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检视
呼……
终于把新书投资里面30天更3000的目标达成了，就算是过年回家也没有拉下，算是把说出的承诺实现了。
前几天点了一下签约，可惜没有过，有点小沮丧，不过还请放心，短时间不会切掉。
沮丧之余，我也回过头好好自我检视了一遍，写在这里，定期有个回顾。
从这次回顾的结果来看，自己最不满意的就是荒原的设定这一块：
作为一个危险随时会降临的三不管地带，当时脑子抽了才会给它设定了这么多安全区，城市、城镇、就连白天看起来也很安全，这无疑是一个较大的败笔。
回头看看大纲，再看看现在的格局，荒原已经从危险变成了相对安全，挺难受的，难受的我昨晚翻来覆去在想，要不把设定吃了吧，花一两天功夫翻修一下前面的剧情。
怎么改呢？大概是把城镇的格局降低，变成百十人的营地，城市不再统领城镇，转由城镇内的帮会掌控，组件自己的武装力量。
这样相当于削弱了城市的影响力，让荒原的潜在势力更多，格局更乱，鬣狗也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一些，袭击营地，制造混乱不再束手束脚。
然后就是鬣狗，他们现在真的太窝囊了，白天不敢出来，晚上还要给人面子，每天还有面临荒原猎人的追杀，简直是移动的提款机，必须给他们足够的自由，足够的力量，让他们白天也敢追击平民，甚至打劫城市的运输队。
再是平民，德里克医生太强势了，太知名了，太张扬了，这一点设计的有点BUG，伊凡在艰苦的荒原生活，居然没有拿过枪，出门居然不带防身的家伙，现在回头看也有点离谱。（这一点会对前面章节进行微调）
综上，我总结了一个原因，就是我把城市势力写的太强，逼迫其他资源向它倾斜，打乱了整个格局。
当然，吃设定也不现实，改动太多很可能会让本来就很少的书友懵逼，我也没有这个魄力。
不过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所以在三十九章，我尝试引入了野外势力克里夫，通过这类势力的存在逐渐割据城市的影响力，种下不稳定因素。
再也就是，随着战争的临近，鬣狗们也终于可以走出夜幕，展露真正的獠牙。
以上，也算是总结以后对后续发展的一种展望。
当然还有文笔，这是长期的一个过程，可能我还没有悟到那一点。
既然准备好好写一本书，自然希望能够写完，希望能够看到自己逐渐在进步，有所收获，而不是只会埋头码字。
最后感谢大家能够耐着性子看我写的东西，虽然很多朋友都是我发红包看三分钟请来的，笑……
第一章 起始
天刚刚有些暗下，街上商店的广告牌准时点亮了城市的灯火。
五彩的霓虹照亮了属于自己的领地，不时迸射出的火花又让原本并不明亮的灯光不时闪烁，随时可能被黑暗吞噬。
临近黑暗，喜欢夜行的生物也慢慢从各个角落探出了头。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让整个城市充满了生机——对于忙碌了一天的人，夜幕巨兽并不会让他们感到恐惧，反倒是一种馈赠。
咚！咚！咚！远处厚重的撞击声打破城市的喧哗，一只高达数米的钢铁巨兽正踏着缓慢的步伐沿街走来。
巨兽外表状似随处可见的四足昆虫，它体型异常庞大，走在街道的最中央，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街道，路过的车辆无一不选择小心避让。
若是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在巨兽的两侧与头顶，均悬挂着令人胆寒的巨炮，黝黑色的孔洞让人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火蛇喷涌的画面，无人胆敢忤逆。
在钢铁巨兽的前侧，红色的光束左右扫动，巨兽正在用这双“眼睛”寻觅藏匿在黑暗中的猎物。
过往行人仿佛习惯了它的存在，未受到过多惊吓，顶多不太自然的压低头上破旧的礼帽。
而在巨兽目光扫过时，他们又会不自然的扬起头，将面容暴露出来，随即很快低下，不忘低声咒骂一句。
街道的远处，伫立着一栋远高于其他建筑的高楼。
其形状并不规整，扭曲向上就像破土而出穿上云霄的蚯蚓。
高楼的墙面尽是玻璃装饰，反射出紫色与蓝色光芒，在傍晚的夜空下甚是显眼。
下方空旷的广场上，正待发动的汽车前，几个黑影正在进行亲切不友好的交谈。
“好不容易才把德里克医生邀请到极光城做客，宴会还没有开始您就要走，真是扫兴。”
冬天才刚刚到来，天气还并不冷，德里克医生已经将身体包裹在厚重的立领风衣中。
他环顾四周，又客套又敷衍地应付着：“这次能够说服布雷迪先生对城外的平民进行救助，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宴会，我这种不通礼节的乡野的医生去就不去惹人笑话了吧。”不打算给对方继续寒暄的机会，他半只脚已经迈入汽车中。
“既然德里克医生执意要走，我也不强行挽留，夜就要降下了，路上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布雷迪没有抬头，眼睛一直盯着在手中的镀金高脚杯，杯中红酒摇晃旋涡已经将他吞没。
假意没有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其他意味，德里克医生轻抬头顶的高礼帽以作感谢：“多谢您的好意，这片荒原我还是很熟悉的！”
眼前的车辆逐渐远去，布雷迪也逐渐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缓缓将杯中红酒倾倒在地，他的脸色也渐渐阴翳：“不要以为有希尔那个婊子护着你，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布雷迪旋即眉头一皱，面目骤然狰狞，一把捏碎酒杯，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通知城外的鬣狗，目标已经出发，狩猎开始了！”
极光城不大，德里克医生很快就出了城，改装多次的汽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车内倒也还算安静。
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他突然出声问道：“爱丽丝，你认为布雷迪邀请我到极光城做客的目的是什么？”
车上没有其他人，却响起一个女性的声音，语气平淡冷静：
“德里克医生是废土荒原上有名的医生，除了治病以外，还擅长机械骨骼的改造修复，更有传闻说他是逐风城希尔夫人的禁脔，如果我有意成为一方主宰，自然希望与之交好。”
爱丽丝给出答案与自己的假设差距不大，德里克摇头否认道：“传闻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流传开了，如果他真想结交我，恐怕太晚了些。”
小心躲开迎面驶来的在两次改装了利刺荒野摩托，德里克医生继续说道：“况且，我和希尔之间的关系，你应该也很清楚。”
解释非常多余，德里克医生表现得也十分谨慎。
沉默片刻后，爱丽丝又给出了另一个假设：“听说布雷迪不久前花大价钱买到了一具革新会淘汰的制式机械骨骼，苦于没有人为其改装，也许他想要在你这里碰碰运气。”
“革新会的机械骨骼？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德里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旋即遗憾地摇头，“如果他获得了新的机械骨骼，恐怕就会对周围城市发起战争，无数平民也会因此受难。”
天已经越来越暗，一弯月牙高挂，满天星斗作陪。
爱丽丝不再回答后，德里克医生才将目光转移到了窗外，伴随着引擎的轰鸣与荒原上被扬起的黄沙，他的思绪逐渐远去。
人类的未来就是机械与大脑的结合，当数百年前先驱卢克提出这个理念时，绝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已经疯了，失去了血肉，人岂不是和机器一样了？
彼时人类的领地很小，只能在强大的外野生物面前苟延残喘，人们却始终坚信凭借钢铁与巨炮就可以改变甚至征服整个世界。
随后几十年，舍弃肉身组装了机械骨骼的改造者慢慢打破了世界固有的格局。
拥有超强力量与反应力的改造者不仅可以轻松胜任正常人在社会中的任何工作，还不用的担心躯体受损带来的致命伤害，这无疑未急切想要探寻外野的人类注入一针强心剂。
往后百年，人类逐渐稳固了自身的领地，开始向外扩张的脚步。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扩张领地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外野中奇异的生物总是会给人类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好在人类对外野的探索没有局限在资源的掠夺上，研究外野生物也是对抗自然的手段。
随着研究的进行，源卡孕育而生，整个世界为之疯狂。
源卡可以根据制作工艺与制作材料不同，为改造者提供各种近乎超能力的表现。
历史上的第一张源卡，就是利用铁甲犀角上的粉末与其他材料制成，通过催动源卡，可以在人体周围附加一个能量护盾，很好的阻挡即将受到的伤害，就像铁甲犀释放的能量护盾一般。
伴随着可供肉体使用的源卡研究失败，越来越多的人类选择放弃执念，用坚固的钢铁武装躯体，只有无力支付高额费用的平民，逐渐被世界所遗忘。
百年的发展之后，机械骨骼与源卡的研究获得了长足的进步，人类一改颓势，获得了与外野生物争夺地盘的资格，将很大一片土地纳入居住区。
虽然外野中仍存在着无数令人胆寒的恐怖生物，但统治这颗星球的野心已经在人类心底蔓延。
好景不长，疯狂生长的背后永远伴随着权利与争斗，曾经齐心协力的人类在利益面前彻底决裂。
倡导均衡的人类联邦与力推人工智能的革新会矛盾不断激化，人类陷入到了无休止的内战之中，数千万人在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中殒命。
战争最终因外野生物入侵而告终，人类联邦与革新会纷纷选择退守核心区域，遭受双重打击的人类不得不进入漫长的修养期，停止了拓张的脚步。
废土荒原正是在内战之后被抛弃掉的土地。
这块远离核心居住区的荒漠在内战中意外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不过在永眠要塞被外野生物占据后，它又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岛。
它漂泊在人类领土之外，奇迹般的顽强生存着。
人类联邦与革新会早已将其遗忘，无数故土难离的平民与妄图在漫漫黄沙中寻觅战争宝藏的探宝者又意外汇聚在这里，为荒漠带来了别样的热闹。
作为三不管地带，废土荒原不可避免的汇聚了许多被通缉的不法之徒。
混乱就是唯一的旋律，人口买卖与资源抢夺随处可见，人与人之间将最原始的丑恶都展现在这片土地之下。
只要你有权势有倚靠，弄到一套并不出色的污水处理装置，就可以建立起了一座不大的城市，让无数平民为你寻找矿脉、石油、挖掘战争残骸，占地为王。
德里克医生恍神的这段时间，汽车没有驶离预定的路线，也没有与其他路过的车辆发生碰撞，就像不需要驾驶员也能够找到归途一样。
这当然都是爱丽丝的功劳，作为人工智能的产物，她可以在很多情况下代替人力劳动。
不过当下，一些程序之外的麻烦，不得不打断了德里克医生的思绪：“德里克医生，前方出现了特殊状况。”
“抱歉，我有些失神，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爱丽丝的呼唤中，德里克医生瞳孔逐渐聚焦，望着窗外被月光照耀的荒漠，心情不算美好。
确认德里克医生完全回过神后，爱丽丝才说起探测到的情况：“前方峡谷入口的道路被人挡住了，情况未知。”
“是帮会斗殴还是撞上鬣狗了……”德里克食指弯曲抵住下颚，大拇指摩擦着有些胡渣的下巴，低声道，“我们能否改行其他道路，尽量避开他们。”
“最近的岔路已经在半小时前错过，现在回头大约需要耽搁两小时。”
这明显已经超出了德里克医生的心理预期，他摇头表示否定：“我们先靠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重新握住方向盘，德里克医生面色逐渐严肃：“另外，你把武器系统权限接管过去，如果对方图谋不轨，就予以反击。”
在这片荒漠中能够生存下来的人，都不会轻易任人宰割。
第二章 鬣狗
“胡子老爹，德里克医生的车已经接近了，我们该怎么办。”在德里克医生越来越近时，针对他的阴谋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胡子老爹是一个身形肥胖的男子，他脸上扣着一张金属鬼脸面具，狰狞的鬼面遮掩了眼睛往下的区域，完全看不见胡子。
他斜躺在巨型卡车顶端的王座上，肥硕的身躯几乎都要从椅子里溢出来了：“一切按计划行事，先尝试将他骗下车，如果不行再用炸弹。”
“可是，我们真的要对付德里克医生吗？他如果死了，我们以后该找谁看病啊！”
说话的是一个脸部涂着油彩赤裸上身的枯瘦男子，佝偻的身躯让他原本枯瘦的体型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罗伊，你真是个蠢材！你想一辈子在废土荒原上当条鬣狗不成。”胡子老爹双目一瞪，怒视着身旁的手下。
“为了这次猎杀，那位先生出了很高的价钱，有了这笔钱，我们就可以成为改造者，甚至离开废土荒原！”
“到时候，你一定会庆幸今天追随的是胡子老爹，追随的是无尽的荣耀！”胡子老爹越说越激动，他双手撑着两侧的扶手站起，激起身上的脂肪一阵颤抖。
荒原的鬣狗，正如他们的名字，是一伙拥有一定武装但居无定所的团体。
他们出没于荒原各个角落，通过打劫平民、围剿商队、抢夺战争残骸为生，为了利益无所不为。
在没有管制的废土荒原上，共有大大小小几十个鬣狗群体，胡子老爹与他手下的数十名狗崽儿，就是附近实力比较强大的一支。
“孩子们，准备狩猎！千万给我打足精神，千万别让猎物跑了。”远处那辆暗灰色的车辆慢慢靠近，胡子老爹也不再废话，大手一挥，示意全员进入警戒状态。
借着峡谷上方洒下的星光，德里克医生总算是看清了前方挡路的车队，他不经意的微皱眉头道：“是胡子老爹的车队，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悄然将车辆停在胡子老爹座驾前二十米，他握住方向盘一侧的对讲机，车上自带的高音传话筒将声音传向了远方。
“胡子老爹，我是德里克医生，今天怎么早早就出来打猎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老爹，德里克医生不愿意下车，我们该怎么办！”
猎物没有上钩，罗伊猴急得挠了挠没有毛发的头顶，恨不能立刻掏出身后的小型火箭弹进行射击。
德里克医生的谨慎没有出乎胡子老爹的意料，他不慌不忙地安排道：“不要着急，把扩音器打开，所有人都不要出声，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嗡！！”刺耳的噪音将地面的尘土推离了地面，又飘飘坠地。
一道炽白的聚光灯从上方打下，照亮了胡子老爹他脚下的区域。
重重地拍打手中的话筒，确认扩音器没出故障，胡子老爹拖着厚重的嗓音不快不慢地回应道：“真是不巧，刚出门就遇到了老熟人。”
“德里克医生这么晚了才回家，这是从哪里来呀……”
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意图，德里克医生也不敢放松警惕，继续试探道：“正巧出了一趟远门，没能及时赶夏天镇，还请胡子老爹能放我过去。”
发现德里克医生还没有起疑心，胡子老爹顿时心安了不少，假意叹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手下将道路让出。
他重新坐回了王座，声音中充满了遗憾：“没办法，谁让德里克医生是我的朋友呢？孩儿们，给医生让道！”
这都是事先计划之内的安排，在胡子老爹出声后，挡在道路中央的车辆很快发动引擎靠向两侧，意图腾出中间的一条道路。
鬣狗们将车辆向道路两侧挪动时，德里克医生依旧不为所动，不是因为拒绝了布雷迪先生之后的担心，而是常年与狡猾的鬣狗打交道后获得的经验。
只要你暴露出弱点，必然会被他们咬一口。
不一会，一条不大的通道就被让了出来，为了表示诚意，胡子老爹还特意命令除了座驾外的其他车辆熄灭引擎，所有人员全部下车。
他半躺在王座上，接过罗伊递过来印有银色骷髅头的杯子，将其中浑浊的液体倒入口中。
见状，德里克医生才将悬起的心放下一半，向胡子老爹道谢后，立刻发动汽车的引擎，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冲过眼前的车阵。
土灰色的车辆越来越近，罗伊感觉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手心的汗也忍不住冒了出来，这种感觉就像自己第一次跟随老爹外出狩猎一样，眼见猎物落入包围网的感觉，真是让人心醉。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猎物是德里克医生，是废土荒原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轰！巨大的蘑菇云从地面蹿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罗伊眼见那辆低矮的汽车被早已埋好的地雷从地面掀飞高过头顶，压抑的神经总算得到了释放。
他激动的双拳举天欢呼，青筋暴起：“哟吼！他上钩了！！”
罗伊的兴奋没有持续多久，受到轰炸的汽车在天空旋转了一周后稳稳地落下，继续加速向前驶去。
刚才的爆炸似乎没有对它造成什么伤害，腾空火焰也化成了一张小丑的笑脸，与罗伊凝固的表情相得益彰。
啪！
胡子老爹沉重的巴掌差点将走神罗伊从卡车上掀飞，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卡车顶上的王座正快速的下降回到驾驶舱，胡子老爹的咒骂也随之传来：“你个废物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我追！”
后知后觉的罗伊这才彻底回过神来，眼见德里克医生已经越来越远，他才从卡车上跃下，跨上心爱的座驾。
用手抹掉嘴角的血迹并放入口中，一脸沉醉之后，他的嘴角逐渐上挑，勾勒出一道疯狂的弧线：“哇哈哈哈，这样的狩猎才有意思嘛！德里克医生，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带有钉刺的巨型轮胎飞快转动，后方排气管一并喷射出蓝色的火焰，低矮的摩托车发出巨大的声浪，飞速向前冲刺。
凭借超高的技巧，罗伊很快超越了其他提前动身的家伙，车前修长前轴巨大倾角上挂着的骷髅头眼部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宛如黑夜中的鬣狗。
从后视镜中望见后方亮起的车灯，德里克医生面色格外难看，无意思考受袭的原因，形势仍然不容乐观。
“爱丽丝，检视车辆现在的情况。”他沉声说道。
迅速地检查车辆状况后，爱丽丝很快回应道：“车辆动力系统出现故障，无法全速行驶，需要停车才可修复，右侧武器悬挂系统受损严重，无法使用，其余一切正常。”
麻烦比想象中的要小，德里克医生努力集中思绪，将懊恼赶脑海，继续发问道：“评估战斗结果，以及规划逃生方向。”
爱丽丝沉默的时间又比刚才长了一些，同时车顶的武器已经自行旋转到了后侧，不时发出嗒嗒嗒嗒的声响。
“胡子老爹近百名手下都是长期混迹荒原的鬣狗，从储存消息上来看，他们都是未经改造的人类，但是我们的火力并不足以击退他们，硬碰硬的战斗没有胜算。”
短暂的停顿后，爱丽丝给出了逃生方案：“很快鬣狗就会追上来，车辆的损耗一定会加剧，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返回夏天镇，唯一的生机是转朝圣约翰峡谷行驶。”
“那里地形狭窄，在进入峡谷后可以选择撞断其中的石柱并引爆车辆与车上的火药，截断胡子老爹的大部队，然后由你独自解决掉后续追击的敌人。”
没有多做犹豫，德里克医生立刻采纳了爱丽丝的方案：“就照你说的办，改变行进路线，同时停止射击，节约火药。”
前方车辆不再向后射击，一马当先的罗伊目光立刻放出亮光，他不再握住把手，直接站起来望向后方，双手从身后抽出两把武器，高举朝天射击。
开火的同时，他还大声呼喊着：“你们看啊！猎物已经没有牙齿了，谁和我一起去将他的龟壳翘开，将他的血肉献给，伟大的！胡子老爹！！”
喷射的火舌瞬间点燃了鬣狗骑士们的野性，他们疯狂嚎叫，不知危险的轰踩油门。
更有甚者直接取出了小型火箭炮朝前方射击，巨大的后坐力差点将他从车上直接甩下。
从后视镜中已经勉强可以看见鬣狗骑士们疯狂的面容，小心躲避不时飞来的火箭弹，德里克医生面色愈发凝重，心中不停完善着后续的计划。
躲避不及，一枚火箭弹准确命中了车辆的后尾，差点将它掀翻。
德里克医生艰难地握住方向盘，车辆却难以避免的在道路上走出了一道道蛇形轨迹。
就这么短短的一耽搁，已经有鬣狗骑士追到了车尾，他距离车辆就几米的距离，手中握着一只长长的软矛，目光疯狂地望着正飞速转动的车后轮胎，奋力一掷！
第三章 拾荒者
“完了完了，天都已经这么晚了，要是不小心被鬣狗撞上，今天的收成可全都泡汤了。”
驾驶着老旧的破车行驶在近乎全黑的道路上，伊凡甚至都不敢打开车灯，他小心翼翼地探视着周围的情况，生怕惊扰了黑暗中的鬣狗。
“哔啵哔啵？”副驾驶上，一个子弹头样式的桶状矮小机器人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响声。
发声的同时，它头顶前方眼部位置的屏幕还过分的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对伊凡进行了一轮无声的嘲讽。
仿佛听懂了小机器人在说了什么一样，伊凡恼怒地转过头，甚是不满的挥了挥满是油污的拳头威吓道：
“我们今天是去了比较远的地方，但是如果不是加尔你执意要去追逐那只到头来还是没能抓到的荒原野兔，我们怎么可能会耽误这么长的时间。”
见状，加尔立刻心虚的在屏幕上显示出了几个冒汗的标志，同时不忘发出了叽里咕噜一阵怪响。
伊凡这次没有猜到它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无趣地叹了口气后，继续小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躲起来。
这辆座驾破损严重，挡风玻璃上布满裂痕，贴了一层一层的胶带，车胎上的花纹也近乎被磨平，行驶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骨架还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不过能有一个代步工具，伊凡已经不敢奢求更多，正是有了这辆老破车的帮助，他才能去到更远的地方挖掘战争残骸，同时避免在天黑以后仍逗留在野外。
“还有一刻钟就能到家了。”眼前熟悉的道路让伊凡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下来。
按照鬣狗们的习惯，他们一般都不敢出现在距离城镇比较近的地方，毕竟镇上的居民每月都会向附近城市缴纳保护费。
就在伊凡精神松懈的刹那，道路左侧突然有一道黑影冲出，黑影似乎也没有察觉这辆没有打开车灯的小破车，直直冲到了道路中央。
伊凡只看到一个类似人的生物突然出现在车前，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得“嘭”的一声闷响，对方被狠狠地撞飞了出去。
不过需要替伊凡辩解的是，在这辆老旧的破车上，做出反应也基本属于多余。
…………
鬣狗骑士手中的软矛准确的扎中了车辆后侧的轮胎，矛尖暗格中的火药也同时炸裂开，掀起了一朵不大的蘑菇云。
受到爆炸的影响，车辆产生了轻微的颠簸，好在没有出现被火箭弹命中后难以把控的情况，采用特殊材料打造的车胎也没有明显受损。
即便如此，爆破产生的火光还是点燃了鬣狗们的激情。
怪叫声、呐喊声透过玻璃传入德里克医生的耳中，让他心烦意乱，决定不再回头去看那些疯狂的鬣狗，他双手牢牢地握着方向盘，神情愈发严肃。
软矛制造的爆炸无法很好对车辆造成破坏，鬣狗骑士们很快又展开了新的攻势：“发射钩锁，再派几个人去前面拦路，让他哪都去不了！”
追逐的车队很快做出了响应，两辆摩托瞬间原地转头，车尾带有勾爪的钩锁飞速射出，准确钩住了前方车辆尾部，摩托车同时向后方加速，与车辆进行着角力，拼命减缓着它的车速。
麻烦还不止这些，德里克医生眼前也出现了敌人，他们在超车后迅速降低车速，用车尾抵住车头并将两侧倒刺埋入黄沙里，增加阻力减缓车辆的速度。
在前后夹击之下，德里克医生发现车速已经不及原本的一半，车辆动力系统损耗加剧，随时存在抛锚的危险。
狡猾的鬣狗骑士远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德里克医生还没来得及进行反击，他们就迅速跳车离开了武器的射击范围。
车辆的减速是实打实的，如果按照现在速度行进，胡子老爹的大部队很快也会追上来，到时候他将寸步难行。
事态的发展让德里克医生感觉到了危机，检查了手中枪械的情况后，他双手离开方向盘，嗓音沙哑地说道：“我出去把障碍移除，接下来由你来驾驶车辆。”
车辆稳健地向前行进，爱丽丝在沉默中接管了驾驶权。
罗伊是唯一没有参与夹击计划的鬣狗骑士，作为保留的底牌，他正游弋在车辆前方观察情况。
透过前挡风玻璃，他看到的是一张神情阴翳的脸，和他他期望看到的惊慌失措孤立无援并不相符。
冷漠而平淡地注视让罗伊的血液急速涌动，胸口沸腾的火焰再难控制内心的疯狂。
放弃对座驾的控制，罗伊将武器绑在腰侧，脚踩座椅向后腾空一跃，身体在空中自然舒展，落到了车辆的引擎盖上，身体不停的左右晃动后，最终没有掉下去。
危险又刺激的操作无疑让后方的鬣狗骑士们为之兴奋，他们大声怪叫与起哄，挥舞起手中的武器，甚至朝天开枪以作应援。
尝试揭开脚底的引擎盖无果，又试着用武器朝前挡风玻璃进行扫射，效果依旧不佳。
用腰上的铁链拴住车顶可以自由活动的机枪，将其枪口指天后，罗伊来到车辆后方，看看是否能够找到突破口。
叮叮当当的一顿敲打，最终连后备箱都没能打开，自觉丢了面子，罗伊无奈拔起车尾的天线，将其高高抛出以宣泄焦躁的情绪。
“喂，鬣狗小子，你很吵啊！”就在罗伊束手无策之际，耳后霍然传来了德里克医生的声音。
猛然转过头去，发现本应坐在驾驶舱里的猎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车顶，背对月光，厚重的风衣将对方面容完全遮掩在黑暗中，衣摆随着呼啸而来的风肆意摇摆。
罗伊先是一震，随即转为狂喜，他嘴角咧开露出附满了黄色牙垢的牙齿哈哈大笑道：“你可算舍得从钢铁龟壳里面出来了，德里克医生。”
“有跳虫莫名地爬上了我的宝贝座驾，我当然得出来把他赶下去。”目送那顶最喜欢的礼帽被气流卷起至高空，德里克医生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
“嘿嘿，不要垂死挣扎了，我已经看到了你颤栗的双手和即将冰冷的血液，迎接你的最后的荣光吧，待宰的羔羊！”
悄无声息的从袖口弹出两柄短匕，罗伊一步一步的逼近。
面对罗伊的威胁，德里克医生表现得非常无动于衷，他目光朝向空中，似在寻找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礼帽。
德里克医生的举动无疑让罗伊十分恼火，再三确认对方手中没有武器后，他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双臂从左右两侧直刺咽喉。
“不对，他怎么已经躲开了？！”
在罗伊纵身的瞬间，前方呆立的身影几乎同时做出了应对。
德里克医生毫不慌张的向侧面挪出一步，单脚点地自然回旋向前一扫，恰好直击了从空中跃起还没落地的罗伊腹部。
瞬间的攻守互换让罗伊完全没法做出应对，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甩向半空，眼角的余光里，德里克医生已经从风衣的里袋中取出一柄手枪，这让他感觉了从头到脚的冰凉。
“不要，不要杀我！”
“唉……”一声轻叹被轰鸣的引擎声遮掩而过。
赤红色的光束贯体而过，手臂登时传来剧烈的痛感，短暂的冲击力让罗伊跃起的身体在空中做出了不自然的腾跃。
他眼前先是漫天星光，然后是绽放的血红色鲜花。
落地以后又狠狠地打了几个滚，罗伊才慢慢爬起来，汩汩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沙土，手臂就像是挂上身上一般失去了知觉。
血流如注，曾经疯狂的脸上写满了惶恐：“血，是我的血，你看看我，流了这么多的血，我是不是快死了。”
想要用另外一只手去捂住伤口，血液还是止不住的从手指的缝隙中流出，死亡的恐惧让他的面目变得痛苦与扭曲，眼泪伴随着鼻涕一涌而出。
驾驶卡车追击而至，胡子老爹正好目睹了罗伊的丑态，他正在为鬣狗骑士没有拦下德里克医生而恼怒。
卡车飞速驶过，甚至都没有减速，胡子老爹只是从窗口丢出了一个银色铁罐，不屑地说了一句：“你个蠢货，还不赶紧给我追上来！”
银色的铁罐滚落在漫漫黄沙中，在车灯的照耀下格外醒目，罗伊踉跄的飞奔过去，将它捧在怀中。
仔细用衣服擦拭去瓶身的灰尘，它的存在为罗伊再次带来了希望与勇气。
铁罐中喷出的银白色漆状液体将牙齿也染成了一样的颜色后，罗伊只觉得体内的火焰再次被点燃，它驱赶了一切疼痛与恐惧，给他带来了无穷的量。
几乎将脸贴在仍旧有些滚烫的黄沙上，罗伊热泪盈眶的朝着远处的卡车跪拜着。
“我又活过来了，胡子老爹，我又可以继续追随你了！”
高声的欢呼之后，罗伊猛地想起了胡子老爹的嘱咐，他飞快地跑到摩托旁，将其从黄沙中扶起，一阵轰鸣后向前方急速奔驰。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去看自己的手臂，血液仍在急速流淌……
狂野药剂是一种兴奋剂，它可以麻痹神经，让使用者变得异常兴奋与产生幻觉。
这样的效果让它常年出没于废土荒原的各个酒馆与风月场所，是最为畅销的药品。
不过它的副作用同样明显，生命的透支且不说，根据使用量不同，药效衰退后还会有不同程度虚弱，过量服用后甚至需要在床上好好躺上几天才能缓解。
胡子老爹丢下狂野药剂后，就再没有关注过罗伊的情况。
他非常清楚，使用狂野药剂后，罗伊就可以再次成为战斗力量，不过药效退去后的副作用加上他原本的伤势，足以让他殒命。
那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够到达目的，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胡子老爹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德里克医生身上，鬣狗骑士制造的麻烦虽然已经被化解，不过利用这段时间，后续车队已经逐渐追了上来，在不断的骚扰下，只需要几分钟，猎物就会彻底陷入包围网中。
想到那位先生承诺的赏金，胡子老爹内心掀起了一阵躁动：“不会让你逃掉的，德里克医生！”
处理掉罗伊这个麻烦后，德里克医生迅速取下车辆后方的钩锁，又将拦在前方的摩托一一踢开，车辆总算甩脱了阻碍。
不过坏消息是，后方车队又追到了身后几十米的距离，不时传来子弹与钢铁碰撞的声音与火箭弹爆炸的声音无时无刻都在催促着他，好在圣约翰峡谷已经不远了。
重新坐回驾驶舱，德里克医生难得展露了一丝疲惫。
爱丽丝却没有体谅他的疲惫，在稳稳落座后，立刻出声质问道：“德里克医生，你原本有机会杀掉那只荒原鬣狗，但是你犹豫了。”
德里克医生脸色微变，就好像爱丽丝抱手立于身侧，皱眉冷眼望着自己一般。
他思忖了半天，只能报以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找了一个憋足的理由道：“太久没有使用武器战斗，手感有些生疏了，哈哈哈哈！”
干笑两声的结果就是一阵沉默……
“……”
“好吧，我承认我手软了，毕竟他们曾经也是可怜的人，如果可以，我还想再拯救他们一次。”
只有面对爱丽丝的时候，德里克医生才会失去那份从容与淡定，变得有些拘束，哪怕她现在只是一个由他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
第四章 骑虎难下
车辆依旧由爱丽丝控制，鬣狗骑士的骚扰也已经排除，暂时无事可做的德里克医生看起来却更紧张了，因为爱丽丝还没有原谅他。
“好吧，我认错！”窗外不时响起的爆炸声似乎远没有车内的沉寂可怕，他及时低了头，态度诚恳地认错道，“我不应该对荒原鬣狗心软，尤其是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
“不过你也清楚，只要摆脱了身后的车队，他们就拿我没什么办法了……”
也许是危机尚未解除，也可能就此原谅了他，爱丽丝这才略显生硬的回应道：“德里克医生，我需要提醒你，胡子老爹信息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很难保证他还有其他难以预估的手段。”
爱丽丝的回答换来的是德里克医生和煦的微笑，看起来有些傻气。
“在离开车辆后，你需要面对的危险依旧不小，心怀仁慈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圣约翰峡谷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经历短暂平静后，德里克医生逐渐收敛了笑意：“我明白，辛苦你了，我们家里见。”
说罢，他熟练地扭动左侧控制台的旋钮，从中取出一张上面布满密密麻麻花纹的芯片，温柔的放入了上衣里面的口袋中：“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老爹，德里克医生想要躲进圣约翰峡谷，我们没办法在他进入峡谷前拦下他。”
鬣狗骑士的攻势被化解后，后续部队便很难在短时间内超车到前方进行拦截，火箭弹与猎鲸枪就成了他们主要的攻击手段。
不知为何，前方的车辆突然间变得灵活了不少，几番攻击都没有取得成效，这让胡子老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难不成他想要引爆峡谷中的山石来阻拦我们，然后逃出升天？”
作为经验丰富的鬣狗头目，胡子老爹同样非常了解圣约翰峡谷。
那里地形狭窄不便围剿，峡谷中矗立的石柱十分脆弱，如果拥有足够多的火药，完全可以将其炸碎造成堵塞。
到手的鸭子可不能让它飞掉，胡子老爹立刻安排道：“告诉孩子们，进入峡谷后，立刻朝德里克医生前方开火，务必在他逃出去前将道路堵住！”
思忖了片刻，胡子老爹又叫住即将离开的鬣狗，厉声补充道：“还有，现在开始，谁要是胆敢在往车尾射击，回去我就会把他挂在车顶慢慢放血，让真正的荒原鬣狗撕扯他肮脏的内脏！”
他可不想因为手下的失误，阻断了大部队追击的道路，放德里克医生一条生路。
“德里克医生，就在你挑选的墓穴中长眠吧！”不知何时，胡子老爹肥硕的身体已经被一具机械骨架包裹，在朦胧的车灯照耀下，如若狰狞的恶鬼。
车辆成功驶入圣约翰峡谷，月光与星芒也被峡谷的山石遮挡，借助车灯的光芒，德里克医生小心躲避峡着谷中的石柱。
还需要再向前行驶一段距离，在峡谷最为狭窄的地方动手，成功的几率才会高上几分。
轰隆！轰隆！
一连串突如其来的爆炸打乱了德里克医生的计划，火红与炽白的光将峡谷照亮的恍如白昼，借助亮光，他清晰地看见前方一块块巨大的山石塌陷而下，大有掩埋整个道路的势头。
德里克医生只能暗叹一声，这么简单的计划果然还是瞒不过经验丰富的鬣狗。
想要冲过落石区已经没有可能，他只好急踩刹车，将车辆停在了落石堆前。
落石准确的阻挡了德里克医生的去路，胡子老爹悬起的心也落下了一半，在他眼中，对方的处境就如同被包围的困兽一样，唾手可得。
就在胡子老爹正在为计划顺利，富贵近在眼前而窃喜时，眼尖的鬣狗已经发现了德里克医生动向：“老爹，德里克医生下车了，他准备要逃！”
顺着鬣狗手指的方向，胡子老爹迅速在烟尘中锁定了目标。
德里克医生已经果断离开了车辆，他整个人攀援在坠落的山石之上，犹如灵巧的猿猴，很快就爬到了石碓中部。
无需胡子老爹吩咐，鬣狗们立刻展开了攻势，花样繁多的武器组成了密集的火力网，极大的干扰了德里克医生行动。
“干得不错！给我狠狠地打，不论生死，今天必须把德里克医生留下来！”
手下的表现让胡子老爹大为欣慰，快速将王座升到卡车顶端，一把推开身旁正在使用猎鲸枪的鬣狗，他要亲自终结德里克医生的性命。
瞄准镜中，目标正向着左侧的碎石堆移动，只要轰垮他头顶的石碓，就可以有效阻拦他的行动。
不过精明的胡子老爹同时还发现，在德里克医生的右手处有一落石形成的天然平台，若让他踏上这片平台，就可以很快攀上落石堆的顶部。
洞悉意图的胡子老爹不再锁定德里克医生跳跃的身影，反倒是将瞄准镜侧向右边。
一切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德里克医生在朝左侧移动几步骗过一轮炮火后，突然右踏步纵身一跃，借助爆炸产生的推力，向右侧的平台跃起。
“这点小伎俩，也想瞒过你胡子老爹不成！”胡子老爹嘴角一咧，重重地扣下扳机。
早已等待多时的巨大猎鲸枪拖着厚重的锁链窜出，宛如潜伏在黑暗中的巨蟒，向猎物发出了最为致命的攻击。
选择攀爬落石逃生的德里克医生受到了鬣狗们猛烈的攻击，火药爆炸引起的岩石滚动坠落让他不得不频繁更换逃生路径。
不时从黑暗中射出的猎鲸枪更是巨大的威胁，一旦被它们命中，他将被钉死在岩石上，再也无法动弹。
努力跃上新的石块后，他迅速打量四周，惊喜的发现了位于右侧的一个平台，通过那里形成的阶梯状岩层，他就可以很快爬到整个石碓的顶部。
回头望去，新的一轮炮火已经向他射来，如果立刻向右跑，恐怕平台会瞬间被炸掉。
毫不犹豫的，他右腿一蹬，身体自然地向左侧弹出，在几块凸出的岩石间来回跳跃，眼角的余光里，又有一枚火箭弹正朝他飞来。
爆炸带来的激荡将德里克医生掀起，在空中完成了一个空翻转体，距离平台越来越近，他奋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一切尽在掌握！
嗖，嗖，嗖……
弓矢的破空声伴随着铁链的颤动声骤然传来，沿着声音的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支巨大的猎鲸枪。
它穿破黑暗笔直射来，让正处于空中的德里克医生避无可避！
铛！
空中亮起巨大的火花，金属碰撞的声音回荡在峡谷中，也狠狠撞击在了胡子老爹的心房上。
他清楚地看见，猎鲸枪就要命中目标的瞬间，德里克医生的右手掌心处突然喷射出一道暗红色能量束。
能量束不宽也不耀眼，却将猎鲸枪直接融化成了铁水，德里克医生因此逃脱升天，稳稳落在了平台上。
“源卡！德里克医生是改造者，还是可以使用源卡的机械术士。”
布雷迪提供的情报和胡子老爹打探到的消息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胡子老爹第一次开始后悔接下了这桩差事，要知道，在相对贫瘠的废土荒原，拥有机械骨骼的改造者就已经相当于食物链的顶端存在。
如果这名改造者还可以驱动源卡，哪怕只是最低级的源卡，也足以成为一方主宰，与周围城市的所有者们掰掰手腕了。
“胡子老爹，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胡子老爹手下的鬣狗也慌了神，谁能想到资料中显示只是普通平民的德里克医生居然拥有如此强横的实力。
煮熟的鸭子突然变成了高飞天际的凤凰，地上手拿筷子的食客似乎只有任人鱼肉的地步。
“阴谋，绝对是阴谋！德里克医生居然是一名机械术士，难道传说是真的？他和希尔夫人有一腿！”
机械术士，是随着源卡诞生后对能够使用源卡的改造者的尊称。
胡子老爹脑内一片混乱，额头上早已是大汗涔涔。
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得罪了德里克医生，以后难免会遭到他的打击报复，如果狠下心作对到底，多年苦心经营的队伍只会付之一炬。
在胡子老爹内心纠结的同时，德里克医生也并不好受。
受限于机械骨骼的旧伤，在妄用了源卡能力后，体内机械液体出现浑浊，这会导致他的移动与反应变得迟钝，无法再次使用源卡的能力。
他的状态远比使用源卡前差，好在胡子老爹和他手下的鬣狗都被源卡的能力所震慑，一时间也不敢继续攻击。
“必须赶快离开！”
德里克医生深谙秋后算账的道理，他决定恢复后再去找胡子老爹了解追杀的原因，确保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不再犹豫，德里克医生立刻强打起精神，很快就踏上了石碓的顶端。
德里克医生选择离开，胡子老爹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双方看来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但废土荒原这么大，只要能够躲起来，他德里克医生还能把整个荒原翻过来不成？
就在德里克医生准备跃下石碓离开时，一枚火箭弹毫无征兆的从峡谷上方袭来，它拖曳这燃烧的尾焰，照亮了有些阴暗的峡谷。
爆炸产生的能量瞬间蔓延至全身，将德里克医生从石碓上击飞，坠向了另外了一侧。
峡谷的上方，不知何时爬上去的罗伊扛着尚在冒烟的小型火箭筒，充满血丝的眼珠瞪得老大，咧起的嘴角有口水滴下，露出极致疯狂的表情。
“老爹，你看到了吗？德里克医生，被我狩猎了！！”
第五章 追逐
罗伊的疯狂举动彻底看呆了峡谷下方的一干鬣狗，任谁都没有想到，在德里克医生表露身份后，还有人敢向他展开攻击，这家伙不要命了！
胡子老爹也差点被吓得尿了裤子，不过精明老练地他也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在没有使用源卡的之前，德里克医生可是相当轻松的躲开了好多波火箭弹的攻击，在使用了源卡后，却没能躲过罗伊单独的一发火箭弹攻击，火箭弹可是当着他的面飞过去的。
“有问题，不然他怎么会善罢甘休，一个机械术士居然屈尊在废土荒原当医生，一定有问题！”
触类旁通，胡子老爹立刻就想通了，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如果能够夺走机械术士的机械骨骼，其中的价值可是会大大超出了布雷迪先生承诺的赏金。
在废土荒原上，资源抢夺本就算不上什么稀奇事情，不过几乎没有机械术士被夺走机械骨骼的事情发生。
首先无疑是废土荒原上机械术士数量有限，其次自然也是人们忌惮其强悍的实力，不敢动逾越之心的缘故。
在平民看来，机械术士早已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他们更像是古代神话里面的神明。
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胡子老爹索性一咬牙一狠心，从卡车上纵身跃下，往前奔跑的同时大声呼喊道：“孩子们，德里克医生已经受伤了，跟我一起上！”
胡子老爹虽然身形肥硕，但是借助外骨骼的动力，他的行动异常灵巧，攀爬岩层也不显得吃力，这玩意可花了他不少钱。
有了胡子老爹出头，其他鬣狗也纷纷鼓起勇气，他们努力爬上落石堆，想要分到一份功劳。
鬣狗们努力攀越岩层时，德里克医生正从土堆中慢慢爬起，反复确认手中的芯片完好无损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打开胸腔的暗格，所见是一个盒状的卡槽，其中仅有一个插槽中放置了一个类似卡片的东西，旁边是一支还剩下一半的蓝色液体和一整支略显浑浊的紫色液体。
没有多做考虑，他迅速地将手中的芯片插入了卡槽中。
爆炸中没有给他造成过大的伤害，不过体内的机械液体循环更乱了几分，如果不能很快逃脱，恐怕就会遭到鬣狗们的衔尾追击。
德里克医生深知刚才的表现已经足够引起胡子老爹产生怀疑，石碓另一侧传来的声响也坚信了他的猜测，不由分说，他迈开步伐，大步向前狂奔。
几分钟后，总算是跑出了圣约翰峡谷，他的脑海飞速转动，不断盘算着逃生计划：“穿过这条路，去最近的镇子躲起来，胡子老爹没了车辆，肯定不敢去城镇中闹事。”
局面与爱丽丝的计算有所出入，不过还在可控范围内。
德里克医生一边盘算着，一边回头观察身后的追兵，完全没有注意到漆黑的道路上，一辆没有打开车灯的车辆正以不快的速度驶来。
咚……
一声闷响之后，德里克医生再次被掀飞，连续的两次碰撞让他体内浑浊的机械液体再次激荡，影响到的大脑的正常工作，直接昏迷了过去。
…………
伊凡紧张地望着副驾驶位上的家伙，他的衣服基本上被烧毁，身上的皮肤也被灼伤，裸露出金属外壳，一股烧糊的味道从中散发出来。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间在这条道路上居然还能撞上了一个人！
更准确地说这个人应该还是个改造者，剧情的发展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车速已经很慢了，你还是改造者，是怎么自己撞上来的，难道是一个脑子被烧坏的智械？也不应该啊！”
“哎，都怪加尔就对了……”
加尔已经被伊凡抱在了怀中，并不知晓伊凡内心活动的它正用扫描仪观察着占据了自己位置的德里克医生。
小小的内存飞快地运转，它大致在想，这家伙为什么会这么蠢，怎么会被这么慢的车撞上等问题。
鬼鬼祟祟的将手指探到了德里克医生鼻下，确定对方已经没有鼻息后伊凡又是一阵紧张。
他低头望向加尔，压低了声调悄悄询问道：“喂，你说如果他醒不过来怎么办，把他卖给雷恩大叔应该能换不少钱吧？”
“哔啵哔啵，哔哔啵啵……”
“呸呸呸，加尔你说什么呢！他可是个人啊，怎么能拿去卖钱呢？肯定是要想办法救他呀！”
“如果救不回来……唔，应该是挺值钱的吧？”
说罢，还不忘用扳手敲了敲裸露在外金属的躯干，邦邦作响。
“？”
仿佛听到了爱丽丝的呼唤，德里克医生从昏迷中渐渐苏醒。
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异常陌生，随即又回想起被追杀遭遇，他的身体突然弹起。
咚……猛地撞到车辆顶部，德里克医生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突然活过来的德里克医生同样吓了伊凡一跳。
他转头望去，发现旁边躺着的家伙已经坐了起来，半张被烧焦的脸露出内部的金属骨骼，让一双水蓝色的眸子显得格外渗人。
面对德里克医生的戒备与警惕，伊凡显得十分紧张，半晌才抬起冒汗了手掌，算是打了招呼：“呀，你可算醒了，真是吓死我了！大晚上还在道路上行走，真是危险。”
德里克医生快速的环视四周的环境，老旧的汽车上一名身穿着充满油污衣服的十七八岁男孩，他怀里正抱着个小机器人。
不经意的扭动手臂，没有受到任何拘束，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像是胡子老爹的人……他在内心有了简单的判断，这才缓声说道：“抱歉，被鬣狗一路追杀，没有注意到路上的情况。”
德里克医生的解释仿佛印证了伊凡内心所想，他撇撇嘴，一副正如我所料样子：“难怪……不过你也真是厉害，被鬣狗追杀还能逃出来。”
“……”
对方不愿多说话，伊凡还以为他被吓坏了，继续轻声宽慰他道：“放心吧，这里已经是枫叶镇的地盘了，我们每个月都有缴纳保护费，荒原鬣狗们可不敢追过来。”
在废土荒原上，分布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城市，城市的存在为人们提供了保护与娱乐等便利，但高昂的居住费用却让许多平民望而却步。
于是他们在城市周围建立了城镇，通过向城主缴纳保护费等方式寻求着一定程度的庇护。
城市的拥有者们也乐意将威信辐射到更远的地方，毕竟有更多人为他们服务，就可以找到更多战争残骸，让自己变得更强。
为此他们还有偶尔主动打击在领地周围游荡的鬣狗，给领地内的平民非常提供有限的保护。
久而久之，不成文的规定逐渐形成，鬣狗们多在中立地带游弋捕猎，只有夜色降临时才会稍微扩大活动范围，在各个城镇边缘围捕贪心晚归的人。
如今已经进入了枫叶镇的地盘，也难怪伊凡会如此笃定。
发现德里克医生还是不愿意说话，伊凡只好无趣的耸耸肩，假装四处看风景来缓解内心的尴尬，举目四望，周围只有光秃秃的荒漠，气氛反而更尴尬了。
突然，后视镜中出现的一点亮光吸引了伊凡的注意，那东西速度不快，但还是比他的小破车快上不少。
仔细端详了一阵后，他好奇的说道：“咦，后面那是什么车，好酷的造型！”
伊凡的惊诧让正在闭目养神的德里克医生睁开了眼，透过后视镜望去，一个人形的轮廓正在逐渐放大。
再仔细一看，分明就是借助外骨骼追上来的胡子老爹！
在不小心撞到人后，为了安全赶回枫叶镇尽早对德里克医生进行救治，伊凡咬咬牙狠下心打开了前车灯，车灯的亮光照亮了道路，也意外为追赶的胡子老爹提供了指引。
在双重利益的驱使下，胡子老爹早已没了顾忌，一心只想着把德里克医生彻底留下来。
鬣狗的疯狂出乎德里克医生的意料，他阴沉着未被烧焦的半张脸，焦急地说道：“是鬣狗追上来了，快加速！”
从小到大，凡是被鬣狗逮到都会老实认栽的伊凡哪见过如此阵势，他只能以苦笑回应德里克医生的请求：“这辆车已经很老旧了，这就是它最快的速度。”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后视镜中胡子老爹的轮廓已经愈发清晰，追击战看来还没有结束，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眼前的男孩能够免受波及。
“胡子老爹的目标是我，待会你先跳车离开，然后找地方躲起来。”
“凭什么，为什么不是你跳车离开！”伊凡扭过头，在内心嘟囔道。
见伊凡对他投来质疑的目光，德里克医生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只能耐心解释道：“就算我跳车离开，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相信我。”
伊凡依旧不为所动，他双手依旧牢牢握紧方向盘，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
再有几分钟车辆就将驶入枫叶镇的居住区，那里有一定武装力量，他不相信荒原鬣狗敢在镇上动手。
眼见胡子老爹越来越近，男孩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德里克医生难掩内心的焦急，他决定不再犹豫，主动送对方下车。
当对方用手枪顶住自己脑门的时候，伊凡“明悟”了，他现在内心只有后悔，非常后悔的那种。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第六章 血与火
“我倒数三声，希望你能够跳车离开，现在的形势非常危急！”
事已至此只能认栽，伊凡无奈打开车门，车速不快，车外灌入的风却让他的咽了口唾沫。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立刻指了指怀里的加尔问道：“我能把它带走吗？这家伙很蠢，不值钱！”
“赶紧带走，三……”
“后面的东西，我能拿一样吗？”伊凡又指了指后方座椅上堆积的少量战争残骸，那可都是他今天的收获。
“二……”
“算了算了，不给就不给吧。呀，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话痨的年轻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来临，德里克医生原本以为他又在耍小聪明拖延时间，转头却发现一枚火箭弹已经越飞越近，无法规避。
“快躲起来！别被他们找到了！”不再和伊凡多做纠缠，德里克医生奋力将他从车中推出。
从车内被推向半空又重重落地后，伊凡耳边响起了震耳的爆炸声，火箭弹准确击中了他小破车，火焰窜起有数米之高，爆炸激起的热浪差点将他掀翻。
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伊凡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失去了思考的本能，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道：“完了，全都完了……”
将伊凡推出汽车的同时，德里克医生也从另一侧车门纵身越出，动作稍慢的他没能躲过爆炸的核心区域，炽热的能量将他狠狠推出，在地面连续打了几个滚才勉强稳住身形。
依靠机械骨骼带来的优势，德里克医生没有受到致命伤，不过局势已经在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
很快检查自身状况，钢铁骨骼几乎完全暴露的德里克医生起身站直，望向奔跑而来的肥硕身影，强打起了精神道：“胡子老爹，你这么做很不合规矩啊。”
借助机械外骨骼的帮助，全速奔跑而来的胡子老爹没有丝毫疲惫。
眼前德里克医生的状态更是让他内心大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德里克医生，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得罪了制定规矩的人，就只能乖乖的任人宰割了。”
大敌在侧，德里克医生也不敢分神去想，果断从机械臂中抽出一把长约50厘米的锯齿短刀，身体自然下沉，伺机待发。
“事已至此，自然是不死不休，想要我的命，胡子老爹你可得费点功夫。”
“嘿嘿，德里克医生就别逞强了，你现在一定很虚弱，要不然我怎么敢丢下大部队孤身一人追上来，你的命我收下了！”
胡子老爹手下的狗崽子一定拼命在往这边赶，镇子上的武装力量恐怕也有所察觉，很快会赶到，究竟哪边会更快，德里克医生没有把握。
不由分说的，他跨步向前一跃，短刀直刺胡子老爹没有被外骨骼包裹的肥肉。
早就在提防着偷袭，胡子老爹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应对，他手臂向侧面一挥，准确了预判了德里克医生的攻击轨迹，将短刀击向了身体一侧，同时挥动另外一只钢铁臂膀直击面门。
攻击被化解的瞬间，德里克医生已经将整个身体重心降低，躲到胡子老爹的手臂之下，借助短刀被击开的惯性，以右腿为轴心顺势一转，左腿扫向其面部。
一记横扫狠狠击中了胡子老爹的面颊，在外骨骼的保护下没有直接昏死过去，巨大冲击力还是让他头昏眼花，嘴角与鼻孔都有血迹溢出。
勉强回神，德里克医生已经高高跃起到了头顶，手中的短刀向着面门刺来。
慌乱之下，胡子老爹只能向侧面一倒，肥硕的身躯在地上连续滚动，勉强躲开了一连串攻击。
首次交锋就吃了不小亏，胡子老爹心情却愈发轻松，起身拍打掉身上的灰尘，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德里克医生，这可不是机械术士应有的反应和力量，你再不快点杀掉我，可又要陷入我的包围网中了，哈哈哈哈！”
回答他的是又一轮的猛烈攻势。
短暂的压制后双方再次陷入了僵持，德里克医生丢失了惯有的沉着，机械液体循环不断恶化，对方随时可能出现的援军也无时无刻催促着他。
如果不能予以胡子老爹致命一击，恐怕将再难战胜对手。
德里克医生的急切被胡子老爹原原本本看在眼里，对方逐渐变慢的动作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提前撤步，身体后荡躲掉迎面刺来的短刀，在德里克医生落地前迅速向前冲刺，准确抓住他的脖子，生生拽了起来。
失去了地面借力，德里克医生几次想要依靠身体扭动挣脱均以失败告终。
在胡子老爹的一记重拳的招呼后，他险些无法控制住身体，好不容易强行集中精力让自己没有昏过去，体内不免一阵翻江倒海，难有再战之力。
人类用钢铁替换了肉身，唯一无法替代的就是大脑，这个薄弱的器官是人类意志的根源，同时也是难以规避的弱点。
如同握住小鸡仔一样抓着战利品，胡子老爹难掩内心的激动：“看来你已经是樯橹之末了。德里克医生，让我来送你上路吧。”
小心蹲伏在公路的另外一边，远处不时响起的碰撞声让伊凡大气都不敢出，借助汽车爆炸后燃烧的火光，他已经认出了对面的家伙就是废土荒原上有名的胡子老爹。
“这些作恶多端的鬣狗居然还真敢跑到镇上来行凶！”
倒也不是伊凡太过天真，鬣狗洗劫城镇的事件时有发生，但是那些城镇都比较偏僻治安力量也相对薄弱。
枫叶镇可是距离休比特城最近的城镇，拥有不弱的武装力量，休比特城的拥有者休比特大主教还是一位实力强劲的机械术士，荒原鬣狗平日里可不敢在他的领地上惹事。
德里克医生很快落败，让伊凡等待巡逻队到来的想法落了空，他几次望向道路中间的遗落手枪，内心深处的几种念头正激烈的交锋。
想要帮助陌生人摆脱困境，又苦于没有勇气去面对荒原上凶狠的鬣狗，心存的侥幸让他不停祈祷胡子老爹没有看见自己，他在杀人以后就会很快离去。
“哔啵哔啵……”
就在伊凡内心挣扎难以做出决断时，一旁的加尔忽然动了起来。
它个头不大，脚底的履带滚动的飞快，从方向上来看，它的目标正是即将展开最后攻击的胡子老爹。
“加尔，你给我回来！”伊凡被加尔的举动吓得一惊，没有及时将它抓住，只能低呵一声做最后的努力。
伊凡的呵斥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小家伙就像下午追逐野兔一般固执，完全不听他的话。
头部遭受又一次猛击，德里克医生几乎丧失了意识，他没有反抗，而是选择了耐心地等待，他在等胡子老爹注意力不集中的瞬间。
“还有一次反击的机会，也是最后的生机。”
连续的几记猛击都没能取得太好的效果，胡子老爹也不着急，要尽量保留机械骨骼的完整性，就不能采用太过暴力的办法，胜券在握的基础上，鬣狗永远都会选择追逐最大的利益。
猎物就该有猎物的样子，德里克医生冰冷的眼神在胡子老爹看来也如此顺眼。
他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宣誓着自己的胜利：“输得不甘心又能怎样呢？放弃吧，没有人可以救你，城镇的巡逻队不行，这个愚笨的小机器人，也不行！”
撞击到胡子老爹的加尔甚至都没能让对方正眼望向自己，矮小的机器人根据它被伊凡设计出来时制定的程序，执行着主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正义。
这个陌生的人救了他们的命，在他有危险的时候，也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力。
它马力全开，想要推动眼前的庞然大物，眼部闪烁着耀眼的红光，卑微的可怜。
胡子老爹看似不经意的一踢，却给它带来了致命的伤害，小巧的身体不自然的飞起，身体中部出现了明显的凹陷。
眼前的景色飞快地倒退，它看见伊凡还在纠结是否要拿起道路中央的手枪，再没有看到之后的故事，也来不及显示哪怕最简单的一个表情。
哗啦，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小家伙落地的瞬间，就散成了无数零件。
咻……咻……咻……
三声轻微破空声从道路中央发出，赤红色的光贯体而过，毫无戒备的胡子老爹只感觉头部一阵钻心的疼痛，就听见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从脑后传来：“这么看来，只有我可以救他了！”
从小到大，伊凡只是在雷恩大叔那里摸过枪，这是他第一次对目标进行射击，好在对方体型庞大，也多亏了手中这支头部镌刻了奇怪银色花纹的手枪射出的是能量光束。
在没有产生任何后坐力的情况下，连续扣动扳机的伊凡成功让最后一道光束穿透了胡子老爹的头颅。
“你……你这个蝼蚁！”
在胡子老爹气急败坏冲过来想要碾死眼前这只蝼蚁的时候，伊凡没有逃跑，他身体颤抖的厉害，心脏猛烈地膨胀与收缩，望着那张鬼面和那身蠕动的肥肉，突然咧开嘴，笑得那么放肆。
“这胖子似乎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第七章 救援【求收藏，求投资】
夜已深，月也被厚重的云彩遮蔽，夏天镇却没有因此落下它的繁华。
忙碌一天的拾荒者将淘来的战争残骸换成钱币，踏入酒吧用酒精宣泄着麻木的神经、街上游荡的醉鬼是小偷眼中的最好的猎物、站街女郎卖力的扭动着的风姿、输光的赌徒被扒光了衣服丢在街上，不出意外他们将会被路过的巡逻队带走丢到荒原之上。
这是夏天镇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也是废土荒原上大部分城镇的缩影。
主街道的尽头，几株矮小的灌木将一座庭院与镇子的其他建筑稍稍隔开，无论是醉酒的恶汉还是行窃的小贼，都会有意远离这里，这是德里克医生的住宅，他救过镇子上好多人的命，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医生。
尽管怀中的男孩已经失去了生机，德里克医生依旧小心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他急速的在夜幕中奔跑，黏稠而温暖的血液不停透过他指缝往下流淌，如同死神催命的沙漏。
在胡子老爹气急败坏的向伊凡进行攻击的时候，被钳制的德里克医生终于找到了等待多时的破绽。
一只机械软臂从他的脊椎中部悄然伸出，尖端高速旋转的钻头精准的刺入了胡子老爹的脖颈，一阵血肉模糊之后，终结了其罪恶的一生。
那个关键时候挺身而出的年轻人，却遭到了胡子老爹临死前的反击，他的肋骨全部断裂，胸腔处呈现了一个碗口大的凹陷，内脏也被震碎，十死无生。
不，还有机会，还有一线生机！
德里克医生不愿意就此放弃，从枫叶镇到夏天镇，他全速奔跑了接近两个小时。
原本就已经受创的大脑让意识变得更加模糊，全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才让他坚持到了现在，眼见居所越来越近，德里克医生也鼓起最后一口气，再次提升了速度。
凭空越过数米高的围墙，耳边响起了爱丽丝熟悉的问候：“德里克医生，你使用了源卡的力量，机械骨骼也有一定的破损，看来这次的极光城之行，非常不顺利。”
爱丽丝的关心让德里克医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紧张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从胸腔的暗格里取出那枚芯片，德里克医生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勉强能开口说道：“立刻同步数据，然后……保住他的性命！”
说罢，饱受打击的大脑终于可以歇息一会了。
极光城。
夜幕再次降临时，布雷迪终于收到了胡子老爹死亡的消息，他泄气地击碎了眼前的投影，低声怒骂道：“废物！胡子老爹和他手下猪猡真是什么事都做不成！”
“希尔那个婊子还真是下血本了，居然让德里克医生也成为了改造者！”
圣约翰峡谷因为山石的坠落无法通行，胡子老爹死在了距离枫叶镇很近的公路上，周围虽然有爆炸与争斗的痕迹，但没有发现其他人。
胡子老爹那些不争气的手下早就作鸟兽散躲的没了影，布雷迪无法详细了解昨晚发生的一切，不过从陆续传来的小道消息中，他隐隐约约把握到了一些端倪。
“嘿嘿，布雷迪先生何必动怒，只要改造能够成功，周边城市将无人是你的对手，意外早晚都会被抹平。”黑暗的阴影中，一个佝偻老者慢慢走出，布雷迪表现出的愤怒，他置若罔闻。
面对眼前这位现阶段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老者，布雷迪也只好强忍怒意，一脸不甘的低下头。
“庞贝大师说的是，不过德里克医生没有死，我们就很借此难撬动希尔夫人与休比特大主教之间的关系。”
“到时候我们的计划恐怕会遇到更大的阻碍，所以我希望佩顿先生，予以更大的……”
“哦，这么说来布雷迪先生在质疑我的判断？”
布雷迪的话突然被打断，才发现眼前的老者面容逐渐冷峻，他身体一颤，不敢直视对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废土荒原十几个城市中挑选了你作为合作者吗？”
布雷迪只是低着头不敢回答，等待着老者道明原因。
这同样是布雷迪疑惑的地方，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荒原之外复兴同盟的佩顿先生会主动找上自己寻求合作。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对方不仅主动为他提供了革新会的机械骨骼，还派出了手下最擅长机械改装的庞贝大师亲自为他完成了改装。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眼前死死盯着地板不敢有丝毫忤逆的布雷迪让庞贝大师非常满意，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正是佩顿先生在荒原最佳的代言人。
“因为你像一条狗，一条在主人面前只会摇尾乞怜，在猎物面前不惜展露獠牙的，听话的狗。”
庞贝大师的嘲讽勾起了布雷迪内心无名的怒火，他牙关紧咬，双手握拳，随时可能爆发。
“原来如此，感谢佩顿先生的信任，我的确是最佳人选。”布雷迪退却了，他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位庞贝大师同时也是一名实力强劲的机械术士，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自己。
布雷迪握拳又松开的样子被庞贝大师看在了眼里，一阵大笑后，他再次走入黑暗之中。
哗啦，墙体厚重的玻璃被布雷迪直接击碎，从近百米的高空坠下，蓝紫色的霓虹从窗外打在他铁青的脸上，冷风从窗口灌入，肆意呼啸。
布雷迪默默的站在原地，从高处俯视这座城市，起起伏伏的灯光宛如城市跳动的心脏，也是他喷涌而出的野心。
德里克医生睡了很久，梦里的他就像溺水了一样，耳边除了水波咕噜咕噜的声音外，还有那个记不起面容的年轻人小声的唠叨，这让他十分疲倦，很想快点醒过来。
他的大脑已经苏醒，但还无法唤醒身体，这种感觉并不陌生，看来肉体的复原还在进行当中，在此之前，爱丽丝肯定不会轻易的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他。
肉体修复并不是为机械骨骼附着一层真正的血肉，而是附着一种类似凝胶的物质达到看似肉体的假象，是很好的掩饰自己改造者身份的伪装。
大脑醒来，德里克医生就可以和外界进行交流，没或一会，脑海里就响起了爱丽丝的问候：“德里克医生，看来你已经醒了，这比我想象中要更快一些。”
“大概是胡子老爹想要一具完整机械骨骼的缘故吧，他的拳头没有对我的大脑造成过大的伤害，鬣狗的贪婪，居然救了一条命。”
德里克医生感慨一番后，又突然想起了那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立刻询问道：“我带回来的年轻人状况怎么样。”
“很遗憾，他的身体失血过多，大部分内脏也已经损坏，我们现有的设备，已经无法对其进行救治。”
在受到致命的伤势后又耽误了超过两个小时的时间，想要保住伊凡的肉身连理论上的可能都没有，但想要保住他的生命，德里克医生还有其他的办法
“他的大脑呢，是否有出现坏死或者休克情况。”
“在进行救治时，他的大脑依然处于较为活跃的状态，我已经将它取出放置在营养液中，并持续模拟神经对大脑的刺激，短时间内可以保证其大脑的活性。”
爱丽丝的回答让德里克医生十分高兴，在机械盛行的年代，血肉已经成了阻挡人类进步最大的障碍，只要大脑没有死去，肉身的损耗都不足以致命。
“很好，我的身体还需要多久才能复原，待我苏醒之后，立刻给那个年轻人进行手术。”
爱丽丝有些不解，在她看来，伊凡的性命已经得到了保障，现在德里克医生最需要的是尽快恢复肉身，并了解此次追杀后面的真相，以便及时做出应对。
她没有听从德里克医生的安排，反倒用一种更为严肃的口吻质疑道：“德里克医生，那个年轻人的命已经暂时保住了，我们的当务之急应该是了解被追杀的原因并寻找应对之策。”
面对爱丽丝的质疑，德里克医生难得展露了自己的坚持：“不，爱丽丝，他并不是什么无辜的路人，如果没有他挺身而出，我已经死在枫叶镇外的公路上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此次追杀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布雷迪，他也许想通过我的死挑起战事，现在计划失败了，应该暂时会有所收敛。”
犹豫了片刻，爱丽丝回答道：“但是，我们手上唯一完整的只有那副机械骨骼，它体内的源卡还没有研究清楚，里面的风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爱丽丝总是会有千万种担心，让她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没关系，一切都只是应急，待危机度过之后，我会为那个年轻人寻找其他的机械骨骼。”
“至于机械骨骼内的源卡，它应该至少需要质量为三的神经液与能量液才能驱动，暂时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德里克医生的坚持让爱丽丝再也无话可说，只好妥协道：“肉体复原工作将在30分钟后完成，届时我将返还身体的控制权，并协助你完成后续的手术。”
第八章 苏醒
“滴，能源已成功接入，欢迎回来！”
“滴，精神体已连接，正在进行身份识别。”
“滴，时间戳判断异常，身份识别系统失效，跳转强制认证流程，精神体连接成功。”
“警告，当前精神体极度弱小，系统启动失败。”
“警告，当前能源动力：低，进入休眠模式。”
将神经液与能量液注入眼前这个古朴的机械骨骼后，仪器中又出现了短暂而无法识别的信号。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信号持续时间更久，在继续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异常的信号就和原来研究的时候一样，消失不见了。
“看来的确是年代过于久远的原因，内部某些未知的控件出现了短暂的失灵，等这个年轻人苏醒后，还得好好给他检查一番。”德里克医生一边注视着身旁的仪器，一边思忖着。
在机械骨骼左手小臂处凹陷的暗格中，一张不大的源卡插在为首的第一个插槽中。
卡片的正面已经可以看到点点斑驳的黄色锈迹，反面却依旧焕然如新。
精密繁复的线条宛若星辰塞满了原本不大的空间，仔细注视一会，就会觉得头晕目眩。
“神经液与能量液已经注入，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大脑排斥反应非常低。”
德里克医生能够独自完成这样的手术，爱丽丝的帮助自然是必不可少。
她负责监视大脑与机械骨骼的融合情况，没有因为之前的针锋相对而有丝毫的懈怠。
在首次进行机械改造时，几乎所有人大脑都会因为血液被替换为神经液产生排斥反应。
这存在一定风险，特别是在排斥反应过于严重的时候，不仅可能导致手术失败，甚至会让改造者丢了性命。
爱丽丝带来的消息无疑让德里克医生十分欣慰：“看来这个年轻人与机械骨骼的契合度很高啊，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摘下满是油污的手套，抬头望向白色墙体上悬挂的乌鸦时钟，这场改造手术已经进行了8个小时，高强度的手术让德里克医生刚刚恢复的身体难免出现了疲惫之感。
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他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会了：“继续观察他的生命体征情况，并逐渐尝试将其体内机械液的循环交给大脑去控制。”
“我有些倦了，需要休息一会，辛苦你了，爱丽丝。”
爱丽丝没有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她正根据德里克医生的嘱咐调整着房间内仪器的各种参数，不知疲倦。
伊凡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被深海中巨大海怪拖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沟。
事实上，他不会游泳，也没有真正见过海，更不用说是海怪了，这些仅仅存在于旧书里的东西，让梦境充满未知的恐惧。
水中折射的阳光、海怪巨大且柔软的触手以及漆黑而深不见底的海，周围没有哪怕一丝声音。
他想要伸手攀住什么，但周围除了海水没有别的东西，只能绝望的看着自己被拉向暗无天日的海底，越陷越深。
眼前的光越来越暗，在水波的折射下扭曲摇曳，好像加尔那家伙做出的鬼脸。
对了，加尔那家伙呢！
原本趋于平和的大脑突然受到了强烈地刺激，平静地海底也变得波涛汹涌，海浪宛如锋利的刀锋撕裂了海怪的身体，碎裂的躯体在海洋中蜷缩扭动，砰的一声化为无数透明气泡。
刹那间，从远处极暗的地方亮起一丝橘黄色火光，将一簇簇的气泡点燃，整个海洋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燃烧了起来。
燃烧的大海并没有波及到伊凡，他仿佛超脱于世一般，站在高处望着火海中的另一个自己。
那个犹豫不决的自己几次想要伸手去拿不远处的武器，又挣扎着收回了手。
内心侥幸与踟蹰让站在高处的他几次想要挪开视线，可是整片燃烧的海洋甚至是大脑深处，都在播放着他的丑态。
画面定格在愤怒地胡子老爹狠狠击中胸膛的一瞬，作为亲历者又作为旁观者，伊凡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晃眼间伊凡再次被继续蔓延的火焰包围，周围的火光有些刺眼，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挡……
收到爱丽丝警告的德里克医生很快回到了手术室，发现仪器上象征复苏迹象的线条正在逐渐变强，立刻问道：“出现了什么情况，为何他会这么快就要苏醒了。”
爱丽丝回应道：“他的大脑似乎受到了刺激，已经脱离深度休眠状态，注射的麻痹药剂受到了体内神经液的抵御收效甚微，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要苏醒了。”
伊凡的提前苏醒并不一定是好事，德里克医生不得不谨慎对待。
“看来他的大脑已经开始主导了身体的循环，对于外界的刺激已经有了自主感应，可距离手术结束才过去几个小时，未免有些太快了。”
人类完成机械改造后，都需要进入长时间的深度休眠，大脑会利用这段时间通过潜意识接受身体的变化，让机械躯体真正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这段适应期的长短并不固定，一般需要数十个小时或者更长。
虽然学术界已经基本认同了适应时间长短代表了对于机械骨骼控制天赋的高低，德里克医生却显得十分犹豫。
如果没能在潜意识中让大脑熟悉新的身体，苏醒后的伊凡将出现类似瘫痪的症状，之后再想要让他获得身体控制权所需的代价就会高出不少。
与其如此倒不如切断到大脑与身体的联系，待大脑情绪稳定后重新进行手术。
“从已知的数据来看，他的大脑已经完全适应了身体的改变，达到了可以唤醒的地步，这样的适应能力是我们从来遇到见过的，德里克医生。”
德里克医生熟练地操作着仪器，爱丽丝的判断和眼前一列列数据都预示着伊凡的情况要远远好于他的预估。
内心震撼的同时他很快打消了重新手术的念头：“既然一切数据都证明他已经适应了这具身体，那就准备将他唤醒吧。”
“让我们看看这个年轻人，究竟能不能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耀眼的白炽灯有些晃眼，下意识地伸手遮挡，眼前的这只反射着亮白色金属质感的手又让伊凡心头一颤，猛地腾身坐起，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看起来很像手术室的地方。
他躺在一张干净的手术台上，准确说应该是由手推车改造而成的手术台上，头顶的手术灯由锈迹斑斑的机械手臂改造而成，灯管从掌心处探出，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周围几个时不时会闪屏和花斑的昏黄显示器上正跳动着看不懂的数据。
远处有好几个透明的圆筒状器械，有的灌满了浅绿色的液体，有的上方罩着一个暗黑色金属盖，几根柱状金属伸向四面八方，有的里面装着一些奇怪的组织，像是人体的内脏。
墙角是一个由浴缸改造而成的器皿，许多透明的细管连接着更为复杂的仪器，不知其作用。
正当伊凡以为自己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你终于醒了，年轻人。”
德里克医生已经修复了被烧焦的身体，伊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个在夜里被胡子老爹追杀又被自己撞伤的人。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伊凡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我最后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们都活了下来。”
在没有包裹血肉的情况下，伊凡笑脸并不好看，德里克医生内心却异常温暖：“是啊，我们都活了下来。”
起身尝走动的伊凡并没有愚蠢询问为什么自己变成了这样，他非常清楚当时的情况，也非常清楚在废土荒原一副机械骨骼的价值。
心里的不安与羞愧让伊凡很不自在，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这位先生，非常感谢你对我的救助，这幅机械骨骼让我受之有愧。”
德里克医生一直噙着微笑，迎着伊凡惶恐的目光，他再一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微微摇头道：“如果当时没有你的帮助，恐怕我已经死在枫叶镇的郊外了，这是你应得的。”
德里克医生的坦然让伊凡更是羞愧低下了头，当时如果不是加尔冲出去他担心自己会一并暴露的话，恐怕很难鼓起勇气对胡子老爹进行射击。
拙劣的表现却让他成为这场意外最大的获益者，他的内心惶惶。
“不！当时我很想逃走，如果不是加尔冲了出去，我一定不会站出来，我有愧于这些馈赠，我会努力进行偿还的。”
伊凡的这番话并不是希望德里克医生收回这幅金属的躯壳，他选择将自己内心恐惧暴露于外更多的是想得到理所应当的惩罚，让自己能够更好的去面对。
这是一场意外，不是一次收获。
很多贪婪的家伙会利用人的同情心谋取更多的利益，不过德里克医生选择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相信他有一颗柔软且澄澈的心。
示意爱丽丝暂时不要发话，德里克医生走向伊凡，同时问道：“不可否认的是，你最终选择了善良，那也是拯救我最关键的一步，如果你仍心怀不安的话……”
德里克医生略做停顿，很快伸出自己的手：“正巧我这里缺一个助手，不知你是否愿意留下来帮忙，不过暂时我是不会付给你任何薪酬。”
德里克医生的邀请让伊凡倍感惊讶，他惊喜的抬头，一再确认对方没有在开玩笑后，握向了那双温暖手：“乐意之至，先生！”
“那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助手。”
“伊凡，伊凡·奥尔科特。”
爱丽丝一直没有出声，她安静地观察着德里克医生身旁这个叫做伊凡的年轻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正在通过演算生成，这好像是智械不应该存在的感觉。
第九章 常识学习
转眼间五天过去，伊凡却仿佛活在梦中一般。
无意中救下的陌生人居然是荒原上有名的德里克医生，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还因祸得福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机械骨骼。
一系列的遭遇让从小依靠挖掘战争残骸为生的年轻人有些缓不过神来。
“伊凡，你又走神了！”当然，伊凡也认识了德里克医生的人工智能助手，爱丽丝女士。
这位语气冷淡的女士现在作为伊凡的辅导教师，负责在每天上午指导他学习机械与药剂学相关知识。
许多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为伊凡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既兴奋又头疼，不知不觉就走了神。
在爱丽丝面前伊凡可不敢有所怠慢，立刻提振精神，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书本中。
不知为何，伊凡总有一种错觉，爱丽丝女士在与自己交流时的时候，语气会比平时更加冷漠。
不过转念一想，人工智能怎么会拥有人类的一般的情绪，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神经液代替了人类的神经系统，将大脑的指令作用于身体各个角落，能量液则更像是血液与养分，为机械体与大脑提供能量……’
神经液只要不泄漏，几乎不用进行补充，能量液却是实打实的消耗品，据书上所说，哪怕市面上最便宜的能量液价格也比普通食物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真是一笔昂贵的支出啊。”
虽然目前伊凡的支出都算在了德里克医生头上，伊凡还是难免为日后的生活担忧起来。
‘神经液与能量液都有从低到高的等级之分，只有体内的两种液体质量均大于二才可以催动源卡。’
提到源卡，伊凡又不免望向左手小臂，在进行了肉体复原后那里看起来就是正常的血肉，不过他清楚地知道，只要集中注意力，就可以打开位于那里的源卡槽，那张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源卡就安静地躺在里面。
德里克医生可是一再警告过他，千万不要触动甚至取下它，这会让机械体产生不可预知的变化甚至自行毁灭。
这个埋藏在身体中的“炸弹”让伊凡静若寒蝉，他下定决心在完全了解其作用之前，绝不轻易打开源卡槽，将意外遏制在萌芽阶段。
“不过，真想知道取下来会发生什么，身体会直接炸开吗……”
“伊凡·奥尔科特。”正当伊凡思绪继续发散，已经脑补出取下源卡后产生的连锁反应时，爱丽丝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
当有人叫你全名的时候，就代表你已经很危险了。
机械臂轻轻一点，强烈的电流让伊凡猛地坐直身体，大脑中各种杂念顿时烟消云散。
甩动酥麻的手臂，伊凡不好意思地低头道歉：“很抱歉爱丽丝女士，我刚刚只是在思考，如果不小心催动了那张源卡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这不是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催动那张源卡需要至少质量为三的神经液与能量液，等你有能力弄到这两种东西的时候，整个废土荒原应该也没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了。”
爱丽丝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高质量的能量液也许多花点钱还可以在黑市买到，高质量的神经液可一直都是有价无市。
要知道就算在富饶的人类联邦与革新会，质量三的神经液都没有那么容易获得，更别提伊凡所在废土荒原了，这可是一座“孤岛”。
纵横废土荒原的目标在伊凡看来显得太过虚幻，便也不再多想，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书本之中。
‘制作能量液的主要材料是高纯度的星水晶，纯度越高的星水晶制作出的能量液质量也越高，目前人类可探索的区域内，就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千条矿脉，源源不断的开采保障了能量液的供给。’
‘制作神经液所需材料则并不固定，它们多产自外野稀有且危险的生物，获取途径不稳定，调配比例根据使用材料不同差异极大。’
‘为了让机械骨骼在民间更快地普及，人类联邦于源卡研发成功100周年纪念日当天公布了质量一神经液的制作配方。’
‘随后作为神经液原材料的托纳树被广泛种植，导致质量一神经液的价格飞速下降，选择成为改造者的平民因此大幅增加。’
‘不过更高质量神经液的配方至今仍未得到普及，只掌握在很少一部分手上。’
伊凡目前体内的神经液质量就是一，渴望成为机械术士的他自然希望了解更多关于神经液的知识。
他抬头望向半空，异常诚恳地问道：“既然高质量神经液制作方法不同，究竟是用什么样的规则来对它们进行判断呢？”
此时爱丽丝的注意力正集中于整理仓库战争残骸，伊凡的提问只让她丢下了生硬的一句话：“翻到书本的后一页，你就会找到答案。”
“原来如此……”伊凡尴尬地耸耸肩，立刻翻书想要找到问题的答案。
手臂还未褪去的酥麻感却让的动作变得生硬，他转而问道：“爱丽丝女士，为什么改造完成后我依旧拥有痛觉，这看起来没有什么必要。”
在程序演算的情绪与德里克医生的委托产生冲突时，爱丽丝还是尽职的扮演了指导者的角色。
“人类利用痛觉神经的提醒来规避身体可能受到的创伤，这对于改造者同样重要，机械骨骼没有自愈能力的，每一处创伤都可能留下极大的隐患。”
“当然，在某些不可避免的苦战中，你可以选择屏蔽痛觉神经发出的信号，这些都是你日后将要学习的内容。”
爱丽丝的话打消了伊凡的顾虑，他似懂非懂地点头，再次集中精力阅读起了后面的内容。
‘虽然制作高质量神经液的工艺与材料各不相同，但它们都必须满足一个条件，就是更快地接收并传递大脑发出的指令。’
‘在这一特性的基础上，伟大的先驱卢克采用复杂的计算公式将规则量化并制作了神经测试仪，测试结果超过1000，就代表神经液质量为二，测试结果超过5000，则达标神经液的质量为三。’
“原来高质量的神经液还能够提升大脑反应速度，难怪就算没有源卡的机械术士也能够稳稳的压制住普通改造者。”伊凡一边消化着书本中的知识，一边暗自思忖道。
一边学习一边解答的环节持续到夜幕降下才结束，一早出门的德里克医生为了给几个老主顾进行定期的复查，奔走于几个镇子之间，似乎那场追杀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一般。
脱下厚重的风衣，换上轻便的睡袍，德里克医生慢步走到伊凡的房间外，门虽然没有掩上，他还是轻轻叩了叩门。
结束了一天学习的伊凡正趴在桌上发呆，直到德里克医生叩门才回过神来，起身问候。
示意伊凡不必拘谨，德里克医生进屋坐下，关切地询问了生活方面的问题。
伊凡自然是非常满意，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随后，德里克医生又提起了关于学习的计划：“爱丽丝说你在机械构造与维修方面能力非常突出，不过药剂学是你最大的短板，根据这种情况我调整了你的课程规划，希望能尽快把这部分补起来。”
捡拾过大量战争残骸的伊凡对机械自然不会陌生，除了欠缺一些理论知识外，其他各个方面都可谓经验丰富，这一点连爱丽丝都很难挑出毛病。
可药剂学是一门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学问，里面繁复的药物种类与调配比例都让伊凡昏昏欲睡，如今德里克医生还要加重这门课程比例，他自是苦不堪言。
“如果连入门的知识都学不会，还怎么成为德里克医生合格的助手。”迎着德里克医生期许的目光，伊凡咬了咬牙，满口答应了下来。
简单的攀谈后，德里克医生起身正待离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转身拍拍脑门，浅笑说道：“对了，关于那场追杀的原因以及后续影响的调查已经基本结束了，相信一两天之内就会有结果，从目前情况来看，应该是好消息。”
昨日傍晚，自觉适应了机械体的伊凡提出想要回一趟枫叶镇的请求，德里克医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告诉他那场追杀可能并没有结束，贸然返回枫叶镇恐怕会有一定的危险。
不过德里克医生同时也承诺，他已经委托了可靠的人进行调查，不久就会得到一个结果，在此之前伊凡最好不要离开夏天镇。
事关自己的性命，伊凡也只能隐藏起内心深处的焦急，沉默地点点头。
他在夏天镇的居住资格就要到期了，如果到时候还没赶回去，家里的东西就要被人清理掉了，那里面可是有加尔唯一的备用储存。
谁知德里克医生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仅仅一天之后就带回了好消息，这无疑让伊凡非常激动。
叮咚，叮咚，楼下突然传来的门铃声适时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此时已是入夜，一般的拜访者一定会被爱丽丝拒之门外，能够在这个时间敲响门铃的人，一定是值得重视的人。
“爱丽丝，门外的拜访者是谁。”
“是希尔夫人。”爱丽丝语气平淡，又带着一种奇怪的别扭。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妻子，她怀抱双手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强忍怒意在回答着丈夫的问题。
第十章 希尔夫人
再次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短暂的平静，德里克医生旋即露出了惯有的微笑，同时解释道：“我只是拜托希尔帮忙调查，没有想到她会亲自到家里来。”
一边向楼下走，德里克医生还不忘回头望向伊凡道：“看来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也一起下来了解情况吧。”
原本想置之度外的伊凡只好木楞的点头，不忘抬头望向周围，好似在征求爱丽丝的同意一般。
待伊凡稍微慢些下楼的时候，客厅里已经站了一位女士。
她年纪与德里克医生相仿，约莫35岁出头，头戴一顶灰黄色牛仔帽，身着一件暗灰色短衫，外披黑色布夹克，下身同样是紧身黑色牛仔裤。
她毫不避讳的展露着自己火爆与修长的身形，腰带上悬挂的高爆手雷又让人望而生畏。
将手中金色的短管霰弹枪放在门口，这位拥有灰白短发与棕色瞳孔的女士环视着屋内的布局，满是怀念。
“应该五年没有来过了吧，这里还是老样子。”
“我也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德里克医生一边邀请希尔夫人落座，一边回应着。
屋内熟悉的装饰让希尔夫人异常放松，毫不客气独占了一排沙发的她惬意地跷起腿，随意摘下皮质手套，露出一双富有机械美感的手掌，指节修长而冰冷。
从衣袋取出一支雪茄，随意打个响指，用指尖冒出的火焰将其点燃，希尔夫人用不快不慢地语速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要亲自登门才行。”
接过用洗衣机改装成的家庭机器人递过来的咖啡，德里克医生还没来得及示意，爱丽丝已经指挥它将机械手连带咖啡壶、咖啡杯一并收回至体内，驱动着唯一车轮径直离去。
甚至还刻意从希尔夫人眼前走过，假装无视这位深夜造访的客人。
眼前的一幕直接逗乐了希尔夫人，她先是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逐渐平复后才正经地说道：
“看来那块智能芯片给你提供了很大的帮助，爱丽丝已经初步拥有了人类的情感，相信再过几年，你就可以让她回到那具机械骨骼中了。”
“在当事人面前议论与她相关的事情是非常不礼貌的，希尔夫人。”一直没有说话的爱丽丝好像对这个话题非常反感，立刻出声道。
爱丽丝突然的打断让希尔夫人十分惊喜，她抬头望向周围，面带慈爱的微笑，轻声回应道：“应该叫希尔姐姐，爱丽丝。”
“……”
目睹这一切的伊凡仿佛置身修罗场一般，直觉告诉他，现在退回楼上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好在这样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希尔夫人目光很快恢复了澄澈。
她望向站在楼梯口进退两难的伊凡，收敛了笑意问道：“你就是救下德里克医生的小家伙吧。”
在这位陌生女士目光的打量下，伊凡就好像被围捕的猎物一般瑟瑟发抖，只能拘谨地回答着：“德里克医生也救了我，女士。”
“真是幸运的家伙。”确认眼前的年轻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后，希尔夫人立刻收回了目光。
在希尔夫人的试探结束后，德里克医生才出面打圆场，顺势问道：“好了希尔，接下来说说你调查到的消息。”
伊凡在德里克医生的安排下落座于一侧，希尔夫人也稍稍调整了坐姿正色道：“在收到你的消息后，我立刻安排人手开始寻找，不过很遗憾，并没有找到胡子老爹残党的下落。”
这个结果不意外，德里克医生品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直击味蕾。
“毕竟我动用了源卡的能力，他们总会担心被找上门去，况且就算找到其中一部分人，恐怕他们也不会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希尔夫人微微颔首，向德里克医生投去赞许的目光后继续说道：“没错，不过在后续的调查我了解到，前些天也有人在打听那群鬣狗的下落。”
“其中不乏周围的鬣狗团伙，同时也包括了极光城的布雷迪先生与休比特城的休比特大主教。”
德里克医生内心深处早已有了怀疑的对象，希尔夫人的消息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胡子老爹死在了枫叶镇周围的，作为城镇的管理者，休比特大主教想要了解当天发生事情并不意外，这位布雷迪先生的嫌疑显然更大一些。”
伊凡自己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出声，这些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他只想知道最终的结论以及自己是否可以放心的返回枫叶镇。
“所以接下来我就针对布雷迪进行了着重的调查。”
“但这位先生似乎也只是随意关心周边局势一样，对于胡子老爹的死很快失去了兴趣，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
希尔夫人略一停顿，弹掉长长的烟灰后继续说道：“通过这两天的暗中保护，已经基本排除了有人跟踪你的可能，那场追杀似乎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德里克医生依旧坚持，摇头将想法说出：“不，就算幕后主使就算不是布雷迪，一定还有其他人，胡子老爹没必要在胜券在握的时候说谎，那个制定规矩的一定还藏在黑暗之中，这是……”
循着德里克医生的目光望去，伊凡发现希尔夫人手中正握着一张铁质铭牌，脸上露出戏谑的微笑。
“如果什么都没有调查清楚，我又怎么敢亲自登门。你看看这是什么。”
接过已经有些弯曲的铭牌仔细查看，德里克医生从其间隐约可见的字迹中确认这是机械外骨骼的生产与制式说明。
联系到胡子老爹追杀自己时穿戴的机械外骨骼，他不禁眼前一亮。
见德里克医生很快理解了自己的意图，希尔夫人非常满意的将翘起的腿上下交换，得意地说道：“胡子老爹死后，那具机械外骨骼自然落入了休比特大主教手上。”
“休比特那个老头和我在开采星水晶方面有长期合作，我想看看那副机械外骨骼他当然不会拒绝。”
除了战争残骸外，废土荒原中矿产与石油资源也是城市所有者们争夺的焦点，在自身实力并不足以震慑周围的邻居时，合作开采与挖掘成了双赢的选择。
希尔夫人与休比特大主教正是因为一条能够产出质量二能量液的星水晶矿脉缔结的盟友关系，这也是布雷迪为何处心积虑想要他们之间产生矛盾的原因。
一边把玩着那枚铭牌，德里克医生一边说道：“凭借一具机械外骨骼想要找到幕后主使，这件事说起来并不难，但是实际操作难度可没那么容易吧，尤其是你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
德里克医生的夸奖让希尔夫人很是受用，她双手环抱嘿嘿一笑，却假装非常不屑道：“为了防止布雷迪觊觎那条星水晶矿，几年前我就往极光城派出了好几名卧底，正是他们查到了那具机械外骨骼曾经出现在极光城的仓库中，我想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虽然休比特大主教依旧存在一定的嫌疑，但那位主教与希尔夫人合作了多年，已经明显进入大脑衰退期的他想要挑起战事的可能性并不高，综合所有线索，希尔夫人断定布雷迪就是此次追杀的幕后黑手。
确定幕后黑手与自己的猜想并无出入后，德里克医生反倒有些担心起来。
他直直地盯着希尔夫人，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把行动交给荒原的鬣狗，布雷迪肯定做好了事情败露的准备，在没有确定对方是否有后手的情况下，你千万不能冲动，以免落入他的圈套。”
“放心吧，我又不是你，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希尔夫人语调轻浮，脸色却突然有些难看。
提及往事，德里克医生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他很快端起咖啡杯掩住面容，将苦涩吞入咽喉后，立刻转移了话题：“看来布雷迪在获得新的机械体后，终于难以控制自己的野心，想要有所动作了。”
“哼，废土荒原各方势力的关系盘根错节，可不是他布雷迪可以撼动的。”
希尔夫人内心颇为遗憾，正是因为各方势力制衡的缘故，早些年她才无法向布雷迪发起战争，除掉这个眼中钉。
说到这里，已经没有再多的情报可以分享，希尔夫人起身站起作别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我会派人去极光城故意说起这件事，布雷迪是个识相的人，短期内应该不会找你麻烦了。”
一旁默不作声的伊凡此时内心异常的喜悦，在获取了众多无用消息后，他终于等到了自己期望的答案，希尔夫人的承诺基本上确认了他的安全，也就代表着他可以回家了。
在送走希尔夫人后，返回屋内的德里克医生望着面带期许目光的伊凡，总算点头许可道：“你对于机械体的控制已经基本娴熟了，明天一早你随我出去把镇上的居住证明办好，就可以返回枫叶镇处理你的事情了。”
第十一章 枫叶镇
第二天一早，伊凡就在德里克医生的引导下获得了自己在夏天镇的居住证明。
说是证明，其实就是缴纳保护费后获得的一个带有照片的卡片，在遇到镇上巡逻队盘查时凭借这张卡片才能证明你的身份。
理论上如果几个城镇都归属于同一个管理者，那他们的证明是可以互通的，但枫叶镇与夏天镇并没有这种联系。
伊凡从小在枫叶镇长大，对居住证明不会感到陌生，甚至清楚的直到很多人在穷困潦倒时会用自己剩余的居住天数在赌场里博一顿饭钱。
用一整天的居住天数作为赌本，可以赚取的金额正好可以换成一顿拥有三小块鸡肉的土豆蔬菜饭，这些食物将是他们活到第二天的保障。
当然，伊凡并没有进行过这种危险的尝试，他非常清楚一旦沉迷其中，自己将再也不能摆脱这片荒原，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
在废土荒原中，形形色色的普通人过着不同的生活。
有的人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他们是矿场与石油基地的常客，靠着打短工获得一定收入，转手将赚来的钱在酒馆与赌坊挥霍一空后，再去找一份短工，长此往复。
他们享受着一时的欢愉，最后大多死在了阴冷的街角。
还有的人寻觅着土地中埋藏着的战争残骸，做着一夜暴富的梦。
不过在那场战胜过去数十年后，战争残骸的挖掘已经越来越难，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也因为饥寒交迫，抱憾终生。
在遇到德里克医生之前，伊凡同样也是荒原上的拾荒者之一，从小被回收站雷恩大叔收养的他很快就如何使用金属探测器，如何在荒漠之中寻找战争残骸，如何才能躲开荒原的鬣狗。
雷恩大叔是个严苛的人，只有能够带回战争残骸日子，伊凡才能换得每天的口粮，这让他经常食不果腹。
不过雷恩大叔并不是恶人，他会强迫伊凡看书与识字，学习着荒原上大部分贫民所无法具备的技能。
也正是因为这样，伊凡脑海中的世界才没有被这片巨大的荒漠局限，他向往探寻外野中神秘的生物，向往着人类联邦漂浮的城市。
他利用每一个夜晚努力学习机械与人工智能的知识，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改造者甚至机械术士，改变命运，走出荒原。
被雷恩大叔收养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伊凡15岁，当他修复好那只机械手臂后，他意外拿到了人生第一笔收入。
伊凡还记得那天的夕阳照耀了漫天云彩，做了一顿丰盛晚宴的雷恩大叔喝了点酒，满脸通红。
他转身望向有些诧异的伊凡轻笑一声道：“小伊凡哟，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在伊凡满脸不解的神情中，雷恩大叔狠狠打踢了他的屁股，并丢下一笔钱转身离去：“滚吧！学着自己一个人去生存，努力获得一个新的身份吧。”
被扫地出门后，伊凡的生活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挖掘到战争残骸后他也会习惯性的将它们交给雷恩大叔，唯独不同的是他开始慢慢有了些积蓄。
窗外的景色逐渐由陌生变为熟悉，伊凡也稍稍打起了精神，除了找回加尔外，他还想去看看雷恩大叔，想要告诉他自己现在新的身份。
将一枚古朴的钱币投入窗外泛着古铜色光泽的金属蟾蜍嘴中，然后狠狠敲击其顶部由机械齿轮组装而成的古怪头颅。
在栅栏升起后，伊凡把汽车驶入了停车场，避开那些样式古怪周围带有锯齿与钉刺的车辆，找了处僻静的角落熄灭了引擎。
车自然是向德里克医生借来的，爱丽丝却没有跟来，她只有两枚智能芯片，一枚长期放在家中打理日常，另外一枚正跟随着德里克医生前往另外一个小镇。
那里的帮派发生了火拼，有不少平民受到了波及。
熟悉的街道上没有几个人，毕竟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都还在为了生计而忙碌，荒原才是他们的归宿。
绕开几个宿醉刚醒的酒鬼，无视掉路旁玻璃窗内展示着各式各样的奇奇怪怪武器与手雷的自动贩售机，拐过常年光顾的面包店，一排熟悉的由铁皮与木头搭建而成常年漏风漏雨的低矮房屋就出现在眼前。
激动地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把略微有些锈迹的铜钥匙，刚刚接触到门的瞬间，闭合的大门已经被悄然推开了一条缝。
内心突然咯噔一跳，伊凡默不作声地小心推开门扉，家中杂乱的景象让他的大脑几乎失去了思考。
缓步走入屋内，伊凡面色铁青，内心的杂乱干扰了他的感知，他没有察觉到屋内那个细微而局促的呼吸，在视野盲区的地方，正躲着一个人。
此刻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远处的工具台上，急切想要确定加尔的备用储存是否已经被取走，直到身侧突然扑出一个黑影的时候发现不对劲。
进行了机械改造后，伊凡的反应速度比起一般人自然快了很多，哪怕是对方在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偷袭，他也能立刻做出规避，甚至在向后跃步的同时，还抽空看清了这个偷袭者的样貌。
年纪约莫20岁出头，一头紫色头发配上莫西干发型，身穿黑色的皮衣与青色皮裤，棕色的皮肤上穿刺许多亮银色的圆环，鲜明的特征让伊凡立刻认出了这个偷袭者，野狼沃尔夫，枫叶镇上有名的小偷。
“沃尔夫，入室行窃可是会被赶出镇子的。”躲过对方的偷袭后，伊凡冷眼望着眼前的家伙，出声呵斥道。
几乎是贴身的偷袭都没有成功，沃尔夫感觉十分惊诧，他歪着头仔细打量来者，冷不丁咧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其他同行来了，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这次算我倒霉。”
主动取下了手指上的锋利的爪刺，沃尔夫又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钱币道：“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拿走，不信你可以自己看。”说罢，不忘指了指屋顶角落仍在工作的监控探头。
枫叶镇的所属者休比特大主教是一个古怪的人，他年轻的时候可谓无恶不作，年纪大了却成了善良与虔诚的信教徒。
在他治下的城镇，入室行窃者的惩罚都非常重，只要能够提供足够证据，没有后台的行窃者往往会被驱逐甚至处死。
沃尔夫的举动显然是要和伊凡私了的意思。
第十二章 雷恩大叔
“看来是他发现我好多天没有回来，以为我死在荒原上了。”伊凡暗自思索道。
小心地从沃尔夫身侧走过，伊凡拉开工作台上的抽屉，看见一张巴掌大银白色的芯片正静静躺在其中，内心顿时大定。
环视四周，床上还堆砌着一些零件，它们都是沃尔夫精心挑选出来准备带走的。
大致确认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丢失后，伊凡才将目光转回望向沃尔夫道：“如你所愿，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接过沃尔夫递过来的钱，双方就当无事发生一般，伊凡日后再不能在因为此事追究沃尔夫的责任。
沃尔夫扬长离去后，伊凡望着乱糟糟的屋子，一直绷紧的脸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这次回家的目的就是取走加尔的备用储存和一些值钱零件，沃尔夫此举不但为他节省了不少时间，还让他获得了一笔不菲的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要知道，沃尔夫为了脱身可是整整花了50卢克，这相当于平民在矿场工作五天的收入。
伊凡目前的积蓄也不过1952卢克，在这笔横财面前，他很难有别的选择。
从屋子的一角挖出没有被发现的存钱罐，再捎上沃尔夫挑选出来的零件打包送回车上。
仔细清点确认存款成功突破2000卢克，伊凡心情大好，正巧又到了中午，他决定去镇上的餐厅品尝自己心仪了许久的牛排。
实际上，改造者并没有进食的需求，消化食物不但不会获得能量的补充，反倒会增加能量液的消耗。
不过长期的习惯和对食物的渴求依旧驱使着伊凡每日适当的饮食。
这也得到了德里克医生的认可，进食不但可以隐匿改造者的身份，同样也是为了维持作为人的一种本能。
坐在靠近街角的餐桌，正午的阳光正盛，价值20卢克的牛排味道并没有伊凡想象中的美味，饮尽杯中劣质的红茶，望着窗外并不多的行人，没有多做停留与感慨，起身离去。
雷恩大叔的回收站在枫叶镇的另一侧，顶着寒风，伊凡有意加快着步伐，只用了几分钟就到了回收站外。
犹豫大部分拾荒者往往都会赶着太阳下山才返回镇上，此时回收站大门紧锁，雷恩大叔正躲在屋内取暖。
伊凡按了许久的门铃，栅栏内才传来熟悉地声音，骂骂咧咧道：“你们这些拾荒者都是白痴吗？现在可是中午！我倒要看看你们都捡到了什么好东西！”
满脸怒气的雷恩大叔拉开大门将脑袋探出，发现门口站的人居然是伊凡，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伊凡哟，你难道不知道雷恩大叔我这个时间都在睡觉吗？”
望着浑身酒气的雷恩大叔，伊凡内心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雷恩大叔，今天我来不是来卖东西，我找到了新的工作，特地来向你道别。”
听了伊凡所说，雷恩大叔又努力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仔细想了想才点头道：“原来是找到了新的工作，难怪这几天都没有看见你。”随后又将大门再拉大了一些，“进来说吧，记得锁门。”
转身走向屋内，雷恩大叔步伐轻浮，没有招呼身后的伊凡。
天气很冷，他却穿着衣角卷起的泛黄白色背心，毫无形象的袒露着肚子，杂乱的头发和胡须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了，一双人字拖伴随口中哼出的奇怪调子在地上有节奏的踏响。
雷恩大叔看起来心情不错。
……
二十年前，索伦曼帮的骨干成员雷恩·奥尔科特疯狂爱上了枫叶镇的一位姑娘。
为了这个姑娘，他不惜让出自己在帮会中的财富与地位，屈身在枫叶镇开了一个战争残骸回收站。
凭借着凶狠的性格与索伦曼帮的扶持，雷恩很快赶走了镇上其他竞争对手，甚至把生意扩张到了周边几个城镇。
两年后，已经成为雷恩妻子的姑娘临产在即，雷恩更是花了大价钱将她送到了休比特城最好的医院，每日悉心照顾，不敢有丝毫马虎。
就在妻子即将临产时，一次意外的跌倒彻底打破了雷恩的美梦，孩子意外流产，心爱的姑娘也因为失血过多再也没有醒来。
“这里是废土荒原，我们没有充足营养液储存她的大脑，也没有的完整的机械骨骼对她进行改造，很遗憾。”
心灰意冷的雷恩拒绝了索伦曼帮的邀请，回到了枫叶镇的回收站中，每天靠着酒精麻痹神经，常常宿醉到深夜。
一个雨夜，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满月的光辉，密集的雨滴滴滴答答的打在屋檐上。
又一次在酒馆喝多，宿醉的雷恩与人起了争执。
在半张脸被血染红后，成功凭着腰间的猎枪将对方永远留在了酒馆。
他步履蹒跚地走在街道上，血与雨覆在眼前，迷失了回家的路。
正当嘈杂的雨声让雷恩内心愈发烦躁时，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却如同命运的玩笑般刺激着雷恩的心脏。
循着啼哭的源头，雷恩在街道暗处的垃圾堆中发现了一个全身赤裸的婴孩。
魔鬼与天使不停的争斗，雷恩几次将手中的武器对准那个婴孩，又颤抖地放下。
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前方层层叠叠的房屋。
这个妻子离去都没有哭泣的男人突然跪倒在地上，泪水、血水、鼻涕伴随着雨点一涌而下。
随后的十五年里，伊凡·奥尔科特在雷恩的抚养下逐渐长大。
深知荒原生活不易的雷恩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法教会了伊凡如何在这片土地活下去，曾经的遗憾又让他逼迫着男孩学会了更多的知识，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摆脱这片荒原。
伊凡一天天的长大，雷恩也在一天天的衰老。
帮派头目萨里曼因仇家复仇惨死家中，曾经鼎盛的索伦曼帮面临大清洗的消息突然传来，吉凶难测的雷恩决定将年仅十五岁的伊凡扫地出门。
如今，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已然成年，听着他绘声绘色的讲述着自己的遭遇，望着镜子中自己已经长出的白发，雷恩又一次感到自己老了。
在伊凡一口气讲到自己获得了机械体并成为德里克医生的助手后，雷恩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你成为改造者的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荒原上觊觎它的人不在少数，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嘿嘿，我就知道雷恩大叔你会这么说，放心好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对啊，眼前这个完全不像自己的家伙，已经成年了。
雷恩假意回头取出老花眼镜戴上，继续嘱咐了伊凡许多东西，这种婆婆妈妈的样子，是他年轻时候最反感的模样。
第十三章 当街劫掠
枫叶镇。
伊凡正在拜访雷恩大叔的时候，沃尔夫正头戴着黑色亚麻头套被侍者引入一间昏暗的房间。
“野狼，确定你的判断没有问题吗？可别让我们白跑一趟。”黑暗中，传来一个厚重的男声。
摘下头套后，沃尔夫先是打量了周围的环境，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特里老大，这个伊凡一定是个改造者，否则他不可能在毫无防备下躲过我近身的偷袭。”
“根据我的观察，他的身体偶尔还会有不自然的反馈。”说话间沃尔夫生生取下了自己右侧的机械眼球，恭敬地呈献给一旁的侍者。
和很多无法获得完整机械骨骼的人一样，沃尔夫选择了局部改造的方式提升自我。
他的眼球正是这样的产物，它给沃尔夫提供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增强，还有实时录像功能。
攻击被伊凡轻易化解后，沃尔夫立刻断绝了杀人灭口的想法，私底下干着机械体抢夺生意的他，对于这种超出常人的反应非常敏感。
通过观察伊凡在检查房间时身体偶尔出现的不协调，他断定眼前的家伙正是一名改造者，并且是近期完成改造的改造成。
于是在选择了以私了的方式脱身后，他很快找到了本地的黑帮。
通过放映机的回放，在场的黑帮成员也基本断定了伊凡改造者的身份。
“看来生意上门了，我这就去把兄弟们召集回来，顺路打点一下镇上的那些家伙，野狼负责给我继续盯好目标，我们就在镇子里动手。”
“听说这个伊凡和雷恩那条老狗有些关系，我们要不要……”黑暗中，一个女子迟疑地问道。
面对质疑，特里不屑地反驳道：“哼，雷恩那条老狗早就在二十年前就掉光了牙齿，不过是仗着索伦曼帮撑腰苟延残喘罢了。”
“如今索伦曼帮日渐衰落，那条老狗如果还不识相，就连他一起收拾了！”
“那就按特里你说的去办，要怪就怪这个伊凡太过张扬，如果他是完全适应了机械体的改造者，谁又敢对他下手呢？”
这伙人没有去谈论伊凡是如何获得的机械体，也心照不宣的没有去提起背后可能存在的其他势力。
这种生意本来就充满了巨大的风险，高风险背后高额的回报，正是他们铤而走险的原因。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晚上还有功课的伊凡不得不起身道别：“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正好，我还能好好睡一觉，希望那些拾荒者别那么早来吵醒我。”雷恩大叔也打了个哈切，起身的同时不忘将一旁的酒杯清空。
将伊凡送到门口，雷恩大叔依旧不忘小声叮嘱道：“回去以后暂时就不要来了，你的动作偶尔有些僵硬，如果被人察觉，可能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伊凡不耐烦地挥挥手，满口答应下来，却也没有放在心上，雷恩大叔这种过度的关心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
“目标出现了，开始行动！”就在伊凡离开回收站走到街道中央时，几辆改装竞速越野吉普已经踩满了油门从远处冲出，朝着他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见惯了蛮横的暴走族撞伤路人的各种事故，伊凡当然不会认为眼前这些车辆会因为自己走在路中间就躲避或刹车，他立刻加快了步伐穿过了街道。
越野车与伊凡错身而过，巨大的轮胎扬起漫天的尘土席卷了整个街道，极大降低了周围的能见度，烟尘之中一张直径数米的捕鱼网瞬间撒出，借助着滚滚浓烟，将伊凡直接裹住，朝着远处驶去。
烟尘散去，雷恩大叔没有看到街道对面的伊凡，远处的越野车后拖着的渔网让他立刻明白了什么，低声怒骂一句后，他没有多做犹豫，立刻向院内跑去。
“该死！小伊凡这家伙，太不让人省心了。”
没能及时发现危险的降临，毫无防备的伊凡只感觉自己突然被什么东西裹住，然后快速拖拽起来，身体与地面不停地摩擦翻滚，根本难以保持平衡。
短暂的惊慌后，伊凡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依靠机械体超出常人的运动能力，他勉强站了起来，双手握住渔网奋力撕扯，想要尝试寻找着脱身的办法。
“嘿，这家伙还妄图撕破渔网逃生，这玩意可是用绿额蛛丝编织，专门为改造者准备的，就算是锋利的武器也很将它难划破，更别说是撕开了。”
车阵的最前方，特里正透过后视镜仔细观察着伊凡。
“在这废土荒原，也就只有特里老大您能有办法对付这些改造者，让我自己单干，恐怕早就死透了。”沃尔夫一边驾驶着车辆，一边溜须拍马道。
沃尔夫的吹捧让特里很是受用，他收回视线，悠然的闭目养神，语气轻松说道：“野狼，这次你干得不错，等做完了这单买卖，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沃尔夫闻言激动万分，立刻挺身回应道：“多谢特里老大，野狼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先休息一会，让兄弟们都注意着点，改造者手段可多着呢，别让他跑了。”
车阵卷着伊凡快速奔走，很快就出了枫叶镇。
结实的渔网让伊凡数次奋力的撕扯都无功而返，凹凸不平的路面引起的颠簸与车辆屡次有意无意的转向也让他难以维持平衡。
一次次地翻滚之后，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堪。
一个又一个想法不停的从脑海浮现，又一一被否定。
尝试抓住路边的障碍物，幼稚地想要凭借力量截停高速行驶的车辆，但无论是凸起的岩石还是歪歪扭扭插在路边的指示牌都没能为他提供有效的帮助，它们纷纷从地面被拔起，未能对车辆造成任何影响。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进一个废弃的矿洞，在蜿蜒扭曲的黑暗中行驶了大概几分钟后，车辆在一个巨大矿坑中停下。
随着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伊凡感觉自己被逐渐吊起在半空。
四周突然亮起了幽暗的烛火，他看见远处站着几个身穿兜帽长袍的人，昏暗的光线下掩盖了他们的面容，随着跳动的烛火，地上影子不断拉长缩短，如同深渊的恶魔。
第十四章 地下屠宰场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响起，透过冗长的矿洞中重重叠叠的传向远方：“伊凡，欢迎来到我的地盘，这里是屠宰场，专属于改造者的屠宰场。”
陌生男子的开场白让伊凡立刻确认对方不是极光城布雷迪先生的人，他们目的也很纯粹，就是冲着这幅机械体来的。
仔细回想今天出门后遇到的为数不多的人，嫌疑最大的自然是野狼沃尔夫。
“难怪那个家伙会在偷袭失败后立刻罢手离开，原来是给同伙通风报信去了，伊凡啊伊凡，你还是太不小心了……”
心中懊恼的同时，伊凡没有放弃逃生的希望，借助点点烛火，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身处一个被废弃的矿坑，周围尚保存着没有撤去的铁轨与矿车，矿车清一色为老式翻斗车，说明这个矿道应该有些年头了。
矿洞顶部被加固了数层钢铁承重支架，这种结构诞生的年代明显要晚于这个矿洞被挖掘的年代，结合远处矿道有被巨石覆盖坍塌的痕迹，伊凡大致可以猜测到这个矿洞并不稳固。
联想到德里克医生炸掉圣约翰峡谷逃生的事迹，伊凡隐隐约约找到了逃脱的办法，不过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麻烦就是这张过于结实的网，如果不能挣脱它的束缚，所有的想法都是徒劳。
伊凡并非没有杀招，他身上还携带着那把射杀了胡子老爹的手枪，德里克医生已经将它送给伊凡作为防身之用。
这把采用星水晶作为子弹的武器可以射出高温能量束，威力虽然比性能最差的源卡还要逊色，星水晶的消耗也要更大，不过比起大部分使用火药的武器还是强上不少。
但是这把武器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缺点，那就是使用前需要预热至少30分钟，在预热过程中星水晶也会持续消耗。
这是使用星水晶作为弹药的武器存在的通病，此类武器被发明时这个问题就一直存在，技术壁垒至今没有被突破。
战斗中时间往往就是生命，难怪也曾经有人开玩笑地说，在遇到危险时才进行武器预热，还不如给自己挖一做坟墓，这样也许还能死的更体面一些。
纵使这把武器存在着种种的缺陷，面对这样的死局，伊凡不得不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它身上，希望这把曾经给他带来人生转折的武器，能够再次助他杀出重围。
根据他的估计，完成预热大约还要等待3分钟。
伊凡的沉默被特里当成了一种胆怯，他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布鲁尔，你可以动手了，可别让我们的客人等的太久。”
“如您所愿，特里老大。”一个尖厉的声音从黑暗处应答道。
伴随着机器运转的声音，伊凡只感觉网越缩越紧，几乎勒住了他的皮肤，这让他的行动极大的受限。
一支机械手臂从黑暗中伸出，它围绕着伊凡扭动，顶部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就像捕食猎物的毒蛇扬起的头。
随着机械探针刺入体内，布鲁尔很快得到了获取了机械骨骼的基础信息，口中啧啧称奇道：“卡槽居然位于手臂上，真是古老的结构。”
在源卡刚刚诞生时，改造者们都习惯将源卡槽放置于手臂处——在面对外野变化莫测的环境时，更快的切换合适的源卡，可以极大增大生存的概率。
这样的构造也带来了更大的隐患，作为活动范围最大的四肢，它们的受损几率也远高于其他部位，一旦携带源卡的手臂断裂，持有者的战斗力将瞬间下降，在激烈的战斗中，这往往意味着死亡。
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源卡技术也得到了长足发展，在拥有了更强力的源卡后，改造者不再需要频繁的对其进行更换，源卡槽也逐渐从躯干位置转到了更为安全的胸腔或者腹腔。
惊叹之余，布鲁尔继续不紧不慢地进行着检查，又是一支机械臂伸出，前端附着的几个吸盘一样的东西贴在了伊凡的背部，传来阵阵的酥麻感。
除了酥麻的感外，伊凡还发现体内的能量液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消耗着，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将很快进入休眠状态。
轻车熟路的完成了前序流程，接下来只需等待伊凡体内的能量液耗尽，就可以进行后续的解剖。
这是布鲁尔主持的第三场屠宰，巨网中奋力挣扎的伊凡在他眼中就和之前两只羔羊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的大脑最终会被取出，抛弃在永远见不到光明的矿洞中，机械骨骼则会被卖到黑市，一副来历不明的完整机械体可是市面上最抢手的商品。
突然，布鲁尔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放声怪叫道：“咦，看我发现了什么，他的卡槽里居然有一张源卡。”
源卡！布鲁尔的怪叫立刻引起了特里的注意，他不喜反惊沉声问道：“布鲁尔，你确定这个家伙的体内有一张源卡吗？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伊凡体内真的有一张源卡，这个家伙很有可能是机械术士，无论是精心谋划的袭击还是那张巨网都不会对他带来任何威胁，对方很可能只是在扮猪吃老虎，逢场作戏而已。
想到这里，特里的额头不禁划下一滴冷汗，若不是悬在半空中的伊凡还没有任何挣脱的迹象，他都要准备逃离这里了。
布鲁尔也明白特里在担心什么，他手指飞快地敲击，一行行数据很快展示出来：“没错，这一定是源卡！不过他体内的神经液与能量液质量都很低，还不足以催动它。”
停顿了半秒后，布鲁尔用一种近乎狂喜的口吻继续说道：“这也就是说，这次我们不仅能够收获一具完整的机械体，更能够获得一张源卡。”
意外收获了一份大礼，特里突然被幸福包围，他强行握拳控制住激动的身体，语气里难免还带着颤音：“很好，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先把那张源卡拆下来。”
“不能，不可以……拆下来。”
伊凡的警告更像是无助的求饶，这样的叫喊落入对方耳中，反而更容易激起野兽的欲望。
熟练地操控机械臂钳住那张源卡，布鲁尔满脸尽是贪婪的坏笑：“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卖一个好价钱的。”
“滴，检测到非法程序入侵，自动防御系统已激活。”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随即一股巨大的能量由内而外突然爆开。
伊凡的大脑也在一阵轰鸣之后不争气地停止了思考。
第十五章 老狗的獠牙
骤然产生的能量旋涡激起一股巨浪席卷了整个矿洞，狂暴的能量沿着机械臂的传导，瞬间引爆了布鲁尔控制的仪器，这位熟练地屠夫甚至没有来得及躲避就被爆炸激起的火海所吞没。
就算是特里这样站在远处的人，也被气浪直接掀翻在地，待他从地上爬起，眼前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跌落在地的伊凡。
“野狼，你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状况。”颇为心虚地抬头检查矿洞是否牢固的同时，特里不忘指派沃尔夫前去查看情况。
刚刚从地上爬起的沃尔夫还没有来得及拍去身上的灰尘，就听见特里将这么一件危险的差事交给了自己，别无选择的他只好硬着头皮小心地迈着步子往前探。
熊熊燃烧的仪器散发着逼人的热浪，在火焰中，依稀可以看见一副烧焦的尸体，没花多大功夫，沃尔夫就认出了这个人正是布鲁尔。
“特里老大，布鲁尔，布鲁尔他死了……”
“哼，真是便宜了布鲁尔这头该死的蠢驴！”特里低声怒骂道，“去看看那个伊凡怎么样了，如果机械体出现了损伤，我就把布鲁尔的骨灰捣碎了拿去喂狗！”
在特里想来，这场事故十有八九是布鲁尔操作不当引起的意外，他经历过的改造者解剖少说也有十几场，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只是当时引起的爆炸没有这么剧烈罢了。
当然，他派野狼过去探查也是为了杜绝其他意外情况的发生，这样他还能有一定的时间隐蔽或者逃跑，可别生意做不成反把性命搭了进去。
沃尔夫踮着脚尖一步一步走到伊凡身前，借助火光的照耀，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伊凡的状况。
爆炸产生的能量将伊凡的衣物与伪装全部褪去，只剩下一具亮银色的机械体静静地躺在地上，机械体的周围很干净，没有发生液体泄漏的情况。
“特里老大，机械体没有受损，这家伙昏死过去了。”反复试探了伊凡的状况后，沃尔夫将惴惴不安的心从嗓子眼收回，带着颤音高声喊道。
呼……所有人几乎同时长舒了一口气，如果机械体出现了破损，那他的价值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很好，去通知外面的人把车开进来，这矿洞的承重已经不牢靠了，我们得换一个地方继续工作。”
片刻之后，一个女性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奇怪，我联系不上外面的人了。”
“难不成爆炸干扰了信号？”一连串意外搅得特里有些头疼，他狠狠捏了捏眉心控制住情绪继续安排道，“那就派几个人上去叫他们，一定要快！”
回答特里的不是那名女子，而是矿洞深处一个低沉的男声：“你们就没有想过，上面的人已经全部被我干掉了吗？”
穿过黑暗冗长的矿道，雷恩大叔大步走入空旷的矿坑。
他头上包裹着棕褐色头巾，简单随意地在双耳处打结固定，舍不得摘下的墨镜和口中叼着半截未燃尽的香烟怎么看都有故意耍酷的感觉，一件白色背心外面是布满钉刺的棕色夹克，可惜还是遮不住那发福外露的白花花肚皮，手中的短管猎枪被随意搭在背上，在庞大的身躯的衬托下，也显得像个幼儿玩具。
“雷恩，你这条老狗，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你想要动我的人，那还得看看我这条老狗，还有几颗牙呢！”
伊凡的衣物和伪装都在爆炸中被毁，但并不影响雷恩大叔对他对的辨认。
他径直走向伊凡，口中碎碎叨叨着：“可怜的小伊凡哟，刚出门就把雷恩大叔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害得我还要冒险来救你。”
雷恩大叔肆无忌惮样子激怒了特里，他悄无声息地将武器握在手中，压低了声音，用非常阴沉的口吻问道：“雷恩，你觉得你能够一个人干掉我们这么多人不成。”
“如果我年轻二十岁，你们这些人还真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嘛……”雷恩大叔环视四周的警惕的目光，深吸了一口烟，“自然也不在话下！”
说话间，肩上的猎枪已经滑落至腰间，并排的两只枪管在沃尔夫头前无情的喷涌出炙热的火光，一摊乳白色与血色共存的黏稠液体飞溅而出。
特里也被雷恩大叔气场所震慑，待其缓过神来，发现雷恩大叔依旧站在原地，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雷恩，你想要干什么！”特里的只觉被狠狠扇了几个耳光，声音也近乎狰狞，只有残存的理智在告诉他，这条老狗这么肆无忌惮挑衅，一定有他的原因。
雷恩大叔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的敌人都只是将武器对准了自己，没有轻举妄动的意思，这才满意的将枪收回。
从衣兜里掏出手绢擦拭去枪管上的血污，雷恩大叔语气不快不慢地说道：“据我所知，这个家伙可不是你的人，他拐走了我的人，我把他做掉，由你来做见证人，怎么样？”
伴随着远处的矿洞一连串轻微的爆破声，雷恩大叔的语气又加重了一些：“这只是一点小礼物，如果咱们谈崩了，我相信你不会喜欢那份大礼。”
“特里，这里可就只有一条矿道可以出去！”雷恩大叔的话动摇了特里身旁的女子她轻声提醒道，语气略显焦急。
“闭嘴！我自有分寸。”特里侧头轻呵后，扭头望向神情悠闲地雷恩大叔，胸中憋着一股怒火无处释放，“老家伙，你想怎么样！”
雷恩大叔晃了晃手中的启动器回道：“当然是我把小伊凡先抬出去，在离开前我会把这个丢给你，怎么样。”
“我们可信不过你，谁知道这个启动器是不是真的！”特里身旁的女子抢先反问道。
“也是，换做是我也信不过你们。”雷恩大叔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说说你们的想法，雷恩大叔有的是时间，我们可以慢慢商……滋，滋，滋滋滋，糟糕，这什么破玩意！”
突然，雷恩大叔的身子被左右拉扯成一道闪电，伴随着哗哗的杂音，整个人和地上的伊凡都凭空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半人高的全息机器人和它手中的猎枪。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特里立刻醒悟过来，他望向远处矿坑的出口，发现伊凡正被两个履带机器人组成的担架悄悄地运走，离矿井较远的地方，还有一个蹑手蹑脚的家伙，正是雷恩本人。
第十六章 谢幕
被一个低劣的全息机器人骗的团团转，特里再难掩饰胸中的怒火，愤怒地拽下机械右掌，手臂处绽放出状似由五朵花瓣组成的钢铁之花，花瓣快速的旋转，射出密集的子弹。
伊凡已经被履带机器人拖入了矿道，雷恩大叔却留了下来，在密集的火力网下，他肩窝中了枪，只能躲避在废弃矿车后面，不敢探头反击。
胸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白色背心，久违的疼痛让他又熟悉又陌生。
无暇顾及身体的伤势，雷恩大叔用颤抖的双手打开面前的手提箱，从里面抓出一个又一个金属盒，启动按钮后将它们纷纷抛了出去。
“小伊凡哟，这下可被你害惨了，雷恩大叔半辈子的存货都要交代在这里咯。”
“哇，哇，哇，哇，机器人K4LF又活了，人类，速速受死吧！”金属盒在空中完成激活，它伸出两只细长的机械足，头前也探出了一支只有食指粗细的枪管。
金属盒落地后没有停顿，撒开丫子就地漫无目的跑动了起来，跑动的同时头部的枪管也开始没有任何指向性的开火，并不停地大声吵闹：“biubiubiu，我是机器人K4LF，人类杀手。”
“高效杀戮，片甲不留，K4LF，使命必达，哒哒哒，哒哒哒……”
满地乱跑的“人类杀手”有效隔绝出了一片无人区，暂时阻碍了特里等人的脚步。
这并不足以弥补人数差距带来的劣势，雷恩大叔的活动空间被一点一点地压缩，已经几乎没有了躲避空间。
及时赶在炸弹爆炸前寻找到了新的掩体，却还是被溅射出的破片穿透了胸膛刺入肺中，大量鲜血灌入使得雷恩大叔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十分吃力，更不用说再进行反抗了。
好消息是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伊凡应该快被运出矿洞了。
当K4LF子弹逐渐耗尽后，它们就变成了只会四处乱跑乱叫的傻子，没有了这群傻乎乎的机器人的帮助，雷恩大叔终于被扑倒在地。
他的手被死死扣住，随后赶来的特里迅速完成了搜身，将没有来得及按下的爆炸启动装置缴了下来。
随手把玩着炸药启动装置，特里居高临下的盯着被自己踩在脚下不能动弹的雷恩大叔，气就不打一处来：“差一点就被你这条老狗耍了，真不愧是二十年前索伦曼帮有名的疯狗。”
雷恩大叔已经没有了力气继续挣扎，严重的伤势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风箱一样困难。
身体的各个细胞都在催促大脑赶快休息一会，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勉强露出一个满意地微笑：“可惜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了，不然你们都得死在这。”
雷恩的微笑让特里仅有的喜悦都化作了泡影，他狠狠地碾动自己的靴子，瞪大的双目中满是血丝，神色逐渐变得冷酷和凶狠：“可惜时代变了，雷恩。”
“没错，时代变了……”雷恩大叔突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疼痛与束缚也不再纠缠着他的身体，带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远处一连串的爆炸声让特里得意的笑容慢慢变为惊愕，巨大的石块坠落，一群两足机器人快乐的奔走着：“嘟嘟嘟嘟，生命迹象正在减弱，K4LF，歼灭完成，你是最棒的！”
……
“滴，非法入侵已解除，自动防御系统已解除。”
“警告，检测到精神体轻度受损，为保障公民合法权益，根据第三公约，申请临时降低访问权限。”
“警告，当前能源动力：极低，权限开放失败，系统将在一个自然日后重启。”
在雷恩大叔努力的拖延时间为伊凡寻找脱困的机会的时候，昏迷中的伊凡却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
置身于一个偌大的平台之上，平台之外只有茫茫的黑暗，似已死的宇宙一般寂静，他与这个平台就静静地漂浮在这片黑暗之中，孤独而渺小。
“该死，这是什么鬼地方！”伊凡感觉大脑有些不听使唤，完全不记得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张口大声呼喊，却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怎么说话。
还好耳边不时还会响起一些声音，虽然不能找到他们的源头，也无法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具体含义是，但在被无边黑暗包裹的时候，这也许就成了他内心的光。
在短暂的迷茫之后，伊凡尝试在打量起周围：平台由清一色的乳白色石灰岩堆砌而成，周围竖立着数米高的圆形石柱，石柱顶端雕刻有栩栩如生的人物与机械雕像，雕像之上笼罩着宽广的穹顶，恢弘壮观。
每根石柱下方均有一人高的石台，石台由两只石雕手掌组成，双手呈环抱托举姿势，手掌中央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光幕在扭动。
伸手触及光幕，可以感觉到柔软且冰凉的触感，收回手掌时手心里什么都没有。
平台并不大，伊凡索性挨个将光幕触碰了个遍，仍旧没有什么收获。
他的大脑嗡嗡作响，总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做，但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只好站在平台边缘凝视黑暗，最终也没能鼓起勇气跳下去。
“警告，能源动力已耗尽，启动休眠模式。”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时，突然吹来的一股清凉的风把世界慢慢吹散成了点点星辉。
光斑形成的颗粒向天空消散，就连伊凡的身体也开始一点一点消散，融入了漫天的光影。
他无法操控身体甚至渐渐失去了知觉，内心的清凉却让他没有丝毫的惊慌。
在整个世界被完全消散时，头顶的星辉最终汇聚成了光的甬道，只剩灵魂的伊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他穿越甬道，慢慢地飞向温暖的光明。
在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伊凡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两个略显呆滞的履带机器人和雷恩大叔最为宝贝的四轮越野摩托车，再远处是一个正在坍塌的矿洞。
体内的能量液几乎耗尽，即将进入休眠状态的伊凡安静地躺在矿洞外，他的大脑飞速的转动，衍生出各种各样的情绪。
身体却无法活动，哪怕是闭上眼睛这么容易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睁眼看着。
第十七章 时间与磨砺
极光城的傍晚，街道上的车辆与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城市的最高处，一个复杂的信号接收装置下方，庞贝大师抬头望向半空中漂浮的影像，他姿势非常恭敬，口中正努力解释着什么。
他的解释没有换来理解，对方的语气充斥着不满：“半年，半年之内你们必须完成领地内的探索，随后向周边进发！”
“半年时间绝对足够了，我一定会利用这段时间让布雷迪完全适应我们提供的机械体与神经液，并发起对于周围城市战争，请佩顿先生放心。”
“很好，庞贝大师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直到半空中的影像彻底消失，庞贝大师才长舒了一口气，暗骂一声布雷迪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后，遁入了黑暗之中。
废土荒原中可能埋藏着天外文明的宝藏，这个谣言从革新会还未退出人类联邦时就已经在上流社会中逐渐流传开来，甚者还有一种说法是先驱卢克之所以能够寻找到机械体这么一种出路，也是受到天外文明宝藏启迪的缘故。
这个谣传在人类内战时期到达了鼎盛。
如果不是宝藏的吸引，人类联邦和革新会为什么会在没有丰饶的物资也不属于战略要地的废土荒原上不惜重兵大打出手？
在这股宝藏热的吸引下，越来越多的宝藏猎人汇入这片荒漠。
此后，不断有人宣称挖掘到了宝藏，事实上不过都是些保留较为完好的战争残骸罢了。
战争之后，人类联邦与革新会对废土荒原的态度却突然转变，他们再未踏入这片土地，也不再关注它的消息。
态度的转变让人们不得不产生了更多的猜测：当初的报道出现了偏差，还是他们之间已经有一方取走了宝藏。
总之，这股宝藏热总算是在战争过去后几十年后彻底降了温。
佩顿先生曾经同样对什么天外文明的宝藏持嗤之以鼻的态度，不过一次的意外让他接触到了一段来自人类联邦绝密的影像，通过那段资料，他断定天外文明宝藏确实存在。
不仅如此，经过多方打听，佩顿先生还了解到人类联邦准备在近期重启宝藏计划，这让他突然对废土荒原这片土地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作为内战的受益者，佩顿先生手中握有强大的武装力量，他乘着内战爆发占据大片领地的原因，这些土地相对于废土荒漠地理位置更为优越，资源也更加富饶，非常适合人类居住。
像佩顿先生这样的人还有许多，他们蚕食了人类联邦与革新会在外野生物入侵期间无力抵抗主动退守的领地，互相之间结为盟友以抵御两位养精蓄锐的猛兽，逐渐形成自我的生态体系。
复兴同盟虽然在各方面都逊色于人类联邦与革新会，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已经成为了一股新新势力，扎根在这片土地之上。
作为复兴同盟的重要成员，佩顿先生深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引起人类联邦的注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一切行动都需要低调的进行。
几番考量之下，他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法，在废土荒漠寻找一个代言人。
经过周密的安排，佩顿先生决定派出自己的心腹庞贝大师假扮成走私商人前往废土荒原，与庞贝大师一同出发的还有一具来自革新会的机械骨骼与测试结果为4396的二级神经液。
仔细的甄别后，没有太多背景的布雷迪逐渐走入了佩顿先生的视线，面对荒原之外送来的这份大礼，布雷迪自然难以拒绝，机械体的改装与神经液的替换很快完成。
按照佩顿先生的计划，实力大幅提升的布雷迪很快就可以吞并周围的城市，尽可能扩大搜索范围，再通过城市的武装力量，进行地毯式搜索。
可偏偏事与愿违，布雷迪的大脑对新的神经液出现了排斥反应，他的身体机能不增反退，根据庞贝大师的预估，需要至少半年的时间才能够完全适应这种变化。
佩顿先生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好耐心地等待，同时期望人类联邦动作再慢一些，这样他找到宝藏的几率也就更大一些。
……
夏天镇，傍晚刚刚落下。
德里克医生庭院的地下室，一个约有几个足球场大小的训练场中，两个飞速移动的身影正交织在一起。
伊凡快速的点地后退，目光始终死死地盯着身前同样移动迅速的德里克医生，身形飘忽不定，如同游鱼一般左右摆动。
在他身体扭开的瞬间，一只强劲有力的拳头呼啸而至，卷起身侧的气流如同刀锋一般划过。
突然，伊凡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身前的德里克医生已经凭空消失，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身侧，单掌成刀直击咽喉。
“等你很久了！”已经连续被这一招偷袭了三次，伊凡在德里克医生消失的瞬间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感受到身侧咄咄逼人的气势袭来时，他身体右侧骤然发力旋转，右手同时从机械体腿骨中出抽出一只细长的短刺，迎着对方的攻击直刺而出。
嗖嗖嗖……仿佛游蛇一般的机械软臂瞬间攀上了伊凡的右手，将他的重要关节死死地缠住，软臂前方的钻头已经顶住了下巴。
战斗就此结束，德里克医生一面惊讶于伊凡的成长速度，一面不忘指出他这次失败的关键。
“这次稍微好一些，你已经察觉到了我出现的位置，不过没有来得及观察我出手的动作，经验让你觉得我会用手刀结束战斗。”
“光靠直觉进行应对，说明你已经落入了下风。”
目送软臂逐渐收回到德里克医生的脑后，伊凡似懂非懂地点头，同时努力回忆着刚刚战斗的经过。
确定自己找到了应对措施后，伊凡抬起头诚恳地说道：“我明白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伊凡。”德里克医生关切的望着伊凡，语气非常柔和，“况且，你已经很累了。”
长时间高强度的对抗练习，伊凡飞速转动的大脑已经非常疲惫，正弯腰悄悄喘息的他闻言勉强挺起身，倔强地摇头道：“不，我还可以坚持，我们再来一次吧。”
“伊凡……”德里克医生面容一滞，望着少年脸上写满的不甘，叹息道，“我了解你的自责，也清楚你想要更快变强。”
犹豫再三，德里克医生轻轻拍了拍伊凡的头说道：“但你的大脑还没有做好准备，它还在慢慢接纳身体的变化，你的力量、速度、反应力也会随之一并变强，时间才是最好的医生。”
德里克医生的话让伊凡情绪十分低落，沮丧地点点头道：“抱歉，德里克医生，我太过心急了。”
这是伊凡前往枫叶镇后的第十天，接到雷恩大叔托人传信后德里克医生姗姗来迟，只救回了能量液枯竭只能躺在矿洞外煎熬了许久的的伊凡，雷恩大叔则与那群恶徒一起永远被埋藏在了废弃的矿坑之中。
雷恩大叔的死让伊凡非常自责，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见人也不愿意饮食，甚至睡眠都非常少，每当闭上眼，他总能够回忆起那坍塌的山洞，苦痛就又多了几分。
德里克医生深知伊凡内心的痛苦，体贴的没有去打扰，就连一向严苛的爱丽丝也选择了沉默，并将伊凡的学习课程全部暂停。
还好作为改造者，不饮不食才是一种常态，不睡觉也顶多只是状态差一些罢了，当五天之后德里克医生再见到伊凡时，他只是头发有些杂乱，眼珠里充满了血丝而已。
“德里克医生，我想要变强，我想要更快的让身体适应这种变化。”伊凡深深地弯腰低头，这是他第一次渴望力量，渴望变得强大。
在安安稳稳地休息一整天后，伊凡的生活再次被各式各样的学习计划排满，唯独不同的是每个周末的下午德里克医生会对他进行实战辅导，帮助他更好的适应身份的转变。
在德里克医生离开训练场返回住所后，伊凡又在训练场边缘的靶场进行了射击练习。
犹豫能量武器的缺陷，伊凡悄悄将德里克医生赠送的手枪找了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保存了起来，转而将一柄可以使用穿甲弹的手枪装入了右手机械手掌中，在每天的学习结束之后的他都会到靶场进行枪械了练习。
与获得了新的机械骨骼与神经液的布雷迪的情况类似，伊凡也需要时间去适应，去适应转变与苦痛。
返回住所的德里克医生接过家庭机器人递过来的一大杯冰镇苏打水一饮而尽，挑选了一张黑胶唱片放入留声机中，舒缓柔和的音乐缓慢流淌，这其实不是他喜欢的风格。
“德里克医生，伊凡开始练习射击后，弹药消耗速度大幅增加，我们的储备已经见底了。”从伊凡来到家中后，能源与弹药的消耗都在成倍增加，爱丽丝抗争无效后，只好默许了这种败家的行为。
德里克医生偏头思索了数秒，微微点头道：“正好几天之后我打算去泰尔工厂替希尔采购一批新武器，弹药的问题暂时不用担心。”
“对了，这次让伊凡同我一起去，以后采购的工作就交给他吧。”
第十八章 沿途见闻
泰尔工厂位于废土荒原最东边的布拉迪亚，作为距离永眠要塞最近的城市，那里也是走私商人在废土荒原的落脚点，是整个废土荒原上经济最为发达的地方。
为了隐藏身份，德里克医生与伊凡都特意对肉体进行了重塑，车辆也进行了大幅改装，就连爱丽丝都没有跟来，他们趁着天还没亮，早早离开了夏天镇。
“放心好了，就算再有耐心的鬣狗这个时间也一定回去休息了，毕竟再过一会太阳就要升起来了。”见伊凡总是不安地打量着窗外静悄悄的夜色，德里克医生神色轻松的安慰道。
伊凡其实并没有在打量窗外，只是借助玻璃的反光在观察他现在的样子，听说这是爱丽丝精心为他挑选的。
玻璃的反光里，一个浑身肌肉隆起的光头黑人男子也正打量着伊凡，他穿着布夹克，脸上涂着几道白色的油彩，右手的手臂还套着一个巨大机械拳套，浑身上下充满了狠厉的味道。
听到德里克医生的呼唤后，黑人男子将头转回，无奈地挠挠头，那种滑滑的感觉让他非常陌生：“德里克医生，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
“应该是卡尔·默克先生，梅奥·谢尔福特助手，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也许我能为你解答。”
德里克医生此时也伪装成了一位60岁出头的老者，他头发已经全白，梳理的却很整齐，没有皱纹的白色衬衣上打了一条蓝紫色条纹的领带，配上黑色正装，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非常抱歉，卡尔先生，我只是在思考肉体复原的技术既然可以让改造者随意改变自己的外形与性别，那岂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在暗地里拥有很多个身份。”
“看来爱丽丝的办法的确不错，这个新的造型的确可以让伊凡暂时忘记雷恩先生的死讯。”德里克医生的内心颇为欣喜，转而望向眼前这个高大壮硕的家伙，差点难以掩饰自己的笑意。
努力忍住笑意后，德里克医生假意思索了一会才回答道：“在废土荒原上的确如此，任何拥有这项技术的改造者都可以随意改变外貌与身份，不受任何约束。”
“不过，在人类联邦与革新会，肉体复原与改造将会受到严格限制，除了在官方特定的医院外，一切性质的人体复原手术均会被视为违法行为。”
“这不仅仅是律法的约束，也有科技的力量，在进行肉体复原时，他们会在你的身体各个部位植入微芯片，这些芯片就相当于身份证明，可以帮助官方确认你的真实身份。”
“在进行肉身复原或更换时，体内的微芯片也会被一并消融，只有重新植入一条路可以选择。”
“当然，还有不少改造者会选择裸露机械骨骼，他们抛弃了作为人类的自我，甚至彻底舍弃了人类的外形，这样的改造者大多被要求将芯片植入大脑。”
伊凡似懂非懂地点头：“也就是说，官方通过控制微芯片的方法来识别改造者的身份，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没错，不过作为改造者，频繁的更换形象或者机械骨骼外形同样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德里克医生略做停顿，见伊凡没有什么思路才继续说道：“人与智械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人拥有感性思维，你会随着自己感知不断接受外界事物，这里面就包括有自己的外貌。”
“当一个人不断更变外貌时，感性思维就会发生混乱，确切说就是心理问题。”
“病情较轻的人可能只会出现自我怀疑或者自我否认等无法认清自己的病状，病情较重者则会出现严重的精神分裂，根据他不同的外貌，产生不同的人格。”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改造者会让自己肉身逐年衰老的原因，内心的自我认可，是有效对抗心里疾病的手段。”
德里克医生的话让伊凡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他默默低下头不敢望向有玻璃的地方，生怕玻璃中的陌生男子突然不受控制的咧开嘴对他发出冷笑。
伊凡的举动让德里克医生不禁哑然失笑，只好宽慰道：“你也不必过分敏感，人的内心没有那么脆弱，两三个身份的互相切换，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是非常容易驾驭的。”
伊凡这才安心了不少，只是想让他适应现在的外形，恐怕还需要一顿时间。
从夏天镇驾车大约需要两天才能达到布拉迪亚，因此他们必须找一个城镇过夜，轻车熟路的德里克医生选择了在赫里斯托城住下。
缴纳了不菲的入城费后，德里克医生找了一家熟悉的旅店，从钱夹里掏出数张纸币放到前台的托盘中，同时不忘将一枚硬币放到托盘外。
“我们已经涨价了，两人一共需要140卢克。”前台侍者熟练地将硬币收回到身前，清点钱币后有气无力的应酬着。
“涨价了？还真是怪事。”德里克医生疑惑地皱了皱眉，没有迟疑的又掏出一张纸币。
“老板为了提高服务质量，花大价钱安装了网络电视，每个房间的网络电视都可以免费观看三十分钟，房钱当然要加价了。”也许是德里克医生足够爽快的付了小费的缘故，侍者虽然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进行了解答。
“难怪……”德里克医生随手接过两把钥匙，同时招呼扛着行李的伊凡同自己上楼。
“电视旁边就有投币器，如果还想继续看，交钱就可以了。”直到那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从拐角消失，侍者才悄悄将腿从报警器边上挪开，暗暗地长舒一口气。
由于天空中存在无法解释乱流，卫星在发射与接收信号时都必须消耗高纯度的星水晶，高昂的代价让这项技术难以普及，大多只会运用于军事层面，网络的出现则满足了人们日常生活与娱乐的所需。
不过对于大部分生活在废土荒原上的人，网络同样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东西。
这不仅仅是贫穷的限制，基础设施的缺失才是最大的问题，城市的拥有者们当然不会投入大量的资金做这些蠢事。
赫里斯托城中的光缆，还是内战时期遗留的产物。
多亏了这些没有被破坏的光缆依旧连接着永眠要塞之外的世界，不然废土荒原已经成了一座文明的坟墓。
第十九章 死亡猎杀（上）
伊凡的房间紧邻着德里克医生的房间，屋内空间不大，也没有太多装饰，好在并不算拥挤。
网络电视挂在床对面的墙壁上，旁边放着一张写满文字的说明书，周围还贴了好多警示标志，生怕不会使用的家伙把它弄坏了。
花了钱自然就要享受一番，在仔细阅读说明后伊凡按下了旁边凸起的按钮，画面还没有亮起，电视上方的时钟已经开始跑动计时。
之后又是长达一分钟的广告，这几乎耗尽了伊凡的耐心。
“免费的果然才是最坑的！”
伊凡低声抱怨的同时，电视画面突然一转，屏幕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场馆。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收看全世界最火爆最血腥的死亡猎杀游戏，这里有你最喜欢的改造者大战，我是你们的老朋友缪尔克。”
伴随着山呼海啸的人声，一个巴掌大小的机器人出现在的屏幕上方，它手中握着一个迷你的话筒，依靠着头顶水阀作为螺旋桨盘旋在场馆上空。
“相信你们和我一样，已经对今天的对决期待已久了，话不多说，让我们来看看今天出场的都有哪些老朋友和新面孔吧，千万不要眨眼，也许这将是他们生前最帅气的样子了！”
摄像机镜头跟随着机器人越飞越低，猎场四周的大门也依次打开，每个大门中都走出了一个全副武装的改造者。
“一号选手，我们的老朋友‘窒息缠绕’巴德曼！”
“噢！天呐！让我们仔细数一数，一、二、三、四，他居然又多一对机械触手，想想他和你激情拥抱的瞬间，有没有一种脑浆都要被挤出来的窒息感呢，让我们期待待会哪个倒霉蛋会这么幸运吧！”
一个被八只触手簇拥的改造者出现在屏幕前，借助两只触手支撑着地面，他整个人就像飘浮在空中一样，其余六只触手从背后伸出，一致朝向前方，给人极大的压迫力。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现场再一次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声，巴德曼则神色轻松的向四周挥手致意，浮空的触手也抖动起来，看起来并不怯场。
“哇哦！接下来的二号选手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保持着死亡猎杀赛场最高击杀记录的‘钢铁飞龙’瑞秋，说真的，我已经开始为今天登场的其他选手默哀了。”
‘钢铁飞龙’瑞秋的外形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一个改造者，而是真正的一条金属飞龙，她高高的飞起在空中盘旋，随着主持人的介绍口中喷出长达数米的蓝色火苗，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同时转播镜头还非常贴心的为‘窒息缠绕’巴德曼来了一个特写，只见他眉头紧皱地望着天空，失去了刚才的淡定。
“……”
五位改造者依次登场，凭借花样繁多的机械体造型和主持人极力的渲染，这个节目立刻吸引了伊凡的注意力。
在一段短暂的广告时间时，他不禁望了望门口镜子里的自己，如果用现在这幅样子去参加这个死亡猎杀，应该起个什么外号比较合适呢？
末日铁拳？好像有那么点拉风的样子。
漫长的广告再次让伊凡陷入了沉思，还好画面及时切了回来，缪尔克的声音也再次响起：“好的，欢迎回来，相信大家都和我一样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的猎物登场吧！”
在主持人的介绍下，盘旋在猎场中央的直升机忽然投下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布袋中的东西在地上后蠕动挣扎片刻，终于找到了袋口钻了出来。
这是一个略显傻气的男子，一个简单的头盔几乎遮盖了整个面部，只能看见下巴露出来的棕色胡须，他穿着素色运动衫与破了好几个洞的牛仔裤，双手各握着约半人高的巨斧，压得有些驼背。
“观众朋友们，你们没有看错，这就是今天的猎物，我们的志愿者约翰！天呐，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为自己想一个拉风的外号，让我想想，不如叫他‘铁憨憨’怎么样，没关系，反正这些都不重要！”
“还是老规矩，猎杀开始后猎物将被我们的五位猎人围攻，谁先将猎物的大脑送到王座前，谁将会获得本场猎杀的胜利，赢得高达10万卢克的丰厚奖励！”
“当然，如果半小时后猎物依旧存活，那么在场的所有的猎人都将缴纳1万卢克的罚款，如果无力缴纳罚款的倒霉蛋，他的大脑同样也能值那么多钱！”
“那么，三、二、一……狩猎开始吧！”
直到现在伊凡才明白死亡猎杀真正的含义，这种残酷的规则让他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栗，双目却依旧死死盯住屏幕。
他的内心深处对于这样的杀戮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期待，毕竟在废土荒原上，杀戮本身就跟吃饭一样寻常。
五名改造者对一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家伙进行捕杀，这本应该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实际却并非如此。
从主持人宣告比赛开始之后，选手们没有像伊凡期待的一样冲向猎物对其展开扑杀，反倒是在默契的组成了一个包围圈后，互相观察起来，没有人主动出手。
“飞龙，你我二人联手怎么样，先把这三个菜鸟收拾了，再平分猎物。”短暂的对峙后‘窒息缠绕’巴德曼率先开口打破平衡。
场上的五名选手除了‘钢铁飞龙’与‘窒息缠绕’外，其他三人均是没参加过几次死亡猎杀的新人，老鸟联手对付新人的戏码，在哪里都屡见不鲜。
‘钢铁飞龙’扇动着金属翅膀飞在半空，一双金属眼不停地打量剩余三人，仿佛是在计算‘窒息缠绕’给出的方案的可行性。
“可是，这里一共有三个人，应该怎么分配呢？”‘钢铁飞龙’瞄了‘窒息缠绕’一眼，不快不慢地反问道。
“先干掉一个，不就很好分配了吗？”
说话间，地面突然窜出两只巨大的触手，缠绕住了一名外号‘扭曲巫妖’的选手。
与此同时，‘钢铁飞龙’的机械眼红光一闪，翅膀末端登时飞出无数钢铁羽毛，瞬间将还没有挣脱触手的‘扭曲巫妖’切成了一段一段的金属。
第二十章 死亡猎杀（下）
“出现了！是我第三喜欢的吊打菜鸟环节！”
“‘窒息缠绕’与‘钢铁飞龙’真是太坏了，他们先假装聊天吸引‘扭曲巫妖’的注意力，再趁他不注意通过埋入地面的触手瞬间将他缠绕并斩杀。”
“可怜的‘扭曲巫妖’现在真的只剩下扭曲的一堆废铁了，他们真是太坏了，真是太让我喜欢了！”
缪尔克拖着极具感染力的嗓音将一场杀戮轻描淡写的讲述成了一场恶作剧，猎场外的观众也受其感染纷纷笑出了声。
突然的斩杀让另外两名菜鸟猝不及防，他们不由分说的拉开了与‘窒息缠绕’、‘钢铁飞龙’之间的距离，又出于对彼此的忌惮，他们之间也相隔约有二十米的距离。
“这些菜鸟太不走运了，刚刚出道就遇上了老练了的杀手，不过没关系，如果他们能够逃进安全小屋，也许还能找回一条命来！”缪尔克的声音通过场馆的喇叭传向四方，这些声音同样可以被场上的选手听到。
进入安全小屋就相当于放弃本场追猎游戏，其他选手将不能再对你进行攻击，不过逃兵的代价同样不小，需要缴纳两万卢作为惩罚，是狩猎超时的两倍价钱。
“这两个家伙联手实在太强了，我们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各自逃命吧。”率先提议的是‘银白死神’维斯，他将自己笼罩在一层灰色雾气中，只露出手中三米长的镰刀。
“没错，只要这两个家伙抓不住我们，狩猎时间就会逼着他们放弃。”‘蛊惑木偶’随即肖恩表示赞同，连同他身后的木偶也在疯狂的点头，“我向南边走，你向北边走。”
“如你所愿。”‘银白死神’在说话的同时，手中的镰刀突然高高地举起了起来，在一道血光之后雾气散去，半漂在空中的死神已经把自己切成了两半。
有如闲庭信步一般走到‘银白死神’的尸体旁边，‘蛊惑木偶’肖恩举头望向不远处两个静观其变的猎人，神色坦然自若。
“我的猎物已经到手，接下来就不参与后面的狩猎了，不知两位是否愿意放我一条生路呢？”
诡异的猎杀不仅让场馆中的观众没有反应过来，也让‘窒息缠绕’与‘钢铁飞龙’短暂的愣了神，不过作为死亡猎杀的常客，他们几乎又在瞬间恢复了神色。
“有意思，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有意思的新人了，希望你以后也能遇到像我这么脾气好的人。”‘窒息缠绕’倨傲的扬起下巴，甩下一句狠话后，驱使着两只触手拉开了安全距离。
“我很想看看你源卡的样子，但又不想便宜了那条大章鱼，所以你很走运。”
‘钢铁飞龙’眼中的红光一闪而过，对方看似服软实则挑衅的口吻让她异常的愤怒，但考虑到一旁的‘窒息缠绕’可能会在交战时插上一脚，只好作罢。
“哇偶！真是诡异的击杀场面，相信两位经验丰富的猎人也正是因为这个才选择了让步吧，我承认刚刚我整个人都已经变成了一只不会说话的木偶，我杀我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啊！”
缪尔克大声的嚎叫来的有些晚，不过观众并不在乎，在目睹了让人汗毛直立的场面后，放声的呐喊才能宣泄内心难以言表的疯狂。
“‘蛊惑木偶’肖恩选手真是带给了我非常大的惊喜，我相信他一定会成为死亡猎杀的常客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缪尔克的这句话却换来了几乎满场的嘘声，在嘘声中他的声音充满了笑意：“你们不要嘘，我缪尔克好歹也是专业的评论员，怎么可能有毒呢？你们要相信科学和实力呀！”
场馆似乎再次被他点燃，在各种呼喊声中，一些外号被整齐喊了出来，越来越整齐。
画面突然切换到了天空中飞翔的小机器人身上，它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哎呀，什么‘魔音毒蛇’、‘六君子’、‘卫星战神’我都不知道呀，他们自己实力不行怎么能怪我缪尔克呢！”
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的伊凡有些不开心了，他不经意地看了看电视上方的计时，大概还有十分钟免费体验时间就要到了。
“总之，你们要相信科学的力量，以后记得买‘蛊惑木偶’肖恩就对了。”在缪尔克一番侃侃而谈之后，追猎场中的局势也发生了变化。
“算了算了，看比赛，看比赛，在经过开胃前菜后，正菜终于要上桌了吗？”
“经过友好的沟通，看来是决定让‘窒息缠绕’来对付这个猎物，我们的志愿者似乎还并不太习惯这样的大场面，他正在啃手指，没错，他正在啃手指！”
“我怀疑采购组是不是把本期采购经费花在了别处，实在没办法才找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志愿者，想想前面几期出现的猎物，危险的铁臂猿、剧毒的花纹蟒，甚至还有巨鄂狼，今天的猎物居然是个‘铁憨憨’……”
“‘窒息缠绕’准备出手了，看来今天的死亡追猎就要结束了！咦……”
在缪尔克的惊诧中，约翰利用手中的巨斧轻巧地拨开了‘窒息缠绕’从左右两侧刺出的触手，身体几乎没有移动。
约翰神情呆板的抬头望了望高处的看板，转头瞧向眼前如同章鱼一般的‘窒息缠绕’巴德曼，第一次开口说道：“你就是他们说的很值钱的家伙吧？”
巴德曼的回应是突然破土而出的两根触手，它们迅速缠住了约翰的四肢，将他高高举了起来。
触手的撕扯让约翰感觉到了一些不适，眼前这个很不礼貌的章鱼怪让他有些不开心：“你不好玩，约翰不喜欢你。”
‘窒息缠绕’巴德曼正控制着力道撕扯着猎物，他很喜欢这样看着猎物无力的挣扎最后再看着身体被一点一点拉开的感觉，通过触手的感知，他感到了猎物的颤抖。
“这个频率，不太对劲。”随着对方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快，‘窒息缠绕’巴德曼很快发现了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高速的震颤让他无法控制触手继续加大拉扯与缠绕的力度。
“哼！你以为我就这点招数吗？”确定依靠简单的绞杀看来无法完成这次狩猎后，巴德曼立刻转变思路，四支触手迅速从身体断裂，落地时已经长成了四条机械巨蟒。
“你应该感到荣幸，能够死在巴德曼巨蟒的手上！”
第二十一章 飞龙骑脸怎么输
“你也应该感到荣幸，你会死在我的手里。”
在巴德曼巨蟒游弋而来的同时，约翰的身体柔弱无骨一般如同水草一样伸展扭动，在扭曲中利用一股股巨大的力量将紧握的机械触手逐渐撞开缝隙，身体沿着这些缝隙钻了出来。
落地的同时，约翰一把握住了从地面伸出的触手，一声怒吼的双掌猛然用力，将粗壮的触手硬生生捏成了废铁。
他再一发力，将废铁搓成小臂粗细的绳索，沿着绳索的末端一点一点将埋在地底的触手拖出地面。
巴尔曼只感觉埋入地面的触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向了深处，哪怕是利用剩余两只触手努力支撑，也无法阻止那个向下的力量，身体不受控制的越来越低，眼见就被拖入泥土之中。
不得已主动切断了与触手的连接，在约翰身体因为惯性向后跃起时，四条早已潜伏在他周围虎视眈眈的巴德曼巨蟒忽然张开机械巨口，分别从四个方向喷射出紫色烟雾。
这是巴德曼体内那张名为‘致死章鱼’源卡的能力，它可以制造大量的烟雾，这些烟雾在与空气接触后可以形成迷乱神经的毒气，毒气会自行进入血液或者神经液中，短暂的干扰大脑对于身体的操控。
这张源卡是巴德曼在黑市淘到的宝贝，他的上一任主人因为无法解决烟雾敌我不分的问题选择将其低价出手。
巴德曼却没有这样的困扰，他利用机械体的优势，将烟雾储存于巴德曼巨蟒中，在远离自身范围的区域释放烟雾。
正是有了这张源卡的帮助，巴德曼才能纵横死亡猎杀赛场，存活至今。
不慎吸入烟雾的约翰被这种刺鼻感觉呛得十分难受，他的脚步飘忽，视觉与神志开始迷乱。
烟雾之中，机械巨蟒眼部闪烁这红光，约翰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巨斧，周围的红光却越来越多。
“麻烦死了，但愿你足够值钱！”身体糟糕的状况让约翰不得不重视眼前的危机，迅速检查体内剩余的能量液，咬咬牙忍着肉痛激活了源卡。
巴德曼远远站在烟雾之外，面对满场的注视，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在提防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钢铁飞龙’，距离很远但神色玩味的‘蛊惑木偶’同样是个棘手的问题。
除此之外两只触手的损坏让他非常肉疼，这次追猎的性价比实在太低了。
“希望巴德曼巨蟒不要有太大的损耗。”巴德曼内心只能默默祈祷着。
巴德曼的祈祷没有得到回应，一声长鸣如同猛兽的嘶吼般穿透烟雾，伴随着猛烈的撞击声，已经变成废铁的巴德曼巨蟒被拆成几段扔出烟雾。
与它们一同冲出烟雾的还有一个全身冒着淡金色光芒的人，他面露凶光大声咆哮，朝着巴德曼急速冲刺，手中的两柄巨斧也受了刺激一般发出呜呜的低鸣。
眼见自己最为拿手的招数无法制服约翰，巴德曼失去了那份从容和淡定，转身就逃。
借助剩余两只触手的帮助，巴德曼暂时还没有被约翰追上，他焦急地抬头寻找着‘钢铁飞龙’身影，大声呼喊道：“飞龙，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解决不掉他咱们谁都拿不到奖励！”
‘钢铁飞龙’瑞秋却高高地盘旋在追猎场穹顶，漠然地俯瞰正在发生的一切，没有搭理巴德曼的呼救。
眼见约翰越追越近，巴德曼内心也越焦急，放在他面前的只有进入安全小屋和继续求助两个选项。
进入安全小屋则意味着他今日的损失将无限放大，别无选择的巴德曼只好一咬牙抬头望向瑞秋，妥协地说道：“算我倒霉，只要你把这个麻烦收拾了，今天的奖励就全部归你！”
‘钢铁飞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还是满意地沉下钢铁头颅：“如你所愿。”
在获得了足够大的利益之后，‘钢铁飞龙’不再袖手旁观，她在穹顶盘旋了几圈后翅膀猛然一扇，整个身躯向下俯冲，两只机械龙爪探出，形成了两个淡蓝色的锥形能量刺。
“来了来了，这就是‘钢铁飞龙’瑞秋的成名绝技‘巨龙之爪’，观看比赛的朋友们真是有福分啊，居然一连欣赏到了‘窒息缠绕’与‘钢铁飞龙’的必杀绝招！”
“不过我们就要为今天的猎物‘铁憨憨’约翰默哀了，他的表演虽然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但终究只能成为被猎杀的对象，这时候我不得不感慨一句，飞龙骑脸怎么输嘛！”
瑞秋对约翰发起进攻时，电视外的伊凡只感觉体内的神经液流动速度开始变快，呼吸也跟着猎杀的节奏变得局促。
淡蓝色的锥形能量刺从天而降，地面上的金色人影却没有丝毫察觉，迎接他的是否只有贯体而过的命运呢？
就在二者即将碰撞到一起的瞬间，电视屏幕突然一闪，转播信号突然变成了赫里斯托城的风景介绍广告。
电视内同时发出了一个温和热情的年轻女声：“您的网络电视体验时间已到，如需继续观看请向左侧投币箱中投币，收费标准：10卢克十分钟，不接受退款与找零服务。”
“该死！这不会是故意的吧，收费居然这么贵！”伊凡低声咒骂了一句，非常不甘的瞧向电视机左侧那个黑红色的盒子，他很想知道最后的结局，高到离谱的收费又让他非常不爽。
从行李深处小心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皱巴巴的钱币，又放了回去，几经反复之后伊凡还是一咬牙抽出了一张面值为5的纸币恶狠狠地丢进盒子中：“算了，这些应该够了！”
哪想投币机也是位有脾气的主，在一阵响动后将伊凡投入的纸币原原本本吐了出来，并回应了一个冷漠的机械音：“嘟，网络电视最低收费标准为10卢克，请重新投币。”
“奸商，算你狠！”伊凡抬起硕大的拳头，想想又害怕敲坏了东西被讹诈更多的钱，只能轻轻敲了敲盒子顶部，发出‘咚’的轻响。
重新投入10卢克后，电视画面没有再播放什么广告，迅速切换回了死亡猎杀的赛场，缪尔克的声音也同时传来。
“吔，瑞秋怎么就倒了嘛，你的‘巨龙之爪’怎么就被人两斧子砍翻了呀，让我冷静一下，让我冷静一下，这他妈的一定是个意外！难道我真的有毒吗？”
画面之中，‘钢铁飞龙’已经趴在了地上，两只巨大的龙爪整整齐齐的被削落在一旁，全身沐浴着金色光辉的约翰正骑在她的龙脊上，用力撕下钢铁翅膀。
第二十二章 钱可以解决的问题
“等，等一下……我认输，我可以给你足够多的钱，别杀我！”两翼均被折去后，瑞秋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她只能大声地哀嚎求饶，希望可以苟且偷生。
在他的哀嚎声中，原本神色狠厉的约翰居然逐渐平和了下来，身上的金光也慢慢散去，他慢慢收回高高举起的双斧，疑惑地拍了拍脚底的龙首：“你是说，你可以给我很多的钱？”
“是的，可以找他们进行公证，我出5万，不，10万卢克，只要你别杀我！”
此时的‘钢铁飞龙’就像一只被扒了毛的野鸡一样落魄，这个蛮横到不讲理的家伙已经让她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还好她的大脑并没有停止运转，她确信约翰一定很缺钱，敢来这么危险的猎杀中充当志愿者的人，一定非常缺钱。
“10万，好像比当一次志愿者还少一些……”约翰的内心正默默地计较着，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喂，你认为这笔交易合适吗？”场上的三个人都是行走的钱袋，肯定不能问他们，那么现在唯一可以咨询的就是飞在天上的缪尔克了。
“你问我干什么啊！我可不想招惹那么多的麻烦。”约翰的注视让缪尔克一时紧张的说不出话，这种两边不讨好的问题肯定是不回答最好了。
不回答肯定过不了这关，约翰无意间活动肩膀的举动被缪尔克理解成了对方已经不耐烦的意思，如果自己再不作答，恐怕那柄斧子就要飞上来了。
现场的机器人虽然只是他的一个替身，但真要被这家伙给劈了，恐怕会被人嘲笑，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吧。
反正是‘钢铁飞龙’自己提出的条件，缪尔克梗了梗脖子，用肯定的语调回答道：“我觉得，应该是挺合适的……吧。”
约翰若有所思对的点点头，然后将头转向远处的‘窒息缠绕’巴德曼：“那么你呢，愿意花10万卢克活下来吗？”
在瑞秋出手吸引了约翰的注意后，巴德曼遍停在了远处观察战况，可谁知道约翰这么不讲道理，居然还要找自己麻烦。
此时巴德曼距离安全小屋还有大概500米的距离，是跑还是认栽，他的内心进行着天人交战。
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后，巴德曼神情复杂地望着约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说：“我……愿……意。”
同样是满意地点头后，约翰再次将目光转到了更远看戏的‘蛊惑木偶’肖恩：“那么你呢？”
肖恩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凝固。
“怎么还有我的事？我没有和你作对吧。”半晌，肖恩才结结巴巴的反问道。
“嗷，是他们和我说的，只要杀光了你们，就可以拿到钱，既然你还没死，那就理应算你一份。”约翰一面向前走一面回答，语气里面充满了理所当然。
“对了，这些东西也应该归我了吧。”突然有了新的灵感，约翰抬头找到已经近乎呆滞的缪尔克，用巨斧随意点了点地上一堆堆废铁。
“没错，已经泄露的神经液我们也会从土壤中提取后重新归拢，一滴都不会少。”
直播机器人的另外一头，缪尔克不禁用手拍打着脑门，主办方究竟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么一个极品，真是，真是太有意思了！
约翰微微颔首算是应下，将巨斧悬挂在腰间两侧的他正低着头掰着手指认真计算着什么，直到走到肖恩面前差点撞上才停了下来：“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还能怎么办，那就算我一份。”肖恩说话的同时，身后背负的木偶也十分生动的摊了摊手。
短暂的迟疑，约翰有些僵硬地从腰间取下一柄巨斧，慢慢举过头顶至脑后。
唰……巨斧向前一挥，准确地将肖恩慢慢咧开的嘴切成了两半。
“你没什么意思，不想算你的那份了。”约翰捏了捏眉心，只感觉有些疲惫。
死亡猎杀就此结束，在调整了情绪的缪尔克富有感染力的嗓音中，伊凡得知后续还会上演诸如死亡竞速、死亡搏杀等其他赛事。
不过网络电视的使用时间也再次归零让他遏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躺回了柔软的床上。
同样是改造者，自己还在为十分钟的网络电视发愁，约翰通过一场死亡猎杀就获得了巨额的收入，伊凡在羡慕的同时，又有些担心，改造者们的世界，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危险。
第二天一早，德里克医生和伊凡在简单的用进餐再次启程，如果不出意外，夜幕降下前他们将会抵达布拉迪亚。
沿途的景色除了没有什么不同，伊凡索性从背包中取出一本植物学常识阅读起来，爱丽丝虽然没有一同前来，但她还是为伊凡安排了少量的学习内容。
书本中繁多的植物种类与生涩的名词让感到伊凡十分头疼，他还是耐着性子完成了今日的课程。
轻吐了一口气后，放松下来的伊凡头脑中又回想起了昨日死亡猎杀的场景，一时间生了很多想法。
“德……卡尔先生，如果我手上有10万卢克，在废土荒原之外，大概能买到些什么东西呢？”
在开口的瞬间，伊凡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于是他调整了自己的口吻，同时将座椅靠背放平，放肆地把脚搭在前挡风玻璃上。
就算爱丽丝没有同行，车辆也依旧拥有自动驾驶模式，正在阅读《尼莫拉散文诗集》的德里克医生听到伊凡发问后将书本合上，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思考了几秒后道：
“如果物价没有太大的变化的话，10万卢克已经算得上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了。”
“在人类联邦或者革新会，通过正规机构进行机械改造大概需要花费3万卢克，5万卢克你就可以买到质量为二的神经液，但是一般这些神经液的测试数值都不会高于2000。”
“同样的，5万卢克还可以买到一张质量不错的二级源卡，不过源卡的物价波动较大，有时候运气比金钱更重要。”
“那么10万卢克可以做些什么呢？很遗憾，它并不足以买到质量为三的神经液，也买不到三级的源卡，你只能用这笔钱提升体内神经液测试数值，或者买一张更好一点的源卡。”
伊凡自顾自点头的同时，不禁对成为改造者后的开销咂舌。
“如果在复兴联邦，这些物品的价格可能还会高上近两成，在废土荒原上则是有价无市的存在。”似是一声叹息后，德里克感慨道，“所以在任何时候，安定才能带来一切。”
安定，在德里克医生的情绪影响下，伊凡同样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个词语对于从小就生活在废土荒原之上的他，实在太过于陌生了。
第二十三章 威廉管家
布拉迪亚，人类跨过永眠要塞之后在废土荒原上建立的第一座城市，也是废土荒原最为雄伟的城市。
高达数十米、由一块块裁切整齐巨石垒砌的城墙早已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黯淡斑驳，由远及近，伊凡只感觉眼前的城墙越来越高，遮蔽了天空。
巨石的拱门足可供四辆车并排通行，凉飕飕的冷风沿着窗口灌入，让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过了巨石城墙，眼前是一座城市，满是断壁残垣的城市，倒塌的房屋与桥梁随处可见，在黄土与烟尘中逐渐衰败。
“这是废土荒原上最为繁华的城市，也是人类曾经的希望之城。”德里克医生仿佛化身一位饱经风霜的历史学家，情绪低落的叙述着伊凡未曾了解的历史。
希望之城，多么讽刺的名字，伊凡左右环视周围破败的一切，见德里克医生情绪并不高，就没有多问。
城中只有一座古堡算得上完好，它静静地立在道路一侧，殷红而昏黄的夕阳落下，凝重而肃穆。
这样的画面一直维持了大约十分钟，车辆驶过一条护城河上的石桥时，眼前的景色如同水波一般的扭动，刹那之后眼前出现了另外一番景象。
这是一座现代化城市，周围高楼林立，随着夜色降下，逐渐亮起了蓝色、紫色与紫色的霓虹，各色的光幕播放着种类繁多的广告，就算隔着很远也能看得非常清楚。
远处高架桥上来来往往的车流似一条条红色丝带川流不息，在城市的高处，不时飞过的悬浮汽车穿梭于高楼之间。
“这也许就是希望之城的样子吧。”车内的伊凡左顾右盼的张望，心想这也许就是城市应该有的模样。
“布拉迪亚，一座在希望破灭后重建的城市。”德里克医生同样只是进行了简单的介绍。
从希望之城道布拉迪亚，伊凡能够感觉到德里克医生心中二者的轻重，希望之城的破败与布拉迪亚的繁华之间仅仅隔了一座护城河和一道虚拟的光幕，里面躲藏着被历史掩盖的真相。
同样是找了一家熟悉的旅店住下，刚刚放下行李，伊凡就被德里克医生带到了一个地下酒馆。
酒馆内人头攒动，舞池上方灯球转动投射出七彩的灯光，人们随着音乐的变换扭动身姿，嘈杂的人声和震耳的音乐让伊凡非常不适应。
拥挤的人流中不时走过衣着暴露身材曼妙的女子，她们无意间的碰撞和调戏的眼神更是让伊凡狼狈不堪，反观德里克医生却表现得异常从容。
穿过舞池，二人来到一间紧闭的房间外，德里克医生面带微笑，他望向全身僵硬的伊凡抬起手中的酒杯，笑着说道：“梅奥，今后很多生意都会交给你来处理，你要很快适应这种身份。”
“没问题，卡尔先生。”在德里克的医生的提醒下，伊凡逐渐调整着状态，几个深呼吸后，他的身体逐渐放松，眉头微聚嘴唇轻合，全身散发出一股凶狠的气息。
“笃、笃笃、笃笃笃……”有节奏的敲门声后，门被拉开了一个缝，有一双眼睛警惕地从里面打量着伊凡与德里克医生。
“卡尔·默克，找威廉管家。”德里克医生嘴角一挑，递上了一枚雕有特殊纹路的子弹壳。
“稍等！”门内的侍者生冷的接过德里克医生手中子弹壳，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威廉，地下拍卖场的管家，这次来，就是想托他卖些东西。”趁此机会，德里克医生向伊凡介绍起此行的目的。
没过多久，门再次被打开，侍者的态度突然好了许多：“威廉管家请二位进去。”
门内是一条狭长通道，两侧有十多个房间，远处还有几扇门，只有最远处的那扇门是打开的，几个身材火爆的女郎正一面整理衣着一面从里面走出，通过另外一条通道去了看不见的地方。
在身穿燕尾服的侍者引导下，二人通过打开的那扇门进入了一个房间。
房间内的灯光比外面明显暗了许多，舒缓的音乐中，一个金发男子独自对着投影屏幕扭动身姿。
见德里克医生进来后，他不禁张开双臂前来迎接，满脸堆笑地欢迎道：“我就说今天的姑娘们怎么都入不了眼，原来是卡尔先生您来了，这位是……”
勉强接受了金发男子的拥抱后，德里克医生介绍起一旁的伊凡：“梅奥·谢尔福特，我的助手。”
伊凡点头向威廉管家示意后，德里克医生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最近我准备把生意做到那边去，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这边的生意都会交给梅奥来处理。”
威廉管家闻言瞳孔猛地一张，很快又挤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道：“卡尔先生不愧是大客户，居然能够把生意做到那边去，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要靠梅奥先生照顾我们的生意咯。”
见德里克医生朝自己使眼色后，伊凡将手中的手提箱悄然放到了桌面上展开，用练习过的生冷语调说道：“正好我这里有些东西需要威廉管家帮我出手，就权当初次见面的礼物吧。”
从伊凡进入房间开始，威廉就注意到了他手中的提箱，对方将提箱转向自己后，他迫不及待将目光聚焦了过去、
提箱中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三支紫色的液体，上面标注着四位数的数字：“这是三支质量为一的神经液，测试结果均在1500以上，相信不少人会对它感兴趣。”
在废土荒原上，神经液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就算是在偶尔有走私商队光顾的布拉迪亚，神经液同样是非常罕见的商品。
威廉激动的搓搓手，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卡尔先生不愧是大生意的人，这些货物一定可以卖出合适的价钱。”
“多亏了威廉管家帮忙，光靠我恐怕还真不好出手这些东西。”德里克医生同样微笑着客套道。
威廉管家连连弯腰鞠躬，却没有接腔，他知道卡尔先生这话大抵是玩笑或者吹捧，在废土荒原上，神经液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找不到买家。
一番吹捧之后自是宾主尽欢，在几番谢过了威廉管家的挽留后，二人匆匆回到了旅馆，去时提着的黑色提箱已经换成了一个更小的银色提箱，这是前一次德里克医生委托威廉管家拍卖货品的所得。
回到旅馆的伊凡迅速打开笔记本，迅速地记录下了：新希望酒馆、威廉管家、拍卖所得下一次交易时提取、威廉管家抽取一定的佣金、拍卖行收到稀有货物时消息的传递方式等关键文字，生怕遗忘。
另外一边，送走了德里克医生二人的威廉管家安静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盯着尚未合上的手提箱，双手合十顶在鼻下，眉头紧锁。
“这么看来，那个传闻很有可能是真的……”
第二十四章 泰尔工厂
泰尔工厂建立于布拉迪亚东南角，这里工厂林立，到处都是巨大的烟囱。
一辆辆灰黄色涂装的无人驾驶卡车满载各式各样的原料匆匆来去，几乎就要碰到头顶四通八达的管道。
空气中充斥了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哪怕是将车窗关上也无济于事。
“如果是长期在这里工作，寿命一定不会很长吧。”伊凡用手掌捂住鼻子，心中暗想道。
将一张卡片交给工厂门口的机械护卫后，一个半秃男子很快便驾驶着一辆游览车匆匆驶来。
由于浏览车两侧漏风的缘故，他的一绺头发已经在不停地吹打下，从头顶滑落到了眼下，差点让伊凡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笑意，狠掐了自己两把才维持住了现在的形象。
简单介绍后，伊凡认识了眼前名为马里安的男子，这位自称只有35岁的泰尔工厂职员却有着厚重的黑眼圈和稀疏的头发，深深凹陷的眼窝和佝偻的体态更是让人觉得他已经有50岁了。
表明来意后，马里安便载着二人往工厂内部驶去，一边走还一边殷勤地说道：“二位来得可正是时候，最近我们又研发出了几种有意思的武器，相信你们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那些奇奇怪怪的武器就不用展示了，我只需要实用的武器。”德里克医生连忙摆手道。
说到这里，德里克医生隐隐还有些后怕。
那是他第一次到泰尔工厂采购武器，热心的马里安向他展示了一款名为‘和平之春’手雷、
这枚手雷爆炸时，会立刻喷射出类似致幻剂的烟雾，吸入这种烟雾的人会产生幻觉，将周围的生物误认成心仪的异性，同时手雷中又掺杂了一种可以增加生殖欲望的药物，二者结合可以瞬间瓦解敌人的战力。
不得不说，能够将这种风月场所常见武器与战争常见武器进行结合的发明家，也能算得上天才了，但那个画面实在让人不敢细想。
马里安勾起小拇指将耷下的头发撩回头顶，尴尬地嘿嘿一笑道：“放心好了，我可不敢得罪您这样的大客户。”
除了购入弹药外，德里克医生同时还会为希尔夫人的军队物色合适的制式武装，因此每次他都会从马里安这里订下大批武器，这也是为什么已经晋升总监的马里安在得知德里克医生造访后依旧亲自前来迎接的原因。
作为日后卡尔先生的接替者，化身为梅奥的伊凡自然也受到了马里安的特别关照，在了解到他从来没有来过泰尔工厂后，征得同意的马里安决定先带着二人在厂区内好好参观了一番。
武器陈列博物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武器让伊凡大开眼界，一旁描述着泰尔工厂发家与壮大历史的文字，同样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在艰难迈过永眠山脉后，展现在人类面前的是一片巨大的荒漠，这里没有适宜居住的土地，也没有丰饶的物资，宛如一片死地。’
‘恶劣的环境没有影响人类联邦高层的信心，他们用了三年时间建造了永眠要塞，同时也在这片巨大的荒漠中创建了希望之城，布拉迪亚。’
‘希望之城最终没有带来希望，内战的爆发加上外野生物的入侵，永眠要塞被占领，希望之城被摧毁，废土荒原也变为了一座孤岛。’
‘随后，幸存者与淘金者重建了布拉迪亚，曾经的开拓者阿尔弗雷德·泰尔也决定重振旗鼓，创建泰尔工厂。’
希望之城，当这个词语再次出现时，伊凡依旧没能拨开历史迷雾洞悉其背后的真相，他悄悄的望向德里克医生，发现对方依旧神态自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的武器，没有将目光放到这边，只好作罢。
游览车在各个厂区间穿梭，在继续参观了武器生产流水线与武器研发基地后，最终停在了一个硕大的靶场边。
马里安率先跳下车，在靶场边缘的机器中插入了员工卡，然后将眼睛凑上去进行了瞳孔识别后，才转头望向二人，清了清喉咙道：“到了，这里就是多功能靶场，二位想要先试试什么样的武器？”
德里克医生示意由他负责后，伊凡望向一旁的机器，平静地说道：“那就先从枪械类开始吧。”
“嘿嘿，激情射击，这个我也非常喜欢。”说话的同时马里安双手向后一拉胯骨向前挺，面色猥琐。
发现没有人附和，马里安只能尴尬的一笑，手上却时没有闲着，在操作屏上点开其中一个类别，在其中勾选了几把枪械后，一旁的纽带便转动了起来。
很快便将许多样式奇特的武器成列在了伊面前，从手枪、冲锋枪、步枪、霰弹枪、狙击枪不一而足。
只见马里安兴奋地从中抓起一把步枪丢给伊凡，介绍道：“泰尔工厂首席武器制造大师鼎力推荐，感受爆炸的艺术！”
这是一把样式普通的转管步枪，有效射程高达800米，极限射速可达到每分钟1000发。
除了后坐力较低的优点外，它最大的特点是射出的子弹在3 - 5秒后会自动炸开，造成小范围爆炸伤害，可以想象一旦命中目标，对方将极难幸免。
“如果爆炸范围能够再大一些，它将会是一把战争利器。”伊凡略显遗憾的将步枪放在一旁，摇头惋惜道。
“这将是我们后续研究的方向。”见客户对自己推荐的武器兴致并不高，马里安并不气馁，又拿起了一支长柄霰弹枪推销道，“要不试试这个，霰弹枪才是男人真正的浪漫！”
马里安推荐的这支复古泵动式霰弹枪，每进行一次射击均需要拉动下方的供弹管进行弹药更换，为许多‘换弹癌’带来了福音。
霰弹枪的弹丸均采用靛砂作为主要材料，在喷射弹药瞬间将点燃的靛砂灌入敌人体内，配合靛砂燃烧不需要氧气的特点，其造成的伤害将对敌人身体造成毁灭性打击。
除了传统的短距离射击模式外，这支霰弹枪还具备区域覆盖射击能力，在此模式下其喷射出的大量靛砂将点燃长100米宽近20米的区域，燃烧持续时间约30秒。
“除了烧钱，的确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缺点。”在得知每发弹药的售价高达30卢克后，伊凡又将其拿起细细地把玩了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让我们来看看其他东西吧。”
第二十五章 雨和夜
接下来伊凡一连尝试了狙击枪、手雷、榴弹发射器与战争机器人等武器，马里安拿出的武器总能让他大开眼界。
无论是爆炸后可以分裂出多个小型炸弹向周围弹射的手雷，还是启动后可以根据语音控制攻击目标的单兵作战机器人都是非常不错的战争利器。
“泰尔工厂不愧是废土荒原上最优秀的武器制造公司，难怪贵司可以把生意做到荒原的各个角落。”伊凡将随口称赞道。
除了泰尔工厂外，荒原上大大小小的武器工厂还有好几家。
据伊凡所知，人们还是更愿意选择使泰尔工厂制造的武器，荒原各地的自动贩卖机中泰尔工厂的武器销量同样也是最好的。
伊凡的肯定让马里安非常受用，他期待的搓了搓手，深凹的眼窝里满是笑意：“那么，不知二位……”
要知道，伊凡可是在短短的一小时内就用掉了马里安将近500卢克的弹药，如果这笔生意做不成，这些开销将很难得到报销，大部分都会从他工资里面抵扣。
如果不是德里克医生经常光顾又出手阔绰的缘故，马里安可不敢任由伊凡随意挥霍。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还得德里克医生做主，在短暂的交涉后，德里克医生从马里安这里采购了不少物资，马里安也爽快答应了予以一定的折扣。
在清点订金时，马里安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就连他有些褶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
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马里安收敛了笑意，充满歉意地说道：“差点忘记了，这批订单的恐怕要下个月才能正式动工，交货日期也会稍微晚上一些，卡尔先生不会介意吧。”
“哦？看来泰尔工厂最近接到了一笔大订单啊。”德里克医生不动声色的问道。
“嘿嘿，的确是一笔天大的订单，在我看来都足够武装一座小城市的部队了。”
似乎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马里安立刻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不过二位放心，我一定会催促他们争取在新年之前交货。”
“让我猜一猜，这笔生意不会是来自西边吧。”德里克医生突然发出医生轻笑，想要套出点什么消息。
马里安也是位老人精，他直接挑明了回答道：“卡尔先生就不要从我这里套我话了，泰尔工厂绝不泄漏也绝不打听顾客身份，就像卡尔先生您来自哪里，我马里安从来不会问起一样。”
德里克医生这才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心中已经根据马里安提供的信息怀疑起了一些事情。
谢绝了马里安的盛情邀请后，德里克医生带着伊凡离开泰尔工厂，在进入市区后车辆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杂货铺外。
杂货铺的老板是一位头发已经斑白但精神头十足的老者，由于杂货铺生意并不好，在二人进入杂货铺时他尝试正在点燃屋内的壁炉，以抵挡逐渐上升的寒意。
“原来是卡尔先生，我要的货都准备好了吗？”这位先生便是希尔夫人在布拉迪亚的联络人，询问的同时，他还用一种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一同进屋的伊凡。
将泰尔工厂的订货单推到柜台上，德里克医生开口说道：“很抱歉阿尔伯特，这批货物出了些意外，可能需要晚一些才能送到。”
同时德里克医生指向身旁的伊凡，介绍道：“这位是梅奥先生，以后将由他负责你的货物供应。”
在互相认识后，德里克医生立刻朝阿尔伯特使了个眼色，阿尔伯特立刻会意，他锁上杂货铺的大门，将二人邀请到了里屋。
进入里屋坐下后，德里克医生便直奔主题，快速地问道：“泰尔工厂最近接到了一笔数量足够武装一座城市的武器订单，你这里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
阿尔伯特闻言，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低头苦思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地摇头。
“从我的消息网中并没有传来与之相关的消息，泰尔工厂的人口风都比较紧，很难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荒原近期并没有大规模的战事爆发，按理说没有人会大批量购置武器，除非……”德里克医生暗忖着，内心的直觉告诉他着也许与早先自己被追杀有一定的关系。
想到这里，德里克医生神色有些凝重：“也许你可以试试从极光城入手调查，如果确认这笔订单是布雷迪的人下的，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告知希尔夫人。”
德里克医生语气坚定，阿尔伯特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满口答应了下来。
伊凡也从德里克医生的话中闻到了战争即将到来的味道，透过窗户望向窗外，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乌云悄然遮蔽了整片的天空，轻微的雷鸣声中，一场大雨随时可能降临。
离开杂货铺时，已经有点点雨滴落下。
头戴黑色毡帽的阿尔伯特锁了杂货铺的门，拿着雨伞沿着街道匆匆走向远处，伊凡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德里克医生身后，整个过程都没有说一句话。
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是伊凡正在经历的，但又仿佛毫不相干，他很想努力帮上什么忙，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也帮不上。
回到旅店的时候大雨已经降下，德里克医生简单交代了明日一早出发后便将自己锁在了房间中，无事可做的伊凡只好取了一把雨伞，独自游荡在陌生的街道上。
头顶与道路两侧均是密密麻麻的广告牌，它们堆叠在人的头顶，闪耀着各式各样的光芒，看得人眼花缭乱。
在大雨蒸腾的雾气中，整个城市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面纱。
匆匆来往的人流如同被城市囚禁的困兽，浑然不知命运齿轮已经开始扭动，伊凡静静地伫立在这片天地之中，周围是瓢泼的雨声与嬉笑怒骂的人声，只觉得他们吵闹。
“滴，检测到能源动力已恢复，访问权限已降低，系统正在启动。”
耳边突兀响起的声音将思绪纷飞的伊凡惊醒。
举目四望，没有瓢泼的大雨、没有穿行的人流、没有嘈杂的声响。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个空旷的平台，只剩下自己孤独的站在这片天地中，周围无边的黑暗，就要将他一点一点吞噬。
第二十六章 孤岛
平台与伊凡初次造访时看起来差异并不大，唯独的区别是正中央的高空漂浮着一个诡异的光斑，十分显眼。
当伊凡好奇的靠近时，光球发出了清冷的机械声：“欢迎造访孤岛，帝国公民。我是您的私人助理，编号02516039。”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伊凡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正常的说话了，立刻询问道。
“我是您的私人助理，编号02516039，这里是孤岛，帝国公民培训系统。”对方的回答简洁干练。
“好吧……”伊凡无奈的摊开双手，无奈地继续问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一个自然日前，系统检测到非法程序入侵，公民精神体轻度受损，根据第三公约，孤岛系统将提前启动，保障帝国公民权益免收侵害。”
一个自然日前，伊凡仔细回想，那个时间他应该和德里克医生一起拜访威廉管家，没有发生什么非法程序入侵和精神体受损的情况。
联想到上一次出现在奇怪的地方已经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他似乎想明白了些事情，弹开自己手臂处的源卡槽，指了指那张唯一的源卡问道：“这个就是孤岛系统吗？”
“滴，确认该源卡为孤岛系统。”
总算获取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伊凡长长舒了一口气后继续问道：“一天前我并没有遭受非法程序入侵，精神体也没有受损，不过十几天前，倒是发生过类似状况。”
“滴，正在对周边环境进行检测。”
“滴，未能与帝国网络取得连接，检测失败。”
“抱歉，系统无法进行解答，您当前所处星域可能并不在帝国境内。”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让伊凡摸不着头脑，只好继续问道：“帝国究竟是什么，我所获得的权限又有什么。”
“滴，未能与帝国网络取得连接，帝国相关知识下载失败。”
“当前已获得权限：孤岛音乐自选（一）、私人助理形象管理（部分）、精神体修炼（初级）。”说话间，伊凡身前蓦的出现了一张虚拟光幕，光幕中罗列的三个图标代表了当前伊凡所拥有的权限。
伊凡小心地点选代表音乐的图标，随意选择了一首音乐后，平台上突然就响起了舒缓的音乐，仿佛就是在他耳边演奏一般。
“把源卡与音乐结合在一起，真是会享受。”舒缓的音乐让伊凡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甚至想有一张躺椅，闭上眼休息一会。
接下来，伊凡又选择了私人助理形象管理的图标，却发现其中只有男声、女声、机械声切换权限已经开启，形象与名称自由定制功能均显示为未激活状态。
悄悄将助理的声音调整了女声后，伊凡面带羞涩地抬头询问道：“我应该如何开启后续权限。”
“当前权限为临时权限，正式权限将在公民成年并前往培训基地更换质量为三的神经液后开启。”调整后的女声听起来温婉可人，给人一种无限遐想的可能。
根据助理提供的信息，伊凡已经基本断定这个所谓的帝国不属于自己了解的任何一个组织，能够在公民成年时提供质量三的神经液的帝国，在这个星球是不可能存在的。
“难道说，这具机械体，是来自其他星球吗？”伊凡感觉到自己机械心脏的跳动速度正在逐渐加快，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逐渐占据了他的大脑。
太空，一直是人类除了外野之外想要征服的又一片领地。
可在数百年过去了，除了少数幸运的卫星冲破大气层的阻碍外，人类对于太空依然一无所知，高空无序的乱流足以摧毁任何坚硬的钢铁，扼杀着人类飞向太空的梦。
“冷静，一定要保持冷静。”伊凡将自己的身体站直，半闭着眼努力控制着情绪，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这具机械体所承载的意义，将会非常巨大。
过了好一会，平复了心情的伊凡才控制着仍旧颤抖的手指选择了最后一项精神体修炼的选项。
“精神体修炼，即对于人类大脑的修炼，通过一系列科学与系统练习，挖掘大脑潜能，提升大脑对神经液与机械体的掌控。”
“请根据展示内容，尝试维持体内神经液的在身体各个部位的流动速度。”随着助理柔和的声音，光幕逐渐放大到长宽约三米的大小，其中展示了一具完整机械体的内部构造与神经液的流动。
一般情况下，神经在体内的流动并不需要主动进行控制，有意的控制也不会获得什么好处，反而会增加能量液的消耗，给大脑带来额外的负担，属于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控制全身神经液保持同一流速并不困难，画面中却要求各个部位保持不同的速率，二者之间的难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在尝试无果后，伊凡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不要气馁，帝国公民平均完成初级精神体修炼的时间为二十五个自然日，反复练习，你一定会成功的！”在切换语音设置后，助理似乎变得更体贴了，发现伊凡情绪失落时，居然还会出声安慰。
“那也就是大概一年左右的时间。”根据一个自然日约等于十五天的推测，伊凡暗自推算。
“精神体修炼对于大脑的开发，仅仅是局限在反应力与力量方面吗？”
根据德里克医生所说，在成为改造者后，人的力量与反应力都会得到大幅提升，但这样的提升在高质量神经液之间会越来越小，因此伊凡对于所谓的精神体修炼，兴致并不高。
助理静静地漂浮在半空，在伊凡提问后立刻温和回应道：“完成初级精神体修炼，即可开启更高级精神体修炼权限。”
“这我当然知道。”伊凡翻个白眼，暗自腹诽着。
“同时，长期进行精神体修炼，还可以提升大脑对于神经液的控制，相当于变相提升体内神经液的质量。”
伊凡的瞳孔微微有所放大，平缓的呼吸也变得悠长，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雨下了整整一夜，在伊凡离开布拉迪亚时依旧没有停歇，穿过护城河上的光幕，希望之城的废墟再次出现在眼前，在雨水与雾气的掩盖下，少了几分残破，多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一夜辗转反侧没有入眠，伊凡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各样念头。
他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从小没有什么交际圈，没有安全感，唯一的朋友大概就是那个亲手制作的小机器人。
当他走入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时，自然不希望轻易失去。
这份私心让伊凡有意想要隐瞒孤岛的存在，这样欺骗又让他内心惶惶不安，他几次想要张口，最终化为了长长的叹息。
第二十七章 历史的余晖
德里克医生正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当车辆驶过那座孤零零的古堡时，他扭头望向伊凡，冷不丁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布拉迪亚曾经被称为希望之城吗？”
心中有鬼，伊凡被德里克医生突然的注视吓得一惊，在听清询问内容后迅速的摇头以掩饰内心的慌张。
透过伊凡身后的玻璃远眺衰败的城市，德里克医生起身坐直，水蓝色的眼眸逐渐空洞，将一段尘封的历史被娓娓道来：“这一切都要从一个传说讲起，一个关于希望的传说。”
那是先驱卢克离世后的十几年，摆脱了肉体皮囊桎梏的人类在高速拓张后逐渐展露疲态，征服外野的目标逐渐变得遥遥无期。
突然有一天，一个从未知残骸中发掘出的影像如同横空出世一般传遍了联邦高层。
这段影像的出现，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也为日后人类阵营分裂与内战爆发创造了先决条件。
那是一段在浩瀚星辰中录制的影像，主角是一艘遨游与天际的宇宙飞船、一名改造者和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
这段影像的声道已经损坏，画面信息也是断断续续的，残损的画面中，一个由人工智能领导的帝国首次浮现人类面前。
他们拥有高度集权的社会制度、高度发达的科技以及高度的包容性，远不是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可以比拟的。
飞船在穿越陨石圈时遭遇意外，只能勉强行驶到最近的一颗星球迫降，画面最终定格在飞船穿越大气层时被高空乱流扯成了两段。
根据对那段影像的研究，人类初步判断飞船在天空断裂成了两半后一半掉落到了联邦境内，另外一半则坠落在了永眠山脉后方的荒漠之中，至今无人问津。
它也许将成为人类再一次进步的钥匙，但永眠山脉数量众多的外野生物成为阻挡在人类面前的最大难关。
与此同时，受到天外文明的启发与鼓舞，一支倡导以人工智能主导人类社会进步的组织开始在联邦内部开始壮大，这就是革新会。
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人类成功占领永眠山脉，革新会也趁此机会，逐渐形成了足以与联邦分庭抗礼的规模。
为了抵御外野生物的反扑，人类建立了永眠要塞，并在废土荒原上修建了希望之城，布拉迪亚。
“那么，联邦真的找到了另外一半飞船残骸吗？”伊凡立刻联想到了‘孤岛’系统，迫不及待地问道。
“也许找到了，也许没有，但我认为更有可能是找到了，但残骸中已经没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了。”
废土荒原是一片非常广阔的土地，为了寻找飞船残骸，人类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联邦内部的矛盾也随着探寻区域的逐渐缩小日益严峻，战争没有意外的出现。
为了防止飞船残骸被敌对阵营发现，双方不惜代价伪造了许多残骸与机械体，将它们埋藏在这片荒漠中。
“说起来，你现在的这幅机械体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时期的产物，那张源卡也许只是看起来复杂，实际上什么用都没有。”德里克医生突然话题一转说道。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也许它还有其他用处，总是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伊凡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不会以为这具机械体就是所谓的天外文明宝藏吧！”被伊凡的举动逗乐，德里克医生神色突然一松，抚平了额角的皱纹。
乌云没有散去，反而浓厚了几分，车内再次归于平寂，豆大的雨点啪啪打在玻璃上，耀眼的电光划破天际，声声雷鸣震耳。
“那么，希望之城与永眠要塞一样，都是在外野生物入侵期间被摧毁的吗？”
“不，希望之城摧毁于人类的战争，是战争，摧毁的人类的希望。”
在历史的余晖下，人类总是重复着同样的错误。
…………
浮空城，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天空之城。
它静静地漂浮在联邦首府上空，伸出八只粗壮的半透明长管连接着下方的大地，无人列车正井然有序行驶在其中，它们负责向浮空城运送食材和倾斜生活垃圾。
联邦大厦，人类联邦的中枢。
五楼的十几个房间都是专属于乔治亚议长的办公区域，议长每天都会挑选其中一个房间进行办公。
今天他挑选的房间风格古朴，屋内以红砖为装饰，清一色的红木书架上罗列了一排排烫金书籍，墙上悬挂着各式人像油画，墙角的武器架上陈列着各式冷兵器，一旁是镶着金边的银色铠甲，唯一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掩上，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时光仿佛停滞。
身着红底黑纹长袍的乔治亚议长有着一头灰白的短发、深刻的轮廓，皱纹却并不明显，深陷的眼窝中一双淡褐色的眼珠囧囧有神。
一面审阅着一份关于开发北部冰原的可行性报告，议长一面转向一旁的秘书贝蒂问道：“消息已经放出去一段时间了，革新会与复兴同盟都有些什么动静。”
“复兴同盟已经派人前往废土荒原进行布局，革新会方面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贝蒂慌忙地翻阅手边的文件后回答道。
乔治亚议长突然发出一声哧笑，随手将文件丢入一旁的垃圾桶中，用半戏谑地语气调侃道：“没有鱼饵是不会钓上大鱼的，也是时候把饵撒下去了。”
托着腮沉吟一会后，乔治亚议长突然起身站起，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帘幕。
窗外不大的花园中，艳丽的花朵肆意绽放，似乎还没有感受到冬天的气息，上午和煦的阳光照射在乔治亚议长的脸上，他仿佛又年轻了几岁。
“这件事就交给莱特议员去处理吧，他对议会早已通过那项决议一直持反对态度，并多次公然提出抗议，是时候让他远离这片旋涡了。”
“莱特议员！？他会同意吗？”贝蒂惊诧地问道。
“这将是联邦的意志，他会同意的。”乔治亚议员将窗户推开，大口呼吸着窗外新鲜的空气，外面的世界，欣欣向荣。
第二十八章 风起之时
联邦学堂训练场，结束每日课程的学生们三两成群的簇拥着走向停车坪。
少男少女们脸上写满了轻松愉悦，有说有笑的谈论着接下来的娱乐活动，无忧无虑。
人群之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显得异常显眼，她没有与同伴同行，周围的人也都会与她保持一定距离，刻意将她孤立出来。
戴着一副老式黑框眼镜身穿粉色兜帽服与蓝色休闲裤的短发少女神情平淡，对此她早已习以为常。
迅速穿过人流进入停车坪，意外发现浮空车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急切的望着停车坪入口，在发现她出来时开心的挥了挥手，又立刻拘谨的放下。
短发少女面色一松，走到车边望着比自己矮一头的朋友，柔声问道：“菲娅，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杰西卡，父亲让我把这个还给你，对不起！”菲娅双掌摊开，将一张源卡递到了杰西卡身前。
菲娅的父亲斯特恩议员，也是杰西卡父亲莱特议员最坚实的盟友。
这张源卡是莱特议员在菲娅十八岁生日时送上的生日礼物，如今对方将这件礼物送回，杰西卡心中了然其中代表的含义。
接过菲娅手中的源卡，杰西卡理了理鼻梁上的眼镜，一枚泪痣隐约可见：“这不怪你，菲娅……”
菲娅却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再没说一句话，慌忙逃走了。
目送菲娅逐渐远去，杰西卡闭上双眼，深吸几口气，面色恢复了平静。
浮空城西区，密集的别墅群聚集了大量的政客，所有联邦政府的官员们都希望在这里拥有一处自己的房产，以昭显自己显赫的政治地位。
杰西卡将浮空城驶入车库听闻，进入院子就看见父亲莱特议员端坐在花园的长椅上。
冬日已近，花园中的花草已经逐渐衰败，几片落叶落到了衣服上都没有注意到，他不知在思考什么。
“父亲，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杰西卡小声问道。
在杰西卡的呼唤声中，莱特议员迷离的眼神逐渐清晰，看清眼前的少女后，他招手示意道：“原来是我们家的小天使回来了，过来坐，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莱特议员的话让杰西卡内心咯噔一跳，结合早先菲娅的举动，她知道父亲忙碌的那件事果然还是失败了。
半年前，由于政见冲突，父亲对联邦政府提出的新决议提出了抗议，那天父亲回到家以后情绪依旧十分激动，他不断联络与政见相同的同僚们，想要通过议会投票驳回那项决议。
那时候的父亲，每天都处在极度亢奋的状态中，他每天都会工作到深夜，甚至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
最终结果却并不如意，在议会投票中，那项决议还是获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随后的日子里，父亲依旧在为了推翻那项决议奔走。
不过他的努力看起来却像是徒劳，那些态度暧昧不清的政客逐渐倒向了优势一方，曾经的盟友也慢慢转为了中立，时至今日，他已经孤身一人。
半年时间，可以完完整整的改变一个人，曾经意气风发的父亲，如今却显得毫无生气。
拂去长椅上坠落的黄叶，杰西卡乖巧地坐在莱特议员的身旁，轻声询问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吗？”
莱特议员从沉思中苏醒，侧脸望身旁的杰西卡，面色逐渐柔和：“我将去南边办些事，也许很久才会回来。”
日渐暮色，初冬的风将地上的落叶吹起，绕着莱特议员盘旋久久不愿离去。
杰西卡一下子觉得父亲衰老了很多，这种不属于改造者的衰老，大概就是死心了。
“那我这就和母亲去收拾行李。”拨开眼前缭乱的黑发，杰西卡非常勉强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南边的图博是父亲政治生涯的起点，在那里他拥有极高的声望，联邦让他回到那里，也算是一种补偿吧……杰西卡暗自想道。
“不，你和母亲哪里都不用去，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图博，而是更南边的，废土荒原。”
……
在返回夏天镇的途中，德里克医生依旧选择在赫里斯托城的那家旅店住下。
不过让伊凡比较惋惜的是，网络电视中并没有播放死亡追猎，而是一位智械偶像的演唱会。
这样的节目没能吸引伊凡的目光，看完了30分钟的免费时长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关闭了网络电视。
很难理解舞台下方那些欢呼雀跃甚至高举荧光棒跟着节奏挥舞的家伙究竟在想什么，不是很懂，不仅人类如此，居然还有很多智械也跟着一起胡闹，他们的核心处理器都烧坏了吗？
倒在床上的伊凡没有很快睡去，他决定努力练习在孤岛系统获得的精神体修炼法。
在一路纠结之后，伊凡寻找到了让内心妥协的办法。
首先需要确认精神体修炼是有效的，这样才能确定这具机械体的价值，到时候无论德里克医生做出什么样得到决定，至少他都会有所收获，这是他的一点私心。
“以后每天都要抽出一些时间进行练习。”伊凡下定主意道。
但这样的念头从开始到结束，仅仅过去了不到一天。
改变机械体内神经液的流速，让伊凡体内的能量液消耗速度变得超过了他的预期。
根据他的估计，每一小时的尝试就会消耗一整天正常活动所需的能量液，一旦能量液耗尽，他的秘密将会暴露。
“这里面额外的能量液消耗，只能由自己负担……”伊凡在心痛私房钱的同时，还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能量液在哪里可以买到的这个问题，倍感头疼的伊凡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伊凡的举动恰巧被车内的德里克医生看在眼里，于是出声问道：“你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
“昨天记下的药剂合成公式今天又有些想不去来了，这让我很苦恼。”伊凡大脑飞快转动，连忙回答道。
德里克医生只是亲和一笑，没有揭穿伊凡的惊慌：“光靠记忆的确会显得有些死板，回去我会让爱丽丝安排一些实际操作课程。”
伊凡羞愧的点点头，内心更坚定了尽早完成精神体修炼的决心。
从死亡之城往西走，废土荒原的地形将发生改变，一望无际的平原将被峡谷与山脉切割的七零八落，由于道路有限，周围的车辆也变得多了起来。
拐过死亡山脉，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迎面驶来。
为首车辆上方。一面骷髅旗迎风招展，后方是一个被弹力绳悬在高处的吉他手，他奋力地扭动身体让自己在空中上下摇摆，弹奏起刺耳的电音声传向远方。
附近的车辆无一不敬而远之，老远就进行了避让。
“是骷髅帮的人，废土荒原上臭名昭著的黑帮。”德里克医生将车辆停在道路旁，同时向伊凡解释道。
车队从伊凡的眼前飞快的驶过，飞扬的尘土中，一个个身穿皮质马甲涂抹了各色骷髅油彩的骷髅帮成员神情疯癫。
“他们的势力遍布废土荒原各个城镇，主要进行人口贩卖与……机械体的抢夺。”
“机械体抢夺……”伊凡口中重复着叨念着，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眼见伊凡的状态越来越糟，德里克医生适时拍拍他的肩膀，露出歉意道：“其实希尔早就已经调查到了那天想要抢走你机械体的组织，他们身后的保护伞正是骷髅帮。”
“我不愿意你变成被仇恨笼罩的工具，所以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不过当我看到那面旗帜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了想法，如果不早些告诉你，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骷髅帮的车队逐渐远去，伊凡局促的呼吸逐渐平和，他死死盯着后视镜中漫天的尘土，直到彻底看不见后才将头转回。
冬季的日落总是来得很快，一路提速才勉强在黄昏时赶回了夏天镇。
到家后的伊凡迫不及待的进入了营养液中换回了原本的样貌，除了内心对于这幅外貌有一定的排斥外，加尔对于他这个“陌生人”的抗拒也起到了重要影响。
这个小家伙在伊凡前往布拉迪亚的前几天就获得了新的身体，随后它便因为频繁骚扰家中扫地机器人被爱丽丝单独关在了地下室中。
在几天的“礼仪课程”结束后，老实了不少的小家伙总算获得了在房间内随意走动的权利，不过它依然会在扫地机器人出来打扫房间的时候“殷勤”的跟在身后，只恨伊凡没有给他组装两只机械手臂，不然就可以上去帮忙了。
加尔没有等到伊凡回家，却等到了一个陌生的黑人男子，这个将自己抱在怀中的男子让它异常警觉。
它眼前的屏幕不停闪烁起了红光，还发出了呜呜呜的警报声，像极了扫地机器人被它干扰后的表现：“我是有操守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你走开！”
接过爱丽丝送上的咖啡，家的味道驱散了德里克医生心头的阴霾，在简单询问了最近几天发生的情况后，他随手翻阅起了一旁的预约记录。
“拉姆太太怎么没有过来进行例行检查，不会是忘了吧，明早去买面包的时候我会顺路提醒一下她。”
拉姆太太是镇上面包店的老板，年轻时也曾是荒原上一名普通的拾荒者，艰苦的生活环境让她的身体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毛病，其中最为严重的当属脑部压迫神经的肿瘤。
考虑到手术可能存在极大的风险，拉姆太太选择了更为稳妥也更为廉价的药物治疗，通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她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只需要定期进行检查就好。
“拉姆太太已经过世了，她摔倒在了家中，被发现时已经没了呼吸。”爱丽丝有意压降低了声调说道。
德里克医生没有回应，他翕动着嘴唇，突然间有些恍惚。
伊凡完成肉体复原已是深夜，擦干身体穿上衣服的他在返回房间时发现德里克医生依旧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身，不远处的留声机中流淌出低沉婉转的音乐。
注意到伊凡的出现，德里克医生很快睁开眼，眼中的悲伤一扫而空：“接下来的几天可能会非常忙碌，一些工作需要你来帮忙。”
这是作为助手本应承担的责任，伊凡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第二十九章 第一位顾客
杰拉尔是镇上酒馆的调酒师，年轻时候因为摔断了腿，不得不以轮椅为伴，后来他低价从拾荒者那里收购到了一条完整的机械腿，在德里克医生的帮助下重新站了起来。
可就在三天前，他的机械腿突然出现了故障，没办法正常行走，这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正巧德里克医生还出了远门，不得已他只好取出落灰的轮椅，每天拄着拐杖工作。
当伊凡找到杰拉尔时，忙碌了整个通宵的他正驾驶着轮椅往家走，没错，正是驾驶。
在他的改装下，这辆前方增加了自行车把手和一个大轮子的轮椅有着不输一般车辆的速度，为了追上他伊凡可是费了好些功夫。
“你就是德里克医生的助手？”在伊凡表明来意后，杰拉尔先是疑惑地抽动红色的大鼻子闻了闻他的味道，然后继续说问道，“这味道应该没错，不过原来怎么没见过你？”
眼前这位毕竟是伊凡的第一个“顾客”，抱着不得罪对方的心理，伊凡强忍着内心的不适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笑脸回应道：“我原来在东边的城镇，成为德里克医生的助手还不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德里克医生对伊凡曾经的身份也进行了一定的掩饰，只要不时向顾客们透露一点信息，虚假的身份很快就会变成真的。
杰拉尔一副难怪如此的点点头，随即又担心地问道：“那你有把握能够修好我这条机械腿吗？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你这样的机械腿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修复了好几个了……伊凡内心暗自吐槽，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消退：“放心好了，我会请爱丽丝女士协助我完成修复的。”
“啊……有爱丽丝夫人帮忙，那我就放心了。”杰拉尔脸上瞬间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同时将双手不雅的伸进裤子，一通捣鼓之后解开了大腿根部的锁扣，将整只机械腿抽出，递到了伊凡面前。
他甚至都没有把鞋和袜子脱下来……伊凡的笑脸瞬间凝固，身体悄悄的往后退一小步：“您不打算和我一起去吗？”
“我可是一整晚都没睡觉，眼皮都要睁不开了。”杰拉尔打了个哈切后补充道，“再说，我信不过你还信不过德里克医生吗？”
你能成功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
伊凡凝固的笑脸不禁又抽搐了几下，勉为其难的接过了那条尚有些温度的机械腿，扫了两眼就基本确定了问题所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午我就能把它修好，到时候你就可以来取了。”
“呀，下午我还在家里睡觉呢，你看我这个样子行动也不方便，所以能拜托给我送过来吗？德里克医生和爱丽丝太太应该都知道我的住所。”
说罢还不忘拍拍伊凡的肩膀，露出几颗大黄牙爽朗的一笑：“那一切就拜托你了，伊凡小哥，加油！”
在简单的交接后，杰拉尔继续驾驶着那辆三轮轮椅飞奔而去，只留下伊凡手举着一条“新鲜的”机械腿在原地呆滞了好久。
在一连感谢了几个想要领自己去镇上回收站的好心人后，伊凡总算是举着那条机械腿回到了住所，没理会正屁颠屁颠跟在扫地机器人后面的加尔，转身进入手术室。
将机械腿小心放置在手术台上，再找来所需的工具，伊凡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这是一条比较常见的老式的机械腿，与许多机械部件一样，主要依靠神经与电路的连接传动，代替身体的某个部位进行工作。
比起依靠神经液代替整个神经系统的机械骨骼，这样的结构相对廉价很多，不过响应延迟较大，也很容易出现故障。
拧开侧面的螺母，揭下大腿处的两块钢铁板，机械腿的内部构造一览无遗。
一条机械导管外，几扎电线盘根错节，顶部是一个圆环形的锁扣，用于连接腿部断裂处的金属扣。
初步检查电路未发生短路后，伊凡抬头望向半空说道，礼貌说道：“爱丽丝女士，请帮我检查机械导管是否发生阻塞。”
像这样的机械腿故障多半是电路故障或者传动装置故障导致，在确认电路畅通的情况下，伊凡立刻判断问题出在后者。
“检测到导管中部有明显的油污堵塞。”通过爱丽丝扫描成像，伊凡很快就看到了机械导管内部的情况，比起自己拆卸机械腿后人工检查，这样的效率不知高出了多少。
问题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伊凡在暗自点头的同时，随手抄起一旁的微型钻孔器。
正当伊凡打算在机械导管上钻开一个时，爱丽丝立刻出声阻止道：“伊凡，我认为现在应该由我对机械腿进行拆解，再取下机械导管后对其进行清洗。”
“不，爱丽丝女士，虽然机械腿的构造并不复杂，想要剥离其核心的机械导管取出传动装置依旧非常麻烦，相信作为人工智能的你也需要花费至少一个小时以上，再加上组装时间，这将会极大影响我们的工作效率。”
说话的同时，伊凡还举了举手中的钻孔器补充道：“而用我的方法，只需要最多不超过十五分钟。”
“手术时间的减少，带来的是传动效率的下降，我反对这样的做法。”爱丽丝生冷的回应道，同时还关闭了钻孔器的开关以表明自己的坚持。
伊凡不经意的皱起眉，尝试开启钻孔器无果后，他再次抬头望向半空，没有半点退让：“爱丽丝女士，请帮我检查这只机械腿的传动效率。”
除了阻止系统判断有误的操作外，爱丽丝不会拒绝伊凡合理的请求，很快便得出了结论：“传动效率为94.5%。”
“如果按照我的方法，这支机械腿的传动效率不会下降，你是否还会阻止我继续进行手术。”
“任何外部损坏都会影响传动效率，哪怕是极微小的误差。”
下午德里克医生回到家时，伊凡正巧出门去给杰拉尔送机械腿去了，听完爱丽丝的叙述，差点没能憋住，只能面带笑意地问道：
“所以你们双方各持己见僵持不下，最终伊凡在保证机械传动效率不会下降，如果下降就拿自己私房钱给杰拉尔重新购入一条机械腿后，你才为他重新开启了钻孔器的权限？”
见爱丽丝没有回答，德里克医生继续好奇地问道：“最终的结果怎么样，手术完成后那条机械腿的传动效率是多少？”
“96%，在对钻孔进行焊接后，我检测到机械腿的传动效率出现了非常微小的下降，不过之后他又对传动芯片焊接点进行了调整，这才使传动效率获得了提升。”
爱丽丝平静的语气终于逗得德里克医生没有风度的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最后还是伊凡赢了，他在这方面有着远超于我的天赋。”
逐渐收敛笑意后，德里克医生突然打了个响指，说道：“差点忘了，也许可以让他试试那件事。”
哗啦……
在完成久违的战斗练习后，德里克医生把伊凡叫到手术室中，从工具台上方的箱子里倒出大堆卡片碎片，挑选了一张相对比较完成的丢给伊凡说道：“我想这些东西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作为一名拾荒者，这些碎片自然不会陌生，他点头回答道：“这些都是源卡的碎片，一般都卖不了什么钱。”
“没错，比起坚固的机械体，脆弱的源卡很难在战火中完整保留下来，加上雨水与土壤的侵蚀，拾荒者们发现的战争残骸中很难有完整的源卡碎片。”德里克医生肯定的点点头道。
“难道德里克医生想要修复这些破碎的源卡吗？”伊凡暗自猜想到。
见伊凡面露疑色，德里克医生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摇着头说道：“这些破碎的源卡已经无法修复，不过我们还可以通过研究其勾线轨迹、纹路深浅模仿其制作手法，复制一张相同能力的源卡。”
复制源卡，德里克医生的话让伊凡的心跳陡然加快，结结巴巴的问道：“可是，制作源卡的工序，不是应该交给机械处理吗？这样不仅可以保证精度，还可以一定程度的量产。”
“没错，低级的源卡完全可以通过机械量产，高级的源卡却只能由人工或者高度智能的人工智能的完成。”德里克医生前半句肯定了伊凡的说法，后半句则进入了更高的领域。
“哪怕是最为先进的制卡室，都无法控制材料的细微变化，同一株植物两片茎叶含水量的多少、同一块矿石不同部位杂质的多少，都可能带来不一样的改变，只有顶尖的制卡师能够掌握其中的奥秘。”
“爱丽丝告诉我你对于精细操作有着超乎常人的掌控力，这让我突然想到了这些没用的源卡，比起成为一名优秀的机械术士，成为一名优秀的源卡制作师会更适合你。”
源卡制作师，伊凡将目光汇聚到手中那张折损了一个边角的源卡上，卡片上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刻线如若繁星缭乱，如同沉寂的宇宙，只要有了神经液的冲刷，它们就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绽放宇宙最美的光芒。
伊凡的生活变得真正忙碌起来，机械体构造与改装、药剂学相关知识、实战与枪械练习、源卡的勾线模仿、精神体修炼等几乎填充了他的所有时间，不过他却乐在其中。
第三十章 暗涌
“源卡，起源于外野生物对于能量的利用，人类通过模仿其体内能量的循环，制作了第一批源卡。”
白色的投影墙上，铁甲犀的能量循环逐渐被剥离出身体，印在了小小的源卡中。
德里克医生手持指示笔，一边讲解一边更换着投影内容，俨然一位循循善诱的导师。
“不过，通过模仿制作的源卡总是无法规避能源利用率低、战斗手段单一等缺点，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制卡师们踏上了漫长的源卡优化之路。”
“很快，他们就发现只要保证能量的基本循环不变，删除一些无用的轨迹便可以大幅提升能量的利用率，通过这种方法，许多源卡的结构不断得到优化，延续至今。”
伊凡聚精会神的聆听德里克医生的讲述，就像贪婪的海绵不断的汲取水分，不时提出疑惑：“这些制卡师是如何确定哪些能量轨迹是无用的呢?”
“当然是一次次失败的尝试与经验的积累，每一张改良源卡背后制卡师都付出了毕生心血，‘不要惧怕尝试与失败’，这句话也是很多制卡师们的终生格言。”
尝试与失败，这简直就是败家……想到一张最基础的源卡制作成本也要至少1000卢克，伊凡差点打了退堂鼓。
在伊凡思考源卡的制作成本与销售价格时，德里克医生切换了投影内容继续说道：
“在不断的优化中，制卡师们还发现将对能量循环进行合理拼接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源卡的制作终于从模仿走向了创造。”
“可惜的是，在追逐名利的当下，制卡师都成了独行的野兽。”
“他们不再向别人分享研究的成果，为了防止他人窃取模仿，甚至还会在成品源卡上增加许多无用的纹路与勾线，不惜牺牲源卡能量利用率为代价，保障自己的利益。”
说道这里，德里克医生不禁自嘲的一笑道：“不过这也是人类的共性，我掌握了一种独一无二的东西，一定也不会这么轻易分享给别人。”
“我想，我也一样。”伊凡勉强一笑，右手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左手小臂，那是卡片槽的位置。
一番自嘲之后，德里克医生神色不变地将投影换到了最后一页。
“在源卡制作方面，我没有太高的天赋，能够传授给你的东西不多，这些是我整理的知识与心得，希望能够为你提供帮助。”
投影中罗列了数种最为简单的源卡的纹理与勾线，下方还附带了德里克医生的制作心得，对于容易出现意外的地方进行了着重标明。
几乎要将自己的头埋进胸口的伊凡只觉脸色发红，难以直视德里克医生的目光。
刻笔在卡面划过，拉出一条流畅的线条，手指突然不自然的上下轻微抖动，卡面上顿时留下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凹痕。
刀锋转动向下一折，切断了原有的图案，随着伊凡的手腕不断扭动，原本空白的卡面上逐渐呈现出繁复的花纹。
收笔提锋，完成整个流程的伊凡总算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是存在十几次处错误，处理燕型波纹时显得太过紧张了。”在核对总结后，伊凡立刻给卡片刷了一层处理液，再抽了另外一张卡片，确定之前的纹路已经被处理液抚平后，拿起刻刀继续尝试起来。
这套制卡练习工具是德里克医生年轻时购入的，现在已经有些过时了，不过对伊凡这种刚入门的菜鸟而言已经绰绰有余。
只要一有空闲时间，他就会将加尔赶出房间，独自尝试一番。
备受冷落的加尔在几次抗议无效后，索性也不再搭理伊凡，跑到楼下去找扫地机器人了，听说他们最近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也不知是真是假。
……
东部沃土平原之上，一座巨大的城市巍峨耸立。
整个城市呈统一的银白金属色，一条条空中索道连接着充满未来风格的高楼与橄榄形建筑。
每当夜色降临，城市的灯火逐一被点亮，宛若星河，极致流线风格的汽车在智械中枢的引领下有规律的穿梭在城市各个角落，繁复不显杂乱，高空飞速穿梭的列车如同星河中密集的群星一闪即逝。
这里是秩序星河，也是革新会智脑所在。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四处可见人类与智械的身影，他们步伐缓慢神色轻松，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自革新会从人类联邦独立后，人类与智械之间的关系愈发和睦。
十八年前关于婚姻条例的修改，让这种关系再次升华，越来越多的人类与智械组成了伴侣，牵手相拥在这里显得如此寻常。
街道上，一个不显眼的人型智械缓慢地穿行在人流中。
他身高不过1米5，手中一根半人高的乌木手杖，身穿青灰色法师长袍，头戴尖角法师帽，仅露出呈金属亮银色的面部，两道青蓝色泪痕从眼部直至嘴角下方。
马萨法师，革新会独立后第一批拥有独立意识的智械，目前也是革新会核心成员之一。
据说他现在穿着的装束与名字都是在独立意识觉醒后根据机械情感意识决定的，是自由的象征。
不时有路过的行人与向马萨法师行礼致敬，他也会单手抚胸低头回礼，神情不卑不亢。
在马萨法师侧后方，一个普通的智械紧紧跟随，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拐进一条僻静的小道，马萨法师才开口说道：
“联邦将莱特议员派往废土荒原，一方面是为了减小其反对联邦决议带来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他能够找到天外文明的宝藏的下落。”
这句话自然是说给他身后的智械听的，片刻之后，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中性嗓音：
“我和他都亲眼见过飞船的残骸，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联邦又声称发现了天外文明的线索，这不得不让我产生怀疑。”
停顿片刻后，身后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我很好奇他们接下来的布局，所以希望你能够去废土荒原走一趟，无论那个宝藏是否真实存在。”
马萨法师点头表示肯定，用不快不慢地语气回应道：“进入废土荒原后，我会联合复兴同盟的庞贝大师一并向莱特议员施压，打乱联邦的计划。”
“我也会继续关注联邦后续的动向，在必要时候予以你最大的帮助。”
“感谢您的帮助，伟大的智脑，神圣的自由连接着我们。”
“愿自由之光，引领着你。”说话的同时，马萨法师身后的智械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短暂的沟通后，马萨法师没有迟疑，转而走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栋大楼。
按动电梯最下方的按钮，他独自走入地下，穿过拥有重重检测的隧道，进入一个如同舰桥的平台。
平台上空空如野，下方是笔直如同深渊的洞穴，阴冷的风从底部吹来，发出呜咽的声响。
“信号已连接至安索瓦，记忆中枢已存储完毕。”静立了数分钟后，平台上的突然传出一道空阔的声音。
“感谢你的帮助，愿自由之光，引领着你。”马萨法师平和的嗓音仿佛驱散了黑暗。
单手抚胸低头回礼后，没有任何犹豫的一脚踏空，整个人顿时从洞穴顶部坠落而下，伴随着他的下落，环绕洞穴岩壁的灯柱从上到下依次闪耀。
金属撞击地面发出了一声闷响后，平台的灯逐渐熄灭，一道提示音从高空传到洞穴底部：“传送完成，秩序星河等待你的归来。”
安索瓦，革新会距离复兴同盟最近的城市，距离秩序星河数千公里之遥。
马萨法师从地底醒来，抬头望向墙面的时钟，数据传输一共耗时约45分钟。
智能机械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衣物与法杖，检查确认神经液、源卡等一切正常后，他起身走出昏暗的地下，早已有人在地面等待。
来人是一名五官普通的中年男子，马萨法师走出地下后他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充满了虔诚与敬意：“尊敬的马萨法师，我们已经与走私商队取得了联系，两周之后在复兴之都汇合。”
“两周，我们的运气还不错。”马萨法师默念道。
“毕竟这是冬季，是走私最安全的季节。”男子回答道。
在永眠要塞沦陷后，不怕死的走私商人们经过多年的摸索，找到了一条前往废土荒原相对安全道路，这条“黄金航道”也是迄今为止废土荒原与外界最后的联络方式。
相对的安全不代表毫无风险，“黄金航道”上每年总会有数起意外发生。
不过在高额的利润的吸引下，走私商人们早就忘却了生死，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随着外野生物的活动减少，走私商人就获得了更多的空间。
在说明了走私商队的情况后，男子又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建议道：“接下来我们将对您进行肉体复原手术，您现在的样子有些太过显眼，很容易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除了革新会，其他地方对于人型的智械依旧存有很高的抵触情绪。”
马萨法师目光澄澈，没有动怒，反倒是柔声回应道：“一切都按你的计划就好。”
男子这才将悬起的心放下，连连道谢：“感谢您的理解，我这就去安排。”
马萨法师同样单手抚胸低头回礼。
第三十一章 问诊日
地下训练场，巨大的水箱中。
伊凡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机械手，脚掌紧抓着玻璃地面，防止身体被水流推动失位。
“还有1分钟，坚持住！”长时间的缺氧让他的大脑晕眩，水波的摇晃也带来了视觉上的误差，全凭着强大的意志力，他努力在坚持着。
来了！
眼角的余光里，一只金属尖刺扎入水中，向他所在的位置刺来。
伊凡倏然伏腰，身体几乎贴到了水箱底部，躲过刺击的瞬间身体弹射向上，惊险躲过从视野盲区抽打过来的长鞭。
“不错。”水箱之外，操控机械手的德里克医生赞许的点头，手上却没有停顿与留情。
一张巨网突然喷出，腾在半空的伊凡就如一只飞蛾一般自投罗网。
电光火石之间，伊凡突然张开双臂，快速的向前推动。在水波的助力下身体迅速向后浮动，堪堪躲过了巨网追捕。
不，还没有结束！
身后的水波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一只流星锤正拖着厚重的锁链朝着伊凡的背部冲来。
这正是伊凡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空档，光靠推动水波已经无济于事。
眼看着流星锤越来越近，伊凡反而冷静了下来。
借助撞击的力量，他的身体突然一扭，如同水草一般摆动，先是手臂然后是身体，最后是整个人都攀附在流星锤巨大的锁链上，形同鬼魅。
这是伊凡根据约翰逃脱‘窒息缠绕’巴德曼的触手时的动作自创的技巧，利用机械体的柔韧性，巧妙的避开对手强而有力的攻击。
完成训练后，伊凡从水箱中钻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神经液的飞速流动让他的四肢忍不住的颤栗，隔了好久才逐渐平复。
“恭喜你，你完全适应了体内的神经液，成为了真正的改造者。”德里克医生递上一条毛巾，微笑说道。
伊凡胡乱擦了擦头发，脸色却略显阴霾：“如果能早些适应，雷恩大叔就不会为我丧命了。”
德里克医生无意挑起伊凡内心的悲喜，简单的安慰后，对伊凡的身体状况进行了例行检查。
“能量液的消耗稍微有些快……”
德里克医生小声自语了两句，不过没有太过在意。
确认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德里克医生又取了一支全新的能量液递给伊凡，才离开训练场。
按部就班的完成了射击练习，伊凡回到房间，发现加尔这家伙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索性关上房门，拉开腹腔的暗格，将全新的能量液放入体内。
“欢迎造访孤岛，帝国公民。我是您的私人助理，编号02516039。”短暂的头晕目眩后，伊凡进入了‘孤岛’系统中。
受限于能量液的不足，伊凡的精神体修炼进度被不断搁置。
除了德里克医生定期的补给外，还没有其他能量液的补充途径，这是摆在他面前的最大的难题。
这也使得伊凡只能在能量液更换后进行短暂的练习，造访孤岛的原因也是希望助理能够予以针对性指导，提升练习的效率。
“帝国公民，你的修炼进度并不理想，希望你不要气馁，争取在两年之内完成初级修炼。”
在几次访问之后，伊凡终于让孤岛时间与现实时间统一，针对于助理的发问，他只能在心中无奈地摊摊手。
能量液的补给问题一日不解决，修炼的进度就一日不会提升。
伊凡也有尝试询问过助理关于能量液的问题，得到了帝国公民可以前往培训基地定期领取的答案……
除了羡慕嫉妒恨以外，伊凡不知该用什么来面对这个结果，决定以后再也不询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了。
“对了，我的名字叫伊凡，伊凡·奥尔科特，你可以这么称呼我。”在平复体内神经液运转速率的间隙，无事可做的伊凡突然朝着天空的光斑说道。
“抱歉，你的权限不足，无法更改称呼。”
“这也行，好吧……”这个看脸，不对，看权限的系统，伊凡也拿它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沉下心来，继续尝试控制体内神经液的运转。
就算有了私人助理的指导，短短一个小时练习还是不足以让精神体修炼进度获得长足的进步，为了避免能量液过量消耗引起怀疑，伊凡只能恋恋不舍的退出了‘孤岛’系统。
明天是问诊日，是一个月中最为忙碌的一天，为了保持充沛的精力，伊凡没有再进行制卡练习，简单的复习今日所学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和其他时间上门看诊不同，问诊日当天，德里克医生的将在诊所中接待病人。
这既是为了方便那些居住在远处城镇平日里无法亲自上门拜访的顾客，也是为了照顾一些平日里居无定所的人。
秉承着医生最基本的操守，德里克医生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一名顾客，哪怕对方是荒原上凶狠的鬣狗也同样一视同仁。
伊凡对此常常感到疑惑，出于礼貌，他也没有仔细询问。
在早些年德里克医生名气不显的时候，问诊日是他一个月中最清闲的一天，最少的时候一天都只有三到五位病人。
随着名气渐长，远处四五个城市包括城市下面城镇的居民都会赶在这一天过来求医，忙碌就成了问诊日最核心的旋律。
为了防止骚乱，问诊日当天夏天镇的巡逻队人数足足翻了有一倍，他们甚至还会帮忙维持现场秩序。
也难怪希尔夫人与德里克医生有一腿的绯闻被传得路人皆知。
这是伊凡成为德里克医生助手后的第二个问诊日，上一次的时候他还没有很好的适应机械体的转变，只能待在家中。
这次问诊日也就成了伊凡以德里克医生助手身份的第一次公开露面。
在机械体被抢夺后，德里克医生对伊凡的样貌参数进行了小幅的调整，这样的改变可以在保留伊凡外貌特征的情况下，减少他被再次盯上的可能。
如果不是关系密切的家人或朋友，就算是拿着照片，也很难确认他们是同一个人。
也正因为如此，这段时间伊凡才能安心的正常生活，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
诊所位于庭院的外的空房子，一大早门外就挤满了人。
他们大多居住在远处，前一天便驱车赶到夏天镇，在旅店住了一晚后一早就来排队，这样才能赶在日落前返回自己的城镇。
实际上，许多城镇都有不错的医生，他们的收费也没有比德里克医生更贵，但人们总是希望能够得到最好的治疗，就算因此要付出更多的时间与金钱都在所不惜。
和往常的工作相同，伊凡主要面对的都是身体部分机械化后出现故障的顾客。
也许是今天这样的顾客不多，又也许是德里克医生有意锤炼，闲暇之余伊凡还要前往后方药房协助爱丽丝调配药剂。
废土荒原上草木稀少、物资贫瘠，很多药品都需要用原材料自行调配。
原材料又大多来源于走私商队的补给与探险队前往外野探索，在远离布拉迪亚的西部荒原，原材料也并不富裕，调配药品时往往显得捉襟见肘。
“金边草没有了，还好可以用绿珀盐替代，再加一些双线藤与水榭花，这样就没问题了。”
伊凡努力回忆着书本中的知识，嘴角细碎念叨的同时不断往电子秤上加入各种材料。
伊凡取完了药材准备研磨时，爱丽丝立刻指正道：“你应该再加入5克芍药粉末，综合绿琥珀的毒性。”
‘绿珀盐有轻微的毒性，对人体的肝脏有一定的损害，制作药品时往往需加入芍药粉末中和。’伊凡立刻回忆起书本中的内容，诚恳的向爱丽丝道谢后，连忙取来了芍药粉末。
伊凡调配完药品返回诊室，发现诊室内挤满了人，仔细一看，几个身穿皮质马甲涂抹了各色骷髅油彩的家伙堵住了诊室的大门。
为首一人面色桀骜，与德里克医生正在争执什么：“喂！这都过去好几个人了，为什么还没有轮到我，难道这就是你德里克医生对待顾客的态度吗？”
这样的装束，伊凡前些日便见过一次，他们是骷髅帮的人。
挥手示意庭院外的巡逻队不用过来，德里克医生耐心地解释道：“很抱歉，机械部件的修理由我的助手主导，刚刚他去药房取药了，这会才刚回来。”
德里克医生的解释没有获得对方的理解，对方嘴上却依旧得理不饶人道：“切，我们大老远跑到过来，就是冲着你德里克医生的名头来的，一个小小的助手就想打发我们？”
“在机械修理方面，伊凡的能力要远高于我，您不妨让他试试看，如果有什么不满意，可随时叫我顶替。”德里克医生依旧不疾不徐地说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对方也不好胡搅蛮缠，指了指从药房出来的伊凡，语气非常不客气：“你就是德里克医生的助手吧，我到要看看，你真有那么厉害吗！”
不动声色的将药剂交到德里克医生手中，伊凡同时悄悄使了使眼色，德里克医生好像完全没有收到一样，依旧认真的为身前的病人进行检查。
第三十二章 争执
只好咬牙坐下，伊凡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我就是德里克医生的助手，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我这只眼睛，看到了吗？”用手肘撑着桌子，对方身体前倾，歪过脸指了指右眼的桶状机械眼。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有漏电的感觉，找了好几个机械修理师都没有检查出什么毛病，所以才大老远跑到这里来。”
说话的同时，此人的脸部突然抽动，五官扭曲的变了形，连忙说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嘶……疼死我了！”
“疼死你才好呢！”伊凡内心咒骂，脸上却关切地的问道，“如果将它取下来，还有出现这个症状吗？”
对方揉着脸，仿佛在看傻瓜一样反问道：“你说呢！如果还疼我会告诉你是它的问题吗？”
看来是安装机械眼时生物神经与机械装置的底座连接不够牢固所致……通过对方的描述，伊凡大致判断出了症结所在。
这的确不是一般机械修理师能够检查出来的毛病，伊凡也是因为最近看了一本人体机械学的书籍才大致判断出原因，里面就介绍过类似案例。
想要彻底根绝病痛需要进行手术，重新对接生物神经与机械装置，其他办法都是治标不治本。
如果只是简单的机械维修，伊凡的确比德里克医生要娴熟一些，这种与人体相关的手术，他却从来都没有尝试过。
是求助德里克医生还是想其他办法，伊凡扫过对方傲慢的目光，再看了看他身上的骷髅油彩，已经找到了答案。
“我想原因已经找到了，请将机械眼取下给我检查。”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机械眼，伊凡假意用仪器反复检查后，自信满满的抬头说道：“问题找到了，是电流过大所致，进行机械与神经转换时神经刺激过大，产生疼痛。”
伊凡面对的不过是几名骷髅帮的普通成员，从来没有接触过机械原理的知识，这一板一眼的糊弄加上笃定的目光立刻就让对方信以为真。
“这些我都听不懂，你之用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就行。”
“问题很简单，调整一下内部电路结构就好，不过你的神经长期受到压迫，出现了应激反应，建议滴入一些缓和剂，确保万无一失。”
正在为另外一个病人检查的德里克医生忽然皱眉，很快又舒展开。
在病人焦急的注视下，德里克医生和声说道：“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不过还需要坚持服药，新年之后，你就可以痊愈了。”
不得不说，伊凡一板一眼的样子非常有说服力，唬的对方连忙说道：“就照你说的做，只要能够不再犯病就行，我早就受够了！”
伊凡面露微笑的点头道：“那我就去找仪器调整电路，还请耐心地等待几分钟。”
拿上圆筒状的机械眼，伊凡不紧不慢地走出仓库，脸上的微笑逐渐平静，好似万年不化的寒冰。
进入房间来到地下训练场，顺手从武器架中抽出泰尔工厂带回来的霰弹枪，取出枪膛中的子弹，扭动黄铜底座，将子弹内部的靛砂倒出。
小心地在机械眼侧面凿出一个不大的凹槽，再将靛砂倒入其中，最后用蜡将凹槽封住。
如果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什么异常。
随即将机械眼内部电路进行了细微的调整后，伊凡赶在骷髅帮的成员耐心耗尽之前赶回了诊室。
在眼眶内滴入大量缓和剂，伊凡亲自将机械眼放入了眼眶，满意地拍拍手：“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骷髅帮的成员小心晃动眼珠，又猛地连续眨眼，绷起的脸逐渐松露出笑容：“诶，真的不疼了！真有你的！”
在诊室中停留了约半个小时，确定没有再出现扎心的疼痛后，骷髅帮成员才满意离开。
这段时间里，伊凡一直面带微笑，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由于前来问诊的病人太多，直到入夜德里克医生和伊凡才得以休息，一整天的工作让二人都显得非常疲惫。
简单收拾后，德里克医生突然想起上午的事情，随口问道：“那名骷髅帮的成员你大蒜瓣怎么办，缓和剂只能让他的神经短时间无视电流的刺激，过一段时间，他肯定会来找你的麻烦。”
犹豫片刻之后，伊凡缓慢地抬起头，嘴角微翘道：“不，德里克医生，他不会找上门来了。”
伊凡没有隐瞒的将自己来到地下训练场躲过爱丽丝的视线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到最后他的嘴角高高翘起，固定成一个浮夸的微笑。
“电路会在大约二十天后短路，蜡被高温熔化，靛砂会立刻被点燃，他不会有机会找我麻烦了。”
在骷髅帮的成员出现在他眼前后，伊凡便下定决心要替死去的雷恩大叔报仇，不断的头脑风暴后，他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方案。
只要对方不是死在德里克医生的诊室内，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
伊凡没有注意到，随着他得意洋洋的描述，德里克医生的面色却越来越暗……
“他是我的病人，你怎么能把他杀了。”
德里克医生面色铁青，水蓝色的眼珠瞪得巨大，他颤抖着双手，难以遏制自己的悲伤：“伊凡·奥尔科特，我对你很失望。
难以理解德里克医生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伊凡迅速辩解道：“可是，他是骷髅帮的人，你曾经说过，他们无恶不作，是彻头彻尾的恶棍！”
“一个医生失去了医德，那他也会失去一切。”德里克医生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伊凡说道。
伊凡只觉一阵委屈，自认为没有犯错，于是他提高了声调，朗声问道：
“如果有一天，胡子老爹突然走入诊室寻求帮助，德里克医生你是否也会全心全意的救治他，然后继续被他追杀呢？”
“我不知道，但我绝对不会再用卑鄙的手段去陷害我的病人。”德里克的神情变得复杂，先是痛苦的闭上双眼，又很快睁开，无力地挥了挥手，“我有些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没想到成为德里克医生助手后的第一次争执居然是为了骷髅帮的恶棍。
争论最终没有获得统一的意见，浑浑噩噩的伊凡将加尔从仓库将抱回房间，对着它轻声说了许多话，有近期的遭遇，也有对于雷恩大叔的怀念。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伊凡的疲惫与沮丧，不时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眼部的屏幕上还显示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在加尔的笑脸中，伊凡也逐渐咧起嘴，眼角忍不住划落一滴泪花。
客厅中，德里克医生将头深深地埋在怀中，脑海里不断闪过一系列画面。
他想起逐风城的古堡，少女的祈祷，幽幽烛火点亮了圣洁的光。
然后是老城主冰冷的双眼，风雨交加的夜晚，狂风肆虐。
“如果胡子老爹走入诊室寻求帮助，德里克医生你是否也会全心全意的救治他，然后继续被他追杀呢？”最后是声声直抵内心的口吻。
摇头驱赶走脑海的杂念，德里克医生略微改变坐姿，低沉地问道：“爱丽丝，我这么做错了吗？”
“德里克医生，你没有错，伊凡他也没有错，你们都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
实际上，在这件事上爱丽丝有所隐瞒，她没有提醒德里克医生伊凡拿了机械眼后去了地下训练室，不然德里克医生应该可以及时赶到制止伊凡的冲动行为。
“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德里克医生口中不断重复着爱丽丝的话，不知为何嚎啕大哭起来。
已是后半夜，镇上的灯火依旧没有熄灭，毫无困意的伊凡无精打采的望着窗外，内心迷茫没有方向。
“笃、笃、笃……”突然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的寂静。
门外是德里克医生，他面容憔悴头发凌乱，看起来状态很差。
“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丢下短短的一句话后，德里克医生没有等伊凡回话，就兀自往楼下走去。
穿过客厅走下楼梯，德里克医生和伊凡谁都没有说话。
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二人走到地下训练场，德里克医生才忽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爱丽丝不会出现在地下训练场吗？”
伊凡下意识摇头，不知德里克医生为什么突然会问他这个问题。
德里克医生的脚步未停，带着伊凡走至训练场边缘，拉开厚重的石板，一条透着寒气的密道映入眼帘：“因为她一直都在，这里是她的长眠之所。”
沿着密道一路向下，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德里克医生的话却越来越多：“刚才你问我，如果胡子老爹那天没有死，还恬不知耻的跑过来找我治病，我会怎么办。”
密道的尽头，光线也变暗了许多，德里克医生伸手按下墙壁的按钮，灯光立刻照亮了一片不大的空间。
这是一个用冰打造的密室，中央有一具透明的冰棺，就算隔了一段距离，伊凡也能够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
“过来看看吧，她就是爱丽丝。”没有急着回答刚才的问题，德里克医生招呼道。
冰棺内的女子有着灰白的长发与瘦削的脸庞，眉宇间的轮廓与希尔夫人有几分神似，她身穿素色长裙，手中捧着一支凋谢的鲜花，静静地躺在其中，如同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
“她是希尔夫人的妹妹，逐风城上一任城主的女儿，我是她的杀父仇人，也是间接害死她的人。”
伊凡只感觉内心受到了巨大冲击，本能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第三十四章 猎人和牌局
正当伊凡感慨时过境迁时，远处道路中央突然出现了一条尖刺护栏，一对年轻男女正站在尖刺护栏前方，向他做出了禁止通行的手势。
二人手中均拿着武器，看起来没有发起攻击的意思，从他们的装束上来看，不像是游荡的鬣狗。
与伊凡一同被拦下的还有其他车辆，见有人下车理论后，他便没有下车，只是摇下了挡风玻璃。
“我们是荒原猎人，正在追捕毒蝎斯卡纳和他的狗崽子们，前方是交战区域，请你们换一条路走吧。”
毒蝎斯卡纳，是游荡在荒原上的鬣狗团伙之一，其规模要略逊色于胡子老爹，不过在胡子老爹死后，他逐渐掌控了周围的地盘，大有发展壮大之势。
荒原猎人，一个非常奇怪的组织，他们和许多鬣狗一样居无定所，长期活动在荒原的中立地带，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手无寸铁的拾荒者，也不是各个城市的运输队，而是那些鬣狗。
作为一名曾经的拾荒者，伊凡对于这个组织有着莫名的亲切，没有多做纠缠，转身掉头朝着另外一条路驶去。
荒原猎人选择的战场位于两座丘陵之间，那里天然形成的盆地是绝佳的猎场，只要将猎物赶入包围网中，再将丘陵两头的入口堵死，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展开猎杀了。
出于好奇心，伊凡不惜绕了远路来到了丘陵的另外一头，发现同样有荒原猎人把守住了关隘，看来战斗还没有结束。
正当伊凡驱车准备离去的时候，盆地内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地都为之震颤。
看了一场热闹，伊凡返回夏天镇时太阳都还没落下，正巧遇上了准备去酒馆干活的杰拉尔。
没有乘坐三轮轮椅的杰拉尔迈着轻盈的步伐，看起来正常了不少，拒绝了对方请他喝酒的好意后，二人各自离去。
由于德里克医生被休比特大主教邀请前往休比特城做客，晚上都不会回来，回家后的伊凡便回到房间练习起源卡的制作。
随着不断的练习，如今他已经基本能够绘制最简单的源卡，可是成功率依旧不够理想。
但是对伊凡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鼓励，他相信随着绘制的次数越来越多，制卡技巧也会越来越熟练，迟早有一天可以做到零失误，到时候就可以尝试制作真正的源卡了。
在伊凡返回夏天镇后的一小时后，一男一女两人也驱车赶到了夏天镇，他们一进入镇子便分头行动，向来往的行人打听着德里克医生的住所，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慌张。
不久后，二人回到约定的集合地点，为首的男子语速飞快地说道：“维娜，我打听到了，德里克医生的住所就在街道的尽头，我们走……”
“等一下，我听说德里克医生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今天都不会回来，只有他的助手在家。”抢在男子将自己拉走前，女子补充道。
“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外出，首领的伤势如果不能尽快得到控制，很可能会丢了性命！”乔伊斯没有松开握住维娜的手，反而握的更紧了。
没注意到同伴的小动作，维娜柔声安慰道：“不要担心，附近城镇还有几名不错的医生，莫林他们已经分别出发了。”
稍加思索之后，维娜突然灵机一动，斟酌着说道：“乔伊斯，不如我们将这位德里克医生的助手请回去吧。”
这个想法立刻遭到了乔伊斯的反对：“一个小小的助手能有什么本事，如果耽误的首领的伤势，你我可负不起责任。”
“不如我们在镇上打听打听如何，现在赶去其他城镇肯定来不及了。”维娜可不想白跑一趟，本着来都来了的念头，她继续说服着身边的同伴。
来都来了、大老远的、都不容易三大神技果然很容易拉拢人心，乔伊斯念头一转，发现的确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便同意了维娜的主意。
在废土荒原上想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酒馆，那些喝醉的酒鬼会将他们内心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吐露出来，没有丝毫保留。
夏日与力量酒馆。
每天下午4点30分开始营业，大约在几分钟后就会迎来第一批客人，不过他们大多不是来喝酒的，而是来占座打牌的。
说是打牌，其实是一年前走私商人从革新会传来的一种新鲜玩意。
八个人凑成一个牌局，由发牌机器人鲍勃向参与牌局的牌手发放不同的手牌。
牌手想要将手牌拿到手上，还需消耗每回合自动补充的金币，最终牌手会使用手牌与另外一名牌手对决，失败者扣除一定生命值，直至战败。
参与牌局需要付出2卢克作为报名费，根据最终的对局结果，位列前四名的牌手将会获得5、4、3、2卢克作为奖励，后四名则什么都拿不到。
夏日与力量酒馆只有两套设备，每天前来打牌的人却络绎不绝，酒馆内除了醉鬼的胡言乱语之外，最多就是拿到烂牌的家伙辱骂鲍勃的声音。
不过骂归骂，没有一个人胆敢向鲍勃做出实质性的威胁，这个发牌员配置的火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的。
当维娜和乔伊斯走进夏日与力量酒馆的时候，酒馆内还没有几个喝酒的人，无所事事的杰拉尔正兴致勃勃的围观着一场牌局。
思福已经组成了一套无敌的‘鱼人’牌组，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取走5卢克的奖励，不幸遇到他的牌手估计都会气的晕过去。
见有客人坐上了吧台的座椅，杰拉尔才恋恋不舍的从牌桌抽身，望着这对有些陌生的男女，他先是抽了抽鼻子，随即露出自己标志性的大黄牙展颜微笑，问道：“二位想要喝点什么？”
随意点了两杯酒水，乔伊斯立刻拉住准备回去看牌的杰拉尔，压低了声调问道：“听说德里克医生招了一名助手，你认识那个人吗？”
杰拉尔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打断了自己看牌的兴致而露出半点不喜，在听清楚对方的问题后更是两眼放光，非常热情地回应道：“你说的是伊凡小哥吧，我和他可熟悉，上次我这条机械腿还是他帮忙修好的呢！”
说罢，还担心对方不相信，干脆拉了拉裤腿，露出机械腿用力的拍了拍：“就是这条腿，自从伊凡小哥将他修好，就再没出过什么毛病。”
“那他的医术如何，我们是从其他镇上过来求医的，正巧德里克医生又不在家，总会有些担心。”维娜连忙追问道。
杰拉尔立刻露出了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神秘兮兮地说：“伊凡小哥的医术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听说问诊日那天他把一个骷髅帮家伙的眼睛给治好了，千恩万谢才离开。”
“骷髅帮你知道吧，那些恶棍可是出了名的能惹事儿！”
在杰拉尔的一通吹嘘下，伊凡简直成了夏天镇的第二个德里克医生，虽然乔伊斯依然半信半疑，维娜眼中早就泛起了亮光。
没碰一点酒水，维娜就拉着乔伊斯离开了夏日与力量酒馆，直奔德里克医生的住所而去。
意犹未尽的杰拉尔这才得意的朝门外的乡巴佬哼了口气，悄悄将吧台上的两杯酒水倒入腹中，一阵温暖之后，又哼着小调走向了远处的牌桌，思福这家伙的好运似乎到头了，居然第一个就被清理出局。
第三十四章 猎人和牌局
正当伊凡感慨时过境迁时，远处道路中央突然出现了一条尖刺护栏，一对年轻男女正站在尖刺护栏前方，向他做出了禁止通行的手势。
二人手中均拿着武器，看起来没有发起攻击的意思，从他们的装束上来看，不像是游荡的鬣狗。
与伊凡一同被拦下的还有其他车辆，见有人下车理论后，他便没有下车，只是摇下了挡风玻璃。
“我们是荒原猎人，正在追捕毒蝎斯卡纳和他的狗崽子们，前方是交战区域，请你们换一条路走吧。”
毒蝎斯卡纳，是游荡在荒原上的鬣狗团伙之一，其规模要略逊色于胡子老爹，不过在胡子老爹死后，他逐渐掌控了周围的地盘，大有发展壮大之势。
荒原猎人，一个非常奇怪的组织，他们和许多鬣狗一样居无定所，长期活动在荒原的中立地带，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手无寸铁的拾荒者，也不是各个城市的运输队，而是那些鬣狗。
作为一名曾经的拾荒者，伊凡对于这个组织有着莫名的亲切，没有多做纠缠，转身掉头朝着另外一条路驶去。
荒原猎人选择的战场位于两座丘陵之间，那里天然形成的盆地是绝佳的猎场，只要将猎物赶入包围网中，再将丘陵两头的入口堵死，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展开猎杀了。
出于好奇心，伊凡不惜绕了远路来到了丘陵的另外一头，发现同样有荒原猎人把守住了关隘，看来战斗还没有结束。
正当伊凡驱车准备离去的时候，盆地内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地都为之震颤。
看了一场热闹，伊凡返回夏天镇时太阳都还没落下，正巧遇上了准备去酒馆干活的杰拉尔。
没有乘坐三轮轮椅的杰拉尔迈着轻盈的步伐，看起来正常了不少，拒绝了对方请他喝酒的好意后，二人各自离去。
由于德里克医生被休比特大主教邀请前往休比特城做客，晚上都不会回来，回家后的伊凡便回到房间练习起源卡的制作。
随着不断的练习，如今他已经基本能够绘制最简单的源卡，可是成功率依旧不够理想。
但是对伊凡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鼓励，他相信随着绘制的次数越来越多，制卡技巧也会越来越熟练，迟早有一天可以做到零失误，到时候就可以尝试制作真正的源卡了。
在伊凡返回夏天镇后的一小时后，一男一女两人也驱车赶到了夏天镇，他们一进入镇子便分头行动，向来往的行人打听着德里克医生的住所，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慌张。
不久后，二人回到约定的集合地点，为首的男子语速飞快地说道：“维娜，我打听到了，德里克医生的住所就在街道的尽头，我们走……”
“等一下，我听说德里克医生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今天都不会回来，只有他的助手在家。”抢在男子将自己拉走前，女子补充道。
“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外出，首领的伤势如果不能尽快得到控制，很可能会丢了性命！”乔伊斯没有松开握住维娜的手，反而握的更紧了。
没注意到同伴的小动作，维娜柔声安慰道：“不要担心，附近城镇还有几名不错的医生，莫林他们已经分别出发了。”
稍加思索之后，维娜突然灵机一动，斟酌着说道：“乔伊斯，不如我们将这位德里克医生的助手请回去吧。”
这个想法立刻遭到了乔伊斯的反对：“一个小小的助手能有什么本事，如果耽误的首领的伤势，你我可负不起责任。”
“不如我们在镇上打听打听如何，现在赶去其他城镇肯定来不及了。”维娜可不想白跑一趟，本着来都来了的念头，她继续说服着身边的同伴。
来都来了、大老远的、都不容易三大神技果然很容易拉拢人心，乔伊斯念头一转，发现的确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便同意了维娜的主意。
在废土荒原上想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酒馆，那些喝醉的酒鬼会将他们内心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吐露出来，没有丝毫保留。
夏日与力量酒馆。
每天下午4点30分开始营业，大约在几分钟后就会迎来第一批客人，不过他们大多不是来喝酒的，而是来占座打牌的。
说是打牌，其实是一年前走私商人从革新会传来的一种新鲜玩意。
八个人凑成一个牌局，由发牌机器人鲍勃向参与牌局的牌手发放不同的手牌。
牌手想要将手牌拿到手上，还需消耗每回合自动补充的金币，最终牌手会使用手牌与另外一名牌手对决，失败者扣除一定生命值，直至战败。
参与牌局需要付出2卢克作为报名费，根据最终的对局结果，位列前四名的牌手将会获得5、4、3、2卢克作为奖励，后四名则什么都拿不到。
夏日与力量酒馆只有两套设备，每天前来打牌的人却络绎不绝，酒馆内除了醉鬼的胡言乱语之外，最多就是拿到烂牌的家伙辱骂鲍勃的声音。
不过骂归骂，没有一个人胆敢向鲍勃做出实质性的威胁，这个发牌员配置的火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的。
当维娜和乔伊斯走进夏日与力量酒馆的时候，酒馆内还没有几个喝酒的人，无所事事的杰拉尔正兴致勃勃的围观着一场牌局。
思福已经组成了一套无敌的‘鱼人’牌组，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取走5卢克的奖励，不幸遇到他的牌手估计都会气的晕过去。
见有客人坐上了吧台的座椅，杰拉尔才恋恋不舍的从牌桌抽身，望着这对有些陌生的男女，他先是抽了抽鼻子，随即露出自己标志性的大黄牙展颜微笑，问道：“二位想要喝点什么？”
随意点了两杯酒水，乔伊斯立刻拉住准备回去看牌的杰拉尔，压低了声调问道：“听说德里克医生招了一名助手，你认识那个人吗？”
杰拉尔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打断了自己看牌的兴致而露出半点不喜，在听清楚对方的问题后更是两眼放光，非常热情地回应道：“你说的是伊凡小哥吧，我和他可熟悉，上次我这条机械腿还是他帮忙修好的呢！”
说罢，还担心对方不相信，干脆拉了拉裤腿，露出机械腿用力的拍了拍：“就是这条腿，自从伊凡小哥将他修好，就再没出过什么毛病。”
“那他的医术如何，我们是从其他镇上过来求医的，正巧德里克医生又不在家，总会有些担心。”维娜连忙追问道。
杰拉尔立刻露出了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神秘兮兮地说：“伊凡小哥的医术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听说问诊日那天他把一个骷髅帮家伙的眼睛给治好了，千恩万谢才离开。”
“骷髅帮你知道吧，那些恶棍可是出了名的能惹事儿！”
在杰拉尔的一通吹嘘下，伊凡简直成了夏天镇的第二个德里克医生，虽然乔伊斯依然半信半疑，维娜眼中早就泛起了亮光。
没碰一点酒水，维娜就拉着乔伊斯离开了夏日与力量酒馆，直奔德里克医生的住所而去。
意犹未尽的杰拉尔这才得意的朝门外的乡巴佬哼了口气，悄悄将吧台上的两杯酒水倒入腹中，一阵温暖之后，又哼着小调走向了远处的牌桌，思福这家伙的好运似乎到头了，居然第一个就被清理出局。
第三十五章 猎人的邀请
连续的两次尝试均已失败告终，伊凡稍显气馁的将卡面上的纹路抹平，提笔的瞬间又突然放下。
闭上眼调呼吸，努力将自己的状态提升至最佳。
想要成为优秀的制卡大师，心境平和是先决条件，一点点的焦躁或是内心波动都可能导致手法变形，最终功亏一篑。
刚闭上眼不久，门外就传来了爱丽丝的提醒，有顾客上门。
“都这个时间了，还有人上门。”伊凡心中叨咕道，透过窗户望向庭院外的大门，有一男一女正站在那里，正是早些时候遇到了的荒原猎人。
维娜与乔治亚都进行了一定的伪装，伊凡还是一眼就将他们认了出来。
本着对于荒原猎人的好感，伊凡没有多做犹豫便请爱丽丝将大门打开，引着二人进入了客厅。
刚一落座，维娜便立刻起身，郑重请求道：“伊凡先生，我们想请您去雅格镇一趟，家中的长辈受到帮派火拼波及，伤势很重，已经不能再耽误了。”
雅格镇同样隶属于逐风城，距离夏天镇车程约40分钟，天色才刚刚暗下，想要赶过去时间倒也还算充裕。
如果不知道这二人的底细，伊凡恐怕会比较犹豫，在知晓对方荒原猎人身份的情况下，他难免会显得偏心。
拇指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反复权衡之后，伊凡决定主动摊牌，开口问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应该是荒原猎人吧，想要请我去的地方，也不会是雅格镇，对吗？”
伊凡的反问让维娜与乔伊斯如坐针毡，他们坐直了身体，目光中充满了警觉。
“两位不用猜测我是怎么知道你们身份的。”对方表现出来的警惕与伊凡的推断完全一致，他将茶杯放下，微笑着说道：“下午的时候，正是你们拦下了我的车辆，毒蝎斯卡纳没有跑掉吧。”
伊凡的善意暂时打消了二人的顾虑，他们朝彼此望去，都在责怪对方太过大意。
沉默两秒之后，依旧是维娜回答了伊凡的问题：“斯卡纳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与我们玉石俱焚，我们的首领也因此身负重伤，急需救治。”
乔伊斯也立刻补充道：“很抱歉刚才对你有所隐瞒，我们并没有恶意，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伊凡没有太过在意，从任何一面看，他都没有拒绝对方的理由。
不再犹豫，他站起身来嗓音平和地说道：“我也是被荒原鬣狗欺压过的平民，荒原猎人的存在无疑让我们看到了一丝希望，很荣幸能够帮得上忙。”
原本还提心吊胆的两名荒原猎人先是有点愣住，旋即又惊又喜，连连道谢。
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确认帮忙的伊凡立刻进入状态，开始询问起对方的病情：“我希望了解贵方首领具体的伤势，以准备更齐全的手术工具。”
互相交换眼神确认无误后，维娜才谨慎地说道：“首领的双腿被炸断，内脏出现一定的破损，在丹尼斯太太的抢救下，血已经止住了，人依旧处于昏迷之中。”
情况看起来很不乐观，伊凡微皱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内脏的损伤暂时无法预估，我会尽量多带些药品过去，被炸断的双腿呢？是否能找回来。”
乔伊斯无力摇头，神色沮丧地回道：“我们找了很久，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真是遗憾……”伊凡惋惜地叹了口气，旋即又转用更为自信的口吻说道，“没关系，只要控制住内脏的伤势，四肢完全可以用机械化代替。”
“想起来了！”受到了伊凡的启发，维娜突然一拍手，神色兴奋地说道，“基地里应该还有几条机械腿，上次围剿‘疯狼’吉姆的时候找到的，还没有来得及卖掉。”
确定病情之后，伊凡没有耽搁，脑海中一面盘算着手术所需的工具与药品，一面快步走进了手术室中。
“维娜，我们真的要把他带回去吗？”在伊凡进入手术室后，乔伊斯小声与女伴说道。
维娜歪了歪头，诧异问道：“不然呢，刚刚不是都商量好了吗？”
乔伊斯警觉地望向手术室，确认伊凡没有注意他们后才压低嗓音道：“问题是，我没有想到这位助手居然这么年轻，把首领的性命交到他身上，会不会太冒险了！”
“乔伊斯……”
维娜将身体转到同伴一侧，她睁大眼睛，面色严肃：“我相信莫林他们也在努力拜访其他医生，但并不确定他们能否及时赶回来。”
“首领的伤势你比我更清楚，现在不冒险，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乔伊斯几次张口想要反驳，可仔细想了想，又没有太好的理由，一时说不出话来。
爱丽丝一直在安静地观察客厅内的两名访客，只觉得他们和许多病人一样，内心充满了矛盾，但又心怀希望。
收拾好药品和工具，伊凡连忙跑回房间将风衣披上，犹豫数秒后又取了一顶浅灰色的毡帽扣在头顶，在镜中打量无误后才下了楼。
这是德里克医生出诊时习惯的穿着，还没很好习惯这个身份的伊凡只好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加油打气。
从书房取了芯片放入手术盒，不忘给德里克医生留下一张字条后，伊凡跟随着维娜与乔伊斯匆匆出了门。
冬天的日落总是来得很早，天已经渐渐黑了。
车身交错而过，对方不安好心的鸣笛让维娜鼓了鼓腮帮，食指相碰愤懑地小声嘀咕什么。
旋即又觉得这个举动过于幼稚，又悄悄地望向车内，发现伊凡正在观察自己，脸蛋瞬间红了一半。
“非常抱歉，伊凡先生，为了降低被基地暴露的风险，只能让你和我们一起走了。”为了缓解内心的羞赧，维娜连忙岔开话题。
不知是被维娜的举动逗乐，还是为了表示和善，伊凡含笑说道：“不用介意，我信得过你们。”
其实伊凡还挺介意的，在乔伊斯坚持不允许他独自开车甚至还想请他遮住双眼的时候，双方差点就撕破了脸皮。
还好有维娜从中协调，最终双方各退一步，伊凡不再开车，也不用蒙眼。
上次意外仅仅才过去不到两个月，伊凡自然会处处小心。
若不是仗着完全适应机械体后力量与反应均获得了明显提升，加上荒原猎人的口碑也一直不错，他断不会轻易跟着二人离开夏天镇。
可就算如此，伊凡依旧表现得十分警惕，这种警觉又传染了乔伊斯，车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左右为难的维娜绞尽脑汁，总算是让伊凡率先展露了笑颜，她随即望向乔伊斯，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神情。
对维娜存有爱慕之心的乔伊斯哪还敢继续绷着脸，他先是活动活动嘴，然后挤出了一个自以为最温和的笑脸。
“放心好了，基地里面非常安全，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一早我们会亲自送你回来。”
僵硬……伊凡内心忍不住嘟囔道。
第三十七章 手术
手术室内的人比外面少了很多，除了猎人之家的医生丹尼斯太太外，只有一名身材枯瘦的短发男子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他胯部往下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空空如也。
“看来这就是荒漠猎人的首领了。”伊凡很快的得出判断，环视四周，没有发现那位莱特先生的身影。
在伊凡打量四周环境时，乔伊斯与维娜分别向丹尼斯太太与首领说明了情况。
就算是失去了双腿，刚刚从昏迷中苏醒，安德烈首领的神情依旧严肃，看不出半分虚弱。
听完乔伊斯的说明后，他立刻点了点头，望向不远处的伊凡道：“那就有劳伊凡先生了。”
伊凡这才仔细打量起手术台上的男子。
约五十岁，黑发棕瞳，寸头，身材瘦削，露出的胳膊几乎看不到太多的脂肪，皮肤颜色黯淡，看起来饱经风霜。
在他的脸上，一道眉间贯穿右眼直抵下颚的刀疤异常显眼，也正是因为这道伤痕，无形中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
点头致意后，伊凡从上衣内口袋中取出芯片插入手术盒，短暂的等待后，盖顶自动翻开，爱丽丝已然苏醒。
“安装义肢前我需要对截断处进行检查，已确定手术方案。”伊凡将目光转向手术台上的男子，谨慎地问道。
问诊日之后，德里克医生专门为伊凡补足了机械部件组装手术的知识，在爱丽丝的配合下，他已经可以独自完成此类手术。
不过之前面对的都是假人，在与真人眼神对视时，难免会显得有些拘谨。
伊凡的紧张反倒让手术台上的安德烈首领突然放声一笑，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您是医生，我会服从所有安排。”
安德烈的话稍稍打消了伊凡的顾虑，他小心撕开粘贴的绷带，一圈一圈将其取下。
素白的绷带逐渐变得殷红，沾满了湿润粘稠的血液。
“可能会有些疼，不过血肉还未愈合的时候进行手术是最佳的时机，这样更容易找到对应的神经。”
最早期的机械义肢，需要等待伤口愈合后对接，将身体残缺的部分插入预先准备的凹槽固定即可使用。
这样简单的方法实用性却较差，安装的义肢大多只能起到支撑的作用，不能真正实现如臂使指。
如今的机械改装，通过神经与机械原件对接，可以真正意义上的驱动机械义肢，在伤口没有愈合之前进行手术，就可以省去切开皮肉，寻找神经主干的流程。
安德烈面色平静地点头说道：“没关系，这点疼痛我还承受得起。”
绷带逐渐脱离，伊凡没有看见血肉模糊，只有一个纺锤状的肉团紧紧将断骨头裹住，这是伤口完全复原后的样子。
“伤口已经复原了。”伊凡呆滞了两秒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丹尼斯太太，问道，“在救治的过程中，是不是使用了类似生命药剂的药物。”
丹尼斯太太一脸茫然的摇头，看向安德烈首领腿部伤口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抢救过程中只用了简单的止血药，之后就裹上了绷带。”
略微沉思了一会，丹尼斯太太补充道：“莱特先生在对首领内脏进行缝合时我一直在他身边，他使用的工具和药品都是基地内现成的，也没有用过生命药剂。”
既然没有用过生命药剂这种能迅速使伤口愈合的药品，为什么伤口会愈合的这么快？
伊凡托着下巴，又看了看安德烈首领，找不出什么原因。
“如果使用了治愈类源卡，同样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一旁默不作声的爱丽丝突然开口说道。
身边手术盒突然插话，差点吓了周围人一跳。
伊凡连忙说明了情况后，众人又针对这个选项进行了猜测。
“难道说……莱特先生是一位机械术士吗？”丹尼斯太太略带颤抖的说出了大家共同的猜测。
“莱特先生怎么了，我刚刚看见他去休息区了。”正巧莫林举着两条机械腿走入了手术室，没听清大家在说什么，就随口接上了话。
“没什么，只是随口说起而已。”安德烈首领立刻回应道，同时向房间内众人递了一个眼色。
一旁的维娜立刻会了意，岔开了话题道：“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伊凡只好将注意力从那位神秘的莱特先生那里转移回来，在众人目光汇聚过来之前说道：
“这会稍微麻烦一些，我们先切开已经愈合的伤口，再进行义肢安装。”
只是多了一个步骤，安德烈首领立刻点头同意：“就按伊凡先生说的办，我们开始吧。”
将手术盒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伊凡再次看向安德烈首领，关切地问道：“切割伤口带来的疼痛会比较明显，作为一名医生，我建议您进行轻微的麻醉。”
在手术准备阶段，伊凡就提议进行局部的麻醉缓解疼痛，当时就遭到了安德烈首领的反对，临近手术前，不放心的他再次想要说服对方。
固执地安德烈首领依旧认真摇了摇头，一脸坚决地说道：“麻醉会让大脑丧失思考的本能，疼痛却是最好的助手，伊凡先生不必为我担心，我能忍得住。”
伊凡沉默了许久，只能郑重地点点头。
无需伊凡操控，锋利的手术刀一点一点揭开愈合的伤口，身体枯瘦的短发男子屈指成拳，双目紧闭。
他全身肌肉绷紧，没有露出半点痛苦的神色，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额角的血管肉眼可见的鼓起。
切割完成后，伊凡扭下机械腿上方的锁扣，取下一个圆环状的金属。
“接下来将对神经主干进行对接，还请坚持住。”言外之意自然是疼痛还会加剧的意思。
安德烈首领努力咧咧嘴，露出一个比哭没好看多少的笑容：“放心好了，这点疼痛算不得什么。”
手术的后半程，安德烈首领的额头的汗一直没有停过，豆大的汗珠滚滚，沿着眉间贯穿右眼直抵下颚的刀疤落下，就算不停擦拭，还是有不少滴在手术台上。
“神经测试完毕，传导系统连接正常，手术结束。”
爱丽丝宣布手术成功的瞬间，伊凡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如果神经主与机械原件对接出现问题，就需要重新拆线调整，按照安德烈首领现在的状态，他恐怕很难坚持到最后。
“接下来只要让机械腿装上就好了，待伤口重新愈合后，您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安德烈首领嘴唇发白，看起来虚弱了不少，他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来。
“呀！”倒是远处突然传来了维娜的惊呼。
循着惊呼声望去，维娜指着两条机械腿，一脸震惊地说道：“怎么两条都是左腿！”
两条都是左腿除了有些费鞋以外并不会带来其他问题，找到了相同型号的右腿也可以进行更换，在得到伊凡肯定的答复后，莫林才如释重负。
虚弱的安德烈首领在丹尼斯太太的照顾下很快入眠，不时的疼痛让他的心率一直维持在较高的频率，就算这样他也没有醒来。
出了手术室，伊凡在乔伊斯与维娜的引导下走向休息区，手术进行了好几个小时，天已经彻底暗了。
莫林已经回去休息，环视四周，也没有其他荒原猎人的影子，乔伊斯这才压低了声调问道：“莫林带回来的那个莱特先生，真的是改造者吗？”
“我也不太了解，爱丽丝女士也只是提出了一种假设。”伊凡如实回答道。
他对源卡的了解还不多，也没有实际观察过莱特先生和当时手术的情况，仅凭一个表象，很难予以准确的结论。
维娜却早就相信了这种猜测，她低沉着头，小声嘀咕道：“在废土荒原上，能够操控源卡的改造者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这位莱特先生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反正不是对付我们这些荒原猎人。”乔伊斯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维娜对乔伊斯的回答显得不是很满意，伊凡却觉得非常中肯。
一名机械术士想要剿灭荒原猎人，怎么会用这么麻烦的手段，相信安德烈首领让大家静观其变的原因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穿过几道需要瞳孔验证的大门进入休息区，来往的荒原猎人突然变多了起来，三人也很有默契的立刻终止了话题。
将伊凡领到一间闲置的房间安顿下来后，维娜与乔伊斯很快作别，一天的忙碌让他们也非常疲倦，急需休息。
“爱丽丝女士，如果丹尼斯太太说的全都是实话，那位莱特先生是改造者的可能性有多少。”确认二人走远后，伊凡才打开手术盒，询问道。
“在我的储存系统中，没有搜素到其他选项，但不排除其他可能。”
在没有网络的情况下，爱丽丝的知识储备绝大多数来源于德里克医生，这也让她的判断带有一定的局限性。
无论如何，那位莱特先生一定有其过人之处……伊凡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明天离开前能够与莱特先生见上一面。
第三十七章 手术
手术室内的人比外面少了很多，除了猎人之家的医生丹尼斯太太外，只有一名身材枯瘦的短发男子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他胯部往下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空空如也。
“看来这就是荒漠猎人的首领了。”伊凡很快的得出判断，环视四周，没有发现那位莱特先生的身影。
在伊凡打量四周环境时，乔伊斯与维娜分别向丹尼斯太太与首领说明了情况。
就算是失去了双腿，刚刚从昏迷中苏醒，安德烈首领的神情依旧严肃，看不出半分虚弱。
听完乔伊斯的说明后，他立刻点了点头，望向不远处的伊凡道：“那就有劳伊凡先生了。”
伊凡这才仔细打量起手术台上的男子。
约五十岁，黑发棕瞳，寸头，身材瘦削，露出的胳膊几乎看不到太多的脂肪，皮肤颜色黯淡，看起来饱经风霜。
在他的脸上，一道眉间贯穿右眼直抵下颚的刀疤异常显眼，也正是因为这道伤痕，无形中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
点头致意后，伊凡从上衣内口袋中取出芯片插入手术盒，短暂的等待后，盖顶自动翻开，爱丽丝已然苏醒。
“安装义肢前我需要对截断处进行检查，已确定手术方案。”伊凡将目光转向手术台上的男子，谨慎地问道。
问诊日之后，德里克医生专门为伊凡补足了机械部件组装手术的知识，在爱丽丝的配合下，他已经可以独自完成此类手术。
不过之前面对的都是假人，在与真人眼神对视时，难免会显得有些拘谨。
伊凡的紧张反倒让手术台上的安德烈首领突然放声一笑，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您是医生，我会服从所有安排。”
安德烈的话稍稍打消了伊凡的顾虑，他小心撕开粘贴的绷带，一圈一圈将其取下。
素白的绷带逐渐变得殷红，沾满了湿润粘稠的血液。
“可能会有些疼，不过血肉还未愈合的时候进行手术是最佳的时机，这样更容易找到对应的神经。”
最早期的机械义肢，需要等待伤口愈合后对接，将身体残缺的部分插入预先准备的凹槽固定即可使用。
这样简单的方法实用性却较差，安装的义肢大多只能起到支撑的作用，不能真正实现如臂使指。
如今的机械改装，通过神经与机械原件对接，可以真正意义上的驱动机械义肢，在伤口没有愈合之前进行手术，就可以省去切开皮肉，寻找神经主干的流程。
安德烈面色平静地点头说道：“没关系，这点疼痛我还承受得起。”
绷带逐渐脱离，伊凡没有看见血肉模糊，只有一个纺锤状的肉团紧紧将断骨头裹住，这是伤口完全复原后的样子。
“伤口已经复原了。”伊凡呆滞了两秒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丹尼斯太太，问道，“在救治的过程中，是不是使用了类似生命药剂的药物。”
丹尼斯太太一脸茫然的摇头，看向安德烈首领腿部伤口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抢救过程中只用了简单的止血药，之后就裹上了绷带。”
略微沉思了一会，丹尼斯太太补充道：“莱特先生在对首领内脏进行缝合时我一直在他身边，他使用的工具和药品都是基地内现成的，也没有用过生命药剂。”
既然没有用过生命药剂这种能迅速使伤口愈合的药品，为什么伤口会愈合的这么快？
伊凡托着下巴，又看了看安德烈首领，找不出什么原因。
“如果使用了治愈类源卡，同样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一旁默不作声的爱丽丝突然开口说道。
身边手术盒突然插话，差点吓了周围人一跳。
伊凡连忙说明了情况后，众人又针对这个选项进行了猜测。
“难道说……莱特先生是一位机械术士吗？”丹尼斯太太略带颤抖的说出了大家共同的猜测。
“莱特先生怎么了，我刚刚看见他去休息区了。”正巧莫林举着两条机械腿走入了手术室，没听清大家在说什么，就随口接上了话。
“没什么，只是随口说起而已。”安德烈首领立刻回应道，同时向房间内众人递了一个眼色。
一旁的维娜立刻会了意，岔开了话题道：“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伊凡只好将注意力从那位神秘的莱特先生那里转移回来，在众人目光汇聚过来之前说道：
“这会稍微麻烦一些，我们先切开已经愈合的伤口，再进行义肢安装。”
只是多了一个步骤，安德烈首领立刻点头同意：“就按伊凡先生说的办，我们开始吧。”
将手术盒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伊凡再次看向安德烈首领，关切地问道：“切割伤口带来的疼痛会比较明显，作为一名医生，我建议您进行轻微的麻醉。”
在手术准备阶段，伊凡就提议进行局部的麻醉缓解疼痛，当时就遭到了安德烈首领的反对，临近手术前，不放心的他再次想要说服对方。
固执地安德烈首领依旧认真摇了摇头，一脸坚决地说道：“麻醉会让大脑丧失思考的本能，疼痛却是最好的助手，伊凡先生不必为我担心，我能忍得住。”
伊凡沉默了许久，只能郑重地点点头。
无需伊凡操控，锋利的手术刀一点一点揭开愈合的伤口，身体枯瘦的短发男子屈指成拳，双目紧闭。
他全身肌肉绷紧，没有露出半点痛苦的神色，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额角的血管肉眼可见的鼓起。
切割完成后，伊凡扭下机械腿上方的锁扣，取下一个圆环状的金属。
“接下来将对神经主干进行对接，还请坚持住。”言外之意自然是疼痛还会加剧的意思。
安德烈首领努力咧咧嘴，露出一个比哭没好看多少的笑容：“放心好了，这点疼痛算不得什么。”
手术的后半程，安德烈首领的额头的汗一直没有停过，豆大的汗珠滚滚，沿着眉间贯穿右眼直抵下颚的刀疤落下，就算不停擦拭，还是有不少滴在手术台上。
“神经测试完毕，传导系统连接正常，手术结束。”
爱丽丝宣布手术成功的瞬间，伊凡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如果神经主与机械原件对接出现问题，就需要重新拆线调整，按照安德烈首领现在的状态，他恐怕很难坚持到最后。
“接下来只要让机械腿装上就好了，待伤口重新愈合后，您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安德烈首领嘴唇发白，看起来虚弱了不少，他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来。
“呀！”倒是远处突然传来了维娜的惊呼。
循着惊呼声望去，维娜指着两条机械腿，一脸震惊地说道：“怎么两条都是左腿！”
两条都是左腿除了有些费鞋以外并不会带来其他问题，找到了相同型号的右腿也可以进行更换，在得到伊凡肯定的答复后，莫林才如释重负。
虚弱的安德烈首领在丹尼斯太太的照顾下很快入眠，不时的疼痛让他的心率一直维持在较高的频率，就算这样他也没有醒来。
出了手术室，伊凡在乔伊斯与维娜的引导下走向休息区，手术进行了好几个小时，天已经彻底暗了。
莫林已经回去休息，环视四周，也没有其他荒原猎人的影子，乔伊斯这才压低了声调问道：“莫林带回来的那个莱特先生，真的是改造者吗？”
“我也不太了解，爱丽丝女士也只是提出了一种假设。”伊凡如实回答道。
他对源卡的了解还不多，也没有实际观察过莱特先生和当时手术的情况，仅凭一个表象，很难予以准确的结论。
维娜却早就相信了这种猜测，她低沉着头，小声嘀咕道：“在废土荒原上，能够操控源卡的改造者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这位莱特先生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反正不是对付我们这些荒原猎人。”乔伊斯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维娜对乔伊斯的回答显得不是很满意，伊凡却觉得非常中肯。
一名机械术士想要剿灭荒原猎人，怎么会用这么麻烦的手段，相信安德烈首领让大家静观其变的原因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穿过几道需要瞳孔验证的大门进入休息区，来往的荒原猎人突然变多了起来，三人也很有默契的立刻终止了话题。
将伊凡领到一间闲置的房间安顿下来后，维娜与乔伊斯很快作别，一天的忙碌让他们也非常疲倦，急需休息。
“爱丽丝女士，如果丹尼斯太太说的全都是实话，那位莱特先生是改造者的可能性有多少。”确认二人走远后，伊凡才打开手术盒，询问道。
“在我的储存系统中，没有搜素到其他选项，但不排除其他可能。”
在没有网络的情况下，爱丽丝的知识储备绝大多数来源于德里克医生，这也让她的判断带有一定的局限性。
无论如何，那位莱特先生一定有其过人之处……伊凡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明天离开前能够与莱特先生见上一面。
第三十八章 神的恩宠
休比特城，休比特大教堂。
充满哥特风格的教堂由素白色的大理石筑成，顶部上百个尖塔如同密集的刺盾直至天空，从塔尖底部到塔顶都雕刻有各式神像，庄重肃穆。
傍晚的阳光照射而下，整个建筑熠熠生辉，神圣不可侵犯。
教堂的右侧，宽广的宴会厅内，头戴主教冠冕，身披白色镶金丝长袍礼服的休比特大主教致辞完毕，一位位身着黑色马甲白色衬衣的仆人托着各色菜品走入其中。
勉强穿了一套正装，德里克医生端了一杯香槟躲在角落里，生怕被别人认出来。
他本就不擅长交他际，如果不是休比特大主教与希尔夫人关系不错，又是一位仁心的慈善家，他是绝对不会过来参加这场慈善晚会。
角落里又来了一名男子，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躲在这里的德里克医生，目光对视的时候差点将手中的红酒洒在地上。
“斯蒂芬·索伦曼，在城里做点小生意。”为了缓解尴尬，男子主动开口介绍道。
索伦曼，德里克医生立刻想到了那个日渐衰败的黑帮，看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一眼，伸出手道：“德里克，大家都习惯称呼我为德里克医生。”
斯蒂芬又看了德里克医生一眼，脸上顿时露出笑意，弯下腰握手问道：“德里克医生这是有打算到休比特城发展？”
索伦曼帮已经日渐衰败，逐渐被其他帮会抢走了城内药品、毒品的生意，不过他们正在暗中积攒势力，以图东山再起。
脑中回想着早先了解的情报，德里克医生轻描淡写地回道：“不过是受邀为休比特大主教进行例行检查而已。”
男子有些失落的应了一声，在角落站了一会后，又朝着另一个目标走去。
同样的开场，同样的套路，这次他很快与对方打得火热，很快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无意参与这些纷争，德里克医生随即将视线转向别处，很快就发现了休比特大主教的身影。
这位老人看起来异常精神，完全不像是一位大脑已经进入衰退期的改造者应有的精神状态。
想到这里，德里克医生不由得皱起眉，按理说大脑的衰退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今天的检查结果却清楚的显示，休比特大主教的大脑机能远比几个月前要好。
“神的恩宠？”德里克医生可不信这番鬼话。
宴会散去，休比特大主教独自走入教堂深处，点燃烛火，沿着螺旋的楼梯逐渐往下。
幽暗的地下祭坛上，圣洁的修女正跪在一尊神像前祈祷，地上镌刻着一个个古怪的符号与花纹，它们彼此相连，形成一个圆形的魔法阵。
休比特大主教走入祭坛，修女也睁眼站起，神情平静地说道：“又到用药的时间了，主教大人。”
默不作声地点头，休比特大主教步入魔法阵内，他双手交叉于胸前，低头祷告的同时，一条机械导管从身后伸出。
修女手中托着一个造型古怪的瓶子，里面盛放着紫色的液体，时而翻滚气泡，时而翻腾水花，时而聚成雾状，形成一张恶魔的脸。
修女用注射器吸入瓶中涌动的液体，面色平静地将它们逐渐推入休比特大主教的体内。
悠长的吐息后，休比特大主教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伴随着口中不断地呓语，身体表面逐渐凸显出颗粒般的肉芽。
肉芽疯狂地生长扭动，足足长到一指粗细，已经看不出休比特大主教的样子，就连头发也变得粗壮了许多，如同毒蛇一般疯狂舞动。
呓语变成了痛苦的呻吟，休比特大主教已经没有力气站立，他跪倒在地，肉芽便沿着周围符号逐渐延伸，却始终没有超出魔法阵的范围。
修女静静地站在一旁，神情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在牧师的引导下，德里克医生穿过休比特大教堂外的圆弧广场，今夜他将在这里过夜。
突然，他将目光转向教堂的方向。
迟疑了两秒后，他又转回头去，趁着牧师还没有发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肉芽逐渐褪去，休比特大主教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好，甚至超过了年轻时候。
逐渐起身，转向身后的修女问道：“这次持续的多长的时间。”
“9分45秒，和上次基本一致。”修女简短而冰冷地的回答道。
“看来这个剂量正好合适，属于可接受的范围。”走出魔法阵，休比特大主教握握拳，感觉大脑异常兴奋，有使不完的力气。
撕拉……
修女的衣服瞬间化为四散的布片，胸前抖动的肉体与修女圣洁的注视瞬间点燃了休比特大主教的欲望，一声清脆的低吟后，祭坛内的烛火逐渐暗下。
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伊凡就被乔伊斯叫醒，说是安德烈首领请他过去。
手术结束后，安德烈首领被转移到了病房中，一夜的休息让他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病床旁边，还站着一名男子，黑发褐瞳，没有留胡须，五官柔和深刻，穿着过膝风衣，手中还有一根黑色手杖。
从对方的装束判断，这名男子应该就是莱特先生。
安德烈首领将荒原猎人们赶出房间，才向房间内的两人分别介绍起对方。
早些时候，莱特已经从多嘴的莫林口中知晓了伊凡这么一号人，因此没有太过意外，他转向伊凡礼貌的笑笑，点头算是问好。
伊凡也简单回礼问候，没有敢再多观察。
两位访客互相认识后，安德烈首领清清喉咙，努力撑起身子让自己显得更精神一些，转头望向床边的两人。
组织了下语言，这位饱经战火的猎人语气诚恳地说道：“首先感谢二位先生对我的救治，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恐怕我已经活不成了……”
“主要还是莱特先生的功劳，我只是在爱丽丝女士的协助下尽一份力而已。”伊凡连忙回应道。
安德烈首领摇头说道：“无论如何，能在危急时刻予以援手，二位都将获得荒原猎人的友谊，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们愿意为二位提供帮助。”
“安德烈首领，我希望不仅仅能获得荒原猎人的友谊。”一旁沉默的莱特突然开口打断道，“我还想与荒原猎人合作，帮助我进行一些简单的调查。”
“当然，这些调查绝对没有违背荒原猎人的原则，也不涉及废土荒原的势力斗争。”莱特继续补充道。
“合作？”安德烈首领低头沉思了两秒，然后将目光转向莱特，严肃地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莱特先生应该是一名改造者吧。”
没有迟疑的，莱特坦然地点头道：“没错，我是一名机械术士，来自人类联邦。”
来自人类联邦的机械术士，伊凡不太明显地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一双褐瞳的男子，猜不透对方的具体意图。
“不知道安德烈首领是否听说过天外文明宝藏的传说？”没有等安德烈首领回应，莱特语速平缓地问道。
轰……伊凡只感觉头皮发麻，努力没让自己的神色变化，保持着沉默的姿态。
“难道莱特先生相信那个几十年前的传说不成？”安德烈首领突然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地说道，“就算真的有什么宝藏，也早就被无数拾荒者捡走了。”
你说得还真没错……伊凡默不作声的点头表示认可，内心深处边思索边吐槽道。
在伊凡的旁敲侧击下，德里克医生向他说起过这具机械骨骼的来源，正是被一名拾荒者发现的。
挖到机械骨骼的拾荒者认为将其卖到回收站过于招摇，容易被黑帮盯上，就以看病为由找到了信誉不错的德里克医生，成功将手里的机械骨骼推销了出去。
从此以后，那名拾荒者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德里克医生猜测他应该是去了远处的城市，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在伊凡回忆这具机械骨骼来历时，莱特先生笃定地点头，嗓音柔和但不带感情地说道：“我相信宝藏依旧存在，希望荒原猎人能够予以我一定的帮助。”
“作为合作一方，我也会在荒原猎人绞杀鬣狗是进行暗中的帮助。”
简单的思索利弊后，安德烈首领重重地点下头道：“莱特先生的条件让我无法拒绝，荒原猎人愿意为您提供帮助。”
“伊凡先生，希望这件事情能够为我保密。”莱特先生转向伊凡，摘下礼帽诚恳地说道。
在伊凡到来之前，安德烈首领就像他说起过昨天手术的情况，自觉无法保守秘密的莱特便没有避讳，只是希望对方能够替自己保密。
“作为一名机械术士，为什么需要暗地依托废土荒原的本地势力进行调查，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伊凡脑海里此时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一定是还有其他势力进入了废土荒原。
来不及细想，在莱特的注视下，伊凡真诚地回道：“莱特先生请放心，我不是多事的人。”
莱特神色古怪的颔首，逐渐收回了目光。
被对方的目光注视的头皮发麻，伊凡强行将头转向了安德烈首领，深呼吸一口气后才开口说道：“我同样有一件事希望与安德烈首领商量。”
“伊凡先生难道也想要寻找什么宝藏不成？”也许是获得了一位机械术士的帮助，安德烈首领心情大好，语气调侃的问道。
伊凡努力让笑脸看起来真挚，戏谑地回答道：“我当然不会找什么宝藏。”
因为宝藏已经由我暂时保管了……他同时在内心补充了一段。
第三十九章 伊凡的目的
停顿了两秒，伊凡环视一圈，嗓音平缓地说道：“我希望与荒原猎人展开合作，定期收购部分战利品。当然，如果有需要，我也会向荒原猎人提供一定的帮助。”
昨晚，乔伊斯和维娜无意中说起剿灭毒蝎斯卡纳的事情，谈及战利品时，伊凡清晰的听到了能量液三个字。
这是他在德里克医生的交际圈外第一次打听到能量液相关的消息，为了尽快完成精神体修炼确认‘孤岛’系统的真实性，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伊凡先生想要与荒原猎人合作的想法，是本人的想法，还是代表德里克医生的意志。”安德烈首领没有立刻答应，他神色不动地看向伊凡，直接询问道。
“看来安德烈首领也在怀疑德里克医生和希尔夫人的关系，一旦双方进行合作，荒原猎人将从绝对的中立偏向一方势力，成为周边城市忌惮的对象。”
伊凡从安德烈首领眼中看出了他的顾虑，斟酌着说道：“合作仅出自我个人的意愿，与德里克医生无关。”
躺在病床上的男子顿时露出笑容：“伊凡先生是荒原猎人的朋友，这点事情当然没有问题。”
在莫林的带领下，伊凡走入荒原猎人的仓库，没花多少工夫，他就找到了几支能量液。
“除了一些普通的药品和机械零件外，他还拿走了两把能量武器和一些能量液？”
在伊凡离开猎人之家后，安德烈首领拿着清单问道。
“伊凡先生对能量武器很感兴趣，正好仓库中两把武器的结构比较特殊，就全部买走了。”莫林回忆当时的场景，将伊凡故意透露的信息原原本本告诉了安德烈首领。
“对能量武器感兴趣……”安德烈首领微皱眉头，又仔细看了一遍清单，转头问道，“莱特先生怎么看？”
莱特先生正用手指有节奏的轻点手杖，从安德烈首领说起伊凡还携带着人工智能爱丽丝后就陷入了沉思。
他长长的“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几秒之后才开口说道：
“在这片废土荒原上，拥有高度人工智能助手的医生，一定会成为多方势力关注的焦点，我会抽空去拜访德里克医生，探探他的底细。”
瞄了一眼莱特先生平静的表情，安德烈首领故意隔了很久才提醒道：“传闻德里克医生与逐风城的希尔夫人关系密切，贸然造访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样的提醒担心莱特先生做出太过出格的举动，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同时也是试一试这位盟友的心性与实力，看他是否拥有足够的头脑和强劲的手腕。
如果莱特先生此时展露强势，那么在接下来的合作用他将更加小心，避免与之冲突，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带着队伍主动出局，反之，他会尽量帮助对方，并借助这股力量壮大自身。
莱特先生抬起脑袋，吸口气道：“我无意与荒原上其他势力有所纠缠，这次拜访只是为了消除一些隐患。”
担心安德烈首领会错意，莱特先生又补充道：“我让伊凡先生忘掉了一些他不必记得的事情，但却没有想到他还携带了智能助手，为了安全起见，行程最好安排在这几天。”
忘掉了不必记得的事……安德烈首领神情不变的点头，莱特先生此举既展示了自身的老辣，又侧面强调了不愿太过张扬的本质，这样的盟友正是他所需要的。
“这件事就交给莫林去安排，时间就定在明天。”
没在意安德烈首领这点小心思，莱特先生低笑一声：“就这么办。”
依旧是维娜与乔伊斯坐在前排，伊凡假装镇定的坐在后方，他目光直视前往，又几次忍不住转向一旁的包裹。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除了十支能量液外，伊凡还购买了不少药品与两把能量武器，这使得‘附带品’的价格远高于实际想要购买的物品价格。
这几乎用掉了伊凡一半的的积蓄，不过他依旧很满意，只要有了荒原猎人这么一个供应商，他就可以稳定的进行精神体修炼，暂时不用为能量液的事情操心了。
维娜和乔伊斯的心情看不起也很不错，一路上有说有笑，随意交谈着荒原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当聊起附近城镇的见闻时，乔伊斯故意压低了声调说道：
“听说西北方的普特镇出现了一只魔狼，已经有好几人因此丧命，按理说那个地方距离外野还很远，这只魔狼是怎么冒出来的。”
由于德里克医生的关系，伊凡私下补习了关于希尔夫人的知识，普特镇这个地方他自然不会陌生。
普特镇原本归属于逐风城，但距离更西边的恩佐更近，在几次争端之后，希尔夫人已经基本放弃了这片土地。
“普特镇上的居民还没有离开吗？”不清楚乔伊斯是试探还是随口说起，伊凡只能假意问道。
没有多做思索，乔伊斯便回答道：“如果是其他城镇，在失去保护后肯定会很快被鬣狗洗劫，普特镇却非常特殊。”
“因为那是血魔克里夫的出生地，也是他的老巢。”见伊凡依旧疑惑地摇头，维娜抢先说出了答案。
伊凡仔细回想，终于在脑海里搜索到了这个关键词。
血魔克里夫，荒原上有名的黑帮头目，荒原上不少赌场都有他的股份，同时还干着人口贩卖的生意。
“能够再克里夫的老巢兴风作浪，那只魔狼还真是厉害。”伊凡忽然感叹道，“哪怕是低等的外野生物，也不是一般的枪炮能够解决的。”
“克里夫这家伙作恶多端，也该让他尝尝苦头了！”乔伊斯一脸幸灾乐祸，“如果能让他们伤筋动骨，荒原猎人就能顺势将他们铲除了。”
维娜却在一旁摇摇头：“就算他们元气大伤，荒原上的黑帮也不是我们现阶段的目标。”
“哎……荒原猎人还太弱小了，树敌太多就是自取灭亡。”乔伊斯立刻醒悟，略感遗憾的叹了口气。
“只要大家一同努力，一定可以为荒原带来稳定，创建新的秩序！”见同伴有些泄气，维娜立刻握住双全，加油打气道，“伊凡先生也会帮助我们的，对吗？”
想要成为废土荒原的正义使者，重建新的支付，安德烈首领的野心还真的不小，伊凡内心并不看好这种单纯的大意，却经不住女子期待的眼神，最后还以一个大大的微笑。
回到夏天镇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德里克医生依旧没有回来。
肉疼的将1000卢克交给乔伊斯，伊凡将包裹放入自己的小仓库中，仔细点查无误后，才咧开嘴笑出了声。
回到房间，伊凡将口袋中的能量液取出放入体内，稍作休息平息内心激动后，进入了‘孤岛’之中。
第四十章 心理暗示
数小时的练习让伊凡的大脑十分疲惫，走下楼梯想要喝一杯咖啡，看见德里克医生正坐在客厅阅读报纸。
“下午好，这是最新的报纸？”伊凡语气轻松地问道。
在他的印象里，报纸只是在几年前流行过一段时间，那些报社后来无一不因为高昂的成本破产，毕竟荒原上的消息传播的很慢，想要养一批合格的记者可不容易。
至少需要跑得快，比鬣狗快才行。
德里克医生将报纸放下，抬起头回应道：“没错，斯蒂芬·索伦曼最近正在筹划这件事，报社的规模现在还不大，消息也只是局限在西部荒原。”
“报纸上都说了些什么？”向爱丽丝要了一杯咖啡，伊凡惬意地坐在沙发上，随意问道。
“北边一个矿洞出现了坍塌，大概有数十名工人被埋在坑道中。”德里克医生指了指报纸角落里的一则短讯，无奈地摇摇头。
这数十名工人大概率等不到救援了，伊凡心中暗叹，只能转移话题：“我听说普特镇出现了一只魔狼，报纸上有说起这件事吗？”
“普特镇？”德里克医生摇了摇头，“这份报纸是一周前印刷的，里面没有说起这件事。”
“是荒原猎人提供的消息？”他下意识反问道。
伊凡点了点头：“听说血魔克里夫亲自出马都没能赶走那匹魔狼。”
德里克医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以克里夫的性格，很可能会找希尔求援……”
接着，他转移话题，问起了关于莱特先生的事情：“我听爱丽丝说，你在荒原猎人的基地中遇到了一位叫莱特的机械术士？”
“莱特先生是机械术士？”伊凡努力回忆着道，“我只记得他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
德里克医生楞了一下道：“你不记得了吗？”
伊凡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关于莱特先生的其他事情，甚至连样貌都要忘掉了，又茫然又疑惑的摇头道：“抱歉，我记不起来了。”
说话间，德里克医生已经站了起来，他神情严肃地回应道：“一定是莱特议员，他使用源卡的能力对你进行了心理暗示，让你忘掉了关于他的事情。”
伊凡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能够抹除一个人记忆的能力，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心理暗示并不能让人彻底忘掉一件事，而是暂时封存这段记忆，随着能量的消失或者受到一定的刺激，人就会回忆起这些事情。”
原来如此……伊凡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样才勉强合理一些，不然获得这张源卡的人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应该怎么想起这件事，或者如何抵挡这种能力呢？”想的越多，就越觉得可怕，伊凡不禁缩了缩脖子问道。
“等你能够驾驭质量三神经液以后就可以感知到能量入侵，从而进行抵御。”
质量三的神经液，又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伊凡无声的嘟哝了一句。
“现在你要想起这件事，只要一直回忆莱特先生是机械术士这件事，击溃了体内残存的能量，就能想起来了。”德里克医生微微一笑，继续补充道。
这么简单，伊凡明显呆滞了数秒，然后一声不吭的闭上眼，脑海里不断地默念着：“莱特先生是机械术士……莱特先生是机械术士。”
几分钟后，伊凡只感觉大脑内一团淡白色的光华突然炸开，一阵刺痛之后许多遗忘的记忆一涌而出，瞬间在脑内形成了风暴。
逐渐梳理恢复的记忆，伊凡抬头揉起额角，深吸了口气道：“我想起来了，莱特先生说他来自人类联邦，到废土荒原的目的是寻找天外文明的宝藏。”
德里克医生一直安静等待伊凡恢复记忆，直到他听到天外文明宝藏时脸色才微微变色，起先是难以置信，然后感叹道：“看来我猜错了，人类联邦还没有从梦中醒来。”
感慨之后，德里克医生笑了一声，神色也放松了下来。
看来德里克医生依旧不相信宝藏的存在……伊凡心中暗想道。
“莱特先生还做了什么？”不再关注莱特先生的目的，德里克医生转而问道。
伊凡抿了一口咖啡，思索着答道：“他决定与荒原猎人合作，隐秘的寻找宝藏的下落，看起来他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
“看来不仅是人类联邦回到了废土荒原，其他势力也已经渗透进来了。”德里克医生眼眸一转，沉吟了好几秒才道。
革新会的机械骨骼、布雷迪的挑衅、泰尔工厂的巨额订单、莱特议员来到废土荒原……
德里克医生的大脑飞快转动，几件零碎的事情被一条线逐渐串联起来，原本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间都豁然开朗，天空厚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去来，席卷整个荒漠的暴雨即将来临。
……
逐风城西北角，蔷薇庄园。
会客厅中，希尔夫人注视着眼前的客人，目光冷漠：“血魔，普特镇已经很久没有向我缴纳管理费了，我没有理由帮你的忙。”
血魔克里夫的皮肤呈古铜色，身材相较一般男子略小，棕发黑瞳，五官紧紧皱在中央，不讨人喜欢，他坐在希尔夫人的对面，神情坦然，正用左手改装的钩镰修剪另一只手的指甲。
听到希尔夫人这么一说，他当即嘿嘿一笑道，摊开右手掌道：“我没有缴纳管理费是不假，但希尔夫人您也没有少从我这里拿走别的东西。”
他举起手臂，手指随着话音逐渐弯曲：“逐风城与周边城镇赌场的收益，您每次都会多抽走一成。”
“这座庄园中的仆人，大多也是我送过来的。”
“对了，还有星水晶矿场的工人，他们都不是您花钱雇佣的吧！”
克里夫越说笑意越盛，希尔夫人的脸色则阴沉的可怕。
“够了！”希尔夫人高声怒喝打断了克里夫的盘点，“想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能，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哦？说来听听……”克里夫逐渐收敛了笑意，正色回道。
克里夫早就准备好付出足够的筹码，不然他不可能答应的这么果断。
自觉被摆了一道的希尔夫人神色又暗了几分，语速缓慢地说道：“我要你替我打听极光城布雷迪的情况，他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这让我很不安……”
“原来希尔夫人是惦记上了这块肥肉，难怪最近都有意避开了恩佐的纠缠。”毫无风度的敲打座椅，克里夫霍然哈哈大笑道。
第四十一章 乔治亚的野心
希尔夫人忍住暴走的冲动，压低了声音问道：“条件只有这一条，如果不答应，你就滚去找恩佐谈吧！”
“我才不会拜托那个吝啬鬼。”克里夫不屑一顾的撇撇嘴，然后起身站起拍板道，“就这么说定了，只要能够将那头该死的魔狼赶走，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目送克里夫离开庄园，希尔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门口的管家道：“派人去把哈恩和西诺请过来，我有新的任务安排给他们。”
哈恩与西诺是希尔夫人手下的两位改造者，也是她的得力干将，想要对付魔狼，只有改造者出马才行。
“夫人，哈恩与西诺先生刚刚出城去了，星水晶矿场周围出现了极光城的部队，他们已经赶过去增援了。”管家立刻回答道。
星水晶矿场可以说是希尔夫人的经济命脉，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她皱了皱眉，语气中略带责怪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刚才，是休比特大主教传来的消息，双方没有发生冲突，事态还不是非常严重，就没有打扰夫人。”管家立马回答道。
刚才……希尔夫人努力回想着克里夫的一举一动，排除了他与布雷迪合作的可能。
“干得不错。”希尔夫人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派人密切关注布雷迪的一举一动，一旦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一定会撕碎他的嘴！”
管家匆匆离开后，希尔夫人逐渐将目光转向窗外，刚刚承诺克里夫替他铲除普特镇的魔狼，布雷迪就如同嗅到了血腥味一样凑了上来。
在两名得力干将抽不开身的节骨眼上，派谁去解决那匹多事的魔狼，成了她急需解决的问题。
“布雷迪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钢铁的拳头“咚”的敲击在木制的桌子上，希尔夫人棕色眸内透着些许无奈，“只要找德里克帮这个忙了……”
……
浮空城，月亮产房。
耀眼的白炽灯逐一亮起，一排排注满了绿色营养液的营养舱中空无一物。
穿着隔离服的乔治亚议长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缓步走入其中。
“非常抱歉，乔治亚议长，产房内必须保持无菌环境，必要的消毒流程是不可忽略的。”工作人员小心地解释道。
要知道，从穿戴隔离服道进入产房，整个流程用掉了接近半个小时，对于忙碌的乔治亚议长而言，时间就是他的生命，虽然整个流程全部符合产房的规定，没有丝毫拖沓，但难免还是会让工作人员惴惴不安。
出乎意料的，一向性情冷漠不苟言笑的乔治亚议长嘴角微微上扬，用柔和的语气说道：“不必介意，规矩不应当被特殊人群打破。”
“这里面住着的都是人类未来的希望，我们更应该小心呵护，你们做得很好。”
工作人员又惊又喜，连连弯腰，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乔治亚议长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就算产房内接近80%的营养舱内并没有新生儿，他的嘴角依旧是勾着的。
走到一座营养舱旁，乔治亚议长仔细端详其中已经逐渐长成人型的婴孩，突然开口说道：“明年，明年开始，产房的新生儿数量将会成倍增长，你们要做好准备。”
工作人员愣了一秒，随即点头称是，内心却依旧充满了疑惑。
仿佛看出了对方的疑惑，乔治亚议长轻呵了一声，不再徘徊，大步向前走去。
在人类进行机械化改造之后，人类的数量不增反减，甚至在这几年出现了陡然下滑的趋势，原因出在哪里，乔治亚议长其实非常清楚。
成为改造者的人类虽然大多保留了性状，也大多会像常人一样进行交配宣泄内心的躁动，但机械体改造之后，他们并不具备生育能力。
那人类通过什么来繁衍后代呢？
老练的先驱卢克早就意识到了人类拥有机械体后可能会出现的人口减少问题，因此在机械化改造的大潮还未到来前，他就主导了并颁布了一项法令。
在这项法令颁布之后，所有通过正规途径成为改造者的人类的生殖细胞将得到保留，在他们想要进行生育时，将由联邦协助他们完成试管婴儿，并且从婴儿出生到成年的所有抚养成本将由联邦承担。
可以说，这项法令的颁布，极大程度的减缓了人类数量减少的趋势，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延缓。
随着科技水平与生活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改造者开始从内心抵制生育，生命的延续在他们看来已经不再重要。
虽然目前人类还拥有着数量众多的非改造者，他们也提供了数量充足的人类后裔，但是逐年下滑的新生婴儿数量依旧为乔治亚议长敲响了警钟，需要遏制这种趋势，他每天都在提醒自己。
于是在半年前，他决定力排众议效仿先驱卢克，推行新的法令。
从明年开始，联邦每年将会拿出50万份质量二的神经液，提供给那些愿意生育的改造者，只要他们完成生育，便可实现由改造者向机械术士的蜕变。
这相当于向一对改造者夫妇提供了20万卢克的奖励（前文中德里克医生有说过大概8万卢克可以买到质量二的神经液，这里的10万是计算通货膨胀后的数值），在人类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如此大规模的鼓励生育行动。
这项决议也正是莱特议员与联邦决裂的导火索。
在他看来，生育不应该和利益挂钩，这不仅亵渎了夫妻之间神圣的结晶，更是侮辱了还没有出生的生命。
莱特议员的努力最终没有获得成效，尤其是模型推导的结果出来之后，越来越多的议员选择倒向了乔治亚议长这一边，他们无一不相信，新生婴儿的数量会随着这项法令推出逐渐增加。
决议的通过没有出乎乔治亚议长的意料，在他的脑海里，还规划了更宏伟的蓝图——
人类的数量越多，探索外野的能力就越强，神经液的产量也会越高，通过这样的良性循环，在长久的将来，通过生育成为改造者也不再是梦想。
人类终将统治全世界！
第四十二章 训练与成果
浮空城，联邦训练场。
飞行训练室内，一道黑色的倩影在空中高速地移动，在她的周围，悬浮着数只同样高速移动的训练机器人。
控制脚底的气流快速喷涌，杰西卡瞬间冲到训练场的顶端，眼见就要撞到头顶柔软的气垫，她神色未变，悄然改变了气流的轨迹，身体弯成弓形，猛地向下俯冲。
眼角的余光中，身后紧追的训练机器人已经在穹顶放缓了速度，这为她赢得了不少的时间。
突然，高速下坠的黑影一分为二，分别朝着左右两边包抄过来的训练机器人冲去。
举刀，挥舞，两道黑影在高速移动的同时动作近乎一致，弱不可见的淡粉色光刃闪耀之后，两只机器人瞬间被一分为二。
完成斩杀的一瞬间，黑影逐渐减淡化不见，杰西卡再次出现在了半空之中，所在的位置正是黑影散开的地方。
收刀立于半空，连续的高速变向让她微微喘气，一层细密的汗珠浮现在额头。
警惕的审视四周，杰西卡没有因为压力减少有丝毫懈怠，轻拂去眼角泪痣旁的汗珠，她神情一紧，气势陡然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闪身躲过能量环的攻击，屏蔽耳中传来的噪音，在空中做出一连串小范围闪避……
杰西卡对气流的控制恰到好处，高速移动的视觉障碍同样没有对她形成干扰，在密集的能量攻击中，宛如一只灵巧的游鱼。
她的头脑清晰无比，周围地一切似乎都在其掌握之中，这仿佛不是一场训练，而是属于她个人的舞会。
又一次接近九十度的急转变相，身体呈螺旋线的环绕盘旋，在身后洒下了如雁群一般密集的梭型能量刃。
轰隆……轰隆……
密集的撞击声中，训练机器人展开的护盾被逐渐变淡，如同雨点般密集的能量刃瞬间将它们淹没。
不再望向身后，杰西卡大口大口喘息着，缓慢抽出腰间的长刃，整个训练场中只有眼前最后一只训练机器人了。
“一年，她真的只用了一年时间就适应了质量三的神经液，不愧是年轻一代的翘楚。”训练场之外，杰西卡的辅导教师梅森满脸感慨，然后又遗憾的摇了摇头。
获得质量二神经液成为机械术士后，提升神经液质量就成了机械术士必然追求的目标，这不仅仅需要财力，同样需要天赋。
大脑适应神经的时间就成了考量天赋的标准，一般情况下，大脑适应质量一、二的神经液的时间大约在半年到一年，如果是同质量的更换，所需时间则更短。
质量三神经液则是一道巨大的鸿沟，许多天赋欠佳者穷极一生也无法完全适应这种改变，就算是天赋尚佳者也可能付出5 - 10年的时间。
唯有天选之才，才能够在非常短的时间内适应这种变化。
杰西卡无疑就是天才中的佼佼者，在成年后才进行机械改造的她仅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完全适应了质量三的神经液，在联邦的历史上，也是排的上号的。
可惜这样的天才却受到了父辈仕途的影响，无法通过积攒功勋向联邦申请到质量四的神经液，如果要靠她自己去收集材料，其中所需付出的代价，只有亲历者才能体会。
……
‘孤岛’，无边黑暗包裹下的广场。
有了十支能量液撑腰，伊凡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进行精神体修炼了。
要知道，这些存货可是足够他练习70小时的量。
心情大好，伊凡甚至奢侈的选择了一首歌曲，听说舒缓的音乐能够有效帮助身心放松，在这种状态下，大脑更容易调动体内神经液的运转。
在‘孤岛’中放歌也会增加能量液消耗，在能量液紧俏的时候，伊凡可不敢这么浪费。
当然，他也尝试过在房间内播放音乐，但是在进入‘孤岛’后还是什么都听不到，对于这种行为，除了表示强烈谴责之外，也没有其他手段能够他缓解内心的不满。
内心杂乱的念头立刻让伊凡失去了对神经液的控制，体内几处神经液的流速瞬间异常。
“检测到精神体思维杂乱，建议终止本次训练。”在伊凡自觉大事不妙，准备做最后挣扎的时候，助理的声音同时传入耳中。
索性放弃了对神经液的控制，伊凡从半入定状态中睁开眼，无趣的撇撇嘴，望向半空扭曲的光团道：“如果在战斗中也需要保持绝对专注，精神体修炼的价值也太小了点吧。”
“精神体修炼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只要坚持练习就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体内神经液的流速。”助理用轻和的语调说道。
“帝国公民，你的精神体还非常薄弱，无法控制神经液流速属于正常现象，不要放弃！”说罢，还不忘加油鼓励道。
精神体非常薄弱，这虽然是在安慰我，但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呢……伊凡忍不住在内心嘟哝了一句。
两个小时的练习结束，已经濒临极限的伊凡才从‘孤岛’中退出。
重重的揉了揉额角，进行简单的调整后，将抽屉中的这套制卡练习工具取出，刷上处理液。
趁着处理液浸润卡片的间隙，伊凡逐渐调整呼吸的节奏，努力平息体内奔涌的神经液。
此时已经天已经破晓，初升的日光恩泽大地，群星归隐于天际。
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伊凡的精力依旧饱满，这既是完全适应神经液后带来的好处，也是因为获得能量液后大脑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睡不着所致。
冬日的阳光洒在暗银色的卡面上，让这张由水磨砂工艺制成的卡片泛出点点星辉。
伊凡手持刻刀，深呼吸一口气后，手腕轻巧的转动，在卡面上划出一道蜿蜒的弧线。
随着手腕的转动，卡面逐渐被一道道线条充盈，它们笔直似青松、蜿蜒如小径，笔锋轻重缓急，有陡峭山岩，有一泻千里。
伊凡手上的动作眼花缭乱，他仿佛不需要思考，每一个动作，每一处细节都烂熟于心。
他的眼神极其专注，脑海之中除了卡片别无他物，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一点错误。
收笔提锋，伊凡凌厉的眼神慢慢柔和，嘴角忍不住挑起得意的笑容。
成了！虽然还没有仔细检查，但是他已经可以断定，这次没有任何失误。
如果换上正式的卡笔，使用正确的材料，摆在伊凡面前的，就会是一张真正的源卡。
第四十三章 求援
完成源卡纹路的绘制，还不代表伊凡已经称得上合格的制卡师。
他的绘制成功率依旧很低，就算是普通的制卡师，绘制这种最基础的源卡，成功率也需要在9成以上，优秀的制卡师则几乎不会失败。
纹路的绘制可以说是制卡师的基本功，这种水磨工夫更多需要时间磨砺，材料调配与应用才是真正考验制卡师天赋所在。
辨别材料的差异，适当调整比例，根据调配液与卡面的融合情况，及时更改纹路走向，这些都是伊凡暂时没办法掌握的知识。
不过就算是这样，伊凡仍然信心大振，贪多嚼不烂，一点一滴的积累总会走向成功。
甩甩僵硬的手臂，将卡面重新刷上处理液，凹凸的纹路逐渐模糊，一切将重新来过。
午后的阳光直射在脸上，身体依旧凉飕飕的，在管家的引领下，伊凡步伐不快不慢地穿过蔷薇庄园前开阔的草地。
时值冬季，草木已经衰败，看不到一点绿色，却仍然可以想象当春天到来时的景象。
在废土荒原上，能够拥有这么一片绿地，所需的成本自然是常人不敢想象的。
德里克医生与伊凡并肩而行，他面色平静如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穿过门厅，径直上了二楼，管家没有带他们前往会客厅，而是直接进入了书房。
推开书房大门，穿着灰色连帽衫的希尔夫人正半握在书房的摇椅上出神，看见德里克医生走进来，她的脸上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听说你遇到了麻烦？”落座后，德里克医生开门见山问道。
“不错！”点燃手中的香烟，希尔夫人干脆地回答道，“普特镇的克里夫向我求援，希望我能够帮助他剿灭盘踞在那里的一只魔狼。”
“血魔克里夫……”德里克医生立刻看了希尔夫人一眼，郑重说道：“这件事你应该找哈恩与西诺去办，我相信他们有能力对付一直落单的魔狼。”
“这正是我遇到的麻烦。”希尔夫人从摇椅上坐起，嗓音平稳地说道，“就在今天，我们的星水晶矿场附近出现了布雷迪的部队，哈恩与西诺已经赶过去增援了。”
德里克医生眉头一跳，心中默念道：“难道他已经准备好发动战争了吗？”
星水晶矿是逐风城和休比特城的经济命脉，布雷迪选择那里动手，一定是做好的发起全面战争的准备。
“放心，只要我和休比特老头还没有死，布雷迪就不敢轻举妄动。”大致猜出了德里克医生的顾虑，希尔夫人都没细想，就知道德里克医生在担心什么。
“对付布雷迪，怎么小心都不过分，特别是要注意他背后是否躲藏着其他势力，来自荒原之外的势力。”
“荒原之外的势力，你的情报可靠吗？”希尔夫人坐直了身体，脸色严肃了不少。
德里克医生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各方势力已经渗透到了荒原中，至于他们在哪里，尚不得知。”
“荒原之外的家伙，啧，有意思。”掐灭了烟头，希尔夫人沉思两秒后说道，“我会派人多注意的，你只需要帮我解决克里夫的困扰就好。”
“不，我拒绝。”出乎意料的，德里克医生一脸平静的张口拒绝，“克里夫是荒原上鼎鼎有名的刽子手，死在他手上的平民不计其数，除了问诊，我不会替他办任何事。”
“呵……”一早就料到德里克医生会用这个理由拒绝，希尔夫人轻笑一声，“就算帮我一个人忙怎么样？”
“不，我拒绝。”德里克医生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
如果只是看病，他肯定不会拒绝，那是医生的职责，如果要为克里夫做其他事情，那绝对不可能。
劝导无效，希尔夫人掐灭了烟，气馁地挠挠灰白的头发，撑着摇椅的扶手站起，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德里克医生，眼神同样不可动摇。
两人争锋相对，气氛沉闷的几乎要窒息，坐在一旁的伊凡也不敢出声，他眼珠左右滚动，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时间的对峙后，希尔夫人率先泄了气，她不满地哼哼了一声，转头望向伊凡，用凶恶地口吻问道：“既然他不愿意，不如就把差事交给你吧？”
这是个什么道理……伊凡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伊凡是我的助手，我不同意他自然也不会同意。”德里克医生也明显呆住了几秒，连忙出声道。
“你可以拒绝，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希尔夫人将死死盯着伊凡，脸色冷峻，“你只要帮我的忙，我就替你找回雷恩的尸骨，怎么样？”
伊凡的机械心脏猛地一颤，下意识就要点头答应下来。
“希尔！”德里克医生高声打断了希尔夫人的话。
“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这是父亲交给我的。”希尔夫人越说脸色越暗，最后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长长吐出一口气，德里克医生脸色逐渐缓和，他的目光不再坚定。
“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城市管理者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知该欣慰还是难过。
“这次，我会帮你这个忙，不过一定没有下次了！”
德里克医生的妥协让希尔夫人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说道：“下次你还会帮我的。”
确认双方已经达成共识后，一直没有出声的伊凡这才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德里克医生，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处理吧。”他望向希尔夫人，目光深邃的问道，“刚才的条件还算数吗？”
“当然，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希尔夫人轻轻颔首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找你。”
按照希尔夫人的计划，处理这件事的最佳人选就是伊凡，德里克医生目标较大，他消失的这段时间，普特镇又恰好出现了与希尔夫人关系密切的改造者，一定会引起诸多怀疑。
同样的，这也是一种实力的展示，特别是针对布雷迪，逐风城每增加一名改造者，都是对他的警告。
夏天镇，午后。
由于酒馆需要对发牌机器人鲍勃进行版本更新，刚刚睡醒的杰拉尔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躯起床干活。
负责到场维护的年轻人山治杰拉尔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只用了不到10分钟，两人就打得火热，像是深交多年的朋友一样。
“喂，我说！你们说的更新不会就是替它配备更有杀伤力的武器吧？”
在山治取下鲍勃体内的悬挂机枪并换上另外一把明显口径更大的武器时，杰拉尔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是，这只是一个保险措施。”山治头也没抬的回答道，“老板总是在担心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气不过了对鲍勃进行攻击。”
“手气跟狗屎一样臭，还会怪在别人身上？”杰拉尔惊讶地反问道。
因为牌运不好攻击鲍勃自己反被打死的传闻一直都在流传，杰拉尔却没有亲眼见识过，和一个机器人斗气，不值当呀。
“嘿，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次可不一样了，听说更新之后，鲍勃会给牌手提出‘友情建议’，这建议非但没什么用，反倒会让人气的想把它头给轰下来。”山治突然抬起头，一脸坏笑的说道。
“哦？它都会说些什么。”这反倒勾起了杰拉尔的好奇心，他连忙又问道。
“比如你在输了几把即将出局的时候，鲍勃会安说慰你：‘没关系，人生难免不如意’。”
“又比如，你刷新了几次都没有拿到合适的手牌，鲍勃又会说：‘能招人的时候要尽量招揽’。”
山治捏着嗓子，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模仿道：“你听听，这些都是人说的话吗？”
“老兄你就错了，他本来就不是人啊。”杰拉尔哈哈一笑，随手丢给山治一听啤酒，“算我请的！”
山治停下手上的工作，拉开拉环隔空举杯，又转移话题道：“我听说发明这个牌局的居然是个人工智能，真不知道他的处理器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没准他也是一个老赌鬼呢！”杰拉尔继续调侃着。
山治的动作很快，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鲍勃的武器改装与版本更新，由于还没有到酒馆营业的时间，杰拉尔只好锁上了大门，他准备回家睡一个回笼觉。
刚走出没几步，他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在他们身旁还跟着一个陌生人。
几个外地人又来找德里克医生看病了。
作为夏天镇的“土著”，在这个时候，杰拉尔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莱特先生，德里克医生与伊凡先生都外出去了，恐怕要傍晚前才会回来。”维娜拘谨的低着头，不停摆弄着手指，像是犯了错一样说道。
为了表达诚意，莱特没有亲自登门，他先请维娜与乔伊斯去登门拜访，在说明来意且对方没有拒绝后，才会露面。
可谁知德里克医生与伊凡又出门了，这让维娜与乔伊斯非常紧张，就好像问题因他们而起一样。
在他们的印象中，机械术士无一不是性情捉摸不定之人，得罪了他可没什么好下场，与这样的人相处，自然需要小心谨慎。
“没关系，我们等他们回来。”莱特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小心思，他正看着远处的建筑，总感觉有些眼熟。
第四十四章 恶狼传说（一）
黄昏降临。
送走改变样貌后的伊凡，德里克医生没有立即返回夏天镇。
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的夕阳，城市的灯火逐渐亮起，那是属于人类的太阳。
希尔夫人安静与他并肩而立，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争执不会让他们之间的隔阂变深，同样也不会拉近。
矿场传来了新的消息，布雷迪的部队暂时没有太过出格的举动，哈恩与西诺将继续留在那里，以防不测。
荒原之外的威胁，希尔夫人没有太在意，大不了一走了之就好，早就有些厌倦了。
只是，她悄悄将目光投向身边的男子，只是他会感到遗憾。
“那就，再坚持一段时间吧！”心中默默为自己鼓劲，希尔夫人望向火红的夕阳，握紧冰冷的金属手掌，挤出一抹笑容。
“新年快到了，你有什么计划。”她看似随口的问道。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荒原之外，乔伊斯正专心的驾驶。
后方坐着莱特先生的缘故，维娜的天性受到了压制，她手肘撑在侧边玻璃下方，手掌拖着下巴，望着夕阳发呆。
一个下午的等待之后，德里克医生与伊凡都没有回来，不但如此，他们还遭到了那个红鼻头酒保的调侃。
“我建议你们搬到夏天镇来居住，就可以天天找德里克医生看病咯。”
乔伊斯当场就怒了，差点和杰拉尔打了起来，就连自诩脾气不错的维娜都有点忿怒，忍不住在内心诋毁了两句。
反观莱特却面色如常，还抬了抬礼帽表示感谢。
“如果所有改造者都和莱特先生一样就好了。”维娜噙着笑容，无声感叹道。
莱特身板笔直的坐在后方，目光发散地看着前方。
车辆继续前行，驶入了半山腰的猎人之家。
“莱特先生，我们到了。”车辆停稳后，莱特还没有下车的意思，乔伊斯轻声提醒。
莱特的眼神立刻聚焦，轻声致谢，他转头望向身后，逐渐闭合的山石，隐约可见天边的嫣红。
普特镇，夜幕降临。
微弱的光芒笼罩的地方，到处流淌着深绿色的污水，腐败的食物、虫鼠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缺乏管制，普特镇已经鲜有正常的居民，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这里的热闹。
不远处的街道，突然亮起了微弱的亮光，叫喊声与尖叫声交织，迅速点燃了不大的居住区。
叫喊声由远及近，一个年轻的女子率先冲出黑暗，伴随密集的脚步声，几道光束紧随其后。
借着地面污水的反光，可以勉强看清这个女人的面容。
她脖子修长白皙，容貌明艳，胸口高高鼓起，只套了一层薄薄的衣衫，哪怕是脸上沾了油污，仍不免让人产生非分之想。
慌张的拐入一条小巷，女子没有丝毫犹豫的挤进了一旁的垃圾堆，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警惕的注意周围的动静。
这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季节，她的身体不停地抖动，赤裸的双脚被冻得通红。
不敢出声，就连呼吸的频率都降低了——如果他们发现呼出的白气，就会找到自己。
没过一会，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追了上来，他一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上则握着一指粗细的铁链，边追边叫道：“待会把那个臭女人带回去，老子一定要让她尝尝做女人的滋味！”
在他身后，一个枯瘦的老头闻言发出一阵怪笑：“这个女人的售价是500卢克，巴里你就不怕付不起钱被克里夫老大切掉下面那玩意？”
老头的嘲笑立刻引得身后一干壮汉哈哈大笑，巴里也自觉无趣的嘟哝道：“笑什么笑，这么漂亮的女人，谁不想花500卢克把她买回去呢？”
“好了！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在这附近，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他们是血魔克里夫手下的打手，正在追赶一只逃跑的羔羊，也就是被奴役后准备贩卖的人。
经过地毯式的搜索排查，女子很快就被从垃圾堆中找了出来。
她不甘地扭动身体，无力地挣扎却让打手们的兴致更加高昂。
“嘿，你看这只小羊羔，不就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吗？”巴里一手将女子拎起来，满脸坏笑的伸手探向女子胸前的。
突然，女子狠狠的咬住了巴里的手腕，奋力撕扯下了一大块皮肉。
“啊！！你个臭女人！！”巴里一吃痛，便将手松开了，趁着这个功夫，女子立刻往小巷深处跑去。
黑暗的小巷没有别的出口，逃至尽头的女子奋力一跃，还是没能攀上高高的石墙。
“你个臭婊子！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巴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慢慢靠近。
左顾右盼，女子没能找到别的出路，只能拿起垃圾堆旁的一根半人高的木棍，整个背部抵在墙上，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我决定了，我要在这里办了你！不仅如此，我还要请大家一起品尝你的滋味，区区500卢克，我给了！”撕下一截衣角将伤口裹上，巴里慢步走入黑巷，面目狰狞。
巴里一边走，一边解下腰带，在他身后，一群打手也发出阵阵哄笑。
木棍被轻易夺走，女子双手被死死按住，薄衫被野蛮的褪至腰下，身前男子的体臭渗入鼻腔，她绝望的闭上了眼。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亮起的淡绿色莹光，野兽发出了声声嘶吼。
“头儿，巴里他们被找到了，魔狼将他们撕成了碎片。”
数小时后，巴里等人的尸体在小巷中被发现，他们死相惨烈，连内脏都被掏了出来。
“该死！”克里夫近乎咬牙切齿道，“再让你嚣张一晚，明天希尔夫人的援兵就该到了！”
他头疼的悄悄脑袋，沉着嗓音继续说道：“通知所有的人，在问题解决前，夜晚不得出行！”
“还有，加大对‘羊圈’的看守，我不想再听到羔羊走失的消息了……”
普特镇的下水道中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亮光。
黑暗中，无数混杂的恶臭扑面而来，安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她的身下，一人高的巨狼正驮着她慢步前行。
察觉女子的不适，巨狼停住了步伐，用一种生涩的口音说道：“抱歉，大约还要十几分钟。”
“哇！”女子受到了不小惊吓，差点从巨狼身上滑了下来。
“你……你居然会说话。”呆滞了几秒后，安惊奇地问道。
“其实……我，曾经，也是人类。”法赫尔尴尬地回应道。
同时，尾巴快速的扫动了两下，抚过安的背脊。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子轻声的惊呼让法赫尔羞耻的低下头，尾巴却不受控制的又摇晃了两下。
该死……法赫尔只感觉面部的血液流速变快了很多，还好下水道中没有光亮。
感受到身下的‘大狗’绷紧的肌肉，安顿时觉得非常安心，她呵呵一笑，久违的放松了下来：“我叫安，你的名字呢？”
“法……法赫尔。”‘大狗’连忙回答道。
“谢谢你救了我。”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觉得换一个姿势更舒服，女子索性整个人倒在了法赫尔的身上，蓬松的毛发让她倍感温暖。
“没，没，没关系。”
法赫尔紧张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他结结巴巴回答之后，背上已经传来了轻微又平和的呼吸声。
从牢笼中逃脱后，安的神经一直高度紧张，身体与内心的疲惫让她非常倦怠，没有一点征兆就睡着了。
地面上，突然落下的小雨让温度降低了好几度。
在克里夫的陪同下，伊凡打着雨伞走入黑暗的小巷。
“苏洛先生，巴里他们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引路的人将手中的电筒指向远处。
顺着光线的指引，在小巷的深处，伊凡看到一地的血渍，暗红色的血液遍地都是，还有不少溅起洒在了高墙上。
“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您也知道，如果放着不管，他们肯定会被这里的老鼠啃得只剩骨头。”克里夫一面打量着眼前肥硕的男子，一面说道。
想要对付魔狼，没有人数优势的情况下，一定需要改造者出手，这次希尔夫人派来的居然不是他熟知的两位，这里面的意味很值得深思。
是敲打，还是展示手腕？克里夫认为两者都有。
普特镇一直都属于逐风城，不过自从克里夫发迹，他们就很少向希尔夫人缴纳管理费，甚至在某些时候还和西边的恩佐打得火热。
这次魔狼来袭，如果不是恩佐出现叛乱自顾不暇，克里夫也不会低声下气的向希尔夫人求援。
对方的态度很强势，直接派来了一位他不认识的改造者。
这位苏洛先生也非常不讲情面，一到普特镇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大半夜冒着雨也要检查案发现场。
克里夫也是多心了，伊凡哪里懂这些谋略，他在深夜赶到普特镇时，天上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如果等到白天再过来，一定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了。
他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太久，另外，他也不喜欢自己现在的造型。
梳着大背头的胖子，就不能稍微弄一个好一点的形象吗！
地面上的脚印已经被冲洗掉了大半，伊凡还是从中找到了蛛丝马迹，顺着断断续续的血脚印往外走，血迹延伸到道路中央就突然不见了。
“听说你们当时正在追赶一名逃跑的奴隶，现场有发现她的尸体吗？”现场还发现了略小的赤足脚印，伊凡可以判断，当时那名奴隶已经被逼到了死角。
“没有，当时只找到巴里他们的尸体。”引路的手下连忙回答道。
奇怪……伊凡微皱眉头，将目光逐渐汇聚到了街道远处的井盖上。
第四十五章 恶狼传说（二）
安从睡梦中惊醒，睁眼看见了一个昏暗的洞穴。
一盏昏暗的烛灯火光摇曳，隐约可以看到一座由机械零件堆成的小山。
身旁的‘大狗’就像一座小山包，它眼睛微闭，发出均匀的喘息。
温暖的身体作为床垫，蓬松的尾巴当做被子，安被紧紧裹在其中，不会感觉一点寒意。
咕噜…咕噜，腹中传来的抗议声让她忽然想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
羞涩的一笑，安干脆合上双眼，满是安全感的进入了梦乡。
确认女子完全睡着后，法赫尔才悄悄睁眼，这种环境下，它哪里会睡得着。
既不敢睡，又不敢动，它只好将目光投向了怀中的女子。
她有着一头褐色的长发，鼻梁高挺气质出众，脸上虽然沾了泥水，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目光再往下，可以看见锁骨的凹陷与柔和的颈部，再就是她轻薄的衣衫和……
咕噜……
法赫尔努力将视线移开，重重咽下了一口唾沫，尾巴不受控制的甩动。
柔软的毛发扫过女子鼻尖，让她觉得痒痒的，忍不住在梦中呵呵笑了起来。
在这种煎熬之中，法赫尔坐立难安，过了很久才逐渐放松卧下。
天才刚刚泛白，伊凡就被门外声嘈杂的枪炮声吵醒，披上棕色夹克推开门，正好撞见了气急败坏的克里夫。
“魔狼刚刚闯入了营地，打伤了好几个人。”克里夫右手的铁钩在墙壁上摩擦，一脸不甘地说道。
伊凡的住所在营地的深处，是血魔帮的大本营，除了近百名血魔帮的成员外，还关押着没有来得及运往荒原各处的奴隶，也就是被抓来或者低价从鬣狗手上收购的平民。
魔狼跑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伊凡颇有点诧异，于是问道：“它现在在什么地方？”
“它闯入了餐厅，打劫了食物就跑了，当时巡逻的人不多，没能留住它，不过还好，羊羔们都完好无损。”
通过昨晚的交流，伊凡大致已经明白了克里夫口中的羊羔代表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刻意沙哑着嗓音道：“带我去看看餐厅的情况。”
餐厅内一片狼藉，桌椅被甩的七零八落，货架上的食物落的满地都是。
“有统计损失吗？”伊凡低声问道。
地上的食物加起来也不够摆满一排货架，记得昨晚克里夫为他接风的时候，货架上可堆满了面包和法棍。
“听说它叼走了不少食物了饮水，这魔狼难道还吃素？”克里夫没有回忆便答道，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魔狼之前有这个时间出没过吗？”伊凡神色如常，继续问道。
克里夫仔细想了想，摇头否认道：“那畜生特别精明，一般都在深夜出没，专门挑落单的人下手，几次下套都没有抓住它。”
没个伊凡打断的机会，他滔滔不绝的继续说道：“每次偷袭得手后，它很快就会从镇上消失，没人知道它是怎么跑掉的，也没有人发现它是怎么来的，这事真是邪门。”
逐渐走向餐厅外，脚印已经被雨水覆盖。
伊凡沉思了一会道：“距离餐厅最近的下水道在什么地方？”
克里夫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伊凡的意思，他叫来餐厅的厨师，高声问道：“饭桶，告诉我餐厅附近的下水道都在什么地方？”
在肥头大耳的厨师引领下，一行人很快找到了距离餐厅最近的下水道。
揭开井盖，一股腐败食物的臭味一涌而上，差点掀翻了在场所有人。
“苏洛先生当真觉得那畜生躲在这下面？”克里夫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及时切断了嗅觉神经，伊凡面色如常，站在井口的边缘往下看，底部的淤泥平整如新，没有踩踏过的痕迹。
他依旧坚持自己的判断，转头望向克里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它很可能就躲在下面，替我准备两只手电，我一个人下去。”
借助手电的光芒，伊凡一手撑着墙壁艰难向前走，脚底是没过鞋子的淤泥，每走一步都会带起粘稠的泥浆，墙壁两侧长满了青色苔藓，不时会有几只硕大的老鼠飞奔而过。
为了将普特镇打造成一座新的城市，克里夫也算下了血本，四通八达的下水道连接着城镇各处，如果不是拿到了施工图纸，伊凡可能会在下面迷路。
安再次中醒来，冰冷的洞穴让她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薄衫。
起身在洞穴中寻觅了一圈，‘大狗’法赫尔已经悄然离开，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失落地坐回原地，安神情沮丧，就像失去了全部的依靠。
墙上的破洞传来阵阵嘶吼，似野兽的低鸣，越来越近。
警惕的躲在零件堆后伸出脑袋，女子就像受惊的野兔一样，眼神中满是不安和惶恐。
巨大的身影钻入破洞，昏暗的烛光反射出它的影子，几乎占满了整个墙壁。
直到亮光将法赫尔的身影完全照亮，安才松了一口气，她主动离开零件堆，手臂高举过头顶，开心地挥动。
法赫尔口中衔着一个大布包，它径直走到女子身旁，轻轻将布包放在地上：“吃，吃饭吧……”
安这才想起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饮食，腹中早已空空如野。
羞赧地抓起地上的面包，细细咬了两口，麦芽的甜美让她再难维持形象，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一口气吃下了一整块面包，伸手准备去抓第二块时，才想起身边的‘大狗’。
抬起头，发现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安的脸顿时羞红，如熟透苹果一般。
将头扭向另外一侧，她将手中的面包举起，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也吃一点。”
“我……嗯！”原本想回答我不用的法赫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答应下来，只好张开嘴，接下女子递过来的面包。
呼……又咽下小半条法棍，安拍拍肚子，一脸满足。
正打算靠着‘大狗’休息一会，法赫尔却站了起来，它警惕的望着墙上的破洞，发出了野兽的低吼。
“有人过来了，你先躲起来！”
安身体不自主的一颤，赶忙躲回了零件堆后方。
“难道说克里夫的人已经追上来了吗？”她悄悄握紧了拳头，“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抓回去了，就算是死！”
在下水道中走了大约10分钟，伊凡终于找到了魔狼留下的脚印，顺着脚印一直追踪，最终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前。
“魔狼就是从这里来的？”伊凡犹豫了片刻，小心的钻入破洞中。
破洞不深，但足够宽，伊凡没费多少工夫就从另一侧钻了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打量周围的环境，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野兽的嘶吼声。
它足足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通体覆盖着灰白的毛发，尾巴垂于后肢之间，狼耳竖立，龇出锋利的尖牙。
魔狼！
伊凡迅速压低姿态，右手一展，一支短刺从掌心推出。
第四十六章 恶狼传说（三）
黑暗之中，魔狼的黑影猛地窜出，裹袭巨大的力量，呈泰山压顶之势冲撞过来。
几乎下意识地，伊凡的身形一闪，刹那之后，刚才他所站的位置扫过一阵劲风。
好快！
伊凡心中一寒，如果不是完全适应了机械体，及时进行规避，光这一下，他就会遭到致命的创伤。
洞穴昏暗的灯在他进入后熄灭，魔狼的眼睛也逐渐黯淡，直至无光。
几次交锋之后，手电不慎被击落，浓郁的黑暗中，再也看不到一点光芒。
远处，轻微而局促的呼吸声遮蔽了魔狼的吐息，他应该就是被巴里追逐的女子，
为什么魔狼会把她带回来，还不惜冒着风险去劫掠餐厅，伊凡暂时没有闲心细想。
就是一瞬的失神，还是被魔狼抓住了机会，等到伊凡有所察觉的时候，黑影已经扑到了眼前。
霎时间的疏忽，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局，确认无法躲避，伊凡只好双脚一抵，重心下沉，做好用身体硬抗的准备。
身体接触的一瞬，伊凡立刻感受到了高速冲撞的恐怖，就算是做足了准备，仍不可避免的向后滑动了几米，双脚深深陷入石板之中。
剧烈的撞击让伊凡的身体几乎散架，吃了一个大亏，不过他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双手紧握魔狼的上下颚，头前张开的血盆大口正在努力想要闭合，不过在这次角力中，他明显占据了上风。
“嘿！抓住你了。”
魔狼在黑暗中的视力要远高于人类，在眼部没有改装红外线装置的情况下，伊凡很难占到便宜。
想要重新获得战斗的平衡甚至扭亏为盈，最好的办法就是贴身肉搏，不用思考，不用警惕，用力量征服对方！
双颚被死死钳住，法赫尔感觉骨头都要被撕开一般，眸子里映照出的是对方自信又面目可憎的狞笑，顷刻之间，他无法遏制的心中的恐慌。
电光火石之间，没有太多思考的余地，它后腿向下，背脊弯曲成弓，蹬腿跃起的同时陡然发力，头部向上扬起，将酝酿的全部力量释放出来。
强大的惯性让伊凡无法站稳，身体不自然的跃向空中。
就在这时，他的双手忽然放弃了对双颚的控制，转而搂住了魔狼的脖颈，借助向上的力量向后翻腾，居然骑上了魔狼的背脊。
还没等法赫尔反应过来，伊凡的拳头就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击打在了它的头上。
这是伊凡最擅长的“格斗”方式，当初他也是用这种方法，骑在对方背上，用拳头狠狠击打头部，直到对方投降才会停止。
别看伊凡平日里文文静静的，打起架来可分毫不会手软，要保护从荒原上捡回来的战争残骸，拳头不够硬怎么能行。
一记记老拳伺候下，法赫尔吃痛的发出吼叫，拼死扭动身子，背上的家伙就像粘上了胶水一样甩不下来。
它毕竟不是改造者，不能切断痛觉神经减少外界干扰，战斗的时候就会吃非常大的亏。
一声悠长的悲鸣，疼痛难忍的法赫尔终于倒在了地上。
酣畅淋漓的猛攻后，伊凡身心一阵舒爽，这是前所未有的畅快感，他仿佛将这段时间所有的郁闷和不快都发泄在了这只魔狼身上。
法赫尔哀嚎一直牵动着安的心，她在零件堆旁随便抓起了一根杆状物，一步一步的抹黑往前探。
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脚掌先是踩到法赫尔柔软的皮毛，很快就听到了陌生男子轻微的喘息声。
一步，两步，三步，安几乎屏住呼吸，双手高举过肩将杆状物向后送，蓄力充足以后，对着男子喘息的地方用力挥过去！
啪……
有力的手掌准确握住了她的腕部，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来：“这位女士，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魔狼没有杀掉你，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它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生物。”
几分钟后，昏黄的烛光下，伊凡盘腿而坐，眼神复杂的看着卧倒在眼前的魔狼：“所以说，你实际上是人类？”
“嘶……”替法赫尔检查伤势的安不小心碰到了它的伤口，魔狼非常人性的倒吸一口凉气。
它身子不由地往后挪了一点，看向伊凡的眼神也多是畏惧：“不，我曾经是人类，现在……我也不知道算什么。”
没等伊凡想好怎么接这句话，法赫尔自顾自说道：“被鬣狗俘虏后，我很快被转手卖给了克里夫，没过多久，我又和许多奴隶一起被科纳博士买走。”
伊凡回忆了下，没有在脑海里搜索到科纳博士这么一个人，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科纳博士将我们带到了他的地下实验室，那里除了人，还有许多魔物。”
不用法赫尔多说，伊凡都明白后面发生了什么，禁忌实验，科纳博士正在尝试外野生物与人类融合的实验！
“后来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安看起来比伊凡还要好奇，忍不住问道。
“后来……”法赫尔眼中闪过矛盾和抗拒的神色。
这是一定是它非常痛苦的回忆。不小心揭开了法赫尔内心的伤疤，安抿了抿嘴巴，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她俯下身，轻柔的抚摸‘大狗’柔顺的毛发，口中轻轻哼唱起动听的旋律，尽可能缓解它的痛苦。
女子婉转的歌声平息了法赫尔的恐惧，他的心灵逐渐静谧，不再有抗拒的神情。
默然几秒后，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女子的手掌，嗓音低沉：“每一天都有同伴死掉，他们的尸体被随意堆在外面，在魔物发狂的时候，那就是它们的食物，很快，就轮到我了……”
“进入手术台前，我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等我再醒过来时，我就已经是这幅模样。”
“身体的排斥让我几乎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有几次我都差点没有挺过来，但最终我还是活了下来。”
法赫尔尽量在用一种平缓的语调叙述着，不过伊凡还是可以看出来，在那段时间里，他的精神极度痛苦，饱受煎熬。
“我被关在四周都是强电流的笼子里，只有每天用药的时候才会被麻醉后运出来，直到有一天，我提前醒了过来，我咬死了博士，逃出了实验室。”
“我已经做不回人了，我只有一个念头，复仇！我要复仇！”
法赫尔原本平静的眼中突然迸射出强烈的情绪波动，愤怒与痛恨如同实质。
空旷的洞穴顿时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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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暂时还没签约嘛，最近更新调整成每天一章，攒点存稿。
第四十七章 恶狼传说（四）
“苏洛先生是克里夫请来的帮手吧？”片刻沉默后，安警惕地抬头，声若蚊蚋般试探道。
如果说伊凡和克里夫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断然不信的。
强大到可以轻松击败‘大狗’的人，居然会屈身钻进肮脏的下水道，那这里面一定有吸引他的东西。
思来想去，吸引苏洛先生的就只有价值500卢克的自己了。
“是的。”伊凡不可否置地郑重点头。
噔，噔，噔……
安绕到了法赫尔身前，张开双臂，目光如炬。
她的身体只有法赫尔四分之一大小，却毅然决然地挡在‘大狗’前面，语气坚决地说道：“苏洛先生，你的目标是我，带我回去吧，这件事如他无关。”
“安……”法赫尔第一次叫出女子的名字，焦躁地拍的尾巴。
伊凡没有立刻应答，他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
当他抬起头时，安和法赫尔竟然下意识地摒住了呼息：“不，我的目标是他，克里夫希望解决掉给他带来麻烦的魔狼。”
……
普特镇。
苏洛钻入下水道一个多小时以后总算是回来了，听说他回来的时候浑身散发恶臭，衣服上留有打斗的痕迹。
“那畜生受伤跑了，下次一定不会放过他。”丢下生冷的一句话，这胖子都没正眼看自己就走了。
望着苏洛肥硕的背影，克里夫嫌弃的在鼻前扇了扇，心头却已经在盘算怎么巴结这个胖子的事情了。
如今恩佐的局势尚不明朗，根据他的估计，双方很可能两败俱伤，最终被强邻吞并。
强邻是谁，自然是希尔夫人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定要沉得住气，苏洛的敲打肯定是希尔夫人授意，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他的诚意。
能够在废土荒原上打拼出一片天地，克里夫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隐忍就是他比较出色的特长之一。
克里夫再见到苏洛胖子的时候，对方已经冲洗整洁，焕然一新，抹了大量发油的头发油光锃亮。
“苏洛先生一路奔波，为了击杀魔狼不惜追入肮脏的下水道，实在令人敬佩。”克里夫低垂下头，用浮夸地语调赞美道。
想吹捧我，没那么容易……伊凡在心中冷笑一声，立刻调整面部神情，用一种生疏微愠地口吻反问道：“怎么，你是在讽刺我解决不掉一匹魔狼？”
“不，没有，苏洛先生，您误会了。”内心深处，克里夫将喜欢被吹捧这一条剔除掉，压低了姿态继续试探道，“我对您的尽职深感钦佩，故派人准备了丰盛的晚宴，还请先生不要拒绝。”
每个人都有喜好和弱点，找到的合适的时机，用合适的理由，给出无法拒绝的大礼，就一定可以打动对方。
不怕你有爱好，就怕你什么都不喜欢，一点破绽都没有的是石头，克里夫一直坚信。
“不必了，我不喜欢吃东西的时候有人看着，也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伊凡生冷地拒绝道。
“不喜欢交际。”克里夫又剔除了一条。
钱和报酬自然是等到事成之后给的，思来想去，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奴隶了。
他眼珠一转，故作恍然大悟道：“说起来，今天上午正好运来了一批不错的羊羔，因为魔狼的关系一直没有来得及去查看，苏洛先生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看呢？”
来了！伊凡心中一动，轻咳了一声，故作平淡地说道：“正好没什么事，去走走也好。”
伊凡之所以空手而归，目的也正是想到“羊圈”中看看。
为了让雷恩大叔得到安息，他勉强答应希尔夫人替克里夫排忧，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刻意的生冷也也是想要与克里夫划清界限的表现。
作为一名从小在荒原长大的拾荒者，伊凡自认与怜悯，同情等美好品格搭不上任何干系，尤其是这与自身利益冲突的时候。
但是，安和法赫尔的遭遇让他感同身受，如果不是运气好，他的命运很可能就与“羊圈”中的奴隶们一样，看不到未来。
“遵从你内心的意愿。”这是蔷薇庄园中，伊凡冒失的接下这份差事后，德里克医生对他说的一句话。
如今他想要做的，就是遵循内心的想法。
“羊圈”充斥着排泄物的臭味，大大小小的铁笼里关着数量众多的肥美“羊羔”，他们曾经都是荒原上的平民，因为输光钱财、得罪黑帮、不慎被鬣狗抓到等各种原因被贩卖到这里。
铁钩划过一个个铁笼，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克里夫不停打量伊凡，不忘热情地介绍道：“若是论规模，普特镇的奴隶市场也许比死亡之城的要小，但质量绝对不会差。”
“质量如何，自然要看完才能下判断，自吹自话就没意思了。”越往里走，伊凡越是触目惊心，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他故作镇定地回应道。
举目望去，大多数奴隶已是面如死灰，他们目光涣散神情淡漠，早就放弃了挣扎和抵抗，或坐或躺，温顺如羔羊。克里夫和伊凡从他们身边走过，都不能触动哪怕一点涟漪。
还有一部分奴隶，大概是才被卖到这里不久，他们会高声吵闹摇动铁笼，甚至用头撞击铁笼，撞得头破血流。
毫无疑问，这些奴隶都被关进了更小的笼子里，拘束的空间使他们的身体无法舒展，就连扭动都非常困难，只要在里面待上几天，他们自然会放弃抵抗。
“苏洛先生别不信，您瞧瞧这面相，绝对不会让您失望。”随意钩住女性颈部的铁圈，克里夫强制她抬起头。
这名价值400卢克的女子有着一双漂亮如绿宝石般的眼睛，但现在的她目光空洞，就像死寂的宇宙，任由克里夫拖拽摆弄，脸上也看不到一点情绪波动。
伊凡只觉心头猛地一颤，不敢再继续看对方的脸，他立刻转过身不屑地说道：“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噢……”克里夫立刻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停顿了两秒，颇有些遗憾地摇头道，“真不不巧，最烈的羊羔前几天正好走丢了，也许已经入了魔狼的肚子。”
他说的自然是安，女子正是在更换牢笼时趁乱跑出来的。
已经不想继续待下去，伊凡立刻假装皱眉，冷哼一声道：“那就等收拾了那匹魔狼再说。”
尽管苏洛先生还是没有给好脸色，克里夫还是听出了其中的“话外之音”，立刻满脸堆笑道：“先生放心，我立刻找人安排。”
第四十八章 恶狼传说（五）
深夜，万籁寂静。
因为魔狼的关系，普特镇上巡逻队的数量比往常多了整整一倍，人人荷枪实弹，就连照明设备的亮度也提高了不少。
黑暗中，一道鬼魅的身影从窗口翻下，轻声落地后立刻低伏腰背，身体几乎贴于地面，飞快向远处遁去。
黑影动作敏捷，小心穿行于街道暗处，几次纵跃后，停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的井盖前。
蹑手蹑脚地掀起井盖，伊凡警惕打量四周，确认没有惊动任何人后，沿着已经腐化生锈的梯子进入了下水道中。
掰动照明棒，使其中液体充分混合，借助微弱的光芒，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目睹了奴隶的惨相，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短短几个月时间，伊凡一连拥有了三种截然不同的外貌和身份，三种互不相同的性格使他产生了一定心理障碍。
在肉体复原完成时，伊凡盯着镜中的又一个自我，眉头紧皱，思绪转动。
还好，无论是梅奥·谢尔福特还是苏洛，“他们”陪伴伊凡的时间注定不会太长，还不能将自己独特印记牢牢刻在心中，使伊凡分裂出另一个人格。
用了大约半个小时，伊凡的心境趋于平和，不在抗拒新的身份。
德里克医生还是不放心，伊凡已经出现了心理疾病的前兆，如果不能及时矫正，病情持续恶化。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推掉这份委托，不过看到伊凡坚决的样子，德里克医生自认为无法说服他。
临行前，他将伊凡叫到了一边，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可以成为任何人，最后一定要回归自我。”
回归自我，伊凡猛地想起了雷恩大叔，他握紧拳头，挥向一侧的墙壁。
按照希尔夫人设定的性格，苏洛应该是个神态猥琐，吃拿卡要样样精通的小人，他可以接纳克里夫的一切馈赠，为日后两方合作打下基础。
几次尝试下来，伊凡都没能很好驾驭这种风格，最终还是德里克医生敲定了现在的方案，也是更符合伊凡自我认知的方案。
原本以为只要忍着厌恶解决掉魔狼就好，却断然没有想到他的目标竟然是人类，曾经作为奴隶被贩卖的人类。
比起罪恶滔天的克里夫，披着魔狼外壳的法赫尔无疑更像是人类。
轻车熟路的找到法赫尔挖出的洞穴，确认里面的二人无恙后又松了一口气。
“看来克里夫还是给了我足够的信任，没有派别的人下来。”伊凡默默地想到。
克里夫当然不会派人到下水道里面来，围剿魔狼至少需要30人全副武装，如果将战场转移到无法形成全方位火力覆盖的下水道，所需人数还将增加。
况且，这还是在魔狼不会逃跑的前提下，万一激战到一半那畜生转头跑了，他的人不就白死了吗？
希尔夫人都已经将苏洛先生派来了，不如就把魔狼的事情全全交由他处理吧。
“苏洛先生，看来你已经决定了。”看清来人，原本打算起身的法赫尔便没有起身，任由安继续靠在它的身上。
通过白天的接触，法赫尔已经知道苏洛先生和克里夫不是上下属关系，他是克里夫请来的救兵。
虽然这位先生目前正在替克里夫办事，却拥有高尚的品格与怜悯之心，从谈吐中不难看出，他非常同情奴隶们的遭遇，也憎恶克里夫的行径。
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帮助，复仇计划一定可以顺利进行。法赫尔心中暗想着。
白天，伊凡一口回绝了法赫尔的请求，纵容法赫尔带着安逃离普特镇在他看来已经是最低的底线了。
但是在参观“羊圈”后，他幡然醒悟，这条底线原来还有很大的下调空间。
把准备的厚衣服交给安，伊凡抬头看着法赫尔，用尽可能冷峻的姿态道：“你还有最后一次复仇的机会。”
没给法赫尔太多思考的时间，他继续沉声说道：“从暴露开始，你将有10分钟时间摆脱追击，逃回下水道中，到时候我会尾随而来，将死去魔狼带回去交差。”
“没了魔狼的躯体，它不就没命了吗？”听了伊凡的方案，安不由得皱起眉问道。
法赫尔同样是怔了一秒，旋即有了灵感：“明白，我会在两天之后行动。”
确定法赫尔了解计划，伊凡才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的同时，丢下一张纸片，嗓音沙哑：“祝你好运！”
纸片上画了一张简单的地图，正中的红点标记着克里夫的住所。
接下来的两天，魔狼都没有出现，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克里夫自然是喜出望外，狠狠吹捧了苏洛后，还不忘请求他再去下水道里看一看，以防万一。
苏洛自然没有给他好脸色，不过好说歹说，总算是答应了。
“不就是几个奴隶吗？只要解决了魔狼，都是小问题。”苏洛胖子表达的很隐晦，克里夫却很懂。
点到即止，伊凡相信克里夫一定可以明白他的话外之音，为什么要带走几个奴隶，他同样有自己的考量。
几天的接触，他清醒地认识到，就算法赫尔成功杀死了克里夫，血魔帮也不会在一瞬之间垮掉，奴隶们还是会被卖出去。
能够救一个就救一个吧……
身临其境，伊凡现在也理解了德里克医生隐瞒骷髅帮消息的苦衷。
一人之力终究还是太渺小了，扳倒了骷髅帮，还会有其他黑帮接管这笔生意，只要荒原上还允许此类行为存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投入其中。
想清楚了这些，伊凡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就好像一滴雨水落入大海，泛不起半点涟漪。
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伊凡来说却是一种无形的煎熬。
临近新年，来普特镇挑选“礼物”的人逐渐变多，除了赌场、矿场、妓院固定的常客，来自恩佐和逐风城的有钱人也不再少数，听说买一个体面的奴隶，成了这几年流行的趋势。
魔狼已经逃之夭夭，生意也是源源不断，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令克里夫心情格外舒畅，就连食欲都好了不少。
撕下带皮的羔羊肉，肉质外焦里嫩，轻轻咬上一口，肥美的油脂浸满整个口腔。
大口咀嚼吞下，端起冒着气泡的黑啤酒，一口喝下大半，醇厚的甜味口感正好中和了口中的油腻。
“真是美味……”畅快地吐出一口气，美味的羔羊让他不由地联想起那只已经被绑在床上的羔羊，那一定也是一道绝佳的美味。
银色小罐中的液体逐渐喷入口中，克里夫只觉得身体一阵燥热，抬头看看天空，月光皎皎。
永远看不到光的下水道，消失的两天的‘大狗’再次出现在安的面前，这次它叼回来了一具野兽的尸体，一具魔狼的尸体。
第四十九章 恶狼传说（六）
酒足饭饱，克里夫带着微醺的酒意进入属于自己的独栋别墅，打发了屋内的仆人，命门外的守卫没事不要来打扰他后，步履蹒跚的攀着扶手上了二楼。
卧室中散发着草药、精油混合的芬芳，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半圆形穹顶垂落，投下柔和、昏黄灯光。
吊灯下方的大床上，面容姣好的少女眼睛没有焦距地望着天花板，眼角的泪痕已经干涸。
四肢分别被绑在床的四个角上，少女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的正中央，由于不断用力的缘故，她的手腕与脚踝被勒得通红，绳索几乎嵌入血肉。
她穿着丝绸编织的睡袍，双腿裸露出来，整个人几乎陷进天鹅绒被中。
壁炉中木柴熊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房间内的温度因此一直维持在较为温暖的水平。
“吱呀……”
厚重的铁门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她看见一个醉醺醺的家伙走进房间。
两个小时的精神体修炼结束，伊凡果断退出了“孤岛”，抬手揉揉额角，疲态尽显。
抓紧这两天的空闲时间，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泡在了“孤岛”中，只有在大脑实在胀痛难忍时才会退出休息一会。
将近40小时的修炼后，从荒原猎人那里买来的能量液只剩下了4支。
刻苦训练的回报同样惊人，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他已经可以控制体内95%以上的变速点，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这是连助理都会感到些许惊讶的成绩，按照她的说法，只有5%左右的帝国公民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达到这样的水平。
不小心跻身天才行列，伊凡难免有些得意，根据他的预估，不出意外的话，在囤积的能量液耗尽之前，他就可以完成训练目标了。
一面回顾控制的心得，伊凡一面望向窗外，四周一片寂静，圆月高挂。
今夜就是他与法赫尔约定的时间，也是希尔夫人与克里夫约定的最终期限，如果魔狼消失整整三天，苏洛先生就会返回逐风城。
静坐等待了大约一个小时，窗外忽然传来了声声叫喊，零星的枪声随之响起。
动静越来越大，没等多一会，走廊外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咚！
咚！咚！咚！
“苏洛先生！苏洛先生！出大事了！”门外，一个陌生的声音高声喊道。
房间内，伊凡不紧不慢地掏出怀表，没理会门外的呼喊，慢步走入盥洗室。
在门外人就要撞开房门闯进来的时候，洗了两遍手的伊凡才拉开房门，满脸怒意：“难道克里夫没教过你基本的礼节吗？”
来人是克里夫最器重的亲信乔纳森，大概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他结结巴巴说道：“苏洛先生，魔，魔狼……”
“怎么，魔狼又出现了吗？”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克里夫，克里夫……老大他，死了，被魔狼，咬死了……”
伊凡赶到的时候，克里夫的卧室内已经围满了人，唯独不见克里夫的尸体。
靠向窗户的墙壁已经被撞出了一个大洞，血溅的到处都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正蜷缩在角落轻声抽泣，身体抖得厉害。
乔纳森带着伊凡直奔克里夫的住所，代表法赫尔已经逃掉了，后面的计划就容易实施了。
“人呢！”伊凡努力表现得很愤怒，皱起眉头问道。
乔纳森半带哭腔回答道：“老大被魔狼拖进了下水道，我们来晚了一步，没能救下他。”
“那屋外的枪响又是怎么回事？”伊凡隐约猜到点什么，却明知故问道。
屋内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站了出来，尴尬笑道：“呵，一些帮内的小时，苏洛先生不必介意。”
担心伊凡会错了意，壮汉同时还强调道：“先生放心，克里夫生前许诺过的东西，半点都不会少。”
克里夫尸骨未寒，帮派内部的争斗就已经上演，屋内聚集的人根本不是来悼念他的，他们只是在等我一个态度。
虽说克里夫恶贯满盈，伊凡仍不免替他感到悲哀，他淡漠地环视四周，稍微降低语速后说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干掉那只魔狼！”
下水道中，伊凡独自前行。
不出他意料的，就算克里夫死在了魔狼手上，也没有人敢壮起胆子同他走入下水道。
“想你生前风光万千，死后竟然找不到一个愿意为你报仇的人。”伊凡心中感叹的同时，不免为克里夫感到悲哀。
感慨之余更多的还是畅快，经历这场动乱后，血魔帮必将迎来一次大清洗，许多平民也许会因此获益。
黑暗的洞穴中，法赫尔大脑一片混乱，他目光死死盯着地上流干了鲜血的克里夫，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回忆起起少女绝望的眼神，挡在墙壁的破洞前，一心求死的眼神。
有一瞬间，法赫尔想将她救下，就像当初把安救回来一样。
很快赶到的守卫打消他的念头，想要带着一个人成功突围，难度实在太大。
安正用旧衣服沾了究竟，细心包扎‘大狗’腿部的伤口，那是克里夫临死前的反扑。
能够掌控荒原上有名的黑帮，除了心狠手辣之外，自身实力也必须能够服众，如果不是偷袭得手，法赫尔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取走克里夫的性命。
零件堆旁是放着另一只魔狼的尸体，法赫尔花了两天时间将它从科纳博士的地下实验室中搬过来。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时间还算充裕，伊凡便没急着离开。
“拿着。”安将瓶子送到法赫尔嘴边，让他衔住瓶底，拧开瓶帽，用流出的水洗净旧衣服上的血渍。
她专注于眼前的事情，没有看向伊凡，轻声回答道：“之前我和他商量过了，我们一起回地下实验室去。”
“水太急了，抬高一点。”
法赫尔不得不仰头，使水流变小，尾巴不经意地快速扫动。
拧紧瓶盖，安一边擦拭法赫尔耳边的血迹一边继续说道：“他现在的样子肯定无法到城镇中生活，实验室中还有不少食物和饮水，足够我们生活很久了。”
“嘿……别动！”‘大狗’的耳朵受到刺激不停的抽动，安根本没法替他擦掉耳廓中的血点。
“我……我也控制不住。”法赫尔委屈地说道。
温馨的一幕让伊凡不禁露出了慈祥的微笑，他抓了抓头发，微笑说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伊凡留下了自己真实的姓名与夏天镇的地址，扛起已经没有生机的克里夫，拖着魔狼走向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