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中断的比赛 深夜,风急浪大,波涛汹涌! 赛班岛以东近千公里的公海海面,停泊着一艘三万吨级的散装货轮,货物早已卸去,宽阔的甲板上,一名少年与一名三十来岁的光头男子相对而立。 少年名杨肆,身形瘦削,身高一米八五,面如雕塑,目光坚凝,隐约闪烁出杀机。 杨肆本是孤儿,自幼被一名老道收养,四岁开始学习道典佛法、六岁开始站桩练拳,一身形意功夫出神入化,在他十六岁那年,老道以一百二十岁高龄羽化离世,他在坟前跪了三日三夜,站起来时,突悟天心,一身劲力入化,成了当世最为年轻的化劲宗师。 为磨练拳法,攀登武道颠峰,去看一看那从没有人知晓的风景,杨肆奔走全球,挑战各路高手,形意拳被他磨练的越发圆润自如。 今晚,他的对手是有着地下拳坛常青树之称的孤狼! 孤狼来历神秘,修习密宗秘法,三轮八脉诡异莫测,战斗时无所不用其极,下手从不留情,曾打死过西伯利亚训练营教官、UFC拳王、泰拳金腰带,跆拳道黑带九段宗师、巴西柔术导师、太极宗师、咏春名宿、散打冠军,等等格斗界的诸多顶尖高手。 他的拳头,沾满血腥! 他的人生,血债累累! 杨肆唯一的师兄,也于一年前被孤狼用下三滥手段暗算,惨死于拳台上。 今夜的约战,是一场生死战,杨肆誓为师兄报仇,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两位都准备好了么?” 一名体形壮硕的白人沉声问道。 “随时可以开始!” 孤狼的嘴角现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轻松耸了耸肩。 杨肆也点了点头。 白人大声道:“我郑重申明,这条船上,没有热武器,没有饮用水,没有食物,没有电力,没有能源,没有监控,也没有扳手、铁锤、铁锹、铁棍等常用工具,两位可以尽情比试,明日一早,我会再来,活着的人,将获得对方名下的所有财产,如同归于尽,两位的财产将捐赠给国际和平基金会,若无异议,请过来签字。” 说着,就摊开一份协议,大体是,杨肆的总资产约七千万美元,而孤狼名下的资产,总价值超过十五亿美元,由华尔街最著名的世达国际律师事务所作了公证,双方的财产,暂时由事务所监管,明早抽取10%的手续费之后,全部过户给胜者,或者捐赠。 孤狼拿着笔,签下大名,然后轻笑一声:“这份协议对我很不公平,不过没关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些许不公平我并不在意。” 杨肆也签了名,冷哼道:“先别高兴的太早,我师兄会在天上看你怎么死!” “我渴求一败,如果你十年后挑战我,也许有机会,但现在的那个人不是你!” 孤狼傲然晃了晃手指。 “两位,狞猎时段开启了,可别拆了这条船,否则会从你们的资产中扣除维修费用,哈,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己,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啦,好啦,不打拢你们了!” 那白人也摊开两臂笑了笑,就快速跑向甲板尽头的直升机,不片刻,螺旋桨嗡嗡转动,直升机缓缓升空,直至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深处。 船上,只剩了杨肆与孤狼两人,海风持续加大,吹的衣服猎猎作响,高悬于天空的明月却是突然之间,被一道阴影遮住。 “月全食?” 孤狼瞥了眼天空,哑然失笑:“想不到今晚会有月全食,也好,就让我们在黑暗中战斗吧!” 杨肆也望了眼天空,心头莫名的罩上了一层阴影,武学练到高深处,有一种境界叫做秋风未动蝉先觉,他虽然还没到这个地步,但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不过他没注意到,挂在他脖子上的一颗乳白色珠子闪烁了下,这颗珠子是老道给的,来自于一座古墓,非要他戴在身上。 就在这时,呼啸声大作,一阵猛烈的旋风刮了起来,倾刻间掀起滔天巨浪,狠狠打上船头,船体开始剧烈晃动,孤狼借机一弹,如炮弹般,一拳打向杨肆! 杨肆早有准备,腰身一扭,一记崩拳发出! “砰!” 两拳相交,发出沉闷的声响,转眼就被风浪声淹没。 但杨肆退了三步,孤狼只肩头略微一晃! “呵,再来!” 孤狼才轻笑了声,风力就再度加大,船体的晃动也越发厉害,站在湿滑的甲板上,竟有种吃力的感觉,顿时身形一闪,钻进船舱。 杨肆也清楚,在大自然的天威面前,个人显得如此渺小,于是从另一个门钻进去,脚步还未踏实,就有一道劲风刮面而来! 杨肆暗道不好,明摆着,孤狼算准了自己会走这个门,当即后退。 砰的一声闷响! 孤狼那坚硬的拳头击中舱室的钢板,打出一个凹坑! 但是四周一片黑暗,海风掀起海浪的轰隆声又严重影响到听觉,杨肆在急忙后退时,手臂刮上了门边的铁销,一蓬鲜血洒出,其中一滴,溅到了那颗珠子上,被诡异的吸了进去。 那珠子猛的闪出一道白光,月面也对应着出现了一个黑点,以近乎于光速的速度延伸过来。 “什么鬼东西?” 孤狼刚刚惊恐的大叫,杨肆也刚刚看清是个螺旋形的通道,就身不由己的被吸进去,瞬间失去意识。 …… 杨肆只觉浑身酸痛,头脑炫晕难受,猛晃了晃脑袋,才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由模糊逐渐清晰。 他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废墟当中,到处残垣断壁,杂草野树疯狂生长,叶子碧绿的诡异,倒塌的钢筋水泥长满了藤蔓苔藓,外表被腐蚀的坑坑洼洼。 数十米外,还有一栋半坍塌的大楼,隐约可以分辨出楼顶有恒瑞集团四个斑驳汉字。 ‘这里是什么地方?’ 杨肆的眉心拧了起来,突然感觉胸前似是少了什么,忙低头一看,珠子呢?没了! 这珠子虽然不清楚有什么作用,却是师傅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莫名其妙的丢失,心头总是懊恼的很,他随手一抓,抓起了一个粘满钙质斑块的圆壳形物体,扒去外面的钙斑,是一个长满绿锈的铜壳。 ‘这……’ 杨肆怎么看,都是一枚炮弹的弹壳,再往四周张望,那钢筋水泥废墟中,隐约有装甲车的钢铁残骸,外壳斑斑驳驳,锈蚀严重,仿佛经历了几千年的岁月侵袭。 “嗯?” 杨肆又意识到不对劲,空气格外的清新,每一下呼吸,就如服用仙丹,浑身四万八千毛孔齐齐舒爽,那几乎耗尽的力气,稍有回复,只是心头隐隐有种不舒适的感觉。 暂时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身处于陌生的环境中,还是以恢复实力为重,他只能强忍着酸痛爬起来,站三体式。 三体式不仅是形意拳的桩功,还能恢复精力,渐渐地,杨肆入了忘我之境,却是吱的一声尖叫惊醒了他,连忙收功看去,正见一只如小猪大小的灰毛老鼠,目露凶光,呲牙咧嘴的望着自己! 杨肆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尖尖的嘴,豆大的小眼睛,他还真会错认为一只小猪,那两颗小米牙,变成了大獠牙,布满黄斑,他可不愿与老鼠搏斗,杀了不能吃,被刮一下又怕感染,更何况他浑身酸软,没有力气,于是捡起块石头,砸了过去。 “吱~~” 老鼠可能天生胆小,尖叫一声,就跑开了。 杨肆连喘了几口粗气,此处遍地凶险,不可久留,而站桩恢复较慢,他寻了个干净的地方,结双跏趺坐,缓缓闭上眼睛,入了定境。 入定分为初定、二定、三定、四定四个层次,传说中还有第五定,不过杨肆只了解初二三四定的要旨。 目前他的入定层次仅止于初定,要点是离五盖,即昏沉、悼悔、嗔、疑,贪欲,渐渐地,他的呼吸细如凝丝,或断或续,全身微震,仿佛轻如鸿毛,又仿佛不受控制的膨胀,似要撑满整个世界,伴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快乐,浑身四万八千毛孔无不舒畅。 入定还没多久,杨肆心头又生警兆,忙睁开眼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十余只类似人类的怪物正向自己奔来,姑且可以称之为兽人,有人类的身体和四肢,体毛异常密集,腰间裹着兽皮,面孔则千奇百怪。 有狼头、有狗头、有牛头,还有熊头,猫头,其中较为粗壮的牛头人和熊头人,背上背着鲜血淋漓的猎物。 “人类,人类,抓住他,抓住他!” 狗头人挥舞着石矛大叫! 杨肆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可是身后一个绳套扔来,准准套中他的小腿,扑通一声,杨肆被拉倒,跌了个狗啃泥! 第二章 活着才是硬道理 兽人一拥而上,把杨肆死死压住,杨肆虽然是化劲高手,但是可能在螺旋通道中耗尽了力气,浑身酸软难当,禅定又被打断,远未恢复,只挣扎了几下,就被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无怨无仇,为何抓我?” 杨肆喝问道。 “哈~~” 熊头人伸出腥红的舌头舔了舔,一脸馋相道:“是人类,我们捉了个人类啊,我好想吃了他,好久没吃到人类啦!” 狗头人与狼头人纷纷附和。 “你们傻啊!” 猫头人轻蔑道:“你们看这人,瘦的和麻杆一样,身上没二两肉,有什么好吃的,我听说今天晚上有场拍卖会,我们不如把他卖给拍卖场,还能换好几个晶币呢,我们再拿晶币购买食物,足够我们全村吃上一整天,你们说对不对?” “嗯,不错,不错!” 牛头人憨厚道:“人类在我们天目山区非常罕见,送到拍卖场肯定受欢迎,卖给拍卖场更划算……” 正说着,牛头人拨了把野草塞进嘴里,嘎滋嘎滋咀嚼起来,并嘟囔不清道:“草比肉好吃,俺老牛就喜欢吃草!” “你这傻牛,吃草吃傻了吧!” 猫头人恨其不争的骂了句,就调转猫头,向杨肆恶狠狠道:“老实点,乖乖的自己跟我们走,少动心眼,不然就把你杀了吃掉!” 杨肆那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下来,忙不迭点头,非常配合的向前走去。 一行兽人把杨肆团团围住。 这里没有路,每个人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草丛中行走,偶尔会惊动老鼠、兔子等个头硕大的小动物,都不出意外的成了他们的猎物。 杨肆看的很清楚,这些兽人,不懂武术,动作粗拙,破绽百出,如果他手上有一把长枪,又状态良好的话,他有信心一人单挑所有的兽人。 但是兽人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他们的速度、敏捷和爆发力远超常人,据杨肆估计,普遍处于明劲中后期的水平。 ‘自己究竟在哪里?’ 杨肆意识到,自己也许穿越了,不禁心头沮丧。 在地球,他是武道新星,仅仅十八岁,就通过一场场的黑拳赛,积攒了七千万美元的财富,每一场比赛,都有数不清的贵妇小姐为他欢呼,他的炫烂人生,才刚刚开始。 这倒不是他舍不得名利地位,而是别人穿越,要么是皇帝王爷,要么是富家公子宗门精英,随身还有老爷爷,自己穿越不仅一无所有,还沦为阶下囚! 再联系到恒瑞集团四个汉字,刚刚听来的天目山区,以及兽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又怀疑自己仍在地球上,也许……是穿越到了地球的未来? ‘娘的,人比人,气死人!’ 杨肆暗骂了句,不过就目前来说,首要之务是活下来,活着才是硬道理,只要能活着,哪怕被贩卖为奴,他就有机会恢复实力!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一座简陋又杂乱无章的市集出现,满眼尽是兽人,见着五花大绑的杨肆,纷纷好奇的围观,甚至有的直接淌起了口水。 一名个头只及杨肆腰部的小虎人,便是探出手臂摸了摸杨肆的胳膊,咂巴嘴道:“好香啊,好想一口咬断他的脖子啊!” 杨肆那是头皮发麻啊! 还是猫头人厌恶的挥了挥手:“一边去,想吃叫你娘去拍卖场买!” 小虎人可怜巴巴道:“我们家没有晶币,胡克大叔,让我咬他一口好不好,我只咬一小口!” “不行,破了皮就不值钱啦!” 猫头人一脚把那小虎人踹去了一边! 拍卖场位于市集中心,是一座石制的屋子,杨肆在一群兽人的簇拥下,被带了进去。 “托尼,我们抓到一头人类,你出多少晶币收购?” 那名叫做胡克的猫头人向坐在办公桌前的狐头人嚷嚷道。 这名狐头人,年纪较大,顶心的一撮头发已经斑白了,见着杨肆,眼前一亮,左打量,右捏捏,好一会儿,伸出手掌道:“五个晶币!” 胡克不满道:“才五个晶币?噢,他是如此的年轻,血肉都散发出年轻的芬芳,五个晶币我还不如自己把他吃了呢,不卖,不卖!” “你要多少?” “十个晶币!” “太贵了,六个!” “八个!” “七个!” “七个太少,加一个!” “不行,就七枚晶币,爱要不要!” “好吧,你赢了,把晶币拿来,他属于你啦!” 托尼拿出七枚晶币给了胡克,然后挥了挥手,几名兽人上前,把杨肆带往后面,关进了一只木头笼子里。 杨肆不敢站三体式,也不敢入定,只是坐着笼子角落,默默恢复体力。 渐渐地,天黑了下来,外面也越发的喧闹,当他饿的头晕眼花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拍卖会开始了,并不时爆发出高亢的叫价声。 杨肆苦笑着,快轮到自己了吧? 他的心里,越发不安,他生怕被买去吃掉,如果真是这样,是直接割喉,还是先解开绳索,把自己洗刷干净再杀呢? 不行! 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绳索解开,再弄点吃的,如此才有一线生机。 绳子是由藤蔓编织,异常坚韧,如果换在状态良好之时,或有可能挣开,而此时,他只能悠然长叹一声。 “接下来,是本场拍卖会的压轴重头戏,带上来!” 随着托尼那浑厚的声音响起,屋外有沉重的脚步声接近,四名人高马大的熊头人进了屋子,打开牢笼,把杨肆带了出去。 “噢,人类,人类!” 底下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无数双血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杨肆,看那饥渴的眼神,恨不能一口把他吞掉。 杨肆的心沉到了谷底,他隐约预感到自己的命运。 诶? 等等! 突然他发现了人类女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面容秀美,身后站着一名身着秘书装的狐女。 ‘人类怎么能公然出现在兽人区域?’ 杨肆心里不解,再仔细看去,又发现这名女子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怎么看都是个人,可就是不大协调,偏偏又没法说出。 不过拍卖场出现一名具有人类外貌的生物,好歹让他生出了些许希望,如果是这名女子把自己拍走,理该不会同类相食吧? “诸位都看清楚,这是一名年轻而健康的男性人类,我们的勇士为了抓捕他,有三人死亡,六人重伤,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总算成功活捉了他,现在我宣布,起拍价三十枚晶币,每次加价五枚,开始!” 杨肆暗骂,这个老兽人谎话连篇,也是够狡滑啊,他娘的,要是那十几个兽人晚来个把小时,怕是全都得死在自己手里! “三十五枚!” 立刻就有叫价声,杨肆看去,是一名猩猩人! “四十!” 又有豹人叫价。 “五十!” “六十!” …… 报价激烈攀升,杨肆注意着那名女子,全无动静,不禁心里焦急。 “一百五!” “噢,我们的狮子王叫出了一百五十枚晶币的价格,还有谁出更高的价?” 托尼激动的声音都变调了,花七枚晶币购买来的杨肆,转眼就拍出了一百五十晶币的高价,二十来倍的利润啊! “一百五第一次!” “一百五第二次!” 杨肆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那名女子朝后伸出两根手指,那狐女当即叫道:“两百,两百晶币!” 第三章 贩卖为奴 两百晶币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这个报价,已经超出了很多上层兽人的财富,那头老狮子明显心有不甘,铜铃大的眼里凶光连闪,却又似乎对这女子颇为忌惮,最终只是看了眼杨肆,以腥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就把披着满头杂毛的脑袋掉去了一边。 “两百晶币第一次!” “两百晶币第二次!” “两百晶币第三次!” “砰!” “成交,恭喜艾米小姐拍得本场的压轴拍品,男性年青人类一名!” 随着托尼敲下小锤,杨肆暗松了口气,身处于兽人环饲的环境里,被一名人类女性拍走,至少在心理上会生出一种安全的感觉。 “拿着,贪婪的家伙!” 那名狐女拿出一个布袋扔过去,托尼抄手接过,打开点了点,满意的尖叫一声:“噢,正好两百,不多不少,我的侄女,你可以把他领走了,请再代我向艾米小姐表达我的致意!” “哼!谁是你的侄女?” 狐女哼了哼,便向杨肆道:“不想挨鞭子的话,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杨肆点了点头,跟着狐女回到了那名叫做艾米的女子身边,并不动声色的打量过去,他始终觉得艾米不大对劲,却又看不出什么名堂。 “收回你的狗眼,请你记住自己的奴隶身份,你的眼睛,只能看到小姐的靴子,念你是初犯,这次就不和你计较啦,再有下次的话,小心挖掉你的眼睛!” 狐女留意到杨肆的目光,愤怒的大叫起来。 杨肆脑海中,冒出了狐假虎威四个字,这不就是狐假虎威么?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人为刀俎,我为渔肉,一切留待恢复了实力再说,于是杨肆收回目光。 艾米那精致的眼眸淡淡一扫杨肆,便道:“走罢,我们回去!” 杨肆突然灵光一现,他终于知道艾米哪里不对劲了,问题出在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内心,哪怕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眼睛中都会流露出一小丝的情绪,只要是人,都会有情绪存在,不管是悲欢离合,还是冷漠淡泊,那也是一种情绪,而艾米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有的只是一片空白,仿佛这个女人没有心灵,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当然,杨肆只是匆匆一瞥,不敢过于深入的去看,没法百分之百的确认。 杨肆跟着艾米和狐女向外走,出了拍卖行,空地上泊着一艘类似于气垫船的飞行器,很多兽满脸羡慕的指指点点。 “上去!” 狐女往腰间一按,一扇门打开,昂头示意。 杨肆刚要走,狐女又喝道:“让小姐先走!” 尼玛的,真当自己是奴隶了? 杨肆心里憋着火,但是他一再的告诫自己,忍忍忍,还是收回将要迈出的脚步,待得艾米上了船,他才上去,最后是狐女。 飞行器的内部空间,约数十平方米,驾驶台由机器人控制,另还有四名如未来战士一般的机器人,身材高大,金属感十足,红色的眼睛一闪一闪,显得狞狰可怖。 艾米坐在了驾驶台边上的宽大座位上,杨肆正要在后面找个地方坐,那狐女往靠门的地板一指:“奴隶没有资格坐椅子,坐地上吧!” ‘我忍,我忍!’ 杨肆低着头,坐在了地板上。 嗡的一声轻响,飞行器离开地面,向着黑暗深处飞去。 舱室里,除了不时嘀嘀轻响,没人有动静,杨肆借着头发遮掩目光,又偷偷望向艾米,他发现,艾米的坐姿也有些古怪,明明有靠背,她不靠,非坐的笔直,一双手掌按在腿上,与身体呈直角三角形,一动不动,活象一具雕塑。 突然,杨肆毛骨耸然,不敢再看,这个美女明摆着不是人啊,人哪有这样的坐姿?甚至连生灵都不算! 对于人类来说,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已知的威胁,而是未知的恐怖! 不片刻,飞行器降落在一处院落里,狐女再往腰间一拍,舱门缓缓打开,喝道:“快站起来,你先下去,迎接小姐!” 杨肆不声不响的走下去,边上还有个熊头人和狼头人,吞咽着口水,望向自己。 杨肆也不理会,他清楚暂时自己的安全不会有问题,只是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整个院落约有上千平米,分布着一处处大小不一的花田,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间中散落着几栋科幻风格的建筑,墙壁发出柔和的光,把院落照的透亮,墙顶有一束束的激光游走,显然是一张激光网。 “看什么看?想跑是不是?我告诉你,就算你会飞,也逃不出去,不信你可以试试!” 狐女伴着艾米走下飞舟,见杨肆正东张西望,立刻喝骂。 “好了,给他把绳子解开,弄点饭给他吃,明早先安排到灵田里干活!” 艾米瞥了眼杨肆,便向主楼走去,狐女给一名狼人打了个眼色。 那狼人嘿嘿一笑,也不掏刀子,亮出血盆大嘴,一口咬了过来! 杨肆吓了一跳,就要往后闪,有熊头人按住了他! 嘎崩一声,狼人那满嘴獠牙咬上绳子,再那长长的嘴巴一拽,绳子就被咬断松开,还向杨肆亮了亮大黄牙。 杨肆浑身一个激凌! “走罢!” 狐女把杨肆带向了边上的一栋小楼,打开一间门,指着道:“你就住这儿,不上工,不许出来,如果随便乱走的话,第一次抽鞭子,第二次打断腿,第三次……杀了吃掉,知道么?” “嗯~~” 杨肆点了点头。 “进去!” 狐女伸手一推,把杨肆推进去,再咣当一声关上门,转身离去。 这屋子,象监牢,一张床,几根木杆搭成衣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不过边上有个卫生间,通着清水,杨肆打开一试,冰凉的冷水。 凭着良心说,相对于文学作品中的黑奴,这样的生活条件已经很不错了,想来也是人数较少的原因,才有可能单门独户居住。 没多久,机器人送来晚饭,只有一块拳头大小,看不出名堂的肉,和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米饭。 杨肆抓起肉块,一口咬下! 非常难吃! 肉质柴不说,还木渣渣,与大名鼎鼎的僵尸肉有一比,又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腥味,但他实在是饿极,好吃不好吃已经不容挑剔,只要不是人肉,就能心安理得的吃下去。 很快的,米饭和肉块都进了他的肚子,只有三分饱,他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建议增加饭量,叹了口气之后,他把碗碟洗了洗,放到门边,又喝了两口清水,润润嗓子,就盘坐在床上,静下心来,渐渐入了定境。 在定境中,似乎有一种带灵性的物质随着呼吸吐呐,从四面八方涌来,进入经脉,散漫的流转开来。 ‘难道……是灵气?’ 杨肆让自己从定境中苏醒,对照着自己幼年时做呼吸吐纳的感觉,心里有了猜测。 却是突然间,门被推了开来,狐女进了屋子。 第四章 狐女的刁难(求收藏推荐) 狐女俏生生站在门外,明显刚洗的澡,散发出沐浴露的芬芳,换了身碎花连衣裙,一条蓬松的大尾巴轻轻摇摆,而且不象别的兽人浑身都是毛,狐女的四肢和人类差不多,洁白的皮肤,光滑滑。 只是那张脸……不忍目睹! “去,洗澡去!” 狐女本来目中含着丝春意,可是在扫了眼杨肆那满是污浊泥尘的身体之后,就厌恶的拧了拧眉。 “叫我去洗澡?我洗不洗澡和你有什么关系?” 杨肆不解的问道。 狐女不爽道:“瞧你这脏兮兮样,不洗干净怎么服侍我?” “啥?” 杨肆不敢置信的站了起来,狐狸大姐,能不能不要这样? 他尚是处男之身,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狐女想要做什么还要说么? 这口味太重了吧? 既便是人类绝色女子站在面前,他也不会轻易解去裤带,很多男人对于自己的第一次不在乎,但对于修行人来说,男人的第一次比女人更加重要,老道在生前一再提醒他系紧自己的裤腰带,对人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兽人? “你不愿意服侍我?让我舒服了,或许你的处境会好些!” 狐女脸一沉,傲娇的哼了声。 杨肆明知道拒绝必然会惹来报复,但他实在是做不到啊,只能硬着头皮道:“抱歉了,我不是个随便的人,也请你自重!” “给你脸不要脸!” 狐女羞恼之色一闪,不善的眸子瞪了眼杨肆,摔门而去。 “咣!” 大门重重关上,杨肆清楚自己得罪了狐女,可他不后悔,真要干了那事,他能恶心一辈子,就目前而言,前方不管有什么惊涛骇浪,恢复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杨肆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回忆入定时的那种特殊感受,如果这个世代有灵气的话,能否试着修行呢? 修习武道的宗旨发掘人体奥秘,开发人体潜能,但是在晋入打破虚空,见神不坏的境界之前,不能增加寿命,这反过来限制了武道高手的成长,很多天姿卓越者,不得不跪倒在寿元面前。 要想长生,唯有丹道。 杨肆自幼学道,脑子里有一箩筐丹道功法,如周易参同契、黄庭经、抱朴子、真诰、登真隐诀、养性延命录、四门十二重楼等等,但是都没有经过验证。 所谓举霞飞升,多是以讹传讹,归根结底,是没有灵气。 而在所有的丹经中,周易参同契是丹道之祖,四门十二重楼则是最详细的丹道法诀,杨肆着重回忆这两篇丹诀,同时调理心绪。 修行静坐的前提是调心,也就是禅定,杨肆有禅定基础,随着呼吸愈细,他的心灵也越发空明,突然他的两眼刹那模糊,恢复之后,居然能看到灵气如潮汐般,一浪接一浪的掠过,有波峰,也有波谷。 他不知道为何能看到灵气波动,可这是机缘啊。 在波峰迎面而来的时候,他张嘴吸气,波峰过后,渐渐降到波谷,再呼出浊气,一吸一呼,没有即定的时间,根据波峰波谷而变,散漫而又随意,逐灵机的运行而动。 他的心神无昏、无悔、无嗔、无疑、无贪,心灵无觉有观,禅定第二层次,定生喜乐,水到渠成。 禅定第一层是离生喜乐,又称有觉有观,形静而神动,念静而意动,肉静而灵动,对周边事物依然有感触,主要是体会一种心灵上的愉悦。 定生喜乐则可称作无觉有观,是指觉知之心不起,唯一念犹在,内心一味寂静,乃至极寂静,却紧守一点性灵,灵台自在空明,欲念不升,凡有所观者,映照于灵台。 在这种状态下,头顶百会打开,灵气涌入,由玉枕、大椎、肺腧、命门、会阴串起了一个循环,终至下鄂,凝聚成一滴甘甜的玉露降下,由舌尖滑入喉中,吞咽下肚,化为丹田中的一缕真气,一种快乐的感觉遍布全身。 杨肆沉浸在了修行的快乐当中。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亮,杨肆也从修行中苏醒,他惊喜的发现,经一夜打坐炼气,体力与精力已悉数恢复,肉身也隐见晶莹剔透,再一挥拳,精气滚滚,实力竟然有所提升。 ‘这就是修行的妙处啊!’ 杨肆长吁了口气,接下来,就要考虑逃走的问题了。 围墙高达五米,墙顶又有两米高的激光网,自己绝无可能一跃七米之高,而且艾米的实力不得而知,那飞行器上搞不好带有武器系统和跟踪定位的能力,绝对不能贸然行事。 洗漱之后,机器人送来早餐,并把昨晚的盘子收走。 早餐可怜巴巴,两个馒头,一碗白粥,一碟咸菜,依然只能吃个三分饱,这显然是故意的,不吃饱就没有逃走的力气。 “出来,给你分配今天的任务!” 杨肆刚刚喝下最后一口粥,就听到狐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怎么知道我刚把粥喝完?’ ‘咦?不会是装了监控?’ 杨肆突然心窝一紧,如果装有监控,那自己昨晚修炼不是暴露了? 他强忍住回头寻找监控的冲动,出了屋子。 “跟我来!” 狐女把杨肆带到一块空地前,约有两百平方,熊人和狼人已经在了,纷纷谀笑道:“缇娜小姐,早!” “嗯~~” 这名叫做缇娜的狐女冷傲的昂着头道:“今天你们的任务,是给这块地翻土,天黑之前必须完成,不然没饭吃,你是新来的,要多出力,这一半交给你!” 说着,就向杨肆一指。 狼人与熊人顿时现出了兴灾乐祸之色。 杨肆清楚缇娜在整自己,他也不多说,操起锄头翻地。 翻地是一门技术活,杨肆锄地之前,先用脚一踩,身体如杠杆撬动,几乎不费力气,沉重的锄头轻飘飘举起来,再直线落下,狠狠勾入板结的土壤中,一勾又一翻,大片泥土拱起,锄头顺势一敲,泥土碎得四分五裂,松软适中。 其实武道修行并不单指练功打拳,行走坐卧,一举一动皆是武道,翻地也是一种修行,在老道的悉心培养下,杨肆已经养成了无处不可修行的习惯。 虽然杨肆要翻一半的土,但是他的速度反而最快,而且颗粒均匀,再看狼人和熊人,挥汗如雨,锄头一下下的砸入地面,翻出的土块有大有小,有时还得重新碾一遍,没多久,嘴里就哼哧哼哧起来。 缇娜看着杨肆翻地,居然沉迷了进去,锄头每一下挥起,都仿佛带有一种独特的韵律,令她难以移开目光。 她从来没想到,翻地也能翻的如此优美。 “嘀嘀!” 她腰间的通讯器响了两声,回头一看,正见艾米也站在小楼上,于是赶忙把通讯器摘了下来,里面传出声音:“翻过地后,带他来见我!” “是,小姐!” 缇娜恭敬的应下。 每五章 灵魂研究课题(求推荐收藏) 到中午的时候,杨肆已经把一百平方米的土地翻了个遍,额头只出了一层薄汗,反观狼人和熊人,累的舌头都挂出来了,哈哧哈哧喘着粗气,五十平米的土地,才翻了一半。 “跟我来,小姐要见你!” 虽然惊讶,但缇娜对杨肆仍没好脸,冷冰冰道。 “好!” 杨肆擦了把汗,丢下锄头,与缇娜向主楼走去。 事实上他是故意露了一手,毕竟昨夜的修行有很大概率被看到,遮遮掩掩失去了意义,而且要想逃走,首先得弄清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展现出部分能力,引起重视,寻找套取信息的机会。 主楼高达三层,杨肆跟着缇娜走上去,却是有一只鸟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只鸟有老母鸡大小,肥嘟嘟,脑袋圆圆的,全身披着毛茸茸的黄毛,爪子与喙鲜红,两眼亮闪闪,但怎么看,都是一只雏鸟。 “咕咕~~” 小黄鸟也侧着脑袋打量杨肆,咕咕叫了两声,然后一振翅膀,飞到了杨肆的肩膀上,用那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杨肆的脸颊。 杨肆咧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黄鸟的脑袋,表示善意,小黄鸟却用喙叼住杨肆的手指,轻咬了两下。 “快回去,小姐要见他,你这畜生过来凑什么热闹?” 缇娜眉头一皱,喝斥道。 “咕咕~~” 小黄鸟委屈的叫了两声,飞回木架上,用那鲜红的喙梳理着羽毛,可那亮闪闪的眼睛,仍时不时的朝杨肆望去。 杨肆跟着缇娜进了屋,心里却是有些疑惑,这只鸟毫无疑问的通灵,那它向自己表达善意,又咬自己两下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传达某种信息? 难道……它也想离开这座囚牢,回归外面那广阔的天地? 他觉得,有必要与这只小黄鸟多加接触。 而屋子里,艾米站的笔直,看着杨肆,面无表情问道:“你是修士?” 杨肆暗道果然如此,不置可否道:“曾学过两手粗浅把式。” “坐上去!” 艾米伸手一指,那是一张乳白色的金属椅子。 杨肆当即就有了不妙的预感,但是不坐上去的话,只怕这神秘女子立刻会对自己动手,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于是咬了咬牙,坐了上去。 喀喀两声! 椅子下方,伸出几只金属手臂,把杨肆紧紧锢住,随即有机器人拿个针管上前,刺入他胳膊,抽了满满一管血,那机器手臂也缩了回去。 “可以了,把他带走!” 艾米冷冰冰道。 “等等,我有话说!” 杨肆连忙站了起来,唤道。 “哼!” 缇娜冷哼一声:“你一个奴隶,有什么资格和小姐说话,干活才是你的本份!” 杨肆依然道:“想必你们也看出了,我不是一般人,也许我们有更好的合作方式,为什么我们不能开诚布公的交流一下呢?” “呵~~” 缇娜轻笑道:“我看你是想逃走吧,小姐,可别信了他的花言巧语,人类最为狡猾!” 杨肆毫不客气道:“狐狸大姐,你是不是低估了小姐的智商,难道你想到的小姐就想不到,没错,我是很想离开,但是小姐把我买回来,等于救了我的性命,我这个人,还是很知恩图报的,所以我希望通过沟通,寻求达成双赢的途径,再退一步说,我这样的人才被当作奴隶使用,做最下等的粗活,难道你们不觉得浪费么?” “这……” 缇娜无力反驳,焦急的向艾米解释道:“小姐,您别听他乱说,我对您的忠心您是知道的,您在我的心目中,就和神明一样的无所不能,他是在挑拨。” 艾米伸出手臂一挥,缇娜立刻闭嘴,这才道:“你的提议打动了我,如果我告诉你,我打算研究人类的灵魂,你愿意配合我么? 请注意,我需要绝对的配合,你不能生出一丁点反抗的心思,本来我是打算找你谈谈的,但你自己提出,自是再好不过。” 杨肆看着艾米那空洞的眼眸,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女人的眼睛反映不出心灵的存在,难道……她没有灵魂?所以才要从事灵魂方面的研究? 说她是鬼魂吧,鬼魂本身就是灵魂体,再看她的行为举止,又不象生灵,完全不受情绪摆布,思维严密有逻缉,有如一具精密的智能机器人。 尼玛的,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能否先了解一下,你打算怎么研究,对我有什么好处,或者……是伤害?” 杨肆决定采用缓兵之计,先拖一拖,于是问道。 艾米道:“灵魂研究是一项崭新的课题,将采用道术与科技相结合的手段,我需要弄清,灵魂有没有质量,它是精神还是物质,灵魂的构成方式,如何独立存在,与大脑剥离之后,思维如何进行,这是第一阶段的课题。 至于对你的好处,应该会让你对灵魂的理解远超同类,坏处是实验一旦失败,也许你会精神分裂,乃至于死亡。” 杨肆的背后,已经生出泠汗了。 凭心而论,对灵魂的研究他觉得非常有必要,罗列出的课题,他也很感兴趣,可是实验对象不能是自己啊。 “那狐狸大姐有没有被研究过?” 杨肆问道。 艾米摇了摇头:“她的灵魂与血脉污染很严重,不是合格的标本!” 缇娜冷冷一笑,目中满是不善。 杨肆全当没在意,沉吟道:“能不能让我考虑一段时间,毕竟事关重大,噢,对了,我还有个要求,也许在将来,我会成为你的合作对象,所以请给予我有限度的自由,比如说随意走动。” 艾米看着杨肆道:“可以,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做工,饮食增加一倍,除了各栋建筑,你都可以去,但是请你不要触碰墙壁,否则你会知道后果,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可以出去了。” “告辞!” 杨肆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缇娜立刻道:“小姐,我看他根本就没有诚意,肯定是变着法子想逃走呢,不如直接给他注射麻药,提取灵魂作实验,也省了许多麻烦。” 艾米面无表情道:“你考虑的情况的确有可能发生,但是在发生之前,只存在可能性,只能作为备用选项,而人类的最基本特征是人心难测,谁也没法断定一个人内心的正常想法,甚至包括他自己。 所以我不能主观的去判断他的下一步行为,也许他会顺从,也许他会逃走,我们可以把他的选择当作一个游戏,况且从他的行为,推导出他的内心活动状态,不也是我们研究的课题么?” “嗯!” 缇娜点头道:“小姐您说太对啦,反正就算他长了翅膀,也逃不出去,那我们就给他三天时间好了,看看他到底能折腾出些什么!” 第六章 朱果(求推荐收藏) (已收到签约短信,请放心收藏,投资从速~~) 杨肆下了楼,眉心紧紧锁着,艾米说的很明白,自己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无论是否同意,都会强制拿自己做灵魂实验。 虽然很可能强制在某些方面不如自愿,但总比没有的好,如不想办法逃走,三天后就是自己的死期,他可不认为做了灵魂实验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怕是最轻也成个疯子。 眼下的问题是,那女人摆明了不怕自己逃走,这处基地很明显内松外紧,多半外围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 诶? 等等! 天上不好走,可以钻地啊。 当然,地不是随便钻,基地虽然人数不多,但只要有生灵,就离不了水源。 杨肆记得,从屋子出来的时候,他匆匆一瞥,看到了高墙外的景象,群山连绵,不可能有外接水源,就只能是使用地下水。 也许……自己可以找找水井。 杨肆漫无目地的溜达起来。 “哼,小姐,我就说他不安好心吧,你看他尽往偏僻处去,分明是在摸点!” 看着大屏幕监控的缇娜,不屑的哼了声。 艾米也在观察杨肆,对于她来说,杨肆的行为非常让她感兴趣。 “小姐,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 这时,一名机器人拿着一份报告走了过来。 艾米接过,低头看去,却是哦的一声轻呼,那几乎万年不变的脸庞上,竟然极其罕见的现出了一抹讶色。 “小姐,怎么了?” 缇娜不解的问道。 艾米抚着额头,疑惑道:“此人的血脉没有检测出任何污染成份,其纯净程度前所未见,而且他的血红细胞与血液粘稠度,也数十倍于正常人类峰值,以现有的研究来看,人类的血红细胞密度过大,是一种病态的体现,血液粘稠度亦是如此,旁人象他这样,会很虚弱,但是他……我很不理解。” 缇娜大为动容,连忙道:“他的血液异常,会不会与打坐炼气有关?至于血脉纯净的问题……也许他是来自于人类聚居的大城。” 艾米摇了摇头:“修士炼的是气,和血液没什么关系,同时你应该清楚,这个世界,是一个受污染的世界,纵然有法力高深的修士可以使用道术清除部分污染,但是他们的祖先已经把污染源留在了血脉里,没有几亿,乃至于几十亿年的衰减,根本不可能清除干净,而人类才从地底下走出来多少年? 所以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受过污染的,所不同的只是污染程度的多寡,如今一个纯净的人类出现,你明白他的意义么?” 缇娜的眼睛亮了起来,不自禁的舔了舔嘴辱,向往道:“小姐,那他的血肉一定很香。” 艾米淡淡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三天后,我将对他进行全面研究,之后剩下的血肉,可以全部给你。”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缇娜激动万分,口水都流了出来。 …… 杨肆依然如无头苍蝇般的乱转,渐渐地,他发现,花田中的花花草草,散发出的气息让他神清气爽,也有种大快朵颐的冲动,尤其是一株小树上,结着几颗鲜红的果子,更是让他禁不住的流口水。 要不要摘下来尝一尝呢? 杨肆很纠结啊! 他清楚,这些果子肯定非常珍贵,照理说,是不应该摘来吃了,可是他又想到,再有三天就要摊牌,神秘女子或许还对自己抱有一丝期望,应该会对自己的行为有一定程度的容忍。 ‘也罢,看看她的底限在哪里!’ 杨肆摘下一颗,轻轻咬了一小口。 嗯! 甘甜如饴,入口即化,一股热流涌入喉中,昨天才修炼出的那一小丝真气与热流汇合在一起,沿着经脉自动流转,化作了一丝丝的真气! “小姐,这贼子偷你的朱果吃,太嚣张了吧?” 主楼的房间,缇娜看着这一幕,气愤万分! 朱果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凡人吃了,身轻体健,无病无灾,修士吃了,能增长功力,一颗足以抵得上数月打坐炼气,而且朱果是修行界不需要炼为丹药,可以直接吞服的少数几种异果之一。 平时别说凡人,寻常小修士都吃不到。 缇娜与狼人、熊人觊觎这几枚朱果很久了,可是没有艾米发话,没人敢于偷吃,而艾米从外界移植来朱果树,是作研究用的,今日倒好,居然被人捷足先登! 艾米也有了片刻的愣神,好一会才道:“此人心怀忐忑,身处险境,居然还有贪婪之心,人类的行为果然难以测度,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裕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七宗罪,但是人类又有仁义礼智信的美德。 人类本身,就是一个由复杂矛盾构成的综合体,你不要阻拦他,让他吃,我需要更仔细的观察他,再把画面拉近,我要看清楚他的表情。” “噢!” 缇娜不甘心的照着操作,屏幕上,杨肆的表情格外逼真,也格外可恨,那朱果被他一小口一小口啃着,鲜红的果汁沿着嘴角流到了衣襟,脸上似是要笑出花来! ‘能不能给我留一点?’ 缇娜内心悲呼! “唧唧!” “唧唧!” 那小黄鸟闻到朱果的香味,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焦急的围着杨肆打转,最后更是站在杨肆肩头,那鲜红的喙贴着杨肆的嘴唇,刮起残留的朱果果汁。 “扑!” 杨肆把果核随口吐出,笑着问道:“小黄,你也想吃?” “唧唧!” “唧唧!” 小黄鸟忙点头。 “来,想吃就吃吧!” 杨肆摘下一颗朱果,递了过去。 小黄鸟却是犹豫了,不时望望天,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 “怕什么,是我摘下来给你吃的,这果子就是我送你的,你不吃我吃了啊!” 杨肆那摊开的手掌正要缩回去,小黄鸟已忙不迭的一口叼住朱果,脖子一仰,滑落到嘴里,上下喙来回挤压,甜美的果汁流入喉咙,面孔竟拟人化的现出了满足之色。 杨肆又摘下一枚朱果吃了起来。 缇娜实在没法看了,转头望向艾米,眼里满是乞求之色。 艾米却是喃喃道:“有意思,刚刚表现出了贪婪,此时又表现出博爱,我看不出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人类的行为真的很复杂。” “小姐,我也想吃一个!” 见着自家尊敬的小姐丝毫没留意到自己的眼神,缇娜忍不住吞吞吐吐道。 “那你去吃吧!” 艾米点了点头。 “谢谢小姐!” 缇娜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以最快的速度奔了出去,身后的尾巴,与身体都平行了,脚步声异常密集。 “等等,留两个给我!” 远远的,缇娜大声唤道。 树上结了六枚朱果,杨肆吃了两个,小黄鸟吃了一个,看着缇娜飞速跑来,杨肆猿臂一伸,把那三枚朱果摘下,哈哈一笑:“一共六颗,我们一人三颗,不偏不倚,来,张开嘴!” “唧唧!” “唧唧!” 小黄鸟欢喜的唧唧直叫,它豁出去了,张大那鲜红的喙,杨肆直接朝它嘴里塞了两枚朱果,最后一枚,咔滋一口,吞了下去! “啊!” 缇娜见着这惨绝人缳的一幕,捂着脑袋,惨叫起来! 第七章 天赐良机(求推荐收藏) “狐狸大姐,怎么了?你头疼么?” 杨肆一脸无辜的问道。 “你……” 缇娜气的血液逆流,眼前阵阵发黑,尖叫道:“我叫你留两枚给我,你是聋了还是没听到?” “扑扑!” 杨肆一口吐出两颗果核,委屈的两手一摊:“啥?你刚刚说的啥?我真没听清,要不……你再说一遍!” “你就是故意的,你欺负人,好,我记着你了!” 缇娜气愤的胸脯剧烈起伏,眼眶蓄满泪水,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杨肆已经死了,但她知道自家小姐留着杨肆还有大用,自己并不能拿这家伙如何,只得在连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含恨离去。 “咦?” 关注着这一幕的艾米突然表情再度有了波动,她发现,缇娜受了巨大的刺激,鼻子长了些,脸上多出了些毛,嘴也更加的向外凸起,更像狐狸了。 ‘原来……从精神上刺激,能够加快变异的进程么?’ 艾米笔直坐着,陷入深思当中。 “不好!” 杨肆却是怪叫一声,立刻盘腿坐了下来,他朱果吃的太猛了,灵力一时无法消化,全身的血液似要沸腾起来,连忙打坐修炼。 一股股磅礴的灵力化作真气,提升着修为,但他还觉得不够,转化的效率远远不及灵力沸腾的速度,于是索性一边运功炼化,一边一招一式的打起了形意拳。 这是典型的一心二用,最初几招,杨肆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他又灵机一动,入了定境,无觉有观,仅护持住一点执念。 渐渐地,他的心神安定下来,精神仿佛抽身而去,化作一只无形的眼睛看着自己,冷漠而又客观,果然在入定的状态下,真气与拳脚互不干涉,灵力除了化为真气,每一拳脚,也都有浩荡精气四溢,转化为气血之力。 小黄鸟远远站在树枝上,好奇的看着杨肆。 艾米与缇娜也通过监控观察。 缇娜更是冷冷一笑:“吃撑着了,叫他坏,活该!” 艾米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她注意到杨肆的表情,似乎很纠结痛苦,但是从杨肆身上的气息判断,那暴戾的灵力理该得到了梳理,这又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矛盾对立! 杨肆的情况又出现了变化,有些不妙,他觉得,身上似是有什么东西将出欲出,憋的十分难受,且不仅止于此,血脉又有种要随时爆开的感觉。 “啊!” 他不禁大叫一声,运足全身劲力,猛的一拳朝前打去! “轰!” 身后一道血红色的精气狼烟冲天而起! 那精气狼烟约三丈高度,盘旋而上,凝而不散,吞吐不定,似是血蟒,又仿如巨龙,杨肆浑身说不出的轻松! “唧唧~~” 小黄鸟瞪大了眼珠子。 缇娜不敢置信道:“小姐,那小贼身上的异变会不会与他的血液有关?” 艾米道:“很有可能,但还需要做进一步的研究,以确定激发原理与用途,都说人类是万物之灵,今日见着他,果然如此。” 随即就走入后面的实验室,去研究杨肆的血液。 杨肆则是长长舒了口气,他虽然对精气狼烟两眼一抹黑,可这明显是个可喜的变化,眼下他要做到收放自如,毕竟身后的血红色气柱就是个特大号灯炮,而且他能感觉到,精气狼烟每时每刻都在消耗他的气血,至于功效,可以放在后面慢慢琢磨。 收倒是不难,只须收敛劲气,精气狼烟就会收于体内,不过在放的时候有些麻烦,每当气血催发到极致,精气狼烟会不受控制的爆发。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精气狼烟的用途还没摸清,背后就顶着大灯炮,这不是摆明了当活靶子么?他需要完全掌控,随心而动。 收收放放数十次之后,杨肆精疲力尽,颓然叹了口气,这精气狼烟,类似于段誉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他清楚是因还未掌握到窍门,强行求之,非但不可得,反有失道法自然,需要放一放,冷静一下,也许只差一个契机就能掌握到诀窍。 杨肆转头看去,小黄鸟还站在树梢上,于是招了招手。 “唧唧~~” 小黄鸟翅膀一振,飞到了杨肆的肩膀上,亲昵的拿那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杨肆的脸颊。 杨肆压低声音道:“能听懂我说话罢?听懂就唧一声!” “唧!” 小黄鸟唧了一声。 杨肆心中一喜,又道:“水源在哪儿,你可知道?” “唧!” 小黄鸟转动脑袋,望向主楼后方的一个不起眼角落。 “走,我们绕过去看看!” 杨肆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处于监控之下,索性带着小黄鸟,装作嬉笑打闹,围着基地打起了转,如不知疲倦般,跑来跑去,曾有数次经过小黄鸟指点的地方,让他暗喜。 果然有一口水井,上面用盖子锁着,边上还建了座泵房,隐约能听到马达的轰鸣声。 神秘女子给了他三天时间考虑,寻常人或会拖个一两天,甚至还装模作样表达出合作的愿意,再想办法逃跑,但杨肆清楚这个女人冷静异常,根本不会受情绪摆布,一切的花招幌子全无用处,要跑就趁早跑,他决定凌晨的时候想办法打破水井,从水路遁逃。 化劲可以在水底憋气十分钟,除非老天要灭自己,否则不可能十分钟都没有露头换气的机会。 杨肆干脆不回屋,坐在灵田边上,有机器人送来晚餐,份量加了一倍。 “你吃不吃?” 杨肆指向餐盘。 “咕咕~~” 小黄鸟不屑的看了眼,就把脑袋转去了一边。 “呵呵,挑食不是好孩子啊!” 杨肆呵呵一笑,抓起肉块,纳入嘴里。 这时,又有机器人给小黄鸟送来了一杯碧绿色的液体。 小黄鸟把喙伸进去,一小口一小口的吸啜着,满脸的享受表情。 诶? 杨肆鼻子嗅了嗅,一股芬芳扑面而来,不禁道:“小黄,这是啥饮料?能否让我尝尝?” “咕咕~~” 小黄鸟纠结转了转眼珠子,但还是很不舍的用翅膀捧起杯子,递向杨肆! 杨肆拿手指蘸了蘸,放嘴里一舔。 清凉! 甘甜! 还带有丝丝灵力! 他明白了,这显然是为小黄鸟转门调配的饮料,于是把杯子推了回去。 “唧!” 小黄鸟疑惑的抬起脑袋。 杨肆笑道:“这是你的晚餐,我尝尝就够了,我不能抢你的食物,我自己有吃的,快吃吧!” 小黄鸟怔怔看着杨肆,眼神渐渐柔和,又咕咕低鸣两声,才伸喙吸啜起来。 …… 艾米仍在分析着杨肆血液中的成份,突然她的通讯器响了,于是放下手头的工作,按下接听健。 “九公主殿下,主神让您立刻去见他。” “好,我知道了,今夜我就过去!” 放下通讯器,艾米看向屏幕中的杨肆,她判断杨肆会有70%以上的概率选择逃走,偏偏自己要外出,那么,能不能把他带在身边呢? 随即,艾米放弃了这个想法,她的兄弟姐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带着杨肆,很容易被发现,这么难得的标本,她宁愿研究的进度慢点,也不愿与别人分享,毕竟她们兄弟姐妹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谁先进化一步,谁就领先一筹,她只做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缇娜!” 艾米唤道。 “小姐,有事么?” 缇娜推门进来。 艾米道:“我过会儿要外出,家里交给你了,我授予你二级权限,千万别让那人跑掉!” 缇娜问道:“小姐,要不要把他锁回屋子?” ‘不用!“ 艾米摆了摆手:“我答应过他,三天内给予他有限度的自由,我不能主动毁诺。” “那好吧!” 缇娜略一迟疑,便道:“小姐你放心,基地里堪称天罗地网,有二级权限应该足够啦,他就算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第八章 大闹基地(求收藏推荐) 吃过饭,杨肆打了一趟拳,出了一身薄汗,浑身舒爽,随即打坐炼气,小黄鸟偎在杨肆身边,脑袋缩在翅膀里,杨肆的禅定状态让它很舒服,幼小的心灵有一种说不出的平和感。 天色愈发昏暗,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嗡嗡声让杨肆从定境中苏醒,正见那架飞行器遁入夜空。 杨肆立刻站了起来,眉心紧锁。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其一,神秘女子出门办事,其二,故意试探自己。 如果是前一种,显然是天赐良机。 但如果是后一种,就不得不慎重,也许神秘女子已经迫不急待的要对自己下手,因此故意布个局,让自己先逃,她再抓捕,如此可免去毁诺的恶名。 杨肆突然哑然失笑,慎重不慎重又能如何,无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的区别罢了,不过他还是很想弄清神秘女子是不是真的出了门。 “小黄,那女子是经常外出还是偶尔外出?前者唧一声,后者唧两声!” 杨肆转头问道。 “唧唧!” 小黄鸟唧了两声。 “这……” 杨肆目光炯炯的望向灯火通明的主楼,这个答案,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既然摸不准,不如……打草惊蛇!’ 杨肆想到就做,脚尖往花田里一戳,踢起一块泥土,伸手操住一捏,捏成个泥球,向围墙砸去。 “滋啦~~” 土块砸上墙,散落碎开,有星星点点的电光闪过,一蓬泥土砂石瞬间被烧焦! 墙面通了高压电流! “咕咕~~” 小黄鸟的眼里流露出惊惧之色,不安的叫了两声。 “你先去一边,今晚,也许我会大闹一场!” 杨肆微微一笑。 小黄鸟飞上了树梢。 杨肆则耐心等候,以此判断那名女子的去留,可是别说缇娜,就连机器人也没出现。 “哼!终于忍不住了吧,看本姑娘怎么玩死你!” 缇娜翘着二郎腿,看着这一幕,冷哼一声,在她想来,杨肆是投石问路,既然测试出墙壁通电,正常人都会想到去破坏控制中枢,而中枢位于主楼,只要走进来,生死就任由拿捏。 ‘既然如此,我再试一试!’ 杨肆眼神眯了眯,向主楼走去。 站在楼前,杨肆久久不进。 渐渐地,缇娜坐立不安了,眼见鱼儿绕着鱼饵转圈,可就是不咬钩,能不心急么? 事实上,杨肆本就没打算进去,他也想到了楼里可能会有控制中枢,但凶险未可测度,他站在楼前,同样是为测试反应。 默默数着自己的呼吸,约摸过了半个小时,杨肆转身离去。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女子不是人类,不是生灵,逻缉缜密,有着自己的一套思维定势,未必就会使用人类的阴谋诡计,如此看来,多半是离开了。 这个想法让他精神一振! 但是在逃走之前,最好是弄件武器防身。 基地里有四栋楼,除了奴隶居所和主楼,一栋专门用来储物,另一栋是机器人的维护修理中心,杨肆想了想,先回了住所。 熊人和狼人都被关在屋子里,杨肆一脚踹开了狼人的屋门。 “你……干什么?” 狼人劳作一天,已经睡了,陡然被惊醒,吓了一跳,再看是杨肆,于是厉声喝问。 杨肆二话不说,大手抓去。 狼人还想躲闪,可他只具备明劲中后期的体力,面对杨肆这般化劲高手,念头刚刚升出,就被揪住脖子后面的毛,摁住脑袋,照着墙面猛撞。 “咚!” “咚!” “咚!·” 连撞了好几下,狼人头痛欲裂,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待杨肆停了下来,才怒道:“你到底要怎样?想死么?” 杨肆冷声道:“我不和你罗嗦,去给我打开储物楼的门!” “我……我没钥匙啊!” 狼人急道。 杨肆道:“没钥匙就把门撞开,不然让你脑袋开花,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狼人一回头,见着一双冰冷,满含杀机的眼眸,顿时胆寒了,却还是弱弱道:“我若帮你撞开门,缇娜小姐不会饶了我。” “大可推我身上,别耽搁!” 杨肆揪着狼人后颈的毛发,向外走去。 路过熊人屋子的时候,他听到了瑟瑟发抖的声音,也是个胆小的家伙啊! 杨肆暂时没有去找熊人麻烦的想法,有狼人探路的就够了。 “这小贼要做什么?” 看着监控,缇娜眉心紧拧,却是骤然间面色大变,杨肆居然揪着狼人入了储物楼,她正要奔出去,又似是想到什么,坐回了椅子。 ‘该死,我不能出去,万一被他抓住,胁迫我切断中枢控制系统,那我不是成了罪人?’ 缇娜也没有系统性的修炼过,她的实力只在明劲中期,连比她强大的狼人都被杨肆制的老老实实,她哪敢送上门?但是让她纠结的是,除了主楼有着多层防护,基地里的武器系统多数是杀伤性的,万一开启,杀死了杨肆怎么交待? ‘噢,该死,该死,小姐不在,难道我拿他没办法了么?’ 缇娜揪着耳朵上的毛,有种抓狂的感觉。 ‘对了,叫机器人去,不带武器,我就不信他区区血肉之躯还能打得过机器人?’ 缇娜眼前一亮,深吸了口气,下了一连串指令。 “咣咣咣!” 四台身躯高大的战斗型机器人从护养中心奔了出来。 杨肆已经揪着狼人站在储物楼的一个房间门前,转头一看,便喝道:“快点,把门踹开!” “这……” 狼人也知援军将至,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想着怎么拖延呢,却是屁股剧痛,杨肆一脚踹了上去,巨大的力量带动它飞起,和身撞在门上。 “咣当!”一声巨响,门被撞开,狼人则是惨呼,口喷鲜血,倒地上起不来了。 屋里堆着食物原料,没有想象中的机关陷阱,杨肆不由哑然失笑。 实际上还是他太过于小心,就拿围墙来说,几百米长的围墙,二十四小时通电,墙顶又有激光,运行成本怕是不低,仅仅一道墙便是如此,那诺大的基地呢? 显然不可能面面俱到,多数不重要的地方,依靠外围防护就足够,只有心脏、枢纽或者重要关节才会另作防护,储物间理该归于前者。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杨肆接连踹开两扇门,都没兵器。 储物楼有两层,一楼还剩最后一扇门,杨肆又是一腿踹开,立时大喜,屋子里有一排排的武器架,摆放着刀枪剑戟等冷兵器。 形意拳法与枪法相通,枪是拳头的延伸,杨肆一眼就看中一把黑黝黝的长枪,长达一丈二尺,正合使用,当即抄入手中。 枪身冰凉,枪体颇沉,约有数十斤,通体为不知名金属铸造。 ‘好枪!’ 杨肆暗赞。 这时,已有一名机器人闯进屋,手里持着类似于电棒的短棍,隐有红光闪烁。 第九章 悟道篇一:旋涡悟道(求推荐收藏) 果然是电棒! 机器人一摁按纽,一道长达米许的电弧向杨肆扫了过来,杨肆立刻抓住身边的一把木头椅子向前一抡! “滋啦!” 电流缠上去,那椅子烧了起来。 杨肆却是不惊反喜,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仅这一扫,杨肆就看出来,机器人不会武功招式,电棒威力再大又有何用? 人,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啊! 杨肆当即手腕一抖,枪身微颤,竟发出嗡嗡声,直刺过去! 机器人挥起胳膊,猛的下击! “当!” 胳膊打上枪尖,杨肆手腕一震,略有些酸麻,机器人的力量还是很大的,可是格斗并非谁力量大谁就稳赢,技巧、时机、经验、天赋、智力与气势,等等诸多因素构成了一个复杂的战斗生态系统,少了哪一样都是短板,更何况杨肆也未尽全力。 借着反震的力道,杨肆枪身一划,枪尖以诡异的角度越过手臂,哧通一声,扎进机器人的嘴里,再用力一搅。 “滋滋~~” 机器人浑身电流闪烁,眼里的红光黯淡下来,砰的倒在地面,还冒着缕缕青烟。 杨肆暗暗一笑,提着长枪奔出屋子,三台机器人迎面而来,当即足踏淌泥步,枪花一抖,攻了过去。 淌泥步是八卦游身掌的基本步法,要诀在于淌和滑,练到高深处,可于泥水中淌步,而鞋面不沾分毫泥点,故名淌泥步,是极其讲究精巧的一种步法,淌泥步淌的好,可于千军万马中闲廷信步,最擅于以寡敌众。 就看杨肆脚步一淌再一滑,已闪到外围,枪尖一点,扎进一名机器人耳朵的部位,用力一搅,又是滋啦啦一阵电光闪烁,放倒第二个。 还剩下两台独木难支,在杨肆那眼花缭乱的枪法下,左支右绌,不出几招,就被双双干掉。 “该死的!” 缇娜看着这一幕,又惊又惧,猛一咬牙,把剩下的二十六台战斗型机器人全派了出去。 这还了得? 尤其每个机器人手里还挥舞着电棒! 杨肆立刻撒腿狂奔,反正他的目地已经达到了。 不得不说,机器人这种产品,做的再精巧也不如生灵,毕竟信息的捕捉、回馈与处理,再到发出指令,协调完成,不仅有时间滞留,还与环境的复杂程度密切相关。 缇娜便是犯了致命的错误,她把机器人一起派出来,相当于增加了环境的复杂性。 机器人首要面临的问题,是分辨敌我,周围的个体数量越多,效率就越低。 “该死,该死!” 缇娜就看到,有些机器人拥堵在了一起,嘀嘀嘀的转动着脑袋,不禁气的拍桌子。 而杨肆已经接近角落的那口水井,大喝一声,鼓足全身气血,朝着锁住井盖的铁栓刺去! “当!”的一声巨响! 铁栓断作两截! 杨肆再手腕一翻,一式力挑铁滑车,把井盖挑飞出去,井里隐约有水声浮现。 力挑铁滑车来自于岳飞部将杨再兴,当初连挑金军十余台铁滑车,勇猛无双,最终力竭而亡,这一招的要诀在于挑,以巧力抖动,借力卸力。 “唧唧~~” 小黄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 “哦?你也想跑?” 杨肆一怔,便问道:“在外面可没有专门调配的营养液给你吃,再说这条路是死路活跑也不得而知,你得想清楚了。” “唧唧!” 小黄鸟连点头,目中现出坚毅之色。 “好吧,如果葬身于水底,可别怪我!” 杨肆也点了点头,把长枪插在背上,翻身入井,沿着井壁向下攀越。 井壁长满青苔,非常滑,但杨肆力透手指,紧紧抠住岩石,稳稳当当。 小黄则是扑通一声,直接撞入水面。 当杨肆下到冰凉的井水里的时候,小黄鸟也刚刚浮出脑袋。 “唧唧~~” 小家伙颇为兴奋,看着杨肆叫了两声,似乎在询问该往哪儿去。 杨肆能清晰感受到水流的方向,只有上下游两个选择,往上游走吃力不说,而且根据他的判断,基地应该建在群山中地势较为平缓的山谷地带,也许……距离下游的平原出口不远了。 “我们顺流而下!” 杨肆往下游努了努脑袋。 一人一鸟,沿着水面向下飘去。 缇娜亲见眼到杨肆与小黄鸟下到井里的那一幕,呆住了,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杨肆会走地下暗流,无边的恐惧迅速升上心头,这不仅止于跑掉杨肆,还有自家小姐万分重视的小黄鸟。 她不敢隐瞒,连忙打开通讯器,哭着汇报经过。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什么都不要做,我明天就回来。” “是,小姐!” 关掉通讯器,缇娜浑身颤抖,无力的瘫在椅子上。 …… 往下游飘浮没多久,水流愈发湍急,前方没有路了,只有一个漆黑的旋涡,有如巨兽的嘴,疯狂的吞噬水流。 “唧唧~~” 小黄鸟的眼里现出了畏惧之色。 杨肆转头道:“你和我不同,你是眷养的宠物,她不会害你的,而我三日之后必死无疑,所以哪怕前方是修罗地狱,我也要闯一闯,你现在回去还来的及,进了这道旋涡,就真的生死由命了!” “唧唧!” 小黄鸟略一迟疑之后,摇了摇脑袋。 “好,是死是活,全看这一遭!” 杨肆哈哈一笑,一把将小黄鸟拽入怀里,随即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甫一进入旋涡,身体也不由自由的旋转起来,四周围仿佛有无数只细小的手在拉扯自己,杨肆能做的,就是谨守本心,不使自己晕厥,但是由于抗衡那拉扯力道,力气在迅速流失。 杨肆原以为自己能在水底憋气十分钟,照这样看,能支撑两三分钟就不错了。 不行! 不能一味的抗衡! 杨肆虽心里焦急,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诶? 突然他灵光一现! 一句广为流传的话涌上心头! 他强任他强,青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这话并不是教人逆来顺受,而是劝人保持一种乐观,积极进取的心态,当遇上逆境时,不沮丧,不放弃,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其关键,是以不变应万变,把逆境视作清风明月,我则是山岗,大江! 杨肆有此明悟,心神一沉,入了定境! 虽然他的身体仍被撕扯的厉害,却浑如不觉,只维持着一点性灵不灭,那双无形的眼睛又出现了,高悬在他头顶,客观而又冷漠的观察着他。 杨肆的心神也于不知不觉间,连接上了那双眼晴,在他的心灵中,水流化作线条,一圈圈的缠绕,每一圈缠绕,力量都有些许壮大,他自然而然的,把现实映照进内心,他的真气,开始呈螺旋形运转,他的气血,也如螺旋般起伏波动,一圈又一圈,渐渐地,真气与气血积蓄到了顶点。 当蓄无可蓄之时,杨肆心血来潮,猛的睁开眼睛,一拳打出! 一道螺旋形的血红色气劲,如锥子般打入旋涡深处! 第十章 小黄是母鸟 拳劲虽然打出就被旋涡吞没,没泛起丁点涟漪,但杨肆满心欢喜,从定境中苏醒起来。 他能感觉到,真气与气血都跟随水流而动,自己似是与水流融为了一体,在丹田深处,原本那死水一潭的稀薄真气,也自动旋转,形成一个微小的旋涡,这显然是个可喜的变化。 ‘果然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啊!’ 杨肆长吁了口气,直到此时,他才理解了浪翻云曾说过以洞庭湖为师是什么意思。 《阴符经》有云: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是的,再好的师傅,能比得过大自然么?浪翻云那波光粼粼的剑法,正是洞庭湖的映照,而自己打出的旋涡形气锥,也是感悟水底的旋涡而来。 当然了,悟道不是说闭上眼睛,冥思苦想就可以的,必须要有合适的方法,杨肆的方法是禅定。 禅定不能增加修为,却可以修炼心灵的力量,本质是站在更高的维度,以心灵观察世界,把心念与物质世界紧密联系起来,将物质世界映照进内心。 “嗯?” 突然杨肆发觉,自己怀里的小黄鸟开始剧烈挣扎,浑如一口气耗尽的模样,低头一看,果然,那肥嘟嘟的面孔布满了痛苦之色,眼睛也睁的豆大。 于是,杨肆低下头,把小黄鸟那鲜红的喙咬住,徐徐渡了口气过去。 小黄鸟不挣扎了,只是杨肆又觉得不大对劲,诶?那毛茸茸的脸颊上,出现的红晕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害羞吧? 小黄鸟也觉察到了杨肆的古怪目光,脖子都红了,赶忙把脑袋埋进杨肆怀里。 ‘呵呵~~好可爱的小家伙啊!’ 杨肆心里呵呵一笑。 旋涡的力量随着深度持续增加,就在杨肆有种后力难继的感觉之时,突然浑身一紧,又一松,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再看周围,已经从旋涡底部出来了,身于一条地下暗河当中。 河水依然湍急,但距洞顶已有了一尺的距离,杨肆与小黄鸟的脑袋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着宝贵的空气,被水流冲刷向下游,在接连转过几个弯道,又通过一段地洞之后,一人一鸟被喷了出来。 当浮上水面时,居然是在一段江面上,明月照着大江,波光粼粼,一眼看不到对岸,杨肆与小黄鸟赶忙向回划,回到了岸上,均是同时吁了口气。 自由的感觉……真好! “小黄,过来!” 杨肆又向小黄鸟招了招手。 “咕咕~~‘ 小黄鸟翻了翻眼睛,甩动起羽毛,一蓬蓬密集的水珠甩向杨肆。 “哟!” 杨肆怪叫一声,抓住小黄鸟的腿,拽入怀里,嘿嘿笑道:“你说你怎么会脸红,是不是我夺走了你的初吻?其实你不吃亏的,我也是初吻啊,对了,问你个问题,你该不会是母的吧?来,让我给你检查一下!” 说着,就要把小黄鸟翻过来扒开看。 “唧唧唧!” “唧唧唧!” 顿时,小黄鸟炸毛了,愤怒的尖叫,还扑腾起翅膀,围着杨肆又抓,又咬,又啄!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向你道歉,行了吧?” 别看小黄鸟个头不大,可那爪子坚硬无比,喙则锋利如匕首,杨肆不好还手,只能护着头脸,连声讨饶。 小黄鸟这才飞去了不远处的树梢上,屁股对着杨肆,一幅余怒未消的样子。 杨肆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问道:“小黄,你到底是什么鸟,为何这么厉害?” “唧!” 小黄鸟傲娇的昂起了脖子! 杨肆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不理自己,那就打座入定,再好好体会下刚刚悟出的螺旋劲气。 别看螺旋真气好象没什么技术水准,可是没有窍门的话,很多人连让真气旋转都做不到,毕竟旋转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也不是说心里想到什么,就能做到什么,那叫心想事成。 世上有几人敢说自己心想世成? 怕是圣人都不敢夸下如此海口。 杨肆能让真气旋转,首先是借了旋涡的势,人又处于无觉有观的禅定状态,心神契合自然,但最关键的,还是悬在他头顶的那双无形的眼睛,可以看到灵气变化,把握住其中的规律。 这是一个不可复制的过程。 不知不觉中,一夜过去,地平线上透出了一抹鱼腹白,杨肆从定境中苏醒,按他的老习惯,是站三体式,打一趟形意拳。 “唧唧!” 这时,小黄鸟飞了过来,绕着杨肆飞了好几圈,再振翅飞向高空,然后飞回来,落在杨肆的肩膀上,拿脑袋蹭了蹭杨肆的脸颊。 “你要走了?” 杨肆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舍的问道。 “咕咕~~” 小黄鸟低鸣两声,眼里也有不舍之意,但更多的还是坚定。 杨肆勉强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品种,但你从小就如此不凡,想必长大了更是了不得,想去就去吧,天空才是你的领地,注意安全,有缘……我们还会相见。” “咕咕~~” 小黄鸟又蹭了蹭杨肆的脸颊,才扑腾起翅膀,飞上高空,渐渐消失不见。 杨肆心里有些愁怅,小黄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心里虽然不舍,但他没有理由让小黄鸟留下来,也许人生中,不如意事才是主流! 收拾好心情,杨肆笑了笑,在江滩上站起了三体式。 三体式没有即定的功法,要旨是放空身心,让自己融入自然。 江边的灵气异常浓洌,杨肆就觉得,每一呼吸间,都有灵气入体,滋养着血脉,壮大着气血。 “唧唧唧!” “唧唧唧!”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突然传来了小黄鸟焦急的叫声。 杨肆连忙看去,正见小黄鸟拼命振动着小翅膀,如一颗陨石般从高空急速坠落,又不时停一下,变换个方向,接着再坠,在它身后,是一只漆黑的老鹰紧追不舍,身长超过一米,翼展在三米以上,羽毛如鳞片般闪闪发亮! “小黄,到我后面来!” 杨肆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拨出长枪,一步跃上前。 那老鹰放弃了追捕小黄鸟,翅膀一转,向杨肆抓来,速度之快,如同电闪。 杨肆当即一个懒驴打滚,倒地向边上滚去,一道锐利的劲风擦着脸颊掠过,火辣辣的疼。 这可是让他出了一头冷汗啊! 老鹰从身边掠过,飞到半空中,呱的一声大叫,再度疾冲,那双锐利的鹰眼,闪烁出冷漠的寒光,那双褐色的爪子半缩,仿佛蓄力的弹簧,随时都能弹出夺命一击! 杨肆拨出长枪,大喝一声,挥枪迎上! 论敏捷,他不如老鹰,老鹰又是空对地,躲是躲不过的,只能硬接! 鹰眼中轻蔑之色一闪,一爪子抓了过来! 第十一章 悟道篇二:形意之鹰形拳 “当!” 枪爪相击,竟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杨肆胳膊一阵酸麻。 老鹰借着反震之力,回掠而去,又俯冲下来。 突然杨肆留意到,鹰的攻击虽然猛,却不能连续攻击,必须借助俯冲的势头,这是鹰的短板,也给了自己仔细观察的机会。 形意十二形中,有鹰形拳,鹰为飞禽之王,空中霸主,凶猛刚烈,百鸟惧之,可凌空定翔目击,可掠空俯冲猎物,膀坚爪厉,有捉拿之精。 杨肆练的鹰形拳,是从拳经传下来的,经代代润色,能保留几分老鹰的原汁原味很难说,而眼前,就有一只硕大的老鹰! 杨肆注意着鹰翼的飞掠,鹰爪的蓄力,索性扔掉长枪,屈指成爪,翻扣起来。 鹰形拳的要诀在于鹰抓兔、鹰跌膀和鹰击腹,要点是凶惨暴烈,性如电闪,追似雷击。 杨肆看的清清楚楚,鹰欲下先冲起,欲扣先纵肩,势如遮云蔽日。 那老鹰又冲了下来,可这次,鹰眼里狡黠之色一闪,猛一张鹰嘴,竟吐出个风刃,因高速旋转带出刺耳的破空声,让人心烦意躁! 杨肆尚是首次见到道术,措手不及之下,只能全力发劲,身后精气狼烟冲天而起,一拳直击风刃中心! 却是让他大为意外的是,精气狼烟猛的向前一刷,抽中风刃,两者同时消散于空中。 “这……” 杨肆心里惊疑不定,狼烟主动击向术法,难道具有破法的效果? 孤例不为证,杨肆没有妄做定论,等待鹰的下一次进击。 鹰的眼里现出了惊讶之色,倒也不再乱发风刃,中规中矩的一爪抓来! “来的好!” 杨肆大喝,再次催出精气狼烟! 这回并未主动迎击,直直耸立身后,很明显,狼烟确实具有破法之效,但对物理攻击无效。 杨肆并不意外,反手鹰爪抓向鹰的小腿,那鹰大怒,腿一弹一蹬,杨肆急忙避开,顺手一扯,扯下了几根羽毛。 “呱!” “呱!” 鹰气的大叫,不停的盘旋进攻。 杨肆聚精会神,观察着鹰的变化,可不知是怎么回事,那双无形的眼睛又悬在了他的头顶,他居然可以看透鹰飞行时的灵气变化了。 让他在惊诧之余,更是大喜,这不仅能料敌机先,总是先一步避开杀招,顺便撸几把羽毛,还能让他从灵气的变化中,推衍鹰的蓄力发力路线。 有灵气的世界,必然是高武世界,招式的用处不是太大,杀招在于神,在于髓,形为辅,那双眼睛的出现并不是毫无代价,杨肆的精神力大量消耗,好在长期的禅定,给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他注意到,鹰每一转身扑击,处处蕴含着折射之理,越是折射,劲力越大,变化越灵活,杀伤力明显增加,多处折射构成了鹰扑杀猎物的基础。 杨肆学着鹰,劲气运行中叠加折射,刚开始不熟练,被杀的左支右拙,险象环生,但是随着渐渐地掌握了决窍,他的守势越发平稳,开始守中有攻,攻击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杨肆浑身气血激荡,越打越兴奋,索性抄起长枪,与鹰对战。 人类在漫长的进化史中,武器的重要性绝对位列前三,杨肆挥舞起长枪,并运用起对力道的折射,顿时枪影漫天,罡气纵横,鹰竟不敢靠近。 鹰虽然凶猛,也是一种狡猾的生物,久战不下,已经心生退意,突然呱的一叫,翅膀展开,向高空飞去。 “想跑?没门儿!” 杨肆哪里容得鹰遁逃,吐气开声,运足全身力道,单臂一抡,长枪如箭矢般激射而出,鹰感觉到危险,正待转向,却是迟了,哧的一声,一道血光飚出,枪身从鹰的下腹贯穿而过。 无论哪种动物,最柔软的地方就是下腹,鹰往天下飞,恰好露出下腹。 鹰惨叫着坠落下来,砸进江滩,泥水四溅,暂时未死透,缩着爪子抽搐。 “哈哈,这么大的鹰,肯定管饱!” 说来可怜,杨肆来到这个世界,居然还未吃过饱饭,这刻见猎心喜,哈哈一笑,拖起鹰腿,拉到江边,一把扭断鹰的脖子,再用指甲一划,把血放干净,拨了毛,开膛破肚,仔细清洗着。 妖兽到底是妖兽,杨肆能感觉到肉中的气血异常澎湃,让他忍不住的吞咽口水。 小黄鸟也颇为兴奋,围着杨肆唧唧喳喳飞个不停。 不片刻,洗刷干净之后,杨肆提着那一大陀肉,寻了处干燥的地方,拾来柴火,升起火堆,把鹰肉撕开架火上烤,渐渐地,一滴滴的金黄的油脂滴入火中,香气四溢,一人一鸟迫不急待的分而食之。 人吃食物是本能,食物也是上天对人类的恩赐,通过食物吸收的能量,是最为精纯,也最贴合人类生命本质的能量,杨肆舍不得浪费,每吃一口,都要凝神吸收。 他又注意到小黄鸟,用爪子踩住肉块,那坚硬而又锋利的喙直接刺入肉里,叼住一撕,就撕下一块,脖子一仰,吃了下去。 杨肆不由奇道:“小黄,你不咀嚼,能吃出味道么?” “唧!” 小黄鸟以看白痴的眼神瞪了眼过去,意思是你吃你的,罗嗦什么? 杨肆嘿嘿一笑。 很快的,一只鹰被分食的干干净净,杨肆拍了拍鼓涨涨的小腹,无比满足,随即就看向小黄鸟,问道:“小黄,你还是要走么?” 小黄鸟略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并用翅膀指向了一个方向。 杨肆猜测道:“你是不是有非去不可的地方?要不要我陪你?” 小黄鸟那亮闪闪的眸子里,现出了茫然之色,然后转了两圈,翅膀一摊,又作出推开杨肆的动作,最后挥起翅膀,朝着自己的脖子划了下。 杨肆继续猜测:“你并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儿,只是凭着感觉寻找,而且那地方对于我非常危险,所以你不想我和你在一起,是不是?” “咕咕~~” 小黄鸟点了点头,再度飞上杨肆的肩膀,拿脑袋蹭了蹭杨肆的脸颊之后,就振翅向远处飞去,不过这次明显谨慎了许多,没再飞上高空,而是贴着树林,小心翼翼飞行。 目送着小黄鸟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杨肆摇头笑了笑,连一只小鸟都有着坚定的信念,自己也该离去了,去寻找人类聚居的地方。 一般来说,人类聚居点会挨着江河,杨肆沿着江往下游行走,大半日过去,别说人影,就连船也没见着一艘,正当他暗自疑惑的的时候,一个几令他魂飞魄散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是自己和我回去,还是我打断你的手脚,把你拎走?” 杨肆猛的转身,正见艾米站在身后二十米开外! 第十二章 采气炼身劫 杨肆迅速调整好心绪,警惕的问道:“这位姑娘,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生命形态,又为何紧追着我不放?” 艾米面无表情道:“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我只问你,跟不跟我回去?” 杨肆深吸了口气道:“虽然我很感激你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把我从兽人手里买了回来,但是有句话说的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我可以适当的作些回报,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但是跟你回去继续当囚犯是不可能的,来吧,出手吧,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取我性命的资格!” 艾米道:“我给你先出手的机会!” 轰的一声! 杨肆二话不说,全力催动气劲,精气狼烟冲天而起,随即双手持枪,双臂内外一分,螺旋转动,带出血红色气流,如两条毒龙裹住长枪,翻滚着刺出! 这是杨肆叠加了折射之道与螺旋气劲的最强一击,现在的自己,比之穿越前,实力最起码翻了五成。 艾米却是伸出一根手指点向枪尖。 杨肆面色一变,这一指在他眼里,骤然放大,恍如一根擎天巨柱,抵死了自己所有的进击路线,一时之间,竟有种无处下手的颓丧感。 ‘不对!’ 杨肆突然警醒! 他自幼禅定打坐,心神空明,心志坚毅,只一瞬间就意识到,这必然是幻象,艾米对自己使用了类似于幻术的精神干扰,他立刻集中精神,凝功于眼。 那双无形的眼睛又悬在了头顶,把观察到的一切映照进内心,只见艾米的眼睛深处有两个旋涡,把一圈圈的灵力线条喷出来,直抵自己双眼,那缠绕的灵力构成了一副玄奥的图案,令自己眼前幻象纷呈。 虽然杨肆看不明白个中的玄奥之处,但他不需要明白,只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嗨!” 杨肆暴喝一声,气势暴涨,那式龙蛇合击摒弃了所有的花假招式,势如破竹,直击而去! “咦?” 艾米的神色有了些动容,手指一屈再一弹,准准点住枪尖! 攻势戛然而止! 漫天气劲消散! 杨肆这一枪的威力,哪怕是坦克,也能捅个窟窿,可是艾米的手指,只现出了一点白印! 这是纯粹的肉身力量,没有灵气波动,纯凭手指的强度挡住刺击,不过杨肆又不敢相信。 毕竟所谓的金钟罩、铁布衫,以及各种护体神功,在防御钝器的击打方面确有可取之处,但不管是哪一种炼体功法,都耐受不住刺击。 如果是以手指的变化夹住枪尖,杨肆还能接受,艾米却偏偏以手指抵住,简单而又直接! 杨肆本能的想到了变形金钢,钢铁身躯,坚硬无比,他不相信自己与艾米的差距会大到这般程度,很可能艾米的身体是以某种不知名的物质炼制而成。 只是眼下不是惊讶的时候,杨肆打过两年黑拳,格斗经验丰富,立刻借着那巨大的反震力道,身体倒纵而出,跌进江里,冒出几个气泡之后,再也不露头。 “嗯?” 艾米眉头拧了拧,飞到江面,眼里射出两圈光束探入江水,眉心却越拧越紧,毕竟水对波束有屏蔽作用,在她的探测下,水底处处阴影,哪里有杨肆?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有意思,有意思的人类!” 艾米喃喃着,嘴角绽现出些许的笑容。 突然她意识到,遇到杨肆之后,自己情绪变化的频率更高,也更加丰富了,就拿这次来说,居然有了笑容,这是搁在以往根本不敢想的,也让她感觉到,自己已经具备了某些人类的特征。 也许……未必要捉他回去,放养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艾米心中有了定计,一步踏回江岸! …… 杨肆遁入水中不久,恰逢一群江豚慢悠悠游了过来,于是躲进去,与江豚一起潜水,每隔几分钟,又和江豚悄悄浮出水面换气,总之是小心又小心,直到天黑,江豚们浮上水面睡觉了,杨肆才悄然潜向下游。 他暂时不敢上岸,每天二十四小时泡在水里,直到三天后的一个傍晚,才爬上了岸,确认艾米没追着自己,顿时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半个月,杨肆沿着大江往下游行走,这条江,最宽在百里以上,普遍也有四十五里的宽度,眼下他最想搞清的,是自己穿越去了异界,还是未来的地球,可惜这半个月来,一个人影都没见到,而且那双无形之眼,他到现在也搞不清是什么来历。 但可喜的是,随着召唤次数的频繁,召唤起来也越发的驾轻就熟,刚开始在定境中才会自动浮现,而如今,仅仅集中精神,就能召唤出来。 同时这个半月,杨肆心无旁骛,练拳,站桩,炼气,距离最初的那片江滩,已经有了四五千里。 这日傍晚,杨肆捉了一头青狼,刚刚洗刷干净,准备架火上烤,却是突然之间,一阵天旋地转,浑身脱力,瘫在了地面,他知道,自己的劫数来了! 修行第一劫,采气炼身劫,此劫发作时,体内的隐疾会爆发出来,如熬炼鼎炉般,百病缠身,熬炼身体,以此把身体净化为适合修行的炉鼎,熬不过去,会活活病死。 都说病来如山倒,杨肆从未生过病,今日终于体会到了病的滋味,头痛欲炸,昏昏沉沉,浑身滚烫发热,却瑟瑟发抖,恨不能找床厚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其实渡劫最好是有师傅或同门在一旁护持,但杨肆只能靠自己,而且劫数来的苍促,他所能做的,就一个字,熬! 必须保持灵台一点清明,不能向病魔屈服,迷失在病痛中。 杨肆艰难的爬到树角,靠着树干,一点点的坐起来,仿似用尽了全身力气,这还仅仅是一个方面,毕竟身处于野外,随便来一头狼,都能要了他的命。 可是他也没办法,劫数说来就来。 时间缓慢的让人抓狂,杨肆紧守灵台清明,与病魔作着斗争,他这劫数不仅仅是发烧那么简单,而是心肝肺脾肾依次发病。 此时,正是心脏病发作,心脏的跳动忽快忽慢,每一下跳动,都剧痛难忍。 事实上,杨肆修道是结合道经,自行摸索,没有师长指导,也没有旧例可遁,是非常危险的,正如采气炼身劫,在发作之前有着细微的征兆,可是没人指点他,他也没在意,只以为是修炼中的小问题,白白错失了提前准备的机会,以致于病来如山倒,不得不靠意志去熬。 渐渐地,夜深了,火堆早已熄灭,突然前方出现几双碧绿的眼睛,缓缓接近,杨肆心里一凛! 狼来了! 第十三章 病来如山倒 杨肆强忍着浑身的酸软去拿枪,每动弹一下,心脏都剧痛难当,但是他不能放弃,否则明年今晚,就是自己的祭日。 一口接一口,剧烈的呼吸着,杨肆的胳膊都在颤抖,他的目光,却越来越坚定,毕竟活着才是硬道理! 终于,指尖传来一丝冰凉,杨肆猛的握住枪柄,强烈的疼痛让他禁不住哼了声。 那绿色眼睛听到声音,接近了些,借着冷清的月光,杨肆能勉强看清,一共有四条狼,这个世界的狼,个个都如小豹子大小,四肢也显得孔武有力。 杨肆正要撑着枪强行站起来的时候,却有声音传来。 “阿爹,有狼,有狼,我们有食物啦!” “阿叔,那边有个人呐,我们快点过去!” 就看到近十枝火把的光亮快速接近,一群猎人出现在了视线中,这些人,均是赤着双足,大多裹着兽皮,还有些穿着土布衣服,武器以长矛和弓箭为主。 喧闹声惊动了狼群,纷纷转过身,立时有几枝利箭嗖嗖射来,又准又狠,当场射倒两只,剩下两头狼正要逃走,猎人已经从四面围上,张弓搭箭,乱箭射死。 “阿爹,这个人好象受伤……不,是病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身手矫健的跑了过来,看了看杨肆,便回头唤道。 “哦?” 又一名中年人快步上前,探看一番,便道:“确实是病了,把他丢在这里恐怕活不到天亮,先带回寨子再说,小武小亮,你们几个去砍些树,扎个抬床回来!” “噢!” 几名年轻人拨出腰间的柴刀,向一边走去。 杨肆有心称谢,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报以一个感激的眼神。 小树林里,忙忙碌碌,那四头狼尸被放了血,再用绳子捆起来,搭在架子上,杨肆的担架也很快扎好,两个年轻人大大冽冽的抬起杨肆的双手双腿,往担架上放。 本来杨肆拿把枪心脏都痛的难受,这时再碰上两个粗手毛脚的,痛的额头渗满了豆大的汗珠,嘴角都抽搐了。 那女孩子哼了声:”你这人还真是身娇肉贵,碰一下就痛的受不了啦?” 杨肆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咦?” 那女孩子又拾起杨肆的枪,顿时手腕一沉,讶道:“这枪还挺重的,看不出来,你力气蛮大的嘛。”说着,就舞了两个枪花,才放到杨肆身边。 “走罢!” 中年人挥了挥手。 “阿爸,他……他是人类,想必是从大城里出来的!” 这时,那女孩子惊呼一声。 中年人喝斥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道我们不是人么?” 女孩子神色有些黯淡。 杨肆注意到了重点,他很想看看这些人与自己有何区别,可是此时的他全身松懈,再也提不起精神了,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一行人默不作声的走着,杨肆始终眯着眼睛,那女孩子瞥了眼,便道:“你最好闭上眼睡一觉,天亮就该回寨子啦,到时候巫医来给你开两副药,应该会很快好起来的。” 杨肆暗自苦笑,自己哪里是生病,分明在渡劫啊,其实他也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但是渡劫渡劫,哪能轻轻松松的渡过去,怕是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 “哼!不识好人心!” 那女孩子见着杨肆依然眯着眼睛,又哼了声。 渐渐地,天色亮了,杨肆听到一阵欢呼,显然是村民出来迎接,他则被抬进了一间茅草屋。 “你先忍一会儿,我去给你把巫医请来!” 那女孩子叮嘱了句,就把门带上,悄然离去。 不片刻,杨肆心脏上的剧痛也终于熬过去了,一颗心跳的隆隆有力,因渡过劫数,气血更加充足,还可能与禅定有关,杨肆感觉到心窍的位置,也就是绛宫穴起了些变化,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暂时杨肆没法去多想,心脏的痛疼才止住,肝又痛了起来,如肝癌晚期,面色瞬间变得腊黄,浑身上下,到处痒痒的难受,由内而外的折磨着他。 偏偏不能挠,只能硬抗。 ‘这该死的劫数!’ 杨肆暗骂,他宁可劫数如小说中那样,天雷滚滚,一道道闪电往下劈,给劈死了也好歹落个痛快,可这样慢刀子剐肉是什么意思? 而且后面还有肺、脾和肾都要相继渡劫,这还只是第一道劫,根据杨肆从道经上总结,要想飞升成仙,总共需要渡过十二道大劫,每一道都是生死关! 修行路,就是一条不归路啊! “吱呀!” 这时,门被推了开来,女孩子带着个干瘪瘪的老头进了屋子。 “洪伯,你快给他看看,他快不行啦!” 女孩子急忙道。 “姑娘别急!” 那名叫洪伯的老头蹲下身子,给杨肆把了把脉,又翻眼皮看瞳孔,就沉吟起来。 “洪伯,怎样了?” 女孩子追问道。 洪伯老眉一皱:“老朽刚刚给他察探了下,气血倒是旺盛的很,还比寻常人旺盛数十倍都不止,可这病……发的古怪,也罢,老朽去请一张符纸,化为符水,再添加些去躁的药材,先服下去再观察变化。” 杨肆一听,心里就发毛,要喝符水? 符纸含有大量的铅汞,化为水喝下去,喝的全是重金属。 修行中,常提到铅汞,铅为性,汞为命,或者铅为天地灵机,汞为人身元神,铅汞在修行上是一种抽象化的概念,与现实中的铅汞完全不同。 杨肆一万个不愿意喝符水,可是他说不出话来。 “嗯,洪伯你去吧,我留这里照看他。” 那女孩子点了点头。 洪伯出了门,她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观察着杨肆,重点是那病歪歪的脸,又不时摸一下自己的脸颊。 不片刻,洪伯端着一碗漆黑的水回来,在女孩子的帮护下,给杨肆灌了进去。 杨肆实在是无语,可不喝又不行。 接下来的几天,杨肆每日有如行走在地狱边缘,肝刚刚抗过去,肺又发起病来,如几百年的痨病鬼,咳的撕心裂肺。 接着是脾,脾主血,全身血液漆黑如墨,透出一股腐朽衰败的气息。 脾之后又是肾,肾倒是不痛不痒,就是虚,虚的让人心慌,虚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受,好象浑身火躁躁,却又落不到底,不踏实。 同时在这几日里,洪伯每天过来三次,给杨肆灌下一碗符水,那中年人与女孩子也偶尔会过来探看,每回都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离去,显然是不大乐观。 事实也是如此,从外表上看,杨肆并没有起色,病情越来越严重,不过他自己清楚,每挺过一关,都有一种新生的感觉。 到第五日天黑,杨肆虚的已经难以忍受,恨不能拿头去撞墙,但是根据前四劫的经验,挺过这一关,劫数就过去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喊杀声。 第十四章 病去呈英豪 杨肆强忍着难熬的虚感,打起精神探听着外面的动静,倒没有什么太过于混乱的杂音,呼喝有条不紊,奔跑的脚步声也较为整齐,想必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村里早已有了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法,让他安下心来。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受不得打扰。 杨肆的注意力再次回到自己身上,那肾虚的感觉在达到极致之后,如退潮般迅速缓解,直至病痛尽消,全身充满着活力,心肝肾脾肺依次经过调理,相对应着的五行也等于梳理了一遍,真气在五行之间自然转换,杨肆大喜,有心挂念外面的情况,但心知这是晋阶的一个契机,连忙结双趺跌座,运转真气。 天地灵气化作一滴滴玉露,冲刷着经脉,下丹田,也就是关元穴中凝结出的那个小旋涡,喷涌出一团团真气,出乎意料的是,通过内视,杨肆发现自己的真气是血红色! “杀啊,杀啊!” “哈哈哈哈,今晚咱们五村人马一起围攻,还怕平不了这个村寨?” “好久没吃到人类了啊!” “嘿嘿,那几个娘们儿不差,逮回去给老子们生小崽子喽!” 就在他行功渐入佳境的时候,喊杀声却陡然加大,透过窗棱,还隐隐看到火光,显然,村子被攻破了,杨肆刚刚暗道不好,屋前的脚步声就密集起来,随即砰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几名兽人拿着简陋的武器一涌而入。 “哈,是个人类,杀了他!” “挺年青的,肉一定很香嫩!” 一名熊人滴着口水,抡起狼牙棒,照杨肆的脑门猛砸下来! 杨肆虽然在运功炼气,却不妨碍他的行动,毕竟他有过炼化朱果时一心二用的经历,当即操起长枪,寒光一闪,点了过去! “啊!” 那熊妖举到半空的狼牙棒脱手坠落,满是黑毛的双手紧紧捂住咽喉,鲜血由指缝沽沽流出,轰的一下,重重砸倒在了地面。 “联手杀了他!” 剩下的几个兽人各持兵器冲杀而来,这种只相当于明劲中后期的粗鲁汉子哪放在他眼里,手腕连点,枪尖震颤,一枪一个,悉数挑死! 既然开了杀戒,杨肆索性踏出屋子。 外面的情况已经很不乐观,其实不论是猎人还是兽人,都只会几手粗浅的庄稼把式,实力大多介于明劲中后期,但兽人仗着数量的优势,三到五人围攻一个村民,杨肆就看到,有两个年老的村民被砍倒。 “住手!” 杨肆大喝一声,挺枪冲杀过去! 就看到枪影漫天,一蓬蓬血光飚射出来,在他这个化劲高手面前,兽人不堪一击,手底过不了一招就被放倒,转眼间,身边躺倒了数十具尸体。 “多谢……你,是你?” 村民见着是杨肆,大吃一惊,都没想到先前还病歪歪的将死之人,此时竟大发神威! “先别说话,赶紧救人!” 杨肆点了点头,向另一边冲杀。 凡是所经之处,留下了遍地兽人尸体,他不仅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心里无比顺畅,自穿越以来所受的诸多憋屈在血腥的杀戮中得到了释放。 念头通达之下,真气转动也越来越圆润,每一周天过去,关元穴中的旋涡都会壮大一分,喷涌出的真气也越来越稠密。 杨肆暗呼一声好爽! 同时他也意识到,从此之后,自己修炼再也不用专门打坐炼气了,可以与武道一样,行走坐卧皆是修炼。 打个比方来说,别人每天炼气八个小时,而他二十四小时都在修炼,足足三倍的效率,能做到这一点,还是仰仗于从小打下的武道功底,当修炼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自然水到渠成。 “啊,狗贼,滚开!”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 杨肆定睁一看,曾照料过自己的那个女孩子被几个兽人围住,那些兽人也不下杀招,毛茸茸的手尽往不该招呼的地方招呼,女孩子要防止被袭,又要御敌,狼狈不堪。 杨肆立刻抽身而上,长枪挽出几朵枪花,把那几个兽人刺倒! “你……你怎么……好了?” 那女孩子一见是杨肆,顿时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结结巴巴道。 杨肆微微一笑:“这事呆会儿再说,救人要紧!” “噢,快跟我去救阿爹!” 女孩子急忙在前带路,杨肆提枪跟在后面。 很快的,来到了村子中心,也是交战最为激烈的地方,几十个人类依着一座木质小楼固守,射出道道箭矢,但是围着的兽人足有好几百,十倍的兵力,一波波的冲杀,完全不在乎自身的伤亡,眼看就要攻进小楼。 “阿爹!” 那女孩子挥手大叫。 “阿信,你怎么来了,快走!” 中年回头一看,面色大变,反而没注意到杨肆。 “你站这别动!” 杨肆交待了句,就足尖一点,飞身向兽人掠了过去,还未站定,长枪已如毒蛇吐信,瞬间夺去了两条兽人的性命。 “哪里来的小贼?” “杀了他!” 兽人纷纷回过头围攻杨肆。 杨肆也不惧,刚好趁这机会演枪法。 形意拳的枪法体系异常丰富,计有形意五行枪、十二形枪、形意连环枪、五行连环枪、形意六合大枪、梅花枪、翼德大枪、武穆十三枪、形意十三枪、八字枪、大杆子、形意三十六枪、左门枪、形意五虎枪、形意小十枪、形意阴手枪、形意转环枪、综合形意枪等林林总总数十种。 杨肆如扑入羊群的猛虎,各种枪法信手掂来,脚下淌泥步连淌,根本不惧群攻,每一出手,必夺去一条性命。 “阿叔,那……那不就是抬回来的那个病号?” 小楼里,有人认出了杨肆,膛目结舌道。 中年人也是虎目精光直闪,连连点头:“果然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们村子有救了,大家准备好,随时跟我杀出去!” “嗯!” 众人纷纷点头,紧紧握住武器,只是看着杨肆那眼花缭乱的枪法,眼里又不禁现出羡慕之色。 毕竟箭法可以靠着不断的练习逐步提高,但是武功招式没人教的话,光凭自己琢磨,是很难琢磨出名堂的。 杨肆除了以实战演练枪法,还在尝试把领悟的折射之道融入自己的战斗本能! 很快的,让他震惊的事情出现了,随着催发精气狼烟,那狼烟中竟有了隐隐约约的苍鹰虚影,随着长枪挥动,折射之道能加持在自己身上! 所谓折射,并不是通常意义上光线的折射,而是分拆为折和射两字,在劲气运行中,每一折都起到蓄力的作用,一层层的叠加,不仅可以使得身法更加快捷,更重要的是,把折起的力道集中起来射出,威力要比单纯的运劲发力大上三成左右。 通过苍鹰虚影加持的折射,则可增加到五成。 杨肆相信,将来随着对折射之道的理解加深,威力还会增加。 第十五章 前尘往事 杨肆的枪法越来越随心所欲,折射之道也运用的愈发纯熟,几百名兽人,就是几百个活靶子,小楼中的村民看着杨肆杀入敌群如闲庭信步,都看呆了,竟忘了反杀出来。 其实当人数达到一个围攻的极限之后,人多势众非但不能发挥出优势,还很有可能因调度配合的问题,自乱阵脚,兽人从来没有经受过军事训练,不懂配合,只凭着血勇之气一涌而上,遇上杨肆这类武道高手,围攻不下,心态自然会发生变化。 有悍勇的,还要冲杀。 有胆小的,开始逃走。 有机灵的,偷偷后退。 也有在外围摸不清情况的,一个劲的往里面挤。 兽人的进退完全失序,攻击的效率更低,人虽多,战况却是一边倒! 而杨肆随着心情舒爽,真气运转越来越快,在三十六个周天之后,关元穴猛一收缩,再如天地初开般猛一膨胀,那虚无的空间中,刹那布满了淡红色的氤氲真气! 炼气期! 杨肆感觉到了自身的强大! 更令他可喜的是,随着正式跨入了炼气期,化劲修为也踏入了中期! 现在的自己,可以一个打之前的三个! 杨肆欢喜的一声长啸,身形向上一纵! 以往他弹跳,靠的是肉身力量与身体协调,最高能跳到三米,但此时,足底涌泉穴一热,真气涌出,反托着他飞纵而起,同时浑身真气流转,仿如羽毛般轻灵,足有十米的高度,又趁着落势,长枪一扫,一阵筋断骨折声响起,枪势笼罩的十余名兽人惨叫着跌倒。 “逃,逃啊!” 也不知从谁开始,兽人崩溃了,向四面散逃,那中年汉子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挥手大呼:“杀,杀出去!” 数十人一窝蜂的冲了出去,追杀兽人,途中再联络各处散落的村民,追杀的队伍迅速壮大,战局彻底扭转过来,不需要杨肆插手了。 他站在原地凝眉寻思,形意十二形,通过苍鹰领悟出了折射之道,精气狼烟中多出了苍鹰虚影,如果其余十一形再领悟出相对应的道理,会不会也出现虚影? 再从精气狼烟与十二形的虚影加持来看,形意拳处处透着神秘,根本不可能是凡俗界的拳法,那么,到底是谁流传下来的呢?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们!” 杨肆正暗暗寻思着,那女孩子走了过来道谢。 杨肆回头一笑:“你们也救了我,我还没道谢呢,不如扯平?” “嗯!” 那女孩子点了点头,却又鼻子一皱:“你身上怎么黑乎乎的,快去洗一下,臭死啦!” 杨肆低头一看,果然浑身漆黑,显然是大病排出身体毒素,在体表覆盖了一层黑泥,当即尴尬的笑了笑,瞅着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快步跑去,一头扎进河里。 好好洗了一番,杨肆神清气爽,天色也渐渐亮了,追杀的队伍凯旋而归,一串串兽人的头颅彰显着胜利的果实,死者被架在木柴上,将集中焚烧,伤者也在包扎处理。 杨肆这才注意到,村民确实与人类有些不同,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些许的兽化特征,如那女孩子,在眼角的部位,就生长着墨绿色的细小鳞片。 这时,中年男子领着数人过来,躬身施礼:“此次全赖小哥儿施以援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受我等一拜!” 杨肆连忙扶住道:“之前我就和那位姑娘说过,是你们先救了我,大家扯平就好。” “哈哈~~” 中年男子也是爽快之辈,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我就不客套啦,我叫赵国栋,是本村村长,这是我的三子赵礼,四子赵智,外甥朱芒,幼女赵信,这是……” 赵国栋把周围人介绍了一遍之后,问道:“不知小哥儿如何称呼?从何处来?” 杨肆道:“我叫杨肆,自小在山里跟随师傅练功学艺,师傅仙逝之后,才走出大山,对世间事一无所知,不知赵村长能否与我说说?” 赵国栋回头看了眼,村民还在忙忙碌碌,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于是伸手道:“小哥儿问起,赵某理当知无不言,先去那边坐下,我们慢慢说,来,你们先回去忙着,阿信去弄点吃的来!” “嗯,阿爹和杨兄先去坐着,我马上就来!” 阿信快步跑去一边,赵国栋在几名青年离去之后,把杨肆请到了河边柳树旁的石礅坐下,似是组织着语言,好一会儿才道:“小哥儿可知这世界是片污染的世界?” “正要请教!” 杨肆正色拱手。 赵国栋沉吟道:“故老相传,这片世界曾有过一个文明,只是那文明内部爆发了毁天灭地的战斗,致使文明毁灭,大地被污染,人类不得不避居地下,薪火相传。 大概从两千年前开始,天地间突然有了灵气,于是人类从地底钻出来,与占据地面的兽人争夺土地,当时的战况异常惨烈,人类节节败退,直到人类中出现修士,凭着法力神通,才占据了上风,并有修士施展道术净化污染,人类才渐渐安定下来。” 说着,赵国栋叹了口气道:“我今年四十九岁,出生时还是人类的相貌,但是从十岁开始,逐渐有了兽化的特征,我的女儿阿信,今年十六岁,在她六岁那年,脸上长起了鳞片,其余诸人,兽化的程度不一,想必不出数十年,我们全村的人要么悉数战死,要么……就会变成兽人了。” 赵国栋本来相貌堂堂,但是鼻子特别的尖,耳朵也比正常人长了一点。 杨肆暗忖,难道兽人是因污染导致人类基因变异,出现兽化返祖现象,就是这样来的?于是问道:“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和我详细说说。” 边上传来脚步声,阿信拎着食桶走了过来,赵国栋摇头道:“先吃了饭再说!” 阿信从桶中分别舀出两碗,盛给杨肆与赵国栋,碗是土陶碗,装着黍米粥,还有一块漆黑的肉,几片菜叶子。 赵国栋吃的狼吞虎咽,杨肆也是肚子饿的咕咕叫,顾不得口味,很快就把一碗饭吃的干干净净。 “杨兄,还要么?” 阿信问道。 “不用了!” 杨肆摇了摇头,把碗递了回去。 赵国栋也放下碗,缓缓道:“我们这个村子,有赵、洪、朱、谷四姓,来自于东面五千里外的宋国,五十几年前,宋国皇位更迭,我们这四姓站在当时的三皇子一边,可惜三皇子争夺皇位失败,被秘密处死,跟随他的人,或被杀,或流放,我们这四姓是文官,除了族长被杀,其余嫡系旁枝均被驱赶出大宋的土地,流放到蛮荒区域。 最初几年,没什么问题,可蛮荒毕竟是蛮荒,没有修士清理污染,陆继有人出现兽化迹象,而且这几十年来,我们不断与周边的兽人村落作战,最初流放过来有四千多人,现在只有八百人不到了!” 第十六章 艰难渡日 很明显,这个村子没有未来,人口大量减员,出生的速度跟不上死亡的速度,怕是未必能撑到数十年之久,而且身处于蛮荒区域,既便能活着,但受污染物质影响,正常人类生存的久了,也会慢慢的变成兽人。 赵国栋满脸萧瑟,阿信呆呆站在一边,目中满是绝望,杨肆也是心头沉重,暗忖该如何才能帮一把呢? “阿叔,已经准备好啦,快过来主持仪式吧!” 这时,有个青年在远处挥着手臂大叫。 “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要过的,能撑一天是一天,小哥儿一起来看看吧!” 赵国栋站了起来,招呼道。 杨肆点了点头。 全村合计战死一百多人,尸体都堆在薪柴上,简短的仪式之后,赵国栋把火把扔上去,倾刻燃起熊熊大火,尸体在火焰中渐渐化为了灰。 “行了,收拾下罢,该狩猎的狩猎,该种地的种地,既然还活着,就得好好的活下去!” 赵国栋又挥了挥手。 各人纷纷忙碌起来。 赵国栋转头道:“小哥儿,如不急着赶路,不如先在我们这寨子里盘桓一段时日,也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也好,那就叨扰了!” 杨肆想多了解些宋国的情况,于是点头应下。 杨肆被作为贵宾招待,安排了村中最好的住所,也就是那栋二层木制小楼,傍晚时分,为答谢他的救命之恩,专门为他举行了盛大的晚宴。 村中心的空地上,燃着一堆堆篝火,村民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把肉块丢入火中烤熟再拿出来吃,至于酒,那是没有的。 毕竟粮食产量太低,饱腹都不够,没有多余的粮草酿酒。 虽然这个世界灵气盎然,草木茂盛,但是各种虫子和小动物的破坏力更强,啃食起秧苗来,防不胜防,也有些大型动物,在田地里来去自如,把庄稼踩的惨不忍睹,甚至还会有兽人使坏,故意破坏田地,而村里的丁壮要出门狩猎,种地的多是老弱妇孺,在农田的打理上,力不从心。 忙乎一年,收成极其有限。 今晚为招待杨肆,村里准备了极其宝贵的白米饭,杨肆就看到一个小孩,被饭香吸引,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的碗。 “小弟弟,把你的碗拿过来!” 杨肆笑道。 小孩的碗里有小半碗糠和黍煮的混合物,黄黄黑黑,懵然的把碗递了过来。 “你一半,我一半,好不好?” 杨肆笑着问道,并把自己碗里的白米饭拨过去。 “小哥儿,使不得,使不得啊,你是村里的贵客,也是咱们的恩人,快把碗拿回去吧!” 那小孩的母亲一看,连忙挥着手,还要把碗夺去。 杨肆压住碗,一边拨着米,一边道:“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好的,尽量好一点,咱们大人无所谓,吃什么不是吃,对不对?好了,拿回去吧。” “谢谢,谢谢,小哥儿,你真是好人呐!” 那母亲千恩万谢的把碗端了回去。 杨肆微微一笑,转回头正见着赵国栋那欣慰的眼神,于是问道:“赵村长,能否给我讲讲宋国的事情?” 赵国栋迟疑道:“我们四族迁来此处之时,我还未出生,父辈对宋国也讳莫如深,小哥儿想知道,不如让洪老来给你讲讲罢。” 说着,就把洪老唤了过来。 洪老七十来岁,叫来坐下之后,叹了口气,自嘲般的笑道:“俺老汉当年也是个风云人物,在三皇子的抬举下,曾官至虎贲中郎将,守御皇城安全,那可叫一个风光啊……” “嗯嗯!” 赵国栋清咳两声,示意讲重点。 “哈哈,扯远了,扯远啦!” 洪老尴尬的哈哈一笑,便话入正题。 宋国来自于晋国,晋国末年,朝纲混乱,权臣当道,时宋太祖手握重兵,迫朝廷封自己为宋王,领天下兵马,不久以晋主失德为由废黜,诛尽成年皇子,立其幼子为帝,三年后,又导演了一出禅让的把戏,晋国改旗易帜。 这与中国历史上的朝代更迭如出一辙,但不同的是,在这个世代,王朝与权臣的背后有修士的影子,据传,支持晋国的修真门派在一次秘境探索中损失惨重,连掌教真人都没活着回来,实力大损,给宋太祖背后的修真门派抓住机会,一举取晋国而代之。 而事关四姓的三皇子与大皇子之争,背后也有修真势力的角逐,当时的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宋主,所代表的势力更胜一筹,只是因层次所限,四姓接触不到修士圈子,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村里的年轻人,很少有听说过这回事,此时洪老娓娓诉说着辛秘,纷纷围了过来。 “哎,今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回归故土啊。” “呵,哪来的希望!” “是啊,再过几十年,我们也会变成兽人,到时候谁还把我们当人类?” 青年们议论纷纷,充满着悲观情绪。 “杨兄……” 这时,阿信吞吞吐吐道:“我们的村子处于兽人部落的包围中,每年为抵挡兽人的侵袭,都要死掉不少人,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了几年啦,你……你的功夫能不能教我们一点,只要能防身就好。” “阿信,乱说什么?” 赵国栋低声喝斥,却是眼底隐有希翼闪烁。 一群年青人也是齐刷刷的看向了杨肆。 “可以,不过……我不会停留太久,那就抓紧时间,从现在开始!” 杨肆爽快的应下,他也想为这村子做点什么,况且包括形意拳在内的内家拳,绝不仅仅只是拳法,而是与文明文化互相结合,换句话说,内家拳是一种修行理念,但凡理念,就不可避免的涉及道统,只有自己的道统占据了统治地位,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这和教士天然有着传教的本能一样。 杨肆不是什么善人,打了两年黑拳,死在他手上的拳手足有数十人之多,论起心性之狠厉,其实他与孤狼两人大哥别说二哥,他不是那种做了好事不图回报的老好人。 把形意拳推广出去,对他是有利的,毕竟没有根本性的利益对立,很少会有人做出欺师叛祖的行为。 “大家都过来!” 赵国栋大喜,站起来拍了拍手掌,待人聚齐,便道:“这位杨小哥儿的功夫大家都看到了,若非有他援手,怕是我们的村子要被全灭,现在杨小哥儿愿意指点大家几手,都把招子放亮些,给我看仔细了!” 无数双目光中,顿时充满着灼热。 杨肆向四周抱了抱拳,肃容道:“谈不上指点,只是互相交流切磋而己,请先给我拿一把锄头过来。” 阿信递了把锄头给杨肆。 杨肆找了块空地,当场锄起了地。 眼见土块被一块块的翻出来,众人无不愕然,不时还有些小声议论。 不是说好了教功夫么,怎么锄起了地? 阿信正要问,赵国栋已打了个眼色,挥手止住。 第十七章 传授功夫 杨肆翻了大约五平方米的土地,就停了下来,拄着锄头问道:“大家可曾从我的翻地中看出些什么?” “这……” 众人面面相觑,翻地有什么好看的,鬼才能看出名堂啊! 阿信忍不住道:“杨兄,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好!” 杨肆点点头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大地养育了我们,我们的先民从土地里刨食,也渐渐地从中领悟出了自然的道理,这锄地,正是道理之一,大家不要小看锄地,掌握的好,就是最基本的武功架式,来,你过来,和我给大家演练一下!” 说着,杨肆伸手指向了一名叫做阿亮的年青人。 阿亮皮肤黝黑,体格粗壮,脸颊上长着一圈黑毛,有熊化的趋势,一看就是力大无穷之辈。 “我?” 阿亮一怔,便走上前,拘谨的看着杨肆。 杨肆道:“用尽你的全力,打我一拳!” 阿亮有些犹豫,提起的拳头,迟迟出不了手。 赵礼催促道:“阿亮,杨兄是什么身手,叫你打你就打,难道你还怕伤了他?” 阿亮想想也是,杨肆大杀兽人时的英武模样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当即大喝一声,鼓足全身力气,一拳向杨肆直击而去! 杨肆手一抬,仿佛拿着把锄头,腰一躬,屈膝蹲身,格开阿亮的直拳,再双手狠狠的向下挖劈。 “啪!” 这一挖,准准打中了阿亮的的胸口! 杨肆的力量并没有用大,但阿亮仍是后退两步。 杨肆向四周一扫,问道:“可看明白了?” “噢!” 阿信恍然大悟道:“杨兄,这不就是你锄地的把式么?” “正是!” 杨肆微微一笑:“武学看起来玄奇,其实都是来自于生活,武道修炼也不仅仅是打拳练招,行走坐卧皆可修炼,当然了,个中自有窍门,以锄地为例,举起锄头时深吸气,挖土时再呼气,力量要沉降到达脚下生根,我再做一遍,大家仔细看,然后你们也去锄地,注意到我讲的要点!” “是!” 众人齐声高呼,兴致昂然。 杨肆又挖了五平米的土地,就停下来叫各人去练习,他在一旁观看,不时指点。 场中几乎人手一把锄头,照着杨肆所说翻地,到底是常年劳作,奔波在生死边缘,在身体的协调性与力量的运用方面,比杨肆想象的要好。 “挖土要拧腰顺肩,用腰腹力量,锄头抬起,身体向前微扑,如猫扑老鼠,用全身的力量向下按,这样才可以把锄头深入土中,翻土时也要用巧劲和力量,先向下踩踏,内挖上翻一拱……” “你们要记住,庄稼把式,一翻一锄皆功夫!” “谁也不知道泥土下面有没有坚硬的石头,所以锄头下挖时,力量不能用老,要探索泥土的虚实,做出准确判断,大地好比你的对手,你不知道他会出哪一招,在翻开泥土之前,你也不会知道泥土中,到底蕴含了什么。” 杨肆奔走全场,纠正动作,讲解精义,甚至还手把手的教人挖土。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杨肆看到每个人均是疲累不堪,才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大家回去先想想自己从中学到了什么,有何感悟,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天不亮全部过来,我教你们桩功!” “是!” 众人零零散散应下,纷纷离去。 “哎唷,我这腰酸背痛啊,胳膊有千斤重,抬都不想抬了,骨头里面还好像有蚂蚁在撕咬!” “是啊,从没想过种个地会累成这样!” “你看我的手,都磨出了血泡!” “这是好事啊,说明我们学的是真功夫,来来来,你打我一拳,我也用锄头翻地来回击!” “哎唷,你真打啊,我架式还没拉好呢!” ……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回去,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天不亮就向村中心集中。 杨肆早已站定,看人大体来齐,便朗声道:“桩功是武道的最基本功法,站好桩,才能练出好功夫,在站桩之前,我先说一下大体情况,我这一派,叫做形意门,主修武道……” 杨肆择其要点,把形意门简要介绍了下。 下面有人问道:“杨兄,形意拳与道术相比谁强谁弱?” 杨肆淡淡道:“天下没有最强的功夫,功法也没有高下之别,只在于使用的人,我从山野中出来,除了妖兽的天赋术法,暂时还未见过修士的道术,不过……拳法的威力,我可以给大家演示一下!” 说着,就吐气开声,浑身气劲一运,精气狼烟冲天而起,足尖点地,一步弹出,手臂一甩,喀啦一声,一记崩拳,狠狠打上了十余米外的一块磨盘大小的青石! “轰!”的一声巨响! 青石炸裂开来,碎成了石渣! 随即,杨肆又是气劲喷发,一道血红色的螺旋尖锥射出,从二十余米外的一株水桶粗细的树干中部一穿而过,那树干上,竟然硬生生钻出了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这……” 众人震惊了,这是人能打出的招式么,怕是不比道术差吧?神色陡然兴奋起来! 杨肆锐目一扫,满意的点了点头:“丹道是上体天心,引灵气洗涤自身,武道是发掘自身潜能,养气血以制敌,两者既有共通之处,也无高下之别,我现在正式传授大家武道。 大家跟着我的动作做,我们这个桩功,叫做三体式,何为三体?天地人三才,又可称为上中下三盘,三盘合一,开中有合,阴阳相争亦相生,三体式是形意拳各路拳法的基础,所有的拳招都离不开这个架式,各路拳法尽管变化万端,但原理和要领与三体式是一致的,故有万法出于三体式之说……” 杨肆摆出架式,讲解要点与理论基础,并亲自下场,纠正动作,其实他不要求每一个人都能学会形意拳,师傅教徒弟,有两种方式,一是精挑细选,宁缺勿滥,二是拉网捕鱼。 杨肆采用的是拉网捕鱼,如果捕着了大鱼,他不吝于开小灶加餐。 站三体式不宜过长,由日出之前到旭日东升间的一个小时为佳,一个小时后,杨肆让众人散去,该狩猎的狩猎,该种田的种田,总不能为了练拳,连生活都不顾。 赵国栋也跟着站桩,其实如他这样年近五旬的年纪,气血已经开始衰败,再练也没用,不过杨肆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想必练一段时间他自己会明白,这时见着赵国栋要走,便唤住道:“赵村长,附近有没有出产草药的山头?我想出去采点药。” 赵国栋沉吟道:“洪伯是村里的巫医,时常出门采药,对周围的情况较为熟悉,让洪伯陪你去罢。” 随即就把洪伯请来,带着杨肆上山采药。 第十八章 宋都建康 蛮荒虽然遍地危机,但草药也异常丰富,很多在杨肆印象中珍惜无比的野生草药,这个世代却遍地可见,药效也高出了一大载。 甚至有极个别的,隐约有灵力吞吐,分明具备了灵草的初步特征,恐怕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会进化为灵草。 忙活大半日,杨肆与洪老采了满满两箩筐的草药,回村熬制成跌打膏,并教下按摩手法,让村民们互相按摩,缓解身体的酸痛。 毕竟练功不仅要勤,还要养。 杨肆最初也是从药水里泡出来的,当然,到了他现在的阶段,劲力入化,通达全身,而且入化劲的过程,也是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身体的一切病痛与隐疾都会在这个过程中消失,恍如新生,已经不需要再以药水养护身体了。 这就样,每天清晨,杨肆领着村民站桩,傍晚饭后,再指点锄土种地,三日后,让村民分组对练,从头到尾就是挥锄翻地这一招。 抬起来,再挖下去! 别小看庄稼把式,举锄头,本质是一个格挡的动作,然后进步砸挖,是攻击,拆解开来看,便是对手向你出拳进攻,你以手臂架住,再朝前猛劈! 招架,进攻! “停一下,大家都过来!” 杨肆注意到阿亮与赵礼对打,开声喝住,待得众人纷纷围来,才道:“你们这一招,只得形,不得意,真遇上了不得的对手,倾刻间就能破去,看我的。” 说着,杨肆手一提,好像扬锄头般举了起来,再下落。 一起一落,很是平常,但在下落的刹那,突然眼睛一瞪,一股凶戾之气勃发爆发! 仅一个眼神,就让众人吓得全身哆嗦,仿佛杨肆在刹那间变成猛虎,变成鬼神,恨天恨地,要撕裂一切。 “注意到了么?功夫不仅要有架子,还要有气势,你们缺少的,是恨和狠!” 杨肆锐目一扫,讲解道:“武功是用来战斗的,是先民和猛兽搏斗总结出来的经验,如果不恨,不狠,根本生存不下来,你抬手时,心里要恨地无环,强烈憎恨大地,为什么没有环,让你把大地拉起来,手落时,要恨天无把,恨天为什么没有柄把,让你把天拉下来,这就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没有这种意念去练功,你们的招式哪怕练的再精妙,也只是花拳绣腿,永远练不成杀人技!” “再练!” 众人再次分组打斗,有了杨肆的点拨,气势渐渐上来了,场中哼哈有声,你来我往,打的热火朝天。 虽然以他化劲宗师的眼光来看,仍是粗陋的很,但是考虑到甫一入门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比二十一世纪的绝大多数人强了不知几许。 不知不觉中,两个月过去。 这两个月里,杨肆倾力教授,不仅仅传下了劈、钻、崩、炮、横五种基本拳路,形意十二形的基本拳法,还有部分形意枪法,剑法,每个人的实力,都有了或多或少的提高。 另通过观察,他圈定了二十几人重点培养,其中的赵礼赵信兄妹与阿亮,居然只用两个月就练出暗劲,让杨肆大为意外。 其实为人师者,在授徒的同时,也是对即有知识的总结反省与重新思考,杨肆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把自身的知识体系彻头彻尾的梳理了一遍,不敢说有所突破,最起码在理解方面更加的透彻,为将来把武道与丹道合而为一,奠定了浑厚的基础。 不过禅定与丹道杨肆没有教下去,一方面还需要继续考察,另一方面,丹道一途凶险无比,十二劫,劫劫夺命,他自己还在摸着石头过河,哪敢轻易传授丹道? 武者再艰难,总归练不死人,但丹道稍有行差踏错,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离别的日子终于来临,这日清晨,村民们依依不舍的在村口相送。 “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若有机会,我还会再回来,多谢大家相送,请回罢,告辞!” 杨肆向四周抱拳拱手,便大踏步离去。 众人目送着杨肆,直到杨肆转过一个山坳,身形消夫,赵国栋才转回头,见着阿信眼圈红红的,不由叹了口气:“他不属于我们这里,宋国才是他施展身手的舞台。” “嗯,我明白的!” 阿信点了点头。 赵国栋又厉声道:“杨小哥儿走了,但是我相信,他早晚还会回来的,大家别偷懒,该怎么练,还怎么练,千万莫要辜负了杨小哥儿的恩情,知道么?” “是!” 众人齐声低呼。 “都回去罢!” 赵国栋挥了挥手。 …… 杨肆沿着江,一路往下游行走,既然要去宋国,肯定要有所准备,漫山遍野的药材成了他的宝库,结果,就如狗熊掰棒子,杨肆走一路掰一路。 毕竟兽人占据着蛮荒地域,寻常人根本不敢深入,而兽人的兽化,不仅是外表变化,也伴随着智商的下降,不知道系统性的采摘药材,虽然很大一部分都被野兽吃去了,但杨肆找到的仍有不少。 因身上没太多的地方装,索性他后面不挖,只对珍稀名贵,并且年份足的药材下手。 如五十年以上的红参,百年以上的何首乌和灵芝,足足挖了二十来株,还有近十株叫不出名字的灵草,都被杨肆打了个包背在背上,甚至他还猎了三头老虎,美美的吃了虎肉之后,把虎皮剥了下来。 一个月后,杨肆抵达宋国都城,建康! 建康城墙高达十丈,以青石彻成,城池的周长在千里左右,北面临着江,江面有近百里的宽度,沿江的水寨里泊着一艘艘的战舰,城池周围,则是一处处的庄园,有衣着褴褛的佃农在庄园中劳作。 与之相反,大道上人来人往,多是宽袍大袖,衣着光鲜,杨肆也混入其中,试图入城。 “出示路引!” 两名兵丁把长矛交叉架起,拦住道。 “路引?” 杨肆愕然道:“我来自外乡,没有路引就不能入城?” 一名兵丁冷冰冰道:“外人入城,缴纳五个晶币的入城费!” 杨肆掉头就走,别说五个晶币,他连一个晶币都没有。 守城的兵丁只是力气稍大的普通人,以他现在的身手,身形一闪,恐怕连影子都看不到,就被他偷偷入了城,不过不到万不得己,杨肆还是想堂堂正正进去,该怎么办呢? 杨肆站在道旁观察着来往人群。 渐渐地,他看出了名堂,凡步行者,多是平民,乘有车驾或骑马的,身份都比较高,往往带着仆从,这倒是让他有了想法。 前方一辆马车驶来,车前一名年轻人身着儒衫,相貌堂堂,约二十来岁的模样,正策马徐行,后面跟着两个仆人,杨肆略一迟疑,就大步向前,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 第十九章 卖药 “哦?” 那年青人目中满是讶色,打量过去。 杨肆的衣衫较为陈旧,背上背着长枪,另有鼓鼓囊囊的包裹,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却身材高大,相貌清秀,气质恬淡,隐有一丝飘逸的韵味,于是挥了挥手。 车夫勒住马缰,车辆徐徐停住。 “不知阁下有何事?” 那年轻人问道。 杨肆现出了些许的迟疑之色,随即便道:“实不相瞒,我本是山中猎户,因囊中羞涩,没法入城,不知兄台可否买我一副虎皮?价钱好商量。” 年轻人的讶色更浓。 车夫与两个仆人,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杨肆留意到,车壁的窗帘掀开了一小丝缝隙,隐有两双妙目在打量自己,分明是两个女子。 可能是太意外了,一时之间,倒是无人说话。 “打扰了!” 杨肆尴尬的拱了拱手,就要离去。 “阁下且慢!” 年轻人拦住:“可否先让我看一下?” “可以!” 杨肆解下背上的一只包裹,把虎皮取了出来,摊在地面。 一共三张虎皮,剥的极其完整,甚至虎头上的皮都没有丝毫损伤,而且杨肆以真气杀菌消毒并防腐,虽然不敢说让虎皮带上灵性,却是气味清新。 “此虎可是阁下所猎?” 年轻人看着虎皮,问道。 “正是!” 杨肆淡淡道。 年轻人瞥了眼杨肆背着的长枪,点点头道:“这三张我都要了,你出什么价?” “这……” 杨肆迟疑道:“山野人家,不知虎皮价值,兄台看着给便是,只要能让我入城就可以了。” “呵呵~~” 年轻人笑了起来:“我林太清堂堂秘书郎,怎会欺你,虎皮虽难得,却也不是稀罕之物,不过你这三张虎皮……处理的手法很老道,也没有丝毫损伤,算是上品,我就给你每张十个晶币,如何?” 晶币是一种半透明乳白色晶体,铜钱大小,散发出微弱的灵气,由灵石的边角料制做,虽然这点灵气对于修炼没有任何作用,却是这个世代的硬通货,价值高于金银。 具体兑换比例是十枚晶币兑换一块下品灵石,每枚晶币又价值十枚金币。 “好!” 杨肆爽快道。 年轻人向边上施了个眼色。 一名仆人上前,点出三十枚晶币给杨肆,顺手把虎皮收走。 “今日多谢兄台解我困境,告辞!” 杨肆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有趣!” 看着杨肆的背影渐行渐远,那自称林太清的年轻人现出了莫测的笑容。 “嫂子,这人真是山中猎户?我看他谈吐不俗,猎户能有这样的涵养?” 车中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 “小妹,天下奇人异士层出不穷,猎虎虽然算不上多了得的本事,但此人的年纪,也不过十八九岁,且言语间不亢不卑,行为举止谨守法度,你可莫要小瞧了天下人。” 又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出。 林太清的眼角也现出了一抹温柔之色,叹道:“天下之大,仿似无有尽头,宋国不过区区一域,我等不过是井中之蛙罢了,走罢,还是早些回家。” “驾!” 车夫一鞭子轻抽马股,马车缓缓启行。 …… 交了五枚晶币,办了一个月的临时路引,杨肆入了城。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月后杨肆还想留在建康,就得再交五枚晶币,考虑到普通人多是使用金银币,而最初抓住杨肆的那群兽人曾在谈话中透露,把杨肆卖了换成的晶币,足以购买全村一天的口粮,可见晶币的购买力还是可以的,五枚晶币的入城费不便宜。 建康一如中国古代的城池,古色古香,酒肆店铺林立,什么绸缎庄、药铺、茶叶店、杂货铺,应有尽有,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各种呦喝声此起彼伏,仿如走在古装影视剧的拍摄现场,杨肆津津有味的看着,偶尔被投以几个乡巴佬进城的鄙视目光,他也浑然不在意。 ‘身上的药材得卖掉一部分,不过……卖之前先要弄清楚价钱,可别被人宰了!’ 杨肆暗暗盘算着,一抬头,看见一家规模较大的药铺,名为百草堂,于是走了进去。 药铺里忙忙碌碌,近十名患者排着队诊脉,好几个陶罐架在屋角的炉子上,咕噜噜冒着热气,散发出刺鼻的药味,一名小二随口问道:“客官是诊病还是抓药?” 杨肆道:“我想买枝红参,贵店可有?” “多少年份的?” 小二又问道。 “五十年以上!” 杨肆伸出一个巴掌。 “哦?” 不仅是小二,连掌柜的都看了过来,问道:“客官确定要五十年以上的红参?” “不错!” 杨肆点了点头。 掌柜的拨了一阵算盘,才道:“五十年份的红参需要从别处调来,一百三十晶币一枝,客官如想要的话,先付二十晶币的定金,三日后来取。” “那就算了,我有急用,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告辞!” 杨肆作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转身离去,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五十年份的红参价值一百三十枚晶币,照此推算,百年何首乌与灵芝至少要三四百晶币,他身上可是有着二十来株,而灵草的价格更是没法估量。 突然杨肆觉得自己挺有钱的,他打算再找一家,卖掉部分药材,然后……购置一所小宅子,在建康安家? 杨肆还是喜欢在城市居住,至于修炼的问题,他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吸收灵气,不需要刻意的打坐炼气,这三个月来,真气逐渐雄浑,已经达到了炼气一阶的颠峰,随时会破入二阶。 在修炼上,杨肆暂时没有太大的压力,而且他也不敢太过于勇猛精进,毕竟他还在摸着石头过河,别一不小心崴到了脚。 最好是能与别的修士交流切磋一番,但是目前毫无头绪。 杨肆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分别取出一株五十年份的红参,一株百年份的灵芝与何首乌包好,才再度混入人群。 “德善堂?” 杨肆又看到一家更大更气派的药铺,想来出价也更公道,于是提步迈入。 “客官可是买药?” 这家的掌柜是个圆脸胖子,和和气气模样,非常客气,迎上前笑道。 杨肆问道:“我有几株药材想要出售,不知贵店可收?” “收,收!” 那胖子连点头,笑呵呵道:“小兄弟先拿出来看看,只要货真价实,本店绝对童叟无欺!” 一名伙计从旁帮腔:“这附近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咱们德善堂的招牌能当金子使呐!” 杨肆解下较小的包裹,打开摊在柜台上。 “红参,灵芝与首乌?” 本来掌柜并不以为然,但是拿手上细细一看,又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三株药材,不仅年份足,而且品相、色泽都挑不出毛病,毕竟杨肆是从药水里泡大的,对于药材也有着相当的认知。 “小兄弟,这三株药材……” 胖掌柜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杨肆背后更大的包裹,缝隙中隐约透出的一抹碧绿让他的绿豆眼贪婪之色一闪,鼻翼轻轻扇动了下,果然,有一缕淡淡的清香。 随即便沉吟道:“这三株药材,红参在五十年以上,何首乌与灵芝均在百年以来,乃是上品,老夫代表本店,出……” “慢着,这药材我要了!” 胖掌柜还没说出价钱,已被屋外的一个清脆喝声打断! 第二十章 人为财死 杨肆向外看去。 正见一名贵家公子带着两个俏婢走了进来。 这名公子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但杨肆立刻就看出了不对劲,他是什么眼神,一眼就看出那公子虽然胸部平平,可两侧有软肉稍稍溢出,多半是束了胸,又没有喉结,显然是女扮男装。 那公子约十六七岁的年纪,被两个俏婢搀扶着进了店,向杨肆问道:“你要多少钱?” “萧……公子,这位小哥儿是来本店售卖药材,你这样做……不妥罢?” 掌柜腆着脸笑道。 “大胆!” 那公子面色一寒,厉叱道:“区区严府的家奴,有何资格与我说这样的话?” “这……” 掌柜的闭嘴不说话了。 那公子又不耐烦的向杨肆道:“你这三株药材倒是难得,我父不日将过五十大寿,我打算以此献上作为贺礼,多少钱,说个数,不会亏了你!” 杨肆内心有些反感,淡淡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正准备卖给这家掌柜,姑娘此举,难免有巧取豪夺之嫌,倘若姑娘诚心想要,待我卖了之后,从掌柜手里再买回来也成。” “你……给你脸不要脸,哼,我记着你了!” 这公子没想到被喝破行藏,顿时现出羞恼之色,恨恨的看了眼杨肆,转身就走! 杨肆这才留意到,铺外有数十人簇拥,均是神情剽悍,体格健壮,队列站的整整齐齐,除了刀箭长枪等常规武器,还带有弓弩,显然是军中高手。 那公子回头看了眼杨肆,和一名首领模样的男子小声说了几句,就跨上一匹独角兽,众人也纷纷上马,在街市中,疾驰而去。 经此一出,外面的街道已空无一人,杨肆不由问道:“那位姑娘是什么来头?” 掌柜看似好心的劝道:“小兄弟怕是有所不知,刚才那位,是齐王最喜爱的幼女萧朝凤,及笈之年,便已受封为平江郡主,平素爱着男装,刁蛮任性,喜怒无常,仗着齐王的势,建康城里无人敢于招惹,老夫给小兄弟出个公道价,小兄弟拿了钱,还是赶紧出城离去罢,免得遭来祸端。” ‘齐王?’ 杨肆略有些惊讶。 单字王是货真价实的国王,通常朝中出现单字王,就意味着改朝换代不远了,宋国是篡了晋国而来,难道历史又要重演? 不过这和杨肆没什么关系,只是问道:“诺大的建康,难道没有王法?” “呵,王法?他萧家就是王法!” 掌柜不屑的笑道:“主上冲年继位,玩心未泯,宠信奸佞,那齐王投其所好,进献妖女,清除异己,独揽大权,两年前带兵过江绕了一圈,谎称破敌数十万,进九锡,封齐公,去年又进为齐王,所幸朝中尚有些耿直老臣尚能掣肘一二,不过……唉!” 说着,那掌柜叹了口气,明显对宋国的国势不乐观。 杨肆心中一动,想到了赵国栋提起的五十余年的旧事,又问道:“先皇是于何时晏驾?” “先主当政有近五十年,虽年老,却筋骨强健,四年前突然一病不起,不出三月,便晏驾西去!” 掌柜摇了摇头,苦笑道:“好啦,不说这个啦,这三副药材,红参给你一百晶币,首乌与灵芝各给三百,小兄弟意下如何?” “可以!” 虽然前面那个药铺报出了一百三十晶币的价格,但买和卖总要有些差价的,药店也要赚钱,这个价格还算公道,杨肆点了点头。 掌柜叫伙计收起药材,再拿出七百晶币,交给杨肆,又提醒道:“建康或有大乱生出,小兄弟一个外乡人无依无靠,还是及早离去为好!” 杨肆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但还是抱拳道:“多谢掌柜提醒,告辞!” 随即就转身离去。 那掌柜向里面招了招手:“快,跟上他,莫要被他发现!” 里屋出来两个短小精干的汉子,略一点头,快步而出,远远缀着杨肆。 杨肆自然不会离城,上层权力争斗,和平民老百姓没关系,他也不怕敢那郡主的报复,漫无目地的闲逛,尽可能的对建康多做些了解。 不知不觉中,天色黑了,杨肆在路边摊点了一份卤牛肉,一盘西红柿鸡蛋盖浇饭,和一小浊酒,直到此时,他才对晶币的购买力有所了解。 因为这顿饭是以银币计价,统共才两个银币,他拿出一枚晶币,饭摊老板以非常古怪的眼神看了看他,才倒找九十八枚银币。 杨肆美美的享用着晚餐,而此时的德善堂,一名汉子已经悄悄回来了。 “怎么样?那小子到哪儿了?” 那汉子道:“那小子一天都在闲逛,现正在西市那里吃晚饭,小二留下来盯着他,我回来报信,掌柜的,我看那小子好象没有出城的意思啊,咱们……要不要算了?” “算什么算?” 掌柜的眼里闪出一抹狠厉之色,哼道:“我们放过他,萧家那丫头也饶不了他,与其如此,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他身上的药材,不止那三株,而且我怀疑还有灵草,那可是天材地宝啊,几千晶币都未必能买到,一株就足以让我们过上富贵的日子,你赶紧回去盯着,与小二轮换着盯,莫要出差池,我再调些好手,今晚,一定要把他做掉!” 那汉子提醒道:“掌柜的,那小子可能有功夫呢,您可不能大意啊!” “呵~~” 掌柜轻蔑一笑:“背把枪就有功夫?一个山野猎户最多会两手庄稼把式而己,你放心,咱们拿弓弩招呼他,再好的功夫也让他使不出来!” “好!” 那汉子听说有灵草,也是精神大振,一溜烟的奔了出去。 对于杨肆来说,天黑了未必要住店,事实上他也没有住店的意思,找个清爽人少的地方吐纳一夜,明天再去打听哪里有住宅卖。 营生他已经想好了,就熬制跌打膏。 建康周长千里,不可能处处人烟密集,杨肆越走越偏,突然心中一动,隐约感觉有人跟踪自己,再一看,前方不远有片小树林,于是加快步伐,往树林走去。 树林里黑漆漆,不过杨肆有神识,自从入了炼气一层,就修出了神识,覆盖身周十米,杨肆刚刚探出神识,却听林中脚步声大作,并有弓弦连响,三只箭矢疾射而出。 杨肆立刻一个懒驴打滚,避开箭矢,顺手抽出长枪。 这时,身后又有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他不退反进,挥着枪杀入林中! 一名持弩的黑衣人正要退走,刚刚转身,就被扎中后心,枪尖一甩,挑飞出去,另有两人要分头跑,杨肆右手一枪,扎死一个,左手拳头一挥,一道螺旋气锥打出,从心口一穿而过,随即转过身。 林外,有七名黑衣人,持着刀剑。 第二十一章 齐王世子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杀我?” 杨肆提着枪,枪尖的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滴落,缓缓向外走去。 树林里漆黑,杨肆杀人的速度极快,林外七人竟没意识到,三个持弩的同伙已经死了。 一名瘦削汉子哼了一声:“小子,下了地狱去问阎王爷罢,弟兄们,上,别弄坏他的包裹!” “原来是德善堂的人,本该济世救人,却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哈,当真是笑话!” 杨肆立即就回忆起德善堂的那个胖掌柜,给气笑了,挽起枪花,杀入人群当中! “当!” 杨肆挥枪格开一把当头砍来的劈山刀,巨大的力量反涌过去,刀也不知被磕飞去了哪里,那人更是虎口迸裂,鲜血四溅! 其实这些人并不是太差劲,进退有度,配合有序,分明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但是手底的力气是本身的力气,没有系统性的修炼过,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杨肆只一枪,心里已是了然。 “点子硬,快放箭啊!” 那人捧着手腕,厉声呼喝! “放箭?人都死了还放什么箭?” 杨肆冷冷一笑,如饿虎出山,长枪就是他的獠牙,枪势如潮水翻涌,连绵不绝,每一枪刺出,都有一蓬血花绽现。 转眼间,地面已躺倒六具尸体,均是胸前被捅出一个血窟窿。 最后一人吓的跪了下来,大哭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求好汉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啦!” 杨肆沉声道:“你上有老,下有小,那你们来杀我,怎么就没想过我有没有家人,我若死了我的家人谁来供养?” “我……” 那人神色一滞,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杨肆又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有家有口不是脱罪的理由,想要我的命,就拿自己的命来抵!” 说着,哧通一枪,捅进那人心窝,拨出来时,一蓬鲜血喷射而出! 杨肆的眼里毫无怜悯,前世他就满手血腥,如今来到乱世,更是明白妇人之仁要不得的道理,长枪在那人的衣衫上拭了拭,正要离去,却是一个雷鸣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杀了人,就这么走了?” 伴着话声,一队骑兵涌来,约有三十来骑,分成两排,前排持弩,后排持枪,均是身着黑甲,只有中间一员将领身着亮银色的铠甲,方天画戟倒拖着地。 杨肆淡淡道:“能在这嘎啦角堵着我,想必不是碰巧路过,我今日才出城,德善堂来过一波,不可能再来第二波,思来想去,也只有平江郡主萧朝凤与我有隙,阁下可是来自于齐王府?” “哈哈哈哈~~” 那将领哈哈大笑道:“小子果然有几分本事,本将乃大宋镇东将军,齐国都尉费超,郡主邀你去往王府,你是自己走,还是本将请你走?” 杨肆打量过去,费超三十来岁年纪,颧骨高突,皮肤黑黄,目光锐利如鹰隼,双手指节异常粗大,太阳穴高高坟起,一看就是高手。 见杨肆不说话,费超又哼一声:“本将带来的狼牙卫,皆百里挑一之选,精于战阵搏杀,纵然你会两手功夫,也莫存侥幸,郡主邀你,未必杀你,或有一线生机,你还是随我去罢。” “嗨!” 那三十多骑,突然齐发一声呐喊,煞气冲天而起,就听到扑腾腾声音响个不停,林中的鸟儿被惊了起来。 杨肆长枪一指,冷声道:“我虽不愿与齐王府为敌,却也并非怕事之人,仗着人多势众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可敢与我一战?” “哦?” 费超饶有兴致的看着杨肆,嘴角渐渐地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并越笑声音越大。 “哈哈哈哈~~” 狼牙卫也是轰然大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杨肆持着枪柄,巍然不动。 “在大宋,想要挑战本将的人多不胜数,你既有此心,就先让本将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放箭!” 或许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杨肆冷脸相对,费超笑着笑着,觉得索然无味,当即敛去笑容,猛一挥手。 狼牙卫纷纷张弓搭箭! 三十余人,分作三路,十余枝利箭疾射而出,哧哧破空声中,居然有先有后,交错布成了一张网,锁死杨肆闪避的后路,另有三枝后发先至,分取面庞、胸口与腹部! 杨肆全无躲避的打算,甚至连神识都不放出,凭着化劲高手的直觉,长枪连挑,这并非以枪身磕飞箭矢,而是以力挑铁滑车的手法,纯以枪尖把利箭挑开,对准头、速度、听力、知觉和眼力的要求非常高,杨肆全当练习。 就听到叮叮连响! “嗯?” 费超的眼力极佳,看的清清楚楚,不禁现出了一抹讶色,再一挥手。 剩下二十余骑也张弓搭箭,刹那间,矢如雨下! 杨肆不急于反攻过去,细心感受着箭矢附着的力道,这不是气血之力,也不是真气,没有气血的刚猛,也不及真气的性命相关,似乎是……内力? 杨肆专注于挑飞箭矢,感受着内力的特征,很快就摸出了名堂,内力大概可以视为真气的低配版,很可能是摸不着丹道门槛的人类,别出蹊径创出的功法,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炼化天地灵气为己用,它绵长,可刚可柔,却缺少五行变化,除了不能长生,具备真气的部分特征。 随着箭矢被挑飞,杨肆的身周,渐渐地堆起了一圈箭矢。 “本将倒是小瞧你了!” 费超冷冷一笑,扯下虎胎弓,一把抽出三枝箭,分以四指捏住,拉开弓弦! 可这时,远处又有整齐的马蹄声缓缓接近。 “这么巧?” 费超回头一看,面色微变,但想想也正常,这处虽然偏僻,却是去往城东的咽喉要道,碰上并不奇怪,于是把箭插回箭壶,再伸臂竖起,狼牙卫整齐如一的收弓撤箭,擎出长枪,稍稍散开,围住杨肆。 杨肆向前看去,在清朗的月光下,数百骑簇拥着一辆宽大马车驰来,居然是由四头独角兽拉车。 车驾行到近前,费超翻身下马,半跪施礼:“末将齐国都尉费超叩见世子殿下!” “停车!” 车里传出一个柔和的声音。 车队缓缓停住,车后绕出仆役,四肢撑地,趴在车旁,一名年近三十的男子踏着那仆役的背下了车。 这男子,身着锦袍,温文尔雅,但眼神中又带着些许的阴戾,放眼一扫,便问道:“怎么回事?” “回世子殿下,是郡主……” 费超凑上前,简要汇报了经过。 “哦?” 世子先扫了眼散落一地的箭矢,再看见杨肆腰背笔挺,被狼牙卫围困毫无惧色,不禁眼里一抹深邃闪现,淡淡问道:“此人功夫如何,出身来历可曾查清?” 费超道:“回世子,此人自称为山中猎户,观其行止,应是不差,至于他的功夫……没交过手,不好说,但是在能在三十余名狼牙卫的箭阵中安然无恙,理该不俗!” 世子心里微微一动,朝杨肆走去。 “山野鄙夫,桀骜难驯,世子小心!” 费超面色一变,拦在了前面。 世子喝斥道:“我无伤人意,人岂有害我之心?退下!” 费超略微退开两步,向杨肆厉声道:“齐王世子当面,还不跪地拜见?” 第二十二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作为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人,又是修士,凡俗间的身份再尊贵也不被杨肆放在眼里,自然不可能向齐王世子下跪,只是冷眼看着。 “大胆!” 费超大怒喝斥。 世子狠狠瞪了费超一眼,就面带笑容,朝杨肆拱了拱手:“舍妹顽劣,惊扰壮士,我这做兄长的,代舍妹道个歉,还望壮士莫要计较,此间事就此作罢,回府我会教训于她,绝不让她再来寻壮士麻烦,如何?“ 世子摆出一副礼闲下士的模样,杨肆也不便太过于失礼,持枪拱手道:“世子言重了,不过是一点小小误会而己,说开就好!” “诶~~” 世子摆摆手道:“事要辩明,理要说清,壮士将药材售与德善堂,舍妹欲强购之,是为无理,而壮士信守承诺,不为利动,不为势迫,品行难得,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我名杨肆!·” 杨肆淡淡道。 世子问道:“小兄弟于建康可有落脚之处?” 杨肆略一迟疑,便道:“杨某今日方才入城,尚未寻好住处。” “哈哈!” 世子爽朗的哈哈一笑:“我对小兄弟的品行甚是喜爱,不知小兄弟在建康有何打算?” “这……” 杨肆眉梢一挑,这话摆明流露出了招揽之意。 本身他对投靠这种事是持无所谓态度,但他来自于信息大爆炸的二十一世纪,对人心险恶看的很清楚,尤其是身居高位者,翻脸比翻书还快,世子那宽厚的外表下面,也许就隐藏着什么,他担心被拿去当枪使,齐王谋朝篡位已成定局,正需要一批打手。 “世子抬举你,还不谢恩?” 见杨肆犹犹豫豫,费超厉喝。 世子眼里充满真诚,微笑着,如和煦的春风,扑面而来。 杨肆又转念一想,一个人不可能对抗一个国家,如果得罪了世子,建康不会再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倒不如先投靠过去,反正自己孤身一人,大不了拍屁股开溜。 况且齐王既然敢于谋朝,背后必然站有修士,投靠齐王世子,也许是个与修行界接触的好机会。 他需要从别人的功法去印证自己的丹道。 “杨某见过世子!” 杨肆略微躬身,抱拳施礼。 “好,好!” 世子快步上前,一把握住杨肆的双手,连点头道:“有小兄弟这般人材助我,何愁国家不得安宁,按理说,我知小兄弟品性,又知小兄弟武功高强,理该立即予以重用,但凡事都要讲个规矩,如果一上来就给小兄弟安排显职,怕是难以服众,小兄弟可理解我的难处?” 杨肆心底暗暗冷笑,还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与忠心,先放到基层看看情况,才把话说这么漂亮? 不过杨肆乐得清闲,他不追求人世间的功名利禄,他的眼里,只有武道与丹道,于是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连忙道:“杨某一介山野鄙夫,除了会两手庄稼把式,哪堪重用,世子看着安排,能为世子效力便好!” “只要你立了功,自当因功晋职,今晚先随我回王府,明日再为你安排!” 世子眼里的满意之色更浓,拍了拍杨肆的肩膀,便转头道:“牵两匹马过来,我与小兄弟边走边谈!” “诺!” 有骑士让了两匹战马。 纵然杨肆心怀警惕,也不得不佩服世子这礼闲下士的本领,最起码做的让人挑不出毛病,错非他来自于二十一世纪,怕是也要心悦诚服了。 队伍缓缓前进,杨肆与世子并辔而行。 世子不留痕迹的探查杨肆来历,杨肆只说自己自幼跟随师傅学艺,师傅仙逝之后,下山来到建康,这个说法没有任何毛病。 不得不说,世子是个健谈的人,风花雪月,天文地理无所不谈,让杨肆对天下形势,大体有了了解。 在宋国南面,有吴国,北方有魏国,东面临着大海,西部与蛮荒地域接壤,但是越过蛮荒,又有星罗棋布的国度,不过杨肆仍未搞清,这里到底是异界,还是地球。 齐王府位于城东,占地数十里,屋舍连绵,气势恢宏,世子亲自把杨肆安排在客舍,叮嘱下人好生服侍之后,便匆匆离去。 后院,建章殿! 齐王虽年近五旬,却精神矍铄,天庭饱满,两边太阳穴高高坟起,显然是了不得的内劲高手,宽大的案台上,摆放着一叠叠的文件,正挥毫批示。 在齐王身后,郡主萧朝凤轻轻替他揉着肩膀。 “禀大王,世子求见!” 这时,一名太监在外唤道。 “叫他进来!” 齐王头也不抬道。 “诺!” 太监施礼离去。 不片刻,世子大步迈入,施礼道:“孩儿给父王请安!” “嗯~~” 齐王点了点头,看了过去:“那事探听的如何了?” 世子笑道:“孩儿有十成把握断定,碧蟾宗那个金丹,三年之内必坐化,父王大可放心。” “哦?” 萧朝凤喜道:“爹爹,碧蟾宗原有两个金丹,去了一个,只剩一个独木难支,而崇真观大师姐有望于三年内结丹,倘若功成,那崇真观就有两个金丹啦,小女倒要看他碧蟾宗拿什么去保刘家的天下,小女先给爹爹贺喜,愿我大齐,万世永昌!” 说着,就走下台阶,盈盈施了一礼。 “呵呵~~” 齐王挥手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早,那老鬼绝不甘心平平静静的去死,前阵子窜梭主上纳朝凤为妃,不就是在搞事么,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危险,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啊!” “爹爹,小女不嫁那个废物!” 萧朝凤可怜巴巴的哀求。 世子比萧朝凤大了十来岁,最宠爱这个妹妹,顿时冷哼一声:“小妹乃纯阴之体,天生炉鼎,那妖道打的什么算盘昭然若揭,一旦小妹入了宫,必会被那妖道拿去炼化,不仅小妹性命不保,怕是那妖道也会借此再上一层,延寿六十年,小妹你放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进宫!” “呵!” 齐王目中闪现出恨意,轻笑一声:“主上逼的紧,到底他还是皇帝,碧瞻宗那老鬼还在,既便是为父,也不能明着拒绝,只能想办法拖延,若说给朝凤定下门亲事,也可断了主上念想,可此事已经被人放出风声,建康满城显贵,谁敢冒着得罪碧蟾宗的风险为自家子侄与朝凤订亲? 再以朝凤资质,若非出生在我家,别派抢着收,说到底,他刘家也好,咱们萧家也罢,外人看着风光,实则都是那些修士的棋子啊,根本由不得自己,也不会容我们家里出现修士。” “爹爹~~” 一听这话,萧朝凤都要哭了。 世子却是心中一动,忙道:“父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若主上逼的急,想必崇真观也不会坐视他奸计得逞,此事总有对策,横竖撑过这三年,便大局定矣,对了,今晚孩儿遇见一件趣事,说来与小妹也有些关系。” “哦?与我有关?” 萧朝凤不解道。 齐王也看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公子来啦 “今晚孩儿回府,途中见费将军带着狼牙卫围杀一名猎户,此人名为杨肆,孩儿见其身家清白,武功不凡,遂顺手将其收入麾下……” 世子详述了遇见杨肆的经过。 齐王那锐利的目光瞪向萧朝凤! “哼!” 萧朝凤昂然不惧,哼道:“区区山野鄙夫,也敢冒犯于我,小女没当场把他拿下,已经是顾及了我齐王府的脸面,大哥你别护着他,一个猎户除了几手庄稼把式能有什么本领,怕是连字都不识,此人我绝不能轻饶!” 齐王眉头一皱,不悦道:“说什么浑话,人家行得正,站的直,做生意先来后到有什么错,朝宗此举甚妥,你莫要胡搅蛮缠!” “爹爹,那姓杨的又没卖给他德善堂,连价钱都没谈呢,再说那三株药材年份足,品相上乘,颇为难得,小女不是想买回来给您贺寿么,就知道凶我!” 萧朝凤给训斥的眼圈都红了,猛一跺脚,撒腿奔出了大殿。 “这丫头,都被我惯坏啦!” 齐王无奈摇了摇头。 世子也是无奈道:“小妹年纪小,过一阵子应该会好些的,父王不必操心。” “嗯~~” 齐王捋着胡须,沉声道:“那老魔头传的功法你可得谨慎些练,莫让周边诸派觉察出了端倪。” 世子正色道:“父王放心,孩儿从不敢有半点大意,无论身处何地,均身披宝衣遮掩气息,元婴老怪不好说,金丹真人怕是还窥不得孩儿的虚实,早晚有一日,孩儿会把这天给掀了!” “你自己有数就好!” 齐王提醒了句。 “孩儿明白!” 世子应下之后,又问道:“父王,您说该给那杨肆安排什么职衔?” 齐王缓缓道:“既然是你看中的人,过低不妥,就让他……先去水军当个军候罢,若立了功,可提为校尉,倘若死在江里,也怨不得人。” 世子点头道:“近来常有鲧人朔江而上袭击货船,摆放在水军倒不乏建功立业的机会,还是父王考虑周到,那孩儿告辞了,明日便让他去水军,父王也早点歇息!” “嗯,去罢!” 齐王挥了挥手。 …… 齐王府的客舍还是很舒适的,杨肆美美睡了一宿,次日清晨起床,刚刚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就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世子带着个太监大步迈入,笑道:“小兄弟昨晚睡的可好?” 杨肆拱手道:“竟然劳动世子亲临,实是不敢当!” 世子打量了杨肆片刻,点点头道:“小兄弟气色不错,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就不和你客套了,我打算先让小兄弟屈就水军军候一职,如何?” 军队中有将军、都尉、校尉、军候、伍长和什长的等阶划分,军候算是中层将领。 杨肆道:“听凭世子安排!” “好!” 世子鼓励的笑了笑:“水军虽无大的战事,却需常年清剿鲧人,详情由王公公与你讲诉,一应事宜也由王公公为你安置,我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告辞!” “恭送世子!” 杨肆恭身一礼。 世子挥了挥袖子,大步迈出。 “小兄弟若是准备好了,便随咱家去罢!” 王公公笑咪咪道。 这太监胖乎乎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不过那高高坟起的太阳穴显示出了不俗的身手,杨肆倒也不敢怠慢,客气道:“请王公公稍待,我去去就来!” 随即入了屋,取了长枪与包裹,背在背上,与王公公离了客舍。 王公公一边走着,一边和杨肆说着鲧人的情况。 鲧人也是兽人的一种,生活在海里,可以视为鱼人,上半身是人类,下半身是鱼尾,拥有人类的双臂与面孔,性情凶猛,智商较高,力量也大于普通人类,甚至在鲧人中,传说有修士,专修水系道术,有翻江蹈海之能。 另与陆地兽人分散无组织不同,鲧人具备国家形态,几百年来,时常有鲧人沿着江河上溯,袭击过往的船只与沿江渔民,已渐渐地成了人类的心腹大患。 “咱家一见小兄弟,便心生欢喜,而今建康波诡云诘,小兄弟莫要贪功,应小心为妙。” 出了王府大门,王公公笑呵呵的提醒。 “承蒙公公告诫,杨某谨记于心!” 杨肆明白王公公的意思,拱手称谢之后,便道:“公公事务繁多,不敢劳烦公公送我,我自己去水寨报道就可以了。” “嗯~~也好!” 王公公点了点头,取出令牌印信交给杨肆,又拿出一副钥匙递过去道:“世子为你准备了一处小院,虽不大,却胜在清幽,位于清溪街32号,你可先去把家安置下来,午后再去水寨也不为迟。” “多谢公公指点,也代我谢过世子!” 杨肆接过钥匙,抱拳施礼。 王公公转身回府,只是眼神中,多出了一股莫名意味。 …… 城东是建康的权贵王候居住区,清溪街位于东城外缘与中城的交接处,多居住着中层文官武将与富商巨贾,一条清溪沿街而过,溪边遍植垂柳,每隔数百米,便有一座造型精美的小桥跨越清溪两岸,环境确实不错。 经过询问,杨肆不费力就找到了清溪街32号,看着那优美的环境,不得不暗叹一声,世子有心了,随即掏出钥匙,开了门,刚刚走进去,就听到悦耳清脆的娇声传来。 “含烟,快把被子抱过来给公子铺床!” “现在铺什么床啊,这宅子好久没人住啦,先打扫干净了再弄,你去扫院子,我负责屋里!” “哎,听说今天公子就要来,也不知多大年纪,长的什么样,主母好不好相处!” “嘻嘻,小妮子思春了吧,说不定呀,来条老色狼,晚上爬你的床!” “好象你不用服侍他一样,咱们做奴婢的,哪能由得自己,别说老色狼,来只癞蛤蟆也得服侍好,快干活吧,万一是个不好相与的,看到宅子里乱哄哄,指不定要怎么责罚咱们呢!” ‘诶?怎么有女人,不会走错门了吧?’ 杨肆刚刚踏出的脚步缩了回去,回头看了看门牌号码,没错,是清溪街32号! 算了,还是问问清楚吧! 于是,杨肆又回了院子,往里面走,正见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提着木桶出来。 这女孩,面容俏丽,梳着双丫髻,一袭窄袖湖水绿贴身小衫包裹着那小荷初具的身体,袖子卷上半截,藕白玉臂,欺霜赛雪,额角渗着浅浅的薄汗,惊愕的看着自己。 “请问姑娘,这里可是清溪街32号?” 杨肆抱拳问道。 “是啊,你是……杨公子?” 女孩盯着杨肆,反问道。 “正是!” 杨肆点了点头。 女孩又道:“可有铭牌印信证明你的身份?” 杨肆把一块令牌递过去。 那女孩接过一看,牌上刻着字,水军丙字营三队军候杨肆。 “含烟,快出来,公子来啦!” 女孩突然回头尖叫起来。 第二十四章 悟道篇三之扫地入微 又一个身着淀蓝窄袖贴身小衣的女孩子快步奔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把扫帚,面容身材与绿衣女子有九成以上的相似,分明是一对双胞胎姊妹花。 再一细看,二女虽然身架子还未长开,却是美人胚子,过个两三年,必然是了不得的美人儿。 这世子……真舍得下本钱啊! 蓝衣女子也偷偷打量着杨肆。 杨肆身材高大,面容清秀,因修道的原因,皮肤洁白,隐有一股出尘飘逸的气度,他在齐王府已经换过衣服了,一身宝蓝色劲装,衬托的气宇轩昂。 嗯! 蓝衣女子的芳心有了些荡漾,如她们这类婢女,赐给谁没得选,跟什么样的男人,就如摸奖,杨肆年青俊秀,外在条件已经相当好了,错过杨肆,还不知道服侍谁呢。 所谓姑娘爱俏,与那些老男人相比,她愿意服侍杨肆。 绿衣女子催促道:“含烟,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与我拜见公子?” “噢,噢!” 叫含烟的蓝衣女子连忙放下扫帚,与绿衣女子站成一排,盈盈施礼:“小婢翠眉、含烟见过杨公子。” “你们……怎么到我家里来了?” 杨肆佯作不知,憨憨问道。 那叫翠眉的绿衣女子柔声道:“回公子,咱们姊妹是齐王府的奴婢,受王府大总管王公公之命,调来服侍公子。” 杨肆挥了挥手:“那你们回去吧,我不需要人服侍,顺便代我向王公公道个谢!” “这……” 二女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焦急。 含烟咬了咬嘴唇,便道:“公子可是嫌弃咱们姊妹?” 杨肆呵的一笑:“哪里谈得上嫌弃,我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有人服侍。” 含烟与翠眉那俏面说变就变,双双跪了下来,眼角含着泪。 翠眉哀声道:“公子千万不要赶咱们走,否则大总管肯定会以为小婢们没能服侍好公子,万一降下怒火,咱们就活不了啦,还请公子怜惜。” 含烟跟着道:“倘若公子觉得小婢们碍眼,那小婢们尽管不打扰公子便是,只求公子能给咱们一个安生之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杨肆哪里狠得下心肠把人赶走,况且他虽不好女色,但两个俏婢婷婷玉立,最起码看着养眼,于是勉为其难道:“快起来吧,我这人没什么规矩,做好你们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多谢公子收留!” 二女均是面现喜色,笑颜绽现。 杨肆解下包裹,递过去道:“这里有几株药材,最好装进玉匣里面。” “嗯,忙完了小婢就去买几只回来。” 翠眉点了点头,接过包裹。 杨肆又解下腰上的钱袋子递了过去:“钱你们拿着。” 含烟接过钱袋子,偷眼一看,里面全是亮闪闪的晶币,顿时咋舌道:“公子,不用这么多,玉匣应该很便宜的。” 杨肆抓住含烟的那柔软细腻的手掌,把钱袋按在手心,不容置疑道:“吃穿用度都要用钱,我又不会经常在家,以后我们家的钱,就由你们俩来管,对了,记着再给自己买些衣服首饰,香粉水脂,别亏待了自己。” “嗯~~公子您是小婢们的主子,那小婢就不和您客气啦!” 含烟眼圈都红了,哽咽着点头。 “先进去把东西放了吧。” 杨肆挥了挥手。 二女迈起小碎步,钻进了屋子。 虽然杨肆来自于二十一世纪,讲究人人平等,但是被人服侍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尤其还是乖巧漂亮的小婢女,杨肆不由问候了这个时代,万恶的封建社会……挺好! 世子给的宅子是两进宅院,通常的四合院,如果是口子型,就是一进宅院,日子型是两进,目子型是三进,两进有将近十间房,前后两个院子,已经不小了。 家里就杨肆与两个娇滴滴的小婢女,没个粗使老妈子,杨肆到底还是做不了甩手大老爷,于是放下长枪,拿起扫帚打扫院落。 对于他来说,行走坐卧皆是修炼,扫地也不是随便扫,要手到,眼到,心到,突然他想起了浮尘的问题。 清扫干燥的地面,不管怎么扫,都会有浮尘,那么,能不能不扬起浮尘呢? 杨肆琢磨着,关键在于力度的掌控,既要有一定的火候,又不能用老,要求精妙入微。 他刻意控制力道,但总是不如意,在阳光的透射中,每一扫帚下去,仍有或浓或淡的灰尘扬起,索性他想了想,那灰尘不管了,挥舞起形意拳的最基本架式,并保持心灵空澄,无思无想,纯以十几年来练成的本能打拳。 换句话说,杨肆开启的是身体的记忆功能,大脑处于休眠状态,打出来的拳,自己是没有意识的。 在此过程中,他没有情绪与思想的波动,接近天人合一的状态,渐渐入了定境。 “公……” 翠眉与含烟放好药材和晶币出来,见杨肆正在挥舞扫帚,翠眉一急,就要喊出,含烟已拉住他,小声道:“别打扰了公子!” 翠眉定睛一看,杨肆闭着双眼,偏偏一招一式协调无比,哪怕她不通武学,也能看出是在练功,不禁捂着嘴道:“天哪,拿个扫帚也能练功啊!” “别说话,小心惊扰到公子!” 含烟小声提醒。 两个女人肩并肩看着。 杨肆并不清楚自身的状态,那双无形的眼睛,又浮现在了他的头顶,如梦游,又如灵魂出窍,他仿佛思维离体,与那双眼睛结合起来,置身于一个更高的维度,观察自己。 他的眼里,自己的身体在一招一式的打拳,灰尘在拳风中来回翻滚,他好比一台摄影机,客观的观察世界。 拳风带动灰尘,在身周旋转,他的身法越发游刃有余,又随着入定渐深,心意与自然越来越契合,那拳风竟渐渐消弥。 每一拳脚,带起的灰尘越来越少,直至几近于无,好象在真空中打拳,这是劲力凝而不散的表现,以往使劲,总有一些劲风,而此时,劲风消弥,力道已近乎于凝聚,十成力道足以打出十成十的力量,这显然是一个质的飞跃,要知道,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达到这个地步。 虽然在定境中,杨肆没有主动性的知觉,可心里仍是感受到了欣喜。 他忘记了时间的存在,沉浸于武学的玄奥。 含烟与翠眉已经看呆了,阳光透射的缝隙中,再也没有翻滚的灰尘,哪怕她们不通武学,也知道能做到这一点是非常了不起,美眸中不禁现出了崇敬之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肆自然而然的从定境苏醒。 他立刻挥起拳头,体会着变化,一招一式,更加随心所欲,步法身法越发精妙,拳头打出,气劲不显,拳风不溢,拳劲含而不吐,不再带起灰尘,拳头是拳头,灰尘是灰尘,两者互不相干! 杨肆满心欢喜,他的实力至少提高了两成,他知道,这一切的变化,源于自己对入微的理解,当然,此时的入微,只是初步入微,距离真正的人心惟危,道心唯微的境界还差的远,却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 第二十五章 铁腕治军 见杨肆停了下来,满脸喜色,翠眉和含烟盈盈施礼:“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杨肆笑着问道:“你们也懂武学?” 含烟摇了摇头:“小婢可不会,不过呀,会武功的都是大人物,公子年纪青青,身手便如此了得,将来的成就恐怕不可限量呢。” 杨肆呵呵一笑,封候拜将不是他的追求,不过这话也没必要和两个小婢女说,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过正午,于是道:“我得去水寨了,晚上别等我,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们该怎样就怎样,家里别急,屋子收拾好能住人就行,院落可以慢慢打扫。” “公子放心去吧,小婢们会替公子守好家的。” 翠眉和含烟双双道。 杨肆拿起长枪,背在背上,转身而去。 …… 沿着江边,建有一溜排十余座水寨,每一座均是方圆十余里大小,铁甲战舰林立,旌旗飘扬,一股凛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杨肆暗暗点了点头,由管窥豹,这个世代的军队,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很快的,杨肆找到丙字营第三队,出示令牌,经通报被带入大帐。 帐内一员武将正襟危坐,四十来岁年纪,方面大耳,古铜色皮肤,体型宽阔,太阳穴高高坟起,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杨肆知道,这员武将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衡水校尉李天风,当即拱手施礼:“末将杨肆,参见校尉!” 那李天风也不吱声,冷冷盯着,杨肆保持不动,目光炯炯与之对视。 渐渐地,李天风眼角现出了轻蔑之色,站在他的角度,杨肆不仅弱不禁风,还太阳穴平平,显然没修炼内力,要说修道,更不可能,修士向来高高在上,谁吃饱了撑着来军营屈就一个小小军候? 别以为背把枪就能冒充高手! 而且他是从基层小兵一刀一枪杀上来的,最反感杨肆这种走关系开后门,下基层镀金的人。 好一会儿,李天风沉声道:“虽然你是世子介绍过来,但军中自有法度,触犯军令,定斩不饶,才具平庸者,依律降职或驱逐出去,既然世子赏识你,你未必要走从军这条路,本将奉劝一句,你最好回去找世子另行安排。” 杨肆淡淡道:“多谢校尉好意,不过世子安排我从军,自有他的道理,末将不愿惹得世子不快!” “好!” 李天风眼里射出厉芒,猛站了起来,哼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本将又何必枉作小人,走罢,本将带你去三队认认门!” “有劳校尉!” 杨肆看出了李天风对自己极度不满,不过他神色不变,随李天风出了营帐。 李天风又叫了个书记官,边走边给杨肆讲着军纪规矩。 与伍长什长不同,军候是有品级的军官,正七品,没有战事时,不必居住在军营,每天晨起,也就是七点整要带着全队点卯,然后去向校尉报道,之后如无战事,可以留在军中处理事务,也可以布置训练任务,或者索性扬长而去,总的来说,军官相较士兵更加自由。 有很多象杨肆这样下来镀金的贵家子弟,连卯都不点,甚至还有从来没露过面的。 三队的驻地并不远,约有两百人,三人很快抵达。 “见过校尉!” 一名瘦小精干的汉子向李天风施礼。 “嗯~~” 李天风点点头道:“徐伍长,把弟兄们都叫过来!” “诺!” 这名汉子快步离去。 李天风看着杨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三队的军候于半个月前,与鲧人作战身亡,所属四个伍长都有资格晋为军候,尤以徐凯,也就是那位徐伍长才具最为突出,在三队的呼声最高,不料……世子把你安插进来,想必弟兄们不敢违抗世子的命令。” 杨肆顿时眉头一皱,自己空降下来,夺了人家的位置,这不是挖坑给老子跳么? 再转念一想,也许世子正是有意安排,以此考验自己的能力。 李天风见着杨肆面色微变,嘴角现出了一抹冷笑。 不片刻,队队军卒跑步前来,步伐整齐,训练有素,以徐凯为首的四人阔步上前,躬身施礼:“水军丙字营第三队伍长徐凯、候礼、王双、向风拜见校尉!” “我等参见校尉!” 众军卒也跟着施礼。 “诸位请起!” 李天风双臂一抬,便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朝廷任命的军候杨肆,自即日起,掌管丙字营第三队,尔等速速拜见!” 顿时,底下有了小声喧哗,每个人都翻眼向杨肆看去,目中满是不敢置信,轻蔑,愤怒等诸多情绪交杂,尤其是以徐凯为主的四名伍长,更是面色阴沉。 毕竟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不象朝廷那样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军中以武力为尊,讲究军功,杨肆寸功未立,就身居军候要位,看上去又是个文弱书生,谁能服气? “都愣着做什么,难道朝廷的命令都不听了?速来拜见,否则军法从事!” 李天风锐目一扫,佯怒大喝。 “我等参见军候!” 在徐凯四人的带领下,众军卒这才参差不齐的向杨肆施礼,声音有气无力,分明是故意的。 李天风瞥向杨肆,看他如何处理。 杨肆却是面色一变,厉喝道:“这就是大宋的军卒?是没吃饱饭还是怎么着,再来!” 他想清楚了,在军营里面,和大头兵客气没用,你越好颜相对,别人越拿你不当回事,既便是吴起能放下身段给士兵吸脓,但他的军纪,也是极为森严。 军队是最赤果果,最现实的地方,也是最残酷,小团体最多的地方,历代权臣掌军,仍要依靠下面的骁将牙将,这是最无奈的现实。 因为底下的大头兵不认你,只认将领。 不过杨肆所处的世代,是一个以武力为尊的世代,也是天地伟力归于个人的世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绝不是说说而己,而且手底就两百人,如果还低三下四的话,他这堂堂化劲宗师岂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人都是蜡烛胚,不打不上树,在军队里,就不能蔫,必须以铁腕治军! 果然,下面现出了惊愕之色,有明显的怒火翻涌。 “校尉,这就是丙字营第三队的军卒?士气低落,不遵将令,末将请问,依军法,如何惩治?” 杨肆转头问道。 李天风顿时面色难看之极,他没想到会被杨肆反过来将了一军,但军令如山,理在杨肆手上,只得哼道:“都看看,都看看,成何体统,朝廷的命令也不听了么?再来!” “我等见过军候!” 众人再次施礼,声音整齐了些。 “再来!” 杨肆大喝! “他娘的,到底有完没完?“ 王双忍无可忍,咆哮道。 杨肆看了过去,王双三十来岁,面孔粗豪,一看就是性情暴躁之辈,当即向边上的书记官问道:“辱骂主将,不遵将令,该如何处罚?” “这……” 书记官看向李天风。 杨肆双眼一瞪,厉斥道:“到底谁是三队军候?王双是哪一队的伍长?嗯?” 书记官咬了咬牙,大声道:“诋毁上级,初犯鞭五十,再犯斩,不遵将令,初犯鞭五十,再犯斩,念及初犯,两罪并罚,鞭一百!” 第二十六章 镇场子 霎时间,万簌俱寂! 每个人都如看白痴般的看着杨肆,初来乍到,身边没有一个得力助手,就敢鞭打伍长?不会是书呆子的迂腐劲发作了吧?上来就得罪人,他还想不想混了? 要知道,军营可不是朝廷,军营讲究拳头和战功,官威在军营未必管用。 杨肆转头问道:“末将如此判罚,校尉意下如何?” 李天风恼怒异常,哼道:“王什长心直口快,并无私心,不如让他向你当面认错,下不为例?” “呵呵,外出征战,动辄生死,倘若不遵军令,敌人可会下不为例?” 杨肆呵呵笑了起来。 “你……” 李天风怒色绽现! 但是军中自有制度,军队的管理是一级级来,通常不允许越级指挥,李天风是校尉,直接管杨肆,可是对杨肆所在的第三队,他不能直接插手。 “哼!” 李天风阴着脸又哼了声:“杨军候既有主张,何必问我?” “来人,把王双绑起来!” 杨肆大喝。 “谁敢绑我?” 王双瞋目! “触犯军法,还敢威吓同僚?莫非是嫌一百鞭不够?” 杨肆冷冷一笑,一步步的走过去。 “你敢?” 王双本能的后退半步,铮的一声,半拨出腰刀! 杨肆淡淡道:“你若敢把刀拨出来,本将就敢斩了你!” 王双顿时额头渗出冷汗! 确实,下级向上级拨刀,是谋反,妥妥的死罪,杨肆就此斩他,谁都没法说半个不是,眼下他骑虎难下,杨肆处处占着理,拿军法压他,他心里已经有了惧意,可是让他向杨肆一个白面书生低头,又拉不下脸,不禁向左右看去,指望有谁能出面,做个和事佬,自己道个歉,认个错,事情就过去了。 徐凯正要说话,杨肆已抢先道:“徐伍长,候伍长,去把王双绑了!” “这……” 二人看了看李天风,李天风的脸阴沉的可怕,却并未阻拦,只得低声道:“王兄弟,得罪啦!”随即上前,把王双的甲剥去,绑在了柱子上。 杨肆向书记官问道:“军中可有专人行刑?” 书记官索性不敢再看李天风,低着头道:“一般是由主将亲兵行刑,杨军候初来乍到……” 说着,现出了难色。 杨肆转头问道:“校尉,倘若由末将亲自行刑,可违规?” “不违!” 李天风咬着牙道。 “拿鞭子来!” 杨肆摊开手掌。 书记官实在没办法,把一条牛皮长鞭递给杨肆。 杨肆手腕一抖,啪!一个响亮的鞭花打出! 王双本能的猛一低头,眼睛一眨! 李天风也面色一变!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仅一个鞭花,他就看出杨肆绝对不是文弱书生,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他判断一个人是否高手的标准就是看太阳穴,在他想来,杨肆或许学过些拳脚功夫,可是没修炼内力又有什么用,两把子蛮力,使几下就没了。 杨肆二话不说,一鞭子抽过去! 啪! 王双胸前的衣服斜着破碎,皮开肉绽,一道狞狰的血痕乍现! 啪啪啪! 杨肆一鞭鞭的抽,每个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那平静的目光下,仿如埋藏着愤怒的火山,随时都会爆发,但是杨肆不能停,停了就是认怂,军营中从上到下,对他的气氛都不友好,他只能选择打服。 说一百鞭就是一百鞭,刚开始几鞭,王双还厉声惨叫,三十余鞭过后,已经发不出声了,百鞭抽完,浑身是血,胸前与四肢几乎没一块好皮,软软挂着绳子上,翻着白眼,出气多,进气少。 实际上杨肆是手下留情的,别看王双伤势吓人,却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休养个十天半月,恢复不成问题。 “拖下去!” 杨肆挥了挥手。 几名士兵满脸悲愤,赶忙把王双抬走。 “再来!” 杨肆厉喝。 “我等参见军候!” 底下的声音洪亮而又整齐,每个人都是神情肃穆,隐约有冲天的怨气,盘旋而起。 李天风倒是惊讶的看了眼杨肆。 底层士兵的怨气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真积累深了,拉出去打一仗,生死之间最能化解怨气,或者有意安排几个刺头送死,这都不是大问题。 关键是能镇得住场子! 很明显,不管是心悦诚服,还是摄于淫威,最起码杨肆镇住了场子,因为杨肆的背后,是朝廷,是齐王世子,杨肆仗着军职行军法,谁都没法挑出毛病,这让李天风的心里有了些不安。 要知道,如杨肆这类空降派,晋职如火箭,一点点功劳能就升上去,初来就是军候,一旦立了功,必升校尉,那他这个校尉又算什么? 他可不认为杨肆升,也会带着他一起升,能原地踏步就不错了,更大的可能,是找个借口把他撸下去,说句难听话,谁的屁股上没沾点屎,想查都能查出问题。 他不敢得罪齐王世子,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李天风的眼神略微眯了眯。 杨肆也转头看来,拱了拱手:“请问校尉还有何指示?” 李天风道:“杨军候铁面无私,处事严谨,本将甚慰,将三队交给你,也放心啦,今日带你过来,就是认认门,你既已接手,本将就不多留了,呆会儿你记着去军司马处领取兵器甲胄。” “恭送校尉!” 杨肆抱拳施礼。 李天风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带着书记官离去。 杨肆再度望向全军,目光一一扫视,片刻便道:“各伍将名册交来,其余照旧,解散!” “诺!” 全军轰然离去。 杨肆回了大帐,花名册陆续被呈送上来。 对于三队的事务,他暂时不想插手,一方面是不通军务,不知道如何着手,另一方面,他是光杆司令,没有自己人协助,如果蒙着头指手划脚,不仅容易出错,还更有可能所有的事都会推给自己,不要小看只有两百人,如果每人搞些事情出来,足以让他疲于奔命。 目前还是以观察为主,摸清军务管理与三队的情况,有哪些人可以为自己所用,又有谁是墙头草或者暗怀不轨。 许久,杨肆把册子放下,手底下没人就是不行啊。 他不禁想到了赵国栋那个村子,那些人的身份虽是朝廷钦犯,但老皇已死,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自己立了功,有了底气,或能通过齐王世子为之平反。 只是相貌是个大麻烦。 想到这,杨肆不由叹了口气。 以杨肆的级别,可以自带四名亲兵,可是哪来的人手呢? 高门显族子弟空降,都是自带家奴,有部曲替他坐镇,而自己孤家寡人,不仅没有手下,又因鞭打王双,军卒表面听令,心里实则不服,不会有人指点自己,也没有谁敢于冒着得罪李长风的风险攀附自己。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近傍晚,晚霞染红了江面。 ‘不管怎么说,天塌不下来!’ 杨肆暗暗摇头,离开营帐,去军司马处领了甲胄、佩剑与一匹战马,便策马回城。 第二十七章 上门抢人 建康的傍晚,沐浴着夕阳的余辉,街头依然熙熙攘攘,杨肆骑着马,腰挎佩剑,背上背着长枪,很多平民百姓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着敬畏之色,与昨日初入城时的人人嫌弃模样,已不可同日而语。 果然是人靠衣妆,佛靠金装,这让杨肆有种世事无常的感慨,权势,的确是好东西! 仅仅一个军候,就让老百姓敬畏,如果是齐王世子那样的身份,怕是没几个人敢于正眼看他。 不过杨肆只是摇头笑了笑,他清楚自己的追求,也知道自己要什么,军队只是获得世子信任的一个跳板,他的目地,还是通过世子接触到修士,乃至于修行界。 突然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实际上并不需要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三队上面,只要外出作战,多杀几个鲧人,立下战功,就足够了。 当然,既然做上军候的位置,杨肆也绝不容底下人阳奉阴违,如有忠心可靠者,他不介意扶一程,替自己做事,毕竟不管做什么,单枪匹马是不行的。 穿越之前,他也不是坑着头打拳,在他周围,有一个十来人的小团队,替他安排比赛,处理财务,获取分析对方的情报,专门为他服务。 明确了目标,杨肆顿觉心头仿如一块枷锁喀啦一声碎裂,全身空明舒畅,道心更加坚定,不由心情大好,一夹马腹,策马疾奔而去。 回到清溪街的时候,天色已经将黑,杨肆意外的发现,自己家门口,居然闹闹哄哄,围着一群人,家奴装扮,还有一辆宽大奢华的马车,顿时心里格登一下,把马速催到最快。 “不要,不要!” “三王子快放手,奴婢们已经是杨公子的人啦,三王子强抢别人的奴婢,难道就不怕坏了齐王府的名声?” “哈哈,小美人儿,跟着本候是你们的福份,和那乡巴佬有什么好的,还亏得本候来的及时,否则今夜一过,失了红丸,能把本候腌臜死!” 杨肆就看到含烟被两个健妇架着拖出门外,翠眉索性被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扛在肩膀上,发髻散乱,剧烈的挣扎,那年轻人哈哈大笑,无比兴奋。 “住手!” 杨肆顿时怒喝! “公子,公子!” 含烟与翠眉一看杨肆回来了,大声哭叫起来。 “什么人,竟敢惊扰三王子?” 那些家奴纷纷抽出刀剑,拦在路中,还有几个,扑了过来。 “找死!” 杨肆怒不可歇,长枪一抡,刹那间枪影漫天,哧通哧通连响,那几个家奴的胸前立时血洞绽现,再一挥枪,那些拦路的家奴纷纷倒跌着飞了出去,这还是杨肆留手,要不然没一个能活。 转眼工夫,就躺倒了一地,地面淌满鲜血,杨肆一跃下马,一步步走过去,厉喝道:“放开她俩,可饶你不死!” “你……好大的狗胆,竟然行刺武定候,还不速速跪下请罪!” 一名健妇色内茬,尖叫道。 “骂了隔壁的,你这泼妇竟敢威胁老子,去死!” 杨肆长枪往地面一顿,挥手一记劈脸呼! “啪!”的一声脆响! 那健妇脸都被打凹下去了,鲜血狂喷,一蓬碎牙喷了了来,倒地抽搐,眼见就活不了。 另一个尖叫一声,放开翠眉就要跑,杨肆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抡! 撕拉一下,头皮被撕了下来,鲜血如雨般洒落,身体也如炮弹般飞入河里,一蓬血泡涌出,身体却被一股真气死死摁住,沉入了河底深处,活活溺死! 杨肆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就下不了手,前世死在他手里的女性拳手也有近十名,甚至与男人相比,女人在某面方面更加疯狂,也更加具备危险性。 就如纣王,无非是喝醉酒题了几句诗,就遭了国灭的下场,不仅是他,又害得多少人死于非命,由此可见,女性狠起来,甩男人十条街都不止。 “呜呜呜~~” 翠眉立刻扑入杨肆怀里,大哭起来。 杨肆搂着翠眉,冷眼望向三王子。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三王子给吓懵了,连连后退,却是脚下一滑,就要跌倒。 杨肆眼疾手快,把含烟接入怀里,那三王子根本不管,任由跌了个屁股墩。 “哎哟!” 三王子惨呼一声,就要爬起来,杨肆哪容他起来,一脚踏上三王子胸口,冷声道:“三王子私闯民宅,又强掳我的两个小婢女,是不是欺人太堪了?嗯?” “你……你好大的胆子,快放开本候,不然你死定了!” 三王子吓的浑身颤抖,却仍是威胁道。 “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你他娘的什么三王子,和你大哥比起来差远了,你在老子眼里就是个屁,说,为何欺到我的门上来?是你色胆包天,还是有人窜梭?” 杨肆脚尖用了些力气。 三王子顿觉被一块大石压上心头,喘不过气,脸都涨的通红! 杨肆收了几分力道,三王子这才忙不迭道:“这两个小婢,本候早已看中啦,却不知是哪个狗养的奴婢把她们送到你的府上,现在本候把人带走,有什么问题?” 杨肆冷笑道:“你看中了就是你的?可有文书证明?” 三王子连忙道:“自家府里养的奴婢,怎么就不是我的?要什么文书,念在你不知情,本候不怪罪你错手杀人,你把人交出来,此事作罢,你是大哥看中的人,本该有大好前程,可别一时犯了糊涂啊!” 杨肆转头看了看翠眉与含烟,问道:“你俩可愿跟着三王子回去?” 二女的俏面都有些挣扎,期期艾艾说不出话。 杨肆明白她们的忌惮,催促道:“是不是怕他报复我?这种废物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要是敢来惹我,我会让他后悔做人,你们愿意跟我,我也会把你们当作我的家人,天塌下来由我来顶,若是要跟着三王子去享受荣华富贵,我绝不会拦阻,现在就可以跟他走。” 二女均是娇躯剧震,双双仰起俏面,呜呜大哭道:“公子既然这样说,那咱们姊妹的两条贱命给了公子便是,是生是死,全由公子决定。” “好了,别哭啦!” 杨肆点了点头,一脚把三王子揣去一边,厌恶的挥了挥手:“看在你大哥的份上,今天我饶了你,滚,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好,好你个贱奴,你给我等着!” 三王子指着杨肆,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他是真的怕了,血淋淋的尸体就摆在面前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能走掉,回去就调大军来围剿。 “慢着!” 杨肆唤道。 三王子浑身一僵,不敢再动。 杨肆道:“把尸体拖走!” 还有几个家奴,正躺在地上哎唷哎唷,三王子立刻厉声道:“废物,叫你娘的叫,还不起来,把那些死人拖回去?” “是,是,候爷您稍等!” 也不知是装给三王子看,还是真的痛不欲生,几个家奴互相搀扶着起来,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把尸体装上车,逃一般的赶着车就走。 第二十八章 找家长告状 门前安静下来,偶有左邻右舍路过,也是如避瘟神般,唯恐惹祸上身。 含烟与翠眉均是面带忧色,相互看了看,含烟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轻声道:“公子,先回屋把家里收拾下吧。” “不!” 杨肆想了想,便道:“我们立刻去齐王府,向世子请罪!” “去齐王府?” 翠眉担心道:“世子与三王子到底是亲兄弟,倘若偏坦三王子,那公子岂不是羊入虎口,要不……公子带我们跑吧,天涯海角,我们与公子不离不弃。” 杨肆摆了摆手:“还没到这一步,世子是有大志向的人,呵,自古皇家无亲情,这种人,怎会把区区兄弟之情摆在眼里,更何况如他们这类家庭,兄弟之间都是死敌仇寇,我虽然身份低微,是个外人,但是在世子心目中,或许我的份量比三王子更重一些。 你们放心,我不是鲁莽之辈,倘若世子不分是非黑白,执意要给三王子出气,那我就带着你们杀出建康,区区王府护卫还拦不住我。” “嗯!” 含烟与翠眉双双点头。 杨肆看的清楚,二女的眼里,都有死志一闪而过,显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走罢!” 杨肆也不多说,回院子里取了些晶币,又套了辆车,载着二女去向齐王府。 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杨肆让翠眉和含烟下车,一起往门前走去。 “来者止步!” 齐王府是一座小型的城池,还未走近,城头就有大喝传来。 杨肆朗声道:“水军丙字营第三队军候杨肆,拜见齐王世子,还望城上将军通传。” 城头有轻笑传来:“小小军候,谁给你的胆子见谒世子,世子身份高贵,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有什么事,明日找你们主将,一层层的通传上来!” 杨肆二话不说,往怀里一抓,掏出数十枚晶币,手臂一振,晶币疾射向城头。 刹那间,破空声大作,又听哧哧连响,一枚枚晶币钉入梁柱,居然构成了一副完整的圆形。 城头鸦雀无声了! 杨肆又道:“请为我向世子通传,杨某感激不尽,世子若不见我,我自会调头离去,绝不为难诸位!” “杨……请杨军候稍待!” 城头传来的声音顿时客气了许多。 含烟与翠眉虽然没有那么好的视力,能看清梁柱上钉着的晶币,却也知道,杨肆必然露了一手,震摄住城头守军,不禁信心大增,扑哧笑道:“公子真是好身手呢。” 杨肆微微一笑:“你们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们,不过……会很辛苦的。” 翠眉连忙道:“奴婢们不怕苦,只要能帮着公子就行啦!” 含烟也连点头。 杨肆暗暗盘起来,教两个千娇百媚的小婢女,显然不能从种地开始,他需要编写出一套较为温和的训练方法。 正琢磨着的时候,城门打了开来,一名小太监唤道:“可是杨军候?世子有请!” “走罢!” 杨肆招了招手,带着含烟翠眉跟着小太监进了城,小太监把三人领到外宅的含章殿,恭身道:“杨军候请先用茶,世子殿下稍后就来。” “有劳了!” 杨肆拱了拱手。 “奴婢告辞!” 小太监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有婢女奉上清茶,杨肆耐心等候起来,含烟翠眉也不敢造次,乖巧的站在杨肆身后。 不片刻,殿外有脚步声响起,世子身着便服,匆匆走了进来。 “深夜打扰世子,还请见谅!” 杨肆站起来欠身施礼。 “这时候你来找我,必有要事,有话直说,你我之间不需要客套!” 世子摆了摆手,如对心腹般,看着杨肆道。 杨肆暗道一声厉害,世子的手腕,确实高明,很容易让人心悦诚服,于是道:“末将特来向世子请罪,今日末将归家,冒犯了三王子……” 杨肆把事情经过一字不落的说出,甚至脚踏三王子胸口,又揣了他一脚都不隐瞒。 本来杨肆想给世子一个面子,不说自己冒犯三王子的事情,他相信三王子也没脸到处嚷嚷,可这个世代,不完全是中国古代,个人武力占了很大分量,他把实情和盘托出,就是逼世子作出选择,是收买一个得力打手,还是为了那假惺惺的兄弟之情,与一个高手为敌。 同时,也使世子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要两边和稀泥,免得给三王子的教训不深刻,再跑来自己家里,骚扰翠眉与含烟。 杨肆向世子请罪,带有找熊孩子家长告状的性质。 世子的面色阵阵阴晴变幻,吓的翠眉与含烟也是紧紧提着小心肝。 末了,杨肆补充道:“末将一时不忿,出手伤了三王子,请世子治罪!” 世子炯炯有神的盯着杨肆,他发现,杨肆虽然身上没有特别明显的气势外溢,可那姿态,很不对劲。 膝盖稍有些弯曲,身体以难以觉察的角度稍稍前倾,抱拳的双臂,仿佛探出的虎爪,给他的感觉,就象一头豹子,随时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扑击猎物。 竟然让他的心里,生出了一种危机感! 很明显,如果自己下令把杨肆拿下的话,怕是此人会立刻扑向自己,挟持作为人质! ‘这小子,果然桀骜难驯啊!’ 世子暗暗摇了摇头,便诚挚的说道:“小兄弟,亏得你来找我,否则我还不知家门竟有这等丑事,生生污了我齐王府的名声。 此事……三弟那里,我会着人严厉训斥于他,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一次,下次他若还敢惹你,是打是杀,悉听尊便,如何?” 杨肆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拱手道:“世子处置公允,令人叹服,说起来,末将出身于山野,性子也是暴躁了些,幸得世子不与我计较,下次末将会注意的。” “哈哈哈哈~~” 世子哈哈笑道:“此事揭开了就好,抬上来!” 有仆役抬着数十匹锦锻,两口箱子步入大殿。 世子伸手一指:“今日让两位姑娘受惊了,皆是我管教不严之祸,便以此薄礼,为两位姑娘压惊。” “这……” 二女相视一眼,现出了慌乱之色,连忙施礼道:“世子,这可使不得,小婢们可不敢收下如此厚礼……” “诶~~” 世子打断道:“你们既然跟了杨军候,就是杨军候的人啦,与齐王府再无关系,今日是我那三弟冒犯在先,谨以此礼替他向二位姑娘赔罪,莫非是……嫌少?” 杨肆明白,今晚这礼,是必须收,于是感激的施礼道:“末将谢过世子厚爱,今晚打扰世子,已是惶恐,不敢再留,那我们就告辞了!” 世子点点头道:“错非庶务繁重,今晚定要与小兄弟一醉方休,罢了罢了,改日再找机会罢,小柱子,替我送送小兄弟。” “诺!” 一名小太监从殿外探出身子。 第二十九章 王公公的算计 杨肆等人很快离去,世子这才望向后殿,王公公走了出来。 世子沉声问道:“是你刻意安排把那两个小婢送给了杨军候?” “是!” 王公公直言不讳。 世子又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她俩是老三的心头肉么,为何还要如此?” 王公公道:“世子,老奴也是思忖再三,毕竟以世子对杨军候的器重来看,随便安排两个婢女不足以凸显出世子的恩义,而王府诸婢论起姿容,无出于其右,故老奴斗胆将之送了过去。” 世子并不说话,望着王公公,等着进一步的解释。 王公公沉吟道:“老奴心知这般安排,会让三王子不喜,可三王子终日流连青楼酒肆,总是对王府的名声不大好,因此有意通过杨军候之手,给三王子提个醒,在大王的大业功成之前,还是收敛些为好。” “哦?” 世子淡淡道:“若是杨军候吃了亏,甚至送命,你这番谋划岂不是白费了心机?你又怎能肯定杨军候必会为那两个小婢出头?” 王公公人畜无害的笑道:“老奴别的本事不敢说,一眼老眼看人还是有几分准头,杨军候如一块璞玉,长于深山,未受世俗污染,尚怀赤子之心,如此千娇百媚的两个美人儿被人抢走,他岂肯甘心?若是杨军候连两个美人儿都护不住,那只能说明此人不堪重用,又或者是心计深沉,攀附权贵之辈,世子应谨慎使用。” 世子暗忖起来。 基本上他可以判断,老三之所以去杨肆府上抢人,必是王公公透露的风声,以老三那好色如命的性子,哪能不急吼吼赶过去,甚至军营中也有人向王公公告之杨肆的行程,才能安排的如此天衣无缝,当杨肆恰恰赶到的时候,正好碰到老三动手。 既便是杨肆错过了,人被抢走,也会有人指点杨肆去追。 这般算计,连他都有些心惊。 不过王公公跟随齐王数十年,是忠心可靠的老奴,在某种程度上,齐王信任王公公,胜于膝下诸子,他只能暗暗留个心眼。 “王公公言之有理!” 世子不动声色的呵呵一笑:“杨军候教训过了老三,就来我处恶人先告状,并把两个小婢女带来,有自揭其短以为质的意思,此人……倒是心思细腻呐。” 王公公附和道:“那孩子会来事,用的好,是一把尖刀,用不好,则反噬其身,世子要把握好分寸。” “我明白!” 世子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看杨军候的功夫如何?” “这……” 王公公迟疑道:“老奴不好说,有些古怪。” “走,我们出去看看!” 世子袖子一挥,便往外走,登上了车辇,王公公跟在车后,疾步如飞,很快的,就上到了城头。 “末将参见世子!” 守将半跪施礼。 “不必多礼!” 世子略一抬手,就快步走向那根钉着晶币的梁柱,仔细看去。 一共五十四枚晶币,构成三个同心圆,里层十二枚,中间十八,外层二十四,错落有致。 世子自忖也可以勉强做到,但杨肆只是随手一甩,并未刻意蓄势,这份准头和对力道的运用,让他不禁暗暗心惊,于是转头问道:“杨军候当时站在城下何处?” 那将领道:“回世子,杨军候距城门约三十丈!” “王公公怎么看?” 世子又问道。 王公公缓缓道:“杨军候……也许是修士!” “修士?” 世子眼睛微眯,其实他早就怀疑了,关键在于杨肆太阳穴平平,显然没有修炼内力,却有一身好功夫,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去想。 王公公从旁道:“山野间也有修士,门派有门派的修法,散修有散修的修法,那些不出世的元婴大派,偶尔也会有弟子下山行走,那孩子的来历,究竟想做什么,还需要慢慢试探。” “嗯!” 世子略一颌首,便道:“这些晶币,弟兄们都分了罢!” “多谢世子!” 满城军卒齐声施礼。 ……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小柱子着人把绸缎和箱子抬入堂屋,便告辞离去。 “快看看箱子里装的什么!” 翠眉迫不及待的打开箱子,含烟也探头看去。 “啊,晶币!” 第一个箱子里,装着个盒子,整整齐齐码着一千枚晶币,其余还有香料、胭脂水粉,头钗首饰,都是王府的上等货色。 “公子,太贵重了吧?” 含烟有些不安的看向杨肆。 杨肆微微一笑:“世子也是一番心意,既然给了,就收着罢。” “嗯!” 含烟点了点头,又打开另一个箱子。 居然是一箱米! 咦? 连杨肆都大为诧异,送礼还送大米? 于是抓起一把。 这米,颗粒饱满,比普通米略大一些,晶莹剔透,香气扑鼻,杨肆再心中一动,那双无形的眼睛开启,居然看到有着微弱的灵力在指尖波动散逸。 “哎呀,我知道了,这是玉灵米,有钱都买不到呢!” 含烟突然尖叫道。 “嗯!” 翠眉也惊喜的连点头:“小婢听说过,这玉灵米的产量极少,生长条件也极为苛刻,必须种植在深山中,用专门的山泉水灌溉,通常只有皇家、王府和高门显族的贵人们才能吃到,世子还真是有心呢……“ 正说着,翠眉又是面色一变:”不好,公子到现在还没用膳,小婢去给公子做饭去,公子稍等片刻。”随即就拉着含烟快步而去。 看着两个俏婢慌慌张张的跑开,杨肆的嘴角现出了一抹笑容。 穿越前,他一直跟着老道士生活,老道士对他严苛异常,动辄打骂,当然,他知道是为自己好,并不怨恨,只是有些压抑,后来老道仙逝,去打黑拳,接触的不是生死边缘,就是尔虞我诈,从来没有过家的感觉。 刚刚突然的,他的心底流敞过了一缕家的温暖! 这种感觉,很好! 杨肆深吁了口气,走出屋子,望向那漆黑的夜空,一轮明月高挂天际,在金牛座天区,有昴宿星团,北方的天空还有北斗七星,从星像判断,怎么看都是地球,可是地球没有这么大啊。 “公子,饭好啦,快来吃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翠眉在后面唤道。 杨肆步入屋子,精致的小几上,一碟炒青菜,一碟清蒸鲈鱼,一碟玉笋肉片,一盆西红柿鸡蛋汤,简简单单,却清爽养眼。 “来,你们也坐下来吃。” 杨肆招呼道。 含烟摇摇头道:“公子,您先用吧,我们是奴婢,不可以与公子在一桌吃饭的。” 杨肆脸一沉道:“家里就我们三人,有什么讲究的,快坐下来吧。” “噢,那小婢去给公子盛饭!” 翠眉看了眼含烟,拿着碗去了一边。 第三十章 有阴谋 饭菜极为可口,杨肆食窦大开,突然他意外的发现,翠眉和含烟吃的米和自己吃的不一样,自己吃的是玉灵米,她俩吃的只是普通的大米。 杨肆放下碗问道:“你们怎么不吃米灵米?” 翠眉摇摇头道:“玉灵米是贵人吃的,小婢们是奴婢,能吃到白米饭就心满意足啦!” 含烟也连忙点头,补充道:“公子身怀武功,吃了玉灵米可以增长功力,而奴婢们弱不禁风,吃了可没什么用。” “说什么浑话!” 杨肆面现不悦,不由分说的把碗拿过来,将剩余的米饭拨入自己碗里,又各盛了满满一碗玉灵米,摆放在二女面前,这才道:“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再敢和我划分清楚我就把你们送回王府,快吃吧!” 说着,杨肆也不嫌弃二女吃过的米饭,夹了几根青菜,拨拉着往嘴里划。 “公子……” 含烟眼圈红红的,捧着饭碗,哽咽着说不出话。 “咱们已经是公子的人啦,公子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含烟快吃吧,别逆拂了公子的心意!” 翠眉也拭了拭湿润的眼角,劝道。 很快的,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含烟与翠眉的脸颊突然红了起来,偷偷看向杨肆,一副娇羞不己的模样。 夏季的夜里,微风袭人,翠眉与含烟坐在杨肆对面,那诱人的体香随着微风扑面而来,杨肆的心也仿佛被撩拨着,有些悸动,只要他愿意,今晚就能品尝两个美人儿的百般温柔,但他道心坚固无比,还是挥了挥手:“忙活了一整天,都困了罢,收拾好早点休息吧!” 随即杨肆起身,去往后院,脱去衣衫,拎了桶井水冲澡。 含烟与翠眉洗好碗筷,从屋里探出脑袋看着,目光闪闪烁烁。 翠眉道:“今晚就算了吧,白天出了那么多的事,想必公子也累了,明日咱们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再好好服侍公子。” “嗯!” 含烟点头道:“我们先把衣服准备好,公子洗过要换的,明天一早也得服侍公子起床。” 二女羞红着脸,低着头,蹑手蹑脚的去了厢房准备。 …… 次日,天不亮,杨肆起了床,由含烟翠烟服侍穿衣梳头,又美美的吃了顿丰盛的早餐,便跨上战马,驰往营寨,在王双被鞭打之后,至少军卒在表面上不敢冒犯杨肆,老老实实点了卯,杨肆也不训话,直接宣布解散,然后拿着花名册去拜见李长风。 “末将见过校尉,丙字营三队212人,伍长王双重伤,另有四人请假,实到207人。” 杨肆恭身施礼,奉上花名册。 李长风的态度不错,接过花名册,随手翻了翻,便递还给杨肆,微微笑道:“杨军候,咱们大宋国呢,除了偶尔与鲧人交手,大的战事没有,很多人点个卯就不见踪影,军务自有下面人操心,你是世子派来的人,咱们心里都有数,该给你的功劳,一分不少的给你,你若有事,尽管去忙,若需外出点不了卯,你可以向我请假,一个月之内,都可以批给你,总之一句话,丙字营不会耽搁你的前程。” ‘咦?’ 杨肆暗感惊讶,李长风会这么好心,不过转念一想,这话也合情合理,自己是下来镀金的,没必要一板一眼,意思到就可以了。 再说大宋国军队的战斗水平关他什么事?他对大宋没有任何归属感。 而李长风的心思也不难猜测,无非是担心自己认真起来,影响他的地位,故而示好,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其实杨肆也不是非要和李长风过不去,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光同尘,和和气气的升官,他还是愿意的,于是施礼道:“多谢校尉提点,末将记着了,他日若真有事,再来向校尉请假。” “嗯~~去罢!” 李长风笑着挥手。 “末将告退!” 杨肆拱手离去,只是在转身的一刹那,他发现李长风的眼角,带着一丝讥讽之色。 这是什么意思? 二十一世纪是个人心崩坏的时代,父子反目,兄弟倪墙,朋友背后捅黑刀,夫妻同床异梦屡见不鲜,人与人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面具生活,把最真实的自己掩藏起来,杨肆来自于二十一世纪,性格中自然也有多疑的一面。 李长风眼角的那一抹讥讽之色,立刻让他推翻了之前的判断。 其中必有阴谋! 出了营帐,杨肆不断琢磨着那一抹讥讽之色。 李长风到底想怎样? 杨肆漫无目地的在寨中踱步,眉心微锁,渐渐地,接近了王双养伤的营房。 因刚刚点过卯,军卒们在各自的伍什长带领下例行操演,营区空无一人,杨肆打算去看看王双,于是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王双躺在床上,浑身包裹的如同木乃伊,一见杨肆进来,顿时眼里射出愤恨之色。 杨肆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没下死手,我只是来看看你,你恨我,没关系,尽管恨,但是你若再敢招惹我,我会让你连恨我的资格都没有。” “哼!” 王双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实则他的心里有些发怵,毕竟就他和杨肆两个人在,万一杨肆起了杀心,那他死都没地方申冤。 “你好好休息罢。” 杨肆正要转身出去,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两个军卒捧着药碗进来了,见着杨肆,很是惊愕的样子,眼神中还有些慌乱。 “你们是来给王伍长喂药的?” 杨肆问道。 “啊?是,是,不不不,这药搁久了,有点凉,我们拿回去再热一下!” 一名军卒惊慌失措道。 “杨军候,我们呆会儿再来。” 另一个向杨肆抱了抱拳,拉着同伴匆匆而去。 杨肆眉心微拧,喂个药都鬼鬼祟祟,明显不对劲啊,当即凝功于耳,细细听去。 “怎么会碰到他?哎呀,可是吓死我了,差点露出马脚!” “是啊,还好老子反应的快,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理该不会,听说上面的大人物都蠢的很,不是说食肉者鄙么,我们先别回去,藏起来,等他走了再把药给王伍长喂下去。” “嗯,好主意!” 听到这,杨肆大概有数了,心里杀机翻涌。 难怪李长风会那么好心,原来是麻痹自己,再派人暗害王双,虽然王双死了并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却可以赖到自己头上,让全军都憎恨自己。 也许……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配套手段,一环扣一环,挖个坑让自己钻! 杨肆冷冷一笑,掀帘离去。 如他这样的身手,那两个军卒藏在什么地方一目了然,杨肆若无其事的离开营房,也隐去身形躲藏起来。 果然,那两人探头探脑一阵子,又捧着药碗,向王双的营帐走去。 杨肆悄无声息的缀在后面。 第三十一章 抓现形(求推荐收藏) 营帐里,一名军卒把王双扶了起来,另一人端着碗要给他喂药。 “住手!” 突然帐外传来暴喝,杨肆掀帘大步踏入。 “杨……军候,您……怎么又来啦?” 两名军卒浑身一震,满脸的慌乱之色,那名灌药的手一抖,药碗就要摔下,杨肆眼疾手快,哪能容证据被毁,伸出手掌稳稳托住,凑上鼻端一闻。 果然不出所料,有一种淡淡的甜腥味道,虽然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毒,但显然是毒药无疑。 “呵!” 杨肆冷冷一笑:“居然敢拿毒药来谋害王双,谁给你们的狗胆?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顿时,王双的眼睛瞪大如铜铃,眼底尽是惊疑不定。 他虽然性格暴躁,却不傻,清楚杨肆完全没有必要对自己下杀手,再转念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心有余悸,额头汗如雨下。 “冤枉,冤枉啊,怎么可能是毒药,明明是救命的良药!” “杨军候,您是不是弄错啦?” 那两人也哭爹喊娘的叫了起来。 “不说?呵呵,那好,都跟老子去李校尉面前道个明白!” 杨肆阴恻恻一笑,一把揪住两人的脖子,稍稍用力,封住血脉,令其动弹不得,随即便望向王双,沉吟道:“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我无害你之心,却有人容不得你,欲嫁祸于我,你对将来有何打算?” 王双连忙道:“军候救我,俺老王这条命,自今日起,卖给军候便是。” “你不恨我了?” 杨肆问道。 王双咬牙切齿道:“末将冒犯军候,军候依律处置,本无过错,是末将脑子糊涂,才会怀恨在心,但现在末将已明白军候的用心,惭愧不己,还望军候不要与末将计较!” “好!” 杨肆点了点头:“你好好为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说着,就走出营帐,正见例行操演刚刚散去,有三三两两的军卒回营,于是唤道:“来人!” “见过军候!” 几名军卒上前,勉强施礼。 杨肆把那几人领进帐,沉声道:“这二人受人指使,意欲谋害王伍长,你们几个,抬着王伍长,随本将去见校尉禀明此事。” “这……” 几人相互看了看,暗道倒霉,这种事怎么就给自己碰上了? “还不快些?莫非要违令不成?” 杨肆目光如刃,催促道。 几人顿觉心胆俱丧,仿佛只要敢说半个不字,就会死于当场,连忙把行军床拆下,抬了起来,杨肆则如拎小鸡般,单手拎着那两名军卒的脖子,另一手托着药碗,向外走去。 这奇怪的队伍很快引起注意,军卒无不议论纷纷。 王双也是豁出去了,不失时机的一遍遍叫喊:“有人欲害我,还亏得杨军候及时阻止,我要见校尉,讨还公道!” 一听出了这种事,军卒们来劲了,纷纷跟在后面。 “徐伍长,你去不去看看?” 同为伍长的向风见着徐凯的神色不大对劲,并且有意识的往后面退,不由问道。 “啊?我……我还有事,就不过去了,呵呵~~” 徐凯干笑两声,转身要走。 向风一把抓住他道:“徐伍长,反正又不是我们做的,去看看也是无妨,来来来,咱们两兄弟都过去。” 说着,就搂住徐凯的肩膀,跟着军卒往前走。 向风体格高大,徐凯没法挣开,一时心乱如麻,六神无主。 “什么?” 听说有一大群军卒闹嚷嚷的赶来,李长风惊的站了起来,疾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亲兵正要答话,帐外已有杨肆的声音响起:“末将杨肆,有要事求见校尉!” “进来!” 李长风唤道。 杨肆拎着那两名军卒步入大帐,身后还有几个人抬着王双。 李长风顿时心里格登一下,眼底有慌乱一闪而逝,便喝问道:“杨军候,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肆把那两名军卒推到地上,再放下药碗,拱手道:“这两人鬼鬼祟祟,欲谋害王伍长,恰好被末将堵个正着,末将觉得,下级军卒谋害上官,此事耸人听闻,末将已不敢处置,特来禀明校尉作个见证,倘若校尉也觉棘手的话,末将可去求见都尉……” 听着杨肆把事件经过和盘托出,围观军卒无不大吃一惊。 “校尉,冤枉啊,冤枉啊!” “求校尉为我们做主啊!” 那两人又哭叫起来。 李长风心里烦躁的很,大骂道:“想不到我丙字营竟出了这等丑事,杨军候,你做的好,王伍长若是被害死,我李长风还有何面目再领丙字营?来人,将这两个狗贼拖出去斩了!” “慢着!” 杨肆喝止。 “怎么?这等狗贼以下犯上,乃仵逆大罪,难道斩不得?” 李长风目光凌厉,浑身气机勃发,狠狠瞪着杨肆,就好象有不共戴天之仇。 若是寻常人,被这一瞪,早就胆寒了,不敢说话,可杨肆不吃他这套,淡淡道:“校尉莫急,区区两个小兵,哪来的胆量谋害上官,此事或有人在背后指使,当顺藤摸瓜,揪出元凶,而且不管多大的罪,总要让嫌犯把话说出来,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校尉以为如何?” “这……” 李长风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一阵语塞,才点点头道:“确是要让他二人死的明明白白,那么本将来问……” 杨肆打断道:“校尉,此事发生在末将的三队,理当由末将主问,校尉负监察之责。” “你……” 李长风大怒! 但杨肆说的没毛病,军中诸事要一级级来,他不能直接处理三队的事务,必须通过杨肆,除非杨肆不在。 王双是伍长,事关伍长,由杨肆直接处理,没毛病。 “好,但愿你问个清楚明白!” 李长风含恨点了点头。 杨肆往回扫了眼,便道:“徐伍长、候伍长、向伍长何在?” “见过军候!” 三人上前施礼。 “你三人先站一边!” 杨肆一一看过去,候礼与向风的神色有些不安,徐凯却是镇定无比,他大概有了些数,摆了摆手,便转头道:“我给你俩一个机会,是谁指使你们去谋害王伍长的?” “军候,冤枉啊!” “是啊,咱们给王伍长喂药,难道还喂出坏事了,要早知道,就不惹这麻烦!” 两人又一次喊起了冤。 “还嘴硬是不是?” 杨肆抄起药碗,揪着一人脖子,冷冷道:“既然你们口口声声是药,那就给本将喝下去,如果不死,本将当面赔罪!” 说着,手指上移,捏开下巴,那人现出惊骇欲绝之色,连忙摇脑袋,可哪能挣脱,被硬生生把药灌了进去。 “呕呕呕~~” 那人发了疯般的抠着喉咙,让自己呕吐,可是还没吐出来,脸色就发白了,躺倒在地,抽搐痉挛,嘴角泛着白沫,不片刻,已两眼一瞪,气绝身亡! 第三十二章 走火了(求收藏推荐) “好啊,果然是你这两个狗贼,王伍长平日待尔等不薄,尔等竟狼心狗肺,猪狗不如,拿命来!” 眼见这名军卒倒地身亡,徐凯突然暴怒,铮的一声,抽出佩剑,直刺向另外一人! “徐伍长,着什么急?莫非是心里有鬼?” 杨肆电般出手,手指夹住剑尖,沉声问道。 徐凯就觉佩剑如被一柄巨钳夹住,寸进不得,顿时醒悟过来,可那额头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流,只得勉强笑道:”军候说笑了,末将与王伍长乃多年好友,骤然听闻有人害他,难免心急,是末将失态了!” “但愿如此!” 杨肆深深看了他一眼,放开手,向最后那人问道:“老实交待,到底是谁指使你,机会只有一次!” 那人扑通一声跪下,连忙问道:“军候,若我实话实说,能否饶我不死?” 杨肆看向书记官。 书记官道:“以下轼上,份属谋逆,处凌迟,夷三族,倘若诚心悔悟,可酌情从轻,改判斩立决,流三族!” 那人眼睛一翻,差点晕死过去,横竖都是死啊。 这刻,他心里满满的全是悔意,就不该含图那点钱,害了自己,还害了全家。 杨肆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天上怎么可能白掉馅饼?你是肯定活不了的,还望你实话实说,你的家人流放蛮荒总比死了好,活着就有机会!” “我好恨啊!” 那人仰天悲呼一声,就猛的转头,目光愤恨,指着徐凯道:“军候,是徐伍长指使小的和陈平毒死王伍长的!” “你胡说,老子和王双无怨无仇,为何要害他?是不是有人诱使你陷害老子?” 徐凯如被踩了尾巴的老猫,猛跳出来。 那人豁出去了,哼道:“你昨晚找到我和陈平,各给了二十枚金币和一包毒药,让我们明早在杨军候来了之后,毒死王伍长,还答应事成之后再给二十枚金币,说什么王伍长死了,杨军候必受全军愤恨,到时候把事情宣扬出去,让杨军候在军中再也呆不下去,那,你的钱还在我身上呢!” 说着,就从怀里把金币掏了出来。 普通士兵每个月的军饷是五枚金币,二十枚金币已经是一笔横财了,以普通士兵的身家,基本上没可能一下子掏出这么多钱。 所有人都望向徐凯,至少信了七八成。 “哈哈哈哈~~” 徐凯仰天大笑道:“谁能证明这些金币是我给的?难道上面有我的名字?” “这……” 没人能想到徐凯会如此无赖。 那人也急道:“杨军候,小人已必死,怎会胡乱攀咬,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啊!” 杨肆摆了摆手,便向徐凯道:“徐伍长,有些事情不是你抵赖就能赖掉的,事实已经非常清楚,就是你收买了他们两个去毒杀王双,否则向伍长与候伍长都在,为何不攀咬他们?又为何不攀咬我,或者李校尉? 今天无论如何,你必死无疑,或许还会连累到你的父母妻儿,我个人认为,我与你无怨无仇,而且谁都知道,我是空降下来的,我的背后站有世子,我在这个位置上不会坐很久,你不应该针对我,说不定你只是一时糊涂,受人挑唆才做下错事,你想想,如果你被凌迟,你全家被杀,而你后面那个人却照料吃香喝辣,怀拥娇妻美妾,想到你的时候,暗骂你一声煞逼,你能甘心么? 我觉得,是个男人都不会甘心,徐伍长,你的意思呢?你愿意做别人口中的煞逼么?” “我……” 徐凯顿时脸色变了! 是的,他的狡辨其实没用,毕竟这里不是法制社会,有人证物证,案情基本上合理,符合大众的认知,足以给一个人定罪,不需要完整的证据链。 至于口供的问题,还有屈打成招四个字。 原本徐凯从来没想过把背后那人攀咬出来,可是杨肆所说,句句诛心,他如果白白死了,就是煞逼啊,谁愿意死了以后被人骂成煞逼? 一口不平之气顿时涌出,不禁看向李长风! 李长风暗道不好,连忙喝道:“徐伍长,你既已犯下滔天罪孽,为何不交待清楚,还不速把你背后之人招供出来?本将或可念你多年来勤勤勉勉的份上,向都尉求情,保你家人平安,你可莫要误人误己!” 这话的含义颇多。 首先,李长风说的是反话,如果敢攀咬他,必让徐凯全家不得好死,并隐隐提点他与都尉的关系,告诉徐凯,这事闹到都尉那里也不怕。 其次,隐约透露出让他攀咬杨肆的意思。 徐凯心里纠结的很。 攀咬李长风,多半是没有结果,谁不知道都尉是他的姐夫? 可是杨肆的后面也是齐王世子,来头更大,一旦攀咬杨肆,齐王世子必然彻查此事,只怕会闹的天翻地覆,他全家一点活路都不会留。 徐凯心里也满是悔意,自己是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才去做这种事,其实杨肆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人家是空降下来,在这个位置呆不了多久,自己不过多熬一段时间罢了。 而且他也想明白了李长风的真正用意。 显然,杨肆威胁到的是李长风,而不是他们这些低级军官,自己白白被人拿去当枪使,还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呜呜呜~~” 徐凯左右不是人,精神崩溃了,跪地大哭起来。 杨肆看着他,目光渐渐趋冷。 李长风则是心神有些不定,他就怕徐凯豁出去,说出一切,事情闹大,都尉也未必能压得下来,毕竟在都尉头上,还有偏将俾将、杂号将军与正号将军。 水军的最高统帅是楼船将军,一个都尉不算什么。 不过他另有后手,这次收拾不了杨肆,下次还有机会,同时也大体对杨肆有了些了解,此人精明的很,不好对付,难怪会被世子器重。 时间仿佛凝滞,所有人都看着徐凯,沉重的压力让他大汗淋漓。 “校尉,校尉,不好啦,走火啦!” 这时,一名亲兵旋风般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李长风喝问道。 那名亲兵道:“是杨军候,杨军候的营帐走火啦!” 轰的一下,营帐里炸开了锅! 李长风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杨肆道:“杨军候,我们出去看看,徐凯这狗贼由我的亲兵看守,咱们回来再处置他!” 杨肆暗道,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偏偏烧的是自己的营帐,不过去不行,总不能自己家失火都不去看吧? 他预感到,今次的事件将止步于徐凯,不会烧到李长风身上。 ‘罢了,日后总有机会!’ 杨肆吁了口气,点点头道:“也好,我们速去速回!” 一行人簇拥着李长风与杨肆快步离去。 第三十三章 分筋错骨手(求收藏推荐) 营帐被熊熊大火吞噬,已经失去了灭火的必要,李长风大怒道:“娘的,是哪个狗娘养的放的火,要让老子逮着,非拧断他的脖子不可!” 杨肆眼里杀机一闪! 很明显,凶手根本不知道是谁,只能定义为不小心走火,这不就是在骂自己么? 李长风注意到杨肆眼里的杀意,嘴角现出一抹嘲讽,便叹了口气:“杨军候,此事我定会查明真相,你的营帐我也会着人重新搭建,走罢,我们现在回去。” 杨肆本来不想回去,结果已显然注定,徐凯必然被‘畏罪自尽’,不过他担心王双被杀,于是点点头道:“也罢,今日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李长风没叫上旁人,与杨肆往回走,刚进营帐,就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杨肆顿时怒火冲天! 地面躺倒了三具尸体,那名士兵与王双倒在血泊中,满脸愤恨,眼睛瞪的如铜铃! 均是死不瞑目! 徐凯也是脖子上一道血痕,鲜血沽沽流出,跪倚梁柱,手里持着佩剑。 还有两名亲兵,身上受了伤,正在包扎。 “怎么回事?” 李长风怒喝! “回校尉!” 一名亲兵施礼道:“刚刚那徐凯狗贼,突然暴起,抢夺了一把剑,把王双两人杀死,后想逃走,弟兄们阻止他时,反被他伤了两个,但也把他团团围住,他看到逃走无望,畏罪自尽,我等办事不力,请校尉责罚!” “废物!” 李长风破口大骂,随即便向杨肆道:“杨军候,我没想到徐凯如此疯狂,你放心,本将必把他全家斩尽杀绝为你出这口恶气!” 杨肆的眼神一片冰寒,这分明是鬼话,他原以为李长风只会杀徐凯,却没料到连王双也杀,多半是担心王双伤好之后,投向自己,遂提前断自己膀臂,不过事已至此,死无对证。 于是摆摆手道:“死者已矣,此事可了,希望校尉不要再为难徐凯的家眷,就当是为自己积点阴德,免得手上沾的血腥太多,死了被打下十八层地狱!” 李长风眼里也寒芒一闪,便道:“杨军候说的好,不过本将所杀皆是该杀之人,凡是该死的,本将必取他狗命,阎王爷理当明辨是非!” “那末将就恭祝校尉早日下地狱,受阎王爷重用,若是校尉没什么事,末将就告辞了!” 杨肆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李长风眼睛眯着,望着杨肆的背影,直到杨肆远去,才拨出佩剑,大骂一声小贼,狠狠斩在了桌角! 显然是给气的不轻。 “抬下去,叫他们家人过来,把尸体领走!” 好一会儿,李长风连吸了几口的敢,才挥了挥手。 “诺!” 几名亲兵把尸体抬出营帐,还有人打来清水,冲刷地面。 一名最为亲近的亲兵探头问道:“校尉,此人自恃有大人物撑腰,桀骜不驯,数次顶撞,还须早点下手啊,否则必为校尉心腹大患。” 李长风沉声道:“此事鲁莽不得,谁知道他与世子是何关系,还须再作观察,呆会儿你出去找到察情社,秘密调查这小子,把情况都弄清楚再说,钱不是问题,对了,暂时莫要设计对付他,只要他不插手军务,就不要理他。” “是,属下立刻去办!” 那名亲兵应了下来,随即吞吞吐吐道:“要不要把此事告之都尉?” “诶~~” 李长风摆摆手道:“本将若连这等小事都处理不好,校尉岂不是白当了?不着急,行了,速去罢!” “诺!” 这名亲兵施礼离去。 …… 杨肆并未急于离去,而是登上了舰,他预感李长风快要图穷匕现了,因为双方几近于撕破脸,一旦被他探得自己的底细,弄清自己与世子的真实关系,怕是会直接动手。 显然,在江面杀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恰好他也有在江面袭杀李长风的心思,与其一步步的艰难往上爬,倒不如找个恰当的机会宰了李长风,取而代之,但是首先需要对舰船的结构作个了解。 船只长约五十丈,以风帆加人力驱动,所谓铁甲,只是在船底和船帮吃水线以上,加挂一层铁板,以防止被鲧人凿沉。 武器则多种多样,有弩枪,类似于猎鲸船装备的巨大梭镖,还有金属角网,撒入水中,可覆盖数十丈方圆的水面,其余则有投石机、舷弩等诸多远程攻击重武器,以古代的标准来看,一艘战舰的火力是非常强劲的。 军候是水军的最基本作战单元,一个军候统领一艘战舰,杨肆让士兵开船,去江里绕了一圈,约正午时分回返,可惜的是,没碰上鲧人。 正午的日头甚是毒辣,街上没什么行人,杨肆也不着急,骑着马,缓慢往家里行去,却是突然之间,他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于是佯作观察店铺回头看,正见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拉了拉斗笠。 杨肆的眼神略有些阴沉,不过他并未惊动那个货郎,渐渐地往荒僻处走,当转过数条街角时,已经了无人烟,缀在他后面的,换成了两个贼眉鼠眼的泼皮,于是勒转马头,喝问道:“为何跟着我,谁让你们来的?” “啥?你说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吃饱了撑着没事跟你?” “嘿,这条路是你家的啊!” 两个泼皮装楞充傻。 杨肆根本不废话,飞身下马,两只大手抓了过去,那两人正待还手,就觉眼前一花,脖子一紧,动弹不得,杨肆以分筋错骨手的手法,在关节、筋骨等处连抓带捏,随即丢在地上。 “呜呜,嗷!” 倾刻间,鬼叫声响起,那两人的身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渐渐地往后扳,四肢也开始扭曲起来,青筋如同一条条蚯蚓,浮现于体表,弯曲扭动,汗水如不要钱般,渗满全身。 分筋错骨手又名沾衣十八跌,是古代六扇门好手审讯囚犯的不二首选,哪怕铁骨铮铮的汉子,在分筋错骨手下,也生不如死。 那两人的舌头渐渐伸了出来,但诡异的是,牙关不受控制的往下咬,舌尖都渗出了鲜血,这正是面部的筋自主蜷缩的结果。 惨叫一声接着一声,声嘶力竭,杨肆暗暗数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手指连点,点开筋骨。 顿时,那两人如经历过酷刑一般,瘫在地上,虚弱的喘着气。 杨肆沉声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为何跟踪我,谁让你们来的?” “这……” 两人相视一眼,哀求道:“好汉,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敢说啊,说了就没命啦,我们保证,再也不跟着您了!” 杨肆道心坚固,心冷如铁,丝毫不为所动,冷声道:“是死是活,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既然敢跟踪影我,就是对我不利,是招惹到了我,我为何要饶过你们?是不是再想尝尝分筋错骨手的滋味?” “说,说,我们说……” 二人大惧,一五一十的交待出来。 第三十四章 察情社(求推荐收藏) 这两人是街头泼皮,平日以偷鸡摸狗为生,兼着察情社的外围成员,上午接到命令,要求跟踪一个名为杨肆的年轻人,从城门开始,就有各种身份的人分头尾随,目地是摸清杨肆住在哪里,家庭成员等各方面的情况。 杨肆顿时怒火中烧,他要是一个人住倒也罢了,敢摸上门,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可家里还有两个千娇百媚的小婢女呢,丁点意外也不容发生。 这个世界是武力为尊的世界,只要杀人占得住理,随你杀! “察情社在什么地方?” 杨肆喝问道。 “我们……我们不知道啊,每次都是有人找到我们布置任务,我们根本不知道察情社在什么地方!” “是啊,我们只是小虾米,哪里知道那么多,求您饶了我们吧!” 两个人连连磕头。 “那个人呢,如何联络?” 杨肆又问道。 “我们不知道,是他找到我们,而且经常换人,出示令牌证明身份,说完就走,从来不多留!” 其中一人摇头道。 杨肆接着问道:“那你们搜集到的情报如何上交?” 又一人道:“他们会不定期前来,根据情报的价值给出报酬,也许就在前面不远,也许今晚,也许明天,也许过个三五天才会有人来,说不定刚刚已经被发现了,求壮士饶命,我俩句句属实啊。” 杨肆基本确定,这两人没有说谎,很明显,这个组织的结构异常严密,也极为小心。 穿越前,他就碰到过美国类似的侦探事务所调查他的情况,他先上门警告,要求立刻停止调查,向他赔礼道歉,结果人家仗着规模大,搬了一套套的法律条款出来威胁他,还叫保镖赶他走,结果他怒了,杀了十多人,此事闹的地下世界人尽皆知,最后还是那个事务所幕后老板通过中人,亲自向他道歉,又奉上赔偿金,才作罢。 杨肆询问察情社的情况,就是想顺藤摸瓜,找到地址,你既然敢调查我,那我先警告你一次,如果不听,对不起,我就把你端了! 侠以武犯禁,从来不是说说! 一个拥有超凡力量的人,在自己受到威胁的时候,首选必是动用超凡的手段去解决问题。 “好,我姑且信你们一次,下次再敢跟我,必杀不饶!” 杨肆点了点头,向左右一看,看到一颗矮树,当即把树冠掰下,再一脚踹断树干,撕下树皮,凝功于指,纯以指力刻画下几个大字:再敢派人跟我,死! 然后递过去道:“如有人来找你们,把这截树干交给他!” 那两人吓傻了,接过树干,忙不迭点头:“壮士您放心,只要上面有人来,定然会帮您把树干送上去!” “嗯,走吧!” 杨肆挥了挥手。 那两人连滚带爬的逃走,唯恐杨肆变卦。 ‘察情社?’ 杨肆眼里闪过一缕寒芒,策马缓缓前行,如果再有人跟踪他,他绝不会留手。 而那两人逃的飞快,好不容易回到人烟密集处,才吁了口气,身前却出现一名面目平庸,且面无表情的黄衣女子。 “为何半途而返?” 那黄衣女子问道。 二人似乎很害怕这黄衣女子,吓的浑身一个哆嗦,连忙道:“监察使,我们被人发现啦,还被狠狠折磨了一通,不敢再跟下去啦。” “哦?说说!” 黄衣女子讶色一闪,催促道。 察情社的成员都或多或少的经受过跟踪方面的培训,一般人很难发现他们。 二人把经过如实道出,并递上那半载木桩,补充道:“这是那人让我们带回来的,请监察使过目。” 黄衣女子接过,看到上面刻的字,顿时冷冷一笑,这几个字,凌乱无章,边缘也毛毛燥燥,随便一个人,练过几年内功,就能刻出来,真正内功高手纯以指力刻画,必然深浅一致,边缘整洁,一气呵成。 诶? 等等! 突然她又目光一凝,这几个字给她一种很不一般的感觉,凌乱中带着说不清的规律,那毛燥的边缘,细细看去,居然一圈圈的仿佛在旋转,至少以她的功夫,是绝对做不到。 “你俩先回去,此事莫要对人说起。” 黄衣女子掏出几枚金币,递了过去。 “是,是,谢谢监察使!” 二人接过金币,赶忙离去。 黄衣女子的面色凝重起来,匆匆奔走,转过几条街,进了一间当铺。 “雨桐,怎么回来啦?” 一名帐房先生装扮的老者,抬起头问道。 “贺老,您看下!” 那名叫做雨桐的女子把木桩递了过去。 “哦?” 贺老接到手里细看,渐渐地,神色也凝重起来。 “从哪里来的?” 贺老问道。 雨桐道:“今天接了一笔单子,有位匿名客户找到我们的联络站,以五十枚晶币的的代价,向我们求取一名叫做杨肆的水军军候的详细情报……” “军候?” 听完之后,贺老喃喃道:“如此身手,怎会屈就一名小小军候?” 雨桐问道:“贺老,你看出什么名堂了么?” 贺老沉吟道:“此人所用的力道,绝非内力,也不是真气,除非他是金丹真人,能瞒过我的灵识,但是年仅十八九岁就修成金丹,怕是从娘胎开始练也不够,这是一种……很古怪的力量,我从未见过,说不清楚,而且这种力量是层层叠加而来,偏偏又是一气呵成,我以神识观之,居然透出血光,满是煞气,总之,此人不简单,即便是我遇上,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雨桐惊讶道:“依贺老所说,此人若有这般身手,早就是皇宫或齐王府的座上客啦,这确是让人不解,对了,既然有血光,那他修炼的是不是魔功?” 贺老摇了摇头:“那血光虽然凌厉,却有一种堂皇浩大之意,不可能是魔功,应该是我们不了解的功法。” 雨桐怔怔看着那几个字,好一会才问道:“他向我们发出了警告,想必不是开玩笑的,那我们……还要不要搜集他的情报?” 贺老淡淡道:“接下的单子,怎么能反悔,否则让分舵知晓此事,你我必受处罚,不过……接下来可得慎重了,就按叁级客户的标准搜集,一定要小心,也不能流露出丁点恶意,免得被他杀上门来。” “那我们不是亏大啦!” 雨桐提醒道:“按叁级客户调查,所需的人力物力,仅仅是成本就需要几百晶币呢!” “诶~~” 贺老摆了摆手:“对此人我也很好奇,些许钱财算不得什么,你亲自去安排,一有情况,立刻回来报我。” “噢,我知道了。” 雨桐转身而去。 第三十五章 吃饭睡觉皆修行 杨肆一路慢慢悠悠,还故意兜圈子,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再跟踪自己,结果没了,不禁心里懊悔不己。 在他想来,刚刚那两个泼皮已经见到了察情社的高层,将情况如实告之,也许是放弃,但也许……会采用更加隐蔽的手段。 自己就该反过来跟踪,说不定能逮住察情社的高层,与之直接交涉。 当回到家时,已是傍晚。 “公子,您回来啦,小婢先服侍您洗把脸,就可以吃饭啦!” 翠眉接过马匹,一边拴上柱子,一边盈盈笑道。 家里有美女就是不一样,那如花的俏颜百看不厌,杨肆只觉心情大好,笑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抹一下就行,对了,含烟呢?” 翠眉往里面努了努嘴:“正在做饭呢,一会就好。” 杨肆皱眉道:“夏季天热,厨房里不好呆,以后简单点吧,我对吃没什么特殊的癖好。” “知道公子心疼奴婢们,小婢和含烟记着啦。” 翠眉喜笑颜开,稍稍提着裙角,向院内走去。 因天气炎热,晚饭在院子里吃,石桌上,摆放着清炒黄瓜、油爆大河虾、酱牛肉、一个大盘鸡,一盆菌菇三香汤,还有一壶百花酿。 米饭则是玉灵米。 “我曾说过,要教你们修行,今日就从吃饭开始。” 杨肆夹了块鸡肉,咀嚼着道。 “吃饭怎么修行啊?不是要专门打座练功吗?” 含烟不解道。 杨肆解释道:“行走坐卧,吃饭睡觉,皆是修行,进食时,要咀嚼充分,慢慢吞咽,心里不要想任何事情,也不要太紧张,怀着享受和轻松的心态。 你们要记住,进食是人生中最放松,也最享受的时光,吃饭就是吃饭,可绝大多的人,吃饭时候不是在吃饭,如果吃饭时思考别的事情,会损害肠胃的消化能力,别小看这个细节,这是严格自律的开始,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练功也不会有什么成就,圣贤曾有云,食不言,寝不语,是有道理的。” “噢!” 二女连忙点头,停止一切思维,安心吃饭,专心享受食物的美好。 吃着吃着,居然相继入了状态,觉得食物在咀嚼的时候,香气散发到全身,有些飘飘然,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心里也渐渐地浮现出一抹感动,这是来自于天地对生命的恩赐。 “咦?” 杨肆微感惊讶,他没想到二女这么快就入了状态,显然有着非凡的领悟力。 他希望翠眉与含烟能尽快练出功夫,在这武道为尊的世界里,拥有自保之力,甚至在合适的时候,他也会把丹道教给她们。 不知不觉中,桌面一扫而空,二女习惯性的站起来要收拾,杨肆唤住道:“饭后要小坐一会儿,因为你的肠胃还在蠕动消化食物,此时站起来,就有可能使得肠胃下坠,来,现在吞咽唾液,跟我学!” 杨肆双手分别按摩中脘、大横、天枢、气海与带脉这五个穴位,在轻轻按揉的同时,吞咽着唾液,这样可以促进肠胃消化,直到腹部没有饱涨感才停了下来。 “感觉如何?” 杨肆笑着问道。 “嗯!” 含烟点点头道:“好象是挺舒服的。” 杨肆神秘的笑了笑:“凡事都讲究持之以恒,用心吃饭,饭后按摩,长期下来,还能有助于减肥,吃的再多都能消化掉,不用怕长肉。” “我们知道了,以后就可以放心吃啦!” 翠眉与含烟现出了欢喜之色,随即问道:“公子打算什么时候洗浴,小婢也好早点准备热水,总是用凉水洗听说对筋骨不好。” “不急,天色还早,过会儿再说吧!” 杨肆摆了摆手,出去练拳。 虽然置身于温柔乡中,但武道与修行才是他追寻的目标,拳法成了他的本能,一遍遍的打拳其实很枯躁,不过他自有乐趣在其中。 武道在本质上是一种运动,很多人越运动越累,但也有极少部分人一动就上瘾,越动越兴奋,这就是天赋、资质,杨赋正属于这一类。 足足一个小时过去,杨肆一趟拳打完,全身出了层透汗,酣畅淋漓。 “公子,快来洗浴吧,温水已经为你准备好啦!” 见杨肆停了下来,含烟唤道。 “嗯!” 杨肆点了点头,走入浴房,脱了衣服,泡进木桶,温热的水涤荡着身体,不禁眯上了眼睛。 可是没多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翠眉和含烟步入屋内,杨肆睁眼看去,就见二女粉面通红,发髻解了开来,一头秀发披在瘦削的肩膀上,身上披着薄薄的纱衣,里面…… 杨肆赶忙移开目光,问道:“你们……进来干嘛?” 翠眉咬咬牙道:“小婢们来服侍公子沐浴。” “不用,不用,快出去吧!” 杨肆连忙摇头。 见着杨肆赶自己,二女急的都要哭了,含烟咬着嘴唇问道:“公子是嫌弃奴婢们么?” “不是,你们别过来,止步,止步,过来我会忍不住……” “算了,算了,和你们实话实说吧,修行者在结成金丹之前,不论是男是女,最好不要破身,明白了吧,你们赶紧去洗一下,上床躺着,回头我教你们睡觉怎么修行。” 杨肆乱七八糟的解释着,连连挥着手臂赶人。 “扑哧!” 二女听说是这个原因,均是破啼为笑,红着脸道:“奴婢们明白啦,既然事关公子的修行,哪敢坏了公子的大事,那我们现在就出去,公子若有需要再叫我们。” 随即就快步出了屋子。 杨肆终于松了口气,这简直是对道心的考验啊,经此一出,他也没心思泡澡了,擦了擦,换上衣物,也出了屋子,催促含烟与翠眉洗澡去,不片刻,均是洗的白净喷香,躺在了床上。 “这样不对,要大字型躺,竭力撑开,头和四肢,好像被马拉扯。” 杨肆站边上指点。 “此法,名为大摊尸法,你们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头,双脚,双手,竭力向外撑,想象自己被五马分尸,性命岌岌可危,竭力抵挡,终于无能为力,身体四分五裂。” “你们感觉自己已经死了,是个尸体,但实际上还活着,这时的你,一片安宁,表象为尸体,知觉还在,你以尸体的身份,活出真正的自我,死过一次之后,还活着,就可以放下一切,会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切都可以放下,处于这种心态下,你会大安宁,放松到达极限……” 杨肆的声音非常和缓,带有某种催眠的效果,翠眉和含烟跟着他的语音节奏,开始四肢头部猛烈拉升,陡然一下,似乎真的死了,就这样安宁的睡着,呼吸平稳,绵长,看的杨肆连连点头,这份悟性,堪称璞玉! 第三十六章 武定候 修行者对于良材美玉都有着难言的喜爱,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翠眉和含烟,杨肆就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大摊尸法来自于密宗,本质是一种自我催眠,能够第一次就进入状态的人,万中无一,既便是杨肆,也是被老道催眠了好几回,才把自己想象为一具尸体,体会死而复生之后的大喜悦、大逍遥与大自在的心态。 而两女直接就领悟以尸体的状态活下去的真谛,有可能在不久后,到达物我两忘了生死的精神状态,以这种状态去修行,事半功倍。 杨肆也更加小心翼翼,不敢轻易传授武道。 要知道,武道修炼不仅艰苦难熬,还枯燥无味,一个动作要千锤百炼,反复做,很多人从小就有个武侠梦,可梦想毕竟是梦想,真正能持以之恒,坚持数年,乃至于数十年如一日习武的大毅力者,少之又少。 杨肆担心过早让翠眉和含烟接触到武道修炼,会因枯燥单调产生厌倦情绪,这种情绪一旦生出,再好的良材美玉都练不出名堂,因为会发自内心的排斥。 故而杨肆暂时只教吃饭和睡觉的调养之法,目地就是习惯成自然,让二女渐渐地适应这种节奏,再逐步传授武道修炼之法,乃至于禅定和丹道。 这和赵国栋那个村子是不一样的,那些人生活在蛮荒,每天都面对着巨大的生存压力,有变强的迫切渴望,只要能让自身强大,再枯燥,再大的苦都能吃,可以直接上手。 而翠眉含烟不同,虽是奴婢,但是看她们那细皮嫩肉模样,也没吃过苦,如果一开始就教她们站桩练拳的话,怕是没几日就会心生排斥,杨肆不得不一步步来。 这一夜,杨肆也没睡,坐在屋外,打坐炼气,黎明的时候,再站三体式。 渐渐地,天亮了,杨肆刚收了功,二女也从屋子里出来,杨肆问道:“昨晚感觉如何?” 翠眉侧着脑袋想了想,才道:“以前早起吧,常常头脑昏沉沉的,要好一会儿才能恢复,但是今日……就觉得浑身清爽,心情愉快,精神从来没有这样好过。” “嗯,小婢也是!” 含烟连点头道:“公子,昨晚小婢真的有种被五马分尸的感觉呢,然后在最难受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着,心灵一下子放松了,再然后,就不知不觉的睡着啦。” 杨肆微微笑道:“有感觉就好,现在的阶段,是在打基础,过一阵子我看看效果再指点你们修炼,不过切记一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要急燥,一切顺其自然。” “知道啦,公子先坐一会儿,小婢们去准备早餐!” 含烟与翠眉欢喜的应下,双双离去。 …… 接下来的数日,李长风再也没找过麻烦,甚至杨肆提请了两名叫做黄海与胡六的什长,分别接替徐凯与王双的伍长位置,也被批准,这让杨肆越发警惕,毕竟暴风雨来临之前,会有个相对的平静期,他每日点完卯就走,军务完全不理,全交给下面的伍长处置。 军营似乎回复了正常,风平浪静,不过三日后的夜晚,李长风家里来了一名访客,秘谈许久,才趁黑离去。 武定候府! 武定候萧朝义是齐王第三子,世子萧朝宗的异母弟,因封了候,居住在外,整个候府,方圆千亩,雕梁玉栋,富丽奢华,美女如云。 而今晚的武定候,并没有偎红依翠,独坐在书房里,时而森森冷笑,时而目含恨意,颇有些心神不宁。 “候爷!” 这时,外面有管家唤道。 “进来!” 武定候急声道。 管家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推门进来,施礼道:“见过候爷!” “如何了?” 武定候问道。 管家道:“小的刚刚见了李长风,与之密谈一番,他提出两个条件,其一,杀掉杨肆之后,候爷助他晋职都尉,其二,他希望候爷能派些狼牙卫冒充他的亲兵,如此更有些把握。” “嗯?” 武定候现出了不悦之色,冷笑道:“他倒是狮子大开口呐,就不怕糁着牙?” 管家也不屑的笑道:“候爷,谁说不是呢,其实他与那杨肆已经水火不容了,否则候爷也不会找上他,可这人偏偏不识相,难怪四十来岁了还干着校尉,一把年纪活狗身上去啦!” “娘的!” 听着杨肆的名字,武定候心头只觉堵的慌,忍不住大骂! 那日被打之后,他还想着调兵报复杨肆呢,却没料到,杨肆先一步找到世子,恶人先告状,世子派人严厉警告他不许再招惹杨肆,也不许再打翠眉与含烟的主意。 虽然同为齐王之子,但世子是王后所生,是嫡出,又素有雄才谋略,手握军府大权,他是庶出,封了个候就打发去一边,只在朝廷挂个谒者仆射的虚职,无权无势,世子的警告他还真不敢违逆,可这口恶气出不了啊,于是着人打听杨肆的情况,恰好探听到李长风与杨肆的冲突,故派管家与李长风密谈,欲借李长风之手除去杨肆。 “那你说,要不要答应他?” 连吸了几口气,武定候问道。 “这……” 管家沉吟道:“此人胃口大是大了点,可他已经四十来岁,再不晋职,就没机会啦,倒能理解,以候爷的手段,帮他谋个都尉之职不算为难,而且候爷总要有些自己人在身边办事,今日若帮了李长风,他日就会有别人来投,这对候爷来说是好事,只是……要想调动狼牙卫,除了王爷,世子,就必须经费将军之手,候爷可要考虑清楚。” “非要调动狼牙卫?莫非没有狼牙卫,凭李长风的兵将,杀不得那小子?” 武定候眉头一皱道。 管家解释道:“据李长风所说,杨肆武艺高强,多做些准备总是有益无害,万一布局杀他不成,被他逃走,事情就闹大了,候爷您说呢?” 武定候为难道:“可是父王和大哥怎会容我调动狼牙卫?我与那费将军又不熟,要不……在江湖上找点好手?” 管家摇了摇头:“江湖人物,散兵游勇,哪及狼牙卫来的利索,况且候爷若能调动狼牙卫,也可让那李长风看到候爷的实力,据小的所知,费将军好色,又喜爱灵药仙草,候爷若是登门拜访,好歹您是大王第三子,将来大王登了基,您即便不是太子,也是王爷,割据一方,位高权重,怎么着他也得给候爷几分薄面,反正杀了那小子就把人手撤回,神不知鬼不觉,料想费将军不致于不近人情,候爷亦可借机结交费将军。” “嗯~~也好!” 武定候现出了肉痛之色,点点头道:“你给本候约一下,看他明日可有空来我府中!” “是,那小的出去安排!” 管家施礼告退。 第三十七章 鲧人真来了 又过三日,清晨,杨肆赶到营寨的时候,发现寨中的气氛有些紧张,李长风带着八名亲兵已经等候在自己的营里。 “末将见过校尉!” 杨肆拱手施礼。 虽然彼此之间早已水火不容,但是表面工夫还是要做的。 李长风一脸严峻,摆摆手道:“沿江烽燧示警,有鲧人溯江而来,今日点卯就不必了,本将登你的船,与你一起入江搜索鲧人行踪!” ‘要开始了么?’ 杨肆眉梢微微一跳! 一个校尉,下辖五个军候,也就是五条船,凭什么李长风非要登自己的船? 再一打量过去,李长风带着的那八名亲兵均是帽檐压的很低,几乎看不到脸,身上的杀气极其浓烈,显然是在腥风血雨中锤炼出来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校尉的亲兵所能具备的素养,铁定换成了高手,择机袭杀自己。 “请校尉稍待!” 杨肆不动声色的拱手应下,指挥伍长做起准备,不片刻,众人登上船,扬帆向江里驶去。 江面宽达百里,一眼望不到边,如同行驶在大海上,不时有江豚等大型水生动物跃出水面,追逐着鱼儿,不过杨肆留意到,那八人已经隐隐把自己围了起来。 甚至他还注意到,弩枪正在装填着那长达丈许的梭镖! 再一看士兵,有相当一部分的神色很不自然。 显然,只要李长风下令,估计全船都要围杀自己! 这并不奇怪,毕竟自己来的时间太短,如果突发变故,普通士卒出于本能与惯性,不敢违抗李长风的命令,必然会向自己攻击。 不过两百人拥堵在构造复杂的战舰上,人多并不能转化为优势。 杨肆外松内紧,全身气血奔涌,真气一层层的叠加,等着李长风率先发难! “鲧人,鲧人,前面有鲧人!” 可就在这时,了望哨突然大叫起来。 “呃?” 李长风愕然,看了过去,前方数里的水面,隐有波涛搅动,有人影趁着浪头而来,根据他的经验,这的确是鲧人,恐怕来的还不少,应有近百之多。 他的原意是以鲧人进犯为由,把杨肆诓出来,在水面围杀,却没料到,真来了鲧人。 “校尉!” 一名狼牙卫低呼。 “本将有数,区区百来名鲧人,不足为虑!” 李长风点了点头,便喝道:“杨军候!” “末将在!” 杨肆拱手。 李长风沉声道:“在咱们水军,每一名将领都有过下水击杀鲧人的经历,杨军候虽然上面有人,但也不应例外,本将现在命你,去取三条鲧人的尾巴回来,否则视为违抗军令!” 杨肆眼底隐有寒芒闪过,问道:“末将怎未听说过有此规定?” “哈~~” 李长风哈的一笑:“此乃约定成俗,不成文的规定,谁都不能例外,否则没法服众!” “是这样么?” 杨肆目光一闪,问向众人。 每个人目光都躲躲闪闪,不敢去看杨肆。 杨肆暗暗叹了口气,又转回头道:“只有写在纸上的规定才是规定,不成文的规定是你们自己定的,与我无关,我是空降下来,不需要底下的士卒对我心服口服,所以我拒绝下去!” 李长风现出了戏谑之色,淡淡道:“这可由不得你,本将已经给你下了令,你不下去,就是抗命不遵,本将可以着人拿你!” 杨肆突然放大音量,悲愤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校尉咄咄逼人,就不怕惹来公愤?” “哈哈哈哈~~” 李长风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纵声狂笑起来:“什么是公愤?杨军候,你可以问一下,满船两百来人,谁会站在你那一边?” 李长风乐得与杨肆多说两句废话,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杨肆怎么蹦达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他需要如猫捉老鼠般戏弄杨肆,杨肆越是气愤,越是惊慌失惜,他就越享受。 另一方面,鲧人过来还要有一会儿,他要把握好击杀杨肆的时间。 杨肆伸手一指:“黄海、胡六,是我把你们从什长提拨为伍长,现在校尉逼我,能否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 “军候……对不住啦,我们也要养家糊口啊!” 这二人现出了尴尬之色,讪讪着把脸掉去了一边。 “看来我还真是瞎了眼!” 杨肆自嘲般的笑了笑,又问道:“难道就没人为我说句公道话么?我杨肆自从担任军候以来,可曾妨碍过诸位,又可曾打骂过诸位?” 有的士兵满脸讽刺,有的目中带着惋惜,还有的心虚的不敢看他,总之,就是没人为他说话。 “好,我明白了!” 杨肆面色一寒,提起长枪。 那八名狼牙卫跟着前踏一步,李长风的手也握在剑柄上,士卒则纷纷端起弩机,瞄向杨肆,只要他再敢有任何异动,立刻就会围杀而来! 杨肆看了眼鲧人,正在快速接近,深吁了口气道:“既然校尉要我取来三条鲧人尾巴,那我就去取,一旦鲧人靠近围攻,我必下水!” “哼!” 李长风冷哼一声:“你若是敢逃,怕是世子也维护不了你。” 杨肆不再吱声,大敌当头,他不想生出内讧,如果李长风不逼迫过紧,还是先对付鲧人再说,当然了,今日他绝不会容李长风活着回去。 江海是鲧人的主场,在水中,移动起来又快又敏捷,杨肆看的清清楚楚,鲧人果然长着人类的面孔,披头散发,上半身也与人类一模一样,只是从腰部起,变成了鱼尾,那一条条的尾巴轻微摆动,乘风破浪,溯流而上。 鲧人的武器以鱼叉为主,杨肆注意到,正中间有一名鲧人,手持金色渔叉,腰上围着金色绶带,体格也比其余鲧人强壮了许多,这多半是鲧人中的大人物。 “放!” 待鲧人接近到数十丈,船上弓弩齐射! 鲧人立刻潜入水里,但有两个动作稍慢,身体被巨大的箭矢贯穿而过,那蓝色的血沽沽流出。 “好!” 船上响起了欢呼声。 “撒网!” 又有暴喝! 就看到投石机的梢臂一振,一蓬亮闪闪的大网撒了出去。 网的四角坠有重达百来斤的铅块,面积达数十丈,而且网中有网,大网套小网,一旦被缠上,短时间内根本逃不出来。 “哧哧!” 水花四溅,在铅块的坠落下,空中的大网刚刚展开,就猛的一收,以极快的速度没入江里,只余一根金属缆绳系着大网的尾端。 “起!” 暴喝中,数十名军士一起搅动投石机的转盘,发出喀啦啦的响声,把大网快速绞了出来。 这一网下去,足足捕了近十名鲧人,在网中奋力挣扎。 “射!” 刹那间,弓弦再响,数十枝利箭射过去,把那些鲧人活活射死! 显然,这是最为残酷的种族之间的战争,人类不需要鲧人俘虏。 第三十八章 不留隔夜仇 舰船的风帆涨满,两边橹棹全开,全速航行,毕竟鲧人的智商较高,不可能自下而上的挺起鱼叉去攻击船只,主要的进攻手段还是凿船。 虽然船底加装了铁板,却也耐不住鲧人不停的凿,只有高速航行,并不断作出大转舵,大摆尾等高难度动作,才有可能把船底的鲧人给甩出来。 仅仅杨肆看到,就有至少五名鲧人被甩了出来,然后被乱箭射死。 这也是近千年来,人类在与鲧人的作战中,用鲜血凝结出的经验。 “咚咚~~” 船底闷响不绝,每一声响,都如巨鼓敲在众人的心头,其实水军与鲧人作战,死伤相当惊人,毕竟鲧人在千年中,也掌握了一定的凿船技巧。 却是突然之间,船体猛的一震,舱中隐约有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不好!” 李长风面色大变道:“鲧人凿破了船,快,快下去看看!” 船上顿时慌乱起来! 鲧人生活在沿海的浅海区域,虽然不能真如鱼那样以水为生,却因肺部的独特松造,可以长时间处于水底,这一点是人类远远不能企及,人类对付鲧人的唯一依仗就是船只,失去船只,落入水里,只能任由宰割。 李长风也是面色阵阵发白,看向杨肆道:“杨军候,该你立功的时候到了,速速下去,填补缺口!” 杨肆冷冷一笑:“船沉了大家都跑不掉,校尉即便想除掉我,也得先打退鲧人再说,我想……在这种时候,没人愿意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难道你敢抗命?” 李长风大怒,猛拨出佩剑。 一名狼牙卫眉头皱了皱,小声道:“李校尉,还是先打退鲧人再谈这小子的事。” 李长风哼道:“各位,不是李某不明轻重缓急,船破了洞可以堵,我们的战舰,经千年改进,哪是那么容易凿沉,可这小子若是跑了,必会惹来大麻烦,倘若闹到上面,怕是几位未必能落得好,更何况这小子与我们并不是一条心,先取他性命,才能专心御敌。” 那八人相视一眼,想想也是,作为最直接的出手者,受了三王子的不少好处,一旦被捅出去,怕是费超会立即杀人灭口。 “小子,今天你莫要有怨言,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人物,弟兄们,上!” 那名狼牙卫猛一挥手,八人和身扑上! 杨肆不愿在这时候动手,脚下运劲一顿! 轰! 一圈气劲向着四周扩散,甲板碎裂翻飞,杨肆的身子往船舱中坠去。 “快放箭!” 李长风骇然惊呼。 一蓬箭雨射了过来,却是迟了,杨肆已经钻进了船舱深处。 “追!” 李长风疾步奔来,正见甲板上现出一个方圆近丈的大洞,探头往下一看,就猛挥手。 那八名狼牙卫与李长风急忙向下跳去。 但杨肆先一步落到甲板底层,长枪一刺,刺开一个窟窿,再一划,一个方圆数尺的大洞豁然出现,江水喷涌入船舱,他纵身一跃,投入破洞,遁入了江里。 李长风等人后一步赶到,看着那江山迅猛涌入的破洞,终究没有胆量下去,恨恨望了眼,回到了船面。 而杨肆刚一入水,就有几名鲧人持着鱼叉刺来。 论起在水里的灵活度,杨肆有在旋涡悟道的经历,又初悟入微之道,对水流细微变化的掌握其实还在鲧人之上,堪称如鱼得水,当即身形摆动,长枪连刺,每一枪,都刺出一个血洞,蓝色的鲜血散逸开来。 虽然鲧人除了水性精通,实力并不是太强,只比普通军卒好一点,但暂时他并没有与鲧人死磕的意思,趁着身边的鲧人被清空,连忙往深处钻去,躲在一边,观察情况。 对于船只遇到的险情,他毫无救援的意思,如杨肆这类武道高手,心志坚毅,心冷如铁,是从来不存在心慈手软这一说法,别人怎么对付他,他就怎么对付回去。 满船军卒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说公道话,他没当场大杀四方就已经是脾气很好了,哪里会管他们的死活。 原本鲧人凿了一个洞,杨肆又凿了一个洞,大量的江水灌入船舱,船只的灵活性受了影响,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导致恶性循环,船底被凿出的洞越来越多,船只开始缓缓倾斜下沉,船上乱作了一锅粥,兵将们再无死战之心,纷纷脱去铠甲往江里跳。 “校尉?” 一名狼牙卫不安的望向了李长风。 “娘的,只能跳江了!” 李长风狠狠跺了跺脚,脱去铠甲,跃入江里。 “娘的,今次多半要死在江里啦!” 那八个狼牙卫也心头预感到了不安,纷纷卸甲,跟着入水。 江面上,军卒们浮浮沉沉,如沸腾的饺子! “杀!” 鲧人挺起鱼叉,如水雷般向军卒们冲杀而去! 在水里,弓弩发挥不了作用,只能以枪剑刺击,但是受水流干扰,速度与准头均是大受影响,不片刻,水里便绽放出一蓬蓬的血花。 还有人被鲧人抱住双腿,往深处拖,活活溺死。 “救命,救命啊!” 这完全是一边倒的战场,军卒们惊慌失措,浮在水面挥手大叫,而周围水浪扑腾,渔叉接二连三的刺来,还有人突然就被拽下了水面。 杨肆觉得,自己该出手了。 虽然他心狠手辣,完全不在乎军卒的性命,但是鲧人作为敌对种族,他也不会白白放过,于是潜回去,长枪如毒蛇般吞吐,每一刺击,都能夺去一条鲧人的性命。 “杨军候,救我!” 边上传来呼救声。 杨肆转头一看,一名狼牙卫被四名鲧人围攻,身上多处见血,满脸的绝望之色。 “呵呵~~” 杨肆呵呵一笑,迅速接近,连出四枪,刺死四名鲧人,那名狼牙卫正待道谢,却是心口一凉,长枪扎中了他的心口! “你……” 狼牙卫不敢置信的看了过来。 杨肆淡淡道:“你们混上船,不就是想来杀我么?我这人心眼有点小,尽量不留隔夜仇,所以……你还是去死吧!”随即抽出长枪,潜去一边。 转眼间,江面蓝血红血染成了一片,普通士卒杨肆一般不杀,任其自生自灭,实际上这些人跳入江里,既便躲过鲧人的追杀,但距离江岸足有三十来里,没有任何游回去的可能,基本上是必死无疑。 刚刚在船上,杨肆再三询问有没有人为他说句公道话,结果一个都没有,既然你漠视我的生死,那你的死活也与我无关。 他除了鲧人,主要是追杀狼牙卫和伍什长。 “上,杀了他,杀了他!” 鲧人留意到杨肆,纷纷围来。 “嗯?” 杨肆却是注意李长风,正在悄悄的向外围游,顿时长枪一击水面,借着那丁点的反震之力,身形凌空跃起,如飞鸟般扑了过去。 李长风惊骇欲绝,急声道:“杨军候,你饶我一命,我愿为你效力,并可向都尉举荐你为校尉,如何?” “不必了,你不死,我念头难以通达!” 说着,哧通一声,杨肆手臂一振,长枪从李长风的前胸扎入,在身形落水的一刹那,再手臂一甩,将尸体抛飞了出去! 第三十九章 活捉小王子 在水中,搏杀的要诀只有一个字,刺! 杨肆不停的刺击,他的刺击几乎不带起水流的波动,速度更快,效率更高,只要被他盯上,都能一击必杀。 除了杨肆几乎无差别的屠杀,人类和鲧人之间也在互杀,渐渐地,交战人数越来越少,一具具尸体随着水流被冲刷向下游,直至人类只剩了他一个,而鲧人也只有二十来人了,全部聚集在一起,簇拥着那名手持金叉的鲧人男子。 “这个人类怎么如此凶猛,小王子,快退吧!” 一名中年鲧人警惕的看着杨肆道。 那名小王子以人类的视角来看,才二十左右,粗犷的面容透着许些的青涩,满脸的犹豫不决之色,既惊惧于杨肆的杀人效率,又仿佛不甘心白白逃走,碧蓝的眼眸里阴晴不定。 杨肆却是留意到了小王子这个称呼,这明显是鲧人的王族啊,如能活捉回去,必是奇功一件,也让他能更容易接近世子,顿时哈哈一笑:“还想走?把命留下罢!” 说着,枪身往水面一拍,身形腾空而起,几个起落,就杀了过去。 “杀!杀了他!” 那小王子也是做出了决定,厉声呼喝,并探指成爪,猛一掐决,一道水龙向杨肆席卷而来。 ‘修士?’ 杨肆眼神一眯,没想到这小王子竟然是修士,瞬间他那无形之眼开启,就看到一道道的水系灵力在剧烈波动,强度算不上太强,散逸也较为严重,显然实力有限。 “嗨!” 杨肆吐气开声,并未唤出精气狼烟,这是他的杀手锏,能不使用尽量不使用,而是一记钻拳直击而去! 形意劈、钻、崩、炮、横五种拳路,分别对应五行,钻拳属水,取义将海上之物抛向空中的钻天之势,讲究形不破体,力不出尖,着重一个巧字。 而杨肆有过旋涡悟道的经历,对水的理解,可以说在相同境界中,无人能出于其右,即便是鲧人都不行,就看到拳头重重捣上那水龙,轰的一声,水龙溃散,拳头却去势不减,身随拳走,猛的钻向小王子。 一名鲧人挺身而出,及时挡在面前,咚的一下,被击中胸口,蓝血狂喷,倒纵着飞出,溅起巨大的浪花,眼见活不成了。 “拦住他,拦住他!” 小王子现出了明显的慌乱之色,挥舞着金叉嚎叫。 一名名鲧人奋不顾身的挺起鱼叉攻了上来,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杨肆纵身一跃,长枪抡开,一式夜战八方,枪幕连成一片,高速旋转,顿时叮叮当当连响,鱼叉被悉数磕开。 “着!” 那小王趁这工夫,又掐了个诀,一座水牢骤然出现在杨肆四周,向他紧紧束缚过去! 杨肆只觉浑身一紧,似有万千条触手朝自己抓来,不过他并不慌张,无形之眼一扫,就看破了水牢的灵力变化,在正下方的灵力汇聚处,灵力流转较为晦涩,这分明是个破绽,当即大喝一声,猛的一记崩拳向下击去! “崩!” 水牢崩断,化作了一蓬江水归于江中,杨肆也沉入江里! “小王子,快逃啊,我们为你挡住他!” 杨肆的生猛震住了鲧人,又有鲧人惊慌大叫。 人类中的修士,如凤毛麟角,就如杨肆,到现在都没遇上人类修士,鲧人也是如此,小王子天生水灵,修道五年,已是炼气中期水平,可是两个道术接连被杨肆轻松破去,让他们丧了胆。 小王子狰狞之色一闪,便咬牙道:“此人水性尚在你我之上,逃是没法逃啦,今日只能拼死一战,杀!” 说着,就挥动金叉,向杨肆刺去。 杨肆通过无形之眼能看出,那叉尖隐有灵力吞吐,分明是一件法器,他也不急于与小王子交手,身形如游鱼般游走不定,凡长枪所至,一具具尸体被挑飞。 小王子周围的扈从虽死战不退,掩护着小王子,可惜实力与杨肆相差太大,人数在迅速减少。 “小子,别跑,有种与我一战!” 小王子气的大骂。 “哈哈~~” 杨肆哈哈一笑:“别急,早晚会找到你!” 说起来,小王子也憋屈的很,自己身为鲧人,在水里该是纵横无敌才对啊,可这人类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对水性的了解尤在鲧人之上,比游鱼还要滑溜,自己根本锁定不住他。 杨肆却是游走于鲧人之间,身法越发的得心应手,仿佛真的化身为了一条游鱼,渐渐地与流水融为了一体。 “哧~~” 当又一具尸体被挑飞,只剩下了小王子一人。 “来吧,我让我看看鲧人修士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杨肆呵呵一笑,一式龙蛇合击,直刺过去! 这一招,杨肆再未刻意收敛气势,两道水柱凭空卷起,一如龙,一如蛇,互相缠绕着长枪,枪借水势,水托枪行,小王子立时现出了惊骇之色,索性不管不顾了,挥起金叉与杨肆对刺! 本来这应该是一场勇敢者的游戏,双方都是抢攻,就看谁先退缩,但是形意拳从来不是直来直去的拳法,讲究负阴抱阳,要点在一个曲字! 那一龙一蛇带着长枪划过了一道诡异的弧线,枪杆贴着叉杆往下一压,将金叉稍稍压偏了些,再滋拉一下,带着一溜串火星,长枪贴金叉仿如游龙般,在极小的空间里游曳而去! 小王子还待变招,枪尖已点在了咽喉,当即瞪大眼睛,一动都不敢动。 杨肆枪尖连点,一道道真气打出,封住他的血脉,才道:“你不要想着逃走,我就不会杀你。” 小王子深吸了口气道:“想不到我竟然会碰到修士,看来你们人类早就在等着我了,是谁把消息泄露过来的,是我的大哥还是六姐? 对,肯定是他们两人其中之一,只有我,才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杨肆莫名其妙道:“你所说的我一概不知,走罢,自己在前面游上岸,也许你的疑问会有大人物解答。” “如何称呼?” 小王子淡淡问道。 “杨肆!” 杨肆挥了挥枪,示以催促。 小王子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向岸上游去,没有任何逃跑的意思。 三十里的水面一晃而过,一个小时后,杨肆押着小王子上了岸,却让他惊奇的是,刚一离开水面,小王子的鱼尾竟变成了人类的双腿。 “哼!” 小王子留意到杨肆诧异的目光,轻哼一声:“孤陋寡闻,我鲧人族中的王族,天生就可化为人型,入水为鲧,离开水面即为人,好了,快带我去见你们的大人物!” 杨肆有种错觉,谁才是俘虏?这家伙该不会没搞清状况吧? 不过他也没多计较,带着小王子向齐王府行去。 第四十章 三仙山 齐王称王之后,自领大司马、丞相,都督天下诸军事,世子则被封为中书令,拜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掌管建康防务,拥有自行开府,招募掾属的权力,朝政完全被父子俩掌握在手里。 这日正午,世子依然埋首于案牍,批示着一份份文书,小柱子在外细声道:“世子,杨军候求见。” “哦?” 世子放下笔,唤道:“请他过来!” “诺!” 小柱子施礼离去。 世子再没心思看文书了,暗暗琢磨着杨肆为何来找自己,不禁回想起了与王公公的谈话。 杨肆有可能是修士,他很想与杨肆过过招,印证自己的修为,但是想到自己见不光的身份,还是暗暗叹了口气,一旦他修士的身份暴露出来,不仅是站在对立面的碧蟾宗,原先支持晋国,后因探索秘境元气大伤,不得不把江山拱手相让的元阳宗,即便是身后的崇真观都不会饶过他,在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前,他不能暴露自己的修士身份。 世子望向殿外,正见杨肆与一名精赤上身的年轻人阔步走来,不禁眼神一凝! 杨肆发髻散乱,浑身染满了一块块的红斑蓝斑,看上去十分狼狈,但不变的,是那挺拨的身姿,笔挺的腰背与仿佛尺子量出来的步伐,每一步的距离完全一样。 而那年轻人披头散发,气息靡顿,手持金叉,腰间围着金色绶带,这让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激动的站了起来。 在殿外交出兵器,杨肆带着年轻人入殿,施礼道:“末将杨肆,参见世子!” 世子快步走来,扶着杨肆的手道:“不必多礼,这位是……” 杨肆道:“正要和世子说起,这位是鲧人小王子,末将今日随李校尉出海,遇鲧人来袭……” 杨肆把当时的情况有选择的说了出来,隐瞒了狼牙卫与李长风欲置他于死地之事,这种事多说无益,反正人都死了,上位者只看结果,如果自己死在李长风手里,怕是李长风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没人会细究,也没有人会为自己报仇。 听完之后,世子沉吟道:“为何不去见都尉,却来寻我?” 杨肆道:“末将不清楚生擒鲧人小王子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只觉得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直接带他过来面见世子。” “嗯~~” 世子不置可否道:“可有鲧人逃回?” 杨肆摇摇头道:“悉数被杀!” “满船军卒除你,还有谁活下来?” 世子又问道。 “除我,悉数阵亡!” 杨肆斩钉截铁道。 “哦?” 世子淡淡看了杨肆一眼,仅凭这句话,他就判断出个中必有内情,但是他不想问杨肆,问的太多会在彼此之间制造裂痕,该糊涂的时候,还是要糊涂。 “杨军候!” 世子又道:“这事你做的很好,以你之才,留在军中一步步的往上爬,可惜了,而且军中有诸多陋习,你未必能看的惯,当初也是我太过随意了些,幸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可愿来我的军府助我?” 杨肆心中一凛,很明显,世子从自己的陈述中听出了什么,哪怕自己的表述已经尽量客观,却仍是瞒不过这类权场老手,于是拱手道:“但凭世子吩咐。” “好!” 世子点点头道:“我先给你放几日假,水军那里……我会派人去为你办调令,你好好休养一阵子,过几日,我再给你安排。” “多谢世子,末将先告退了!” 杨肆听出了世子的逐客之意,施礼离去。 殿中只留下了世子与小王子,两人目光相碰,互相对视。 好一会儿,世子问道:“素闻海皇膝下诸子中,有一子名为海傲,最得宠爱,年约二十,是鲧人族中的修道天才,想必就是你了。” “想不到连你也听过我的名字,看来人类对我们鲧人族倒是下了一番工夫呢,那我想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会溯江巡游?” 海傲哼了声。 世子笑道:“我只能说,天助我也,没有任何人告诉过我,杨军候事先也不清楚你的身份,这纯属巧合,好了,把你被擒的经过给我说一遍!” 海傲如实详述,比杨肆说的还详尽。 世子暗道果然自己没猜错,杨肆与水军将士,尤其是李长风的矛盾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海傲所说来自于他的视角,他看到杨肆把船底凿了一个洞,也看到杨肆无差别的杀死人类兵将,更是把自己与杨肆动手过招绘声绘色的述说出来。 不过在世子眼里,杨肆杀人并不算什么,说句不中听的话,既便杨肆不杀,他也不会容在场的人活下来,毕竟触怒海皇可不是开玩笑的。 人类与鲧人之间,千年内曾有过数次惨烈的大战,直至近一两百年来,双方的战事才渐渐趋于缓和,多以散兵游勇式的小规模接战为主,双方谁也灭不了谁,相互间有了默契,可是活捉海皇小王子事关重大,难保海皇不会挟大军前来。 如果不是海傲身上可能隐藏的秘密,世子都想偷偷放人。 “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只要如实告之,我立刻拱手相送。” 世子沉吟后问道。 “呵~~” 海傲轻蔑的一笑:“你们人类不就是想登上三仙山么?不过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三仙山在大海中飘浮不定,曾有一次,我们偶然间发现了方丈仙山的踪迹,结果死了足足近千人,连外围的禁制都没能打开,之后,方丈消失,再也没出现过。” 世子淡淡道:“小王子何必虚言诓我?据我所知,在你手上,就有寻找三仙山之法,你们打不开是你们的问题,我们人类未必打不开,在此事上,我可以和你合作,只要你肯带我去,山中所得,三成归你,我想……你们鲧人应该听说过我萧朝宗的为人行事,我既然答应你,就绝不会反悔。” 海傲的目中现出了迟疑之色。 世子又是一笑:“我知道让你这么做,等同于背叛了鲧人族,可是在这个世道,个体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海皇虽然喜爱你,但你阅历、经验与实力都有所不足,将来皇位未必由你继承,暂时我不逼你,你先在我府中住下罢,想好了再和我说。” 说着,就向外唤道:“来人,把这位贵客好生安置,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诺!” 几个太监从殿外步入。 海傲顿时眼神一缩,这些太监,气息晦涩,看不出修为深浅,却每一个都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让他暗道一声侥幸,之前他还有袭击世子挟为人质的想法呢。 “贵客,请!” 一名太监柔声笑道。 “哼!” 海傲闷哼一声,转身而去。 第四十一章 小黄来了 虽然世子和杨肆都在竭力掩盖着那场水战的真相,可是整整一条战舰两百来人,再搭进去一个校尉,又哪里能隐瞒的住,自次日起,各有关方面陆续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费超面色阴沉,向身边一人问道:“可曾打探清楚?” 那人道:“回将军,两百来人出去,只有杨肆回来,看来……全都被杀啦,将军,您可为他们报仇啊!” 损失了八名狼牙卫可不是一件小事,费超只觉心烦意躁,偏偏还要给出一个交待,又不能声张出去,只能自己慢慢处理,稍有不慎,就会惹来大麻烦,不禁让他心里暗恨! ‘杨肆,本将是小瞧了你!’ 武定候也是心情极度不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还把自己心爱的两个歌舞姬让给了费超,就换来这样的结果,如果被顺藤摸瓜的查出来,大哥铁定饶不了他。 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管家探头道:“候爷,世子请你过去。” “什么?” “不不不,就说我不在!” 武定候慌道。 “哎~~” 管家叹了口气,劝道:“候爷,想必世子已经弄清了来龙去脉,这不是能躲过去的,您还是见一见世子吧,毕竟你们是兄弟,那杨肆只是个外人。” 武定候想想也是,强作镇定道:“也罢,本候……就去一趟!” 更换了衣服之后,世子驱车赶往王府。 “不知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武定候若无其事的问道。 “跪下!” 世子突然厉喝。 武定候吓的浑身一个哆嗦,本能的跪了下来。 世子森森一笑:“老三,居然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长本事了啊!” “大哥!” 武定候猛一咬牙,抬起头道:“到底谁才是你的兄弟,那姓杨的再有本事,不过是一个外人,杀了也就杀了,难道少了他天就要塌了?” “的确是!” 世子点了点头:“此人你不要动他,我有大用,暂时我不便和你多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大概与我萧家的生死存亡有些关系。” “什么?” 武定候愕然道。 世子淡淡道:“我不让你招惹他,不是怕你拿他如何,而是担心他一怒之下杀了你,让我夹在中间难做人,我知道你不服气,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俩才是兄弟,外人始终是外人,你有怨气,也给我忍着,受着,快则一年半载,迟则三两年,我必让你出了这口恶气!” “那,那我就听大哥的!” 武定候讪讪道。 世子挥了挥手:“你难得回来一趟,去拜见你的母妃罢,她想你了。” “多谢大哥,我马上就去!” 武定候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 这几日来,杨肆难得悠闲,呆在家里,除了陪二女上街买菜,买些生活用品,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翠眉与含烟自然是欢喜。 不知不觉中,三日过去,昨夜的一场细雨,给燥热的天气带来了一丝清凉,清晨起床,天空依然是阴沉沉的,于是杨肆道:“走,我们去郊外散散心。” “嗯!” 翠眉忙点头道:“那公子稍等一下,小婢和含烟换身衣服。” 说着,就拉起含烟奔进了里屋。 女人梳妆打扮就是慢,杨肆足足等了快半个小时,二女才结伴走出来。 顿时,杨肆心湖荡漾! 两姊妹穿上了一模一样的衣衫,均是白底缀花烟罗裙,衬托着那小荷初显的身段,腰间系着当时女性流行的素色帕袄,略施粉黛,梳着飞天髻,一枝步摇随着走动轻轻摇摆,端的是国色天香,万般风情! 尚未成年便是如此,再长大一些,哪还不得成妖精了? “公子!” 二女手挽着手,俏面微熏,眉目含羞,看着杨肆。 “走罢!” 杨肆招了招手,套了辆车,让二女坐在车上,便赶着车,向城外行去。 翠眉和含烟很少出城,对外面的一切都感觉很新鲜,一路上唧唧喳喳,高兴的不行,杨肆听着身后银铃般的笑声,心情也是无比舒畅。 不知不觉中,杨肆越走越偏。 “唧唧唧!” “唧唧唧!”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叫声,不禁抬头看去,正见远处的天空中,一道黄影闪过。 ‘小黄?’ 杨肆又惊又喜,快马加鞭往前赶。 果然,山道转过一个弯之后,清晰的看到一只毛茸茸、黄颜色,如老母鸡大小的鸟儿在低空盘旋,周围有数只猎鹰虎视耽耽,却又不敢靠近,地面还有一行人马。 “小黄!” 杨肆忍不住唤道。 “唧唧!” “唧唧!” 小黄听到杨肆的声音,欢快的叫着,疾飞而来。 “呱!” 那几只猎鹰瞅住机会,分从四面俯冲向小黄。 小黄眼里闪过一抹讥讽之色,那小翅膀猛的一划,迅速转身,闪过猎鹰的追捕,扑入了杨肆怀里, “哎唷唷~~” 杨肆赶忙伸手抱住,小黄唧唧叫个不停,如小狗般在他怀里撒起了欢。 “公子!” 翠眉和含烟也下了车,看着这一幕,不解的唤道。 “好了,好了,别闹啦!” 杨肆拍了拍小黄那毛茸茸的后背,发自内心的笑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友小黄,小黄,她叫翠眉,她叫含烟,是我的……家里人,你们认识下。” “咕咕~~” 小黄转动脖子,好奇的打量过去。 翠眉和含烟也是一脸懵逼。 “把我的鸟交出来!” 这时,一声清脆的娇喝传来,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杨肆转头一看,咦,这不正是平江郡主萧朝凤么?带着一群人快速跑来。 “原来是郡主,这明明是我的鸟,怎么就成了郡主的鸟?” 杨肆问道。 萧朝凤哼道:“我先发现,就是我的!” “你的?” 杨肆呵的一笑:“你有鸟么?” “唔!” 萧朝凤身后的那些人现出了忍俊不止之色。 “姓杨的,你无耻!” 萧朝凤也反应过来,瞬间气的俏面通红,猛一跺脚! 杨肆低头道:“小黄,你和这女人说说,你到底是谁的鸟?” “咕咕~~” 小黄亲昵的拿脑袋蹭了蹭杨肆的脸颊。 “哈哈~~” 杨肆哈哈一笑:“郡主,还有何话可说?明明是我的鸟,想郡郡乃堂堂齐王之女,该不会抢我的鸟吧?” “这……” 萧朝凤羞窘交加,事实很明显,这只鸟就是杨肆的鸟,可是小黄如此可爱,让她白白放过又不甘心,不禁目光闪烁,滴溜溜转起了眼珠子。 杨肆低头问道:“小黄,你是来找我的?” “唧唧!” 小黄点了点脑袋。 杨肆又问道:“小黄,你不是要去一个神秘的地方么?” 小黄从杨肆怀里扑腾出来,比划着翅膀,时而指向远处,又时而做出惊骇的动作,最后又小以翼翼,偷偷摸摸在地上走,走出了一小段,才做出心有余悸的表情,用翅膀拍了拍胸脯。 第四十二章 算旧帐 众人何曾见过如此通灵的鸟儿,都看呆了,偏偏小黄全身披着细密的茸毛,脑袋圆乎乎的,十分可爱。 萧朝凤忍不住踏前两步。 翠眉含烟也是满脸惊喜,一副跃跃欲试想抱的模样。 杨肆大概猜出了小黄的意思,很可能是那个地方出了变故,被别的凶恶生灵占据,小黄不敢进去,才偷偷摸摸跑回来找自己,于是笑道:“小黄,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陪你走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现在和你的两个小姐姐打个招呼。” “唧唧!” 小黄轻点小脑袋,小翅膀一振,一下子扑进了翠眉的怀里! “哎呀呀!” 翠眉惊叫出声,欢喜的爱不释手。 “我也要抱抱!” 含烟急忙跑了过去,把小黄从翠眉怀里抢了出来。 小黄也是只会来事的鸟儿,不停的拿脑袋蹭着二女的脸颊,简直是让人喜欢死了。 萧朝风眼巴巴看着,目中满是羡慕妒忌,要是旁人,她早就把小黄抢来了,可杨肆是她大哥器重的人,她也不敢向杨肆用强。 “郡主,要不要拿些蜜饯果子试试,看看能不能把那鸟儿给引来?” 一名婢女探头出了个主意。 “嗯?拿来!” 萧朝凤眼前一亮。 那婢女也被小黄迷住了,很想引来,带回府中亲手照料,于是扑哧一笑,从车里端来了一大盘蜜饯果子,萧朝凤接到手上,向小黄走去。 “小黄鸟,快来吃,这都是你喜欢吃的,只要以后跟着我呀,包你天天吃香喝辣!” 萧朝凤满怀自信,把盘子端到小黄面前,笑咪咪道。 “咕咕~~” 小黄从含烟怀里伸长脖子看去,随即那亮闪闪的双眸中,就现出了不屑之色,把脑袋缩回去。 杨肆嘿嘿一笑:“郡主,我家这鸟儿从不吃外食,请回吧!” “咕!” 小黄轻蔑的看了眼杨肆,自己哪里是不吃外食,只是不吃凡俗食物罢了。 不过萧朝凤可不明白,满脸失望,咬了咬牙道:“姓杨的,你的鸟儿能不能借我玩几天?” “哈哈~~” 杨肆如流氓般扬了扬胯,哈哈一笑:“郡主,你是开玩笑吧,我想借也借不了啊,哈哈哈哈~~“ “你……” 萧朝凤羞愤欲绝! 翠眉和含烟也没想到在她们心目中一向是正人君子的杨肆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瞬间俏面通红,就连小黄都是转过脑袋,拿翅膀捂着脸,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 “大胆,竟敢欺凌郡主,还不把他拿下!” 那婢女厉声喝斥! 杨肆却是脸一沉道:“怎么?想把事情闹大?倘若传到世子那里,怕是谁都落不得好。” 那些正准备冲杀而来的骑兵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出了一头冷汗! 是的,这就是丑闻,掩盖还来不及,以世子狠辣的手段,搞不好真能把在场的人灭口! “小黄,跟我回家!” 杨肆又变成一副笑脸,招了招手。 小黄翻着眼睛唧唧两声,赖在含烟怀里不出来。 杨肆暗暗摇了摇头,赖就赖吧,反正都是女同志。 …… 回去的路上,小黄不愿意呆在车厢里,于是翠眉和含烟索性坐在杨肆背后,轮流抱着小黄,不停的抚摸那光滑的羽毛,小黄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咕声。 二女一鸟都忽视了杨肆,杨肆无语,这到底是撸猫还是撸鸟? 当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杨肆突然目光一凝,前方一间店铺让他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 德善堂! “吁~~” 杨肆把马车停下,回头道:“走,我们都进去看看。” “公子,干嘛去药铺啊!” 翠眉抱着小黄,不解道。 “唧唧!” “唧唧!” 小黄却是脑袋灵活的转动起来,看着杨肆,伸出翅膀,指向店铺,眼里带有焦急之意。 “去算帐!” 杨肆呵呵一笑,向里面走去。 “客官……” 那小二刚刚招呼,瞬间便如见了鬼般,面色大变。 “怎么?没想到我还活着?” 杨肆望向柜台,那胖掌柜嘴张的能塞进只鸭蛋。 那日派去劫杀杨肆的十人全部死了之后,靠着严府的势力,胖掌柜没多久就打听到情况,得知杨肆成了世子的人,被安插进军队,心里又惊又惧,有心想离开这间店铺,可实在是拿不出合适的借口,只能每日里提心吊胆,担心杨肆寻上门来。 今日果然来了。 “啪啪!” 那胖掌柜二话不说,先扇了自己俩耳光,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道:“客官,老儿瞎了狗眼,该打,该打,求客官饶了老儿这一次吧?” 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杨肆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你要我怎样饶你?” 胖掌柜一听这话,连忙向后道:“拿一千……不,两千晶币出来!” 有小二捧着个袋子出来,装满了晶币。 “区区晶币就想打发我?” 杨肆不屑的轻笑一声。 “那客官您的意思是……只要我能办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胖掌柜吞吞吐吐道。 “小黄过来!” 杨肆招了招手。 小黄乖巧的飞到了他的肩膀上。 杨肆又道:“掌柜的,我这只鸟最爱吃珍稀灵药,把你们店里的好货色都拿出来,只要让她吃饱,你我之事一笔划过!” “只是吃饱,不拿走?” 胖掌柜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起来,在他眼里,这样一只小鸟,能吃多少?怕是两株红参就能喂饱,几百个晶币的事,自己还能赔的起。 “当真?” 胖掌柜追问道。 杨肆用力点了点头:“我杀你如捏死一只鸡,我有必要耍你么?” “是,是!” 胖掌柜腆着脸站了起来,唤道:“把店里珍藏的灵药拿出来!” 杨肆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带我去你们的仓库,你放心,我杨某人牙齿当金使,就尽她吃,绝不会多拿!” “那……好吧!” 略一迟疑,胖掌柜咬牙应下,便回头吩咐:“你们在外面等着。” 杨肆与小黄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意味。 要知道,小黄别看她个头小,肚量却奇大无比,当初那头妖鹰,可是她与杨肆一人吃了一半呢,要不是亲眼见到,杨肆都不知道小黄那么能吃。 而且杨肆吃过要打坐炼化其中的灵气,小黄不需要,吃下去没反应。 含烟与翠眉茫然的跟在后面。 仓库从店铺的后门走,不算大,甫一推开门,就有一股清新的药香传来,小黄顿时眼睛亮了,扑腾起小翅膀,飞了过去,如巡视自己的领地般,绕了一圈,就扑向一只玉盒,用爪子挑开盒盖,里面是一只至少有两百年份的红参,一下子叼出来,一只爪子踩住,用力一撕,就扯下一半,欢快的吃进了嘴里。 第四十三章 丹阳北城令 胖掌柜肉痛! 一株五十年份的红参就价值一百多晶币,两百年份以上绝对不是乘四那么简单,价值至少在五千晶币以上,看着小黄欢快的吃着,胖掌柜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可这还不止,一株两百年份的红参下肚,小黄那灵动的双眸又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很快锁定下一个目标,打开玉匣,里面是一株一百五十年份的首乌。 “我的小祖宗啊!” 胖掌柜悲呼一声! 他的原意是由他取出一些年份较低的药材给小黄吃,打发了事,却没料到,小黄具备辨识药材年份的能力,吃的都是他的镇店之宝啊! 这又是三千晶币没了! 接下来,百年以上的红参、三百年份的灵芝、两百年份的肉苁蓉、一百来年份的碧水藤,等等十余株名贵药材全进了小黄的肚子。 别说胖掌柜软软靠着墙壁,捧住心口,呼吸困难,就连杨肆也是阵阵肉疼。 小黄的确是个小祖宗啊,别说寻常人,恐怕富商巨贾都养不起她! “天哪,小黄怎么这么能吃?” 翠眉不敢置信道。 含烟则是张口结舌,呆呆望着小黄那丝毫不见胀的肚皮! 吃了十余株名贵药材,小黄东张西望了一阵子,唧唧叫了两声,飞到了杨肆的肩膀上。 “祖宗诶,祖宗诶!” 胖掌柜仿如回过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叫道:“客官您这鸟儿,可把老儿害惨啦,十几万晶币就这么没啦,叫老儿怎么交待哟!” 杨肆呵的一笑:“不是说好的么,让我这只鸟儿吃饱,我可曾食言?” “我……” 胖掌柜无言以对,要早知道这只小鸟这么能吃,那是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啊! 这刻,杨肆在他面前仿如带笑的煞星,终日打雁终于被雁啄了眼,十名得力手下被杀不说,还损失了十几株镇店之宝,他只望杨肆早点走,这煞星惹不起。 却不料,那只黄色的小鸟又唧唧叫了两声,眼睛闪闪亮,翅膀尖一指,指向了一堵墙。 胖掌柜顿时冷汗直冒,墙后面是秘室,储存着灵草! 如果说珍稀灵药还能花钱买到,那么灵草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当初胖掌柜之所以要劫杀杨肆,并不是为了那价值百来至几百晶币一株的药材,而是包裹中透出的一抹翠绿,以他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灵草! “掌柜的,墙后面是什么?打开!” 杨肆低喝道。 “客官,客官,墙后面就是墙啊,什么都没有!” 胖掌柜擦着额头的冷汗,撑着僵硬的笑脸道。 “哦?” 杨肆转回头打量起来。 从表面上看,这就是一堵平平无奇的墙壁,没有任何额外的特征,于是走过去伸手欲敲,在敲之前,回头看了眼,胖掌柜紧张的浑身都在颤抖。 杨肆有数了,就要敲打。 胖掌柜连滚带爬的的扑了过来,抱住杨肆大腿,哀求道:“客官,这屋里的药材您都拿走,算是我的赔礼,求您,求您啦!” “说好的你想反悔?我这鸟儿还没吃饱,滚!” 杨肆脸一沉,一脚把胖掌柜踹去一边。 “嗷!” 胖掌柜悲呼一声,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杨肆看了眼,也不理会,敲打起墙壁,不片刻,发现正中有一块砖是空心砖,当即手指用力,猛的一抓! 砖屑四溢,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小小扳手,用力一拧! “喀啦啦!” 墙壁转动起来,后面又是一间屋子,左右两排架子上,摆放着二十余只玉匣。 “唧唧唧!” 小黄欢喜的飞了进去,打开一只匣子,翠绿欲滴,杨肆心念一动,开启无形之眼看去,果然灵气盎然,这正是灵草! 小黄一口叼起,吞了进去。 杨肆嘴角抽搐了下,他也心疼啊,如果这些灵草给他研究研究,没准儿能炼成丹药,可现在,全部都要进了小黄的肚皮。 本来小黄吃了也没什么,但问题的关键是,光吃不长,这么久没见,还是那么大,而且除了通灵,也不知道小黄有什么奇异的能力。 “公子,好香啊!” 翠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怎么办呢!” 杨肆两手一摊,无奈的看着小黄开心的吃着一枚又一株的灵草,他不禁再度开启无形之眼看去,他很想看看这么多灵草灵药吃下去,有什么样的变化。 却让他惊讶的是,小黄体表的黄色绒毛,在无形之眼下,居然如一片片的迷雾,根本看不透。 ‘这……’ 杨肆琢磨起来,小黄的来历越来越神秘了。 “唧唧!” 突然小黄又欢快的叫了起来,杨肆拉着翠眉含烟过去一看,一只玉匣里,放着四枚朱果,均是拳头大小,鲜红如娇阳,个头比之自己吃过的还要稍好一些。 “唧唧!” 小黄依次指了指含烟、翠眉、杨肆与她自己。 杨肆把小黄拉入怀里,抚摸着那茸毛。 诶? 手感除了更加细腻,更加光滑,和一般的鸟毛没有区别啊! 再开启无形之眼看去,依然是一团迷雾,甚至因距离过近,整个小黄都成了雾蒙蒙的存在,实体看不到了。 “咕咕~~” 小黄翻眼看了看杨肆,一抹疑惑之色闪过。 杨肆这才猜测道:“你是说一人一枚?” “咕咕!” 小黄点了点头。 杨肆回头看了眼,胖掌柜还睡在地上,于是把玉匣往怀里一抄,笑道:“小黄,今天吃了不少了,剩下的都打包回去慢慢吃吧,你这两个小姐姐还是凡人,吃朱果需要心法配合,改日我传她们修炼心法,我们再一起吃好不好?” 小黄仿佛还未吃过瘾,侧着脑袋看了看翠眉和含烟,才勉强点头。 “走罢!” 屋子里还有最后五株灵草,被杨肆哈哈一笑,卷入怀里,拉起翠眉和含烟,向外走去。 虽然他答应过尽小黄吃,不带走,可是小黄显然没吃饱,这只是打包带走,回去慢慢给小黄吃,不算违诺。 “客官,掌柜呢?怎么没和您出来?” 伙计们都在外面等着,一见杨肆,有人大着胆问道。 “在后面哭呢!” 杨肆诡异一笑,跨了出去,让翠眉和含烟上车,便赶着车,迅速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傍晚时分,终于回到家里,却见小柱子带着两个更小的太监在门外站着。 “竟是小柱子公公,实在是抱歉,今日有事出城,让公公久等了。” 杨肆心中一动,立刻下车,施礼致歉。 “杨军候客气啦,奴婢也是刚来不久。” 小柱子谦卑的笑道。 “来,公公先请进来说话!” 杨肆把小柱子引入屋里。 小柱子这才腰板挺起,取出一封符令,肃容道:“中书令、丹阳尹有令,杨肆听命!” “末将在!” 杨肆施礼。 小柱子道:“杨肆作战有功,晋为丹阳北城令……” 第四十四章 严府来人 建康周长千里,因面积过大,全城被划分为三等十八区。 第一等只有天地两区,就皇宫和齐王府。 第二等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区,包括大部分的官员权贵与富商巨贾,以及繁华商业街。 第三等按东南西北、东南、西南、西北与东北的方位划分,以平民、小手工业者及少部分官僚商人为主。 丹阳北城令,正六品,掌建康北城及城外的千里方圆土地,因城北滨着大江,几处码头都在北城,鱼龙混杂,同时出于便利的原因,也有不少的权贵与富商巨贾在此购地置宅,导致治安形势极其严峻。 简而言之,在第三等中,北城令是个峰尖浪口上的职位。 杨肆称谢,送走小柱子之后,翠眉与含烟乖巧的站成一排,盈盈施礼:“恭喜公子荣升,贺喜公子晋职,但愿公子步步高升,光耀门楣。” 杨肆呵呵一笑,不由想起了在江面上的惨烈搏杀,两百多人,不算鲧人小王子,只活了自己一个,果然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是踩踏着累累尸骨上位。 不过他没有半点愧疚之心,也不觉得有负于死者,毕竟是那些人先放弃了他,而且人类社会,本质就是一个强竞争社会,二十一世纪有诸多法律法规,尚且阻止不了人们为上位不择手段,又何况自己所处的这个世代? 竞争只会更激烈,更残酷! 任何一个上位者,背后都堆积着尸山血海,修行路乃至武道又何尝不是如此,就拿神仙传记来说,有名有号的神仙只有真灵位业图上的不足千人,天兵天将却动辄十万百万,如果不想沦为后者,就只有奋勇争先,扫尽前行道路上的一切障碍,才能铺就自己的修行大道。 修行路,也是由累累白骨堆砌! 想到这,杨肆的心灵无比透彻,所谓万类霜天竟自由,什么是自由,不受外物控制,掌握自己的命运,唯有凭着自己的一双拳头一杆枪,硬生生杀出个自由! 刹那间,杨肆浑身气息波动,脑海中喀啦一声轻响,顺利的晋入了炼气第二阶! 他本就是一阶巅峰,随时会晋入二阶,今日心有所感,明悟大道,晋阶顺理成章。 虽然与第一阶相比,同处于炼气初期,但真气更加稠密,血光也更亮,爆发出的强度,足足增加了一倍! “唧唧~~” 感受到杨肆的变化,小黄低鸣两声,眼眸中透出一抹欢喜。 “哈哈~~” 杨肆开怀一笑,把小黄抱入了怀里。 …… 次日一早,因新官上任,有专门马车接驾,把杨肆送往牙门。 牙门口,有两排胥吏迎接。 杨肆下了马车,面前跪满了一地的人,他的目光一一巡视,颇具淡定见过世面的风度,挥了挥手:“都起来罢。” “多谢府令!” 众人起身,把杨肆迎进了牙门。 牙门共有三进。 威严的牙门口左右立着两只张牙舞爪的獬豸,獬豸是一种神兽,识善恶,辨忠奸,断事公平,以獬豸为镇,正是其取公平公正之意。 踏过门槛便是北城令升堂断案所在,院井足可容得百余人,与牙堂之间用栅栏隔开,以防凑热闹的平民干扰牙门的政务。 衙堂里一大片平地后便是五级台阶,上摆着丈余长,三尺宽的长案一面,案头文房四宝与令牌一应俱全,这是杨肆处理事务之所。 再往里还有一间大房,用于日常处置杂务,并可休憩。 杨肆端坐于正堂,主簿、捕头与书房等众人再度向他施礼。 杨肆抱拳道:“杨某初来乍到,对北城诸事多有不熟,还须仰仗诸位多多指点。” 底下众人连呼不敢。 杨肆并没有做大事的意愿,毕竟大事件伴随着大风险与大旋涡,他的本质是修行者,只要能顺顺当当修行,很多事情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刻意去找谁的麻烦。 当然,如有人招惹到他,他也不会手软。 因为他修的是武道,眼里从来没有退缩这一概念,他的道是勇猛精进,一往无前,如果怯了,蔫了,那他的道心也将不复存在。 原有的北城府令告老退休,杨肆接任又晚了几天,积压的案件不少,虽处于京城,说到底仍是地方官,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争执一件件的给堆在了案头。 杨肆也不耽搁,在主簿的解说下,提起笔来件件批注,他来自于二十一世纪,阅历丰富,见识广博,些许小事难不倒他,有所争议的,也不盲目判定,而是暂时搁置,断好的公文流水价般送下,交给胥吏去处理。 主簿、文书等官,本见杨肆年轻,存了轻视之心,但此时,不由正视起来。 “禀府令,严府管家严藩来访!” 这时,一名小吏在外唤道。 “哦?严府?” 杨肆眉头皱了皱,自己昨天才把德善堂翻了个底朝天,今天严府就找上门来…… 不过他也不是怕事之人,挥手道:“传他进来!” “诺!” 那小吏转身而去。 不片刻,近十人涌了进来,为首者四十来岁,一身文士装扮,身后跟着七人,腰挎刀剑,均是两边太阳穴高鼓,显然是内劲高手。 但杨肆注意到的是胖掌柜,五花大绑,面如死灰,很明显,丢失了那多么灵药灵草,盖子捂不住了,严府把胖掌柜绑来,怕是打着那些灵药灵草的主意。 “在下严藩见过府令!” 那文士装扮的严府管家草草拱了拱手。 杨肆问道:“严府管家,求见本令是为何事?” 严管家现出了一丝不悦之色,要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严家老太爷官至大司徒,长子官至光禄卿,因这身份,四五品的官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严先生,谁敢叫他管家? 冷冷一笑之后,严管家一指胖掌柜,便道:“今日冒昧拜访,是为这孽畜而来,我家老太爷听说这孽畜狗胆包天,竟然劫杀杨府令,特令在下把这畜生绑给杨府令处置。” “哦?” 杨肆一扫胖管家,淡淡道:“我与此人恩怨已了,即然严管家将他交给本令,那好,来人,把这胖子放了!” “慢!” 果不其然,严管家立刻喝止。 “怎么?严管家先前不是说过将他交给我处置么?” 杨肆诧异问道。 严管家那精明的双眼一阵闪烁,便哼道:“此人谋财害命,以下犯上,乃十恶不赦之罪,杨府令身为北城府令,自当秉公执法才是!” “此言差矣!” 杨肆摆了摆手:“当初这胖子派人劫杀我时,我只是一名猎户,谈不上以下犯杀,况且那十人已被我反杀,他也诚心悔过,我无意再追究此事。” “不妥!” 严管家义正严辞的猛一挥手:“公是公,私是私,杨府令既然担任北城府令,怎能因私废公,倘若杨府令上任首日便肆意妄为,叫下面人如何处事?” “大胆,北城府牙岂是你咆哮之处?” 主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名为陆云,一身正气,忍无可忍的喝问道。 杨肆却是不怒,微微一笑制止主簿,就问道:“依严管家之意,此人如何处置?” 第四十五章 斩严管家 严老太爷在残酷的朝堂争斗中,不仅未受波及,反而官越做越大,被誉为政坛常青树,是个老奸巨滑的存在,摇摆于皇室和齐王之间。 因年纪大,资格老,门生遍地,硕果累累,双方都不愿得罪他,使得严府成了大宋朝廷中的一个独特存在,谁见了他都要给三分面子。 严管家狗仗人势,平素傲慢惯了,哪里把杨肆一个小小的六品北城府令放在眼里,即便是世子安插进来他也不怵,于是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死!” 杨肆现出了为难之色,好一会儿才道:“反正本令不杀他,你看着办!” 严管家阴恻恻的笑了笑:“杨府令既然下不了手,那就由在下代劳啦!“ 说着,便回头唤道:“杀了他,明正典刑!” “诺!” 那几名汉子大声施礼,两人上前,扶住胖管家,又有一个,抽出腰刀,当头斩下! 胖掌柜眼里现出了绝望之色,随即扑哧一声,尺许高的鲜血喷涌而出,一颗头颅滚落地面。 “此人已死,严管家请回罢!” 杨肆挥了挥手。 “请杨府令稍待,在下还有一事!” 严管家笑咪咪道:“杨府令从我家药铺中取出的灵药灵草,不知何时可以归还呐?” 杨肆不悦道:“你这话我不爱听,灵药灵草是那死胖子赔偿我的,关你何事?” “你……” 严管家的笑容绷不住了,面色转寒道:“杨府令,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讹到了我严家的头上,你把灵药灵草交还,此事就此作罢,说不定我们老太爷一高兴,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啪!” 杨肆抓起惊堂木,猛的一拍:“谁给你的胆子当堂威胁本令?这大宋到底是谁家的?嗯?此獠当堂杀人,来人,给本令拿下!” “这……” 周围的胥吏面面相觑,严府的管家,谁敢去拿? 杨肆嚯的站起,别人不来,他自己来,一步步往堂下走! 严管家冷笑道:“杨府令,在下敬你是一方父母官,给你两分薄面,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肆回头问道:“当堂杀人,咆哮公堂,威胁本令,该当何罪?” 陆明沉声道:“于公堂杀人,乃邈视王法,杖五十,咆哮公堂,乃不尊府令,杖三十,威胁府令,可视为谋逆,斩立决!” “好!” 杨肆大叫了声好:“严管家,你若认罪伏法,写下悔过书,本令可饶你一死,仅杖八十,以儆效尤。” “哈哈哈哈~~” 严管家仰天大笑道:“姓杨的,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交了狗屎运的猎户而己,世子赏你口饭吃,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不过是世子的一条狗,连世子都对我家老太爷敬若上宾,你一条狗难道还想反了天?我代表严府,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交出灵草灵药,并向我赔礼道歉,我可继往不究!” “啪!” 杨肆身形一闪,甩手就是一记劈脸呼! 严管家倒旋着后退两步,脸上乍现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嘴角溢出了丝丝鲜血。 “你敢打我?” 严管家捧着脸,愤怒的看向杨肆,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他没想到,自己堂堂严府管家,居然会被人打了脸,这可是奇耻大辱啊! 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顿时尖叫起来:“搞死他,给我搞死他,出了事我负责!” “这……” 他身后的七人有些迟疑,毕竟杨肆是官,要是公堂里杀官,定个谋逆的罪名,三族都要受株连。 “娘的,白养你们啦,快上,否则家法伺候!” 严管家厉声催促。 “小子,得罪了,要怪,就怪你不识时务,不知好歹!” 两人猛一咬牙,抽刀而上! 那刀光如两道匹练,席卷向杨肆,那银白色的刀气滚滚,仿如实质! 胥吏们纷纷退开,没人为杨肆说话。 杨肆锐目一扫,眼底尽是失望。 这没什么好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人欺我一头,我取他性命,至于芸芸众生,不过是路人罢了,他不会再重用这些人。 虽然在官场上,应该和光同尘,圆润如珠,可这与杨肆的道心不符,他的道,是武斗之道,杀伐大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杨肆脚底淌泥步一滑,避过一柄钢刀,便大喝一声,挥拳直击! “崩!” 刀气溃散,连精钢腰刀都迸碎开来,那人更是如被巨锤击中,口中喷着鲜血,倒飞出去,仅一拳,就让他经脉寸断,内脏迸碎,镇杀当场! 杨肆这一拳,纯粹是为了试探内力,所以没留手,可是他也不想想,他已经是炼气二阶的修为,又是化劲中期,一拳打出去,不敢说有排山倒海之能,至少也有开碑裂石之威。 区区一名内劲好手,哪里能撑住他的全力一击? “老六!” “你杀了老六?” “娘的,兄弟们,跟他拼啦!” 那几名汉子纷纷怒骂,抽出刀剑围杀杨肆。 虽然杨肆手里没有枪,但他有拳头! 一记崩拳,取下一人性命,随即又是双拳如炮,毙去俩人,剩下三人正待逃跑,已被杨肆大步追上,如拎小鸡般,喀嚓喀嚓扭断了脖子! 仅仅片刻工夫,七名好手横尸于大堂,还都是被拳头活生生打死,浑身上下,除了嘴角不停的沽沽流出鲜血,并没有太过于显眼的伤势。 “你……你,你敢杀我?” 严管家慌了,倒退着一步步走,却是被一具尸体绊倒。 杨肆又问道:“袭杀朝廷官员,该当何罪?” 陆明道:“以奴轼官,以下犯上,份处凌迟,夷三族!” 杨肆向文书道:“把今次事件经过记下,隐去此獠污蔑本令那一段,拿我看过后,盖印送往严府通报!” “诺……诺!” 文书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文弱书生,早给吓傻了,听着杨肆叫唤,才如回魂般,牙尖打着颤应下,哆哆嗦嗦的写了起来。 杨肆又望向了严管家,呵呵一笑:“听到没,以你之罪,本该凌迟,但本令心存仁慈,一刀刀剐了你于心不忍,也罢,就给你个痛快,改判斩立决,你的三族,由严府处置,本令不再过问。” “还不跪下谢恩?” 陆明厉喝。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杀了我,严家不会放过你的!” 严管家哀求道。 “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我?来人,绑上!” 杨肆沉声道。 这下子,胥吏们不敢再旁观了,抽出几个人,把严管家五花大绑,背后还插了块牌,上书一个血淋淋的斩字,随即按跪下来。 “斩!” 随着一声大喝,刽子手挥起大刀,当头斩下! 一蓬鲜血喷涌而出,一颗头颅滚落地面! 第四十六章 打草惊蛇 严淦是严老太爷长子,官居太常卿,位列九卿之首,地位崇高,掌祭祀与朝廷典仪,是个清闲显职。 昨日,胖掌柜在药铺中昏迷不醒,灵草灵药几乎被一扫而空,盖子再也捂不住了,事情被捅到了严府。 严老太爷年事已高,家中事务多由严淦主持,听闻此事,严淦大怒,在严刑拷打下,胖掌柜将实情如实供出,遂才有了今早严管家押着胖掌柜去见杨肆之举。 在严淦的计划里,自己先礼后兵,把胖掌柜交出去,处事公允,那小子理该知情识趣,交还灵药灵草,亲自登门致歉才对,说不定还能把那只神奇的鸟儿弄到手。 时间到了正午,一名仆役在外唤道:“老爷,有北城府令派人留下一封文书和一辆车驾!” “哦?” 严淦问道:“严管家呢,怎未回来?” “奴婢不知!” 那仆役恭声道。 严淦一甩袖子,向外走去,很快出了府,正见门前停着一辆封的严严实实的马车。 “打开!” 严淦唤道。 “啊!” “老爷,是……尸体!” 有仆役刚把马车打开,就发出惨叫! 严淦急忙看过去,顿时恶心欲呕! 车子里,塞满了尸体,还有一具无头尸,脑袋耽在一边,正是严管家,因天气炎热,车厢里持续向外散发出恶臭,还有苍蝇围着尸体嗡嗡嗡直转。 “呕!” 严淦再也忍不住,扶着车壁呕吐起来。 “老爷,这有封文书!” 好一会儿,严淦再也吐不出来了,在仆役的帮扶下站直腰,就又有一人从车门边拿了封火漆封好的公文过来。 严淦撕开一看,顿时大怒:“竖子竟敢如此欺我,来人,备车马,多叫点人手过来!” “慢着!” 府门处,传来一声闷喝。 严淦回头一看,正是严老太爷,拄着龙头拐,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父亲,别人都欺到我们家头上来了,您看!” 严淦怒哼一声,就跑了过去,把公文给老太爷看。 严老太爷平平静静的看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父亲……” 严淦感觉到了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 “哎,你呀,还是那暴脾气!” 严老太爷叹了口气道:“为父曾多次和你说过,每逢大事多静气,那小子区区一个北城府令,哪来的胆子斩我严府管家,若说背后没人指使,你信么?” “父亲,您是说……齐王世子要对我家下手了?” 严淦心头一跳,连忙道。 严老太爷略一沉吟,便道:“为父是什么人,齐王心里有数,说句不中听话,为父虽然在那些清流眼中乃一见风驶舵之辈,故有政坛常青树之称,可不管是谁家的天下,都少不了为父,齐王是做大事之人,对于此理心知肚名,故世子绝无可能针对我家,或许那小子背后另有其人。 我家传承上百年,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你秘密调查他的后面到底是谁,必要时,不妨……打草惊蛇!” 严淦眼前一亮,连忙道:“父亲,那孩儿着人去把那小子捉来!” “胡涂!” 严老太爷眼一瞪道:“此事本就是我家理亏,你别看现在朝中风平浪静,但三两年内,必生大变,因此还是低调点为好,莫让人抓住痛脚,难道在你眼里,打草惊蛇除了着人拿他,就没别的办法么?” 严淦目中现出了思索之色,渐渐地,哦了一声,有所明悟! “嗯~~” 严老太爷捋着花白的胡须,点点头道:“看来你是开窍啦,有些事,未必要做到明处,只要安排得当,不仅能让他身败名裂,还要让他有口难言,为父倒要看看,到那个时候,谁会出来保他!” “还是父亲高明,孩儿心悦诚服!” 严淦由衷深施一礼。 严老太爷挥挥手道:“你写封信,暂时莫提灵草灵药之事,向他诚心道歉,待谋划好了,再给予致命一击!” “孩儿立刻写!” 严淦挥手,让仆役把尸体拖城外处理,就搀扶着老父,小心翼翼的回了府。 …… 齐王府! 世子被齐王叫了过去。 “你提拨的那个北城令,可是叫杨肆?今日甫一上任,就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你可知晓?” 齐王沉声问道。 “那小子做了什么?” 世子讶道。 齐王看了眼王公公。 王公公从旁道:“世子,今早严府管家去北城府牙拜访那孩子,结果被那孩子斩首啦……” 听着王公公娓娓道来,世子的浓眉越拧越紧,好一会儿,才问道:“此事因何而起?” 王公公道:“老奴得知此事,立刻着人调查,竟与一只鸟儿有关。” “哦?” 世子现出了大为意动之色。 王公公笑道:“那孩子有一只灵鸟,通人性,机伶可爱,恰好那孩子刚来建康之时,曾被德善堂的掌柜派人袭杀过,于是带着鸟儿找上门,扬言把灵药拿出来让他的鸟儿吃饱,此事便可揭过。 可怜德善堂的掌柜不明底细,以为一只鸟儿又能吃掉多少灵药,遂带去仓库,结果……不仅吃光了百年以上的灵药,那只鸟儿还找到储藏灵草的秘室,掌柜急怒攻心,晕了过去,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啦,不过估老奴估计,那些灵草多半被那鸟儿吃了。” 世子看向了齐王。 齐王捋须寻思道:“为父对那小子的来历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能在江里生擒海傲,又有一只通灵的鸟儿,难不成真是元婴大派下山走动的弟子?他接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 世子眉心紧紧拧着,片刻才道:“也许真是巧合,毕竟当日费将军受小妹之命前去拿他之时,孩儿是偶然碰上,想他刚入建康,绝无可能事先调查到孩儿的行踪,再演这么一出戏来接近孩儿。” “嗯~~” 齐王似乎认可了这个说法,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与他的关系?” 世子微微一笑:“孩儿本就不知他的来历,该如何还是如何,不过……那严家之事又该怎么弄?” “看着就好!” 齐王摆了摆手:“那严老儿乃一老奸巨滑之辈,为父早看他不顺眼了,如能借那小子之手,掀翻严府,倒不失为一件美事,此事……咱们不须插手。” 世子点头道:“父亲言之有理,那老儿的门生遍天下,占据的职位太多,如不把他连根拨掉,又哪来的官职安排给咱们自己人?可笑他精明一世,却唯独在此事上犯了糊涂,其实不光是咱们萧家,主上那里,怕是也容不得他了,倘若孩儿是他,及早告老还乡或能保得富贵。” “可惜啊!” 齐王叹了口气:“人贵自知说来简单,可又有几人能看清自己,好了,你下去罢,多注意些那小子的动静。” “诺!” 世子施礼告退。 第四十七章 寄养小黄 斩了严管家,杨肆发现牙门的胥吏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虽然有相当一部分人的眼神出卖了他们的内心,分明是认为自己得罪了严府,怕是蹦达不了几日,但也有一部分人的目中带着些钦佩。 不过杨肆并不打算倚这些人为心腹,毕竟他当官的目地不为权,不为利,只为接近世子背后的势力,所以不必遵守官场的规矩。 而且说句现实话,胥吏都是官场老油子,完全不可靠,只有陆明看上去靠谱点,但杨肆还不至于把陆明倚为心腹,他又想到了赵国栋那个村子,他决定找个合适的时机,向世子请个假,挑些外貌不是太过于惊世骇俗的好手回来帮助自己。 “禀府令,严府有信送来!” 这时,一名胥吏在外唤道。 “哦?拿进来!” 杨肆招了招手。 “诺!” 那胥吏把信函奉给杨肆。 杨肆打开看去,不禁现出嘲讽之色,递给陆明,问道:“陆先生看一下,严府是否真心实意?” 陆明接到手里,仔细看着,片刻才道:“以严府之势力,居然会向府令认错赔罪,着实令人难以理解,属下以为,府令还是小心为妙,严府或是为麻痹府令才会曲意求全。” “不错!” 杨肆看了眼天色,才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你们若是无事,也早点散了罢。” “恭送府令!” 陆明拱了拱手。 杨肆起身离去,一路疾驰,回到家时,居然意外的发现,家门口停了一辆奢华的马车。 走进去一看,郡主萧朝凤正在院子里,和翠眉含烟一起逗着小黄玩呢,后面还站着那个俏婢女。 “末将杨肆,见过郡主,郡主百岁百岁百百岁!” 杨肆中规中矩的施礼。 萧朝凤眉头一皱道:“姓杨的,你咒我是不是?凭什么只祝我百岁?世上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活到百岁!” 因这个世代有灵气存在,凡人哪怕不懂呼吸吐纳之法,活到百岁者也大把人在,可这绝不包括平民,平民生活艰辛,缺药少食,活到五六十岁就算长寿了。 杨肆暗道一声,又是一出何不食肉糜啊,随即就理直气壮道:“主上称万岁,大王称千岁,郡主可不就是该称百岁么?” “你……哼!” 萧朝凤看向杨肆,一脸的厌恶,闷哼一声! “唧唧~~” 小黄仿似轻轻一笑,扑腾的翅膀飞了过来,亲昵的拿脑袋蹭着杨肆的脸颊。 杨肆抚摸着小黄那顺滑的茸毛,问道:“郡主怎会来我家?” 萧朝凤显得有些尴尬,但随即就恶声恶气道:“怎么啦,你家我不能来啊,是翠眉和含烟邀请我来的。” “嗯嗯~~” 二女不大自在的点了点头。 “呵呵~~” 杨肆呵呵一笑:“郡主怕是言不由衷罢?何必仗着身份欺人?” “哼,我们走!” 萧朝凤跺了跺脚,恨恨的看了眼杨肆,转身就要走。 “郡主且慢!” 杨肆拦住道。 萧朝凤气呼呼的看过去。 杨肆问道:“郡主是为小黄而来吧?” “干嘛?” 萧朝凤不客气道。 杨肆微微一笑:“过一阵子,我打算外出一趟,还请郡主替我照料翠眉和含烟,当然,还有小黄,如何?” “嗯?” 萧朝凤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抹喜色浮现,问道:“你要出去多久?” “大概一个月!” 杨肆沉吟道。 “好吧!” 萧朝凤大冽冽的挥了挥手:“我准你两个月假,明天你就走,我把翠眉含烟和小黄带回我的府中,两个月后你再来接人!” “你准我假?” 杨肆瞪大眼珠子。 “呵~~” 萧朝凤轻蔑的笑道:“你以为本郡主连这区区小事都办不好么,明日一早,会有人给你送来假贴,你只需签个名就好啦,然后你去牙门把事情安排好,立刻有多远给我去多远,两个月之内,别让我看到你!” 杨肆暗喜,也顾不得萧朝凤那不善的语气,请一个月假,是向世子请,时间有些赶,但两个月就充足多了,至于把含烟和翠眉放在萧朝凤府上他并不担心,这丫头虽然刁蛮了些,却没什么坏心眼,而且更重要的是,以他现在的身家,养不起小黄啊,放萧朝凤那里白吃白喝倒也不错。 “咕咕~~” 小黄转过脑袋,蹭了蹭杨肆的脸颊,仿佛在说带我走。 “哎~~” 杨肆揉了揉小黄头顶的一撮小茸毛,叹了口气:“小黄,你郡主姐姐家里有很多好吃的,难道你不想吃个痛快?两个月很快的,时间一到我就把你们接走。” 萧朝凤也连忙道:“是啊,我萧家富甲天下,小黄,你想吃什么都有,姐姐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翠眉和含烟的神色有些古怪。 “咳咳~~” 杨肆清咳两声,正色道:“郡主,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小黄这家伙非常挑食,只吃珍稀灵药和灵草,或者灵兽的肉,你如果养不起就别勉强,千万别打肿脸撑胖子,要是我回来发现小黄变瘦了,那我以后不会让你再碰小黄一下!” “哼!” 萧朝凤不屑的哼了声:“不就是灵药灵草么,真是少见多怪,小黄,你放心来我家,姐姐天天都给你灵药灵草吃,肯定把你喂的饱饱的。” “扑哧~~” 翠眉和含烟回想起小黄昨天那恐怖的吃相,不禁双双掩嘴轻笑,看向萧朝凤的美眸中,也带上了一丝同情之色。 “好啦~~” 萧朝凤又挥了挥手:“小黄,我得走啦,现在要不要和我道个别啊!” “唧唧~~” 小黄扑腾起翅膀,飞到萧朝凤的肩膀上,拿脑袋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 “哎哟哟~~” 萧朝凤猛一把抱住小黄,咯咯笑道:“好可爱的小家伙,姐姐真是喜欢死你啦,明天早上我一定要把你接走,在家等我啊!” 说着,就在小黄那毛茸茸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小黄跳回杨肆肩膀,伸长脖子,唧唧叫着,拿翅膀当手挥了起来。 萧朝凤差点就没忍住,又要回来,还是那俏婢女附耳劝了几句,才一步三回头,艰难离了院子,依依不舍的上车离去。 杨肆暗暗摇头,这也是个以卖萌为生的家伙啊! …… 萧朝凤走了之后,翠眉和含烟张罗晚饭,小黄只吃玉灵米,别的一概不吃,杨肆也没把朱果和灵草拿出来,反正小黄明天就去郡主府了,今晚简单一点没关系。 小黄很不满的咕咕叫唤。 次日清晨,萧朝凤果然派人拿来一份假贴,是世子以丹阳尹的身份亲自签发,准两个月假,杨肆先收拾一番,去了牙门,让陆明暂代府令之职,又把事情安排好,便离了城,沿着江,向西面飞奔。 半个月后,那熟悉的村落出现在眼前,杨肆觉得心灵十分的放松,在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真诚与坦然。 “小哥儿,是杨小哥儿,杨小哥儿回来啦!” 突然,村口有人发现了杨肆,不敢置信的看了一会儿,就惊喜的挥手大叫起来。 第四十八章 刮毛也是武道 这一声吼,村里顿时沸腾了,一道道身形疾奔而出,欢喜的围着杨肆。 有阿信、赵礼、赵智、阿亮…… 看着那一张张真诚而又熟悉的面孔,杨肆心头温热。 赵国栋也快步赶来,眼底真挚的感情涌现,就挥挥手道:“好了,好了,小哥儿回来了,还拦在村口干什么,不赶紧把人迎进来?” 众人这才簇拥着杨肆回了村子。 “赵村长,这段时间如何?” 一边走着,杨肆一边问道。 赵国栋点了点头:“多亏杨小哥儿传下武功,咱们日日苦练,成效菲然,现在稍微练出点名堂的,一个都能打两三个兽人啦,前不久,咱们还灭掉了附近的一个兽人村落,处境比原先好了太多,对了,杨小哥儿可曾去过宋国?” 杨肆笑道:“我刚从宋国赶来。” “哦?宋国现在是什么样儿?” 阿信好奇的问道。 杨肆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娓娓道来。 众人均是满脸羡慕向往,既是为建康的繁华,也是为杨肆那梦幻般的经历。 赵国栋便是感慨道:“想不到才五十余年,大皇子就已殡天,幼主受权臣挟持,宋国怕是不成啦,小哥儿能得齐王世子重用,将来便是从龙之功,当日我就知道杨小哥儿并非常人,果然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呐。” 杨肆并未解释自己志不在此,只是微微一笑:“我被任为北城令,身边没有自己人,很多事办不了,今次前来,是打算厚颜向赵村长讨要几个人手去建康助我。” “这是好事啊!” 赵国栋精神一振,忙唤道:“你们谁愿意和杨小哥儿去建康?” “我去,我去!” 村民沸腾了,个个伸出手臂。 杨肆一一打量过去,隐有为难之色闪现,大部分人虽然兽化不明显,但是某些较为显眼的特征没法遮掩,带去建康,总是不大方便。 赵国栋看了眼杨肆,便叹了口气道:“大伙儿先把手放下,杨小哥儿带人去建康,是要做大事儿的,你们先自个儿掂量掂量,能去建康么?” 这话一出,很多人现出了黯淡之色。 是的,自己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哪里能去人类大城? 杨肆心里也不大好受,郑重拱手:“诸位,这片天地受了污染,罪不在你我,而是老天不公,我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让各位恢复容貌,但我知道,如果认命的话,就永远没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今次去建康,是迈出向命运抗争的第一步,早晚我会向世子提请,为诸位平反,将来……天道既无情,也会给人留一线生机,我相信只要大家自己不放弃,就一定会有转机。 现在我来挑人,以我的级别,暂时只能在北城安插六人,挑不中的也别气馁,我会在村里多留几日,指点大家武道修行。” “多谢小哥儿,多谢小哥儿!” 众人的情绪大有改观。 赵国栋接过来道:“挑人的事呆会儿再说,今晚我们好好招待杨小哥儿,都去忙罢!” 众人分头忙碌起来。 …… 夜晚,村中心的空地燃起了一堆堆篝火,村民们三五成群的围着,分食切块烤好的食物,杨肆也一边吃着,一边挑选合适的人手。 他的标准有三,第一是外貌,至少戴上帽子可以遮掩住,第二是修为,第三是年龄,事实上年龄和外貌呈正相关,年龄越大,兽化就越明显。 杨肆已经挑出了四人,分别是赵礼、阿明、吴战与阿柴,这四人戴上帽子,外貌特征与人类几乎一样。 “小哥儿,你看我行不行?” 阿亮的脸颊上长着一圈浓密的黑毛,见杨肆还没挑到自己,急了,忍不住问道。 “这……” 杨肆颇为迟疑,阿亮练出了暗劲,功夫是不错的,可那圈黑毛…… “亮哥,我给你把毛剃了试试!” 吴战哈哈一笑,拿了把剔骨刀过来。 “那……那你轻点!” 阿亮显然很犹豫的样子,勉强应下。 吴战揪起阿亮的一块脸皮,刮了起来。 “哎唷,停停停!” 刚刚刮上,阿亮就哭爹喊起了娘。 “怎么了?刮个毛有这么疼么?” 杨肆不解道。 阿信从旁解释:“杨小哥儿,阿亮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一块皮肤就和熊皮差不多,非常毛燥,稍微不注意会刮到皮,奇痛无比,可他那毛又粗又硬,用的力浅了根本刮不下来,所以阿亮索性不刮了,长成了这样。” “哦?我来试试!” 杨肆接过剔骨刀,打量向阿亮。 阿亮猛吸了口气,视死如归道:“小哥儿,你照死刮,俺阿亮只是再喊一声痛,就跟你姓!” “没必要紧张!” 杨肆摆了摆手,那剔骨刀刮了上去,一茬黑毛应刀而落。 “咦?” 阿亮不禁轻咦一声。 “嘿!” 阿柴人如其名,瘦的象根柴火,这时嘿的一笑:“小亮呐,你不是说不喊痛的么,这才第一下就受不了啦?” “放你娘的屁!” 阿亮骂道:“小哥儿刮的一点都不疼,所以我才惊讶。” 众人纷纷向杨肆看去,满脸诧异,毕竟从刮下的毛来看,杨肆用的力道不小,可是阿亮的这张毛脸,哪能承受如此之大的力道? “阿亮,你该不会是强忍着吧?” 阿明是个外表较为俊秀的年轻人,如果不是头顶有一根寸许长的角,就是个正常人,此时也挪俞的笑道。 “忍个屁,杨小哥儿刮的就是舒服!” 阿亮气的大叫。 杨肆微微笑道:“其实武道不仅仅是战场杀敌和争强斗胜,坐卧行走,皆是武道,你们仔细看我的手,因为入微,所以才能不伤及皮肤。” 几人纷纷仔细看去,发现杨肆的手腕在作着无规律的轻微抖动,那刀锋随着手腕的抖动,轻巧的割断一根根毛发,居然不触碰到皮肤。 “这……这真是神了,小哥儿,我们什么时候能练到这境界?” 赵礼羡慕的问道。 杨肆瞥了眼阿亮,诡异一笑:“入微讲究机缘,但前期的累积必不可少,过两天我给你们讲一下入微,到时……可以拿阿亮的胡子练习,什么时候刮的他不疼了,就说明初步掌握了入微之道。” 几人眼前一亮! 阿亮却是发出一声狼嚎! 一阵喧闹过后,杨肆把阿亮满脸的黑毛剃的干干净净,除了皮肤坑洼不平,颜色较黑,也还行。 几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望向阿信,阿信顿时现出紧张之色,不自然的抚了抚自己眼角的青色鳞片。 她也想跟随杨肆去建康,可这鳞片太显眼了,女子又不能如男子那样戴帽子遮掩,于是叹了口气,强笑道:“我还是算了罢。” 杨肆并未说话,盯着阿信看了半晌,直看的阿信浑身不自在,才道:“或许我有办法。” “哦?” 阿信抬头看向杨肆。 杨肆沉吟道:“阿信姑娘,你可以用金箔剪一朵小花,覆盖在上面,这样别人看起来,只以为是装饰,不会想到太多。” “嗯,那我去试试!” 阿信眼前一亮,拨腿就走! 第四十九章 一明一暗 阿信的两鬓贴上了剪成梅花图案的金箔,果然不一样了,不仅遮盖住那青色的鳞片,整个人还显现出一缕奇诡的美,就连杨肆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还别说,阿信个头高挑,身材娇健,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皮肤因长年奔走在野外,虽然略有些黑,却不掩她的清丽姿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杨肆当起了教官,以最残酷的横练法训练村民,也就是拿木棍不停的敲打全身各处肌肉关节,刺激反应能力,然后再用跌打膏药涂抹全身,辅以按摩,调理淤伤。 实际上武道就是打出来的,不仅要打人,还要打自己。 杨肆小的时候,几乎天天鼻青脸肿,浑身青紫淤伤,都是被老道拿棍子打的。 除此之外,他还着重教了挑担子的方法,其要诀是掌握担子起落的节奏感,一钻、一起再一挺,就把担子稳稳的挑了起来,寻常人若掌握得法,挑几十斤的担子行走百来里不在话下,这里面,就蕴含着武道的朴素道理。 虽然训练极其严格,村民们叫苦不迭,可是没人退缩,毕竟生存的压力极其巨大,谁都明白,只有自身强大,才能在这遍地危机的蛮荒中活下去。 同时,杨肆也在考虑要不要传授丹道,基本上炼气期的修炼法门他已经捋顺了,采气炼身劫也亲身经历过,但是考虑到丹道修行的危险性,没有自己在一旁护持,很容易练偏,劫数也不容易渡过去,只能到了建康,先传给阿信等追随自己的六人。 不知不觉中,半个月一晃而过,杨肆也到了离开的时候,这日清晨,赵国栋没让其他人送,孤身把杨肆等人送到了村口。 “爹,您回去吧,我们一定会辅佐好杨小哥儿,在建康干出一番成就,爹您也多加保重,有机会我们会常回来的。” 阿信的眼角有些湿润,拭了拭,便道。 赵国栋点了点头,随即就面色一沉:“你们放心的去,村子不用担心,另自今日起,你六人称呼杨小哥儿为少主,以主事之,不得逾越,知道么?” “这……” 六人一怔。 杨肆暗道合该如此,正如朋友之间合伙做企业,如果一开始就不把职权厘清,必然会种下隐患,他也想与阿信等人确立主仆关系,可这话没法说出口,由赵国栋说最为合适。 不过杨肆仍是推辞道:“赵村长,赵叔,万万使不得,我视各位如兄弟姐妹,大家相处甚欢,今后还是仍以兄弟相称为好。” “诶~~” 赵国栋摆手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为杨小哥儿办事,规矩不能不立,你等六人还不速速参拜少主?” “我等拜见少主!” 六人相互看了看,向杨肆施礼,只是阿信心里蓦然一酸,她觉得,从此之后,自己就是杨肆的属下了,一道无形的隔阂已经横亘在了她与杨肆之间。 杨肆连忙抱拳:“各位不必如此,咱们……还是按平时的称呼来。” 阿亮嚷嚷道:“杨……少主这话就不对了,赵叔说的是,该有的规矩不能废,少主,俺阿亮跟定你啦!” 众人纷纷称是。 赵国栋也劝道:“杨小哥儿,你就莫要推辞了,恕我说句难听话,身居高位者,心思莫测,世子重用你,未必心存善念,你已与严府结怨,此番返回建康,必步步危机,如若你等七人,一盘散沙,各行各事,别说成大事,怕是自保亦不可得,我把儿女子侄托付给你,难道你愿意他们命丧建康?” 这话说的有些重,杨肆也知火候已到,于是勉强其难的深吸了口气:“也罢,那我们说好,人前,你们称呼我府令或者公子,人后,咱们还是兄弟。” “不管如何称呼,咱们始终以少主马首是瞻!” 赵礼哈哈一笑。 其余五人也笑着点头。 “去罢!” 赵国栋挥了挥手。 以杨肆为首,七人向赵国栋抱拳施礼,便转身离去。 …… 因时间充足,回去倒也不用太赶,杨肆一边指点六人的武道修行,一边采摘灵草灵药,当二十五日后抵达建康时,包裹中又多出了三十余株百年份以上的灵药和二十余株灵草。 “出示路引!” 杨肆带着六人从北门入城,因穿着破烂,守门兵丁立刻长枪交叉,厉声喝问。 “瞎了你们的狗眼,府令在此,还不参拜?” 杨肆正待拿出令牌,吴战已是一声厉喝。 吴战人如其名,满脸横肉,三角眼闪烁着凶光,一看就是好勇斗狠之辈,威势十足。 “这……” 两名兵丁仔细看了眼杨肆,才恍惚过来,连忙施礼:“小的有眼不识大人,请府令恕罪!” “罢了,罢了!” 杨肆摆摆手,便带人入城。 阿信扑哧笑道:“战哥,你刚刚那声吼,还真有几分恶奴的风采呢!” 吴战挠着后脑壳,讪笑道:“这都是赵叔教我的,他说建康可不比咱们的村子,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该狠的时候就得狠,特别是兵丁胥吏,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你越蔫,他越凶。” 杨肆赞许的点了点头。 阿信又问道:“公子打算如何安排我们?” 杨肆反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阿信略一沉吟,便道:“我觉得啊,我们六人没必要都跟着你去牙门,还是一明一暗比较好,分出两人,隐于暗处,有起事来也好接应。” “这个主意好!” 杨肆眼前一亮,打量向六人,随即道:“阴明和阿柴兄,先委屈你们开一家药铺,专卖跌打膏药,吴战、阿信、赵礼兄与阿亮随我回府牙,平时我们不要联系,见了面也当作互不相识,真要联络的话,也要约定好暗号暗码,在指定的地方见面。” “还是公子考虑周全!” 六人纷纷称是。 杨肆大手一招:“走,我先带你们找住处,再盘一家店铺下来!” 北城虽然不如其他城区繁华,却也是相对而言,建康数千万人口,商业街星罗棋布,杨肆找了家酒肆,安排六人坐下吃喝,他则回家把灵草灵药放下,又取了钱,才赶来会合。 “公子!” 见到换了身衣物的杨肆,六人眼前一亮,起身施礼。 “坐下来吃罢,平时没必要那么计究,我现在教你们一招,名为食不言,寝不语……” 杨肆摆了摆手,把吃饭的诀窍和大摊尸法详细解说一番。 这一桌的欢笑声戛然而止,全都坐的笔直,脸面带着深沉之色,一口一口的咀嚼着,引的其他食客频频注目。 吃完之后,杨肆无奈道:“看来,我们以后还是少出来吃饭,大家静坐一会儿,默数两百下,心里不要有杂念,然后离开!” “嗯!” 六人纷纷点头,围着桌子,一动不动的坐着,给人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 第五十章 中秋赏菊会 吃过饭后,杨肆先带阿信四人在北城租了处两进小院,每月租金三枚晶币,环境算是不错,然后看准了一处隔着两条街的闲置店铺,前店后院,让阿明和阿柴自己去租,开店出售跌打膏。 全程杨肆不参与,不接触,只在角落暗暗观察,待交易完成,交了房租,才领着阿信四人去往牙门。 牙门里,忙忙碌碌,各种鸡毛蒜皮事一大堆,杨肆突然发现,有自己没自己这个府令当家,好象没多大区别啊。 阿信等人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拜见府令!” 有胥吏见到杨肆,赶忙施礼。 “嗯~~” 杨肆老气横秋的点点头。 对于胥吏,是不需要客气的,礼贤下士只是用在有才能的人身上,使其甘心为自己所用,而对于胥吏,不需加恩,有威就足够了。 毕竟吏滑如油,你给他三分颜色,他就敢给你开七分染坊。 拜二十一世纪那爆炸性的资讯所赐,杨肆虽然年纪不大,但对于人心的把握还是很透彻的。 五人一路行至大堂,陆明高坐案首,见杨肆领着四人到来,连忙走下来,躬身施礼:“府令回来啦?属下拜见府令!” “陆先生不必多礼!” 杨肆摆了摆手,坐在了上座,一边翻看文书,一边问道:“近两月来,府牙可曾有事?严府有没有什么动静?” 陆明施礼道:“牙门一如往昔,严府也无特别之处,不过前两日,山阴公主着人送了封请柬来,邀府令中秋赏菊。” “哦?” 杨肆讶道:“山阴公主是何方神圣?” 陆明从案角取出一封鎏金请贴,在递给杨肆的同时,笑道:“山阴公主芳名刘楚玉,乃当今主上亲姊,孀居,素爱菊花,每年中秋都会在金菊园举办赏菊诗会,邀请年轻俊彦参加,近几年来,已经成了建康人人瞩目的盛会,无数士子才女欲求一贴而不可得,府令能入山阴公主慧眼,实是羡煞了我等啊!” 说着,陆明捋须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容中,怎么看都透着丝邪恶。 杨肆拿起请柬看去,一行娟秀的小楷写道: 至北城府令杨肆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邀君于金菊园共赏明月,望君勿迟,切记,切记! 最后是刘楚玉的印鉴和日期。 看的出来,这封请柬是刘楚玉亲笔书写,让人生出一种被重视的感觉,也不觉对刘楚玉有了些好感。 不过…… 杨肆眼睛微眯,自己名列少年俊彦,开玩笑吧? 他不记得自己在建康除了手底冤魂累累,还有过那些风流逸事,以他遗传自二十一世纪的好疑性格,第一反应是必有蹊跷,但他不是个怕事的人,被盯上了,躲是躲不掉的,他倒要看看刘楚玉为何会找上自己。 同时,杨肆对建康的年轻俊才也想有些了解,遂点了点头:“我会如期前往,对了,陆先生,这四位是我的亲兵,你看在牙门里安排个什么职务为好?” 陆明暗松了口气,府令上任,带几个心腹实属寻常,刚见到这四人时,他还担心自己被拿下,但是杨肆问出这话,就说明没有取其位而代之的意思,于是道:“属下觉得,可暂时充作掾属,府令外出,代行其职,将来熟悉了牙门事务,再作安排也不为迟。” 杨肆看了过去。 四人齐齐拱手道:“听凭公子安排!” …… 数日一晃而过,这几日里,杨肆试着让阿信和赵礼以幕僚的身份代自己处理事务,倒也是井井有条,其实古代的事务处理不象现代那样繁琐,大差不差,服众就可以了,真要象现代那样,找上门挨个做思想工作,以杨肆的修为都能被活活累死。 简而言之,古代处事断案,不需要当事人服气,断案是做给旁观者看的,旁观者服气就达到了目地,至于当事人……不是有刑讯逼供么? 当然,杨肆是现代人,虽然没有为民作主,当青天大老爷的想法,但是对于没有利害关系,不招惹他的人始终保持着最基本的人格尊重,因此他不允许使用刑讯逼供,而是教下了很多来自于现代的审讯方法。 比如疲劳审讯、关小黑屋、心理轰炸、不许睡觉等等,尤其是对女犯,不是涉及命案,不允许收监,因为监狱里全是男的,把一个女人丢进去,分分钟就面目全非了。 因与萧朝凤有两月之期,杨肆也没去萧府接回翠眉含烟和小黄,很快的,中秋节到来,建康城里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大姑娘小媳妇打扮的花枝招展,走上街头,展示着自己的美丽。 傍晚时分,杨肆换上一袭帅气的儒袍,扎着纶巾,腰悬长剑,带着赵礼和阿信去参加中秋赏菊盛会。 金菊园位于城外东郊,紧挨着淮水,庄园有数里范围,各色灯饰把大门点缀的金碧辉煌,门前停着一辆辆奢华的马车,有一些甚至是由独角兽拖拉。 赵礼兄妹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底满是羡慕,阿信突然轻笑一声:“公子,洪伯有时候喝醉酒了,就会回忆起往昔,据他说,当年他在建康也是炙手可热的少年俊彦呢。” 赵礼叹了口气:“可惜我们生的晚,没能见识到洪老的风采。” “呵~~” 杨肆呵的一笑:“纵使领一时风骚又能如何,命运由不得自己,终究是美梦一场,我辈修武道,最要不得的,便是被这红尘浊世迷了心窍,赵礼兄,你的理想是什么?是攀上山巅,看一看旁人不曾见过的风景,还是把武道作为立身存命的本钱?” 顿时,赵礼浑身一震,回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作为,居然沉迷于断案处事,仿佛置身于其中,能给自己带来无穷的快乐。 他明白,自己迷失了,不由额头布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忙拱手道:“多亏公子提醒,我会注意的。” 杨肆摆摆手道:“牙门里的事儿,差不多就行,你越是当回事,事情就越多,让你没有心思修行,对了,你可曾沾过女人?” “啊?” 赵礼满脸惊讶。 阿信也暗啐一声,俏面晕红。 杨肆不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赵礼委琐的笑道:“说来不怕公子笑话,我虚年二十一,还未碰过那些个白花花的身子哩,公子问这话,可是要我许一门亲事?” 阿信听不下去了,嗔怪的瞪了眼她的三哥。 杨肆义正严辞道:“恰恰相反,如果你想在修道一途中有所追求,那么在结丹之前,一定不能破身,这话你回去转告给他们,当然,如果这一生只想着这样,那随你们。” “结丹?” 阿信与赵礼骤然现出了喜色,哪怕他们对于修行界知之甚少,也是听说过金丹的传说。 杨肆淡淡道:“丹道比武道更加凶险,对心性的要求更高,这段时间我会对你们做个考察,如果心性不合格,冒然传下丹道只会害了你们。” “嗯!公子您放心,我一定会严格要求自己!” 阿信振奋的猛捏了把小拳头。 赵礼也是连连点头,在他的心目中,杨肆的身量陡然拨高。 三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金菊园的大门,一名俏丽的婢女盈盈施礼:“请问公子可有请柬?” 杨肆把请柬递了过去。 那婢女一看,便笑道:“原来是杨公子,请随小婢前来。” 说着,就领杨肆三人步入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