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同路?尾随? 穿堂风呜呼而过,巷子里湿冷沉寂,泼墨似的夜里阑风伏雨,淅沥沥的水声敲打耳膜,片刻不得叫人安歇。 下了夜班的妙龄女孩撑着伞独自行走于老旧巷子中,头顶上橘黄的路灯与她为伴,急雨打在伞面噼啪作响,吵得人听不到脚下的步伐声。 她转过拐角,忽瞧见一个半圆半方的阴影在自己脚面罩了一下,很快又闪了开。 疑惑回头,见身后一两米之遥跟着一个男人,隐约可瞧见身上穿着墨绿色雨衣,夜里光线不清,雨帘影响了视线,对方戴着宽帘的雨衣帽子,面容她没瞧真切,也就不认得是不是这附近的居民。 对方看她回头不躲不闪,脚步也未有停顿,女孩便没有顾虑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走过这条短巷,再穿过一条窄巷她就要到家,到这时,内心才滋生出些许不对劲——后面那人也一直未曾改变路线! 越想心里越发毛,但又不确定,女孩只得加快脚步往家赶,黑色皮鞋踩在水洼处,溅起微小的水珠,男人经过她走过的路,一只同色水鞋踩下来,一片水帘弹起,又啪嗒落下。 她步伐越来越快,家门口已在近前,余光往后看,却没瞧见那人的身影,也不敢停下,只快步进了楼道。 她心跳不已,放轻脚步小跑上半个楼梯,收伞蹲下来,屏气听着楼下的动静。 这楼是三十多年老楼,楼下是没有防盗门的,换言之,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 女孩抓紧伞柄,呼吸微促,在蹲了一会儿后没发现楼下有任何动静,提起来的一颗心才逐渐趋于平缓,小心翼翼起身,探出头来往门口一看……... 外头的路灯光线照进来,并没发现任何身影。 一颗心脏这才落回原地,转身往楼上走去。 她穿过一条小走廊,11点的夜里几家邻居门户紧闭,除了外头淅沥的雨声,这夜里,静得有些可怕。 脚上的皮鞋进了水,在走廊留下一道道暗色水印,她浑身沾了湿气,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迈脚进屋,转身随手将门关上…. “啪”一声,一只手赫然握住门板,戴着塑胶手套,紧紧按住将门缓缓推开。 女孩浑身立僵瞳孔骤张,瞪着门上那只手满目惊恐,下一秒回过神来,张嘴就要呼救,那人一撞门板跻身而入,瞬间将她的口鼻捂住,尖叫声顷刻被吞噬。 “唔~唔~救命~”呼救声在有力的大掌里含糊而低微,门从里面被关上,生与死,阻隔开来! 那人一手死死捂住她,一手从身后穿过前颈架着她往屋里拖去。 咚咚咚的撞击声,她双腿在地板踢踏挣扎,双手拼命拍打身前的铁臂,瞪着浑圆的眼看着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远…… 屋里没有灯光,屋外闪电惊起,一刹那间,天地皆为一片惨白,闪电照清那人的身影,墨绿雨衣,浑身淌下冰凉的水珠。 女孩露出的半张脸充血泛红,眼珠子向外突出,现出大量眼白,她竭力挣扎,艰难地抬起手又抓又挠,抓到那人的雨衣,帽子被她扯掉…. 那人一直拖着她往里走,似乎在找寻什么,狭小的单间一目了然,并不需要怎么费力便寻到了他所需要的工具。 她肺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眼前一阵黑蒙蒙,可依旧用力挣扎不住往后抓,手抓空多次,在那人转头取出逼仄厨房里的菜刀时,抓到了对方的脑袋,五指用力挠扯试图挣脱对方的束缚…. “嘶~”头皮遭到强力拉扯,那人吃痛,眼神一狠:“你该听话一点”声音阴森,镇定从容。 然后手起刀落,一刀劈向女孩的脑袋! 剧烈的痛楚从头顶破开,她的尖叫声在他的掌心里变弱。 可那人并不就此停手,一手按住她口鼻,重新再抬手,又是一记重重的刀砍,没有一点手软。 隐约可视物的世界里,明晃晃的刀沾上艳红的血液,鲜血从刀背缓缓滴落,尚沾着主人的温度。 湿气逼人的雨夜里,男人用刀背一下一下砍向怀中的女孩,温热的鲜血飞溅,污了他的脖子与脸颊。似乎是想让对方尝尽痛苦再死去,他未曾使用过刀刃,哪怕是一下! 女孩双目圆睁、目眦尽裂,眼里剧烈的痛苦与求生渴望渐渐化为灰烬,最终四肢慢慢变软,再不挣扎。 猎物没了响动,他终于也停了下来,按住口鼻的手绅士般一松,怀里的人应声倒地,再无声息! 可他却没有再做什么,只是拿着刀,进到厕所里,随手把沾满血的菜刀放到洗手盆,开了水龙头,掬几捧水冲洗去脸上的鲜血,再把水源关上,重新出去。 那把刀被留在洗手盆里,落下的水将殷红的血液稀释,点点粉红溅上四周,在白色的陶瓷里,如同晕开一圈圈粉色的丹青水墨。 男人重新回到尸体旁,他似乎习惯于夜间,不用点灯,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 在尸体前跪下来,他缓缓探出一只手,用指背摸了摸女孩的脸颊,很有闲情逸致,即使隔着一层手套,也能感受得到尸体尚未冷却的体温。 他的手开始往下,视线跟着移动,黑夜里发亮的眼睛露骨而悠闲,慢慢将女孩的制服衣扣一颗颗解开。 是夜,晚9点20,邬安广播电视台。 11楼3号广播室,所有工作人员做好开播准备,电台内外电子钟走向25分。 广播室内的工作人员都已戴好耳麦,导播试音结束。 “好,倒计时……10、9、8、7、6、5、4…..”导播销声,高抬起手臂倒数最后3个数。 电子钟跳到21点30分,3号室门灯牌亮起,显示ON。 有一只细白的手熟练将台子推起,食指与拇指残留细小的伤疤,疤痕虽淡,但肉眼也能看清;虎口与指腹隐约有些薄茧,但胜在手指细长,骨节分明。 片头放出,这女孩缓声开口,游刃有余:“晚上好,欢迎收听《我不是旅人》,我是主持人时怛” 声音干净而轻缓,像那长指拨琴弦,充满质感与抚慰的力道,伴着片头温暖的音乐,丝丝密密钻入人的心里去! 这厢话音落,那厢助播开口:“大家好,我是怀音,感谢大家在同一时间准点收听《我不是旅人》” 时怛:“今天没有嘉宾,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只有我跟怀音陪伴你们,希望诸位不要嫌弃得太明显”而后推下片头台子,音乐消失,只余下她的声音,如同羽毛飘至无波水面,泛起片片涟漪。 《我不是旅人》电台节目固定成员有三名,主持人时怛的旁边是操控台助理,负责整理稿件、播出内容,并处理突发情况;坐在对面则是助播怀音,这两位每一场都在,而这一档广播节目有两个时间段,由时怛与李利星分别主持。 逗号形的直播桌上,两台笔记本安置在主持人与助理之间,一台与导播连接,一台接收实时留言。 时怛与怀音热了场,进度条缓慢流逝,来到听众来电环节,陆续接了几个有意思的连线,气氛甚是诙谐热闹,直到紧随而来的下一个来电。 “事情是这样的,就三四天前吧我在你们官微视频下留言,就是针对你们那段视频说了几个我的看法,然后从那天开始一直不断有网友给我发那些带有攻击性文字的私信” 细眉一挑,时怛问道:“您说了什么” “也没啥啊,你们不是发了一个一对情侣谈婚论嫁了男方才知道女方曾经跟前任在一起七年多,然后男方接受不了选择分手的一个视频吗,我就说这手分得好,没几个男人愿意接手,大概之类的” 第二章:开炮 话听到这儿,一双黛眉已略往中间靠拢:“方便问一下您ID是?” 听众不疑有他:“和尚不吃斋” 时怛给了助理小齐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立即在微博上搜索同名用户,点进去他在官微底下的那条评论。 这边听众疑惑发问:“怎么了” 等待小齐搜索的间隙,时怛不让直播留白:“那您来电是希望我们能帮你消除这个烦恼是吗” “对了,太烦了你知道吧,骂我的基本都是女的,都一些女权主义者,一句话上纲上线的。然后我就想她们都是听你们节目的,你给在节目里说一嘴儿,劝劝这些人别再来骂我了,这不网络暴力吗” 这厢听众抱怨诉求的期间,小齐已经找到那条留言指给时怛看,然后给了对面的怀音跟导播台的晟哥一个眼神,那意思是:八成又要骂人了! 时怛一双潋滟眸子快速浏览下去,隔着一张台子的怀音果真见她嘴角原先还挂着的一抹职业笑意慢慢隐了去。 “这位先生,为了让听众朋友们弄清事情原委,我来给你读读你的留言”口红涂抹得十分仔细的朱唇重新靠近话筒,再开口时,时怛已然没了尊称,声线寡淡。 “分得好,这女的摆明就是要找一个接盘侠,都在一起七年了,什么事没做过,跟二婚有啥区别,不就差一张纸?指不定肚子里面死过人,哥儿们不分留着干嘛?” 许是没料到对方会把留言翻出来,线上顷刻间沉寂了一瞬,然后再说话时,语气显然比前一刻急躁了几分:“是,这话是我说的,但我说得不对吗” “那骂你的人你觉得哪一句话是骂得不对” “她们之所以气急败坏地来攻击我,不就是因为我踩到她们痛脚,那些洁身自好的女人哪一个会对号入座” 这话入耳,时怛轻笑了下,似乎觉得刘海有些碍事,随手拿起桌上的笔将头发绾起,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25岁,谈过恋爱,没跟人发生过关系,房子没死过人,没人来串过门” 三名同事纷纷看向她。 “你没踩到我的痛脚,现在,我可以代表那些女孩骂你了吗,垃圾!” 满室寂静,听众万万没想到自己来求助反而被攻击,一时竟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带着怒意的声音立马透过听筒迸出来:“你有没有搞错,我现在是你的听众.......” “节目组发视频的用意是希望恋人之间注重沟通,视频中的情侣在交往七年还不了解彼此过往,里面的是非对错我暂且按下不表,但像你这种贬低侮辱女性还自以为是在主持公道的人,不剔除掉留着做什么,做社会上的害虫吗” 电脑上留言唰唰唰地开始快速滚动,褒的贬的几乎就要晃花小齐眼。 “旅游只为赶进度条的是你们,要求同居的是你们,脑子里只想要发生关系的是你们,女朋友拒绝就控诉不够爱、根本不爱的还是你们,你这类型的男人,才是当了哔哔又要立牌坊吧” “电视台有规定,我不能粗言秽语,只好自己手动消音了,不过我想你也听得出骂你的那两个字” 这炮火开得属实有些生猛,饶是已经见识过她的威力,怀音还是惊得暗暗咂嘴,小齐则盯紧飞滚的留言,随时准备着若是攻击的听众要赶上拍手应和的,立马就将时怛叫停。 “这世上教养好的、品德端正的男人多如牛毛,你们既然孵化不完全,那就该向人家虚心学习怎么当个人” 时怛炮轰时,那听众屡次试图插嘴打断,但都无果。 “话到这里就结束,我也知道你接下来要骂我什么,不过我已经把宝贵的直播时间浪费不少在你身上,所以慢走,不送”说罢,干净利落地将台子推下,而后朝导播做了个OK的手势,那头哭笑不得的导播点点头,推下一号电话的台子。 “您好” 沉寂了半秒之后,广播室响起一个年轻躁动的声音:“你好,是时怛吗?我听你骂....不是,听你教育那人半天了,教育得对,害群之马” “您好,我是时怛”她又泛起微笑,半点没有受上一个听众影响的样子。 怀音也赶忙从刚才那通连线中收拾好心情:“您好,我是怀音” “两位好两位好,我打了好半天才接上线,净听时怛口诛笔伐了,稍等一会儿,我先平复一下心情” 时怛:“冒昧问一下,您这激动是出于我骂人,还是喜欢我们这节目” “都有都有,但主要还是因为我是咱节目的忠实听众,我之前写信写了好多封都没被选中在节目中分享,电话也打不进,差点没郁闷死” “朋友,来信没有被抽中,您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文笔不太可以呢?” 戏谑的语气叫广播室里的气氛逐渐轻松下来,来电听众嘿嘿憨笑了两声:“按照往常你们读的那些信的水平,我觉得也有这个原因,但时怛你不能直接点出来,还是要给我留点面子的” “没关系,我还没问您名字,大家也不认识您”话毕又问:“那么现在您要说一下吗” “大王来了” “大王来了?”怀音挑眉笑。 “是的” 时怛:“有点被占便宜的感觉” 电话那边笑声又起,她含笑步入正题:“大王来了,您有什么故事分享?” “哦,对,我想说我那个女朋友....” “您有几个女朋友”适时抬起气氛。 “没没没,就一个” “就我女朋友,身上毛发比一般女孩子旺盛,我自己是习惯了所以不在意,可是她就很自卑,然后一直用各种脱毛产品,但都是没几天就长出来了,然后前段时间她在网上看到一个整形医院的广告,就上门去咨询了一下,我的老天爷,全身脱毛要5万多块” “您是觉得以你们现在的情况,暂时还负担不起是吗?” “对,太贵了,5万多块我都能在乡下建一个厨房了,我女朋友很想要做脱毛,说是永久性的。可是我打算过了今年就向她求婚,已经快要存够钱付首付了” 怀音询问:“这笔钱是您一个人出的吗” “嗯嗯,是的,我女朋友没什么理财观念,工资每个月都是刚刚够她开销的,所以要是做那个什么脱毛手术的话,是我来给钱的” “我不太想女朋友做这个手术,可是又不想她一直为毛发这件事苦恼自卑” 时怛聆听着,签字笔绾住的头发有些松散,落了几绺到脸颊,被她漫不经心地拨到耳后去。 “正规的医美因为有安全保障,效果也好,所以价格相对也高一些。您女朋友的心理很正常,每一个女孩子都不希望自己是个毛孩,可能因为您是男生,所以对这方面没什么涉猎,现在市面上有很多家用型的脱毛仪,效率不能跟医美的比,但是像您这种稍微有些吃力的情况来说,自己购买脱毛仪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第三章:法医解宋 “家用脱毛仪,不用去医院?” “是的,不过这种家用的会比医美的灯头小很多,女朋友兴许是要费多点时间,但是做个三五次之后,会明显看到再长出来的毛发生长速度会变得比较缓慢,并且较细短一些。 您可以到各大电商平台看一下,价格在1000-3000区间,多看几家对比一下价格跟口碑,牌子我就不说了,有广告嫌疑” “这么便宜,时怛,你没骗我吧” “大家都在收听,我倒是有那个胆子” 导播台那边有两个电话已经在线上等待了多时,小齐提醒,时怛便抓紧时间做结尾:“希望您跟女朋友能万事顺遂,早日步入婚姻殿堂” “谢谢时怛,我也祝你们的节目一直红下去” “那就承您吉言” 连线结束,细长干净的手指将2号台高高推上,将下一个电话接入:“您好” “欸,时怛你好”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 怀音接过话尾:“先生,我是怀音,请问怎么称呼?” “怀音你好,我姓江” “江先生您好,有什么故事要跟我们分享呢” 接连说了许多话,时怛喉咙干燥,这厢趁着怀音打招呼之际,偏过头去喝了口水润润嗓。 “是这样的,我睡觉老是会做梦,然后躺到床上的时候喜欢东想西想,总是要很久才睡得着,有没有什么解决之道”声音很年轻,约莫二十到二十五区间。 听了这话,时怛一边将瓶盖合上,一边说道:“现在做梦是好的,因为等你年纪大了,迎接你的将会是漫无边际的失眠” 闻声,几人不禁抿嘴笑。 “时怛,这是你的切身体会吗?” “NO,我正值青春,夜夜好眠”话落劝道:“江先生,睡前脑子里不要上演太多戏码,慢慢也就睡着了,当然,我知道您也未必会听,所以也就那么随便一说” 广播室气氛和谐,这个电话结束,又无缝衔接进第下一个电话。 时间从9点30不知不觉地流到11点,到达播放音乐的时间段。 她将分贝降低:“陪伴诸位的时间已经将要结束,希望这个点的你们都已经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窝在沙发,或是跟三两好友小聚,而不是尚在为生计奔忙。” “下面这首歌,希望能送你们进入美好的梦乡”她播放音乐,推高音量,一首《风吹麦浪》涓涓而出: 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 金色的麦浪 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 爱过的地方 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 吹向我脸庞 想起你轻柔的话语 曾打湿我眼眶 我们曾在田野里歌唱 在冬季盼望 却没能等到阳光下 这秋天的景象 就让失散的誓言飞舞吧 随西风飘荡 就像你柔软的长发 曾芬芳我梦乡 16日,警察封锁新里巷6号楼。 巷口狭窄,警车难以进入,巷子头尾都被拉起警戒带,附近看热闹的居民都聚集在头尾,探头探脑地往巷子里已经被警察把守的6号楼张望。 警车都停在巷口,刑警队员在附近开展走访工作,其余在警戒线外维持秩序,避免民众进入现场破坏。 一辆车面印有邬安市刑事勘察字样的警车驶入现场,围观的群众纷纷转头去看,只见自动车门大开,车上陆续下来一群身着警服的技术刑警,人人手持勘察箱,车上下来5人后,再闯入大众眼帘的是一抹白色医袍,长发束在脑后,一伙人中唯一一位女性。 再其后,一只黑色皮鞋踏至地面,大家视线循着小腿往上瞧,先是看见暗蓝偏黑的警裤,再是敞开的医袍衣袂,移动了好半天才抵达腰身,只见未扣上的医袍下窄腰宽肩,再往走上,只瞧见脖间硬挺的喉结,面容被口罩覆盖,露出来的眉峰硬朗分明,一双目光漆黑灼亮不染尘! 群众好奇地不住张望,可众人皆戴着防护口罩,五官无从辨认。 刑警队长下楼将众人接上,一伙人在群众注目礼下进入警戒线内,队长等人一边往6号楼走,一边跟诸位解释案情。 “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半个小时前也就是2点25分接到的报警电话,报警人是死者同事。死者在附近一家超市工作,连续两天没去上班,人也联系不上,老板生疑叫人来找。 报警人在门外敲了许久也没人应,打电话发现铃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觉得很奇怪就把门踢开,看见死者躺在床上,起初以为睡着了,走进去一看闻到屋子里头有恶臭,死者也没了鼻息”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上到二楼,二楼走廊入口也已拉上警戒线,不得任何无关人员进出。 痕迹检验员打开足迹灯观察走廊鞋印,上面斑斑驳驳布满了许多杂乱的步子,已经没有提取价值,便对众人摇摇头,一干人便越过警戒线走近203号房。 痕检手戴白色塑胶手套,开始采集房门上的指纹,而后打开房门,刑事照相员打开相机拍照,固定原始现场。 痕检将足迹灯打开,避开屋子里的鞋印,搭建板桥通道。 而这边,着医袍的两名法医各自将衣扣系上,套双层手套,与其他组的工作人员一同进入现场。 痕迹检验组负责勘察室内的指纹、足迹与工具痕迹,一名刑事拍照员随同一旁拍照固定,这头法医与理化检验员阿华及另一名拍照员对尸表展开检查。 法医解宋视线在尸体上游走,探手微微拨开死者头部已经硬化的血块,上面的条状伤口已经触及头骨,流出来的血将半个脑袋的头发都粘在了一起,可枕头上血迹跟伤口出血量不成正比。 他微俯身,探手将死者脑袋轻抬,检查头部下方压着的枕头部位,血量同样稀少,他目光又移走,在床上搜寻一遍,最后移动到地板之上。 旁边的女法医景明见状,问道:“师傅,怎么了吗” “现场被人清理过”声音从双层口罩里穿透出来,音色偏低,略染醇厚。 闻言,景明看了看四周,又问:“需要测肝温吗” 解宋未有直接回答,探手拨了拨死者头发,又检查背部的尸斑,用指头按了按,才沉稳开口:“死者头发有脱落现象,尸斑按压不变形,死亡时间初步估计超过30个小时,肝温测不出来了” 说话间捏开死者的嘴,让理化检验员阿华提取唾液。 第四章:解剖 这厢一名痕迹检验员进入厕所,观察室内值得提取的检材。 他俯着身,目光在洗漱台上的护肤品游走,复又低头观察水龙头的上下部,在连接出水口的拐角发现一滴干涸了的血迹。 取出棉签与密封罐,将上头薄薄一块血迹提取到密封罐中,继续搜寻其他的证物。 花洒是随意丢在地板上的,角落里残留着几根毛发,他将其装到自封袋里,又在盥洗台下发现一块1mm左右大小的泥块。 阿华提取完死者的京液、血迹与唾液,解宋已初步观察完尸表,心中有些犹疑,起身观察屋内的物件,徒弟景明不明则问:“师傅,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看死者的伤口” 她低下头去,重新再检查一遍深可见骨的伤口:“应该是用条状的重物撞击” 他观察四周,最后目光定在狭窄的厨房:“你看没伤及骨头的那两条” 闻言,景明又仔细查看一番,而后微微拧起眉头:“这形状有些熟悉,像在哪儿见过” 话音才落,一把闪着寒芒的菜刀猛地伸过来,稳稳停到死者头骨位置上,她陡然吓了一跳。 解宋俯身,刀柄在他手中旋转一圈,刀背朝下,靠近尸体伤口比对,景明一瞧:“是刀背?” 刑警队长一时无法进去,在门口往里看:“解宋,如何” 被唤的人直起身:“初步估计死亡时间超过30小时,致命伤在头部,头骨有裂损,尸体被移动过,凶器应该是这把菜刀,不过不敢断定,要带回去比对”然后叫来采集中的同事:“鼓仔,劳烦” 名叫鼓仔的痕迹检验员走过来,打开自封袋,解宋将菜刀放进去。 现场物证处理完毕,解宋交代景明:“通知殡仪馆将尸体运回去” “好” 现场贴了封条,技术室的人都离开现场回归各自的分析室实验室,身为法医的另外两人则转战殡仪馆解剖尸体。 二人到达殡仪馆,消毒换上手术服,尸体已经运送到解剖台,脚上拇指挂了信息牌。 解剖前,解宋先勘查表面伤痕,景明则在旁辅助与记录。 他打开紫外光灯,从头部开始照,发现脸部到肩膀多处淤痕:“死者林婉,鼻梁以下至脸颊与颈部都有淤痕” 她拿起相机在旁拍照。 勘查完尸体表面伤痕,他拿起放大镜,从头部毛发开始勘查,巨细都不可掉以轻心 抵达手部,他忽地拿起镊子,夹出死者裂开的指甲里夹着的一根短发,因靠得很近,鼻间便嗅到了一阵极淡的味道,抬起死者的手,放到鼻端再闻了闻。 “味道有点像硫磺” 景明:“硫磺?” 他开始勘查下半身,用冰冷的工具撬开,发现了异样:“死者下体有撕裂,曾遭受过性侵” 景明一边记录。 尸表勘查完,解剖正式开始,解宋拿起手术刀,从死者正面划开,朝内脏器官深入探索。 “内脏已经开始腐坏”而后从胃部取出一块半个指甲盖大小的食物残渣。 景明凑近了些看:“胡萝卜?” “嗯” “胃部其他食物已经消化完,胡萝卜属硬质蔬菜,消化时间最长不超过6小时,死者是在饭后4-6小时死亡” 她一边听着,手中签字笔唰唰记录。 尸体解剖完,他将缝合工作交由徒弟来处理。 二人做完解剖工作,全身消毒后进入实验室,将从尸体身上取出来的物证进行DNA检测。 这工作照理说是由理化生物那边负责,再且法医部任务也不轻,景明便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 一边伏案分析,解宋头也未抬:“今晚9点就要开专案会,阿臣那边证物也多,你多做点,接触面也广些” 闻言,她便没再说话,将头发放入试剂盒内,低下头抿抿唇,不让师傅瞧出那一丝笑意来 做完一系列分析,景明出了报告拿给他:“师傅,你看下有没有什么遗漏” 漆黑眸眼在纸上掠过,检阅过无误,解宋在鉴定签名处署下自己的姓名:“时间紧,先发过去给刑警队提前知悉,原件等我盖章之后再复印给他们” “好” 晚9点,刑警队与科学技术员都到齐,大家手上都有各自的报告并已翻阅过,而今会议室大门紧闭,刑警队长单枪直入:“你们查到什么” 先是刑警队员就今天排查到的线索做一个报告:“死者林婉,在住所附近的一家《大昌福超市》当收银员,从超市走到案发现场,女性脚程约莫需要9-13分钟; 14号晚大概10点40分从超市离开之后,一直到16号也就是今天都没到超市上班,也没有向老板请假。 据超市老板陈福说,林婉父母双亡,独自一人居住,人很勤奋,一般没什么事不会请假,第一天死者没去上班时,他试着联系,没联系上,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很担心,后面连续两天无法联系,这才起了疑心” “我问过林婉超市上班的同事,林婉性格很好,没有跟谁有过大摩擦,而且死者所居住的房屋并没有被人翻撬动过的痕迹,手机、包里的现金跟银行卡都在” “另外14号当晚11点过后没多久,住在林婉楼下的住户曾依稀听到天花板传来咚咚咚的类似撞击声,以往偶尔也会听到一些响动,加上当时电闪雷鸣,103住户就没放在心上” 刑警队长莫城林:“痕检那边有什么情况” 痕迹检验员鼓仔道:“我们对屋内的足迹进行过分析比对,死者的房屋内只有留下一个人的脚印,证实是报警人的,屋内的痕迹被清理过; 我们在厕所的水龙头上找到微量血迹跟泥块,血迹属于死者,泥土成分由二氧化硅、氧化铝、氧化钙等普通黄土化学组成,另外还有极其稀少的硫磺成分; 至于死者头部的条形伤口,跟厨房里那把菜刀刀背是吻合的” “我还在死者的衣物上找到一种干化的植物斑,经检测是木瓜表皮上产生的一种黏稠汁液” 理化检验员阿臣:“我这边提取了死者头部血痕、衣服血迹,还有唾液斑跟**拭子,均找不到第二个人的DNA” 莫队长看向场上某个人:“解宋,你那边有什么信息” 第五章:冤家路窄 “阿臣那边之所以在死者身上找不到第二个人的DNA,是因为尸体曾被人清洗过”他开口,声线平缓、神情严谨。 闻声,众人都朝他看来,他示意大家翻开手里的法医鉴定报告。 “死者致命伤在头部,死亡时间判定为36-38小时区间,胃部有未完全消化的胡萝卜,而胡萝卜的消化时间为4-6小时。 下体有撕裂迹象,曾被性侵过,但是身上没有凶手留下来的精夜斑,下身被冲洗得很干净,凶手还为死者重新将衣物穿上。” “我在死者的指甲上找到一根断发,为人体毛发,男性,但在数据库里找不到符合的DNA,死者指缝里也残留少许的硫磺气味; 经过紫外光灯照射,在死者口鼻这个位置发现了压痕,应该是凶手用手按住死者口鼻阻其呼救; 其颈部也有一条两指宽淤痕,可以判定凶手先是从身后压住死者口鼻,再用另一条手臂箍住其脖颈导致其肺部缺氧无力挣脱” “鼓仔的检验报告里泥土有硫磺成分,并且衣物沾上了木瓜汁液,死者指甲也有残留其硫磺味道; 一般人家鲜少用到硫磺,它是无机农药的一个重要品种,生产中常把其加工成胶悬剂用来防治病害虫” 听完各小组报告,莫队长转头对队员说道:“你们再去一趟死者工作的超市,看一下死者最后一次吃饭是在哪里、什么时间; 她的工作是否需要接触土壤与硫磺,或者有没有接触过种植农作物的客人或者供货商。 但凡有可疑的人都要做一下DNA检测,看与死者指甲中的断发是否吻合” 交代完,又陷入一阵短暂的沉思,半晌之后才继续:“屋内除了报警人的脚步外没有任何痕迹,那么其一就是凶手在离开前将指纹脚印都抹掉,其二就是,凶手事先戴了手脚套。 死者枕头上只沾到了少量血迹,按照死者头部出血量的凝固情况来看,凶手应该是在死者死亡30到40分钟之后将死者身上的精夜冲洗干净,再穿上衣服将尸体转移到床上。 案发当晚下着中雨,雨声吵嚷,附近居民也都没有外出,凶手选在这个时间点,又能清理掉一切痕迹,这个人要不是个高智罪犯,要不就是惯犯” 专案会历经一个多小时,结束时已是近11点。 时怛今天没有直播,每当不用去电台,便爱窝在家里或到常去的茶庄里翻译稿件,这是她的副业; 夏末傍晚的邬安还有些燥热,家中天花板的吊扇呜呜转动,带来的风也是沾着热气的。 她穿着短袖的长裙,居家休闲,柔软服帖的棉质面料将身材曲线一展无遗,勾勒出女人的妩媚与婀娜! 桌上装了一台台式电脑,她一双手指在上头飞舞,雨点般的键盘声融进风扇的呜呜声里,互相鸣奏。 头绳又不知被丢到哪里去,只好就近拿支笔将一头长发绾起,松松垮垮略带凌乱又慵懒。 尽管开着风扇,可这燥热的天气还是叫她脖子渗出一层层薄雾似的热汗,乖张地把几绺发丝粘住,可当事人浑然未觉这种黏腻。 直到屋里突兀地传来第三种声音,电话震动起来,她拿起手机接过,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时怛,在家?” “嗯,什么事”她随口一应。 “我预约了一家餐厅,一起去吃饭?” “几点?” “7点方便吗?” 她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五点四十分。 “行” “那6点半我到你家楼下接你” “OK” 收了线,她一直忙到六点才去洗了个澡,然后站在衣柜前,看着满衣柜的衣服,用半分钟挑了一件五分袖的V领上衣,一条樱桃色的半身裙。 最后坐在镜子前擦上水乳精华液,抹了一个素颜霜,再叠擦了两支口红,走到客厅准备拿起包时,电话来了。 她接起,不等那边开口就说:“下来了”然后出门,到小区门口时,来人已经在等着了。 那人原先是坐在车里的,不时往大门口看,见着时怛现身,便打开车门下来,微笑着注视她朝自己款步走过来。 她走路的姿态很好看,肩膀自然向两边打开,手臂晃动的幅度在步伐之内,大臂带动小臂,脚跟先着地,一双腿细长匀称,起步的时候小腿向前打直,形态自然,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是舒服与悦目。 两个人相视一笑,阿唯给她开了副驾驶门,上车后原打算给她系上安全带的,一转头发现对方已经系好了,便发动油门朝吃饭地点驶去。 两个人到达西餐厅,入了座,阿唯介绍:“这家餐厅是别人推荐的,味道挺不错,我觉得你会喜欢” “那你拿主意吧,反正我也不挑食” 便由阿唯全权负责点餐,兴许是口碑真的不错,尽管不是周末,但餐厅的客流量也不少,两个人点完了菜,吃过了前餐好一会儿,正餐才上来。 “下个周末有没有空,要不要去北安玩一下?”切着盘子里的牛扒,阿唯问道。 突然的邀请叫时怛挑起眼帘睨了对方一眼,又自顾自切牛扒:“这是要赶进度?” 阿唯笑“别误会,就是想跟你去放松,听说北海的风景真的挺不错” 她张嘴,吃了一口牛扒,七分熟,不老也不生,肉质很嫩滑,心道这间餐厅的厨艺确实不错。 “如果是跟电视台的同事,那我不介意一起去”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不置可否,几句话下来小半块牛肉下了肚。 阿唯没有再游说,她是个极有自己想法的人,如今他还是追求阶段,也不敢越了线去,只说道:“那我看看新闻部的同事有没有能排出休息日的” 两个人饭过半巡,时怛去了个洗手间,出来净手时,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逐渐接近,片刻后,洗手间门口多出一道曼妙身影——不巧是个时怛讨厌的人。 那人见着她,也是一阵小诧异:“这么巧,你也来这吃饭?” 余光也懒给对方一个,时怛显得有些爱答不理:“不然来赏风月秋香?” 第六章:啧啧啧,这男的,可惜了! 对方的态度李利星貌似也不在意,或者说是习惯了:“这里的主厨厨艺挺好的,我来过几次” 没回应这没有营养的对话,时怛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看了后台你昨天直播的收听率了吗”李利星走过来,俯身洗着手,一边对镜检查自己的仪容:“成绩不错,反响也挺好的,保不齐下期就追上我了” 时怛比对方进电视台还要早一个年头,可听这语气,分明是高了她一个辈分。 丢了手里的纸巾,她拿出护手霜擦拭,脸上神情寡淡。 从镜子里瞥她一眼,李利星笑道:“怎么每次都不待见我,好赖咱们是一个高中出来的,比起电台其他同事,感情怎么也要深一些吧”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口红仔细补上。 听了这话,时怛偏头扣好包上的钮扣,看也不看对方,说道:“我待不待见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话说完,转身就走了。 眼睫微抬,李利星透过镜面看向对方笔挺的背影,脸色也不见多大变化,抿了抿唇让口红均匀些,没上厕所就离开了。 时怛正在前头走着,身后的哒哒声又由远及近地过来,不多会儿经过她身边,肩膀立刻便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而对方仿佛只是无意碰到般,片刻不停顿,昂首越过她走了。 脚步停下,时怛盯着摇动着腰肢走开的背影,不爽地翻了个白眼。等走到餐厅时,见李利星入了座,跟同桌的人道了声:“不好意思” “没事” “解先生是第一次相亲吗” “嗯,第一次” 李利星笑说:“以解先生的条件,不至于要到相亲这一步吧” 视线微转,时怛朝坐在对面的男士看过去,打量了一眼;那人穿一件休闲版的衬衫,质感垂顺,短发利落,是未经人工色素渲染过的浓郁黑色。 目光又移到对方脸上,粗略扫一眼,见其目光灼亮,额头饱满,鼻梁挺直,五官十分立体,又看这人谈吐不俗,心中不由得暗道一声可惜。 许是察觉到什么,解宋稍稍抬眸,时怛的视线便不期然撞上他的,两双眼睛隔空相对,前者并未有被冒犯的神色,极细微地朝她略一颔首,涵养客气。 毕竟是自己先注意的人家,时怛也友好地点了点头,这才抬脚走向自己的位置,下一刻听到那人的回答:“李小姐谬赞,我的条件比比皆”态度温和,不卑不亢。 回到座位上,吃过了饭后甜品,回到家中的她继续译完今天剩下的万字短稿,再准备明天直播的主题。 解宋刚出了一趟警,从殡仪馆解剖完尸体回到鉴定大楼,这厢莫队长已经找了过来。 技术科跟刑警队两边都忙得不可开交,见面也就懒得东拉西扯,直奔主题:“外地有例案件需要法医部去支援一下,那里条件相对来说没那么完善,只能从地市级这边调动人手” “什么情况” “一个小时前在某家度假酒店发现一名死者,身上没有外伤,死因不详” 15分钟后,印着邬安市刑事勘查字样的勘查车从刑警总队大院驶出,开往100公里外的度假村。 警车在2个小时后进入度假村,车内的解宋与景明打开各自勘查箱,穿上医袍,戴上乳胶手套与口罩。 须臾车子到达酒店大门,门口已经有当地刑警队的同僚在等候。 二人从车上下来,身前戴着法医证,白色医袍飘扬曳动,手里的勘查箱金属感视觉强烈,叫人心生畏怯。 同僚迎上来,简单寒暄过后领着他们前往案发现场,一路过去,除了酒店工作人员,已经没有客人走动,都被要求暂时留在各自房间。 景明跟在师傅身边,三人大步流星朝电梯走去。 当地警察在为二人说明案情:“死者名肖娅,29岁,所住的房间号为706” “酒店登记信息是独自居住,只预定前天到今天12点前的时间,但前台没有收到死者的退房申请,11点30分打过电话到客房,无人接听。 今天1点30分的时候酒店清洁人员统一为房客清扫客房,发现死者穿着浴袍死在了房内” 解宋神色严谨,听着同僚的说明,说话间三人已出了电梯,通过环形的走廊,靠近706的区域附近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当地痕检已经收集完了屋内的检材,解宋二人进去,穿过玄关与一扇落地置物柜,便是发现死者的地方——酒店大床。 死者呈婴儿蜷缩型侧躺在床上,解宋勘查尸体的僵硬程度与尸斑,尸僵已大部分出现,尸斑融合成大片,他用手指按压,尸斑产生褪色,松开后又恢复原状。 二人打开勘查箱,景明拿起肝温测量仪对尸体进行肝温检测,解宋取出血管钳,翻动死者的眼睑,在结膜囊内滴入阿托品,观察其瞳孔反应。 景明已完成肝温测量,解宋问道:“判断出死亡时间了吗”这是在看她的能力。 他勘查时她是一边观察一边再测量肝温的,所以提取的信息比较齐全:“死亡时间为4-6小时” “嗯”他点点头,用血管钳翻开死者的嘴部,观察口腔内的内容物,发现其舌头一块呈现出淡淡的红色,便用棉签提取了唾液斑放进密封罐中。 相应检材取材完毕,做完初步勘查,解宋转向当地的刑警队长:“初步鉴定死者死亡时间为4-6小时,至于死因我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要麻烦你这边安排殡仪员来转移尸体” 刚才领路来的黄队长闻声,客气道:“好,那要麻烦你们再跑一趟了” 解宋礼貌颔首,随后勘查车跟着来转移尸体的运输车一道前往殡仪馆。 北安度假村。 一辆私家车在度假村一间酒店门口缓缓停下,4人从车上下来,人手提一只轻便的行李袋。 工作人员为众人泊车引路,时怛走在同事中,才刚一到大堂前台,抬目一瞧,那里已有2女一男等候着了——她眉头轻蹙,探寻的目光看向阿唯,后者自觉理亏,没敢对上她的视线。 第七章:不速之客① 李利星大方对众人打招呼:“看来你们的车性能没我们的好” 阿唯:“你们那越野车,长途肯定是你们快了”然后赶紧说道:“来,大家都快拿身份证出来登记” 一行7人做好登记,两间房,每间客房两个卧室,比邻而居。 男女士们各自回房分床,3个大男人很随意,随便定了谁睡这谁睡那,女生那边一个房间蓝色调,一个房间灰色调,怀音跟另外一个女生菲亚兴奋地转来转去:“这房子也太好看了吧” 一个扑到床上去感觉:“这床也好软”然后把脸埋到被子上,又抬起头对几个人说:“好香啊” 李利星笑着问时怛:“你要睡哪间房” 时怛不会自恋到以为这人有多好心,只对另外两个同事说:“你们先选吧” 怀音:“那我选蓝色房” 菲亚:“我喜欢灰色” 二人异口同声,然后看向没选的另外两个。 时怛:“我灰色” 怀音:“那利星姐我们就是床友了” 眉间染上些苦恼,李利星道:“我也蛮想睡灰色房,蓝色偏年轻一些” 闻言,时怛冷嗤,自己前面不先选,等人都选好了再来这一招。 “那我跟你换吧,反正两间房都好看”菲亚嘻嘻笑着,扑到床上去拉怀音:“咱俩今晚同床共枕” 李利星看向时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懒得理会这狗东西又要耍什么心计,时怛转身出了房间,推开客厅大落地玻璃的纱帘,一片夏秋之色蓦然映入眼帘中。 外头是一间大型的院子,绿茵草地,阳伞小桌,泳池清澄,风从外面吹进来,裹挟着绿草的芳香,没有一点城市的燥热之感。 她走出去,举目一看,才发现一楼客房的院子都是相连的,每扇落地玻璃前都挖了一座泳池,阳伞一样,雅致的小桌也一样。 到泳池边上蹲下来用手拨了拨池水,经过大半日的阳光照晒,可水还是凉丝丝的。 隔壁屋的男士们也发现了这一宝地,脚尖踩脚跟地相继出了来:“哦嗬,晚上可以BBQ了” “你说邬安的风能燥死人,这里的气候简直是入了秋”说罢张开手感受徐风吹拂过全身,喟叹一声:“舒服” 阿唯则朝时怛走过来:“怎么,想下去游个泳?” “哇喔,天啦噜,这里竟然还有这么宽敞一个大院” “哇哇哇,还有游泳池呢” 还未得到回应,女客房的几个女生前后脚也跟了出来,院子里一下喧闹了起来。 李利星貌似听到了阿唯的问话,目光看着他们两个说道:“这里游有个什么趣意,大家换好衣服,到外面沙滩去” 菲亚:“好咯,去游泳” 一群人换好衣服集合,4个女生之中,要属李利星的身材最为扎眼,丰臀细腰前凸后翘,自然也不吝啬让人欣赏,选色也大胆,挑的正红色的三点式,衬得肤色白皙,凶器也呼之欲出。 时怛穿的是连体的泳衣,细肩带,浅蓝色,带裙摆,裙摆遮住了重点部位,出门前又套了一件长款的开衫,系了腰带,所以除了锁骨跟走动时若隐若现的长腿,等同于将身材完全封死。 她不是羞于展示,身材也没差到哪里,只是摸透了李利星想在女生堆里拔尖的心机,便连比较的机会也不给对方。 一行人从客房走到酒店大堂,来往男客许多侧目,盯的自然都是身材火辣的李利星。 怀音忍不住泛酸:“利星姐,你看看你,战衣一出,显得咱们都黯淡无光了” 菲亚也是满心艳羡:“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身材,都能横着走到世界尽头” “别调侃”当事人笑斥。 同行的男士们不敢多看,走着走着,阿唯放慢速度,自然地跟在走在最后头的时怛身边,打量了下她的眼色,压低声音问:“让你不开心了?” 一双手懒懒地插在开衫口袋里,时怛掀起眼皮,拿眼角扫了扫对方,那意味很明显。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就是说了,怕你不愿意来了。 “有意或无心,你也都做了”她没看他,信步跟着同伴的步速。 走在前面的李利星跟人说着话,余光朝后方一瞥,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步行了七八分钟,众人来到酒店后头的人工沙滩,沙滩上安装着一排排供客人遮荫休息的凉亭与太阳伞,伞下是一张张简易沙滩椅,偶有售卖饮料鲜果的小贩经过。 太阳还斜斜高挂,这里的气温比起酒店来说要热上几度,光脚踩在沙滩上,还是感觉得到沙子的温热。 怀音与菲亚拉着时怛等人迫不及待地冲到水里去,阿唯见心仪的女孩都去了,迈脚也要跟上去。 “帮我擦一下防晒吧”这请求来自李利星。 他回过头来,婉拒:“要不你自己擦吧”毕竟这事有些尴尬。 “我擦得到也用不着叫你帮忙了”她大方地说。 “那我去叫怀音来帮你” “你瞧她们”下巴朝水里点了点:“玩得正高兴呢” “快点吧,这紫外线强得很,没一会儿我就要被晒伤了” 对方姿态洒脱,似乎就将这种事当成了举手之劳,并未多想其他; 毕竟是女孩,阿唯没好意思再推托,转身往回走,接过她递过来的防晒霜。 李利星坐下来,颇有几分风情地将一头长发拨到一边去,露出整个细腻白皙的玉背。 内心有些担忧时怛瞧见了会更不开心,阿唯有些为难地朝水里边的人看去一眼,前者正跟其他人打水战,玩得不亦乐乎,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快擦呀”背对着他的人见身后没反应,催促了声。 他哎了声,忙忙地收回目光将防晒霜挤到手上去,正欲往背上一擦,将将要碰到,又忽然顿了顿,片刻后极细微地叹了叹,这才有些不甚自然地抹上去。 白色的黏稠物体在他指腹与她肌肤之间摩擦,不知是谁的体温更高,越往腰窝处,他的手指越发生出一种微妙的烧灼感,怪异又叫人不安。 那头的时怛已经没有再跟伙伴戏水,仰着身体,在水里荡来游去,盲穿在这个人与那个人之间,阳光照在她半露在水面的手臂与脸蛋上,一闪一闪冒着光芒,通透又晶莹! 第八章:不速之客② 晚7点,北安刑警队举行专案会。 黄队就查到的线索作说明:“酒店监控查到肖娅从昨晚11点27分进入房间后,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清洁人员进入客房时都没有离开过,期间也没有任何人进出过她的房间。 房里的财物都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未发现任何外伤” 痕检:“我们从死者房间提取到两个人的足迹,一个是死者,一个就是当日的清洁人员,死者身上也没有查到有第二个人的痕迹; 另外在客房阳台处发现还剩半瓶的红酒,旁边只有一个酒杯,瓶子和杯身都只有死者的指纹” 现在就剩解宋的解剖报告,众人都等他的答案。 “死者死于自杀”他下了结论。 现场证据也偏向这个结果,所以刑警队与痕检都不是太惊讶。 解宋继续:“我们在死者胃部发现了残余的头霉甲氧噻吩,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头孢西丁,体内也检测到大量红酒成分,部分头孢类药物与酒精同时使用会产生双硫仑反应” “双硫仑反应的作用机理在于与酒精同时使用可以抑制肝脏中的乙醛脱氧酶,从而使乙醇在体内氧化为乙醛,难以继续分解氧化,导致体内乙醛蓄积而产生眼结膜充血、呕吐、心肌梗塞、惊厥及死亡等一系列反应。” 痕检:“我们在死者房间没找到头孢类药物或其包装物” 黄队:“从监控上来看,死者从昨晚11点27分进入房间时,神情已经有些不对劲,不排除进入房间前就已经服用药物。 专案会结束后再派人查一下监控,死者经过过什么地方,有没有在附近丢弃过物品” 会议结束已经是当晚的9点多,其他人走完,剩解宋二人跟黄队与一个刑警在会议室。 “辛苦二位远道来援助,我在度假村另一间酒店预订好了房间,让阿城在前面开车领你们过去” 说完也有些抱歉:“实在是对不住,我们这边还没结束,本来还想招待二位品尝一下我们这边的特色” 解宋:“理解,不用客气” “有机会再见面的话,一定跟二位喝一杯” 他与景明回以微笑,没多久,勘查车跟在一辆警车后面回到原来的度假村。 司机权哥没到过这想去周围逛逛,跟解宋二人说了一声便走了。 进入房间,两个人这才发现是公寓式住房,两间房虽独立分开,却处在同一个空间之内。 解宋没什么特别感受,这些年来二人外警也出得不少,遇到条件差的,就地在勘查车睡一晚也有。 可景明是女生,想着将与师傅共处一室,虽说晚上权哥会回来,可此刻到底还是两个人独处,脸上便不禁有些烧灼。 不清楚女生的心思,解宋反应寻常:“你去看看要睡哪间房” “噢....好”她回神忙应声,去看了两间客房的风格装潢,然后回到客厅,指了指其中一间:“我选那间吧,蓝色的” “好,那我跟权哥睡这间”他便到另一间房去,特意看了看,房内有独立卫浴,出来找景明确认了下:“你那间房有洗手间吗” “都有的,客厅还有一间公共的” 他点点头:“要吃什么,我给前台打电话送过来” “嗯...”她思索片刻:“看看有没有特色菜” “行,你先去洗澡吧” “好”景明进了自己那间房,关上房门,解宋到座机旁拨了个电话到前台,问其推荐了几个特色美食,自己也趁着食物未到时先到浴室清洗一身尘埃。 院子外头,时怛等人BBQ已经开始了大半小时,孜然与烧烤粉的香味在院子里各处飘荡,桌上烤好的鸡翅膀、韭菜与生蚝色泽金黄冒着油光,也叫人不禁垂涎三尺。 时怛坐在椅子里,正拿起一只生蚝用筷子拨到嘴边来,一嚼,生蚝的鲜甜与蒜蓉跟辣椒的味道一起在口腔爆开,个中的美妙滋味不用多言——如果能再辣点就更好了。 正要吃鲜菇时,一只手从旁边探过来,将盘里三只生蚝拨到她的盘里去,然后便在边上的空位坐了下来。 “你喜欢吃这个”阿唯说。 时怛没搭腔,吹了吹冒着热气的鲜菇,张嘴试探地咬了一小口。 其他同伴烧烤的烧烤,打闹的打闹,气氛欢乐又和谐。 李利星打开手机播放音乐,调大音量将手机放到临时折叠的桌子上,为聚会增添点气氛。 “时怛,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这头阿唯略带小心地想要把佳人哄好。 拿起他送来的生蚝,用筷子拨松粘在壳上的肉,她也没转头瞧他:“我生你什么气,你跟我两人之间本就是朋友兼同事” 话一入他耳,面上禁不住泛过一缕失望,然后又快快收起来:“我不是特意叫她来的,只是喊其他人的时候她正巧也在,就说有兴趣,想一起来,我不好拒绝” 生蚝入了口,她眉头轻轻一皱,有些嫌弃——咸了。 便没有继续拿第二只。 “不好拒绝?”她探手去夹韭菜,夹到盘里后方转头看他,语气意味不明:“我看你跟她玩得挺好的” “时怛〜”阿唯自责,又怕她一直生自己的气。 “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她,你如果要追我就离她远一点,现在看来…..”她暂停了话尾,余光朝那头的女主角扫去一眼,继续道:“你俩玩得挺好的,带我去的那间餐厅,怕也是她推荐的吧” 脸上顿时一阵讪然,他有些心急:“没有下次了,以后除了工作,私底下我不跟她有往来就是” 而二人对话里的女主角,好巧不巧端着一个盘也在阿唯旁边的空位落座:“晚上的天气真舒服,连蚊子都没有” 这个关节点,对方的突然加入叫他不免有些不自在,而时怛则是顾着吃东西,或者是根本无心理会。 机灵的眼珠子在两个人脸上巡梭,李利星含笑戏谑:“你俩在聊什么呢,怎么我一来就没声儿了,不是说我坏话吧” “可不是,所以你来得真不是时候”这话是时怛说的,直接又利落,不带半点开玩笑的成分。 当事人不觉尴尬,反倒一笑:“那我来的正是时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