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差 咣嗟咣嗟!咣嗟咣嗟! 列车突然晃动了一下,凌芸微微掀开眼皮,透过车窗,外面寒星疏寮,一片漆黑。 车厢内也是光线昏暗,连旁边的人长啥样也看不清楚。 “啊~呣!” 凌芸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瞄了一下手腕上的智能手表:3:24AM。 “还早呢,再睡会儿。” 凌芸蜷缩了下身子,眼皮不时地往下盖,很快便呼吸均匀,沉沉入睡。 突然—— “该死的周主任,老娘明明才刚从许州回来,又让我出差,简直就是收买人命!这么多人死怎么不见你死……”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可把车上的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坐她旁边的人。 他小心地端详了她一遍,再三确认,这才揩了一把汗,“呼!还以为是在说我呢,原来是在说梦话。”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坐旁边的人也姓周。 “什么仇什么怨,连梦呓都要咒骂,这个周主任……” 咯噔!咯噔! 前一天早上九点,凌芸一早就被销售部主任周绍通叫了去。 纵然略施粉黛,还是盖不住那对熊猫眼,稍显疲态。 她直了直腰板,踩着那双黑色“恨天高”,尽可能抬头挺胸地走进了公司。 出色的人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人们的焦点,不只是能力,还有—— “咦?是销售部的凌芸小姐,看那身材,那样貎,啧啧,不愧是首席销售代表,没得说的,特别是那对雪峰,钮扣都要被撑掉了吧?” 一名瘦削的男员工直勾勾地盯着她,又怕被发现,赶忙收起了色迷迷的目光,一副欲罢不能地神情。 “那还用说?她走路的时候都随着她的步伐一颤一颤的,怕是有36D吧?要是能…嘿嘿嘿!”另一名身材较矮的男员搭腔道。 “瞧你那猥琐样儿?就你那168的个儿,站她旁边都还差两吋呢!再说了,那冰坨子才不会鸟你,连周主任都拿她没辙。” 瘦削男鄙夷地说道,“你什么文化水平?人家可是中医学博士,而且,你有30万么?” “嘿嘿!啥30万?”矮子无语凝噎,腆着脸问道,这中间似乎还有什么隐情。 “哈!连这都不知道,还馋人家,省省吧,该干嘛干嘛去!”瘦削男干笑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欸!先别走哇,告诉咱呗?你这话说一半儿,把咱的心都弄得猫挠似的,怪难受的,嘿嘿!”矮子一把拉住了他,差点没把他地衣袖都给扯破了。 “嘁!”瘦削男冷嗤了一下,甩开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白眼。 “瞧你这熊样儿,她可是整个凌州出了名儿的‘扶弟魔’。想要跟她处对象,可以,首先得有30万的彩礼。” 矮子一愣,更加糊涂了,却没有打断瘦削男,万一他生气了,不说了怎么办? “这还是最基本的,还要有不低于一百万的车,150平在市区的房,最重要的是钱归她管,不动产都得加她的名字。” “嘶!这没几百万是下不来啊!难怪她都36岁的人了,还没男朋友。” 矮子瞳孔猛地一缩,倒抽一口冷气,感觉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这已经是降价了,早的时候50万才是门槛,要不是她为了多赚点钱倒贴她那纨绔弟弟,以她的能力学识,有必要做这种抛头露脸的业务代表?” 瘦削男一副“懂王”的嘴脸,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突然后背一冷,感觉两道冷芒正射向他们。 “哼!竟然背着凌小姐嚼舌根?就不怕被她听到,让你们好看?” 两名男员工一听,心虚地瑟缩了一下脖子,转身一看,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正叉着腰对他们怒目而视。 “申俪雅?”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瞬间作鸟兽散。 “死了死了!申俪雅跟凌小姐是闺蜜,会不会打我们小报告?” 矮子不无担忧地说道,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凌芸要整他们,就跟玩儿一样。 “都怪你!没事讲什么是非?哼!”瘦削男赶紧撇开矮子,急步离开,就像撇清关系一般。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面前不说人?怪我咯?矮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急急离开。 “呸!没见过这么三八的臭男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申俪雅鄙夷地啐了一口。 “看我不告诉小芸去!” 咚咚咚! “?” 凌芸敲了好一会儿的门,没见回应,不禁皱了皱那宛如二月柳叶般的细眉。 把我喊来了,人却不在么? 咔嚓! 凌芸只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扳了一下门把,没想还真能打开。 咦?没锁! 凌芸吱呀一声推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让她感觉作呕的脸。 这人个子不高,有些微胖,头顶光亮如灯,只有稀疏的几根头发横跨过去,显得那么的醒目。 此刻,他正瘫坐在大班椅上,双脚交叉放到办公桌面,抖啊抖的。 眼神迷离,嘴角挂着一行随着那怪异笑容而微微颤动的口水。 看那猥琐样,肯定又是在想什么污七八糟的事情。 “周主任,您找我?”凌芸翻了个大白眼,随即轻声问道。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就算再不愿意,上司还是上司,只要这层关系还存在,该有的礼仪还是得遵守。 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小,还是周绍通想得太入神,竟然没什么反应。 “周主任,周主任!”一连叫了几声,周绍通还是没反应,凌芸也是郁闷到家,直接大声喊了起来。 “周绍通!” 咕咚! 周绍通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是哪个…不长眼的……” 他正要破口大骂,不曾想竟然是凌芸。 “是你啊?来找本主任有什么事?” 周绍通没好气地说道,理了理衣襟,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不着边际地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凌芸:“……” 不是你喊我来的么?说得我想来似的,难道让老娘来看你流口水? 凌芸当然没这样说,她抑制住自己的怒意,“周主任您找我来到底有什么吩咐?我还有几个单子要跟呢!” 就差没说“都是几百万的大单那种”。 “哦,你说这事啊?你来得正好!”周绍通浓眉一挑,似乎想起了什么。 第二章 意外 凌芸发现周绍通的嘴角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异色,心头不禁一紧。 这货怕不是有什么“小动作”吧? 其他人或许会被他“憨厚”的外表所欺骗,但她清楚得很,这家伙利用职务之便,对不少女员工下过手。 其中还包括自己的是闺蜜申俪雅。若不是她及时发现,早就遭他魔掌了。 “嘿嘿!”周绍通突然笑了起来,从办公桌的背后踱步走到凌芸的面前。 上下打量着她,隐藏在内心的欲望,简直一点也不掩饰。他随意地抬起手,一切都那么的自然。 凌芸本能地后缩了一下,避开了他想要将手放到不该放的地方。 周绍通兴致索然地扫了扫那所剩无几的头发,以化解尴尬的气氛。 这像极了伸手想要跟人握手,但对方无视他,而做出的动作一般。 凌芸心中冷嗤不已,暗骂了一句“死色胚”。 “周主任,你还是直接说找我来到底是什么事吧?大家都挺忙的,不要浪费时间的好。” 凌芸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有些生硬。 嘁!若不是汪金志点名不能动你,老子还会让你有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机会? “呵呵!没什么,也就是通知你一声,接下来有个单子需要你去一趟淞云涧。” 周绍通似笑非笑地说道,似乎没有反驳的余地。 凌芸俏脸一沉,“什么?我可是昨天才刚从许州回来,按照公司规定,应该有三天的带薪补休。” 啪的一声,凌芸重重地把手拍到了桌子上,冷冷地盯着周绍通看了好一会儿。 这货怕不是又给自己小鞋穿吧?这很像他的“作风”。 汪总对她照顾有加,以前可是她的博士导师,若不是违背了学校的办学宗旨,私自在外经营企业,也不会被清除出来。 她从实习开始就被他招聘了进来,从一个小小的业务员一直做到这个位置。 凌芸断然不会相信他会这样对自己,何况,淞云涧那种地方,哪里来的“大单”了? “我要去问问汪总!”凌芸猛地转过身来,长长的马尾辫差点甩到了周绍通脸上。 “如果是平时,确实如此,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个单子对我们公司非常重要,所以汪总指定了让你去!” 周绍通抠了抠指甲,不紧不慢地说道,似乎并不怕她去找汪总。 汪总确实是这样说了,不过…… 这话果然凑效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凌芸回过身,错愕地看着周绍通。 “况且,你现在去找他也没用,你后脚进来,他前脚刚去开会了。这事非你莫属,可别令汪总失望!” 汪总说“休息过后”,可没说休息多久,休息了一晚也是休息。 “如果我是你的话,还是赶紧收拾行李,立刻出发的好。” 凌芸砰的一声甩门离开,周绍通知道,以他对她的了解,虽然她嘴里没说,但她已经有所决断了。 “呵!”周绍通冰冷地看着办公室门,干笑了一声,“长得像他死去的女儿么?老子更相信他们之间有一腿!” “咦?小…凌小姐!”申俪雅见凌芸从周绍通的办公室走了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我跟你说钟起汉和小杜竟然……” “嗯?你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原本她还想跟凌芸说道说道有人背后议论她的事,看她也提不起精神来听的样子。 凌芸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微微摇头。 其他人或许以为她没什么,但身为闺蜜,以及女性特有的“第六感”告诉她,凌芸一定有事。 而且是从臭名昭著的那人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申俪雅似乎读懂了什么。 “是不是那色胚又……” “不是,汪总让我去一趟淞云涧,今天就要走!”凌芸微笑着说道,怎么看都显得很是苦涩。 “淞云涧?”申俪雅美眸瞪大,露出惊讶之色,“去那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做什么?你不是昨天才刚从许州回来么?今天应该补休的呀!” “不说了,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凌芸只能对她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周绍通没有猜错,凌芸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这次“任务”,再一次踏上了出差的旅途。 “G9527次列车,B6号座……”凌芸轻车熟路地通过了安检,检了票,上了列车,在车上寻找着座位。 毕竟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出差,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一直在路上的生活。 但她不知道的是,一名戴着鸭嘴帽,背着一个褐色背囊的身影,一直在远处注视着她。 似乎生怕她发现,还故意压低了帽檐。 “咦?竟然是靠窗位,太好了!”凌芸心头一喜,她上车比较早,行李安放好,坐了下来,才慢慢有人上车。 她特别喜欢靠窗的座位,可以观看沿途的景色,即便现在已经入夜,窗外的灯火阑珊也别有一番风味。 “才凌晨三点多,还是继续睡会儿吧!要下午才能到呢!” 凌芸喃喃地说道,出于省钱,她原本可以申请商务仓,却每次都选择经济仓。 这睡起来也不太舒服吧?特别是她今天还穿了一件宽松的衣服,夜里,车厢内有点冷。 轰隆隆! 突然一阵电闪雷鸣,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 “怎么突然下去了大雨?天气预报可没说会下雨啊!”列车长不无担忧地说道。 “嘿嘿!天有不测之风云嘛,您也不必担忧,这种天气我们不是已经司空见惯了么?” 副列车长打趣地说道,对这突变的天气有点不以为意。 “你懂什么?知道为什么许多车长都不愿意跑这条线么?” 轰隆隆! 列车长还没说完,不知从何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全列车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醒了。 “怎么回事?列车怎么突然晃动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车厢内登时乱作一团,呼爹喊娘的有,抱头痛哭的有,甚至悔不当初的也有。 “各位请冷静!现在虽然发生了一些状况,但列车长已经在处理,一定会没事的!” 列车员不停地广播安抚,所有列车员都去劝慰乘客,哪怕他们自己心中都很害怕,甚至连站稳都成问题。 “不好!是山体滑坡!” 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但他们已经来不及吃惊,砰的一声,整辆列车被冲飞出了轨道。 第三章 逼婚 “二小姐,三小姐,不好了!赵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 一名仆人打扮的少女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 “什么?怎么来得这么快?”身穿鹅黄色绸裙的女子嚯地一声站了起来,脸色唰地白了下来,正是凌家二小姐凌芝。 “二姐,要不我先去拖着,否则他们要是来硬的,直接把四妹抬回去该怎么办?” 另一名身穿红色襦裙的少女说道,正是凌家三小姐凌苓,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门口。 “小千!”凌芸猛地一惊醒,气喘如牛,香汗淋漓。 “四妹,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我们带你逃,快!”凌苓见凌芸醒来,大喜过望,来不起多说,回头便拽着她往外跑。 逃?为什么要逃? “哎呦!” 凌芸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这俩家伙有病吧?没什么事为什么要拉着老娘跑? “三妹,四妹刚醒过来,兴许还没恢复过来,你看她脸色铁青,满额细汗的,如何能跑?” 凌芝可比凌苓冷静些,这让一个昏迷多时,才刚一醒来的人做剧烈运动,那不是为难她么? 没晕过去已经很不错了。 三妹?四妹?什么情况?咦?胸口好轻,难怪刚才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 “我怎么变成‘太平公主’了?”凌芸用力地自抓了一下,一点手感都没有,36D哪儿去了? “四妹,说什么瞎话?赶紧逃,要不然……”凌芝对凌芸的话一头雾水,但她已经来不及考究那么多,一个劲儿地催促着。 “逃?二表小姐,赵家的人已经在大堂等侯多时了,四表小姐还未换上喜服么?咱可不能让赵家等太久!” 一名女仆打扮的少女抄手拦在了门口,很明显不是凌家的丫环,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身后还站着几名彪形大汉,瞪大了铜铃儿似的眼珠子,怔怔地盯着她们看,仿佛在担心她们跑掉。 确切地说说担心凌芸跑掉。 这又是什么情况?这下轮到凌芸坠入五里雾中了。 她注定要顶着这层雾水好一段时间,看样子暂时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凌芝和凌苓姐妹俩不觉脸色一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暗道不好。 “大胆!桃红,别以为你是钟炜婷的贴身丫环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里是你们府上么?胆敢在凌家撒野?” 凌苓娇喝一声,连阿猫阿狗都敢跟她横了,这还得了? “呵!这里确实不是我们府上,但我是奉老夫人之命前来迎接四小姐的,要是让赵家等急了,就算是二小姐和三小姐也担待不起吧?” 桃红干笑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斜眼睨着凌芸三人,眼里尽是鄙夷之色。 凌苓咬了咬贝齿,脸露不甘。 拿着鸡毛当令箭! 两人不禁暗骂。 场面一度紧张,静,落针可闻。 “两位表小姐,姑奶奶知道四小姐肯定不会轻易就犯,让我把家丁都带来了。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我们动粗吧?” 桃红厉声说道,这咄咄逼人的气势着实让人不好受。 凌炎么?果然又是她! 凌芝姐妹俩互看一眼,表情复杂得很,但对方已经把祖母都抬出来了,即便是执拗的凌苓也不得不掂量一下。 哦?难道小千说的是真的?我果真穿越到这个叫翊国的所在? 若是这样的话,此时的我应该是十六岁才对,难怪胸口这么轻,还没长开呢! 又是逼婚这种糟心的戏码?能不能有点新意了?我倒要看看,这赵家什么来头,想逼我嫁?嘿嘿! 凌芸心头冷嗤不已,无数念头从她的脑海中闪过。 好不容易再来一次,说什么也要为自己而活!要达到这个目的,注定不是那么简单,眼下就有第一个障碍。 “二姐,三姐,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吧!” 她突然开口,可把现场众人吓了一跳,特别是凌芝姐妹俩。 “蛤?” 两人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都忘了怎么合上。 “桃红是吧?走吧!我跟你们去!”凌芸冷脸说道,迈开莲步,就要走出去。 “四表小姐,你就这样出去,不换上喜服么?” 桃红皱了皱眉,她答应了固然是好,不过就这样出去,成何体统?至少穿上鞋子吧?蓬头垢面的就更不用说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本小姐做事难道还需要得到你的批准?” 凌芸冷脸喝道,不说桃红,就连她身后的几名壮汉都为之一凛。 也对,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是把凌芸“请”到前厅,她穿成怎样,谁在意呢?反正丢人的又不是她桃红。 “是!四表小姐,请!” 桃红侧了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看似恭敬,嘴角闪过那几不可见的笑意,尽是透着不屑。 “四妹,不要!” 凌芝两人同时拉住了她,不无担忧地摇了摇头。 凌芸浅浅一笑,左脸颊上陷出了一个小梨涡,“放心吧!二姐、三姐,不会有事的!” 两人面面相觑,俏脸上尽是愕然之色,竟然忘了追上去。 “呵呵!”一名身材健硕的中年男子说道,“老夫人,迎亲队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要是误了吉时就不好了,四小姐她……” “母亲大人,女儿已经派人去把四侄女儿请出来了,相信很快就出来。”从旁边的一名衣着华贵,体态有些臃肿的妇人说道。 “嗯!”坐在上首的老妇人点了点头,喝已是满头银丝,却也红光满面,目光豁烁。 “李管事,你也听到啦,还请稍安勿躁。” 说着,老夫人眯着眼,轻轻地呷了一口清茶,还细心地品味了一番。 “出来了!” 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凌芸在桃红等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原本应该松了一口气才对,但看到她的“行头”,不禁皱起了眉。 “老夫人,这……” 李管事张大,差点说不出话来,这算哪门子的“新娘子”?要就这样把人给抬回去,不被赵家老爷打死,至少也得臭骂一顿。 “凌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要怎么嫁到赵家去?这不是丢我们凌家的脸么?” 第四章 主意 “让开!让开!快让开!” 喧嚣的吆喝声引起了街道两旁之人的侧目,就连云涧酒楼二楼的客人都探头探脑地往下张望。 “咦?石老,那不是不久前刚热热闹闹地前去迎亲的队伍么?怎么有些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临窗的一桌,一名肤色显得些许黝黑,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样貌,都有些异域风情的少年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三王…咳咳,王少爷,老奴这就去打听一下!” 名唤石老的玄衣老者作了一揖,恭敬地说道。 “不必了!”石老方一转身,王少爷便喊住了他。 “这里人多嘴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石老愣了一下,既然他开到口了,作为随从,自然不便多说。 “欸?你不是跟着赵家的迎亲队伍去凌家看热闹了么?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一名布衣男子噔噔噔地上了楼,上气不接下气的,角落的一桌上坐着一名稍胖的锦衣男子。 那布衣男子才上楼,他便招呼布衣男子过去,并递上了一杯茶。 咕嘟咕嘟! 布衣男子也顾不得茶水有些烫嘴,一饮而尽,长出了一口气。 “嘿!这赵家独子赵无基要迎娶凌家二房四小姐凌芸,赵家的人在凌家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你猜怎么着?” 什么叫茶余饭后? 布衣男子一席话,原本喧闹的茶楼立刻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儿的都八卦鬼附身,竖起了耳朵,生怕听漏了什么一般。 就连临窗那少年也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这赵家娶亲弄得整个云涧城满城皆知,那赵无基都是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要去祸祸人家,难怪凌四小姐自寻短见。” “可不是么?毕竟凌家有前车之鉴,不曾想凌家四小姐的性子也是如此的贞烈,竟然宁死不从。” “嗨!你就别卖关子了,难道凌家四小姐命薄,所以赵家的人才如此失了魂儿般回去?” 锦衣男身子往前探了探,狐疑地问道,仿佛这样可以听得更清楚些。 “嘿嘿!说了你们或许不相信,”布衣男子眉角一挑,比手划脚,一脸兴奋地说道,“凌芸小姐非但没死,还大闹了一场。” “啥?还有这等事?如果说是凌苓小姐我还相信,那可是说话都嫌声音小的凌芸小姐啊!” “谁说不是呢?当时我都傻眼了,就是那样的凌芸竟然把凌炎姑奶奶气得脸红脖子粗,拍案而起……” …… “丢脸?凌炎,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凌芸嘴角微勾,冷嗤了一下,质问道,“我们凌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作主了?” 话音甫落,整个前厅都沸腾了,不少人都愣一下,随即窃窃私语了起来。 “喂!刚才四小姐说了什么?我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她竟然敢顶撞姑奶奶,连二爷都忌惮三分的姑奶奶啊!” “如果你没聋的话,应…应该跟我听到的一样。” “四妹,你说什么呢?她可是……” 凌芝还要说点什么,凌芸却轻拍了拍她的素手,感受到她手背上的一丝冰冷。 “二姐,放心吧!没事的!”凌芸浅浅一笑,安慰道。 其他人倒也罢,作为当事人的凌炎,被凌芸这个小辈当众怒斥,那是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上眼药啊! 她要能咽下这口气,就不叫凌炎了,砰地一声,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可把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大胆!赵家可是云涧城最大的世家,赵家公子看上你,是你十辈子修来的福分。为姑的费了多少劲才帮你说成了这门上好姻缘?” “真是好心没好报,二哥,你也不劝劝你的宝贝女儿,你看看这样,成何体统?” 凌炎气得胸口一颤一颤的,说话都带喘粗气。 凌父也很纳闷啊,什么时候自己的女儿变得这么强势了?又没人通知他,你让他说什么好? “再说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面对凌炎的破口大骂,凌芸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冷笑连连。 换作其他人早就吓得腿肚子直哆嗦了,至少凌芝和凌苓是如此。 “你也会说父母之命,我父亲母亲都在堂,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已成人妇的人来作主了?” 凌芸也不是省油的灯,扯开嗓子便跟她对骂了起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全家在娘家混吃混喝还一副理所应当有样子。” “知道什么叫‘害臊’么?” 凌芸才不怕她死,众人的脸色可谓精彩,特别是凌芸的父母,眼珠都快跑膛了,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你你你!”凌炎指着凌芸,浑身发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凌芸撇了撇嘴,继续骂道,“什么上好姻缘?啊呸!” “是个人都知道赵家那货都是将死之人,什么冲喜之类的话,亏你们还相信,赵家的人都是猪么?还是死马上活马医?” 凌芸骂完凌炎还不满意,转而把火烧到赵家的人身上。 原本他们只是执行任务而已,这下可好,连他们也骂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打狗也要看主人,赵家的面子可不能在他们手上丢咯哇。 “咳咳!”李管事轻咳了一声,瞎的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动怒了,“老夫人,看样子您的孙女儿不太同意这门亲事啊!” “但我赵家帖子已经发出去了,整个云涧城都知道我们公子今日娶亲,若我们两手空空回去,你让我们怎么交待?” 李管事脸一甩,双手背负,连正眼也没看凌家老夫人一下,只是若有深意地瞪了凌芸一眼。 凌家上下都紧张了起来,特别是凌炎,要是这事黄了,会面临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娘,您看,赵家我们得罪不起啊,要是激怒了他们,我们凌家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凌芸感受到凌炎怨毒的目光,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抽自己的筋。 “呃……”凌家老夫人吃力地抬起了手,正要说点什么,却被凌芸抢了先。 “奶奶,我可没说反对这门亲事!” “蛤?”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到了她身上,原本紧张不已的气氛登时缓和了下来。 这小蹄子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第五章 换人 凌炎狐疑地看着凌芸,她可不认为这糟心的家伙会有什么好提议。 “那凌四小姐是答应跟我等回去喽?”不等老夫人回应,李管事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凌芸冷冷笑道,“李管事似乎误会了,我可没说要嫁。” 我呿!这不是耍花样么?说了不反对,又不嫁是几个意思? 凌芸似乎料想到众人的疑问,继续说道,“既然凌炎姑姑说这是一门上好姻缘,而赵家又只是为了达到冲喜的目的,我倒是有个好提议。” “哦?”李管眉角一挑,“愿闻其详!” 接触到凌芸不善的目光,凌炎不禁咯噔一下,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的表亲婷妹跟我年龄相仿,也是待字闺中,既然凌炎姑姑那么欢喜,那就由她代我嫁过去赵家好了,换个人而已,应该问题不大吧?” 凌芸玩味地看着站在凌炎身后的少女,她虽然一声不吭,但却好整以暇地旁观,似乎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这少女正是凌炎的女儿,凌芸的表妹——钟炜婷。 哼!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想当初要不是你娘撺掇祖母,大姐凌茱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要怪就怪你的好母亲好了! 凌芸暗自咒骂。 她在醒来那一刻,已经获得了这具躯体原本主人的记忆,凌家的事情,她了如指掌。 李管事微怔,循着凌芸的目光望去,“唔!表小姐长得倒是水灵,也勉强配得上我家少爷。” 管他呢!只要任务能完成,能带一个人回去就好。 凌炎自不必说,钟炜婷整个人都不好了,明明是这该死的凌芸嫁,怎么突然变成自己了? “娘,我不要啊,我不要嫁一个快死的人!”钟炜婷哗地一下,泪崩了,表情都垮了下来。 “哼!说什么呢?你竟然敢诅咒我家公子?”李管事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下可好,全都撒在她身上了。 “嘿嘿!”凌炎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比哭还难看那种,她做梦也没想到,凌芸竟然会出这种馊主意啊。 早知道就不让女儿跟来了,她们从小就不对眼,不曾想会闹到这种地步。 “李管事稍安勿躁!我很快就会给您一个交待,很快,很快!” 她这种趋炎附势的嘴脸,赵家的人自不必说,连凌家的许多人都看不过去。那又怎样?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的女儿。 “母亲,您看,事先已经说好了,婷儿是您最疼爱的,这事儿就让您来作主吧!” 哼!果然是把老夫人抬出来了么? 凌芸眼底一冷,一抹寒芒闪过。 人家是重男轻女,而在凌家,特别是凌老夫人,却恰恰相反,重女轻男,尤其是对凌炎这个女儿。 爱屋及乌,连同对她的女儿钟炜婷也是万般宠爱。 凌芸等人从小到大,只要跟她发生矛盾,从来就没讨过好果子吃。 也养成了她娇横跋扈的性格,让她嫁去赵家,那不等同于守活寡?她才那么小。 凌炎说着,戏谑地看着凌芸,仿佛在说“你嫁定了,就认命吧”! 老夫人一直沉默不语,别以为她眼蒙耳聋,心水清着呢。 她微微地坐直了身子,冷脸扫了一眼凌芸,正要开口。 凌芸几乎可以猜到她接下来要讲什么了,抢先说道,“奶奶,您可要想想清楚,谁,才是您的亲孙女儿!那个,毕竟是外姓之人。” 她努了努嘴,瞎的也能看得出来是指钟炜婷,继续说道,“大姐的事情,您已经遭人非议,如果再来一次,您就不怕天天被人戳着背脊骂么?”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即便不能流芳百世,至少也不要臭名远扬吧? 凌芸这话果然凑效了,老夫人张开了嘴,话到喉咙眼儿就是说不出来,她犹豫了。 凌炎可不傻,她闻到了不妙的气息,“娘,可别听这小蹄子胡说八道,这事二哥都答应了,可不能赖到您头上来!” 凌芸咯噔一下,俏脸一沉,不会吧?连父亲都同意?怎么可能?是亲生的么? 她不禁把目光投向站那儿老半天,一声不吭的老父亲,瞳孔不禁猛的一缩。 这不是自己的老板兼导师汪金志么?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他也穿越了? 细看之下,只是人有相似罢了,年纪上来说,这“父亲”要比汪金志大得多,两鬓都斑白了,皱纹也不少。 当初一句说自己像他死去的女儿,没想到戏言成真了。 是不是“卖女求荣”不知道,如果这亲结成了,二房在凌家的地位确实会有所提升,真的是“父凭女贵”。 难怪这臭女人会有恃无恐。 “父亲,你!” 还没等凌芸开口,凌苓已经开始责骂起她们的父亲来了。 “住嘴!”一旁的凌母喝斥道,看样子,这事她也知情。 凌芸感觉心头猛的一揪,这一幕何其似曾相识?前一世就曾强感受过。 老夫人幽幽地点了点头,半眯的眼眸瞟了一下凌炎,投以赞许有目光。 “李管事啊,劳你费心,老身决定……” 凌炎用催促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老夫人看,恨不得帮她将后面的话宣布出来。 凌父凌母已经把脸偏了开去,转身就要离开。 这算什么?不忍么?早干嘛去了? 凌芸贝齿紧咬,双眸都快喷出火来,怎么办?怎么办?再这样下去,这事就成事实了。 看着钟炜婷阴鸷的笑容,凌芸恨不得揍她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现场气氛异常诡谲,有叹气摇头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李管事!” 就在这时,一名赵府家丁跑了进来,在李管事耳边低语了一翻。 李管事脸色一沉,低声问道,“此话当真?” 家丁微微点头,以示确定。 “老夫人,我赵家府中有事,这件事暂且作罢!”李管事冲老夫人拱了拱手,火急火燎地就往外跑。 “不过,这件事还不算完!” 临走前,一还不忘撂下狠话,随即,赵家的人便行色匆匆的全部离开了,留下凌家的人在原地凌乱。 “呼!太好了,四妹,你不用嫁了!”这些人当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凌芝姐妹俩,甚至比凌芸本人还开心。 “哼!算你走运!” 第六章 扶弟 静,诡异的安静,连一只苍蝇飞过也能听见,凌炎等人离开之后,只剩下二房的人。 “先回家再说!”凌芸的父亲凌荣终于发话了,大袖一甩。 前厅虽然也是凌家的地方,毕竟这里是“公共场所”,难保隔墙有耳。 他们刚走,一道黑影便悄然离开。 “翠儿,怎样了?” 凌家大房的别苑,偏厅里聚了一群人,中间坐着一名体态丰腴,衣着华贵,穿金戴银的妇人。 她轻呷了一口杯中的参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回夫人,二房的都回他们的别苑了,没探听到什么,如果我跟去的话,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名唤翠儿的丫环连忙回应,看得出来,她深得胖妇人的器重。 “嗯,这事不急。”胖妇人微微点头,“你先退下吧!” “大嫂,你说凌芸那臭丫头是磕坏脑子,还是吃错药坏了肚子?怎么换了个人似的?” 另一边,一名绿衣妇人边嗑着瓜子边说着,能跟胖妇人平起平坐,或者说坐到一张桌上的,身份应该不会差才对。 “哼!那你得好好问问你这姑奶奶了。”胖妇人倏然脸色一变,粗大的食指摸了摸左脸颊上那颗豆大的黑痣。 站一旁双手微握的凌炎脸色骤然一白,“大…大嫂,放心吧,凌芸那小蹄子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肯定会跟她大姐一样的命运。” 这胖妇人正是凌家的大房长嫂,凌芸的伯娘——董春莲。 而另一名绿衣妇人则是三房,凌芸的婶娘贺燕芳。 开玩笑,如果凌芸不嫁,那很可能就换她的宝贝女儿,那怎么可以? 无论是为了完成董春莲的“旨意”,还是自身的原因,她都没有不尽全力的理由。 “我不希望再出什么岔子。”董春莲冷冷地瞟了她,仿佛在说“这眼神你自己体会吧”! 凌炎一凛,她又不蠢,怎么可能不知道? 寄人篱下,总得让某些人感觉自己“有点儿用”,否则,被扫地出门就是她们全家唯一的下场。 咚咚咚! 一名丫环小跑着走了进来,行色匆匆的样子。 “秀儿,打探得怎样了?” “回夫人……”名唤秀儿的丫环在董春莲的耳边低语了一番。 “嗯?” 董春莲的表情可谓精彩,其他人更是看得莫名其妙,纷纷把疑问的目光投了过来,就差在额头上刻上“求解答”。 “哼!便宜凌芸那小蹄子了!” …… “芸儿,爹亲知道你心里委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唉!你弟弟还小……” 这长得跟汪金志一样一样的老年人正是凌芸此世的父亲,凌家二子——凌宗。 看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凌芸不禁黛眉轻皱,这话何其熟悉,想当年她父亲也对她这样说过。 扶弟?老娘好不容易再来一次,还犯同样的错?脑子有坑吧我? “父亲放心吧,芸儿晓得!”凌芸和气地说道,古井无波,完全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凌宗不置可否,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凌芝,又看了一眼凌母。 “我回来很长时间了,是时候回都府,芝儿,你归宁这么多天,也该回去了,跟为父一道离开吧。” “我……”凌芝还想说点什么,但父亲那张黑得比锅底更甚的脸告诉她,再废话等同于找骂。 “四妹,二姐就先回去了,过段时日再回来看你们。”凌芝依依不舍地说道,肉眼可见,她的眼眶里有泪光在轻泛。 凌芸轻嗯了一声,这句话就跟“得空请你吃饭”的意思差不多。 凌芝这回省亲,已经是“多年以来”系列,若不是有急事,如何能回? 衣锦,还乡才有底气,何况是外嫁之女?还是生活困窘那种。 “哼!当初不听话,非要嫁给那穷书生,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回来呢,还不是要回来啃父母?” 凌宗两人前脚刚离开,凌母林玉凤便换了一张嘴脸。 刚才怎么没见你敢这样说?凌芸心中冷嗤,照这样看来,这桩“亲事”,自己的“母亲”绝对是“帮凶”之一。 “看什么看?我命歹,生了你们这群赔钱货,大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没一个让老娘省心的!” 林玉凤见凌芸两人怔怔地看着自己,不免破口大骂,“小蹄子,看我不打死你!” 她抄起一根不知哪儿来的棍子,冲凌芸走了过去。 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傻的都知道接下来她要做什么。 啪! “噫!”林玉凤眼珠子瞪大,一脸不可置信,“还敢躲?” 你真当我傻?挨打不躲,皮痒么? “为娘是怎么教你们的?犯错要认,挨打要站定!” 啪啪啪! 林玉凤连连打空,毕竟年纪摆在那儿,手还短,折腾不起,没几下就气喘吁吁了。 “小蹄子还真会躲,气死老娘了,怎么那一下就没撞墙上撞死?” “啊!” 林玉凤又追了上去,狠狠地抽了下去,凌芸眼疾脚快,滋溜一声躲到了凌苓身后。 她跟凌芸不一样,一来猝不及防,二来对林玉凤的“教育”言听计从,即便反应过来也不敢躲开。 遭殃的却是她。 一声惨叫,差点没跪倒在地。 凌芸懵了,林玉凤也懵了,看着脸都快扭曲的凌苓,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三姐,快逃!”凌芸不由分说,拉着她便往外跑,等林玉凤反应过来之时,她们早就逃得没了影儿。 “回来!再跑今晚没饭吃!”林玉凤气急败坏地挥手跺脚。 “呼哧!呼哧!看…看看有没追来?” 凌芸上气不接下气,毕竟这个身体还是比较羸弱的,稍微剧烈点的运动都有些受不了。 凌苓强忍着疼痛,站直了身子,回头引颈张望了一下,“放心吧,四妹,娘亲没有追来。” “那就好!”凌芸好不容易回过气来,走到凌苓跟前,蹲下身子。 凌苓还在狐疑她想做什么,凌芸突然猛地一扯她的裤腿。 “嘶!”凌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额角渗出绵密的细汗。 凌芸眼睛一下就红了,她的小腿肚子上赫然浮现着一道拇指粗细的血痕。 这是往死里打的节凑啊! “三姐,一定很痛吧?” 第七章 膏药 凌芸颤声问道,她清楚得很,林玉凤要打她的时候,凌苓下意识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你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 凌苓愣了一下,浅浅一笑,“说什么呢?因为你是我妹妹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 凌芸呆住了,木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曾几何时,她不也是这样的姐姐么? 她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暖意,原本她打算身体好一点就溜之大吉——这样无情的家,不呆也罢。 这会儿她对这个决定有些许动摇了。 “哭什么呢?不用伤心,回头我让萍儿去请一位仙灵教的仙使来帮我治疗一下便可。” 凌苓将凌芸眼角的泪水揩掉,她并非伤心,而是感动得哭了,她还以为自己不再具备这种感情了。 “啊,对了,顺便也帮你治疗一下额头的青包,很痛吧?” 凌芸不自觉地缩了缩,果然还很痛。 “仙灵教?仙使?”凌芸不解地看着凌苓,眨巴了下美眸。 “他们是一群会使用仙灵术的特殊存在,一般人病了,或者受了伤都会找他们医治。” 凌苓柔声解释道,这妹妹怕不是真的把脑子磕坏了,连这都不记得? “喔!原来是医生。”凌芸微微点头,颔首低眉,若有所思。 听起来什么仙灵术就像那些捉鬼跳神之类的玩意儿,不怎么靠谱。 啊!有了! 凌芸灵光一闪。 “三姐,你先在这儿等下,我去去就来!”凌芸把凌苓扶到一旁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凌苓还想问点什么,她就一溜烟地跑了。 先前真是慌不择路啊,凌家真大,自己的房间都找不着了。 记忆刚融合,有些混乱,还好跟着桃红走的时候,她暗自记下了路径,情况不对,马上撤退嘛。 这前面应该有座假山,经过荷池就到了才对。 “啊!有了!”凌芸远远地看到那个荷池。 时值六月,炎阳盛暑,荷花飘香,但凌芸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景致。 她快步进了房间,关门前还往外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看见,这才关上房门。 “小千,出来!”凌芸厉声喝道,刻意地把音量压低。 噗! 面前突兀地冒起一阵白烟,随即一道身影渐渐浮现。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脸上有两片红斑一直连到耳尖上的小狐狸,“姐…主人,您召唤我?” 我呿!这小狐狸竟然能口吐人言?怕不是成精了吧? 其他人或许会这样认为,凌芸似乎早有所料,“姐什么姐?还当你是我弟呢?以后只能喊本小姐‘主人’!” 凌芸拧着它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小狐狸原是天翊大陆——也就是她现在所处的世界——兽人国狐人族之人。 为了躲避千年之劫,利用时空缝隙逃到了凌芸所在的世界,并夺舍了凌芸的弟弟凌锋。 凌芸出差当日,跟在她后面的身影便是他。 那场交通意外就是他准备返回天翊大陆,引起气象异变造成的。 该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若不是老子修为全失,退化为兽形,暂时得依靠你,老子需要受这种鸟气? 它敢这样说么?它当然不敢这样说! “咳咳!痛痛!是是是,主人!您有何吩咐?” 小千用那白花花毛绒绒的爪子扒拉着凌芸的手,试图挣扎开,窝囊,实在是窝囊啊! “有觉悟就好,哼哼!敢撺掇我父母给我洗脑,让老娘四处给你收拾烂摊子,为你浪费了十几年青春,你该怎么报答我?” 凌芸抄手环胸,斜眼睨着小千,眸中透着寒芒。弥留之时,除了帮它起这个名字,刚要问点什么就醒来了。 小千瀑布汗,这货的眼神,怕不是要炖了自己吧? “我不是说过了,会…会帮你在这天翊大陆生存下去!” “哼!”凌芸一叉腰,娇哼了一声,身子探了前些,“以老娘的本事还需要你帮?” 她指的当然是在陌生世界生存的技能。 那你又把老子喊出来?小千心中暗自吐槽。 “你不是说你们狐人族对药草特别熟悉的么?我需要你找几样药材,立刻马上!” 凌芸懒得跟它瞎扯,直接说道。 “啊?你是把我当跑腿?”小千怒了,它可是千年灵狐,竟然让它做这种“下等人”干的事。 “不然呢?还是你希望成为一块食材?”凌芸嘴角微翘,脸露不善之色,看样子它不答应只有死路一条。 “好…好嘛!你要什么药草?”小千立马就从心了,人族说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忍! “川芎、白芷、冰片、樟脑,我看这到处都种了药草,但跟我那个世界的有些不一样,我需要你找到相似作用药草。” 凌芸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要干行业对口的“老本行”,至少得有药材啊。 “哦,是山鞠穷、川白、龙脑香,还有潮脑。”小千一下便念出了对应的药草名称。 “这么快?怕不是敷衍我的吧?”凌芸惊异地说道,听起来怎么都像瞎说的。 “不相信你自己找去!”小千抬起爪子,舔了起来,有些不以为意。 凌芸嘴角猛抽,反正是外用药,不会死人的,思忖再三,“快去给我找回来,给你一柱香时间,慢回来了会影响你的身高!” “怎么可能?”小千见她不怀好意的表情,不禁咯噔一下,不过还是不太相信。 “因为我会打断你的腿!还不快去!”凌芸喝斥道,小千一溜烟地跑个没影儿。 它可不想当瘸子,不,瘸狐! 凌芸刚转过向来坐下,小千便回来了,“这么快?” 她检查了一下,它嘴里果然叼着几样药草。 “该死的狐狸,敢偷老娘种了好几年的川白?再被老娘遇到,看不把你炖了!” 不知道到谁在外边叫骂。 “喔!原来你是偷的!难怪这么快!”凌芸终于反应过来。 废话!难道上山去采么?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主人,你要这些药草做什么?”小千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 “当然是炼制膏药啊,散瘀祛肿那种。”凌芸也没计较那么多,她需要的是药草,至于怎么来的,她才管不了那么多。 第八章 浪费 怎么去了那么久?该不会有什么事吧?算了,我还是让萍儿去请仙使吧! 凌苓正要起身离开,却见凌芸一路小跑着过来,怀里还揣着个白色的小瓶子。 “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娘亲逮住了呢!”凌苓连忙说道,脸露担忧之色。 凌芸尴尬地笑了笑,总不能说是炼药花了点时间吧? “别说那么多,我这就帮你上药!”凌芸说着,便俯下身子,拉起凌苓的裤腿。 “上药?”凌苓的俏脸猛的一紧,受伤的腿下意识地挪开了些,似乎有些抗拒。 “三姐,你怎么了?这腿上的伤要是不早点处理,留下疤痕就不好了。”凌芸愣了愣神儿,这是什么情况?该不会是怕痛吧? “你…你手中的是什么?” 凌苓惊异地问道,她看见凌芸拉起她的裤腿后,就打开了那小瓷瓶,似乎在捣鼓着什么。 “这个?膏药啊,可以消肿止痛,唉呀别说了,我帮你涂上。”凌芸有些不耐烦,这下可好,凌苓直接退开了。 凌芸更加纳闷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三姐,你这是怎么了?” “四妹,你这瓶东西是从哪儿来的?翊国明文规定,不准用药草炼制药物,你这是……” 凌苓脸色大变,凌芸就更加是莫名其妙。 “这是哪门子的规定?药草不准入药,那周围都种满了是怎么回事?” “凌家是药草世家,庭院里种满药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况且这些药草都只是作观赏和熏香之用。” 凌苓也是一脸茫然,这小妹肯定是磕坏脑子了,连这些最基本的都忘记了。 这是什么鬼?那么好的药材竟然只是拿来看?这不只是浪费,简直是罪大恶极啊,谁定的规矩真是罪该万死! 难怪小千偷了几株白芷居然被追着打骂。 “唉呀!我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只知道你被打伤了,而这消肿膏药能帮上忙。” 凌芸懒得跟她掰扯,迎了上去就要去拉她的裤腿,无奈凌苓还是很抗拒。 “难道你还怕小妹我害你不成?”凌芸也是哔了旺财,这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节凑啊! “算了,我先涂给你看好了!” “欸!不要!” 凌苓正要阻止她,不曾想她已经把从瓶子里弄出来的膏药抹到了额角的青包上。 而她自己却一个踉跄,没站稳,扑到了凌芸身上。 “欸!你!” 凌芸接住她后,顺手便把膏药抹到了她的小腿上。 凌苓是想哭的心都有,这腿是完蛋了,肯定是要截掉。 “咦?” 被膏药涂抹过的位置,原本痛得连站稳都成问题的伤口竟然不痛了,还传来一阵浓郁的芳香,沁人心脾。 “怎么样?感觉好多了吧?”凌芸有些得意地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动手干一干,体验是永远无法言表的。 “确实是好多了,我这腿…居然能走动了,就跟没受过伤一样,不过为什么有点暖暖的?” 凌苓随意动了一下,不满意还轻轻地跺了下脚,美眸瞪得跟铜铃似的,怔怔地盯着凌芸看。 凌芸总不能告诉她是刚炼成的,还没冷却吧? “嘻嘻!秘•密!”凌芸戳出一根手指,在凌苓面前晃了晃,神秘兮兮地说道。 凌苓微怔,也对,要是这让人知道了,可是得吃责罚的,还是不要为难她的好。 “既然我们的伤都好了,你也该收拾一下自己,呆会儿我带你出去逛逛散散心!” “逛逛?好啊!”凌芸两眼放光,她最大的心愿就是随便买,任意花,享受那种挥金如土的感觉。 可惜上辈子这种感觉是她弟弟,确切地说,是小千帮她感受了。 记得某个公益宣传广告说:生命没take two,这次她有机会重来,说什么也得亲身感受一遍。 有期待就有动力,她麻溜地梳洗完,就是穿衣服的时候遇到些麻烦。 这翊国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穿起来比较烦琐,别说拉链,连钮扣都没有,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硬要说的话,就像她原本所在世界的汉服差不多。 唉!这一磕,连怎样穿衣饰都忘了,难怪会性情大变。 凌苓苦笑着摇了摇头,左右上下再打量了她一遍,“唔,顺眼多了!这才像是大家闺秀。” 凌芸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那不是?几十岁的人了,还让人家帮她穿衣服,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多谢三姐!” “客气什么?走吧!窝在家里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凌苓嘴角微微一咧,露出甜美的笑容,一把拉着凌芸的手腕,往外走去。 云涧城车水马龙,人流熙来攘往,麻石铺设的街道干净整洁,街道两旁的商铺错落有致,叫卖声此起彼伏。 凌芸像个好奇宝宝一般,两眼放光地四处打量着,什么都感觉新奇,什么都觉得有趣。 “三姐,那是什么?” “那是手推车,运物用的。” “那个呢?”凌芸又指了指远处那只像鸟,又大得出奇的兽类问道。 “那是陆行鸟兽,是一种坐骑,我们家种植的药草大都是供给这种陆行鸟兽的养殖场,作为饲料用的。” 凌苓轻声解释道,一点也不感觉不耐烦。 那么金贵的药草竟然给畜牲吃?这跟牛嚼芍药差不多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罪过啊!罪过!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个瞎颁布规定的家伙给揪出来,大鞭一百八十下,以解心头之恨。 凌芸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这云涧城好大啊!我逛得都有些累了!” “那是当然,我们云涧城地处南都三郡的淞州郡,人多地广,徒步的话,一天都逛不完。” 凌苓冲凌芸招了招手,“你累的话,我们就先去云涧酒楼歇歇脚,呆会儿再继续逛吧!” “嗯!咦?” 凌芸似乎想起了什么。 淞州?云涧?这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啊!淞云涧! 这不是自己出差的目的地么?这算不算是阴差阳错? 凌芸哭笑不得,区别在于淞云涧是个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的乡级小镇,而这云涧城倒是繁华得多。 “他们这是在围观什么?” 第九章 寻人 刚走进云涧酒楼,便看见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好奇心爆棚的凌芸自然也凑了过去,凌苓喊也喊不住。 凌芸好不容易扒拉开人群,想要一探究竟,定睛一看,不觉头晕目眩。 那是一则告示,斗大的字,一个也不认得,歪歪扭扭的,跟小蝌蚪似的,写的什么鬼? “这赵家的赵无基少爷居然失踪了,早上不是才说要办喜事么?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凌芸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人,有围观地人便说了出来。 “据说这赵少爷身染怪病,高热反复,就是不退,身上还长了许多恶疮,还溃疡了呢!” “可不是么?年纪轻轻的,老是流连烟花之地,没准是害了什么暗病,我听说连云涧城唯一的白银仙使都出马了,还是束手无策,唉!” “据说这病症还惹人,跟他混一起的几名家丁都沾染上了,真是造孽哟,我看他是不想害那么多人,找个地方安静地等死吧!”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看样子这货是天生短命,药石无灵,等死的那种。 凌芸暗自庆幸没有屈服,嫁给这个纨绔子弟兼二世祖。 她悄然退开,省得被人发现。 不过有一点总算弄明白了,李管事当时为何匆匆离去,新郎官儿都没了,总不可能把她拉回去跟公鸡拜堂吧? “四妹,怎么了?”凌苓见她神色凝重地回来,便问道。 凌芸迟疑了一下,在她耳边细语了一番。 “啊?赵无基失踪了,赵家到处张贴寻人启事寻找?”凌苓惊呼了一声。 “嘘!想让人发现就再大声一点!”凌芸立马捂住了她的嘴,这是怕死别人不知道的节凑啊。 再怎么说她跟赵无基的亲事满城皆知,要被人发现她在这儿,谁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凌苓连连点头,“走,这里人多口杂,我们换个地方。” 这点两人倒是想到一处来了,携手快步离开了云涧酒楼。 之后她们逛了好几家店,有服装的,也有饰品的,甚至胭脂水粉店。 但凌芸发现,自己想要买什么,凌苓都犹豫再三,是看不上?不对,是不喜欢?也不是,是没钱钱。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就是寸步难行。 不行!光靠家族每月分发的月钱,根本就是饱不死饿不坏,更别提买什么心仪的东西了。 得想办法多赚钱才行,要怎么赚?不知道,肯定有方法! 正当凌芸怔怔地想得失了神,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传了入耳中。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苓表姐和芸表姐,你们倒是有闲心,跑来逛烟脂水粉店。” 嘴这么贱,除了她还有谁? 凌芸猛地一抬头,果然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钟炜婷,还有另一名少女以及丫环数名。 “我就知道,整个云涧城嘴巴最臭的,除了婷表妹你,就没第二个人了。” 钟炜婷一听,那张笑脸立马僵住了,以往看到她都是低头避着走的凌芸,居然敢回嘴,还噎着她了。 这是什么情况? “芸姨,我听婷姨说你换了个人似的,能说会道,起先我还半信半疑,看来这是真的了。” 钟炜婷还来不及还嘴,她身旁的少女便玩味地笑道,还不时地上下地打量着自己。 姨?自己有那么显老么? 凌芸瞟了她一眼,是二堂姐凌莹的女儿刘玥云,虽然辈份小,但凌莹成亲早,生下她时还不足十八。 这刘玥云已经十五岁了,仅仅比自己小一岁,喊自己一声“姨”也不算过错。 “蘑菇头,少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会学坏的,将来找不着夫家,可是要追悔莫及哟。” 凌芸拉仇恨可是凭本事,一下得罪了两个人。 龙有逆鳞,人也有忌讳。 “蘑菇头”这个小名就是刘玥云的忌讳。 小时候她母亲嫌麻烦,不愿意给她打理头发,结果她头发一长就剪掉,万年发型“蘑菇头”。 小伙伴们经常因此而取笑她,久而久之,她恨透了这个发型,也恨透了这个小名。 这话音刚落,刘玥云的脸就拉了下来,跟吃了死苍蝇似的,难看得不行。 “呵!说到夫家,你的夫君失踪了,你还有心思闲逛,传出去,我们凌家的脸面该往哪儿搁哟!” 凌芸冷嗤一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刘玥云果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一群在娘家蹭吃蹭喝的家伙,什么时候凌家变成她们的了? “蘑菇头,此言差矣,那是你婷姨的夫君,这话你该对她说!”凌芸说着,也没给机会她发驳,拉着凌苓便离开。 “你!”钟炜婷气得直跳脚,“哼!死穷鬼,这可是高档胭脂水粉店,不是你们来得起的地方!” 她没什么能骂的,倒是炫耀起了优越感。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把整家店买下来!”凌芸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撂下狠话,这才离开。 “多吃点大头菜早点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钟炜婷扯开嗓子,气急败坏地骂道,“嘁!这些胭脂水粉都是用高等药草炼制而成的,连一盒都买不起,还买下整间店铺呢!” “嘿嘿!钟小姐说得是,您今天来想要买点什么?小的给您拿!” 店铺的小二搓着手,点头哈腰地说道,那样子狗得不行。 若被凌芸她们看到,非爆捶他不可,刚才她们可没享受到这种服务态度。 “四妹,刚才你不应该招惹她们。”凌苓有些埋怨地说道,不时还回头张望,仿佛担心她们跟上来。 “三姐,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变本加厉。” 凌芸不以为意地说道,“这种人你惯着她,只会以为你好欺负,你看我刚才骂她们,屁也不敢放,她们也就会欺软怕硬。” “三姐,对其他人你不会这样,怎么看到她们却耗子见了猫似的,不敢吭声?” “我……”凌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天快黑了,还是先回家吧,不然晚了,娘亲又该责罚了。” 凌芸哦了一声,双手抱着后脑勺,大大咧咧地跟在后面。 “咦?怎么门口那么多人?” 两人互看一眼,悄悄地凑了上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怎么又是他们?” 第十章 拜堂 二房别苑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家之人,这群人去而复返,肯定没什么好事。 “四妹,快走!”凌苓俏脸一僵,拉着凌芸就要离开。 “咦?三小姐,四小姐,你们回来了?夫人四处找你们呢!” 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凌芸和凌苓都同时打了个激灵。 要是被我知道刚才是谁说的,非把他按地上爆捶不可! 凌芸暗骂,头也不回地准备开溜,没走几步就被数道身影拦住了。 “两位小姐,你们要上哪儿去啊?” 是赵家的人!这群家伙属兔子的么?耳朵这么灵光? 凌芸一凛,面前站着的,赫然正是白天前来迎亲的赵家壮汉。 “滚开!这里可是凌家,我们上哪儿,你们管不着吧?”凌芸素手一挥,就要夺路而逃。 “这可不行,我们接到命令,一定要将凌四小姐接回去,生死不论!” 一名壮汉似笑非笑地说道,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完。 凌芸瞳孔猛地一紧,感觉背脊隐隐升起一阵冷意。 “你们少爷都失踪了,找我回去有什么用?” 几名壮汉对视了一眼,似乎对凌芸的话感觉有些意外。 “哦?没想到凌四小姐倒是挺关心我家少爷。” 关心?我关心你个大头鬼!最好他死在外面,别跟冤鬼似的纠缠老娘不休。 “托小姐鸿福,我家少爷已经找回了,所以,老爷交待,即刻把小姐请回去拜堂成亲!” 不是吧?这都没死?老天是不是在打瞌睡了? 凌芸神色一寒,娇哼一声,“你说去就去么?干嘛不把钟炜婷接去?” “这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我等接到的指示是将你带回去,你母亲也是同意了的!” 什么?只是忤逆了一下,没有立正站好挨打而已,至于这样么?这跟推她进火坑有什么区别?有这样当妈的么? “大师说了,我们少爷命犯桃花,八字火旺,注定有此一劫,而你的生辰八字属阴,刚好能中和我家少爷的火气。” 这是哪门子神棍招摇撞骗?要是哪天被老娘逮着了,非让他生不如死! 凌芸暗自咒骂,异世好危险,我要回地球! “啊~啾!” 赵府,一名身穿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打了个喷嚏,他抽了抽鼻子。 特娘的,谁在咒老子! “呃…张大师,现在怎样了?”站一旁满脸焦急的锦衣老者弱弱地问道,大师嘛,要是怠慢了他,吃罪可不轻。 张大师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眯着眼摇头晃脑,“赵家主,赵少爷火邪入体,得赶紧拜堂成亲冲煞,否则……” 老者正是赵家家主,赵无基的父亲赵不世,即便他再“不可一世”,张大师那搓手指的动作代表什么意思,他还是能看懂的。 叭嗒! 一锭大元宝放到他的手心,足有五两重。 金锭在手,格外留神,张大师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见钱开眼”,立马施起法来。 “看本大师的散火大法!敕!” 只见张大师在赵无基的床前一顿操作,至于是不是那么回事,就见仁见智了。 “呼哧!呼哧!”没弄两下,张大师便气喘吁吁,真的还是装的,只有他才知道。 一个踉跄,赵不世不由自主地要上前搀扶,这张大师又站稳了,无力地摆了摆手。 “本天师消耗了五年的功力帮赵少爷驱邪,但也只是治标暂缓,要想根治,只能拜堂!” 赵不世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样子,还真受用,“来人!快去看看回来没有!” 下人称了一声是,麻溜地小跑着出去,赵不世才转身他就回来了。 “老…老爷……” “不用说了,老夫听到了!”那下人还气喘如牛,赵不世便打断了他。 伴随着喜庆的迎亲乐曲,当他出现在大厅时,媒婆便迎了上来,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 “哎呀!赵老爷,我们可算将少奶奶带回来了!” 那动作,那神情,那声音,简直不要太魔性,在场的人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嗯?这是怎么回事?” 赵不世见竟然有两人抄住凌芸,脸色一沉,这还得了?虽然都是女子,要是把她弄伤了该如何是好? “嗬嗬!回赵老爷,我等是生怕凌四小姐故技重施,所以这才…嘿嘿!” 媒婆讪然笑道,仿佛在说“又要把人带回来,又不能伤着,你教老娘怎么着吧”? “放…放开我!”凌芸咬牙喝斥,拼命地甩开那两名女子的手。 不曾想她们孔武有力,应该是专门受过训练,用来对付像凌芸这种“不听话”的人的。 “怎么?来到这里还怕本小姐跑掉么?” 凌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主位上坐着的,肚满肠肥,面容却略带几分憔悴的老者。 赵不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意地摆了摆手,那两名女子这才松了手。 凌芸猛地一甩,揉了揉手腕,这里张灯结彩,但她一点高兴的心思都没有。 “赵家主,事不宜迟,误了吉时就不好了!”旁边的张大师此刻却不喘粗气了,大马金刀地坐在下首。 三更半夜的,还吉时个腿子!这猥琐的糟老头子就是传说中的大师么?老娘记住你了! 凌芸深深地剜了他一眼,要不是这货撺掇,自己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她倒是好奇,躺床上的废柴要怎么拜堂! “开始吧!”赵不世面无表情地低喝了一声,方才不知死哪里去了的媒婆又扭腰歪臀地走了出来。 “来了!”她扯着鸭子般的嗓音,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手里却多了一物。 我呿! 凌芸瞳孔猛地一紧,那是一只绑着大红花的大公鸡。 “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堂!”还没等凌芸反应过来,她和那只公鸡便被拉就位。 还以为这是电视、小说里面才会有的狗血剧情,没想到今天却发生在自己身上,老天不只打瞌睡,没准是喝醉了。 不然怎么可能开这种玩笑?还是一点也不好笑那种。 这种状况可不像会有人踏着七彩祥云来救自己啊! “一拜天地!”媒婆可不管那么多,扯起了嗓子喊道。 这拜下去真要完蛋了! “慢着!” 第十一章 抢救 在场众人一凛,四下搜寻着这响彻整个大厅的洪亮声音,到底是何人发出。 其他人自不必说,就连自问见识过人,悠然自得的张大师都吃了一惊,正襟危坐,更别说赵不世。 “不知尊驾是哪位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仿佛这样可以更快地捕捉那人的身影。 嘶!奇了怪了,有人相救,这小妮子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反而紧张了起来?难道她也不认识这个人? “本座是何人你不需要知道,且问一句,你的把这位小姑娘捉回来的目的为何?” 还没等赵不世想出个所以然来,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了救他唯一的儿子啊! “前辈何出此言?”赵不世蓦地眼前一亮,失声问道,“前辈能救小儿?” 言语中透着一丝殷切,既然敢自称“本座”的存在,肯定是不一般,没准还真能解救自己的爱儿。 “哼!就你儿子那病症,何需本座出手?”那声音厉声道,很是不屑。 赵不世表情一僵,露出失望的神色,“还请前辈明示!” 听他的口气,他不出手,不代表其他人也没办法啊! 连白银仙使都束手无策,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忙,否则他也不用死马当活马医了。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种时候还打哑谜,不过这很符合“高人”的作风,凡事看破不说破。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赵不世环视整个大厅,是这些下人?怎么可能?是这些迎亲队的?有这本事还干这种活? 说的绝对是老子! 张大师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抬头挺胸。 肯定不是你!赵不世立马否定,这高人突然阻止了拜堂仪式,要是指他,何必多此一举? 难不成是…… 赵不世很不情愿地把目光投到凌芸身上,这点他们倒是尿到一个壶里了。 故而把她押,不,带回来拜堂是正确的。 “正是你们心中所想,亦非你们脑中之意!” 正当他们自我感觉这个决定多么“英明”之时,那道该死的声音又打断他们的思考。 又是又非是几个意思? “前辈,您的意思是……”赵不世懒得想了,再这样拖下去,自己的儿子早晚完蛋。 “眼下能救你儿的人,只有凌芸小丫头!”声音甫落,张大师就不淡定了。 能救人的只有凌芸,那自己算什么?被邀请来吃喜宴的?嘶!这不对吧! “赵家主,别听他胡说八道,藏头露尾的,有本事现身,本大师张仕成斗胆求见!” 左瞧瞧右瞄瞄,身影自不必说,连声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看到没有?赵家主,看到没有?”张仕成见半天没反应,更证实了他的猜想,“还是快点继续拜堂成亲吧,赵少爷可等不得!” 张仕成故意把脸凑到赵无世的面前,四目相对,总觉得怪怪的,他犹豫再三,终于有了决断。 “继续!”赵不世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始终这虚无缥缈的声音不如摆在面前的张仕成可信。 “慢着!” 赵不世和张仕成都吓了一跳,毕竟他们都不确定那位“大能前辈”离开没有。 可当他们发现这是凌芸说的,这才松了口气。 “你还有什么话说?莫不是想拖延时间,让赵少爷不治?” 赵不世还没发话,张仕成便抢先指责起她来,不管怎么说,大帽子扣下去准是没错。 凌芸娇哼了一声,这货还真是一本正经地招摇撞骗,跟老娘玩语言伪术?你还嫩了点! “敢问张大师,如果拜完堂,赵无基还是嗝儿屁了,你怎么说?是不是又将剋夫、不祥人的恶名扣到我头上?” 凌芸瞪大凤眸,掷地有声,冷冷地盯着他看,势要“眼神制敌”。 想让我重蹈大姐的覆辙?门儿也没有! 张仕成一下被噎住了,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大胆!你是在诅咒赵公子早死!” 张仕成灵光一闪,充分发挥了他栽赃嫁祸的本领和入木三分的表演技能。 “你延误了治疗时机,你才是罪该万死!”凌芸是谁?拥有十数年销售经验的首席销售代表,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怎么可能被他两句话吓倒? “赵老爷,别听这毛都没长齐的小蹄子胡说,连白银仙使都无计可施,就凭她?” 张仕成急了,这可是关系到面子的问题,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治。 他打心底不相信凌芸能治好,但那位“大能”言之凿凿,万一真成了呢?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赵老爷,我看赵无基还可以抢救一下,您再拖下去就真的是药石无医了!” 凌芸也催促道,她可没多少时间在这里耗啊!根据云涧酒楼那些人提到的症状,她大概已经猜到赵无基身患何病了。 “哈哈!好笑,还药石无医,那位大能本大师都不相信,何况是你?” 张仕成大笑了起来,他余光可见,赵不世更倾向于自己,他要做的是促成他下定决心。 “有本事把你背后的人喊出来啊!” 噶啦噶啦! 凌芸粉拳紧握,真想冲上去揍他一顿。 熊! 张仕成的脑壳顶遽然升起一团蓝色的火焰。 “老道休要张狂,敢对我徒儿口出狂言,这便是对你的小小惩戒!” 话音未落,张仕成起先还不以为意,不曾想头顶传来一阵疼痛,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 砰!砰!砰! “啊!前辈!我错了!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 张仕成立马跪倒在地,磕头求饶,头破血流那种。 “哼!今日暂且饶你,还不快滚!” 那道声音冷喝道,随之,张仕成头顶的火焰渐渐息灭。 他整个头顶都被烤焦,火虽然灭了,但他已经披头散发,面目全非。 “谢前辈!谢前辈!”张仕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赵府。 赵不世是肃然起敬,态度发生了巨大改变,他总算见识到这位“大能”的本事。 他不愿现身,确实是不屑为之,既然他对凌芸推崇备致,那断然不会有错。 “凌芸小姐,里边儿请!” 第十二章 两清 赵不世不敢怠慢,嚯地站起身来,领着凌芸往赵无基的房间走去。 不愧是云涧城第一世家,房子不是一般的大,从大厅到房间少说也得花了小半柱香时间。 “凌芸小姐,基儿就在床上!”赵不世抬了抬手,冲凌芸示意道。 凌芸怔愣了一下,不曾想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家主,此刻为了儿子竟然也可以这样低声下气。 她微微点头,径自走了过去,观视了片刻。 这房间里有不少人,就连那些迎亲队的都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跟了进来,却都下意识地离开了些。 开玩笑,那病可是会死人的,沾染上了,他们可请不起白银仙使来帮他们续命。 “怎样?该不会是……”赵不世见凌芸神色凝重,不太乐观的样子,不禁心头一紧。 “不,他还有救,不过接下来,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否则,我说什么也不会救!” 凌芸已经确定了赵无基之病正是自己心中所想,但她知道,如果贸然解救了他,那自己就会陷于被动。 赵不世大喜过望,“只要基儿有救,莫说是三个条件,三十个条件,我也答应,凌小姐请说。” 凌芸点了点头,“第一,接下来,无论我让你准备什么,你都要无条件答应,并不许询问缘由。” 赵不世愣了愣,他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只能选择点头答应,“请说第二个条件。” “第二,治疗过程中不允许任何人在傍观看或偷看,无论房间内发出什么动静都不允许进来!” “成!”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只要我能治好赵无基,我与赵家的纠葛一笔勾消,你们不能再来找我的麻烦!” 赵不世迟疑了一下,他做这么多,目的就是为了救儿子,既然儿子得救了,那就没必要再为难凌芸。 “怎么,做不到么?”凌芸冷脸问道,很明显,她是把这件事当成“交易”了。 “不!凌小姐,你误会了,为了让你安心,老夫可以立字为据,想必你更加安心。”赵不世紧张地说道。 万一她真的不救了,对他,对赵无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甚好,你先出去,我需要再详细检查一下,好开出方子!”凌芸暗松了口气,摆了摆手。 “方子?”赵不世微愣,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怎么?还有别的事么?”凌芸有些不耐烦。 “没…没有,凌小姐有何需要,在门口叫一声即可!”赵不世说着,便离开了房间,其他人也是识趣,一同离开。 噗! 一阵白烟升突兀地升起,小千现出身来。 “嘿嘿!主人,我刚才的表现怎样?” 凌芸冷冷地瞟了它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谁让你自作主张了?” 既然是“主仆”关系,她们之间有神魂联系,可以通过神念交流。 在凌芸被强行押上轿后,她们就暗中商议了起来,安排了这出“大龙凤”。 “呃…小的觉得,假装你的师尊,更容易让人相信,你看,那什么鸟大师被我的灵狐火烧得他娘都不认得,嘿嘿!” 小千挥舞着毛绒绒的爪子,兴高采烈地说道,当然,他那样做没有得到凌芸的首肯,还不敢那么放肆。 “算了,歪打正着,效果还算不差!”凌芸说着,便走到赵无基的床前,细细检查了起来。 “接下来,我要你帮我找点药草。”凌芸有些郑重地说道,“你听清楚了,我说你写,要把内容翻译成赵不世看得懂的描述。” 小千重重地点了点头,有过一次经验,已经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主人,你尽管说吧!” “好!记住了,我需要:毛冬青、升麻、麦冬、葛根、板蓝根、薏米、银花、滑石、连翘、佩兰、赤芍、甘草,还有云苓、枳实、知母。” 凌芸一口气说了十余种药草,连同需要的量也一并说了,“他还在发热,那就加上柴胡。” “这么多?主人,这倒霉的家伙到底患的什么病?” 小千也有些吃惊,但他的爪子可没停下来,一字不落地记下了凌芸所说的内容。 “我观他口腔、手、足、臂部、腿部出现斑丘疹,混有炎性红晕的疱疹,疱内液体较少,这种病症在我们的世界常出现在小童身上,我们称之为——” “手足口病!” “虽然这种病症也不罕见,但处理不好还是会有性命危险的!”凌芸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常出现在小童身上?那这货怎么也……” “经常出现在小童身上就代表大人就不会得了?手足口病是中医理论上的湿邪、热毒,且有流行性,可称之为:‘时行湿毒之邪'。” “时行湿毒之邪?”光听这个名字就让人毛骨悚然,难怪她会神色凝重。 “脾主四肢开窍于口而发于四末、口腔,故而病位应以脾为主。你看,疱疹是不是手足部较多,掌背面均有?” 凌芸用一张丝帕包着手,捏着赵无基的手给小千翻看。 “原本如此!果然如主人所言。” “别说这么多了,写好没有?我要让赵不世准备药草了!”凌芸可没空跟他掰扯,毕竟这不是现场教学。 “喏!”小千把写有方子的纸递给凌芸检查。 凌芸一看,不觉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字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我看个鬼,“差不多就这样了,你先回空间里去吧,有事我再召唤你!” 砰的一声,小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唉!看样子得抽个时间学习一下这边的文字才行,要不然什么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赵家主!”凌芸打开了房门,果不其然,他们根本没走远,就在门外。 “凌小姐,有何吩咐?”赵不世拱了拱手,连腰都弯了下来。 若是被外人看见,怕不会下巴都惊掉了?只要他吭一声,整个云涧城都要抖三抖的存在,竟然对一个小姑娘低声下气。 “这里面的药草,我马上要,一株也不能少,我只给你一个时辰收集,否则,赵无基撑不下去可别怪我!” 第十三章 垂死 赵不世粗略地扫了一眼手中的方子,不禁皱了皱眉,“这几样好办,我家里就有,但这几味……” “有问题么?”凌芸面无表情地问道,反正条件开出来了,要怎么做可不是她要考虑的。 “这几味是有些麻烦,我也能想办法找来,只是,凌小姐你讨要这么多药草,所为何事?” 凌芸看着赵不世有些不解的脸,当然知道他顾虑的是什么。 “若你觉得那些冰冷且不合理的规矩比你亲生儿子的性命还重要的话,那我是无能为力了。” 凌芸砰地把房门关上,冷冷地丢下一句,“东西找齐了再来找我,少一样也别敲门,记住,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老爷,这凌四小姐也真是…看样子她是想拿这些药草来入药,势必违反皇室颁布的规定,那……” 一名仆人打扮的老者也是看不过眼,恶狠狠地骂道。 “闭嘴!陆管家,凌小姐交代的事情要速办,至于责任就我来担好了!赶紧去!” 赵不世厉声道,他如何不知道这当中的厉害关系?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陆管家哦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嘘嘘!这边!” 暗处,一只手冲陆管家招了招,他定了定神,左右环顾,确定没人看见,这才快步掠了过去。 那人赫然正是逃走的张仕成,他根本没逃远,而是在附近徘徊,见陆管家行色匆匆地出来,便把他招呼了过来一问究竟。 “嘿嘿!张大师,有何指教?”陆管家咧开了嘴,显得有些不自然,他还有要事要办呢。 又不能得罪眼前之人,毕竟他身份特殊,连赵不世都要敬他三分,可眼前的他这副尊容可不敢恭维。 隐隐还散发着一股焦臭味。 “本大师见陆管家似乎有要紧事要办,想问问是否能帮上忙?” 张仕成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看起来很热心的样子。 平时眼高于顶,对他们这种下人是不屑一顾,他会那么好死帮帮忙?骗傻子呢? “呵呵!还是不劳您费心了,小的看您挺忙的,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陆管家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欸!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本大师跟贵家主也算是相识一场,若是有张某人帮得上忙的地方,也让张某人略尽绵力啊!” 张仕成一把拉住了陆管家,以他的第一感觉,这货肯定有事,“咦?这是什么?” 他眼疾手快,一把将陆管家手中的方子夺了过来,“药草?嘶,这几种只有仙灵教才有,你们赵家要这么多药草做什么?” 陆管家可不蠢,怎么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这是在警告的节凑啊! “这…这……”陆管家涨红了脸,心急如焚,这次真被凌芸给害死了。 赵不世是那样说了,最后关头,背锅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清楚得很,这张大师跟仙灵教关系匪浅。 万一他把这件事捅了出去,那他这脑袋不得搬家? “陆管家不用紧张,这么重要的事想必不是出自你意,放心吧,只要你老实交待,没准本大师能帮上点什么忙。” 张仕成若有所指地说道,区区管家怎么敢造次? “张大师,此话当真?”陆管家喜出望外,思前想后,他还真不能收集齐所有药草,何况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你总得让我知道,你们找这么多药草所为何事,我才能有借口帮你们吧?” 张大师眼珠子滴溜一转,顺势追问道,事实上他早就猜到一二。 “还不是那个凌芸?她说要这些药草来……”陆管家没敢往下说,谁敢担保这张大师会不会翻转猪肚? “您说,我家公子都是垂死状态了,何必浪费这心机?” 张仕成心中冷嗤不已,你这老小子是怕连累自己吧? “呵!”张仕成干笑了一声,“这可未必,凌小姐背后不是有高人指点么?没准还真可以回天有术。” “你就在此处稍等吧,我马上便帮你置办齐所有药草!” 陆管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便他肯帮忙,大不了就弄几株“违禁品”,没想到他竟然要解决全部。 傻的才要拒绝,“那怎么好意思?应该小的来操烦才是!” “呵呵!以我跟赵家主有交情,这算不了什么,你就在此处少等吧!”张仕成说着便快步离开了。 “那小的就在此静候佳音!”陆管家冲他远去的背影喊道。 没乐呵多久便反应过来了,他怕不会拿着那张方子跑去仙灵教告密吧?那他不完蛋了? 陆管家一拍脑门,“还是大意了!” 怎么办?怎么办? 留在这里等?没准死路一条! 赶紧逃?能逃哪里去?仙灵教众遍布整个翊国,如果张仕成有心要坑他的话,没离开云涧城他就被逮回了。 正当他心急如焚地来回踱步,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之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把他吓了一大跳。 “啊!是…是张大师,您…您回来得好快…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陆管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比哭还难看那种。 完了!完了!这货肯定是把人喊来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 陆管家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哪里有其他人?别说是人,连鬼都没一个。 “本大师见你很焦急的样子,就加快了脚步,检查一下,是不是这些?”张仕成冲陆管家抛出一物。 陆管家忙不迭地接了过来,那是一个类似于锦囊之物,他瞳孔猛地一紧,“嘶!乾坤纳袋?” “本大师见这种类繁多,怕一份不够用,又多准备了两份,普通的纳袋装不下,就用一个乾坤纳袋装过来了。” 张仕成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之事。 这乾坤纳袋可是空间之物,别看它只有手掌大小,可是能装下近十方物品,价值连城,即便整个云涧城都没几个,他这样轻易就…… 陆管家震憾了,要是拿去卖掉会怎样?够他吃很久了吧?这种想法也只是稍纵即逝。 “快去吧!赵家主还等着吧?” 第十四章 暗杀 张仕成反而催促道,嘴角始终挂着浅笑,至于背后的意味,只有他自己明白。 “张大师大恩,小的无以为报,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何吩咐,尽管说,我陆培福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陆培福拱了拱手,郑重地行了一礼,张仕成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小事一桩,何必言谢?” 小事?这可是要杀头的大事,以后谁敢再说张大师是坑蒙拐骗,老子跟他急! 陆培福微怔,重重地点了点头,也没再逗留,若是被人发现,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张仕成阴冷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冷芒,“云涧城第一世家?呵!” 窸窸窣窣! 云涧城外的密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数道身影正在极速掠进,在惨白的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诡谲异常。 “快点!别让他们跑了!那位大人可等不及了!” 后方足有四五人,手上都抄着短刀,冷芒毕露,他们都是划一的装扮——黑色劲装,脸戴狰狞的兽面具,声音低哑阴沉。 “王少爷,您先走!属下殿后!” 前面两道身影,赫然正是当日出现在云涧酒楼的一老一少,石老和王少爷。 他们身上都各自挂了伤,王少爷捂着手臂,指间渗出鲜红的血丝。 “不行!我怎么可以一走了之?要面对的我们一起面对!”王少爷并没有退缩,而是留了下来。 “王少爷,别忘了您的使命!属下死不足惜!走!您快走!” 石老却并不领情,推着王少爷,叫他赶紧离开,满脸血污,表情都快垮掉了。 啪!啪啪! 一阵疏落的拍掌声,“好一个主仆情深,你们都不用跑,因为,一个都跑不掉!给我杀!” “哼!想杀我们?没那么容易!蛮牛冲撞!” 王少爷不逃也不躲,直接冲了上去。 “哈哈!就这种水准还敢上前?简直找死!空穴来风!” 黑衣人挥动着手中的短刀,锋芒凛冽,破风之声大作,招招残忍,要取敌命! 噗嗤! 王少爷奋力躲开,还是挂了彩,手脚多处被砍中,血流如注。 “竟…竟然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风…满楼?”王少爷冰冷地笑道,眼神里透着绝望,踉踉跄跄,差点没站稳。 “既然知道我等的身份,那,你应该死得安心了吧?”那人冷冷地说道,举起短刀,见势是要准备送他最后一程。 “呵!没想到我们刚出云涧城你们就杀动手了,看来,那个人还真是急了!” 王少爷缓缓地闭上双眼,嘴角划过一道苦涩的笑意。 “啊!” 砰! “基儿!” 听到房中传来的凄厉惨叫声,赵不世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起来。 这下傻眼了,他看到赵无基在床上痛苦得表情都快扭曲了,满头大汗,脸色铁青。 最重要的是,他像一个“大”字似的被绑了手脚,动弹不得。 “凌芸!你做什么?”爱子心切的赵不世暴斥一声,就差将她扯开。 凌芸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赵不世一凛,似乎想起了什么。 “看来赵家主是忘了我们约法三章了?” 赵不世老脸一僵,“可是……” “可是赵无基这样惨叫,你于心不忍是吧?所以我让你别进来了!” 凌芸淡然说道,手里没停着,继续往他身上涂抹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赵不世紧张地问道,就差上前拉住她的手。 “赵无基患的是湿毒之邪,我当然是在帮他‘驱邪’了!”凌芸玩味地笑了笑。 “驱邪?”赵不世倒是想起张仕成所说的,不过区别在于他说的是“火邪”。 凌芸见他怔怔的出了神,不解释清楚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赵无基嘶吼得跟杀猪一般,是个人看了都会心惊胆寒,何况是他的生身父亲? “这种病症初期具体表现为头痛、呕吐、烦躁、肢体抖动、肌无力、颈项强直等症状。” 凌芸幽幽地说道,赵不世微怔,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她早就认识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 赵不世是听说了,这凌芸深闺不出,连家门都少离开,怎么可能认识他?只是这跟传闻中的印象有所出入就对了。 “如果这些症状都得不到有效缓解,那病症就会加重,表现为心率和呼吸增块、出冷汗、四肢末梢发凉等。” 凌芸也不管赵不世听不听得懂,她要做的只是表现得很“权威”。 “此期属于重症病例的危重型,及时发现并正确治疗是降低死亡率的关键。” “如果再不治疗,患者表现为心动过速、口唇发绀、呼吸急促、咳出粉红色泡沫样痰或血性液体。” “严重者血压降低或有休克,会快速出现生命体征不稳定,危及生命。” 凌芸用的都是现代术语,赵不世听得一愣一愣的,反正怎么听都感觉她是对的。 “既然凌小姐知道病症,那基儿他……”赵不世冷静了许多,不知怎的,反正感觉比张仕成说的要靠谱多了。 “如果你不再打扰我,或许还有救,否则,万一我一不留意断错症了,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敢保证。” 凌芸漫不经心地说道,自顾做自己的事,连头都没转过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们几个,快滚出去!成何体统?毛毛躁躁的!”赵不世冲几名下人喝斥,“嘿嘿!凌小姐,你继续,老夫这就把这几个不懂事的家伙赶出去!” 那几名下人也不蠢,麻溜地小跑着出去,赵不世这才讪讪地离开。 “赵家主!” 赵不世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凌芸突然叫住了他。 “凌小姐还有何吩咐?” 赵不世愣住了,刚下“逐客令”,现在又叫住自己是要闹哪样? “按这个方子,熬薏米粥,要小心地喂他吃,一日三餐,不能断!”凌芸唰地一下,把一张方子亮在了他的面前。 赵不世哦了一声,看了看手中的方子,又看了看凌芸,脸露不解之色。 “这病是由内而外引起,肌肤的邪气我已经帮他清理了,刚才他反应这么激烈,就是排出肌肤的邪气。” 凌芸一本正经地说道,有几成真就只有她自己才晓得了。 第十五章 空间 反正赵不世听得一头雾水,心中有疑问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那这张方子是……”他怎么看都不像药方,没听说过药草还可以胡乱吃的。 “他这个病症主要是体内形成,很严重才表现在肌肤,所以要从体内清理。药膳知道么?” 凌芸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个世界连药草入药都禁止,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高深”的事物?是自己多此一问了。 “简言之,即是药草与食材相配而做成的美食。” “它‘寓医于食’,既将药物作为食物,又将食物赋以药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唉,反正能帮他治病就对了。” “那…老夫该怎么做?”赵不世听得还是一知半解,满脑门乌云。 凌芸一蹙,感情老娘刚才是在自说自话?讲了这么久都说给狗听了? “你只需按这个方子煮粥,然后一日三餐找专人喂给他吃!” “就这样?” “不然呢?” 赵不世哦了一声,接过方子就出去了,他临走时的眼神,想必凌芸久久也不可能忘怀。 仿佛在说:早说不就结了?讲这么复杂。 好吧!老娘终于知道什么叫“对牛弹琴”了!果真是多此一举。 “呼!”凌芸长出了一口气,神念一闪,物易景移,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小千,你这个千年修为所化的空间也太简陋了些吧?什么鬼都没有!” 啪地一声,凌芸把从陆培福手中得来的乾坤纳袋扔到小千脸上。 “唉呀!好痛!”小千惊呼一声,竟是猝不及防,“主人,你这是……” “你不是说这空间的土质可以让药草生长周期变短么?把这乾什么袋里的药草全都给我种上!” 凌芸抄手睨着它,无不透着怀疑的眼神。 “哇!剩这么多?”小千傻眼了,一脸苦哔相,“这得种到什么时候?” “那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不是会妖术么?反正你那么闲!”凌芸摊了摊手,伸了个赖腰。 “啊~呣!我先去眠一眠,外面有动静才喊我!” 说着,凌芸靠在一块大石头边上,来了一个某优躺,呼吸绵长,很快便酣然入睡。 外面世界这个时候已然入夜,她忙乎了一整天,以这样弱小的身板,能吃得消才有鬼,不好好睡一觉,迟早要崩溃。 竟然克扣了这么多?这女人是魔鬼吧?还真是无利不起早,这种时候都雁过拔毛。 “主人!主人!”小千拼命地摇晃着,似乎很急切。 凌芸只转了个侧身,喃喃地说道,“唉呀!边儿去,老娘还能继续睡!” “赵不世要进房间了!”小千在凌芸的耳边大声吼道。 “啊?”这一吼,效果拔群,凌芸立马惊醒,睡眼惺忪地环顾着周围。 砰砰砰! “凌小姐,你要的药膳调理好了!凌小姐!凌小姐?” 果不其然,门外赵不世正拍着门,声音中透着焦躁,明显已经敲了好一阵了。 “家主,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要不我们撞门进去吧!” 随即,又传来陆培福的声音,他似乎在给赵不世出主意。 “不行!凌小姐吩咐过,没有她的同意,不准踏进房间半步。” 赵不世断然拒绝了陆培福的提议。 “少爷生死未卜,若凌芸趁我们不注意,私自逃跑了,那该怎么办?” 这也不无可能,什么药膳他活了几十年,压根儿就没听说过,没准就是借此使开他们。 赵不世越想越不对,陆培福见他没阻止,于是示意下人准备撞门。 这才要撞上去,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凌芸哈欠连天,赵不世注意到她嘴角还清晰可见的口水印。 原来这小妮子睡着了,真是虚惊一场,他恶狠狠地瞪了陆培福一眼,仿佛在责怪他乱出馊主意。 “吵什么吵?扰人清梦,啊~呣!”凌芸揉了揉双眼,大骂道。 这小姑娘没认清楚现实吧?真当这里是自己家了?她不是死活不要嫁的么? “嘿嘿!凌小姐,你要的药…药膳,已经准备好了!”赵不世腆着脸说道,自知误会了凌芸。 “那还愣着做什么?找个人喂给他吃啊!”凌芸果然看见,赵不世身后的女仆手上捧着一锅药香四溢的清粥。 这下他们为难了,该谁去喂?下人也是惜命的啊!拿多少工钱干多少活儿,这要命的事谁爱干谁干。 “都看着我做什么?你们不是指望我去喂吧?”凌芸蓦然发现,这群家伙正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意欲何为? 一副“反正你已经为他治疗了,喂他吃粥也没差啦”的表情。 “嘁!我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你们爱喂不喂!”凌芸冷嗤道,冲赵不世摊开了手掌,“拿来!” 赵不世一脸问号,茫然问道,“拿什么?” 凌芸嘴角扯了扯,这老不死的果然是耍花样了,“赵无基还没完全治好,你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话,最好交出来!” 赵不世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从怀里捣鼓出一张纸来,“呵呵!老夫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时忘了!” 不提你就想不起来?故意的吧? 凌芸一把夺了过来,扫视了一眼,即便看不懂,做做样子也需要。 迈开莲步往外走去。 “凌小姐,你这是在去哪儿?”陆培福拦住了他,眼眸中透着不善之意。 凌芸和颜悦色,耐心地解释道,“滚开!” 陆培福只感觉额角很紧,肉眼可见青筋慢慢暴露。 除了赵不世,就连赵无基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这小妮子算个蛋,敢这样吼他? “少爷都还没治好,你怎么可以轻易离去?”陆培福在赵家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已经极力压抑着怒意,语气还是有些生硬,无不彰显着他已经怒了,还是怒不可遏那种。 “谁说没治好?你们只要连续喂这种粥三到五天即可药到病除,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败坏我的名节么?” 凌芸寸步不让地骂道,“难道你们赵家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么?是不是要我请出我的师尊?” 第十六章 狡辩 “放她走!”赵不世冷喝一声。 “可是!”陆培福还想说点什么,见他不可拒绝的神情,只好咬牙侧身让开。 难道这小妮子的师尊真的那么厉害?对了,人还没现身就把张仕成的头烧得一塌糊涂。 凌芸娇哼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家主!”陆培福凑了过去,作了一揖,余光可见,赵无基的情况似乎好多了。 身上的疱疹变淡而且蔫了下去,呼吸平稳许多,嘴唇也红润了起来,睡相也很安祥。 “少爷他……” 赵不世深深地瞟了陆培福一眼,“来人,按凌小姐说的做,照顾好少爷!” 噔噔噔!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伴随着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一名女仆呼喊着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放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陆培福喝斥道,“少爷刚入睡,你是要把他吵醒么?” 扑通! 女仆吓得腿肚子一软,立马跪倒在地,“陆…陆管家,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算了!”陆培福低喝一声,摆了摆手,他要耍威风也不是趁赵不世在这儿。 何况,要是没急事,她也不会这样。 “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女仆定了定神,只要不追究她的不敬之罪,什么都好说,“是…是护城队,来了好多人!” “护城队?”赵不世原本还在照料着赵无基,蓦地剑眉微挑,“他们不去巡视城池,跑来我们赵府做什么?” 护城队隶属云涧城衙,是维护治安,捉捕罪犯的存在。 赵不世自问没犯什么事,怎么可能惹来这群人?难道…… “陆管家,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看是不是有什么宵小之辈躲进我们府里了。” 陆培福喊了一声是,转身就要出去。 女仆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又瑟缩了回去。 “还有什么事么?”赵不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张大师也来了,他让奴婢来传话,说让您也出去一下!”女仆怯生生地说道,头都不敢抬。 赵不世愣了一下,皱眉起身走了出去。 “哼!张仕成,看来你还没学精,就不怕我请出我师尊?这次就不光是把头发烧了那么简单!” 还没走到前厅,便凌芸破口大骂了起来,赵不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这小妮子怎么跟张仕成闹起来了? “张大师,深夜前来寒舍,所为何事?” 赵不世刚出现,所有人就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他也是傻眼了,刚开始还以为顶死也就三几个人,没想到竟有十几号人将凌芸团团包围。 “哼!赵家主,明人不说暗话,这位凌家四小姐公然违反药草不能入药的规定,据本大师所知,她这样做是为了令郎赵无基。” 张仕成可不像没多久前才落慌而逃的样子,脑袋重新戴上了道士帽,遮盖了被烧过的痕迹。 恶从胆边生,凌芸抬出她“师尊”时,张仕成的表情是改变了一下,但有十几人撑腰,似乎壮胆了不少。 “赵家主,你是不是应该出来解释一二?” 赵不世怔怔地看着张仕成好一会儿,又冷冷地瞟了一眼凌芸,看得出来,他正在思忖着什么。 呵!这老奸巨猾的家伙,该不会想着过河拆桥吧?他就不怕老娘留有一手? 凌芸心中暗自冷嗤,不过很快她说高兴不起来了。 “张大师所言非虚,小儿确实是交给凌四小姐医治了,而且已经好多了,至于她用的什么方法,在下全然不知情。” 赵不世冷脸道,把身子偏到了一边。 我呿!凌芸差点口吐芬芳,这老家伙是要把一切都撇得一干二净的节凑啊! 看来她还是低估他了。 “赵家主,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嫌疑了?”张仕成邪魅地撇了撇嘴,眼眸中透着一丝诡谲。 老子可是在坛主面前拍胸口保证过的,如此轻易就被你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是太便宜你了? “张大师,在下不明白你的意思!”赵不世有些不解地看着张仕成,该不会还为头发被烧的事生气吧? 就算是也没办法,又不是老子喊人烧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凌芸才对吧? “呵!”张仕成干笑了一声,指着凌芸说道,“还在装傻充愣呢?凌芸能找来这么多药草?而且还有不少可是违禁品,若不是赵家主,她能找得到?” “你以为赵家是仙灵教?” 赵不世神色一僵,若此刻他还没弄清楚他的来意,那这几十年是活到狗身上了。 问题是,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是想动用关系找仙灵教来着。这方子他只交给了陆培福啊! 陆培福! 赵不世蓦地想起什么,目光不禁一凝,下意识地看向陆培福。 看这货目光游移,神色紧张,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有问题。 “赵家主,我们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莫要想着狡辩!”张仕成斜眼睨着赵不世,不屑地说道,若有深意地瞟一眼陆培福。 警告之意相当强烈。 陆培福早就冷汗淋漓,脸色铁青,仿佛被架在火上来回地炙烤。 任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张仕成竟然利用他来找赵不世的麻烦啊,无论此事的结果如何,他都不好过啊! 台面上来说,现在的状况于赵不世不利,若是拂了张仕成之意,治他一个同伙之罪,那也是够他吃一壶的啊! 陆培福神色一凝,似乎有了决断。 “狡辩?莫需有之事,何需狡辩?”赵不世冷哼一声,双手背负,转过身去。 “凌四小姐,那么多药草,你拿来作何用啊?”张仕成吃了个瘪,转而问凌芸道。 哼!赵不世都打算跟你撇清关系了,你应该没理由跟他站在一起了吧? 刚才扰攘了那么久,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现在还找老娘套话,这货是装傻还是充愣? “药草?什么药草?我一片叶子都没看到啊!” 凌芸眨巴了下美眸,声情并茂,若不是他亲自把药草交到陆培福手上,还真就信了。 “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希望呆会儿你们还可以这样平静!”张仕成脖子都快气粗了。 “陆培福,陆管家,把你手中的方子交出来!” 第十七章 证据 陆培福一怔,果然是在打自己的主意,“方子?什么方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个腿子!这凌芸不知道是不是早有所料,收药草地时候顺带就把方子收回去了,老子上哪儿找去? 陆培福心中暗自吐槽,心中有鬼,不敢抬头看张仕成。 说好的“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呢?张仕成有些愕然,陆管家么?果然不简单。 “张大师,证据呢?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凌芸冷冷地道,不等他回应便迈开了步子。 张仕成浑身发抖,哼!以为这样就能一走了之?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慢着!” 凌芸没走几步,又被护城卫拦住了。 “你们是云涧城衙的还是青松道观的?”凌芸冷冷地瞟了他们一眼,娇斥道。 “什么时候,这种事情都归青松道观管了?” 这青松道观正是张仕成担任住持的所在,通常只是做下法事,装神弄鬼之类的事。今晚张仕成的表现实在有些抢眼。 护城队的面面相觑,就连张仕成都为之一凛,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进来,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在说话,看起来护城卫就像是他的下属或随从。 “咳咳!”护城卫的人脸上也是挂不住了,“张大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看得出来护城卫也是对张仕成有些许不满,这不是越俎代庖么?连一个小丫头都看得出来了! 张仕成狠狠地剜了凌芸一眼,这小妮子倒是牙尖嘴利。 “赵家涉嫌违禁使用药草入药,我等奉文大人之令前来搜查!” 看打扮,看似是护城卫队长的男子手中扬起一张纸,应该是搜查令之类的文书,朗声说道。 凌芸余光瞥见赵不世无动于衷,应该就如她心中所想。 那队长缓缓地举起手,猛地一甩,十数名队员快速行动了起来。 凌芸冷嗤不已,想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她走到一张藤椅边,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大家闺秀的作风。 装!继续装!老子看你能老神在在多久,呆会儿找到药草,瞧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仕成稍稍颔首,眯着眼,没再说话。 护城卫陆续跑了出来,手里多少拿着点什么。 “怎样了?”护城队长冷脸问道。 队员们轮流在队长的耳边低语了一番,还展示了他们的“收获”。 张仕成暗自冷笑。 “赵家主,这些药草是在你家厨房找到的,你怎么解释?”队长走到赵不世面前,摊开了手。 赵不世瞟了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些不过是普通熏香之用的熏香草,早近天气湿润,容易滋生蚊子,每个普通人家都有,很常见,有什么问题么?” 队长:“……” “熏香草?怎么可能?”张仕成嚯地一声站起身来,下巴几乎掉地上。 那么大的量,前后才多少时间?我去了一趟城衙就全都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对了!乾坤纳袋! 张仕成凝神感应了一下,猛地地睁开眼,眼珠子瞪得老大。 怎么可能?与乾坤纳袋失去神魂联系了! 张仕成一副割肉般的表情,那大量的药草就算了,那乾坤纳袋可是他借来的,这下要怎么赔? 果然是留有后手!凌芸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厉芒,还好小千提醒,乾坤纳袋需要神魂才能激活,那上面肯定残留有某个人的气息。 看来就是张仕成无异了,只要进入那个空间,任何神魂都没办法联系,你就随便感应好了。 “怎么?张大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本小姐也给你医治医治?”凌芸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是痛打落水狗的节凑。 张仕成前一息还脸沉如霜,下一息便咧开了嘴,那笑容有些令人发怵。 “李队,我在厨房找到这个!”一名队员匆匆地跑了出来,手里端着一只大碗。 赵不世神色一冷,不由自主地看向凌芸。若说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话,那就非那锅粥莫属了。 他的神情只是轻微一变,却未逃过张仕成的双眼,他施施然地站起身来,朝那群人走了过去。 他们的样子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副“让老子出马”的表情。 “嘿嘿,张大师,您看……”队长腆着脸问道,适才还给他脸色看,如今倒是有求于他了。 找到点什么还好,若是没有任何证据,那他这个队长算是混到头了,这赵不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到时倒打一耙,那…… 想想都后背生风。 “让本大师瞧瞧!”张仕成展了展腰身,把头探了过去,刚开始还挂着浅笑。 随即表情慢慢僵硬,后面干脆用手撩了几下,这稠乎乎的玩意儿哪里有什么药草?连味道都没有。 “你瞎么?这里能有什么药草?明明只是一碗吃剩的素粥,这种东西拿出来做什么?” 张仕成也顾不得身份,揪起那名队员的衣领就是一顿狂喷。 “我…我看下人刚从赵无基的房间时走了出来,想来是什么药,所以……” 那队员怯生生地说道,表示他也只是猜的! 张仕成恨不得把他按到地上来一顿暴捶。 凌芸冷笑不已,熬了几个时辰的药草,别说叶根,就连渣都找不到,早混到粥里头了。 “张大师,李队长,还有什么地方没搜的么?要不要再仔细检查一下?”赵不世可不蠢,看得出来这群家伙没搞头了,遂开口问道。 “嘿嘿!赵家主,误会…这全都是误会!看在文大我的面子上……”李队长讪讪地说道,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样子他要发威了。 “误会?一句误会就完事了?你们城衙办事就是这样轻率的?看样子老夫要上门跟你们家文大人讨教讨教了!” 赵不世提高了几分声量,是个人也听得出来他怒了,“你们大张旗鼓地跑来,说搜就搜,说查就查,置我们赵家的声誉于何地?” “我们赵家就不要面子么?” 啪! 赵不世猛地坐了下去,用力一拍,茶几上的茶水都震洒了,“你们都留下,派个人回去,让你们大人来领人!” 第十八章 埋雷 呵!这糟老头子果然不简单,见风使舵的本领炉火纯青,不得不写个“服”字。 不过,老娘可没空看你们搞这些“大龙凤”! 凌芸幽幽地站了起来,挤出一丝笑容,“李队长是吧?现在情况已经查清了,应该没我什么事情了吧?” 李队长可不蠢,这少女可没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现在还在等大人来捞人呢,哪有空搭理她。 “嘿嘿!凌四小姐,是我等鲁莽,耽误小姐时间,来日李镜清定亲自上门陪罪。” 凌芸眸光微敛,凡事留一线,日后江湖见,好歹他可是公差,哪天没准能用上,还是不要把事做绝的好。 “陪不陪罪的就免了。” 凌芸似笑非笑地说着,迈开莲步往外走去,走到他的身旁时突然停了下来,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张仕成。 “李队长往后可要带眼识人。” 张仕成生吞了她的心都有,这含沙射影的说的不就是自己么? 乾坤纳袋的事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这小妮子果然不简单。 张仕成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恨意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啊!对了!”凌芸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煞有介事地说道,“张大师不是一口咬定说某些药草只有仙灵教才藏有的么?” “李队长,如果还要查下去的话,我想张大师应该能提供不少有用的线索!” 话毕,凌芸噙着淡笑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张仕成此刻脸比墨汁黑,没想到掏空心思的算计,算来算去竟然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遭瘟的贱蹄子临走还给自己埋雷,真是可恨。他隐约感受到李镜清不善的目光了。 陆培福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不禁凑到赵不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老爷,这小妮子实在是不把您放在眼里,离开连招呼都不跟你打一个。” “小的看她不简单,为免日后麻烦,不如……” 他在自己的脖子下面做了一个抹颈的手势,满目寒芒。 现在他已经把张仕成得罪了,得想想怎么补救再是,权衡再三,这凌芸比较没那么重要,可以借刀杀人。 “不妥!”赵不世立刻阻止了她,“整个云涧城都知道她被接到赵府,若她有个什么闪失,难免会引起不好的联想。” “那……”陆培福如何肯轻易罢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赵不世颔首沉吟了片刻,冲陆培福招了招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陆培福听了,两眼放光,不由自主地竖起了拇指,连连大呼,“妙啊!妙啊!家主果然高见!” 离开了赵府,凌芸伸了伸赖腰,长出了一口气。 这三更半夜回去,想必凌家已经关门睡觉了吧?她该何去何从?这桩事迟早通天,想瞒也瞒中住。 人生地不熟的,能上哪儿?唉!还是回凌家吧! 俗语说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步难。 在凌家未必好到哪儿去,至少能有瓦遮头,何况有些事情她还放不下! 赵家的人到二房别苑拿人之时,凌苓为了制造机会让她逃走,被人推撞了一下,当场昏厥,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砰砰砰! “哪个天杀的…啊~呣,这么晚还来敲门,都不用睡了么?”下人嘟哝着,有些是耐烦地吼道,“来了来了!谁啊?” 吱呀一声,沉重的朱色大门打开,那下人差点没吓傻,“芸…芸小姐?你不是……” 凌家可不止二房几位小姐,为了防止弄混,都直接称呼名加小姐。 凌芸懒得鸟他,大咧咧地走了进去。若不是回二房的别苑一定要从大门口进入,她才懒得敲这个门呢! 总不能爬墙吧? “阿炳啊,什么事这么吵?看到鬼了么?”有下人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却什么也没看见。 在他愣神这会儿,凌芸已经绕过院落,轻手轻脚地回到了二房别苑。 “你猜我看到谁了?”阿炳终于回过神来,冲另一名下人问道。 那下人睡眼惺忪,四下张望,哪有什么人影? “早点睡吧,你肯定是弄错了,哪有什么人?”那下人都懒得听他讲,再次返回房间。 “不是,我刚看到芸小姐回来了!”阿炳小跑着追了上去,似乎要证明点什么。 “芸小姐?那你肯定是眼花了,她现在已经被送去赵府了,怎么可能回来?再说了,都快二更天了,要回也不是拣这种时候。” 另一名下人,完全否定了阿炳的说法,凌芸是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的,几乎整个云涧城都知道的事。 这货说的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我…我阿炳什么时候说过谎了?芸小姐真的回来了!”阿炳还是不依不饶,但那人可没兴趣跟他抬扛。 “好好好!芸小姐回来了,行了吧?别吵着其他人睡觉,好吧?” 那人说着便躺了下去。“你不睡老了也要睡。” “哼!你是怕我吵着你睡吧?不信拉倒!”阿炳闷着头,辗转反侧,说什么也睡不着。 凌芸继续在二房别苑晃荡,摸了老半天,愣是没找到凌苓的房间,反而找到自己的房间了。 捣腾了半晌,找到了纸墨笔砚,好在这前身虽足不出户也有琴棋书画这种良好嗜好,她笔走龙蛇很快列了一张单子。 “还好老娘练过书法,要不然这毛笔都不会抓,小千,把这张纸的内容翻译出来,啊~呣!” 累了一天,倒头就睡! 次日一早,她便爬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梳洗便跑了出去。 昨晚她回来也就门房阿炳看到,苑内的丫环个个睡得比猪还熟,谁会料想到她半夜跑回来? 根本不会有丫环伺候她梳洗。 当刚步出屋门,就看到一队“人马”大张旗鼓地走了进来,看样子挺有来头。 奇怪!这大清早的怎么就来人了?还抬着轿子,什么情况? 凌芸好奇地跟了上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方向不就是凌苓的房间?天亮了她就有些辨认出来了。 最让她吃惊的是,她“母亲”林玉凤早早就在那儿等候,而且还点头哈腰,还有几个让她蹙眉的人在。 “仙使大人,这么早就劳您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第十九章 神棍 “看,是周维航仙使,听说他已经获得了仙灵教掌教的认可,成为新晋的青铜一等仙使。” 轿中之人刚从轿子里下来,整个别苑门口登时沸腾了起来。 崇拜偶像存在于许多地方,在翊国也不例外,只是他们崇拜的不是明星,不是英雄,而是仙灵教的仙使。 “不愧是周坛主的公子,这么年轻就能成为青铜仙使,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前途可期啊!” “整个云涧城,青铜仙使不过是五指之数,看来苓小姐这次有救了!” 苓小姐?三姐? 凌芸不禁心头一紧,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升上心头。 “仙使大人,听说您昨晚才回到云涧城,一早就麻烦您过来,实在是……” 林玉凤点头哈腰地说道,那硬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凌芸冷嗤不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周维航引起了过去,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出现。 她混迹在人群中的最后面,把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屋子人可不少,除了二房的一众下人,还有林玉凤、凌炎、贺燕芳,甚至连钟炜婷和刘玥云等一众小辈都到齐了。 凌芸不动声色,她可不相信她们有那么好心,八成是看笑话来了。 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仙使有多牛哔,这么大的排场,跟使臣出巡似的。 周维航只是唇角往上牵了牵,连眼珠都没转过去一下,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装,这才施施然地走了过去。 仿佛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先让本仙使瞧瞧!” 那声音就像山泉一般冷冽,不带一丝感情,给人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 林玉凤侧了侧身子,对周维航的无视根本没放在心上,“仙使大人,请!” 周维航左瞧瞧,右看看,甚至连碰都没碰凌苓,“凌三小姐受伤非轻,本仙使也只能尽人事,凌夫人,你要有个准备。” 林玉凤表情一僵,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只好苦涩地笑着点头道,“是是,劳烦仙使大人了。” 这所谓的仙使就是这个世界的医生吧?只望不闻不切就算了,至少得问吧?连她是怎么受伤的都不了解就随便医治,这样真的没问题? 令凌芸惊讶的是,林玉凤非但没异意,看起来是习以为常。 从袖间取出一锭银子,看起来足有十两重,只迟疑了一下便交到了周维航身后的随从手中。 凌芸下巴都惊掉了,应该说是郁卒,绞心痛那种。 那可是她们这些小姐们一个月的月例钱,通常还要扣这扣那,到她们手中就没多少。 这样轻易就交到这些家伙手上了?而且看势头,不论成功与否,这钱是稳赚不赔啊,毕竟是先付钱后治疗。 难怪这周维航看到钱到手,表情都变了,这挂个“仙使”的名头,也太好坑钱了! 凌芸不禁狠狠地咽了咽口水,似乎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这是自然!” 周维航拈起了手指,突然泛起一阵青色的光华,包裹了他的全身,气息涌动,耳旁的鬓发都被掀了起来,随风飘荡。 凌芸是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无论她怎么踮脚尖还是伸脖子都看不出个究竟。 跟她一样好奇的人可不少,就连那些夫人小姐都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画面。 “是青色的灵光,这便是传说中的中级仙灵术么?竟然今天有幸一见,让我死也值得了!” “竟然是中级仙灵术?谢天谢地三小姐有救了!” 凌家的下人们是崇拜得不行,几乎人人两眼放光。 “日出东方,赫赫阳阳,吾敕此术,普扫不祥,破病镇煞,化作吉祥,清!” 周维航口中念念有词,双指并拢往凌苓身上一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只见凌苓身上泛起一阵青光,忽明忽暗地闪烁,随即缓缓收敛,直至消失。 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往前探出了半个身子,恨不得跑到凌苓身旁好好观视一番。 特别是林玉凤,眸中多了几分殷切,若不是怕周维航责怪,她肯定是要第一时间扑过去。 这波操作下去,凌苓应该醒来才对,就连周维航也这样认为。 静,屋里落针可闻,可凌苓还是直挺挺的,一动不动,更别提醒来了。 “这就是中级仙灵术?好像不太好使啊!三小姐都没醒过来。” “嘶!不对吧?莫不是周仙使大人刚晋升青铜仙使,对中级仙灵术还没灵活掌握?” “我看像了,这样还不如直接施展初级仙灵术,没准这会儿三小姐已经醒过来了。” 下人们开始掩嘴窃窃私语了起来,周维航没什么强,耳朵特别尖,这些质疑的话虽然声小,却一字不落地钻进了他的耳中。 周维航嘴角猛扯,又不好发难,堂堂仙使要跟几名下人较真,那也太掉格了。 “本仙使就不信了,清!清!清!” 周维航连连戳了几下,结果没什么两样,凌芸以为他会放弃了,不曾想接下来他直接做出了让她都欧了嘴的动作。 只见他扒拉了一下凌苓的眼皮,又探查了一遍她的身子,这才幽幽地站直了身子,长舒了一口气。 “呼!”周维航冷冷地扫了在场众人一眼,不带一丝感情那种,随即说道,“本仙使已经尽力了,凌三小姐不能醒来,说明她已经是木僵,大罗神仙也没办法救。” “木僵?不是传说中的活死人么?说死了又还有气,说没死又动弹不得,生活不能自理,这……” “真是可怜,三小姐还这么年轻,唉!” 有人黯然伤神,有人叹息不已,当然也有不安好心。 林玉凤早就呆呆地失了神,根本没办法相信这是事实。 “唉!二嫂,事已至此,还是先送仙使大人离开,再图打算吧!”凌炎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还拍了拍林玉凤的后背。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好呢,反正凌芸就有种喉咙翻滚,想吐的感觉。 这假仁假义,除了她是没谁了。 “嘁!神棍!”凌芸实在是看不下去,不禁暗骂了一句。 第二十章 转醒 这不和谐的声音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特别是凌炎,当她知道凌芸被强行带回赵府,想赶来看热闹时,却看到林玉凤抱着凌苓无助痛哭的情形。 “凌芸?你怎么回来了?”凌炎失声道,像看到鬼一般,“你该不会是又逃回来了吧?” 在她看来,凌芸这个时候应该给新家翁下跪礼茶才对,怎么突然就跑回来了,而且穿得这么寒酸,衣服都没换吧? 她的“事迹”早就传得整个云涧城人尽皆知,这种时候回来,更加令人浮想联翩。 凌芸懒得鸟她,径直往凌苓床边走去,与周维航擦身而过之时,她用余光瞟了他一眼,愣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她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至少不是以貎取人的人,更不是什么花痴。但在她的目光落到周维航脸上的时候,她可以很肯定,心脏似乎停止跳动了那么一下。 难道是太久没谈恋爱了,看到过得去的男子都感觉眉清目秀了? 不过周维航确实有他傲的资本,一袭青色罗衣,与他俊逸的外表配合得相得益彰,高束的秀发黑如墨泼,难怪迷到一众女仆。 她还注意到别在他左边衣襟的徽章,那徽章看似青铜质,中间笔走龙蛇地篆刻着一个“仙”字,下方有一颗星点缀其中,熠熠生辉。 那应该就是他青铜一等仙使之身份的象征。 凌芸可没这种闲心去探究他,那一丝念头也是稍纵即逝,她如今满心思的,就是要查看凌苓的状况。 她那句话,可不只是周维航听见,当然包括八面玲珑的凌炎。好不容易有机会攀上青铜仙使,她不可劲儿表现才有鬼。 “大胆!你是怎么说话的?刚才你说仙使大人是什么?” 可没规定凌芸不理她,她就不能说话,反正打蛇随棍上,她得好好表现表现才行。 凌芸冷冷地剜了她一眼,喝斥道,“起开!” 凌炎浑身一震,凌芸凤眸中的那丝怒意,她可从来都没感受过,不由自主地退了开去。 “凌芸,你要做什么?还嫌害你三姐不够么?” 林玉凤神游了一圈后,终于回过神来,她见凌芸在凌苓身上拨弄着什么,不禁无名火起。 凌芸专心地检查着凌苓的状况,连头也没抬,昨晚赵家的人来抢人的时候不见你这么凶狠? 这种“假慈悲”做给谁看呢? 严格来说,现在的凌芸跟林玉凤根本没半毛钱关系,而且从前身的记忆来看,她对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按照凌芸的性子,更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若不是担心凌苓因为自己而受伤,不知道会不会有事,还有暂时没地方落脚,她也没那意欲回来。 “如果你不想三姐有事的话,最好就闭嘴!”凌芸阴冷地横了她一眼,她可不想被其他人干扰! “噫!这贱…小蹄子,还真是没大没小,顶撞我这个为姑的就算了,还敢骂二嫂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凌炎趁机煽阴风点鬼火,还想着林玉凤会被怒火蒙闭双眼,不曾想却被臭骂了一顿。 “芸儿说得对,这里是二房的别苑,没人请你们来,闭上你的臭嘴!” 林玉凤原本已经绝望了,不知怎的,凌芸的表现却给她带来一丝希望。 “嘿!还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婷儿,玥云,我们走!”凌炎见在这儿也呆不下去了,遂冲两人招呼道。 她还想叫上贺燕芳的,但看她无动于衷的样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凌炎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这弟媳机灵得很,她不走,肯定有她的道理,老娘倒要看看,这贱蹄子要闹哪样! 自始至终,周维航都没说一句话,而是好整以暇地冷眼旁观,并不是他对凌芸抱有期望,而是要讨回面子。 “四小姐在做什么?难道她也想医治三小姐么?她什么时候学会仙灵术了?” “怎么可能?四小姐养尊处优,可没听说过她学过什么仙灵术,再说了,仙灵术可是随便可以学的?” “仙灵教派的仙灵术从不外传,除非她什么时候加入仙灵教了,而我们却不知道,但这哪有可能?” “连青铜仙使都束手无策,四小姐能做什么?唉!还是接受现实吧!” 凌芸可没闲情听他们议论,而是专心致志地检查了起来。 三姐是碰撞导致气血不通,不能补充氧气而导致昏迷,什么木僵?我可不相信就这样碰一下你就成为植物人。 这个世界又没有氧气瓶,该怎么办? 凌芸就那样东捏捏西按按,搞了足有一柱香时间,但凌苓的情况还是没有半点起色,林玉凤又开始绝望起来了。 “哈哈哈!本仙使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原来是装神弄鬼!” 周维航突然大笑了起来,其他人也附和了起来,开始对凌芸指指点点。 仙使都那样说了,一定没错,加之他们对“凌芸”的了解,谁都不相信她有能力回天。 根据《达摩秘方》中的“回春法”,按揉太阳穴可以给大脑以良性刺激,有止痛醒脑之功效,更能振奋精神。 点人中,人中又称水沟,为督脉穴,点按此穴可提神醒脑,用于神志昏迷、惊风等症。 接下来是点百会、四神聪、印堂! 在别人看来,凌芸是在瞎按乱点,但她这样做是原因的。 时间越长,质疑的声音就越大,连林玉凤都不抱期望,幽幽地站了起来,想要阻止。 “闭嘴!死神棍,回头再跟你算账!”凌芸阴狠地骂道,用力一推。 “咳咳!”凌苓轻咳了几声,有气无力地睁开了双眼,“这是…这里是…四妹?你怎么又……” “三姐,别激动,我怕你又晕过去了,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凌芸一边安抚凌苓,一连摩挲着她的背,给她顺顺气。 “活过来了!三小姐真是活过来了,我就知道,四小姐肯定有办法!” 所有人都无语地看着那下人,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哼!”周维航甩了甩手,转身正准备离开,他已经断言凌苓没救了,现在凌芸把她救醒,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站住!” 第二一章 算账 周维航愣住了,他可是堂堂仙使,谁敢对他大呼小叫? “凌四小姐,还有什么事么?”他阴鸷地说道,明显是已经发怒了。 你已经出尽风头了,还想怎么样?难道还想奚落老子? “周大仙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刚才不是说过了?还有账要跟你算!”凌芸冷笑道,这货果然是装傻充愣。 “账?本仙使与凌四小姐你素未谋面,何来纠葛?”周维航可想不起来哪里得罪于她,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呵!你们仙使都是这样的么?十两银,还来!”凌芸也不客气,摊大了手板,冷喝一声。 所有人眼珠子都快跑膛了。 “凌四小姐,你怕是误会了,向来仙使出诊,都是先收诊金的,无论医治效果如何。” 周维航身后的随从说道,其他人,包括二房的下人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哼!骗傻子呢?没有任何效果都收费,你们的良心不会痛么?”凌芸一叉腰,指着他们便骂。 她现在穷得很,蚊子腿子是肉,何况十两银对她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了,至少对现在的她是如此。 “你!你可知道施展仙灵术需要耗费多少灵力?那十两银还不够我们周大人买丹药恢复呢!” 随从也不是省油的灯,跟在仙使身边办事,多少养成了一股傲气。 再说,吃进去了哪儿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仙使大人,是妇人教女无方,你们请!你们请!” 林玉凤也看不过去了,凌芸救醒凌苓她很意外,也很开心,但她也不想因为这样而得罪了尊贵的仙使大人。 凌芸也是哔了旺财,这做娘的是怎么当的?胳膊肘直往外拐,不帮忙就算了,还拆台。 “不行!这十两诊金是属于我的,快还回来!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凌芸气冲冲地说道,跟钱搭上关系的,就算是亲娘也没面子给。 众人总算明白凌芸的意思了,她并不是想让周维航难看,而是冲着那十两银诊金。 周维航也不笨,跟一个到钱眼儿里的小姑娘较劲也太掉格了,而且区区十两,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随从跟随周维航多年,哪儿会不知道他的想法?随即从袖兜儿里取出那十两银子,丢给了凌芸。 凌芸接过银子,立刻眉开眼笑,“这还差不多!” “凌四小姐,那,我们可以走了吧?”随从面无表情地问道。 “走吧走吧!门口在那边,小心门槛,可别绊倒了!”凌芸兴高采烈地说道,盯着手中的银子两眼放光。 周维航没等她说就已经转身离开了,但那句话却让他一个趄趔,真的差点摔倒了,引来众人一阵侧目。 呵!果然是死穷鬼!钟炜婷和刘玥云不约而同地咒骂。 得罪了仙使,你们二房的好日子到头了,我可是听说了,那周维航是睚眦必报的人,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凌炎与贺燕芳对视了一眼,有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苓儿休息了,改日我让下人送些补品过来,好让苓儿补补身子。” “不劳费心!快滚吧!二房不欢迎你们!”凌芸冷脸骂道。 凌炎与贺燕芳都是脸一黑,真是好心没好报,本来找好台阶下,这货还不领情。 “既然四侄女儿嫌弃,那我们只好不丢人现眼了,我们走!”凌炎碰了一鼻子灰,一行人悻悻地离开了。 “四妹…咳咳!你何必这样?毕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凌苓还要说点什么,却被凌芸制止住了。 “唉呀三姐,我知道,你还是省口气暖肚子吧,你的病根还没完全清除,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凌芸话毕,嚯地站起身来,指着下人道,“你们给我好好照顾三小姐,别让她再受刺激,如果我回来,她少一根毛都唯你们是问,听清楚没有?” “听…听清楚了……” 下人们都唯唯诺诺地回答。 “芸儿,你要去哪儿?”林玉凤问着,那双眼却上刻也没离开过凌芸手上那锭银子。 规矩她是知道,既然要回来了,应该上交才对,毕竟二房的家底也不是那么的殷实,她已经没心思追究她为什么又跑回来了。 起先她被赵家强行带走的时候,林玉凤也没阻止,某种程度上是她造成了凌苓受这伤,多少还是有些愧疚感。 “想拿回去啊?”凌芸把手中的银子递了出去,林玉凤咧开了嘴,正要伸手去拿,她却猛地缩了回去。 捂在胸前,仿佛生怕别人抢去。 “你想都别想,这可是用在三姐身上的救命钱!” 林玉凤嘴角抽抽,这伸出去的手收回去也不是,不收回去也不是。 在她失神的时候,凌芸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连影儿也看不到了。 “萍儿,快跟…跟上去……”凌苓有气无力地说道。 “可是…小姐……”萍儿迟疑了,她可是凌苓的贴身丫环,这会儿应该留下照顾她。 但看到凌苓不容质疑的表情,只好快步追了出去。 “我就说芸小姐回来了吧?你又不信!这下相信了吧?”看着凌芸远去的背影,门房阿炳有些小得意地说道。 好死不死却被凌炎听到了,“你说什么?凌芸昨晚就回来了?你怎么不通报?” “我…我……”阿炳吓得脸色铁青,这事情凌炎可是交代过的,这下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如果她早知道凌芸回来,那事情就不是这样操作了。 “算了,姑奶奶,这凌芸今天闯了这么大的祸,就算我们不管,也有人教她做人!” 贺燕芳若有深意地说道,眸中透着精明的闪芒。 凌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倒也是!” “公子!是凌芸!” 周维航与他的人并未走远,只是上了云涧酒楼,临街的坐位上对凌芸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没别人,凌芸又得罪了他们,直呼其名也不算不尊重,况且,他们是什么身份?需要尊重一介草民? “跟着她,看她想要搞什么名堂!”周维航轻呷了一口清茶,目露冷冽的厉芒。 就连随从都为之一凛,他清楚得很,通常自己的主子露出这种凶光时,那个人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相信这个凌芸也不会例外。 “是!公子!” 第二二章 银针 “主人,我们现在要去哪儿?”通过神魂联系,小千见她行色匆匆,有点好奇地问道。 “三姐脑内可能积有瘀血,我需要借助一些道具才能帮她清理干净,否则,时间一长恐怕会对她造成影响。” 凌芸神色凝重地回答道,“最重要的是,那些瘀血有可能压迫着神经,那样即便她现在不是木僵也总有一天变成木僵了。” “这么严重?” “那是当然!” “要准备什么样的道具?” “银针,最好是具备寒冰属性的材质,唉!现在急用,就算是普通银针也要了,虽然效果差点。” 总不可能给她动手术剖脑取出来吧,一来这个世界没这技术,二来她也没做过这样的手术。 “银针?直接去买不就得了?不过,那不好买吧?” “买的太粗糙,不符合我的要求,我想直接去铁匠铺打造两套。” “两套?为什么要两套?”小千有些好奇,治病救人,不是一套就够了?相同的东西,难道还要备份? “别问那么多,你知道哪儿有铁匠铺么?唉!真是关心则乱,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带个人了!” 凌芸有些泄气地说道,左瞧瞧右看看,云涧城商铺林立,鳞次栉比,就是没发现铁匠铺。 “主人,小心,好像有人跟踪!”小千冷不丁地提醒道。 凌芸太过专注居多没有发现有人尾随,心头不禁一紧,走着走着,竟然到了人迹较少的胡同。 她一个闪身,突然躲了进去。 “明明看她往这边走了,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那人四处张望,显得有些急躁。 “喂!”凌芸突然从后面暴喝了一声,虎着脸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一路上跟着我?” “啊!四小姐息怒!”被凌芸这么一吓,那人几乎弹跳了起来,跟她一起的另外一人差点就跪了下去。 “我们是三小姐派来,她担心你不认得路,所以……” 凌芸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她们,看那打扮应该是凌家的丫环没错。一个是凌苓的贴身丫环萍儿,另外一个是…… 兰儿!这个前身的贴身丫环,看上去笨笨的,似乎不太靠谱。 “三姐?” 这下凌苓算是猜对了,凌芸还真是为这事儿犯愁。 “你们来得正好,你们谁知道哪里有卖药草种子的?”凌芸思忖了一下,随即问道。 既然有种植药草的,那肯定就有卖种子的,总不能动不动就上山采吧? 两名丫环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萍儿提了提胆子,弱弱地问道,“我…我知道有哪儿卖的,不过四小姐买药草种子来做什么?” 凌苓性格是豪放点,但她对丫环还是蛮好的,没有其他小姐那样呼呼喝喝。要是凌芸没把她救回来,那她八成要换“主子”,到时会有什么待遇,谁也不知道。 留下她照顾“木僵”的凌苓还好,最差的情况有可能是让牙子把她卖了,那才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从这点上来说,凌芸还算是她的恩人。 “那你帮我跑一趟,按照这单子上的内容,能买多少算多少!”凌芸把先前让小千翻译的那张纸交给了萍儿。 萍儿接过那张纸,哦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慢着!”凌芸叫住了她。 “四小姐,还有什么事?”萍儿不解地问道。 “没银子你怎么买?”凌芸也是无语,难道这里也能手机支付? “我们凌家跟几家药草种子铺都有合作,只要记账,月底才清一次。”萍儿有些意外地看着凌芸,仿佛在说:你不应该也知道的么? 凌芸嗯了一声,抬起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萍儿见她没别的吩咐,于是又准备离开了。 虽然不用花钱是好,但她要的种子比较特别,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可不好,就算是凌家的人也一样。 鬼知道到时来结账的会是谁?搞不好会借提发挥,找他父亲的麻烦,到时也是徒增烦恼。 “回来!”凌芸把手中的十两银子抛了出去,“能买多少算多少,记住,千万不能记账!” 凌芸又强调了一遍,萍儿接住了银子,继续垂手等待着什么。 “去啊!还愣着做什么?” 萍儿三步一回头,确定她再没别的吩咐,这才快步离开。 兰儿伸长了脖子,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才转过身来,“四小姐,我们接着做什么?” 虽然她也很好奇凌芸买药草种子来做什么,不过还是忍住了没问。 “你知道云涧城哪儿有铁匠铺么?”凌芸也不废话,直接问道,这下兰儿就更纳闷了,好好的找铁匠铺做什么? “知道是知道,不过……”兰儿有些犯难了。 “知道就成了,快带路,别哔哔叨叨的!”凌芸有些不耐地说道,再拖下去,凌苓的状况就变得越差了。 兰儿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默不作声地在前面走着。 刚开始还好,越走越偏僻,越走人越少,任凌芸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铁匠铺竟然会开在这种人迹罕至的鬼地方。 若不是隐约听到打铁声,她打死也不想信。 “四…四小姐,铁匠铺就在…前面!”兰儿怯生生地指了指,前面是一道石阶,尽头有一间颇为破烂的小木屋。 “你很怕那铁匠么?”凌芸瞟了她一眼,似乎想到什么。 “他…是出了名的疯子,不管是谁都照骂不误……”兰儿说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就是因为他脾气太差,跟左右邻居都合不来,才会搬到这种地方来!” 凌芸皱了皱眉,感情这小妮子曾经来过这里?还挨骂了?还是道听途说? 她可没空思量这些,来都来到了,不去见识见识怎么行? “主人,你都没钱了,还怎么打造银针啊?”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凌芸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小千的声音。她仅剩的十两银都已经给了萍儿了,哪儿还有多余的钱? “谁说我没钱?实在不行,拿那个抵押不就行了?”凌芸俏脸微红,小千都知道,她会没想到? 小千恍然,凌芸口中的“那个”,就是张仕成的乾坤纳袋,看他那么简单,应该值几个钱才对。 第二三章 寒铁 “蔺大师,这是在下好不容易才弄来的玄冰寒铁,我想打造一柄三阶的长剑,嘿嘿!” 凌芸刚走到距离小木屋不到三丈远的地方,发现有几名壮汉正站在木屋门口,似乎在央求那铁匠帮他们打造点什么。 远看还不觉得,近看这木屋还真够破,许多地方都有缝,随便用一块木头钉上,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一场大点的风都足以让它荡然无存。 门边挂着一块破旧的牌匾,随风摆动,吱吱呀呀地作响,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反正凌芸不识那些字,目光也只是一扫而过罢了。 那几名壮汉看上去皮肤黝黑,应该是练过家子的,长期出门在外跑的那种。 不过那蔺姓铁匠似乎不鸟他们,连头都没抬起来,埋头在打造着什么。 凌芸细心地打量了铁匠一眼,只见他满脸胡茬,皮肤黝黑,却看起来孔武有力,那身布袍已经破旧不堪,甚至一已经不能算是衣服。 “喂!蔺荣九,我们刘镖头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聋啊?别给脸不要脸!” “臭打铁的,信不信我们把你这破木屋拆了?看你还敢嘚瑟!” 几名男子开始比手划脚,表现得很不耐烦,甚至出言要胁。 蔺荣九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根本不为所动。 按理来说,以他的“服务态度”,这间木屋早该被拆了无数次了,但它竟然“屹立”到现在,会没有原因? 凌芸暗自思忖了起来,原因或许有很多,但她能想到的,要么他有大靠山,没人敢动他,要么他手艺高超,许多人都有求于他。 可以肯定应该是后者,她很快就确定了这个想法。 “住嘴!你们懂个屁!蔺大师是云涧城唯一一位能打造三阶兵器的铸造师,都给老子放尊重点!” 带头的壮汉冷斥道,看来就是他们口中的刘镖头,“嘿嘿!蔺大师,是在下管教无方,希望你不要见怪。” “咦?” 凌芸柳眉一挑,“刘华?呵,还真是赶巧。” 兰儿正纳闷,她也注意到了那镖头,“是姨姑爷?” 那人正是凌芸的二堂姐凌莹的丈夫,刘玥云的父亲,在柏沙城震威镖局当镖头的刘华。 “兰儿,这蔺大师是一直都脾气这么臭的么?”凌芸若有深意地问道。 兰儿微怔,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回四小姐,以前在云涧城坊市的时候,蔺大师是出了名的大好人,脾气也好,只是最近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脾气很差,不仅骂人,有时还会打人。” “呵!这就对了,兰儿,如果我说今天打铁免费,那蔺大师还对我恭恭敬敬的,你信不信?” 凌芸干笑了一声,玩味地说道。 兰儿心里翻了个白眼,以前的小姐是柔弱一点,至少是实事求是,这受伤醒来后怎么就换了个人似的? 吹牛都不带脸红气粗的,那可是蔺大师,免费打铁,还恭恭敬敬?怎么可能? “小姐说的,奴婢哪有不信之理?”嘴里这么说,那表情已经出卖她了。 凌芸怎会没看出来,“那就走着瞧。” “二姐夫!”凌芸扯开嗓子喊了一句,“你不用白费心机了,蔺大师是不可能帮你打造兵器的。” 刘华猛地一回头,方才下属才得罪了他,这会儿又来一个,还出言不逊,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非要坏他的好事? “凌芸?”刘华倒是的些愕然,他没想到的是,凌芸竟然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她说这话是几个意思?难道她认识这蔺大师?怎么可能?就她?一个深闺不出的家族小姐? “住嘴!你懂什么,还不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凌芸冷嗤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这个倒插门的能来,本小姐却不能来?” 话虽难听,但她说的却是事实,刘华跑镖很少回来,那也改变不了他们一家三口在凌家混吃混喝还混住的事实。 他身后的人都紧紧地抿住了嘴,憋笑憋得脸都快紫了。明显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刘镖头最忌讳的就是那三个字,看来是有戏看了!” “谁说不是呢?这小丫头,是谁给她的勇气?看来来头不小,竟然敢众目睽睽之下这样说。” “刘镖头脾气暴躁得很,得罪他的人都没好下场,上次那样说的家伙那坟头的草都有一个人高了。” 下属的议论让刘华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这些说是他下属,其实没一个将他当上司看,私下里都在笑话他。 一个大男人竟然仰仗女人的鼻息。 “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掉你的下巴?”刘华气急败坏,撸起袖子就要去揍凌芸。 这次回来,刘玥云说凌芸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不像过去那样柔弱,还牙尖嘴利,他还有些不相信,这下是见识到了。 “呵!你就动我一根汗毛试试?本小姐就站这儿,不敢打的是孬种!” 凌芸冷笑道,竟然没被他的气势吓到。 倒是把她身后的兰儿给吓到了,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角,颤声道,“小姐,您还是不要去招惹姨姑爷的好,我听说他很残暴,万一他真的哪根筋抽风,真的把您打了该怎么办?” 说话间,刘华已经出现在凌芸的面前,高高地举起了沙煲大的拳头,眼看就要砸到凌芸的身上。 凌芸不闪也不躲,非但不害怕,还瞪大了凤眸,怔怔地盯着他看。 不说刘华犹豫了,就连蔺荣九都挑了挑眉,他这举起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该砸下去还是放下来,他终于有些理解,什么叫“骑虎难下”。 “欸欸!行了行了!刘镖头,何必跟一个小丫头较劲,我们办正事要紧!” 几名镖师眼看状况就要失控了,立刻上前拉住了他。 “老子是看在我这群弟兄的份上!” 刘华冷哼了一声,转头回到铁匠铺。 凌芸也是暗松了一口气,她腿肚子都吓抖了,恶寒不已,后背早就被一层细汗濡湿了。 要不是兰儿扶住,她肯定是要跌坐在地上了。 好险! 第二四章 条件 凌芸好壮了壮胆,走了过去,瞄了一眼那块破木桌上的玄冰寒铁,眼前一亮。 谁也不会料想到,她竟然打起了它的主意。 她又深深地打量了一眼蔺荣九,心中有了计较。 “嘿嘿!真是失礼了,让蔺大师见笑了,我这三阶兵器……”刘华还是不死心,继续央求道,但蔺荣九还是眉梢都没动一下。 “二姐夫,我跟你说了,蔺大师不是不愿意帮你打造,而是他根本办不到,不说三阶,就连二阶都困难,我劝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凌芸那不和谐的声音又响起了,怎么听怎么感觉刺耳。 这货是跟自己昴上了?怎么阴魂不散? “凌芸,住嘴!你再这样中伤蔺大师,就别怪我这个长辈替你父母教训你!” 刘华脸都气绿了,七窍生烟那种,再被她这样闹下去,怕是不黄也难了。 “中伤?蔺大师现在怕是铁锤都握不稳了吧?”凌芸冷笑道,没搞清楚状况的是这种自以为是地家伙。 竟然说一名铁匠握不稳铁锤,而且是名闻整个松州郡的大师级人物?说笑也得有个程度吧? 刘华实在是忍无可忍,“看来不教训一下你是不会消停了!” 就连那些镖师也不再阻止刘华,他们都有些看不过去了,颇为赞同他教训一下凌芸。 毕竟如果因为凌芸,而连累整个震威镖局的人都被蔺大师另眼相看,那真是得不偿失啊! 砰! 就在双方争持不下之时,沉默了老半天的蔺大师终于发话了,这一锤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他。 蔺荣九狠狠地瞪了刘华等人一眼,特别是对凌芸,几乎是怒目而视,都快喷出火来。 所有人都缩了缩脖子,生怕他把气撒到自己身上。 “你叫凌芸是吧?跟老夫来一趟!”蔺荣九冲凌芸说道,声音有些低沉,略带一丝沙哑,听不出喜怒。 还没等凌芸回应,他就已经率先进入屋里。 “小姐!”兰儿一把拉住了凌芸的手臂,眸光中透着担忧,“您别去,我怕他……” 凌芸淡然一笑,露出迷人的梨涡,轻轻地扒拉开她的手,“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如果蔺荣九真要动怒,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行,以他现在近乎狼藉的名声,也不差这点了。 蔺大师都那样说了,凌芸走过时,那群镖师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全都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看到她被蔺荣九揍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的情形。 “刘镖头,你说你这个小姨子会怎样?” 那群镖师都迫不及待地议论了起来。 “听说这蔺大师可不管你是谁,只要得罪了他,骂是小事,打是正常,你怎么看?” “哼!看下去你们就知道!”刘华阴冷地说道,他可没这些镖师这么天真,否则,镖头这位子就不是他来当了。 但蔺荣九的心思他也是无从猜测,只是嗅到了一股异常的气息。 听他们这么一说,兰儿就更紧张了,寻思着要不要找人来帮忙。可是,能找谁来帮忙? “小丫头,你刚才说的话是何意?你能看出来?”蔺荣九背对着凌芸,但语气似乎平和了许多,这点连她都感觉有些意外。 “竟然蔺大师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请恕小女子直言。”凌芸顿了顿,见蔺荣九不再说话,于是继续往下说。 “蔺大师最近是不是感觉手臂越来越使不上力,臂膀甚至都抬不起来,握铁锤要使上数倍的力气都未必握得稳?” 闻言,蔺荣九猛地一回头,像看到鬼一般的表情看着凌芸。 这小丫头是什么来厉?怎么连这都知道?难道她故意去打听过? 看样子又不像,如果只是道听途说,不会如此自信。 “还有,每当雷雨之夜,你时而如坠冰窖,浑身冰寒,时而如被架着烤火,酷热难耐,冰火两重天让你痛不欲生,我没说错吧?” 蔺荣九更是惊愕无比,这件事情连他最好的友人也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为此他还痛苦不已,常常因鸡毛蒜皮的事情就迁怒于人。 最后不得不搬到人迹罕至的此处,省得再伤害他人。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管了,如果你再放任下去,你的铁匠生涯恐怕已经到头了。这还是轻的,没准你下半辈子,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凌芸不紧不慢地说道,古井无波,连表情都没怎么变化,说的跟真的一样。 “你…你有办法医治?”蔺荣九声音都变了,激动极了,双手都在发颤。 转念一想,怎么可能?为了治他这身病,他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就连白银仙使都束手无策,非但没治好,似乎还加重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如何能治好? 蔺荣九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唇角动了动,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说对了,我能帮你治!”凌芸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什么?”蔺荣九一把握住了凌芸的双臂,开启筛糠模式,“你说的是真的么?莫不是在骗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他还是个铁匠,这握力可不是盖的,痛得凌芸拼命地扒拉开他的大手,额角都渗满了细汗。 “呃…对不住,是老夫太激动了,凌…凌小姐,老夫没弄疼你吧?嘿嘿!” 蔺荣九尴尬地说道,神情有些局促,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没弄哭了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会不痛? 凌芸可没计较这么多,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以后还有得受呢。 “我没什么,我也不敢担保完全帮你治好,不过你这铁匠的活计还是能保住的。” 凌芸还以为他会失望,没想到他却喜出望外,连仙使都说没治了,她能保住自己最喜爱的工作已经足够了。 “别高兴得太早,帮你治疗之前,你得先帮我办一件事,否则,只要你继续打造,你这手臂不出三月必废。” 凌芸冷冷地道。 蔺荣九神色一凛,表现得意外的平静,似乎已经有所准备。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如果我能办到的,别说是一件,十件也没关系。” 第二五章 借口 “我需要你帮我打造一样东西,这对治疗你身上的暗疾也很重要。” 凌芸单刀直入地说道,要是这种时候还绕圈子,这蔺大师没准就认为她是瞎扯的,而把她轰出去。 蔺荣九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刚才不是说了他要是继续打造,那他这手臂必废。怎么又让他打造了? 凌芸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想法,“放心吧,我需要的东西很简单,比一阶兵器还简单,就是数量比较多而已,不会对你的旧伤造成多大负担。” 蔺荣九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承受不起失去手臂的打击。 “不过还有一个麻烦!”凌芸接着说道。 才刚松口气,蔺荣九又提起了紧张的心,这小妮子年纪不大,还真会折腾人。 若他知道这妙龄少女的体内是个三十六岁的灵魂,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什么麻烦?”蔺荣九双目一凛,只有选择克服一途。 “这对你来说不难解决,眼下就有,我需要一种寒冰属性的材质。”凌芸眉梢轻挑,若有所指地说道。 “眼下就有?你是说……”蔺荣九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怎么可以打客人的主意?” 凌芸不禁大翻白眼,难道这老头子不知道什么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难道你的名声还好么?打造总会出点什么意外的,有什么事情比你自己的手臂更重要?” 对啊!为了这手臂,他能牺牲的都牺牲了,白银仙使似乎也没付出多少,更重要的是没治好他的伤。 他这算不算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而且他不觉得有半点毛病,同样的事情他为什么不能做? 借口,这是他唯一要找的。 蔺荣九神色一敛,凌芸知道他已经有了决断。 “这就是我要你打造之物,一个时辰后我来取,先打造十八根。”凌芸手一反,手中多了一张纸,唰唰几下就画好了图纸。 这小妮子是早有预谋吧?怎么这么快就能画出图纸来? “好!”蔺荣九也不磨叽。 “出来了,你看蔺大师的脸色,比墨盘还黑,这凌芸肯定是惹怒他了,哈哈,这下有戏看了!” 有镖师说道,那神情有些幸灾乐祸。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快滚吧!再也不要来!”蔺荣九拎着凌芸的衣领,将她扔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刘华只是冷眼旁观,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只是她什么毫发无损?应该是乃念她是女子吧? “哼!不来就不来,有什么了不起?你求老娘也不会来!兰儿,我们走!” 凌芸叉腰大骂了一句,还做了个鬼脸,猛地转身,领着兰儿离开了。 “啧啧啧!还求她?这小妮子还没弄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蔺大师要求她?开什么玩笑?怕不是傻了?” 一众镖师开启群嘲模式,不过有蔺荣九在,他们也不敢太过份。 “送”走了凌芸,蔺荣九转身便要回屋内,连正眼也没瞧刘华等人一下。 “蔺大师……”刘华还没放弃,想着最后努力一把。 “怎么?你们还没走?还有事么?” 蔺荣九瞟了他一眼,虽然这是按照凌芸的安排来做,他也是犯嘀咕,要是这家伙就此放弃了该怎么办? “看在我们魏门主的份上,您看……”刘华低声下气地说道,要是把震威镖局的门主抬出来还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放弃了。 蔺荣九看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老夫跟你们魏门主也算旧识,看在他的份上,老夫就帮你们上次。” 刘华听了,喜出望外,立刻将他那块玄冰寒铁拿了出来,“那就有劳大师了!这是一千两加工费!” 蔺荣九接过了寒铁和工钱,冷冷地道,“也不要高兴太早,你应该知道,三阶兵器非同小可,就算是老夫也不敢保证百分百成功。” “那是当然。”刘华讪讪地道,蔺大师帮他打造已经是万幸了,还苛求什么? “大师,你感觉这成功率……” “七成!”蔺荣九只是稍作思索便脱口而出,随即头也不回地回屋里了。 “不是吧?才七成把握?那可是刘镖头花了大价钱才买回来的,若是失败了,岂不是……” 啪! 刘华立马赏了他一个耳光,“你懂个屁,蔺大师是云涧城唯一一位能打造三阶兵器的铸造师,其他城池的即便能打造,顶多也就三成把握。” “嘶!若这三阶兵器打造成功了,那刘镖头可是如虎添翼啊!不过蔺大师为何将材料拿进屋了,要不……” “想都别想,据说只有打造特殊的兵器,蔺大师才会动用特殊的煅造铁砧,这个过程不能有一丝半毫的打扰。要是谁敢进去,我掰断你的头!” 刘华哪会没看出来他们的小心思?立马阻止了他们,还蹲在门口充当守卫。 “小姐,我们就这样走了?”兰儿虽然不知道凌芸来这里目的为何,但很明显她们什么收获都没有,还浪费了一个多时辰。 “不然呢?”凌芸不好气地说道,“放心,一个时辰后再来,我们先去坊市找萍儿,看她买种子买成怎样了。” 兰儿哦了一声,小跑着跟了上去。 屋里的蔺荣九展开凌芸的图纸,瞳孔不禁一缩,虽说这银针确实不比打造一阶兵器困难,但其复杂程度可不亚于二阶兵器,要打造也不容易。 以他现在的状况,最多能打造十八根?这不就正好是那小丫头提出的数量么? 嘶!好毒辣的目光! 叮叮当当! 屋内传来清脆的打铁声,刘华心头一紧,开始了! 呼!蔺荣九长舒了一口气,每个难点都有标示,感觉转不过来时总让人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小妮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连这么深奥的打造方法都知道。 “是时候出去打发那群家伙了,还好前阵子有一块寒冰属性的材料弄坏了。” 蔺荣九把目光移到了砧台旁边的篓子里的一块废料。 “咦?蔺大师出来了,这么快就打造好了?不愧是大师,不过……” 第二六章 失败 所有人都投以热切的目光,但看到蔺荣九那比祸底还黑的脸色,刘华嗅到了不妙的气息。 “嘿嘿!蔺大师,成了?”刘华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尽管他似乎嗅到了什么。 咚! 蔺荣九把手中的废料丢到了木桌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失败了,这块寒铁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里面杂质太多,连剑模都成不了形!” 所谓的剑模就是剑的初始形态,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打造出无坚不摧的利剑。 刘华脑子嗡的一声,这打击可不小,存了好几年的私房钱,打水漂了! “可是,蔺大师,这块材料可是出自柏沙拍卖行,整个松州郡都享有盛名的,怎么可能……” 听他这么一说,这块材料是劣质矿材,那可是要坏掉自己的招牌的。 别说刘华不相信,就连其他镖师也持怀疑的态度。 “嗯?你这是质疑老夫么?当初可是你自己求爷爷告奶奶地要老夫帮你打造的!” 蔺荣九是吹胡子瞪眼,虽然他心里有鬼,但此刻说什么也要装下去,否则,名声什么的还是小事,之前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刘镖头,算了算了,要怪就怪运气不好……” 一众镖师上前劝阻,他们可不傻,这次失败了是刘华悲催。但若因此而得罪了蔺荣九,以后他们就跟着倒霉了。 “哼!先前你们在我铁匠铺门口捣乱,老夫已经没有计较,还不快滚?” 蔺荣九暴喝一声,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走吧走吧!再想想别的方法!” 刘华在众镖师的劝说下,一脸不甘地离开了,此刻他是心头在滴血,表情都快垮下来了。 这头,凌芸两人正四处寻找萍儿的下落,走进云涧坊市。 “那么长时间了,应该早就买到了,人哪儿去了?”凌芸边嘀咕,边在云涧城坊市四下寻找。 “快说!是谁让你买的种子?干什么用的?” 远远的,凌芸依稀听到叫骂声,一群人围了一圈。 “走,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凌芸快步走了过去,扒拉开人群,好不容易走了进去。 只见角落里,一名少女被另外两名丫环打扮的少女围殴,连衣服都扯烂了,那名少女蜷缩成一团,怀里死死的护着什么。 凌芸脸色一冷,那不正是她们寻找多时的萍儿么? “住手!” 凌芸冷喝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她,那两名丫环也不例外。 那两名丫环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根本不为所动,想要继续打萍儿。 凌芸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啪啪,一人赏了她们一个巴掌。 “狗仗人势的家伙!” 那两名丫环想要还手,扇到了一半就停住了。 “小姐,她……” 跑到两名少女跟前,含着泪指了指凌芸,似乎是在让她们作主。 “萍儿,你没事吧?”凌芸扶起了地上的萍儿,关切地问道。 “四…四小姐,我……”萍儿早就泪流满面,浑身都是瘀青,这是被打了多久? “哟!原来是芸表姐,你不在照顾苓表姐,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身后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仿佛提高了两级音阶,怎么听怎么感觉刺耳。 凌芸嚯地站起身来,“说!你们为什么要打她?” 她早就留意到一旁好整以暇地站着的钟炜婷和刘玥云,不用问也知道,这俩丫环就是她们的人。 接触到她想杀人般的目光,两名丫环瑟缩到了钟炜婷两人的身后,不敢说话。 “芸表姐,我们只是替苓表姐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丫头,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吧?” 钟炜婷似笑非笑地说道,仿佛没事人一样,语气相当的凉薄。 “哼!”凌芸大翻白眼,肯定是想从萍儿口中套点话出来,问出她要买药草种子的原因。 “萍儿是我三姐的人,要教训也轮不到你们来越俎代庖,照你的逻辑,兰儿,帮我教训一下那两条狗!” 凌芸低喝一声,那两名丫环大惊失色,若不是仗着她两人撑腰,她们哪儿敢造次? “凌芸你敢动试试!”钟炜婷一叉腰,挺起了胸膛,当着她的面动她的人,不是给自己上眼药?那还得了? “呵!你一个外姓之人,本小姐有什么不敢动的?”凌芸冷笑道,这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婷姨,还是算了,她连仙使大人都敢得罪,犯不着跟一个疯婆子较劲!”一旁的刘玥云见她突然昴了起来,立刻怂了,低声说道。 当初她们可是在现场的,她们看得清清楚楚,换作她们,面对仙使,连说话都不带利索。 钟炜婷怔愣了一下,感觉有理,“哼!慧儿,玲儿,我们走!”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凌芸腿肚子一软,差点跌坐了下去,还好兰儿眼疾手快上前抄住了她。 这身板太弱了,刚才扇那两巴掌,手还在麻呢,真的闹起来,也不是那么好收场。 “兰儿,把萍儿扶起来,跟我来!”凌芸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兰儿哦了一声,扶着萍儿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巷子里,凌芸这才开口问,顺手拉开了她的裤腿。 萍儿下意识地缩了缩,就跟当时的凌苓一样。 “放心,这可以帮你消肿止痛,你也不希望留下什么疤痕吧?慧儿,玲儿是吧?我迟早会帮你把这口气讨回来!” 凌苓一边涂抹膏药一边狠狠地骂道,“有点痛,忍着点!” “嘶!”萍儿倒抽了一口冷气,刚开始有点痛,不过很快就好多了,还有一股凉意。 “我去坊市买种子的时候,婷表小姐和云小姐恰巧路过,她们就来问我,可是我什么都没说……” 萍儿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我寻找机会逃跑,不过还是没跑赢她们,后面的事情,四小姐您也看到了。” 凌苓握了握粉拳,这笔账算记下了,“兰儿,你呆会儿扶萍儿回去,我去去就回!” “可是,小姐……”兰儿还想说点什么,她影儿都不见了。 第二七章 针灸 “怎样了?”周维航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少坛主……”那名随从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翻。 周维航眉梢微挑,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阴戾,“哦?有意思,居然发生这样的事?” “那,我要不要……”随从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抹颈的手势,眸间闪烁着冷冽的寒芒。 “那倒不必,相反,你要好好地注意她,千万不要让她出什么意外。”周维航似笑非笑地说道。 随从挠了挠头,想破脑袋都弄不明白,难道他对这个小妮子感兴趣了?不过,被他盯上的,基本上坟头都长草了。 这边,凌芸再次回到了小木屋,蔺荣九正焦急地在铁匠铺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还引颈长望。 一见凌芸出现,马上迎了上来,“你可算来了,晚了半个时辰,老夫以为你不来了呢!” 他不惜得罪刘华也要冒这个险,若凌芸是耍他的,那不是亏大了? “不好意思,遇到点事,我马上就开始帮你医治。”凌芸有些歉意,毕竟他们先前约好了。 “不打紧,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蔺荣九的神情终于松了些。 “银针就放在桌面上,还有你让我准备的烛台和火折子。” 凌芸点了点头,这个世界可没什么火柴、火机之类,还好她看过不少古装剧,至少知道一种点火工具叫“火折子”。 她把烛台点亮,随后将银针逐一在火上烤了一遍,摆放整齐。 “凌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蔺荣九好奇地问道,针形兵器他也不是没打造过,就是没这么细更没这么长。 没听说过可以用来治病救人,多数是用作杀人于无影无形的暗器。 “消毒,蔺大师,请褪去上衣。”凌芸边烤银针,边说着。 蔺荣九啊了一声,翊国的女子还是比较传统的,怎么可能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更别提不着寸缕。 这可是会影响到她闺誉的事。 凌芸可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忌讳,不过她也意识到他的顾虑,“我现在是大夫,你是病人,我都不怕了,你担心什么?” “那…那倒也是,嘿嘿!”蔺荣九老脸一红,有些局促地褪下了上衣。 其实为了方便作业,他就随便搭了一件袴子。 衣落,露出黑实的后背,很明显这是长期挥动铁锤的结果。 “忍着点,呆会儿会有点痛。”凌芸提醒了一句。 蔺荣九微微颔首,能痛到哪里去?难不成比“冰火两重天”还难受么? “呃啊!” 凌芸看准了穴位,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捻入,蔺荣九登时大叫了起来,就像杀猪一般。 他哪里想到凌芸口中的“有点痛”跟实际的落差竟然这么大?可不比雷雨之夜受的痛苦轻松多少。 “痛就对了,你这是肌肉劳损,外加上经脉堵塞,而且你身上中了一种慢性的毒素,不停地侵蚀你的身体。” 换作其他人,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凌芸像没事人一样,还淡然如水地诉说着蔺荣九的病症是如何产生。 “毒…毒?” 蔺荣九此刻已经咬住了他的袴衣,说话都不清晰。额角突出来的青筋触目惊心,头上铺满了绵密的细汗,唇都开裂了。 “不错,有可能是你打造兵器时,夹杂在材料里的毒素释放出来,而你不自知,日积月累就成这样了。” 凌芸嘴里说着,手可没停歇,一口气将十八枚银针都捻入不同的穴位。 “我观你眼底发黑,双目浑浊而无神,肌肉暗哑,大抵都是中毒的症状,寒冰属性的材质更有利于稳定毒素。” “现在就用银针将你体内的毒素引出来,不过你体内的毒素瘀积太久,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清除干净的。” “而且在这期间,你必需停止一切打造的工作,直到完全治癒为止。” 蔺荣九只是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但与永远失去他的这条手臂相比,几个月的忍耐又算得了什么? 大概一个时辰,凌芸拔出了所有银针,把它们丢进一个锅里,加满了水,开始煮了起来。 她也像虚脱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 旁边放着一盆水,那是从蔺荣九的背上流出来的毒血水,浓朱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你现在可以感受一下,感觉怎样了?”凌芸有气无力地提醒道。 蔺荣九已经穿上了衣物,开始活动了一下筋骨,“嗯,是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凌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必客气,剩下的银针还请继续费心!”凌芸嫣然一笑,缓过一口气,才开始收拾锅中的银针。 “这些血水和煮过银针的水都有毒,你要小心处理。” 蔺荣九拍胸口保证,“凌小姐放心吧,你交待的事情,老夫必定会在日内完成。” 凌芸微微点头,“我七天会后再来给你针灸一次,到时我会给你配点清除毒素的药物,相信你的暗伤很快就能治好。” 蔺荣九感激地看着凌芸,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重新拿起铁锤,神情有些激动,“那…就有劳凌小姐费心了,老夫送你!” 凌芸也没拒绝,在她看来,这只是交易罢了,就跟十几年来,她每谈的一张单子没什么两样,只是交易的内容不一样而已。 刚回来凌家,她便迫不及待地跑到凌苓的院子里。 萍儿和兰儿已经伺候在旁,看到凌苓睡得正香,凌芸不禁松了口气。 先前在帮助蔺荣九治疗时,她另一个心还在记挂着凌苓,担心她的病情反复。 “四小姐,您回来了?”萍儿嚯地站起身来,她脸上的瘀肿已经消退了许多。 “嗯!”凌芸没有多说,“三姐她怎样了?” “听嬷嬷说,您出去之后,她一直睡到现在!”兰儿搭腔道。 “一直睡到现在?”凌芸不禁皱了皱眉,暗道不妙,“你们快帮我准备一些东西,我要马上给三姐施针!” 萍儿两人互看一眼,不敢怠慢,立刻忙活了起来。 “该死!还是大意了,希望来得及!” 第二八章 隐毒 “咦?娘,爹他这是怎么了?”刘玥云刚进门,就看到脸比墨盘还黑的刘华,坐在那儿喝闷酒。 直觉告诉她,肯定没好事,以她对他的了解,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 “我哪儿知道?他一回来就这样了,他比较疼你,不如你去问问?” 凌莹努了努嘴,她要问,相信刘华也不会捂着,只是十几年夫妻还不了解他的尿性?她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刘玥云也不笨,哪会看不出来他遇到什么糟心事?就当啥都没看见,直接绕过他往自己屋里走去。 “云儿,又上哪儿去野了?”刘华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拍,醉眼醺醺地盯着她看,直盯得她心里发毛。 “没…没啊,只是跟婷姨出去逛了一下。”刘玥云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看样子这下是逃不掉了。 平日里还好,但他三杯黄汤下肚,即便她再娇横也不敢造次。万一激怒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逛了一圈?哼!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少跟那些公子哥儿厮混,好歹你也是我刘华的女儿,黄花大闺女,注意你的闺誉,别到时没人要,嫁不出去!” 刘华突然破口大骂了起来,可把刘玥云吓着了,她平时再放纵自己,还是有底线的,这样子说她,是谁在不顾她的闺誉? “娘!”刘玥云从来没被自己的父亲这样说过,心头一紧,竟是急哭了。 “刘华,你怎么说话的?快给女儿道歉,然后滚回屋里睡觉去!” 凌莹一听,脸立刻黑了下来,如果说刘玥云恃宠而骄,那她就占一半以上的责任。 刘华伸了伸脖子,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还以为可以借酒壮胆,没想到还是秒怂,没半点脾气,这事已经是深入骨髓了。 他只好唯唯诺诺地冲刘玥云讪笑了一下,又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拎着酒壶东倒西歪地进里屋去了。 “云儿,那你到底是上哪儿去了?” “娘,连你也不信我,都说跟婷姨出去了,而且我们在坊市……” 就在刘玥云跟凌莹辩解之时,三房别苑。 “四小姐,小姐怎样了?”萍儿关切地问道,比她自己身上的伤还在意。 看得出来凌苓平时待她不薄,那种担忧的神情是假装不出来的。 “呼!”凌芸长吁了一口气,揩了一把额角的细汗,精神高度集中,果然消耗极大。 “还好赶上了,三姐的情况总算稳定了,我已经用银针疏通了她的经脉,脑壳里的瘀血会被吸收以及排出体外。” 萍儿与兰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反正就是“不明觉厉”的表情。凌芸也不指望她们能听明白,伸了伸懒腰,把银针收拾好便幽幽地站起身来。 “我先回屋里补个眠,吃饭也不用叫我了,累死了!累死了!”凌芸边甩着膀子喃喃地说道,也不在意他们有没听见。 “嘶!” 还没踏出凌苓的房门口,突然感觉肚脐眼往下三寸的位置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小姐!您没事吧?”兰儿大骇,立刻上前扶住了她,满目担忧。 凌芸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没…没事!” 傻的都看得出来,没事才有鬼,说话都提不上劲儿来了。 “小姐,怎么可能没事,你脸色好白,还满额冷汗,要不,奴婢扶您回去吧?” 凌芸还是摆了摆手,“真的是不用了,可能是先帮蔺大师治疗,又帮三姐施针,有些消耗过大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兰儿狐疑地看着她,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照顾好主子是她们这些贴身丫环的责任,“不行,我还是扶您回屋吧!” 凌芸也没有坚持,说实话,她前一辈子还真没被人服侍过,趁机享受一下也好。 “小姐,您刚才说帮蔺大师治疗过?”兰儿好奇心暴棚,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那可是蔺大师,出了名凶的存在,小姐竟然没事人一样回来,还帮他治疗了?不可思议! “不然呢?你以为这套针是怎么来的?”凌芸没好气地说道,也没做过多的解释,反正她又不懂,也没必要跟她解释。 兰儿猛地想起什么,当初凌芸说这些的时候还以为她在吹牛呢,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不禁投去佩服的目光。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帮我打一桶热水来,我要沐个浴,然后好好睡一觉!”凌芸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 最重要的是,有些事情她要问小千,兰儿在这里不太方便,对她还没到信任的地步,有些秘密不该她知道还是小心为上。 兰儿哦了一声,就忙活去了,很快就打来一盆热水,里面还放了一熏香用的花瓣和药草。 花瓣就算了,那些药草都不普通,这让凌芸一阵肉痛,这败家娘儿们,怎么就这么浪费? 这世界就这样,她也不好责怪兰儿。 “没你的事了,你去帮萍儿照顾三小姐吧!我沐完浴就睡觉了。” 大白天的睡觉?兰儿悄然退了出去。 “小千,怎么回事?”确定没其他人后,凌芸立刻用神念联系小狐狸。 她身上的异状显然也引起了小千的注意,“主人,你这身体应该中了某种隐毒。” 这可把凌芸吓了一跳,不过想到这身体如此孱弱,也不无可能。 “但为何之前我没感觉?” “那是因为这些毒似乎被什么力量压制着,暂时不会发作。这两天你消耗太大,引起了身体的异变,所以才表现出来。” 小千耐心地解释道,要不然她进到空间里来,倒霉的就是它。 “那该怎么办?”凌芸那个郁闷啊,想哭的心都有,好不容易再来一次,还没享受什么就嗝儿屁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只能看情况了,从今以后你得小心些,否则,再次引动这些隐毒,后果不堪设想。”小千告诫道,语气中昭示着情况的严重性。 凌芸又不傻,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身为一名医者,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握,还真是讽刺。 这就是所谓的医者不能自医么?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首先得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看样子即便再来一次,命运也注定不能让她安生。 第二九章 图志 “对了!我让萍儿买回来的种子,你种好没有?”凌芸忽然想起什么,既然那个空间那么特殊,不利用起来怎么行? 说起这个,小千不禁狐嘴猛抽,它忙活了那么久,这才有空喘口气,凌芸又开始东问西问了。 “种好了,不过主人,你买那么多种子做什么?而且有一部分还是……” 小千不禁好奇起来,好歹它是千年灵狐,竟然让它干这种又脏又累的活儿,真的是。 凌芸清楚得很,有句话叫居安思危,何况,她未必就安。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暂时来说,除了她自己,还真没相信过谁。 “别问这么多,我自有用处。对了,你到过我所在的世界,又熟知这里的文化,有没办法能让我快速学会这边的文字?” 凌芸可不相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作为大家闺秀,连个字都不认得,成何体统? 小千也听明白她的意思,抬起了毛绒绒的爪子,默念了起来。没过多久,氤氲起一道淡蓝色的光芒,随即沉喝了一声。 凌芸只感觉脑袋一胀,有一丝难受,不过很快就适应了,双眸恢复清明,脑海里似乎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凌芸有些吃惊地问道,这小千坑过她不少,她也还没完全相信它。 “我只是把这具身体原有有记忆和你的认知作了一个融合,让文字和习惯有相应的对照,这样你就能看懂这边的字符了。” 小千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看起来似乎消耗不小。 “还可以这样?你早为什么不做?”凌芸开始责怪起小千来,谁让它是自己的奴仆? 小千也是哔了狗,这主人可真不好带,“记忆融合是需要时间的,我这样也只是搭了一把手,加快速度而已,就算我不帮你,迟早也会。” 凌芸只是随口说说,也没跟它计较什么,心思早就想别的东西去了。 “你既然这么了解这个世界,有没有关于药草分布的资料或典籍?” 凌芸可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什么不确定的因素,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哪天这隐毒什么时候发作,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千不愧是千年灵狐,凌芸一说,它就想到什么,“如果说整个天翊大陆的药草分布,除了《天翊图志》,应该没有比这更详尽的了。” “其他都是只言片语,记录的内容很有限,我想帮助应该不大。” 凌芸一激动,哗啦一声站起身来,若有其他人在声,肯定是要大吃一惊,“那图志现在何处?” “原本翊国也是崇尚药术的国度,但数十年前发生了那件事,导致药术没落,那本“圣经”般的存在早就不知道失落何处了。我也不知道它在哪儿。” 小千摇了摇头,它没说的是,十年人事几番新,十几年前它跑去了凌芸所在的世界,更不知道变成怎样了。 “那件事?”凌芸越听越糊涂,“别卖关子了,你说话怎么说一半不说一半?” “你也知道,天翊大陆可不只翊国,还有北方的煜国和西南方的兽人国,煜国与翊国连年征战,民不聊生……” 小千继续说道,这都是关于这片大陆的秘辛,至少在凌芸看来是这样。 “那跟药术没落有什么关系?”凌芸迫不及待地问道,隐隐听出了什么。 “打仗肯定就会造成伤亡,药术起效慢,只对内伤作用比较明显,就在此时,凭空出现了仙灵教,以仙灵术之利帮了大忙。” 小千继续说道。 “所以仙灵教受到空前追捧?” 听起来怎么跟早年的中、西医之争有点像? “确实如此,也不止如此。仙灵教上位后,开始打压药术,医者不是被无故屠杀,就是被拉去充军,搞到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凌芸越听越火起,听起来怎么像是邪恶教派的作风?即便道不同,也应该互相包容才对。竟然如此排斥甚至抹杀? 她开始有些明白当初医治凌苓的腿伤时,为何她会抗拒。在赵府发生的一切更是如此,没准跟药术沾上边都会遭受连累,祸及家人。 “那你知道仙灵教是怎么来的?”凌芸刚脱口而出,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下相当愚蠢的问题,它要知道,就不会说“凭空出现”了。 果不其然。 “这个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等级分明,神秘莫测,不参与朝堂之上的纷争,但对药术及相关的人却极其残忍,所以你也得小心些。” 小千带着告诫的口吻说道,不过这货也不像是听劝的人。 凌芸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那仙灵教的等级是怎样区分的?” 既然她想践行她的梦想,摆在她面前的这座“大山”,她迟早要面对,不能做到知己知彼,至少也得有所了解才行。 她知道的有白银和青铜,还有一等啥的,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仙灵教分立五个级别,每个级别又分为三等,由低到高分别是赤铁、青铜、白银、黄金和黑曜。” 小千说道,“每个等级只能学习对应等级的仙灵术,由低到高不等。至于职位也有区分,最低层的是教众,随之是教仕和坛主等等。” “在云涧城,最高的级别应该是白银仙使,最多也只是一名坛主。” 凌芸若有所思,不知道有没听到它讲的内容,但接下来她的一句话,让它猝不及防,差点喷饭。 “小千,你懂妖术,懂不懂武术啊?”凌芸怔怔地盯着小千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好了衣服,跑到空间里来了。 虽说是异世,但看起来像古代,既然有镖师这种职业,那有人会武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啊…啊?”小千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凌芸,这女人好好的女红绣花不去学,怎么想起学武术来了? 凌芸似乎看出了它的想法,“今天被人跟踪,又差点被打了,还好是兰儿她们,刘华也会掂量着,若换了其他人……” 她不觉后背一寒,冷飕飕的,没点保命的技能,隐毒还没发作,想必就已经魂归离恨天了,还玩个屁。 第三十章 身法 小千瀑布汗,倒不是它不愿意教,但毕竟兽人族和人族不一样,换句话说就是人妖殊途,它们学的未必适合凌芸,更别提学习过程的艰辛。 “咳咳!你希望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凌芸一愣,这不是讲废话么?难道她是那种闲着没事干,爱听吹嘘的人? “说吧,无论有多难我都肯学!”凌芸神色微凝,一脸决然,难道还有比学医还难的?好几年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个? “我倒不是怀疑你吃苦的能力,不过说实话,你已经过了习武打基础的最佳年龄,学起来肯定是事倍功半。” 小千偷偷地瞄了她一眼,虽然脸色阴沉,也没说话,就继续说道,“我们兽人族有妖力,你却没有内力,你们人族不是有句话么?”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光学些招式,就相当于花架子,没什么实际作用,还不如不学。” 小千语重心长,这相当于告诫,话它说完了,听不听不在它。 啪! 凌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它一个暴栗。 小千唉哟一声,爪子摸着头,连连后腿了几步,看着满脸怒容的凌芸。 它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让这个女人欺负,她是趁机打击报复么? “你个死脑筋,本小姐只要学一些逃生的技能,不被人追到就行,凭这身板我还抄家伙跟人家硬拼?” 凌芸也是郁闷,以这货变着法子坑自己的脑筋,怎么就不灵光了呢? 小千一愣,“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你只要教我一些轻功啦,什么凌波微步啥的就不错,嘻嘻!或者一些迷惑他人行为的法门,你们狐狸不是很擅长媚惑的么?也教教我!” 凌芸一脸期待地看着小千,好像能看出花儿来一般。 小千也是犯难了,这货肯定是武侠剧看多了,什么鬼凌波微步?就算是轻功同样要辅以内力,哪是三天两头学得会的? “怎么?没有么?还千年灵狐呢,嘁!真没用!” 凌芸有些失望,鄙夷地瞟了它一眼,果然是不靠谱。 小千狐嘴猛抽,这样被鄙视说得过去么?必需不能啊! “谁说没有?”小千被气到了,冲口而出。 “真的有轻功?那你快教我啊!” 凌芸两眼放光,谁没有一个武侠梦?特别是像她这种年纪的人,谁没憧憬过能像那些大侠一样,飞天遁地?即便她是女的也不例外。 “轻功是没有,身法倒是有一门,最重要的是不用什么内力,只要记住步法以求躲避敌人的攻击,找机会逃走。” 小千一脸认真地说道,兽人族能跟“人”沾上边,肯定是有原因的。 有适合人修练的法门就不足为奇,而它刚好懂得一门。 “躲避攻击?虽然窝囊一点,不过能保命就好,那你快教我!”凌芸握住了小千的爪子,雀跃地问道。 小千满脑门黑线,刚才你老人家是怎么说的?有得学还嫌七嫌八,这主人可真难带。 “放开心神,这套法门叫《五柳轻烟步》,是一门上好的身法。等你习会了,一般武林高手想近你的身都难。” 小千随意地抬起了爪子,在凌芸的额前轻点了一下,一阵光晕过后,她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似乎多了什么。 一道道身影像在跳着蹁跹的舞蹈,姿态优雅,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女下凡。 她们的舞姿优雅清闲,飘逸灵动,让人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就跟它的名字一般,仿如二月翠柳,随风飘荡,又如袅袅轻烟,无影无形,难以捉摸。 凌芸猛地睁开双眼,开始试着舞动了起来,刚开始有些生涩,很快就渐入佳境,就连小千都有些乍舌。 这套身法就算是兽人族的天才都要花上一头半月才能基本记住步法,没个三五个月都学不会。 她怎么才一小会儿就已经能舞动了?看样子不用多久就能学会了! 这算是学武的天才,还是这套身法比较适合人族,所以她才学得快?想当初它算快的了也花了三个半月才学会。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它自诩是兽人国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这会儿竟然生出不甘的想法。 “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样练法,我怕你身子受不了!” 凌芸顿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这时她已经气喘吁吁,满额大汗了。 “你看…我这是不是学得差…差不多了?” 凌芸有些期待地问道,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胸脯很有节奏地一颤一颤的。 “可别骄傲,那是我施了秘法,你才学得这么快的,还要深入地揣摩,不可操之过急!” 小千心里那样想,嘴巴可没饶过她,要是被她知道真相,鼻子还不翘上天? 凌芸哦了一声,心想也有道理,就没有继续练下去。 “那你能不能再教我一种法门,可以短时间迷惑他人心志的。”凌芸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她以前学过催眠术,不过操作起来有些麻烦,不适合在这个世界使用。某种程度上事说,销售所用到的“话术”也是催眠术的一种。 小千暗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这货还真是贪心。 “怎么?不肯教?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同样也不好过,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心同体!” 凌芸又开始以此作为要胁。 小千心里苦啊,早知道就不什么都告诉她了,弄得自己焦头烂额,真是自讨苦吃。 “不是我不教你,媚惑是母狐狸才学的,我自己都不会,怎么教?再说贪多嚼不烂,等你学会了那套身法再说吧!” 凌芸轻啊了一声,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来,“你这样说应该是有类似的法门吧?下次记得教我啊!就这样说定了,那我去采药的时候就有把握得多了。” 小千揩了一把汗,只要她不再纠缠着自己,下次就下次吧!她现在有求于自己,希望以后不要再受她的呼呼喝喝。 话说这小妮子心水可真门清,这都被她听出来了。 等等,采药? “主人,你要采药做什么?” 第三一章 偶遇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知不知道哪里有火蚁草,紫茎幽兰,鬼影藤和九节幻心菖蒲?萍儿买回来的种子中没有这几样。” 凌芸神秘兮兮地说道,眸光中透着一丝狡黠,让要看了都不自觉的背后一寒。 这货八成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没办法,如果它不说出来,没准耳朵就要受罪了。 “这些都是剧毒之物,但品阶并不高,在云涧山脉应该有。不过你确定要去采摘?” 小千有些怀疑地问道,毕竟这些药草虽然常见,但生长环境特殊,要想得到它们也得冒一定的风险。 她这样的身板那十之七八是有去无回。更何况是那种荒郊野地,除了猛兽飞禽,还有强盗盘踞,被人埋了也不知道。 “那肯定啊,我接下来要炼制的药物需要用到这些药草,买不到当然得靠自己啊!” 凌芸不以为意地说道,不就是上山采药?她又不是没试过。最重要的是,就算能买到,她也没钱买啊! 都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这些问题,就眼下来说,她是一个都解决不了。 她具备了所有穿越者早期都有的特质——贫穷。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总不能叫兰儿去采吧? 说做就做,恰好兰儿回来了。 “兰儿,三姐状况怎样了?” 兰儿见她身穿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套沉朱色劲装,如同泼墨般的秀发高束,看起来干练灵动,不禁木在原地,呆呆地失了神。 凌芸见她半天没反应,在她面前摆了摆手,“回魂了,问你话呢,没听见么?” 兰儿猛地了个激灵,神游了一圈,终于回过神来,“哦,三小姐很好,萍儿在伺候她喝粥。” “小姐,您这是去哪儿?要不要兰儿陪你一起去?” 这小姐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怎么突然穿成这样? “我要出去一下,不用你跟来,不过有人找,你就得替我兜着。放心,只要你忠诚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凌芸抬腿起了两步,突然回头说道,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起到意外的效果。 毕竟初来乍到,与其单打独斗,不如适当培养一些下属。否则,事必躬亲,不烦死也得累死。 但这些下属必需对自己绝对忠诚,要不然还不如不要。 兰儿看着她不容置喙的脸,不知怎的腿肚子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姐,奴婢孤苦无依,若不是得小姐青眼,我早就被人牙子卖到青楼了。” “兰儿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小姐让奴婢活就活,让奴婢死,奴婢绝不皱一下眉。” 说着,整个人磕了下去,五体投地那种。 凌芸反而不知所措了,没想到一句不太在意的话,这小丫环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行了行了!我相信你,反正你跟着我,以后我吃饭,肯定不会让你只喝粥!”凌芸上前把她扶起来,弄得好像是自己的不是了。 这丫环虽然笨笨的,脑子不太好使,但胜在够忠诚。总比那些聪明但不忠诚的好。 “那我去了,少则一天,多则两日,很快就回来。” 话音刚落,人影都不见了。 “小姐,很快就要天黑……”兰儿还想说点什么,只是抬了抬手,没有继续说下去。 凌芸小心翼翼地摸出了凌府,就连门房阿炳也没看见。 虽然她并不在意,也不想落下话柄教人借题发挥。 云涧山脉座落在云涧城东南方,经过坊市,出了城还要走三十里路。这距离不算远,坐车的话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可惜的是,凌芸坐的是“11路车”,至少得个把小时,这会儿已经气喘吁吁了。 “我…我呿!怎…怎么这么远?” 凌芸扶着一棵小树,佝偻着腰身,抬头望着看不到头的山路,双脚像灌了铅一般,想抬起来都吃力,更别说继续走了。 “算…算了,先休息…片刻再说……”凌芸一个跌坐,靠在树根上,来了个某优躺,整个人感觉舒畅了许多。 不经意间,凌芸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禁心头一突,提高了警觉。 细心一听,竟然是有人在对话。 “易老大,您也知道,干这事儿要是被我那婆娘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那批货值不少钱,这酬劳……” “刘镖头,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但你这提法也不合天狼寨的规矩啊!顶多先付一半,我们可是用命去拼的,坏了规矩可不好,这并不是针对你啊!” 刘镖头?话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他们所说的货又是什么? 凌芸循声望去,这下面竟然还有一条山路,方才说话之人,其中一名赫然正是刘华,而另外几人衣着古怪,手提环刀。 以她对这种造型的了解,这群家伙必是土匪强盗无疑。 她清楚得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对话的内容虽然不多,她已经听出点什么来。也没空考究刘华为何跟他们混在一起。 “算了,还是赶紧离开的好,万一被发现就惨了!” 凌芸小心地站起身来,只顾提防下面那群人,却忘了注意脚下。 噶吱! 江湖中人,特别是武林高手,对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都极其敏感。这踩断枯枝的声音虽小,还是没逃过那易老大的耳朵。 “谁?” 笃! 话音甫落,凌芸感觉身后破风之声大作,本能地偏了偏脑袋。一道银光擦着她的耳边飞过。 几根断掉的青丝随风飘落,凌芸吓出一身冷汗,只是扫了一眼深深地插入树干中的飞镖,拔腿便跑。 她注意到那飞镖击中的树干紫了一片,应该是淬了剧毒,见血封喉那种,还不跑那铁定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站住!别跑!” 那群强盗也算训练有素,立刻兵分两路前后包抄。 惨了惨了!若是被抓到那是必死无疑! 凌芸没命地往另一边跑,早就不知道什么叫累,这人不逼一下自己,都不知道潜力有多深。 “嘿嘿!小姑娘长得倒是水灵,跑,你倒是继续跑啊!”一名面容猥琐的强盗横刀拦在了前面,刀锋冷冽。 凌芸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往后挪动了半步。 第三二章 逃命 “哈哈!跑啊,怎么不跑了?” 后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数道身影慢慢靠近。 凌芸心里苦啊,出门之前忘了看黄历了,今天肯定是不宜出门。这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该怎么破? 她朝右手边探头望了望,下面流水潺潺,不用想也知道是一条山溪。却不知道深浅几何,总不可能用命去博吧? 就在她思忖之时,那群强盗已经围拢了上来,足有五六人之多。想来是以防万一,负责叮哨的。 眼看这是走投无路,在劫难逃了,凌芸俏脸泛白,额角冒汗。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 她冷眼观视,竟没有一丝慌乱。这倒是大大引起了强盗的防备,不敢轻举妄动,反而生怕她有什么后手,慢慢靠近。 “嘿嘿!小姑娘,别想着逃,只要你不反抗,我们绝不会难为你!” 其中一名身材瘦削,有些斜目的矮个子男子说道。但那略带阴狠的眸光已经出卖了他。 不反抗?骗傻子呢?左二后三,前面一,但明显前面那壮实汉子不好对付。 凌芸暗自盘算了起来,蓦地凤眸一凝,有了计较。 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后腿一蹬,往前面冲去。 那群强盗不禁愕然,他们没想到凌芸竟敢反抗,但很快停下了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 “哈哈!竟敢往老四身上冲,她怕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我还没见过有谁能从他手底下逃脱的。” “她这是自投罗网,可以打道回府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有意外收获,终于可以让弟兄们开开荤了。” 就连那个老四都唇角微勾,露同不屑的笑容,仿佛是手到拿来,已经抓住了凌芸一般。甚至还在期待着如何享用她。 “来,小姑娘,让爷好好疼爱你一下!”老四瞅准机会,冲凌芸搂了过去,不曾想却一把扑空,一他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 明明抓到了,人怎么可能在眼皮底下突然消失了呢?显然这大块头老四不是用脑子的料,想破脑壳儿也想不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那矮个子突然大吼了起来。 所有强盗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追了上去。 “嘻嘻!还好学会了这五柳轻烟步,要不然今天非得吃亏不可!” 凌芸心中暗爽,庆幸自己未雨绸缪。但她很清楚,一天没甩掉这群人,一天都还不算安全。 这山路难走,夜幕又至,更倒霉的还在后头。 轰隆隆! 闷雷阵阵,乌云盖顶。 “不是这么黑吧?连老天都要跟老娘开玩笑?”凌芸那个苦啊,她有点后悔那么冲动就跑出来了。 淅沥沥! 屋漏偏逢连夜雨,山路湿滑,凌芸摔了两跤,膝盖都磕掉皮了。一瘸一拐的难受得不行。 “这小妮子还真滑溜,老二,怎么办?”那老四冲矮个子说道,追了半天没追到,倒是有些泄气。 “天雨路滑,山中危险重重,那小丫头怕是活不成了,还是回去吧!省得折损了弟兄。”矮个子咬了咬牙,虽然不甘,但小命更重要。 天越来越黑,雨势越来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就在凌芸彷徨无助之时,借着闪点的幽光,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咦?竟然有个山洞!” 凌芸加快了脚步,她可没考虑过什么危险,想着有个地方避雨,能够歇歇脚就好。 山洞并不大,几乎是一眼看完,但光线不足,也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凌芸没有多想,找了块稍微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拧了拧衣服和头发上的水。 有个地方遮头是好,要是能有火烤一下就更好了。不过这大雨倾盆的,上哪儿去找干的柴禾? 凌芸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感觉手腕被什么抓了一下,吓得她尖叫连连,整个人弹跳了起来。 借助闪点的微光,凌芸隐约辨认出那应该是一个人,而且还躺在地上,似乎受了伤,还是很重那种,都奄奄一息了。 这里怎么会有人?还受了伤。难道又是那群强盗干的?还是遭遇什么仇家追杀,逃到这里来?不可能是眼睛不好使,走山路摔伤了吧? 无数念头从凌芸的脑海中闪过,救还是不救?问题是这种环境想救也救不了啊!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的身边吧?虽然她不相信鬼神之说,但若是身旁躺着一具尸体,换谁也不好受吧? 凌芸有些慌乱了,早知道就不乱跑了,现在说这些话还顶什么用?有早知就没乞丐了。 许是在这个环境的时间有些长,已经开始适应了。她小心翼翼地在洞中搜寻了一下,竟然发现几根烂木头。 她都不知道算是走运还是不好彩,捣鼓了半天,终于还是将火生了起来。 凌芸用脚撩了一下躺地上那人,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竟敢吓得她够呛。 细心一看,这人长得还真不懒,不知道是火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皮肤稍显黝黑,也是棱角分明。但比她见到过的所谓美男子和某国奥巴要俊逸得多。 只是现在他剑眉紧锁,眼敛抖动,应该是很难受才对。 浑身的衣物都破得不成样子,身上多处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应该是利器造成的,有些伤口已经开始化脓,看起来触目惊心。 即便是在医学院时做过很多人体解剖,看到这种场面,凌芸也感觉头皮发麻。 最严重的是,右手本能地捂着小腹,指缝间的斑斑血迹昭示着那个应该是受伤最重的部位。 “嘶!在发烧!”凌芸伸手探了探,一阵火炭般的热气烫贴着她的手背,“看来是受伤过重引起的并发症,如果高烧不退,那他明天,他不傻也呆了!” 凌芸思忖了片刻,伤口在发炎,这里又不能吊点滴消炎,也没抗生素,棘手得很啊! “小千,我要炼药,你帮我,还好之前刻扣了那么多药草,这会儿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 凌芸进入空间,开始熟练地捣鼓起那些瓶瓶罐罐来。 “主人,这人你认识?”小千有些纳闷了,这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心肠了?不像她的作风啊! 第三三章 玉佩 “认识个得儿哦,我只是想试验一下那些药方的效果,病例不好找,有个现成的,反正治死也不用负责任。” 凌芸没好气地说道,像这种人迹罕至的鬼地方,死在这儿也没人知道。 小千缩了缩脖子,暗自替他求多福。 凌芸可不是什么烂好人,她想凭自己的本事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那也得这本事能管用才行。 管不管用,得试过才知道。 凌芸开始帮这人清洗伤口,并进行简单的包扎,到处理腹部的伤口时,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手掰开。 “该死,这家伙力气可真大,昏倒了还能捂这么紧!” 凌芸喘了一会儿气才回过劲来,那伤口有些触目惊心。 “好深的伤口,差不到半公分就伤到内脏了,不知道这家伙是运气好还是命大,竟然避开了要害。看样子应该是流血过多。” 凌芸忙前忙后,终于帮这人处理完伤口,她整个人都累垮了,瘫坐在地上,也顾不得这地上是脏是湿了。 “主人,这人怎样了?”小千冷不丁地问道,这肯定不是出于关心,而是好奇。 “能做的都做了,如果到明天这高烧退了,那他就度过一劫,否则,真的是神仙都难救了。” 凌芸有气无力地说道,正想找个角落打个盹儿恢复一下体力。猛地发现那男子腰间挂着一块玉佩。 她立刻解了下来,骤雨来得快也停得快,大雨过后,月明星稀。 凌芸拎起那块玉佩,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泛着幽幽的绿光。这玉佩质地上乘,做工精细,边缘镂空,中间篆刻着一个笔走龙蛇的“段”字。 这么名贵的玉佩,想来这个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不过现在它属于我的了,就当作是我救你的诊金吧!嘻嘻!” 凌芸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反而拿得心安理得,像这男子一样挂在了腰间,很是得意。 天刚蒙亮,才吐鱼肚白,凌芸一下惊醒了,“竟然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凌芸走到那人躺着的位置,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唔!高烧退了,应该问题不大。” “啊~呣!”凌芸狠狠地伸了个懒腰,“该去采药了,昨天听到这附近有溪流的声音,九节幻心菖蒲喜阴近水,就先去找它吧!” 凌芸临走时又瞟了那人一眼,转身便离开了,却没发现就在他刚抬脚离开之时,那人的手指和眼睑都动了一动。 哗啦啦! 凌芸脚一滑,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还直直地往下滑落,就像玩了一把滑梯般。 “啊…啊…唉哟喴!” 凌芸一路怪叫,呲牙咧嘴地站了起来,狠搓了一会自己的八月十五。 原本这种地方就湿滑,还好昨晚一场大雨,泥土都变松软了,还用小千拿来种药草的镐头勾搭了两下,要不然她还伤得更重些。 她抬头望天,没有多作停留,很快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心头一喜,加快了脚步,但还是格外小心。 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一汪水潭。 这一路上她也不是光赶路,遇到有用的药草她也是顺手采摘,连根拔起的那种。 就是不知道放到空间里能不能种活,毕竟这些药草对环境的选择很苛刻。 凌芸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状况,蓦地两眼放光,“在那儿!” 她看着潭水里伸出一根芦条般的植茎,通体翠绿,快要滴出来一般。隔着潭水都能清晰可见。如裁剪过的叶子有的飘浮在水面上,有的刺出水面,坚挺而立。 问题是怎么采摘?九节幻心菖蒲是生长在岩石的缝隙里,必需连根拔起才有用。 竟然能生长到潭面来,那根应该是深附在潭底才对。 潭边也有其他菖蒲,但茎节不多,药用价值也不高。看来,那是唯一的选择。 “主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小千有些急了,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样做伸展运动,肯定是要潜入水中。 她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不要紧,要是挂掉了,对自己也没好处啊。 “废话!当然是要潜入水底采摘菖蒲啊,难道你帮我去摘?” 凌芸没好气地说道,能指望它的话,自己也不用这么劳心劳力了。 小千也是纳闷,心里堵得慌,可以的话它当然乐意代劳。但眼下没这个条件啊,最重要的是它又不会泅水。让它去不是找死无异? 见它没话可说,凌芸弯了弯膝盖,正要跳进去。 别看她这样,念书的时候可是获得过少年组女子自游泳冠军的。 “慢着!”小千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凌芸脚一滑,差点来个“摔鲨鱼”,整个人趴着摔进水潭里。 “你烦不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凌芸都想拎它出来,摁地上暴揍一顿。 “主人息怒啊!我知道你急着要采药这菖蒲,但幻心菖蒲是三阶药草,九节的话已经属于四阶。” 小千连忙说道,它已经感受到了凌芸的怒气,“三阶以上的药草都会有猛兽守护,这四阶……” 它话还没说完就被凌芸堵住了,“兽你妹啊!我们来这里都多久了?你感觉到野兽的气息了?” 这种深山老林,不用它提醒凌芸也知道该格外小心,随时留意着周围的变化。不过一路上没出现什么意外,她难免有些放松警惕。 “就是因为这样才应该更加小心,没准是躲在了暗处,伺机偷袭!”小千也是急了,它相当了解野兽的习性,作出良心的建议。 “行了行了!”凌芸不耐地摆了摆手,“像你这样畏首畏尾的,什么时候才能将菖蒲弄到手?” 扑通一声,凌芸深吸了一口气,便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这潭还不算浅,足有十余丈深,潭水清澈,潭壁都是大小不一的巨岩。可能是水流的长年冲刷,都光滑无比。 凌芸延着这菖蒲的长势往下探,还好它并不是长在潭底,而是长在较深的潭壁。 以她对它的认知,不用数也知道,肯定是九个节,换句话说,就是她的采摘目标。 凌芸心头一喜,加快了动作。 但她突然停了下来,感受到后背似乎被什么盯着,不觉浑身恶寒,冷飕飕的。 第三四章 拼命 凌芸猛地一回头,那是一双闪着碧绿色幽光的大眼,足有拳头大小,喷射出来的寒芒凛冽冰冷,仿佛要吃掉她一般。 擦!这货竟然藏在水底,果然阴狠! 凌芸也不是轻易吃亏的人,来不及害怕,握住菖蒲的根部用力一扯,意外简单的便到手,还好这根上没多少泥土,根部入土也不是很深。 此地不宜久留! 凌芸用力地划着水往上游,她的水下闭气记录是十分钟。但这具身体素质跟本没办法跟以前的相提并论啊。 这会儿她已经有些缺氧的反应了,若是再呆下去,难保不会发生意外。不被这猛兽咬死,也得溺水而死。 她还是小看这水中之物了,近了才发现,那是一条足有数丈长的大蛇,不是蟒,青头尖嘴,眼额上带着角刺,嘴角突出两根冷森森的獠牙。 这都是毒蛇的特征,还是致命的那种,那一伸一缩,红得快滴血的蛇信就像是夺命的利剑。 凌芸没命地往上游,这目测也就几米的距离在此刻看来怎么就这么远? 大不了这菖蒲不要了,还你还不成么? 凌芸还来不及扔出手中的菖蒲,那大蛇已经快速欺近,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了下来。 贼进你家偷东西,被你发现了,他把东西丢下来,你能当他没来过么?必需不能啊!相信此刻大蛇的心情也一样。 凌芸有些后悔没有听小千的话,为什么不事情弄清楚状况就贸然跳下来。 但世间哪有后悔药吃?就算有现在买也来不及啊! 凌芸慌乱地甩了几下手,从后腰抽出那把镐头,胡乱挥舞了起来。 呷! 一时之间这条大蛇竟然无从下口,喷出一团紫黑色的液体。 是蛇毒! 凌芸也没完全失了方寸,立刻上了岸,还深一脚浅一脚地逃出了一段距离,戒备地转过身来,佝偻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可等了好一会,那条大蛇都没有追来,凌芸纳闷得很,“小千,刚才那条到底是什么?怎么不追来了?” 小千不禁翻了个大白眼,敢情这货很想它追来? “那应该是青头碧鳞蛇,三阶妖兽,虽然有毒,但并非相当凶狠,只要离开它的巢穴,它就不会追来。刚才它喷毒,无非是想赶你走。” 我擦!差点被它吞了,这还叫“并非相当凶狠”?这标准是不是有点落差?不过只要它不追来就好。 凌芸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腿肚子一软,顿坐在地上,这算不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受了惊吓也算是有惊无险,她满意地看着手中的九节幻心菖蒲,终于解决了其中一样。 她幽幽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泞,正要收拾东西离开。不知为何总感觉少了什么? 摸了摸腰间,再三确认,“啊!玉佩没了!” 凌芸肉痛死了,那可是她辛苦了一晚的“酬劳”,怎么可以被这该死的畜牲夺了去?难怪它不追来了! 这不是强买强卖么?天才地宝乃无主之物,有能者得之。但玉佩可是属她的,这明摆着是抢劫啊! “这云涧山脉是不是盛产强盗啊?连一条破蛇都这样!”凌芸破口大骂了起来,这两天不太好的经历让她作出了这个推断。 “主人,你回头做什么?难道是……”小千见她怒气冲冲地回头,一种不太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那大蛇没追来就不错了,这货怕不是还想回头找它算账吧? “钱财乃身外之物,一块玉佩而已,你何必执著?你真要去也该做好万全之策啊!找个人什么的!” 找人? 小千那句话果然凑效了,凌芸蓦地站在了原地。 找谁?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么?还是找那些强盗?能找到人她就不必亲自来采药了。 “不过你倒是说对了,要做好万全之策。”凌芸的凤眸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小千不觉一阵冷风吹过,这家伙怕不是又在打它的主意吧? 不消片刻,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嘻!上次我让你教我的媚惑之术,怎么样?现在可以教了吧?别跟我说你不懂,你要跟我说个‘不’字,老娘现在就跳下去跟那什么三阶碧鳞蛇拼命!” 凌芸脸色一沉,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还绘声绘色,外加配合动作。 小千也是哔了狗,尼玛想不开也不要拖老子下水啊,它已经没脾气了。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媚惑之术是…欸!等等!怕了你了,有一门叫《摄魂控心》的秘法,可以短时间内控制被施术者的行为和心境……” 还没说完,凌芸就双手合在一起,就要往水潭中跳的动作,小千被她逼得没了脾气,只好将压箱底的绝活儿都说了出来。 当初它就是靠这个不停地给凌芸的父母催眠,撺掇他们给她洗脑,拼了命地赚钱给它享受的。这下可好,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嘻嘻!早说不就结了,快点教我啊!”凌芸兴奋地说道,好像吃定了它一般。 小千没好气地瞟了它一眼,就像上次那样,在她额门上点了一下。 凌芸随即打了个激灵,瞳孔中泛过一抹红芒,闭了闭眼,应该是在领悟着什么。 “我再次提醒你,这只对人有效,未必对妖兽有用。而且你一天只能施展三次,否则将对你的身体造成相当大的负担。” 小千略带告诫的口吻说道,也不知道她有没听进去,或听进去了多少。 凌芸倏地睁开双眸,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更加有神,熠熠生辉,就像天河中的繁星一般,波光潋滟。 这就学会了?不可能吧?再怎么天才也没这么快吧?老子可是用了一年才领悟到其中的奥妙。 唉,算了,又不是第一次! 小千又被打击到了。 “哼哼!该死的碧鳞蛇,这次老娘必让你付出代价!”凌芸咬牙切齿地说道,仿佛跟这碧鳞蛇有杀父大恨。 扑通! 水花四溅,凌芸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潜了十来米,往左前方望去。 我记得前面这里应该有一条通道,那大蛇应该是在那里面才对! 不作多想,凌芸游了过去。 第三五章 收获 令凌芸意外的是,虽然这通道看起来幽深,却没多长,也就十来米,很快就让她有换气的机会。 凌芸小心翼翼地上了岸,猫着腰身,蹑手蹑脚,尽量不弄出声音来。天晓得那破蛇会不会再来一次,再吓她一回? 她四下打量了片刻,这是一个不太大的石洞,阴冷潮湿,很适合蛇这种冷血动物居住。 凌芸摸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里头竟然有光线,她发现穹顶有个小洞,阳光从那上面透射下来。 小洞不大,光线也只是堪堪让她看清石洞里面的情形而已。 不看不知道,一看很暴躁,那碧鳞蛇竟然把那块玉佩挂了起来,映着阳光,对着它晃动着身子,看着很愉快的样子。 难怪这货连自己下水了也没发现,原来是在沉迷于欣赏这块玉佩。 话说它懂欣赏么?该不会是像乌鸦那样,喜欢收集一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吧? 凌芸思忖着,竟异常的冷静,没有立刻冲了出去。她赫然发现,离那大蛇不远的地方竟躺着一堆尸骸,白森森的,想必是已死去多年。 好歹是学医的,倒不是害怕那堆白骨,而是掂量着要怎么收拾这碧鳞蛇。没准这白骨是被这蛇害死的,她怎么能不提高警惕? “小千,现在该怎么办?”凌芸只得用神念询问小千,来都来到这儿了,总不能打道回府吧? 最重要的是,她还发现了另外三种想要找的药草——火蚁草、鬼影藤还有紫茎幽兰。 小千心中暗骂,差点口吐芬芳。现在知道找爷了?早干嘛去了? 在外边的时候劝她走尚且不肯放弃,何况是现在? “你试着悄悄地靠近,给它一个措手不及!记住,收敛气息!” 小千只能尽量给合理的建议,啊嘁!她连内力都没有,哪儿来的气息收敛? 凌芸似乎听懂了,屏住了呼吸,放轻了脚步,缓缓地绕到了大蛇的身后。抄紧了手中的镐头——她唯一的武器! 它看不见我!它看不见我! 凌芸心中默念,三米、两米、一米,她一步一步接近大蛇。越是靠近,心头越是绷紧,遽然暴起,大喝一声,“去死吧!” 叮! 凌芸傻眼了,镐头重重地凿到了地上,那是一块坚硬的磐石。顿时火星四溅,发出一道清脆的撞击声。 呷! 不曾想那大蛇那么敏捷,不仅迅速躲开了她的攻击,长尾一甩,直接将凌芸拍飞了开去! 砰! 凌芸登时化作一道完美的弧线,撞到石壁上,痛得她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只是闷哼了一下。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还好石壁上长了些青苔,挺厚的一层,帮她卸去了部分冲击力,否则,此刻她已然昏厥。 “咳咳!” 凌芸挣扎着,艰难地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大蛇张开血盆大口又袭至。 完了!完了! 心头一急,双眸紧闭,两手交叉在脑门前,试图抵挡这要命的攻击。 “施展秘法!” 电光火石间,脑海中突然响起小千的疾呼。 它也不敢肯定这秘法能不能对妖兽有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凌芸的脑袋像被什么刺激了一下,蓦地冷静异常,凤眸一开一阖间,施展了新学的秘法—— “摄魂控心!” 扑通! 凌芸还是被大蛇扑倒了,不过它的状况有些不对,那血红的蛇信在她的腮间不停的摩挲,就像一条久而未见的小狗,亲昵得不行。 她可高兴不起来,而是吓出一身冷汗,脖子冷飕飕的。再慢一秒,没准脖子上就多两个大孔了。 “主人,你的秘法还不纯熟,这效果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要赶紧了!”小千又急忙提醒道。 凌芸当然知道,她可没空指挥这家伙打滚、趴下、倒立,她爬起身还没站定就戳出一根手指,“青头碧鳞蛇,用尽全力撞到石壁上!” 咕噜! 凌芸暗自咽了一口唾沫,手颤抖着,缓缓放下。这大蛇似乎没什么反应,是不是效果到时间了?还是不会执行这种自杀的命令?说好的任人摆布呢? 这下轮到她犯难了,要不拿回玉佩和三样药草先溜了?不过时间上来得及么? 这还在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大蛇突然扬起了身子,可怕凌芸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挪了半步。 很快她就松了口气,只见这大蛇眯着眼点了点头,以极快的速度,砰地一声撞到了石壁上。 登时脑浆崩裂,从脑壳处汩汩地流出鲜红的血液,很快聚成了一滩血泊。瘫在地上抖了两下,随即躺直了蛇身,再也没动过。 凌芸眨巴了下美眸,下巴都快惊掉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她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抄着镐头撩了几下,想着没死的话就补上两镐头。不曾想它一动不动,死得不能再死。 凌芸这才瘫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双手还在发抖。 “快!剖开碧鳞蛇七寸处的蛇腹,取出蛇胆,用蛇血送服。”小千突然催促道。 凌芸也不知道什么叫拒绝,用镐头剖开蛇腹,扒拉了片刻,终于找到一颗绿油油的囊状物,正是碧鳞蛇的蛇胆。 “真的要吞掉?”凌芸打了个寒噤,这玩意儿看着就瘆人,她还听过卧薪尝胆的故事,还要喝蛇血吞服,肯定很难受。 “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不想你的身板一直这样潺弱的话,你可以选择不吞。” 小千的话果然刺激到她了,今天就是吃体质弱的亏。把心一横,咕噜一声把蛇胆吞了。 不过那腥味着实让她反胃,没准两三天吃不下饭。 “这蛇胆能让你抵抗一些不太高等的毒,蛇血可以改善你的体质,好歹也是三阶妖兽。不过这蛇尸归我了!” 凌芸才没空理它,而是开始收起另外三种药草,数量可不少,足有十数株之多。 除了那块玉佩,还有不少宝贝,应该能值些钱。 “咦?”凌芸发现那堆尸骸的指骨上戴着一枚戒指,另一只手上攥着一套类似卷轴之物。 她取下戒指,就着阳光查看了一下,戒指的底部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妙”字。 “这是什么?” 第三六章 回归 小千才吃完蛇尸,揩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快步跑了过去,接过戒指,“哦,这是妙仙谷的弟子戒指,是身份的象征,这人应该是妙仙谷弟子。” “妙仙谷?”凌芸愣了愣,“这名字好奇怪,跟仙灵教有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不过是仇敌的关系。”小千又检视了那皮质卷轴,“妙仙谷是神医妙钰所开创的宗门,以悬壶济世为己任,普泽天下,美名远播。” 凌芸暗自点头,似乎听出了什么,她还记得,仙灵教崛起之后就对医者下手,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妙仙谷肯定是首当其冲。 “你应该也能猜到,妙仙谷就是被仙灵教所灭。这个石洞应该是这妙仙谷弟子躲避的地方,不过不知为何死掉了。” “你是说这碧鳞蛇是鹊巢鸠占?” “应该是这样,这是半卷《天翊图志》,可收好了,别让人知道你手上有这东西。” 小千把那皮卷轴递给凌芸,顺带告诫道。 凌芸一凛,她也知道在眼下的翊国,与医学相关的物件都是“违禁品”。 “嘁!才半卷,三两下就看完了!” 小千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即便是半卷,也已经是整个天翊大陆的常用药草分布了好么?而且这上面还有妙仙谷的独门医术。” “呵!也对!”凌芸满意地笑了笑,“前辈,既然我承了您的情,您就在这里安息吧!” 毕竟是医学宝典,想到没准能查到自己身上的隐毒的线索,凌芸心情大好,搬来一些石头,草草地将这尸骸安葬了。 凌芸拍了拍手,喃喃地说道,“是时候回去了!” 一个深沉的院落,一名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负手而力,目光一直眺望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筱地,一道银光划落。 “来了?”那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听起来犹如深谷空灵,异常悦耳。 单膝跪地的,是一袭紫色劲装的女子,一头秀发绾成一束长长的马尾辫,显得相当干练。 袖口处银丝绣了个隽秀的“月”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彰显着她的身份。 “是!主子!而且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哦?说!”男子剑眉稍挑,没有多余有话语。 女子站起身来,凑到男子耳边低语了一翻。 男子的神色骤然凝重了在来,微微颔首,沉吟了起来,“看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主子,那我们……”女子一听,眸光中透着一抹欣喜,有些迫不及待。 还没说完就被男子抬手阻止,“从今天起,你与追风替我好好保护那个人,不得有误!” 女子怔愣地看着男子的背影,那不可拒绝的语气令她格外愕然,手抬了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心有不甘地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咦?才两天没回来,怎么门口围了这么多人?肯定没好事。” 凌芸眯着眼,原本她这身“行头”,一路回来都引来不少人指指点点,反正她也不当回事,又没人认出她来。 但好歹回到家门口,要是让那些长舌妇逮住了,保不准耳朵又该受罪了。 翻墙! 这是她第一个想到的方法,貌似还有走后门。但被门房阿炳看到了,就相当于整个凌家都知道了。毕竟他是凌炎的人。 凌芸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了屋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进去。还好二房的别苑没有恶犬,要不然这身打扮肯定是要被狗追。 “兰儿!你还是乖乖地开门吧!芸小姐肯定没在里面,你也知道,要是小姐未经允许,几天未归,那会是什么后果!” 一名身穿浅绿色丫环服的少**阳怪气地说道,傍边还站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 这丫环凌芸也认得,正是那天在云涧坊市把萍儿打了的其中一个,林玥云的贴身丫环——玲儿。 兰儿窘迫得很,双手很不自然地绞着丝帕,眼看就要被她绞坏了。 “都…都说了小姐在屋里沐…沐浴,你们贸然进去,小姐…怪罪起来,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大白天沐浴? 玲儿愣了愣,这芸小姐确实像变了个人,但她要犯了错,同样得受惩罚,到时看她还怎么冲得起来。 想通了,她冷冷地撇了撇嘴,这货向来不会撒谎,目光闪烁,说话又不带利索。 她已经有九成把握,凌芸不在里边,遂弯了弯身子冲旁边的小男孩说道,“峰少爷,你几天没看到芸小姐了?难道你不担心么?” 凌芸心头一突,那峰少爷就是这具身体的亲弟弟——凌峰。 按照残存的记忆,这货被林玉凤宠惯了,峙宠而骄,连她们这些姐姐都不放在眼里。 不能说“有奶便是娘”,至少有一点好处就能驱使、利用他。就连玲儿这种小丫环都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看来兰儿果然兑现了她的承诺,这做主子的也不能让她难做不是? 凌芸有了计较,又摸到屋后面。还好她房间有一扇窗是面向后院的。 她以最快的速度换掉身上的脏衣服并收了起来。 这兰儿想得还真周到,竟然真的准备了一桶热水放置在屋里。凌芸也不客气,直接躺了进去。 “兰儿,本少命令你把门打开,否则,本少告诉我娘,让她把你送给人牙子卖掉!” 凌峰舔了舔手中的一块糖,颐指气使地说道,虽然还有些稚气,但效果不可谓不拔群。 兰儿终于动摇了,如果她被送给人牙子,那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下场,光用想的就吓出一身冷汗。 看到她脸色铁青,满额细汗,凌峰没有收敛,还大笑了起来,看来平时没少对下人作威作福。 玲儿瞟了她一眼,知道已经得手了,只要推门进去,凌芸不在,那她固然大祸临头,这替她兜着的贴身丫环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拉着凌峰的手,有些得意地说道,“凌峰少爷,只要你揭穿了芸小姐,二爷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怎么样?你准备好了么?” 凌峰一听,没准以后就不用对着那成天板着脸的老爷,不禁兴奋地点了点头,“嗯!” 第三七章 教训 兰儿的双手交叉在一起,手指在不自然地绞动。玲儿戏谑地瞟了她一眼,这种纠结和不甘很不好受吧?要怪就怪你的好主子! 就在玲儿伸手要推开房门的刹那,兰儿猛然啪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许是用力过度,玲儿惨叫了一声。 “啊!放开我!”另一只手就扬了起来,冲兰儿的脸蛋呼了过去,她已经闭上双眼准备承受来自玲儿的怒火。 “风在吼,狗在叫,狂犬发作乱咆哮!” 屋里突然传出来的清冷声音,让所有人都深感愕然,特别是玲儿,这举起的手继续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就像一块糖堵在喉咙眼儿,上上不了,下下不去,还透不过气来,别提多难受。 “小姐!” 与此相反,兰儿则是喜极而泣,眼眶里泛着泪光。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若她再不出现,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他们愣神儿这会儿,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穿着浴袍的凌芸,头发还在滴水。她正边用浴巾擦拭,边斜睨着玲儿。 玲儿不惊反怒,区区只懂逆来顺受的软骨头,竟敢骂自己,反了不是? “你…你竟敢骂我是狗?” 若是过去的凌芸早就缩了回去,任凭打骂,即便对方只是一名贴身丫环。就连兰儿也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但今日不同往日,这种事情就在她再次睁开眼的一刻已经一去不复返。 看着脸色冷峻,手指都气得发抖的玲儿,凌芸不禁冷笑了起来,凤眸倏然一寒。 啪! 一阵清脆的声响过后,玲儿瞪大了眸子,目光中透着不可置信,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痛彻心扉。若不是手捂着,肯定能看到五道血痕,清晰地躺在娇嫩的脸上。 “你…你竟敢打我?” 玲儿泪光氤氲,连她的主子都没打过她,别说打,就连大声喝斥都没有过,今天竟然被这软骨头给打了? 这一巴掌打得她猝不及防,直接就懵了。 憋屈,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了。 “哼!打的就是你!狗仗人势的家伙!这里可是流芸院,不是你们明玥院。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低三下四的小丫环撒野?” “刘玥云不会教,本小姐替她来教,你算什么身份?竟敢对本小姐大呼小叫,指手划脚?本小姐现在就去叫蓉嬷嬷,让她通知人牙子,把你卖去青楼!” 扑通! 玲儿吓得直接就跪了下去,凌芸真的有这个权力,要是真被卖到青楼,她宁愿去死。 “峰少爷,奴婢可是您带来过来的,如果奴婢有个闪失,小姐那方面……” 还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把主意打到凌峰身上来了,明明是她带的凌峰过来。看她的眼神,已经把他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 这货是多不要脸?竟然指望这乳臭未干的小鬼?还是以为他真能有力回天? 不过凌峰还真是没令她失望,竟然拦在了她的身前,还一副老成的模样说道,“玲儿别怕,有本少在!” 他虽年纪尚小,也知道什么叫“受人钱财替人消灾”,那块糖可不是白拿的。 凌芸差点没扶额,这货是不是脑子有坑?竟然帮着外人跟自己作对。 “凌芸,小爷警告你,立刻跟玲儿道歉,要不然…哼哼!”凌峰双手环胸,鼻孔朝天,斜睨着凌芸,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凌芸嘴角抽抽,额头的青筋清晰可见正欢快地暴跳。就这还想她“扶”?傻了吧? 有了凌峰撑腰,玲儿平静了许多,偷偷地睃了凌芸一眼。还以为她会手足无措,没想到她竟然是古井无波,表情几乎没有变化,还多了几分不屑。 一种不太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不然怎样?告诉娘?快去啊!不去的是小狗!”凌芸冷嗤了一声,这种小把戏前世她领教得多了。 这货这些天都去私塾了,怕是还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 凌峰愣了,这万试万灵的招数怎么就不灵了?他明显感觉到玲儿掖了掖他的衣角。 可不能在她面前丢脸啊!一定要给点颜色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娘儿们看看。 “哼!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娘叫来!”凌峰大手一甩,猛的一转身,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我…我真的去了啊!” 凌芸撇了撇嘴,“好走不送!” 嘶!凌峰越想越不对头,不禁嘀咕了起来,他还小,但并不蠢。这货怎么换了个人似的?难道她真不怕?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小跑着过来。一袭浅蓝色丫环服,正是凌苓的贴身丫环——萍儿。 凌芸不禁心头打了个突,俏脸一沉,“萍儿?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三姐出了什么状况?” “不…不是……”萍儿上气不接下气,“小…小姐她很好,是夫…夫人,她让你快到前厅!” “前厅?”凌芸就纳闷了,只有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要去前厅,看萍儿的神色,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别说这么多了,赶紧跟奴婢来,是护城队的人,说有要事找您,边走边说。”萍儿也没多说,还没缓过劲来,便急匆匆地拉着凌芸前往前厅。 玲儿一喜,差点忘了这茬,最近听到一个传言,赵府的赵无基的病治好了。不是仙灵教的功劳。而是这个足不出户的凌家二房四小姐凌芸。 能治好病的,除了仙灵术就是医术,但翊国境内禁止行医。这凌芸所用的方法呼之欲出,城衙要是还不做事,那就说不过去了。 就算城衙的文家跟赵家关系不错,也该公私分明吧?何况这关系并非表面那么各谐。 想通了,玲儿不禁整个人都感觉舒畅了,还伸了个懒腰。旁边的凌峰还一脸懵哔。 “玲儿,你想去哪儿?没有小姐的首肯,你胆敢离开?”兰儿见她想要离开,壮了壮胆拦在了她们身前。 “呵!好笑!”玲儿上下打量了一眼这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笨丫头,“你们小姐自顾不暇,哪有空管我?我要是你就做好打算,另外找个主子!” 换主子哪是随她们这些下人的意愿的?经她提醒,兰儿也是失了魂儿似的往前厅赶。 第三八章 传言 “什么?护城卫要来把我带回城衙?” 凌芸有些愕然,看来门口看热闹的就是因为护城卫来凌家了。思来想去应该是为她救了赵无基的事。 算算赵无基应该痊愈了,这消息肯定是那个赵不世让人散布的,好借刀杀人之计。 真是该死! 凌芸零零散散地了解到,这仙灵教在翊国几乎是一手遮天。他们容不得一丝半点对他们不利的“隐患”。 难怪每座城都安插了一个分坛,治病救人是表象,监控施压才是真相。这回城衙肯定没少受到来自仙灵教的压力。 “四小姐,如果您被带到城衙,一定要小心文轻摇。” 萍儿若有所思地提醒道,事情的发展她不能左右,但总该尽点绵力。即便只是看在凌苓的份上。 文轻摇? 凌芸一愣,脑补了一下,这货对赵无基芳心暗许,他也对她眉来眼去,若不是他得了那病,文家强烈反对,没准就走到一块儿了。 难道赵不世没告诉他们,她与赵无基的婚约已经作废了? 不应该啊,当初“凌芸”是接受不了这个安排,心急之下才撞墙以明心志。这文轻摇也不遑多让,闹得整个城衙鸡飞狗跳,非赵无基不嫁。 赵无基死不了,原来关系还不太差的赵、文两家应该“亲上加亲”,让情投意合的两人早日成婚才对。不感谢她就算了,还来找她麻烦?这是要闹哪样? 思索间已经到了前厅,一种肃然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目光所至,董春莲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不时还招呼着护城卫。林玉凤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神情复杂地站在了一旁。 贺燕芳、林炎等长辈都好整以暇地坐着,安静地等待着什么。看到凌芸两人到来,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来,露出不善的脸色。 “二婶,你的宝贝女儿来了,几天不见人,今天要不是李护卫等人特意前来,我都准备把这不成器的家伙扭送回赵府,还不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春莲还在纳闷,凌芸逃回来之后就闭门不出,她三番两次派人去刺探,却都被兰儿以凌芸身体不适为由挡架。 毕竟凌芸得罪仙使在前,巴不得她就那样死掉的董春莲,才不会为了这货拉下脸去请仙使替她看病。 就连林玉凤都懒得管她死活了,她这个做伯娘的何必越俎代庖,吃力不讨好? 最令她纳闷的是,她回来两三天赵府都没什么动静,也不好动什么心思。 名义上她还是赵家的新儿媳,没弄清楚状况之前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万万没想到的是,突然传言说赵无基没死。 最重要的是赵府并未出面否认,这事八成是作准了。那还得了?这赵无基一脸短命相,必需得死啊。 他不死,凌芸怎么做扫把星?怎么称得上不祥人,就像她那大姐一样?她又怎么好找借口打压二房,让大房重新接管都府的家族产业? “是…是,大嫂!”林玉凤点头哈腰,讪然陪笑着,那笑容明显是硬挤出来,比哭还难看。 凌芸有些无语地额角皱了皱,追着她们打的时候可没见过她这样低声下气。肯定又是要往她身上撒气了。 “芸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城衙的人会来府里找你?还不快快招来?” 林玉凤厉声问道,可没念在众目睽睽之下,要顾忌些什么。那阴沉的脸都快可以刮出渣来。 她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过去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儿,变得这么能惹事了?还是没有任何消停的迹象那种。 凌芸翻了个白眼,冷嗤不已,这问题是不是搞错对象了?应该问护城卫才对吧? 她还没来得起反驳,只是嘴巴刚长开,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倒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二嫂,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传言赵家公子已经治好了,是你的宝贝女儿所为,为婶娘的倒是很好奇,芸侄女儿什么时候学习仙灵术了,竟然连我也不知道!” 说话的正是凌芸的婶娘贺燕芳,平时都是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顶多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今天怎么阴阳怪气起来了? 凌芸默不作声,这语气可不像是在恭维啊,似乎话中有话。 凌炎不愧是搬弄是非的个中好手,把见缝插针这种良好的技能发挥到了极致。先前连连在凌芸手下吃瘪,郁闷得不行,这会儿逮着发挥的机会了。 “弟妇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芸侄女儿前几日还得罪了青铜仙使大人,断然不会跟仙灵教有什么瓜葛。” 众人一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如果都是仙灵教的人,怎么可能闹成那种田地? 凌炎唇角微勾,估摸着是时候加一剂重药了,“芸侄女儿是怎么医治赵公子的我是不知道了,但结合她医治苓侄女儿的过程,凌芸,你怕不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吧?” 凌芸冷笑不已,她口中的“旁门左道”无非是指医术。邓爷爷说的: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只要能治好人,管他是什么方法? 凌炎对医术讳莫如深,肯定知道如果凌芸真犯了,会带来什么后果。看样子这伙人是准备随时撇清关系,甚至把她给“卖”了。 光看到凌家上下勃然变色,连下人都手足无措的情形,凌芸就已经猜到七八分。 凌苓一听,这事没准是自己连累了妹妹,不禁俏脸沉了下来。经过几日的休养,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四妹,我……” 看着一脸愧疚的凌苓,凌芸冲她微微一下,低声安慰道,“三姐,放心吧,没事的!” “没事?”这时,一直沉默的凌莹突然开腔了,“你要知道,你那样做会对凌家带来什么灾难?” “这件事是凌芸的个人行为,她已经嫁为人妇,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凌家与她已经没有丝毫干系,李队长您明察秋毫……” 凌芸嘴角猛抽,这货什么时候那么在乎凌家了?怕是忘了自己早就嫁人了吧?大义灭亲是假,借机打击二房才是真吧? “凌芸!还不快点解释清楚?” 第三九章 有请 凌芸想哭的心都有,这老娘是不是亲生的啊?这种时候还附和着这群不安好心的家伙? 无论是救治赵无基还是凌苓,她用的都是类似的方法,除了一项——针灸。他们想找出证据也不是那么简单,这在赵府已经有过证明了。 退一步说,就算他们能找到证据,也是他们来指证,哪是她自己证明自己?这不是本末倒置,有罪推定么? 而且,如果李镜清真是因为这件事来带她回城衙的话,哪有时间听这群人哔哔叨叨?早把她铐了,这群鸟人是想她死想疯了。 凌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就像凛冬的寒冰般,从头顶冷到脚趾头。 随即款款走到李镜清身前,盈盈地行了一礼,露出和煦甜美的笑靥,“李队长,今天来找小女子,是有何贵事?” 废话,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装,继续装,看你能装到几时? 董春莲等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看到她跪地求饶,生无可恋的惨状。 毕竟李镜清从进入凌家到现在,那脸都拉得老长,比墨盘还黑,是个人都能想到肯定没什么好事。 但是很快她们就开始怀疑人生了,李镜清不但没有下令逮捕她,还立刻起身,相当郑重地作了一揖,笑容可掬。 “呵呵!凌芸小姐,我家大人想要邀请小姐你过府一叙,不知小姐是否赏脸?” 咣当! 董春莲刚端起茶,正要抿上一口,手一滑,洒了一身,手还烫伤了,血红血红的,想叫唤又不敢,只能强忍着,脸都憋紫了。 其他人也不好受,想笑又不敢笑出声,一个个难受得紧。 凌芸懒得理她,这种时候消肿去瘀膏就能派上用场。不过这会儿要是用到她身上,还不如给狗涂两下,没准还懂摇一下尾巴表示感谢。 “这…不妥吧?” 凌芸当然知道该矜持一点,好歹这里是翊国,某种程度上算是古代。作为女子应该注重一下闺誉,即便在别人看来已经谈不上了。 事实上凌芸此时乐歪了,如果能攀上这文志贤,不失为一根大腿,不说在云涧城横着走,至少凌家的人想找好了麻烦也得掂量着点。 董春莲的反应就可见一斑了。 凌芸有意无意地扫了凌炎等人一眼,一个两个像吃了死苍蝇似的,难看得不行。她身后的小辈们更是手指都快绞断了。 “这…我们大人诚心邀请,希望凌芸小姐你……” 李镜清脸露为难之色,这可是文志贤再三叮嘱的,若是他没完成任务,回去可没果子吃。 凌芸莞尔一笑,“李队长你误会了,要去见文大人,总不能穿成这样就去吧?那得多失礼人啊!” 她这会儿还穿着浴袍呢,怎么着也得换一身衣服吧?好歹是大家闺秀。 李镜清一愣,终于反应过来,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凌芸小姐说得是!” “李队长请稍等,小女子去去就来!”凌芸冲兰儿使了个眼色,两人快步离开。 现场气氛突然就变得诡异了起来,说不出来的压抑。 “大夫人,您的手没事吧?要不差人去请一位仙使?”最终还是李镜清先开口了,毕竟客随主便,总不能因为他而误了治疗。 “那我等就少陪了,我等先行告退!”董春莲讪笑着说道,由翠儿和秀儿搀扶着入了内堂。 其他人也纷纷告退,只留下二房的人。 好戏没看上,还碰了一鼻子的灰,别说多难受了,呆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小孩子总是好奇心强,凌峰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凌芸离开时连眼珠子都没转过去一下。 “娘,凌芸她……”凌峰估摸着先前吃了瘪,她又弄出这档子事来,正好向林玉凤告状。说什么也得让凌芸好看。 “住口!没大没小!你今天字练好了?”凌峰还没说完,就被林玉凤狠狠地剜了一眼,骂了个狗血喷头。 凌峰木在那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林玉凤什么时候骂过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她还是自己的母亲么? “苓儿,把你弟弟带回去!”林玉凤骂了一句,现在什么事都没凌芸的事来得重要。 她清楚得很,若能跟文志贤攀上关系,没准能减轻二房的压力。 明玥院。 刘华正在自斟自饮,玲儿已经回来,原本她就有心事,看着他这样,就更加不踏实。 噔噔噔! 凌莹和刘玥云气乎乎地走了进来,刘华抬了抬眉,“怎么了?又打马吊输钱了?” 这语怎么听怎么感觉刺耳,凌莹原本在位于都府的家族产业辅助她父亲凌荣做掌柜管账。她这人有个坏习惯,管不住自己的手。 古语有云:常从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有一年凌苓到铺中帮忙,偶然的机会之下看到她监守自盗。深入调查之后发现,竟然亏空了上万两。 最后下场可想而知,若不是刘华使了些手段,没准她就要送城衙法办了。 即便是这样,凌荣也因为管教不严,被撤去了家主之位,调去西山种药草,一个月也不回几次云涧城。 自那以后凌莹就终日无所事事,除了换着法子讨好她母亲外,就是跟那些夫人小姐打马吊。每次输了就脸黑黑地回来。 “什么打马吊输钱?”凌莹一下就被刘华噎住了,无耐地摆了摆手,“云儿,你来说!” 刘玥云虽然跋扈,但对她的母亲还是言听计从,“爹,你不知道,今天城衙的护城卫李队长来了,你猜猜他为何而来?竟然是奉文大人之命……” 这货添油加醋的本领可是一绝,很有当长舌妇的潜质。刘华听得一愣一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旁边的玲儿更是如此,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那不是?凌芸没让也走,她私自离开,想到蓉嬷嬷那魔鬼般的老脸,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刘华摸了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玲儿,我叫你去盯着凌芸,你有什么发现?” 两天前他见过天狼寨的易老大之后,就一直有些心绪不宁,那偷听他们谈话的少女,乍眼看去,总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嗯?玲儿?玲儿?”凌莹在她面前摆了摆手,“老爷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第四十章 应邀 “啊?是…回老爷的话,这两天兰儿一直以芸小姐抱恙为由不肯开门,今天我就带着峰少爷去,想着一探究竟……” 玲儿回过神来,将当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刘华暗自点了点头,“那你有什么特别发现没有?” 发现?发现个得儿哟,当时都吓傻了,哪里还有心情观察什么? 她敢这么说?必需不敢啊!如果说了,凌芸没让人把她卖了,刘华就先把她卖了。 不过她还是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极力地回想着,突然眼前一亮,“啊!我发现窗台下有一些还有泥土的鞋印,应该是刚留下的!” 刘华表情一僵,嚯地站起身来,用力地握住了玲儿的双臂,开启筛糠模式,“你说的是真的么?” “奴…奴婢以性命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玲儿半缩着脑袋,小脸泛白,额角都渗出了细汗,这一握她这小身板怎么受得了?疼得差点说话都不利索。 刘华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立马松了手,不过这已经几乎证实了他的料想。 “你先下去吧!” 玲儿哦了一声,呲牙咧嘴地揉了揉手臂,还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凌芸那边还想他帮忙打点一二,怎么说也是听他地命令去查探的。不过见他这么激动,指不定又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想想还是算了。 “云儿,你也回屋里去吧!”凌莹若有深意地看了刘玥云一眼。 十几年的夫妻,怎么会看不出来这货有心事? 刘玥云乖巧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凌莹这才坐了下来,瞟了刘华一眼,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酒杯,“别喝了!你喝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华不耐地瞟了她一眼,一副欲语还休,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这样跟你说吧,那天我去找易天保了……” “你又去找他了?难道你不怕……”刘华还没说几句,凌莹便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要不要听了?你那么能说会道,我特么就不用这么愁了!” 刘华冷斥道,这女人真是不懂事,除了添麻烦,啥也不会,什么时候能学学那些贤妻良母? “我……”凌莹正想端起小姐的架子硬怼,不过很快就放弃了,毕竟赢了还是解决不了问题。 沉默了片刻,刘华才幽幽地开口,“很不巧,可能被凌芸那小蹄子看到了。” 他避重就轻,很技巧地把找易天保的原因省略掉,把问题的焦点转移到凌芸身上。 “什么?怎么可能?”凌莹当即便否定了这种说法,堂堂凌家小姐去云涧山做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就迟疑了,如果是过去的凌芸断然不会如此,但最近的凌芸似乎变了个人似的。 再结合玲儿所说,也不无可能。 “我就告诉过你,再干那种事迟早要出事的,难道你忘了我是怎么被赶出都府的么?” 凌莹冲刘华就是一顿粉拳攻击,若是他也被发现了,那该如何是好?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唯一的经济来源。 这二房的还真是可恶,把自己挤出来不说,现在又威胁到刘华。 “现在怎么办?”一顿发泄之后,凌莹似乎冷静了许多,开始思考对策。 刘华还以为她会闹到整个凌家上下都知道呢,看来还没蠢到家,“唯今之计,只能!” 他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本来就阴狠的眸子透着凛冽的杀气。 “这…你准备怎么做?”凌莹眸大了铜铃般的双眼,没想到这货竟然这么狠,但她想了想,还真没更好的方法。 “放心吧!我当然不会自己出手!” …… “李队长,现在可以走了!”凌芸冲李镜清莞尔一笑,她换了一套浅绿色的罗绸纱裙,裙摆上绣着的银丝莲花,让她步步生莲。 她还特别嘱咐了兰儿替她绾上个流云髻,配上镶金玉步摇,还配上浅紫色流苏,看上去娇俏而不失淡雅,就连李镜清都看呆了,就差没流出口水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好歹是去见城衙,一方父母官,总得给人一个最好的第一印象。 “哦…哦,凌芸小姐,请!”李镜清侧了侧身,右手虚抬。 凌芸也不客气,抬腿迈步,款款而行。 林玉凤抬了抬手,正想说点什么,却完全被无视了。 这一切都被凌莹看在眼里,她啪地掰断了遮挡在她面前的垂枝,阴冷地说道,“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又去勾搭野男人,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玲儿,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你跟慧儿盯紧流云院,只要凌芸那小蹄子一回来,你就赶紧回报!” 玲儿应了一声是,心中暗喜,这明摆着是要搞事情的节凑。只要凌莹动手,无论成败,都可以把注意转嫁,那样想必凌芸就不再记得她了。 但她愕然发现,一旁的刘玥云也是脸沉如霜,不禁张口问道,“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帮您请仙使?” 她这完全就是明知故问,其他人不知道,作为贴身丫环的她还不清楚么? 自家小姐钟情于文大人,日思夜想连个独处的机会都没有。这凌芸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竟然获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垂青,会高兴得起来才有鬼。 “请什么仙使?你家小姐像是这么柔弱的人么?” 刘玥云白了她一眼,甩袖离开,原本她是见刘莹匆匆离开明玥院,才好奇跟了过来,没想到看到这么糟心的一幕。 刚出门,马车已经准备好,凌芸二话不说,便上了马车。 这个世界除了身份极其高贵的人才能配乘坐陆行鸟兽,就连凌家也只能使用马车。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交通工具。 李镜清带着一队人马在前面开路,浩浩荡荡引来不少民众侧目。 “这马车上的人到底是谁啊?竟然连护城卫都要为此人开路,好威风啊!” “见他们出来的方向,应该是从凌家过来,莫不是凌家的哪位小姐?” “怎么可能?凌家还在待字闺中的就只剩下尚未及笄的凌蕾小姐,她才十四岁,不会随意过府吧?” 第四一章 城衙 在一般民众看来,有过婚约,嫁过人,甚至已为人母的凌家小姐已经上不得台面,至少不会获得文大人的青眼。 护城卫这次去凌家,不算大张旗鼓,却也弄得街知巷闻。不是去办案,剩下的无非就是提亲而已。 而他们口中的凌蕾就是三房的独女,虽然只有十四岁,却出落得婷婷玉立,是许多云涧城公子哥儿竞相追逐的对象。 “小姐,您说这次文大人邀您过府,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不会是……” 马车上,兰儿也换上一套崭新的翠绿色丫环服,总不能失礼人前吧?她面带忧色的问道。 生不入衙门,死不入鬼门,总感觉没什么好事。 “到了自然知道了!”凌芸淡然一笑。马车没有在城衙下车,而是直接进了府内,想要一探究竟的民众只得放弃了。 “凌芸小姐,我们到了!”李镜清撩开车帘,兰儿首先跳了下来,凌芸这才搭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李镜清还想表现一下绅士风度,看来是不行了。许是男女授受不亲,凌芸多少还是有些避忌。 她视这些陈腐的世俗规矩如浮云,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有时候还是得注意一二。 “我家大人就在内堂。”李镜清尴尬地挠了挠头,走在前面引路。 在赵府的时候,她没有趁机为难自己,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一定的好印象。 “有劳李队长了。”凌芸微微欠身,像她这种身份的小姐,没甩他脸色已经不错了,还那么礼貌的放眼整个云涧城也没几个。 堂内之人似乎已经听到了声响,已经走到门口迎接,“呵呵!凌芸小姐,你终于来了,快里边请!” “来人,上茶!” 那人坐了上首,虚抬右手,示意凌芸坐下,又朗声吩咐了一句。 不用想也知道,他便是云涧城的父母官,城衙文志贤。 原本的凌芸几乎足不出户,肯定没见过他。而且,出门前她让兰儿给精心打扮了一番,看着明**人的她,真令人赏心悦目,不怪乎他多看了几眼。 凌芸稍稍环顾了一下,这内堂不算华贵,只是摆放了几张红木椅和茶桌。中间的墙上挂了一幅苍劲有力的字画。 不知道这算不算书法,但依稀可辨是“公正廉明”四字,用一块匾裱了起来。 再看这传说中的文大人,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倒是标准的美男子形象。一袭沉色玄衣,头戴玉冠,浑身充斥着书生气,却是不怒自威。 凌芸倒是有些吃惊,印象中那些县太爷啥的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观这文志贤,顶多二十出头,意外的年轻。这么早就入仕,不是才智过人就是后台强硬。 两人目光接触,凌芸含羞低头,用洁白的丝帕遮掩着嘴角,一颦一笑都展现出她娇俏可人。 文志贤竟是有些看呆了,有些手足无措。 “呵呵,文大人召小女子来所为何事?” 凌芸装这一阵子已经有些腰酸背痛,若不是以前当销售代表的时候接触过古典礼仪,这会儿她肯定是要发飙了。 再这样猜想下去,不知道还要多受多少罪,还不如直截了当地询问。 文志贤也回过神来,感觉自己是有失礼数了,这样子怔怔地看着人家,想不误会都难。 “哦,既然凌芸小姐提起,文某人也不拐弯抹角。”文志贤轻抿了一口茶,随即神色微敛,“文某听说你治好了赵家的赵无基?” 凌芸心头打了个突,怎么提起这事来了?那天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好巧不巧,刚好李镜清也在。看样子她想否认也不行了。 “文大人何出此问?”凌芸没有直接承认,她能感觉到这文志贤不简单,如果光靠后台应该没那么简单就当上城衙才对。 文志贤微愣,打了个哈哈,没准是她想歪了,“呵呵,凌小姐怕是误会了,文某没那个意思,我让人请你来,是想你替我医治一下舍妹。” 舍妹?文轻摇? 凌芸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文轻摇和赵无基走得近,被他传染了也不是很难理解。 治她对于凌芸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过,治疗需要用到药草。现在是挺和善的,谁也不敢保证没有个万一啊? 又不是没前车之鉴。特别是文轻摇跟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情敌。对她的为人不是很了解,天晓得她会不会过河拆桥? 这中间的风险太大,还是看清楚些再作决定。 “凌小姐,这…很为难么?”文志贤见凌芸沉默了半晌,于是张嘴问道,实在不行只能使用非常手段。 “这个嘛……”凌芸还是有些犹豫,赵不世还不是拍胸口答应了?结果还耍这一出。 文志贤嚯地站起身来,脸立马拉了下来。 这变脸的节凑比翻书还快啊,凌芸咯噔一下,本能地缩了缩。站在她身后的兰儿也身前倾了一些,以防万一好及时出手。 文志贤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愕然,看样子她们对自己是不太了解,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就会这样。 废话,她们又跟自己不熟,怎么可能了解? “嘿嘿!”文志贤突然又讪笑了起来,弄得凌芸与兰儿主仆二人云里雾里,面面相觑,“凌小姐怕是有所顾虑,既然这样,文某答应凌芸小姐三个要求,你看怎样?” 凌芸怔愣了一下,这货是什么情况?怎么提出这种奇怪的想法?看样子他是真心想要救文轻摇了。 “什么要求都可以?” 凌芸试探着问道,原本帮他救人,能攀上这层关系就不错了,还额外获得三个好处,这样是不是算血赚了? “当然,只要不违背文某的做人底线。”文志贤笃定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答应救令妹了,不过事先声明,我可能要用到草药,你要在最短时间内筹措给我。” 凌芸也不废话了,再纠缠下去反而显得她矫情,弄到最后铁定不欢而散。到时追究起来,吃亏的绝对是她。 “好!这便是你需要的药草,我已经事先准备好了!”文志贤终于松了一口气,悬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了下来。 第四二章 情敌 这小妮子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在他的面前还能如此沉稳自若,传闻中凌芸是个唯唯诺诺的病怏子,今天看来,一点都不像。 想来小道消息以讹传讹,不足尽信。 有意思!有意思! 是乾坤纳袋?怎么又有一个? 这回轮到凌芸惊讶了,看来这文志贤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再来,那张方子她不是回收了么?他是怎么知道她需要的药草种类及数量的? 最重要的是,这些药草有一部分只有仙灵教才有,他又是通过什么办法取得的?果真是细思极恐。 凌芸越想心越惊,表面上看来没什么,后背早就被虚汗濡湿了。 是了,那晚赵不世把李镜清等人扣下了,让文志贤亲自去捞人。看来当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这赵不世也不简单,只是看过几眼便能复述,应该对他多留个心眼。 想来这云涧城三大世家四大家族都不简单。不想了,再想也只是徒增烦恼。 “文大人,请带路!”凌芸接过纳袋,福了福身说道。 “凌小姐,请!”文志贤侧身抬手示意,走在前边带路。 “文大人,请恕小女子唐突,敢问文小姐是病了多长时间了?”凌芸直接问道,既然答应了医治,她当然希望尽快开始。 “是这样的,就在这两天,舍妹才出现症状,浑身出现红疹,已经让数名仙使医治过,效果不太明显,反而还更严重了,唉!” 原来如此! 没准是因为这样,文志贤才狠敲了仙灵教一笔,从他们的手中讨得药草,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事实上她也已经猜到七八分了,只是真相比她想象的还要夸张。 走过蜿蜒的小道,经过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一行人停在了一间屋子的门口,想来就是文轻摇的闺房。 还没走到门口,凌芸就已经隐约听到屋内传来的惨叫声,还有摔破东西的声响。 “凌小姐,让你见笑了,舍妹就拜托你了!”文志贤轻声说道,刚才远看还没留意,这凑前一看,他的眼底明显青了一圈。 看样子是被这文轻摇闹得心力交瘁,连安稳觉都没得睡,难怪说什么他都让她来治。 “好说!”凌芸淡淡地应了一句。 文志贤也没再多言,随手便推开屋门,他的脚还没踏进屋里,一道黑影便冲他袭来。 啪地一声,他眼疾手快接住了飞来之物,那是一只青瓷茶杯。 凌芸眉稍一动,有来历! 这文志贤果然深藏不露,扪心自问,她是没办法接住这样突如其来的“袭击”。连闪躲都成问题。 这反应,这身手,啧啧啧! “够啦!轻摇,为兄带了人来给你诊治,你可要好好配合,不要再闹啦!”文志贤沉声说道,带着几分严肃。 凌芸扫了一眼屋内,一片狼藉,几名下人被她折磨得憔悴不堪,就连文轻摇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脸色如土,眼珠子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血丝。倏地一记眼刀抛了过来,就像淬了凌厉的寒芒,冰冷刺骨。 “人?诊治?连周坛主都说无法医治,还有谁能治?痒死我了!呜呜呜!” 文轻摇撕开了嗓子,近乎绝望地嚎啕大哭着,不停地挠着,就跟疯婆子撒泼差不了多少。 文志贤唇角狠狠地抽了抽,肉眼可见他额角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动着。若不是凌芸在这儿看着,肯定赏她两个耳刮子好让她清醒清醒。 “轻摇,为兄此次为你找来的人已经将赵无基治好,想必她也能治好你。”文志贤厉声道,语气很是生硬,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 不过他也话确实凑效了,文轻摇果然消停了些,此时,她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凌芸和兰儿。 “凌芸?她来做什么?哥,你说治好无基哥的人该不会是她吧?”一个软骨头懂什么?能治好她?文轻摇说什么也不相信,指着她歇斯底里地质问。 家族少女间总有些小聚会,过去的凌芸也参加过一两次,算是混个脸熟。想当初文轻摇想要捉弄她,还借意亲近,以姐妹相称,却害她当众出丑。 在文志贤不知道的情况下,文轻摇还跟赵无基好上了,还私定终身。 不过好景不长,没过多久赵无基就犯了病,越来越严重不说,还危在旦夕。后来文轻摇得知赵无基跟她的亲事,恨得她牙直痒痒。 闹了一阵之后被文志贤压了下去,最要命的是,她也患了那种症状。经过几名仙使会诊之后一致认定她没救了。 此时文志贤突然把凌芸带来,说能救她,让她怎么相信? “文大人,既然轻摇妹妹不愿意,那凌芸也不作叨扰,先行离去了。”凌芸低眉福了福身,也不等他回话,转身就领着兰儿离开。 现在不是她不肯治,而是有人不愿意给她治,反正受罪的人又不是她,爱治不治。 那三个条件是很吸引,她还犯不着为此而受这种鸟气。 “凌小姐,请稍安勿躁,待我先跟她商量一二。”文志贤一急,立马阻止了凌芸,好不容易把人请来了,这就放她走,不是太浪费了? 凌芸没有搭话,只是很不情愿的站在了原地,眼观鼻,鼻观心。 文志贤讪讪地挤出一丝笑容,随即走到文轻摇跟前,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 “轻摇,为兄知道你心里盘算着什么,难道你甘心自己的容貌被毁,甚至香消玉殒?” 文轻摇愣了一下,娇躯一震,满是红疹的脸顿时僵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长得那么漂亮,又是祖父的掌上明珠,将来的她就算了是官家夫人也是世家少奶奶,怎么可以死得这么早? 就算只是脸上留下几道抹不掉的痕迹,也难以接受啊! 但是被自己的情敌施救,难保她不下黑手啊!就在她纠结而犹豫不决之时,凌芸发话了。 “如果没其他事,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 再纠缠下去,反倒像是她的不是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怎么会干?谁爱干谁干! “慢着!” 就在凌芸刚要踏出屋门之时,文轻摇终于张嘴了。 第四三章 妥协 凌芸偏过身子,随意地扫了她一眼,看她不想假手于自己,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就莫名地感觉畅快。透心凉那种。 “我治!”文轻摇憋了老半天,脸都快憋紫了,才吞吞吐吐地来了一句,声如蚊讷,几不可闻。 “蛤?”凌芸当然听到了,不过还是表现得没听清楚地样子。 “我说我会配合治疗,你是聋子么?”文轻摇都快崩溃了,扯开了嗓子大声吼道。 凌芸唇角微扯,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早说不就结了?扭扭捏捏的浪费大家时间。” “你!”文轻摇被严重气到了,一口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文大人,把药草给小女子,我要开始配药了。治疗过程你应该清楚了吧?无论听到什么声响,没什么事不要随便进来。” 凌芸似乎在捣鼓着什么,随意地说着。 文志贤当然知道,那晚他就问清楚赵不世了,事无巨细那种。否则,他也不敢随便让凌芸治。 再说,文轻摇是女子,就算他们是兄妹关系,也不可随意硬闯。女大还避父呢,何况是兄长? 药草? 文轻摇一听,一种不太妙的念头莫名从脑海中闪过。总感觉这凌芸没安好心,不禁生出一丝犹豫。 “兰儿留下来打下手,其他人……”凌芸若有深意地扫了众人一眼。 一众下人,包括李镜清都很识趣,兀自离开。 “哥,我……”文轻摇还是有些担忧。 “行了!为兄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有什么话等凌芸小姐治好了你再说!” 文志贤把乾坤纳袋交到凌芸手上,点了点头,便带上了屋门,离开了房间。 “文轻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为了文大人,我肯定会治好你。” 凌芸只顾道捣腾自己的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兰儿,先拿着这个。” 文轻摇只是低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没有搭话,她可不想被气死。不过一句“为了文大人”让她想到了什么。 兰儿一愣,把这布团给自己做什么?难道这跟治疗有关系?显然凌芸不像是想要解答她问题的样子。 她已经走到文轻摇的床边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么?快把衣物褪掉!”凌芸也没给她面子,直接开怼,哪有病患敢对医者的话有异议的? “你!哼!”文轻摇已经被她气习惯了,冷哼了一声,偏过脸去,无动于衷。 凌芸嗤笑不已,这种不想配合又不得不屈服的心情,肯定是不好受。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这种表现,就有种爽快的感觉。 “你不配合,我怎么给你治啊?你这病得不轻,得内外同时配合才能根治,你也不希望留下一两颗红疹,让你破相吧?” 凌芸冰凉如水地说道,反正长疮不可怕,谁长谁尴尬,得病的又不是她。 文轻摇无语,只好气冲冲地解下衣物,那动作别提多别扭。 凌芸暗自好笑,幽幽地说了一句,“等一下我会帮你施针,可能会有点痛,如果你忍不了就别硬撑着,我不会取笑你。” “哼!”文轻摇甩了她一臭脸,她怎么可能受不了?才不要给这货看笑话。 言语间,凌芸已经把经过处理的银针摆放整齐,“小心了!” 文轻摇俏脸一僵,娇躯微紧,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虽然不太好受,也没到她受不了的程度。 “嘁!不过如此!” 凌芸微微一笑,不知道接下来她还能不能如此云淡风轻,“我还没开始施针呢!” 话音未落,凌芸在文轻摇的背上施了一针,缓缓捻入。 “呃啊!”文轻摇惨叫一声,额角绵密的细汗直冒,贝齿紧咬,都快磨碎了。这贱人肯定是故意的。 “大人,小姐她……”屋外子站了一群人,当然包括文轻摇的贴身丫环雪儿。 听到自家小姐的惨叫声,她不免担忧了起来,恨不得立刻破门进去,阻止这杀千刀的家伙。 文志贤沉喝了一声,阻止了她们,“放心,当初凌小姐治疗赵无基时也是这样,你们不必担忧。” 话是这样讲,他内心也是一揪一揪的,毕竟那是他疼爱的亲小妹,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可不要乱动,要是落错了穴位,你应该知道后果。如果受不了的话,可以停止,不过治疗效果就不会那么好了。” 凌芸似笑非笑地说道,就怕整不死她。 “少…看不起人,我…能挺得住!”文轻摇咬牙道,口齿都有些不清晰,不可不认,这疼痛的程度确实超出了她的预想。 “呵!不愧是文小姐,那我就接着施针了,受不了你就直说!”凌芸说完,不等她回应,又连施了三针。 “啊!”文轻摇大声惨叫,嗓子都吼破了。 “兰儿,把你手中的布团塞到她嘴巴里!”凌芸凤眸微凝,娇喝一声。 兰儿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早就吓呆了,木在原地不知所措。 “兰儿!”凌芸喝道,要是文轻摇咬了舌头,那可麻烦大了。 “哦…哦……”兰儿七手八脚地把布团塞到文轻摇的嘴里,一来可能吓坏了,手都在发抖。 二来是文轻摇的身份非凡,兰儿不敢冒犯,好几次才塞进去。 这下倒好,文轻摇没坚持多久,便两眼一翻便昏厥了过去。 看着趴在床上的文轻摇,兰儿傻眼了,“小…小姐,文…文小姐她…她会不会……” 凌芸横了她一眼,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她不过是晕了而已,大惊小怪,我刚刺了她的昏睡穴,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 她不睡,自己怎么刻扣药草,处理药膳所需要的材料? 再说了,反正她都认为自己打击报复了,何不如她所愿? 凌芸手一反,手里多了一个小瓷瓶,瓶塞打开,一阵浓郁的药香弥漫了整个房间,闻之沁人心脾,就连兰儿都冷静了许多。 “小姐,这是什么?”兰儿好奇地问道。 “这是清热消炎的膏药,上次帮赵无基治疗时用剩下的。”凌芸说着,开始在文轻摇的背上涂抹。 第四四章 异香 这文轻摇不愧是官家小姐,这皮肤可不是盖的。除开那些红疹,这白皙、细腻的肌肤就像新生婴儿一般,连凌芸都有些嫉妒。 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再看下去,凌芸怕自己真的会下狠手。 “兰儿,你来帮她涂抹,记住,小心点,不要把红疹弄破了,不然手尾很长。”凌芸叮嘱道。 兰儿哦了一声,接过瓷瓶,学着凌芸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在文轻摇的身上涂抹着。 凌芸会心一笑,这小丫环做事还算仔细,让她留下是正确的。 …… “张观主,打探得怎样了?” 幽深的宫殿之内,一名身穿黑袍长的中年男子阴冷地问道。 他背对着张仕成,负手而立,他的胸襟上别着一枚银质徽章,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格外醒目。 此人便是仙灵教云涧城分坛坛主,唯一的白银仙使,周维航的父亲——周绍通。 “回坛主大人,果然不出坛主所料,文志贤索要药草,确实是为了医治他的小妹。” 张仕成战战兢兢地回答,“不过为免打草惊蛇,小的不敢再冒进,所以……” 自从上回在周绍通面前拍了胸口保证能扳倒赵家,却在凌芸手底下吃了瘪之后,张仕成就一直在为仙灵教做事赎罪。 “哼!文志贤那小子还真会狮子大开口,早晚有一天!”周绍通紧紧地握了握拳头,“本座看他能嚣张到几时。” 张仕成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凑了前去,弱弱地问道,“坛主,那小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们的事情必需秘密进行,若是被人知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应该还不知道,不过,他确实有些没摆正他的位置了。若不是…算了,营地那边怎样了?”周绍通平淡地说道,听不出是喜是怒,始终没转过身来。 “已经加强了防范,保证不会让那种事情再次发生。”张仕成站直了身板,似乎很有把握。 “哼!过了两年平静的生活,我们仙灵教的存在感似乎变弱了,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 周绍通突然阴冷了下来,让站一旁的张仕成呼吸困难,快要窒息。看来他真的是怒了。 “那…那只是个意外,没想到她竟然跟赵无基勾搭上,想来她已经病发身亡了。”张仕成连忙解释,不过显然这没起什么作用。 “行了,上次你提到那凌家四小姐怎样了?有没查到她身后之人?”张仕成还没说完,周绍通便打断了他。 “属下已经盯紧她了,不过没见她跟什么人接触过,除了……”张仕成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嗯?怎么说一半不说了?”周绍通见他支支吾吾,不禁有些恼怒。 “就是铁匠铺的蔺荣九,毕竟他在云涧城来说还是有点地位的。” 张仕成没有隐瞒,只是当时刘华等人也在,他担心暴露了行踪,没有久留。 周绍通摸了摸下巴,低眉思忖了片刻,“时刻注意着她,若她跟什么可疑人物接触,记得马上汇报!” “是!”张仕成低头拱手,“坛主,您担心她跟妙……” “嗯?你问得太多了,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周绍通脸色一凝,有些不悦,他不需要下属太聪明,只要执行他的命令并做好就行。 “是……”张仕成低着头退出了大殿。 “凌芸么?是时候试探一下了!”周绍通嘴角玩味地勾了勾,一抹寒芒从他的眼底闪过。 城衙,文轻摇的闺房外。 距离文轻摇惨叫过后已经两个时辰,门外之人开始焦躁了起来。 “大人,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会不会……”雪儿的脸色很是不好看,显然她的担忧也让文志贤动摇了。 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要推门进去查看一下状况之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第一眼看到的是脸色有些泛白的凌芸。 “凌小姐,舍妹的情况……”文志贤勉强地笑了笑,这么长时间,应该有个结果了吧? “放心,已经处理好了,这些是我配好的材料,你们直接拿去熬粥,三餐不断,最多三日,轻摇妹子的病就会好了。” 凌芸轻揩了一把汗,带着和煦的微笑说道。 “辛苦凌小姐了!”文志贤作了一揖,“来人,带凌小姐去休息一下!” 下人正要上前,凌芸摆了摆手,“文大人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我出来半日,家母想必担忧,我应该回去了。” 文志贤愣了愣,也对,毕竟是女儿家,在他这儿呆久了难免惹人非议。 其实早就有人非议了。 “那…文某就不留凌小姐了,李镜清,劳烦你走一趟,送凌小姐回去!”文志贤吩咐道,其实他也很想快点去看看文轻摇。 加上身份的关系,他也不宜亲自去送凌芸。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凌芸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文志贤,看得他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就在她走了几步之后才蓦然想起来,“凌小姐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文某一定铭记于心!” 凌芸会意地笑了笑,头也没回,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兰儿,你有没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凌芸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凌家离城衙本就不是很远,凌芸在车上打了个盹儿就回到了。刚到自己的小院子,就发现有些异样。 “香味?”兰儿也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一脸疑惑地看着凌芸摇了摇头,“没有啊!哪儿有什么香味?就算有也是药草香啊!” 凌家是药草世家,在庭院里种植一些带有香味的药草、花卉是很正常的事情。 凌芸懒得跟她废话,直觉告诉她这中间肯定有什么。 仔细查看之下,她看到屋子旁边的灌木中似乎夹杂了几株很少见的药草,至少在凌家范围内是如此。 那几株药草叶子细长,中间的叶脉呈淡淡的天蓝色,茎长,根短,跟普通的野草差不多,乍看之下难以分辨。 是离魂草,这附近应该还有牵灵花才对,一种花瓣细小层叠排布,花蕊白里透黄,相当常见的一种野花,香气幽淡而深远。 果然,就在离魂草不远处。 第四五章 刺杀 凌芸唇角勾了勾,若不是她看过《翊国图志》,没准这次就栽了。 哼!作恶的人应该没离开才对! 凌芸不着边际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两道人影正探头探脑地窥视着她们。 “兰儿,你回屋里去吧,今晚就不用你侍寝了,啊~呣!我也困了,想早点睡。” 凌芸打了个哈欠,眼皮都耷拉下来了,看起来真的是困了。 “蛤?”兰儿一愣,明明就在旁边,需要说这么大声么?她又不是聋子。 凌芸没再理她,径直进了屋,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兰儿还没笨到那种地步,既然凌芸那样说了,肯定有她的用意,只要遵循她的意思就准没错。 凌家的下人都有自己的屋子,不过通常是几名下人共一间,通常服侍小姐的贴身丫环都是住一块儿。 “咦?都这个时辰了,慧儿和玲儿怎么还没回来?”兰儿只是狐疑了一下,并没有深究什么,毕竟用脑子不是她的专长。 “小千,快,帮我做一件事!”凌芸刚进屋就把小千召唤了出来。 “主人,有什么事?啊~呣!”小千用毛绒绒的爪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自从吞噬了碧鳞蛇的尸体后,它就好像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知在干什么。 “快帮我到外面的灌木丛把那几株离魂草都采来。”凌芸有些焦急地说道。 “啊?离魂草?这里哪儿可能会长离魂草?你没搞错吧?” 小千倒是有些愕然,虽然离魂草的药用价值不高,甚至算得上是一种杂草。但对生存环境还是有一定要求的。 “废话,我怎么可能搞错?那是有人故意种上去的,趁我不在这段时间,没准土都没干呢!” 凌芸有些焦躁地说道,“快去,小心点,别被那两个家伙发现。” 小千感受到凌芸凤眸中透着的冷芒,一刻也不敢怠慢,从窗户悄悄地跳了出去,绕了个大圈,把几株离魂草采了回来。 “好!接下来就准备等好戏上演了!”凌芸的两瓣薄唇诡谲地往上牢引了一下,“对了,你懂不懂点穴之类的工夫啊?我想要学。” 又来了,这货该不会是想着现学现卖吧?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有她也学不来啊! 不过,它知道没有拒绝的余地,“这套《兰花点穴手》是最基础的点穴手法,对普通高手作用不大,但对普通人效果拔群。如果你辅以内劲,那就更强悍了。” “废话少说,快点教我!”凌芸懒得理那么多劳什子的注意事项,不耐地催促道。 她已经熟门熟路了,还没领会多少,就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哼!终于要动手了么?”凌芸冷笑道,一切准备就绪,她便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佯装睡觉。 “快…快!麻利点!别被人发现了!”慧儿打开了后门,确定没人发现才把门关上,在此之前,一道身影已经闪了进来。 “嘿嘿!慧儿姐,玲儿姐,你们没骗我们吧?那可是芸小姐,听说最近……” 基中一名满脸胡茬的男子讪笑道,明明是二十来岁的人,竟然称呼两名十五六岁的小丫环“姐”,也不害臊。 但他还没说完就被不耐烦地打断了,玲儿便冷斥道,“烂命才,少废话,你们只要知道收钱办事,听懂没有?” 烂命才只好频频点头。 “就在那儿,你放心好了,没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昏迷不醒了,随便你怎么蹂躏。就你这熊样儿,便宜你了!” 玲儿特意咬重了最后几个字,一脸坏笑。烂命才两眼放光,搓着手往凌芸的房间走去。脑海里已经满是如何享受她的画面。 凌家二房四小姐啊,多少男人梦里都惦记的美人?今天有幸一亲芳泽,做鬼也风流了。 “美人,我来了!” 烂命才猥琐地靠近了过去,半透的床帏让躺在床上的凌芸平添几分朦胧美,直挠得这个家伙心痒痒。 烂命才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床帏,正要扑上去,不曾想下一幕就傻眼了。只感觉身上数处被点了几下,整个人就动弹不得。 这还是次要的,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什么进嘴里,咕嘟一声吞了下去。 随即,本应该熟睡昏迷的凌芸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知为何那深藏在笑容背后的寒意,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被玲儿两人给卖了。 “看什么看?刚才本小姐喂你吃了穿肠丹,没我的解药,你将会肠穿肚烂而死,死之前还会受尽折磨,痛不欲生。” 凌芸眉梢微挑,冰冷如水地说道,吓得烂命才两人脸青一阵白一阵,任他想破脑袋也没料到,为了几十两要冒生命危险。 “芸小姐!饶命啊!饶命啊!我上有八十老母要养,下有八个月小儿嗷嗷待哺,救你放过我吧!” 烂命才后悔死了,内心已经咒骂了玲儿等人百万遍。 “芸小姐,只要你肯放过我烂命才,你让我去东我肯定不会去西,你让我屠狗,我绝对不会杀鸡,求你饶了我呀!” 烂命才表情都垮了,为了活命,他也是拼了。 “哼!少给本小姐装可怜,就你,八成是欺男霸女的小混混。说,是谁让你来的?你打算怎么做?” 凌芸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正常的老实人会干这种收钱买命的事?怎么可能! “嘿嘿!芸小姐目光如炬,我收了玲儿姐,不,玲儿丫环的三十两,她说…她说……” 烂命才见兜不住,只好从实招来,不过说到后面又不敢说下去。 不用想也知道,就是先那个后那个了。 玲儿不过是一贴身丫环,拿个水缸给她做胆也不敢做这样的事。至于她身后的人,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 凌芸抚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既然做了,那就不能让她们好过。但在此之前得先确认。 烂命才感受到凌芸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不觉后背一冷,浑身打了个哆嗦。 “你应该知道干这种事的后果,如果本小姐把你扭送城衙,你说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后果?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第四六章 事故 烂命才正要回答,却被凌芸阻止了,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警戒地倾听了起来。 虽然声响不是很大,可以确定的是,又有一批人潜了进来,而且是来者不善。不过这群家伙人没到,杀气先至,绝对不是职业杀手。 凌芸早就该想到了,这凌家庭院这么大,连个巡夜的家丁都没有。其实不是没有,而是被玲儿事先“关照”过,今晚无论二房别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过来了。 别说巡夜家丁,连门房阿炳也不可能来。 “这三更半夜的,你们不睡觉跑来凌家二房别院做什么?莫不是夜里闷热,睡不着,齐齐出来晒月光?” 凌芸斜靠在门边上,双手环胸,斜睨着那几个不速之客,幽幽地说道。在月光的映衬下,仿佛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霜。 卧擦!就这么想自己死么?居然派了十数人前来?这得多大的仇怨啊? “咦?那是什么?你家小姐另有安排么?”躲在暗处的慧儿吃惊地看着玲儿,她唯一能想到的是,以防万一,刘玥云还留了后手。 毕竟看到凌芸没事人一样走出了屋子,已经快惊掉下巴了。 玲儿也很惊讶啊,这点她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只是她以为是钟炜婷的安排。 “没有啊!”玲儿瞪大了杏仁儿眼。 “哼!别跟她废话,宰了她!”一人轻喝了一声,抄着明晃晃的单刀带头冲凌芸跑了过去。 “杀!” 后面几人也紧紧跟随。 凌芸嘴角扯了扯,冷嗤了一声,“月色撩人也不懂得欣赏,扫兴!” 想让自己死么?那就先让你们先支付一些利息。 凌芸朝玲儿两人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两人还在互相诘问,这样随意改变计划会让行动变得被动。 两人见凌芸冲她们跑来,胆儿都吓飞了,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一开始就发现她们潜藏在这儿么? 凌芸快,杀手更快。她莫名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一道破风之声,连忙侧身。 “呃啊!”慧儿当即一声惨叫,那一刀原原本本地招呼了她身上,瘫软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慧儿!”玲儿吓傻了,正想逃跑,才起身,后背便传来一阵彻骨的疼痛。 “你…你……” 扑通! 后面的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为防这货喊人,那杀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手连她也解决了。 凌芸见过死人,但从没见过杀人的场面啊,如此血腥,不免惊呆了。但很快被一阵疏落的拍手声唤醒了。 啪啪! “好妙的身法,果然人不可貌相!” 不只是凌芸,就边那群杀手也把目光投了过去。 墙头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坐了一道黑影。若不是他拍手,还真没发现。 居然还有现场观众,这下热闹了。 看着那戴着银质獠牙面具的黑影,凌芸心生一计,冲他喊道,“再不下来,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好过,师兄!” “啧啧啧!”那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凌芸会来这一手,随意摇头说道,“就凭这几个臭蛋,以师妹的实力,足够了!” 清冷的声音犹如冰泉,让凌芸越发清醒,一定要将此人拉下水,“师兄,这种练手的机会可不多,我怎能独享?不如你先来?” “师妹还真是有师兄的心,不过这种小角色对师兄的修为提升不了多少,倒是师妹你,多来两次没准能让你的体态稍加丰腴,身量增高些许!” 那面具只能遮盖上半张脸,凌芸几乎可以看到那露出来的嘴正掀起一抹玩味的淡笑。 妹的,竟然敢当众嘲笑老娘的身高、身材?等老娘长开了,用36D的凶器捂死你! 凌芸刚要回嘴,那领头的杀手便骂道,“竟敢无视我们的存在?放心,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语毕,几道身影冲凌芸掠去,另外几人缠住了那男子。 庭院中兵器的碰撞声大作,两人像是事先约好一般,只是闪躲,也不出手。 就在此时,一人举起单刀砍向凌芸,那人的双眸瞪得跟铜铃一般。 她猛的想起什么,这双眼她应该在哪儿见过,是在云涧山! 原来如此,有意思! “摄魂控心!” 凌芸凤眸嚯地一瞪,瞳孔中一道红芒闪过。砍到她头上的单刀突然停了下来,只削下几根发丝。 那人遽然杵在那里,纹丝不动,不说是那群杀手,连那男子都眉梢微挑。 “老四,你发什么呆?快动手,杀了她!”旁边的人催促道。 “杀了他们!” 凌芸知道这种效果不可能持续太久,当机立断。 “是!主人!”那老四木讷地应了一句,转身就砍了过去,几名杀手还没反应过来便倒在血泊中。 “四哥…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不…不要啊!” 一名杀手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没想到老四才杀完自己人,又袭向他,手足无措地后退了两步,一刀落下,从印堂到人中多了一道血痕,眼珠子都快瞪爆了,仿佛彰显了他的不甘与怨念。 “老四,你是怎么了?”带头的杀手暴喝道,但老四根本停不下来,又砍伤了几人,十几人转眼死伤泰半。 “妖女,你对老四做了什么?” 老四是接近这少女才变成这样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她捣的鬼。 凌芸好整以暇地撇了撇嘴,明显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带头的杀手睚眦俱裂,都快喷出火来,大手一挥,“杀了她!” 一众杀手有的疲于应对老四,有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可是…二爷……” 老四是靠近她才变成那样的,他们可不想重蹈他的覆辙,小命要紧,一个两个驻足不前。 原本围攻那男子的杀手都转了过来,费了不小的劲才把老四按住。他还在拼命地挣扎,甚至咬人。 二爷大手一甩,所有人都抽身离开。他们虽不是职业杀手,也算是训练有素,那是撤退的信号。 转眼间,庭院就回复了应有的平静,若不是狼藉的的现场和几具尸体,任谁也无法想象,此处竟然发生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呵呵,师妹果然是好手段!” 第四七章 师兄 那人不说话,凌芸差点还忘记了他的存在。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显然不是跟那伙人一路的,至少他没有落井下石,趁机动手。 “你到底是谁?为何而来?”凌芸很清楚,眼前之人跟先前的人不是一个档次。 乱斗之时,她暗自观察了他好一会儿,此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可以想象,只要他愿意,刚才那伙人早就交代在这里。 “呵呵,师妹,何必这样生分?刚才我们还并肩作战来着,你这么快就忘记了?”那人风轻云淡地说道,看似随意,落到凌芸的耳中却总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呵!摊上你这么个师兄?本小姐可是无福消受!”凌芸正要追问,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声响。 “看来我回答不了师妹的问题了,放心吧,我们还会再见!如果真的有你这样一个师妹,应该会不错!” 就在凌芸转过头的一刻,那人的身影已然消失,空气中飘荡着他临走时留下的话语。 她已经来不及多想,从地上的尸体上沾了一手的血,在自己的身上和脸上都抹上一些,唇角诡异地勾了勾,嚯地站起身来。 “真的没问题么?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怎么可能?凌芸现在肯定是生无可恋,如果被所有人看到她竟然跟一个低三下四的人搞在一起,你说凌家的脸还往哪儿搁?嗬嗬!” “所以你叫人去把舅母她们都请来了?好让她们亲眼见证这一切?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凌芸终于听出来那两人是谁,也不意外。不禁忿忿地咬了咬牙,暗自赌咒。 总有一天老娘会以牙还,加倍奉还,不,是百倍奉还! “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我娘为我种了好几年的川白被一只臭狐狸偷了。我为此还伤心了好一阵,这次我外公从西山回来,特意给我带了几株离魂草。” “离魂草?” “嗯,离魂草通常用作坐骑饲料,作用不大倒是长得好看,但只要跟牵灵花放在一起就会产生一种迷魂香气。” “牵灵花?迷魂香气?难道是……” “就是那个‘难道是’,我前两天发现凌芸的院子里就种了牵灵花。敢对我的文大人动心思?哼哼!” “真是天助我也,等舅母她们到了,我们就可以一同见证这个让人兴奋的时刻了。” 呵!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 凌芸终于弄清楚来龙去脉,心头不禁冷笑,她也有些期待接下来的一幕了。 “救…救命啊!”凌芸跌跌撞撞,大喊大叫的冲声音的方向跑去,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真的有人在追杀她。 那两人脸色一紧,互看一眼,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浑身是血的凌芸正冲她们狂奔而至。 凌芸一把扑到刘玥云身上,一只血手在她的脸上摸去,“有人要…杀……” 那个“我”字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整个人倒到刘玥云身上。 “啊!”一声尖叫,好巧不巧,董春莲人也刚好来到。 本来已经安睡的她们三更半夜被喊了起来,已经满肚子怨气。若不是听说这次是看凌芸闹的笑话,她才懒得起身。 突然听到刘玥云的惨叫,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云儿!”除了大房,三房,连凌莹也来了,看到刘玥云倒在地上,而且浑身是血,还跟凌芸“抱”在了一起,不魂儿都吓飞了? 刘华要动手,她是知道的,她还在纳闷为什么刘玥云也知道。 但这眼前的一幕,跟她想象的落差太大。刘玥云怕血,还看到这么血腥的画面,不晕才有鬼。 这样一闹,整个凌家都沸腾了。凌芸只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抬回了房间。 凌芸虽然一直紧闭着眼双眼,但耳朵还是挺灵光的。除了吆五喝六呼喊善后的声音,就是兰儿死去活来的哭喊声。 她是没想到,区区一名贴身丫环感情都如此真挚,不禁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周仙使,小女的状况怎样?”一道沉稳温润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夹杂着担忧和焦急,这声音她也听到过,正是她的父亲凌宗。 “凌芸小姐只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应该很快就可以醒来了。” 凌芸感觉还可以再装一下,不过还是不要再曾添父亲的烦恼了,于是假装嘤咛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眼。 “芸儿,太好了!”凌宗激动地说道,“周仙使,这么晚还劳烦您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许伯,去账房取双倍诊金给周仙使。” 凌芸一听,这才发现那“神棍”周维航又来了,这老爹怕是又被坑了。不过看在他那么紧张的份上还是不戳穿他了。 周维航只是微微点头,没就什么就跟那许伯走了出去。 原本他是拒绝出诊的,不过听说是凌芸才勉为其难地过来。主要是为了奉周绍通之命查探她的状况。 “爹,你怎么回来了?”凌芸倒是有些意外,正常凌宗要打理家族产业,十天半月不回一次也很正常。 应该说,凌家的男人都是这样,所以不怪乎这些女人勾心斗角,主要是太闲了,没什么事情可以打发时间。 凌宗还没回答,突然就听到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芸儿既然没事了,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外面那几个人又是谁杀的?” 所有人都为之一震,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钟炜婷的母亲凌炎。 凌芸不禁翻了个大白眼,这货是不是傻?这里有大有小,什么时候轮到她说话了?要是事情闹大了,她的宝贝女儿也脱不掉干系。 相反董春莲就从容得多,这件事凌莹应该跟她提过,当看到刘玥云和钟炜婷时,她大概就猜到了。何况玲儿和慧儿的尸体也在? 她狠狠地横了凌炎一眼,吓得她立刻闭嘴,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悻悻地退开。 “既然芸儿醒来,没什么大碍的话,那我等也不作打扰了。”董春莲站了起来,带头准备离开。 “啊,对了,既然玥云和婷儿的丫环都没了,我让蓉嬷嬷找人牙子找几个来,到时芸儿你也选一个吧!你身边需要人保护。” 第四八章 影卫 说完,董春莲也不管凌芸同没同意,更没管其他人的意见,径自带人离开。转眼间凌芸的房间就只剩下二房的人。 若是不明情况的人听了还以为她多关心凌芸。 让老娘多选一个?哼!是想安插人进来监视老娘吧? 真以为他是十六岁的小姑娘?这种小心思她怎么可能想不到? “芸儿,爹问你,外面的人是谁杀的?”凌宗还是很在意,方才是人多嘴杂,他不方便问。 他经常出门在外,如果家里老发生这种事情,那也不是个事儿。 “爹,如果我说是我师兄刚好路过把他们杀了你信不信?”凌芸拉了拉嘴唇,打趣地说道。 凌宗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还知道说笑就证明你没什么了,爹此次回来是准备去梁田城运一批药草回来,顺道回来看看。” 芸儿足不出户,连个交心的朋友也没有,哪儿来的师兄?罢了,看来她是不想多提。 运药草? 凌芸不禁咯噔一下,想起这次被刺杀的原因,“爹,你这次可要途经云涧山?” 凌宗倒是有些意外,“你为何这样问?要去梁田城当然要路过云涧山的啊!” “没什么,这次你路上小心点,可以的话,多雇几名镖师或武师。”凌芸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凌宗微怔,这女儿是不是知道什么?今晚说的话总感觉有些古怪。不过倒是内心一暖。 “为父知道了,你也累了,就早点歇着吧!” 好歹出了命案,城衙循例来了一次,这种事情年中不知道发生多少次,都是随便问几句,把尸体运走,大概就不了了之了。 “李队长,有劳了,这些意思意思,跟弟兄们去喝杯小酒。”凌宗把李镜清拉到了一边,把一袋银子交给了他。 李镜清刚开始还推托了两下,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那就多谢二爷了,改天请你喝酒!” 这些都算正常操作,算是息事宁人。 “好说好说!几位慢走!”凌宗目送他们离开才回屋里。 “出来吧!我知道你的穴道已经解开了,跟老鼠一起睡,滋味不好受吧!”凌芸敲了敲床底下。 烂命才灰头土脸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唯唯诺诺地讪笑道,“凌芸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 在她发现有人进入庭院时,就把他藏到了床底下。就她那半吊子的点穴功夫,不到一个时辰烂命才的穴道就解开了。 不过外面打得难分难解,他躲在床底下多少也能看到些。当他亲眼目睹凌芸让那四爷突然反水,并连杀几人时,早就吓傻了。 想溜都不敢溜,再说了,他身上还中了凌芸施的毒,要是他离开之后,她发现他不在,那没准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初升。 “你也看到了,你准备怎么做?”凌芸冷冷地说道。 这平淡的语言在烂命才听来就像是催命的咒语。 扑通! 烂命才直接跪了下去,“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求凌芸小姐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放你?也不是不可以……”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小姐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做?”能出来混的,烂命才早就成人精了,怎么会不知道凌芸想说什么? “很好!起来吧!”凌芸笑了笑,如果说烂命才还有一点让她满意的话,那就是还算机灵。 凌芸冲他勾了勾手指,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啊?不会吧?那…那样做会不会不太好?”烂命才有些接受不了,迟疑地看着凌芸。 说好的赴汤蹈火呢?凌芸的俏脸倏地一冷,“那你答应她们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太好?放心吧,本小姐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准你还能成了刘家的新姑爷。” 烂命才总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种豪言壮语在他看来是不存在的,至少他是这样。 “好吧!听随凌芸小姐您的安排。”烂命才想哭的心都有,一脸死相,欲哭无泪。这女人真可怕! “你可以离开了!”凌芸吱呀一声打开房门,确定外边没人才让大烂才离开。 “不是那边!” 大烂才想走后门,却被凌芸喊住了,见她努了努嘴,他才反应过来。 “那边有几棵矮树,从那儿爬出去!” 那可是她经验之谈。 目睹他蹒跚地爬了出去,凌芸才安心地躺了下床。 累了一整天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刚闭上眼,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兴许是兰儿来了。 装晕的过程中没少听她哭诉,说什么不会随便离开她身边,要不然她就不会有事云云。 不对! 凌芸凝神静心,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而且步履轻盈,吐纳绵长,悄无声息。 高手! 这两人可比先前那群山贼强大不是一星半点,可以说不是一个档次。 凌芸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这什么情况啊?没完没了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她必需得准备准备,细心地放下床帏,指间已经夹紧了数根银针——这是她唯一的“武器”! 她刚躺下,屋门就被轻轻地推开了,他们一前一后慢慢地靠近,凌芸感觉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就在床帏被撩开之时,凌芸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那人的穴道,右手扣住那人的喉咙,左手用银针抵在其太阳穴上。 “退后!” 这一切说起来慢,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就连这两人都甚为愕然。 凌芸睃了他们一眼,这一男一女都是一袭劲装,只是颜色不同且没有蒙脸,算不算是艺高人胆大? 被她拿住的是一名女子,束了一条长长的马尾辫,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而另外那名男子眼角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身材健硕,无不彰显着他身经百战的过往。 “凌芸小姐,别激动!我等奉我主之命前来保护您,我们是您的影卫。” 那男子见凌芸面露不善,目含怒意,先稳住她再说。 “主子?影卫?还保护我?那意思是说先前你们也在喽?”凌芸冷笑了一声,心想信你个鬼! 第四九章 身份 男子扑通一声,单膝跪下低头拱手道:“是属下保护不周,请小姐责罚!” 她被追得满庭院跑的时候鬼都不见一个,如今又现身是几个意思?还责罚?这是在讽刺老娘么? 凌芸撇了撇嘴,厉声道,“是压根没准备出手吧?” 男子:“……” 他微微低头,目光倏地一变,几不可见,却没有逃过凌芸的双眼。 哼!好一个影卫!派他们来的人,怕也是不安好心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讲的话是真的,但看这俩货的表情应该也并非心甘情愿的。 难道这些能成为她原谅的理由?必需不能啊! “没话可说了吧?很好!影卫必需绝对忠诚,既然如此,自裁吧!”凌芸冷冰地说道。 她知道锦衣卫、羽林卫、新兵卫、护城卫……但凡跟个“卫”字挂勾的存在最起码的素质就是“绝对忠诚”,那无论她说什么这俩人应该也得无条件接受才是。 你们不是试探么?老娘就给你来个反试探,看你们怎么反应。 “等等!”男子还没说话,女子就抢先说道,“小姐,没赶上是属下的错,要责罚就责罚属下一人吧!他刚赶回,根本不知情!” “逐月,住嘴!”男子猛的一抬头,暴喝一声,试图阻止她。 “一人做事一人当,追风哥,感谢你的保护,但我怎么忍心让你替我受罚?”逐月柔声道,凌芸感受得到,她的身躯正在颤动。 互相保护么?还真让人有些感动。但这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 “够啦!”凌芸娇斥一声,两人哑然。 “小姐,属下自裁之前请容一言。”追风拱手深深作了一揖,他知道跟逐月再争辩下去也无济于事。 “起来说话!”凌芸还是没放松。 “谢小姐!”追风撑起了身子,颔首挺立,“小姐,属下这次是按主子的吩咐过来,他有急事先回去了,那边的状况不容乐观。” “主子吩咐属下将压制小姐体内隐毒的丹药带过来,请小姐过目。” 言毕,追风郑重的把一个小瓷瓶双手捧到凌芸面前。 凌芸越发紧张了起来,手中的三枚银针握得更紧。 等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中隐毒?他口中的主子到底是谁? 怎么越听越糊涂? “说人话!”凌芸憋了半天,终于说了三个字。 追风愣了半天,茫然地看了凌芸片刻,猛的反应过来,“是属下疏忽了,应该早些解释清楚!” 说也是,突然有两个陌生人跑来保护你,是个人也会有想法吧?就连凌芸也不例外。 “具体属下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小姐与主子乃孪生兄妹,十五年前失散。日前主子查探到小姐的下落,亲自前来翊国寻找。” 追风娓娓道来,那神态表情,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凌芸脑袋嗡的一声,感觉不太够用了,难怪林玉凤会那样对自己。若不是“父亲”顶着,没准自己的遭遇更惨。 “但天不从人愿,主子的行踪被那个人发现了,派人追杀,差点永远留在云涧山了。” 说到此处,无论是追风还是逐月,两人都一副自责的样子。 “还好天可怜见,冥冥中自有定数,小姐竟然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主子。但碍于情况紧急,主子先行回去处理那边的事了。” “这才差属下与逐月两人来暗中保护小姐!” 云涧山?自己出手救了上名身受重伤的男子?是他?难怪当时他那么“激动”。 凌芸的瞳孔猛的一缩,不会吧?那人看起来都二十出头了怎么会是……对了!易容术! “如果小姐还不相信,小姐右手腕上有一个殷红小字,你可以对比一下腰间的玉佩。” 凌芸还没缓过来劲来,鬼使神差地瞄了一眼。她还在纳闷,古代人就流行纹身了?否则那个位置怎么有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当时她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就没有在意,时间一长屁事多也就忘了。经他一提醒还真是,那个“符号”跟玉佩上的“段字”一样一样的。 莫非真如这人所说?她不姓凌,而是姓段,那她是谁?又是在哪儿? “那你口中的‘主子’是……”凌芸问道,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她还不能承认什么。 “煜国太子——段奕宸,而小姐,不,公主的真正名字是,段奕芸。”追风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最后几个字是特意地咬重了音。 突然从一个平民变成了公主?这幸福也来得太快了吧?啊呸,听他的语气这太子也不太好混。该不会把自己带进坑里吧? “小千,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不可信?”凌芸用神念跟小千沟通。她很清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 “主人,我看他说的话可信,不过,你兄长的情况可能不太妙。”小千回答。 凌芸有了计较,不管怎样,有人保护总归是好的,否则以这个身板的情况,能不能活下去还成问题。 “这样说来,你们是我哥哥派来的暗卫?”凌芸有些接受了这个身份。 “不错,不过暗卫总共四人,属下和逐月负责公主的安危,而主子身边则由奔雷和闪电跟随。” 追风说道,“我等四人是孤儿,自小由夫人收养并训练成影卫。这是夫人临终前的安排!” “你们还是称呼我为小姐吧!”凌芸淡淡地说道,她还不清楚这个身份是福是祸,还是尽量隐藏的好。 “我娘?你刚提到的隐毒又是怎么回事?”凌芸也不蠢,既然有蛛丝马迹,肯定了解清楚,毕竟不确定才是最可怕的。 “属下只知道夫人当年被奸人所害,身中隐毒,后来转嫁到主子和小姐体内。属下等四人这些年来在外发展势力,目的就是为了寻找解毒的方法和查探小姐的下落。” 追风继续说道,神色有些愧疚,“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查探到小姐的下落。不过只能找到压制隐毒的丹药,却不能彻底解毒。” “属下去取药期间,主子和石老就被刺杀了,而且……”此时,逐月终于张口了,眼眶通红,肉眼可见有泛着泪光。 第五十章 收服 “石老?”凌芸又是一愣,看他们的神情,此人对他们来说应该很重要才是。 “回公…小姐,石老是夫人身边的老奴,是教导我等甚至是太子各种武学和知识的人。对于我们来说…是相当于父亲的存在。” 追风哽咽着说道,随即抹了一把眼泪,“让小姐见笑了,这是夫人当年留下的一封书信,她嘱托我等找到您后就交给您。” “小姐看过之后自然明白。” 凌芸一手接过有些泛黄的书信和一只沉绿色的小瓷瓶,另一只手把逐月推了出去。 逐月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既然你们那样说了,应该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应该背负的职责,说完了,可以自裁了吧?” 凌芸背过身去,双手背负,冷冷地说道。她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只要他们有一丝半点的异心她就完蛋了。 就算制住一个也没有用,她们之间的实力相差太远了。 扑通! 逐月立马跪倒了下去,“小姐,在您遭遇刺杀之时,是属下失职,属下认错甘罚,但追风……” “你确定只是看到了刺杀?”凌芸蓦地转过身来,用极其冷冽的目光看着她。 逐月娇躯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目光闪烁,神情复杂,“小姐,属下…不明白您的意思!” 她过往的确没把凌芸摆在心上,还埋怨过段奕宸离开的时候为何不带上她,甚至怀疑过夫人为何让她来保护一个如此平凡的“小姐”。 抵触情绪,一旦萌生了这种心理就会左右她的行为。不对凌芸上心,进而有了试探之心,看看这“小姐”是否值得她保护。 即使在这里也没有及时出手相救,反而让她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凌芸。 “逐月,我哥让你留下保护我,你可心有不甘?我要听实话!” 凌芸语速不疾不徐,声音不高不低,俨然一副上位者的语气。 追风和逐月都同时一凛,心内感觉自己大错特错。以她恶劣的处境,想来那是在麻痹他人的吧?否则能不能活到成年及笄都还成问题。 一阵沉默过后,逐月惭愧地抿了抿嘴,俏脸上闪过一抹愧色,“小姐,逐月以往确实心有不甘,不过,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很好!追风,以逐月之错,你可认为自裁是处罚得重了?”凌芸走回床边,坐了下来随即问道。 追风一凛,平和地说道,“不!影卫保护不力,乃死罪!” 他双手重重地握了握,嘴里那样说,心里却非常痛苦。毕竟就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四人就像兄妹,他一直把逐月当成是亲妹妹。 可错就是错,错就该罚,没有任何借口,没有任何理由。 轻看凌芸的不只是逐月,连他也一样,没有真心想要保护她。算起来,该受罚的也有他的份。 “小姐,逐月甘愿受罚!”语毕,逐月眼眸紧闭,唰地一声,不知从哪儿拔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眼看就要从脖子上抹了下去。 追风已经偏开了脸,双目紧闭,不忍心再看这接下来的一幕。 啪一声,凌芸一把握住了逐月的手,一用力,咣当,那把森森的匕首掉到了地上。 两人皆是愕然之色,特别追风,床离逐月足有丈余,逐月的动作不算慢,电光火石间便被拦了下来,不可谓不快。 追风自问自己是很难办到。 “小姐……”逐月怔愣地看着凌芸,那是不解之色,更是茫然。 “我让你死了?没我的命令,你竟敢私自动手?”凌芸冷冷地看着她,厉色说道。 “逐月,愣着做什么?还不谢过小姐?”追风忙不迭地说道,心中悬着的石头不免放了下来。 “属下谢过小姐!” 逐月惭愣了一下,就要跪下去。凌芸虚托了一下,“不用高兴太早,你的命暂且寄下,如果再有失职,严惩不贷!” “是!”逐月低眉拱手,肃然回答。 “记住,我要的是绝对忠诚,不是阳奉阴违!”凌芸扫了他们一眼,自此,她才真正收服了两人。 并不是她心慈手软,而是实在苦于没有人用,再说,他们有建立势力,而她势单力薄。 杀了逐月,除了解一时之气,一点好处也没有。 “好了,说说我哥的情况吧!”凌芸坐回了床上,面无表情地说道,似乎这样才表现出威严。 上一世她排老大,什么事都要为家庭,弟、妹操心,从来没感受过什么叫被人疼爱。这一世突然多了个哥哥,未必是坏事。 追风与逐月互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回小姐,三王子与八王子自峙母族势力庞大,最近动作频频。主子虽贵为王储,却势单力薄。” “虽然隐毒暂时得到压制,但毕竟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处境堪忧。” 凌芸还想着什么时候去见一见这素未谋面的大哥。 但从追风的言语中可以想象,他还自顾不暇,若现在贸然前去,会拖累他不说,她还会陷进去。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是稳妥些为妙。 追风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想法,随即说道,“主子说了,在他尚未稳定下来之前,他不建议您前往。他不想您卷入争斗的旋涡当中。” 凌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乐坏了。还想着怎么推托呢,这样最好。 “那就依哥哥的安排,对了,你们说建立了势力,是什么样的势力?” 凌芸话锋一转,她更关心这个,十余年的销售生涯告诉她,借力打力才不费力。事必躬亲,不烦死也得累死,她又不是诸葛亮。 追风愣了一下,也对,如果她真的是表面那么的柔弱,那就不会往这上面讲了。 “回小姐,我等这些年来建立的势力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查探消息为主,收银买命为辅的杀手组织,名为暗影楼,在整个翊国乃至煜国各大城池都有分坛。” 追风凛然说道,“而小姐的下落,也是我们暗影楼的探子查到的。” 凌芸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四大影卫听命于段奕宸,换句话说,他就是杀手组织的头头。这样一个存在竟然被人钻了空子,这不可谓不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