁,躲开了邢桑的眼睛,说道:“皇甫校长在教兴局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需要出席。” “方才接完电话,他就已经离开了学校。” 郎溪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本学生证,打开给保安看了,问道:“外侨管理院的山田幸,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对吗?” 保安伸手要去拿那本学生证,郎溪向后躲了一下说道:“只管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保安悻悻的说道。 郎溪把学生证收起来继续说道:“山田幸于昨晚被发现死于外族区的街道之上。” 保安淡然的点点头应道:“知道了。” 郎溪一顿,随即问道:“你们的学校里死了个学生,你就是这般反应的?” 保安耸了耸肩说道:“那我又不是探员,我能有什么反应。” “再者说了,不过是死了个学生而已。” 郎溪听到这话,差点就要上手凑上去,邢桑拉住郎溪摇了摇头。 她走上前来,微笑着问道:“皇甫校长是否已经知晓此事了?” 保安说道:“皇甫校长日理万机,这种小事,他不需要知道和处理。” 邢桑疑惑道:“学校出了命案,是小事吗?” 保安感到站着很累,索性坐下来,抬起腿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说道:“这座学校的背景,你们应该清楚吧。” “不过是死了个普通学生,学校答应让教务主任来跟你们沟通就不错了。” “再者说了,那个女的不就是失足摔死的吗,还调查个什么劲。” 却是此话一出,这保安才发现自己说错了,邢桑抱着胳膊说道:“我们并未有提过这女生是怎么死的。” 保安争辩道:“这是我猜的而已。” 这时,河苑走了过来,阴沉着脸对保安说道:“你猜的很准,不过有一件事,你可能永远也猜不到。” 保安伸着脖子瞪着眼问道:“什么事情!” 河苑只是笑而不语,邢桑和郎溪也在疑惑河苑说的是何事情。 只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从不远处走向了邢桑这边,保安赶紧站起来立正道:“吴主任。” 原来,这个妖娆的女子就是外事大学的教务主任吴婧,她看了看邢桑三人问道:“三位就是特案组的探员?” “女士,这位是特案组探长邢桑。” “另一位是探员郎溪。”河苑绅士的微微躬身,礼道。 吴婧微笑的温柔问道:“那么,先生您是哪一位?” 河苑走到吴婧的面前,伸出手说道:“我是特案组特别顾问,河苑,吴主任您好。” 吴婧伸出手与河苑握了握,抿着嘴笑道:“河顾问,您不必这样客气。” “您是来此公办调查,我应该全力支持才对。” 河苑微笑道:“吴主任能这样说,河某真是感激万分。” 吴婧轻轻转身,妩媚的回眸对河苑说道:“河顾问,请跟我来吧,先去办公室坐着聊。” 河苑点点头,说道:“好。” 言罢,愣在原地的邢桑和郎溪,赶紧跟了上去。 “你刚才开屏了!”邢桑看着身边的河苑说道。 河苑一愣,问道:“什么开屏?你是何意思?” 邢桑瞥了一眼前面的吴婧,低声说道:“你见到那个教务主任,眼睛都错不开了,好像被黏在了那里。” “不是孔雀开屏是什么!难道是虎鹤双形啊!” 河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噗。” 走在前面的吴婧诧异的回头问道:“发生了何事?” 河苑雅正的微笑道:“无事,听到了一声小野猫的叫声。” 吴婧回身继续走着,说道:“这大学里有很多野猫,尤其是最近时常出没伤人不说,还在半夜叫唤,着实让人反感。” 河苑问道:“是何原因?” “不知道,而且荷塘池里的鲤鱼每日都要死几条,真的是奇怪了。”吴婧边发牢骚边说。 河苑再没有说话,片刻后,四人来到了教务主任办公室。 吴婧先推门走进去,邢桑、河苑和郎溪三人跟在后面,却说这教务主任办公室简直是太过豪华了。 进门就是宽大的客厅,皆是真皮沙发座椅和红漆木,火炉烧的屋内温暖无比。 水晶吊灯闪耀着,邢桑却是最讨厌这种奢华的装饰风格。 郎溪站在邢桑的身旁,看到吴婧的腰身几乎是扭着走到了河苑的身边。 她微笑着说道:“河顾问请坐。” 河苑没有立刻坐下,他扶住邢桑的胳膊说道:“探长。” 邢桑一愣,却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河苑搂在了怀中,摁在了沙发里。 吴婧一脸的不可思议,河苑却坐在了邢桑的身旁说道:“不好意思,吴主任。” “探长应该先坐下才对。” 吴婧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呃,嗯,河顾问说的对。” 接着,邢桑正色说道:“吴主任,我们来此是为了山田幸的事情。” 吴婧问道:“山田幸?她怎么了?” 邢桑说道:“山田幸于昨日被人发现死于外族区的街道之上。” 吴婧腾的站了起来,她惊讶道:“怎么会!她不是还有两个月毕业就要回樱城了吗!” “保送的名额都已经安排好了,她就快要见到她的父母了。” 邢桑问道:“保送?” 吴婧似乎对于山田幸的死不相信,她没有接着回答邢桑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她真的死了吗?自杀吗?” 邢桑摇了摇头说道:“是被人杀死的。” 吴婧皱眉说道:“山田幸虽是外族人,性格却是文静可人,从不招惹是非。” “待人温和,怎么会有人要杀死她?” 邢桑说道:“我正要问一问吴主任,山田幸在学校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婧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她为人可以说是谨慎小心,与世无争。” “这个座学校的背景非常深,在这里上学的孩子非富即贵。” “说好听点是天之骄子,说难听了也都是一些坐吃山空的废物罢了。” 邢桑一顿,随即说道:“山田幸并不是这些有背景的家庭,对吧。” 吴婧点点头说道:“正是,她本就是外族人,而她的父母还是杀人犯。” 河苑问道:“山田幸的父母是犯人?” 吴婧说道:“没错,她的父母在她入学前的一个月杀了人,虽是误杀。” “却也要坐牢服刑,所以被樱城当地的监察院判了四年。” 第四十八章 一张宴会邀请帖 遥山远正文卷第四十八章一张宴会邀请帖邢桑继续问道:“其实山田幸完全可以提早回到樱城见她的父母。” “为何非要以保送的形式回去?” 教务主任吴婧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山田幸一直认为她父母的误杀案有很大的疑点。” “她想要为他们翻案。” 邢桑说道:“翻案完全可以递交申请,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吴婧说道:“因为,山田幸的父母,误杀的是一个西异人。” 这时,河苑说道:“也是外族人。” 吴婧点点头说道:“是的,所以她就要通过保送到樱城的外侨管理局工作,才可以插手调查此案。” 邢桑继续问道:“请问,您知道她父母的具体案情吗?” 吴婧摇了摇头,她说道:“不知道,但是也是因为这件事,她在学校里非常难过。” “受到了很大的排挤和欺负,我们做老师的也只能看着,训导几句而已。” “毕竟,唉。” 邢桑站起身来,微笑道:“多谢吴主任今日的告知,今日先到此为止吧。” 吴婧也站了起来,她略有些担忧的说道:“探长、河顾问,山田幸的案子。” “我个人认为,早些结案便罢了。” 邢桑一愣问道:“为何?” 吴婧为难的说道:“这,以免生其他事端,对你们不利。” “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我送各位出去。” 邢桑和河苑还有郎溪相互看了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跟着吴婧走出了办公室。 “三位,请慢走。”吴婧将他们送到学校门口以后,道别后便转身向学校里走去。 豆豆见到他们从学校里走了出来,赶紧打开车门迎了上去。 “七哥,河顾问,郎溪你们出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可无聊呢!”豆豆高兴地跑了过来说道。 邢桑笑着刮了一下豆豆的鼻尖说道:“这么多可爱漂亮的小妹妹和小哥哥,你怎么不去撩一撩。” 豆豆白了邢桑一眼,说道:“快别说这个了,一说起来我就生气。” 邢桑见到豆豆傲娇的样子,笑道:“怎么了?谁敢惹我们的小可爱?” 豆豆说道:“上车我再告诉你们。” 郎溪嫌弃的说道:“一个大男人,又啰嗦又柔弱,你又不是女人。” 豆豆气道:“郎溪,你不要以为你厉害我就不敢和你打,你总是欺负我。” “我要告诉河苑大人,哼!” 河苑正在背着身子,看向那保安亭,并没有听到豆豆的话。 邢桑走过来问道:“有何问题?” “他又在给皇甫真打电话。”河苑说道。 邢桑问道:“说的什么,能看到吗?” 河苑点点头说道:“校长,那三个人已经离开了学校。” “看样子没有调查出什么事情。” “是,校长,我明白了。” “三日后,百万山庄晚宴的请帖我已经放在了您的桌子上。” “是,校长,再见。” 河苑问道:“这百万山庄是何处?” 邢桑说道:“百万山庄是景国外长徐璟的官邸,因为他常年跟外族和外侨打交道。” “最喜欢开宴会,这一次他邀请了皇甫真,说明三日后的宴会很重要。” 豆豆听到这四个字以后,立刻挤了过来:“百万山庄怎么了?” 邢桑疑惑道:“你干嘛这么兴奋?” 豆豆拉着邢桑说道:“我要给你们看的东西,就是这张请帖,上面写的也是百万山庄。” 说着,豆豆从胸前的衣襟里拿出一张宝蓝色的折叠邀请帖,递给了邢桑。 她接过后打开,只见上面写道:“百万山庄,于一月二十日,邀请邵书其先生前来参加晚宴。” “你怎么得到这张邀请帖的?” 豆豆说道:“方才你们还未出来,我正要下车去买糖炒栗子时。” “刚把车门推开,就有一个男学生骑着自行车撞了上来。” “我自是不能让他走,便下车拦住了他,谁知这学生格外张狂。” “他一把将我推到了个踉跄,咋咋呼呼的要我给他道歉......” 男学生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向豆豆喝道:“你快给我道歉,说不定我会放过你。” 豆豆一听这话,又看了看被撞掉车漆的车门,也喝道:“你这年轻人,真是太狂妄了。” “明明是你把我的车门撞坏的,居然让我道歉!你赔我车门!” 那男生一听豆豆的这话,立马就要动手,他扬起胳膊要给豆豆一拳。 这区区凡人又岂是豆豆的对手,他一把攥住这男生的手腕阴沉着脸说道:“要么赔车门。” “要么现在就滚,不然我就拧断你的手腕!” 这时,从学校门口跑过来另一个男学生,他见到这一幕赶紧抱歉的对豆豆说道:“您好先生,不好意思。” “这是,我的同学,他,他今天生病了难受,心情不好。” “冲撞您了,我替他给你赔不是。” 说罢,那男学生赶紧鞠躬道歉,豆豆见此一愣,随即也不好再怎样。 他对这个道歉的男学生说道:“既然生病了就好好让他休息,出来瞎跑什么!” “你说谁瞎跑,你这个乡巴佬!”那个盛气凌人的男学生接着吼道。 豆豆火大的还是想揍这家伙一顿,那道歉的男生拦住了豆豆,回头对那男生低声说道:“邵书其,你还没闹够吗!先离开!” 邢桑看着邀请帖说道:“这邀请帖是那个冲撞你的学生丢的。” 豆豆点点头说道:“是,就是这个邵书其。” 邢桑接着说道:“三日后,皇甫真也会去参加这个百万山庄的宴会。” “我们要想办法也混入这个宴会,山田幸的死和皇甫真一定有关系。”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底细!” 三日后,入夜时分邵书其穿着一身深棕色西装套装,走出了学校的校门。 他在门口停了停,看到对面街边停着一辆亮着灯的汽车,随即便走了过去。 邵书其握住后车门,刚要拉开,却看见驾驶室里的驾驶员有些面生。 他松开手走到车窗旁,看到驾驶员是个年轻人,就问道:“你不是老丁?” 驾驶员微笑道:“少爷,丁叔喝了些酒,来不了。” “我是小丁,他安排我来替他为您服务。” 邵书其想了想,没再说什么,他重新走到后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员小丁问道:“少爷,我们去哪里?” 邵书其点着烟,说道:“怎么,老丁没有告诉你?” “叔,没给我说,他嘱咐我少爷的事情都是重要保密的,让我出去前再问您。”驾驶员小丁答道。 邵书其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嗯,老丁做事,本少爷一向放心。” “去百万山庄。” 驾驶员小丁看了看后视镜,微笑礼道:“是,少爷。” 第四十九章 特辑 谁才是杀人凶手 每当失去,人们总是撕心裂肺的挽留,却只是徒劳。 ——佚名 窗外的狂风不停歇拍打着窗户,这又是一个孤独而又寒冷的夜晚,钟平躺在自己的床榻上。 周围房间内,半截蜡烛的光亮只能把他青白的脸庞映出来。 他快要死了,不过这也是他所期盼的。 微弱的烛光下,床榻旁还坐着一个女人,看去她有些年纪了。 “阿娟姨,这是我给你起的名字,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却连你的姓名都不知道。” “眼下我要走了,谢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 “咳,咳,或许我们上辈子就是母子,也说不定,所以我把我母亲的名字送给你。” 钟平用力的咳了两声,嘴角渗出了血,他痛苦的呢喃着:“呵,终于可以见到我的父母了。” “奶奶告诉过我,他们总有一天会来接我离开。但是我知道他们不会回来了,我知道......” 他的呼吸渐渐抽离了身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而阿娟则微笑着为他盖好被子,安心的倚靠着床边睡了。 第二日,钟家客厅里站着几个人,一个女子站在一个老妇人身旁安抚着她的背。 而这老妇人就是钟平的奶奶,此刻她正跪坐在一间小卧室的门口,哭的几乎就要断了气。 这时,那个叫阿娟的中年女人,从几人中穿过,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笑着向卧室力量走去。 她不顾所有人的惊诧,坐在床边,对着早就凉透了的钟平的遗体温柔的说道:“小平, 第五十章 特辑 待风等到静止时 翌日,二处一楼停尸房里,一个衣着光鲜的老妇人趴在停尸台上盖着白布的遗体边上哭得死去活来。 她哀嚎着:“这造的什么孽啊!我的乖孙子,就这样没了!” “是谁这么禽兽不如,对一个孩子下手,还我的阿平!” 付其余站在一旁束手无策,他只是冷着脸看着这老妇人哭丧。 这时,邢桑和豆豆走了进来,她问道:“老人家,是您报的案吗?” 老妇人听到有人问她话,她腾的直起身子,回头看向邢桑,先是愣了愣。 接着,几乎是飞奔到邢桑的面前,跪了下来,抱住她的腿继续哭道:“大人啊,你要为我们做主!” “我的孙子不能就这样被那个恶毒的女人给白白害死了!” 邢桑一惊,赶紧把这老妇人拉了起来,尴尬的笑着说道:“好,好,您老先坐在一旁休息。” 她向豆豆使了个眼色,就见豆豆扶住老妇人说道:“老人家,我带您去休息室喝点热水。” “这一大早就来哭,一定累了吧。” 老妇人想了想说道:“嗯,我老太还真是渴了,可是我这孙子!” 豆豆笑着说道:“有我们邢探长,您不必担心,快跟我走吧。” “顺便,您也跟我说一说,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邢桑见到豆豆把那聒噪的老妇人带走以后,向付其余问道:“怎么样?” 付其余说道:“死者今年十五岁,但是患严重的肺痨病已经有八年之久。” “病情已经累及全身,于昨夜病重垂危。” 邢桑一顿,随即问道:“真的是他杀?” 付其余摇了摇头说道:“他确实是由外力导致窒息而死,但是那时他已经是休克状态。” “若非尸检,是绝对查不出来的。” 邢桑分析道:“根据你的尸检结论,可以确定,钟平确实是正常死亡。” “不过,有人故意将他的死做成了凶杀案。” 付其余顿了顿疑惑道:“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邢桑说道:“自然有人会知道的。” 说完,邢桑向那老妇人走去。 此刻,在三处秩序科里,杨军刚端起茶杯,准备喝一口,却见到探员张贵推门就疾步走了进来。 “杨科长!不好了!”张贵喊道。 杨军差点把茶杯扔出去,他不耐烦额的哐啷一声把杯子摔在桌上,喝道:“一大早,嘴里就没有好话!” 张贵不好意思的说道:“对,对不起杨科长。” 杨军白了张贵一眼,问道:“什么事?快说!瓜皮!” 张贵赶紧说道:“钟平他,他奶奶把尸体弄到了二处!” 杨军听到这话,腾地站了起来,拍了一下桌子。 他质问道:“什么?弄到了二处?怎么不看好她!” “你们是吃屎的吗!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张贵吓的向后退了一步,小声说问:“科,科长,现在怎么办啊?” 杨军斜眼瞪着张贵,把桌上的茶杯扔向了他,啪的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低吼道:“怎么办,怎么办!” “你问我!你去问你爸啊!” 张贵躬着身子,转身拉开门就要向外跑。 杨军喝道:“你干嘛去!” 张贵唯唯诺诺的停住,转身委屈的说道:“我,我去问我爸,科长。” 杨军被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血,他忍住怒气,沉着脸说道:“你,现在,立刻,去把顾有为,给我叫过来!” “马上就去!快!” 张贵连滚带爬的向外跑去,准备找顾有为。 杨军坐回了椅子里,他按着太阳穴,张贵这样的废物东西,在这个三处里太多了。 他不能这样待在这里一辈子,他要往上爬,可是现在有人挡了他的路! 他知道,二处的邢桑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了的角色。 可是,偏偏如今这件自己筹划了很久的事情,正落在了的她的手中。 五日前的半夜,杨军晃晃悠悠的从姘头的家中走了出去。 “臭女人,要,要不是老子为了往上爬,能看上你这老女人!” “嗝,呃,给老子往死里灌。”杨军骂骂咧咧的嘟囔着。 他才走出一条街,就热的全身都是汗,他摸着汗水,心想道:这天闷了一天,就是不下雨! 这时,他刚走到了钟家的门口,借着门前灯笼的光,他看到了一个身影走进了钟家院子里。 杨军见此,酒醒了一半,他想了想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科长,我是有为。”门外,顾有为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杨军的回忆。 他说道:“进来。” 只见,顾有为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脸上都是愁容。 “你怎么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杨军微微邹眉问道。 顾有为顿了顿问道:“科长,你说人们为什么会相信报纸上写的新闻!” 杨军一愣,随即说道:“因为,新闻代表了大众的理解。” 顾有为不解的问道:“可是,他们没有看到,就相信了吗?” 杨军说道:“这又怎样,哪怕他们看到了,也不一定就会认同事情的原委和本质。” 顾有为还是很难受,杨军说道:“把报纸给我看看。” 顾有为把报纸递了过去,杨军拿过来看到了上面的一则新闻。 他的脸瞬间从阴郁转为了明朗,他念道:“正义的使者,黑暗中的明灯!华海市三处秩序管理科,为民除害!” “这标题起的有水平!好!” 顾有为惊道:“科长,你知道下面是什么内容吗!” 杨军没有理会顾有为,他继续念道:“我们应该为我们尊敬的守护者致敬!” “这样认真负责,他们是正义的化身,是使者,是为黑暗中徘徊的死者寻找出路和光明的明灯!” “是他们,不分昼夜,不辞劳苦的找寻证据。” “只为那个残害无辜儿童的凶手!那个女魔头!” 这则新闻的配图正是阿娟把枕头放在已经死去的钟平的脸上的情景。 顾有为问道:“科长,这张照片是你让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拍的,对不对?” 杨军此刻的心情,甚是舒畅,他将报纸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是。” 顾有为急道:“科长,我们还没有定案,就把这件案子当作新闻发出去。” “现在所有人都会认为,阿娟就是凶手!” 杨军一愣,他哑然的笑道:“这不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顾有为疑惑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军慢慢站起身来,他走到顾有为的身边,说道:“这种流浪的人,大多数都有精神病,发起疯来真的会杀人。” “所有的人都会这样想,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人们不会去管事情的真相和本质到底是什么。” “哪怕今天杀人的是这三处的处长人们也只会惊讶之余,拿来当饭后谈资。!” “因为,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冷漠的。” “所以,凶手就是她!也只能是她!” 顾有为还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是。 就是这样一则新闻,就会害死一个无辜的人,而自己似乎也迷失了方向。 午后,三处的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他们有普通人,有学生,有记者,各种人都有。 他们全是来声讨流浪女人阿娟的,两个探员分别站在阿娟的身后。 站在门口,任由这些人辱骂和指责她 “你真是恶毒,这样青春少年,就断送在你的手里了!” “看你不像是40岁的,或许你60岁也说不定,你是不是吃了人肉,以为能永葆青春!杀了这么多孩子!” “他们是鲜活的生命啊!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难道,你没有自己的孩子吗!” “你怎么不去死!你不配当人!”人们一句一句的骂声回荡在街上。 阿娟摇着头,哭泣着,她大声不停地喊着:“不,不,不是!” 但是,没有人理会她的哭喊,人们认为她这是在忏悔,悔过自己的恶行和罪状! 身后两个探员的脸仿佛蜡像一样,没有任何表情,连冷漠都没有,他们只是看着。 人们开始对阿娟拉扯,女人们拽她的头发,男人们推搡着她。 就在这时,阿娟忽然挣脱所有人的阻拦。 向对面的办公楼里跑去,她一直跑,探员和人们一起追赶着。 直到楼顶,阿娟才停了下来,她向下看去,这繁华而又怪异的城市,让她越发的迷惑。 “你要干嘛!快过来!”探员们喊道。 阿娟并不理会身后的喊声,她忽然笑了。 笑的幸福和安心,她抬头看向天空的太阳,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啊!她跳下去了!” “快去看看!相机带了吗?明天发新闻!” “题目都想好了,流浪女人实为恶魔杀手,畏罪自杀跳楼!” “这题目不错,有力度!” 几个记者趴在围栏边交谈着,再也没有人理会阿娟的跳楼。 他们甚至连她跳下去后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都没有想过。 哪怕,即使死了,尸体在哪里,也没有人理会吧。 似乎这件为了正义发声的事情,忽然就戛然而止了。 人们看完了热闹,喷完了口水,就各自散去了。 忽然,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刮了起来,扬起起楼顶的尘土。 飞进很多人的眼睛里,让他们更加迷失了自我。 突然,写这两章特辑的原因,只是为了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身边太多的人都存在着网络暴力和道德绑架,这种现象越来越严重。令人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