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一直相伴的你们~~~ 《一昭升仙》完结了,从209.4.-2020..,历时一年零四月。 保持了从开书到完结没有一天断更的记录,是对自己毅力的一种突破。 很感谢那些投票、打赏以及留言的书友,收获了许多对书本角色和故事喜欢的书评,也给了很多信心。 还是那句话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能隔着屏幕,隔着千山万水,走到一个世界里的人,都是缘分。 我珍惜这样的缘分。 现在是《国公小姐她有剧本》,这本书开新了! 希望老书友们能继续陪伴,也期待认识更多新书友。 这是一次全新起航,依旧剧情流,故事为重。 这本有P,希望各位能喜欢男主以及书中的配角们的互动。 …… 欢迎对本书有兴趣,或是对写作有兴趣的小可爱们,加入的大家庭。 书群:四四九六九二 开篇 情之一事,缘分使然;祸福旦夕,是为命中注定。 …… 镜中,美人如玉。 美人,面无喜色。 “自古红颜多薄命……”太子妃轻喃,微微一叹。 她素手轻捻,取了口脂置于唇上轻抿。 双唇立即红润,更添光彩。 厮杀声由远至近,宫人强自镇定,为其整理华服,戴好配饰。 “太子妃,奴婢陪您。”宫人恳求。 “不必,你且自去吧。”太子妃面容沉静的走出了内殿。 宫墙之上,太子年轻俊朗,一身戎装,指挥着禁卫军奋力抵抗。 看到太子妃走近,太子急唤一声:“琬洛,你怎么出来了?” “想和殿下在一起,便来了。” 宫墙之外,四皇子和一众侍卫来势汹汹,撞击宫门的声音越来越响。 漫天红霞,璧人成双。 此情此景,更加激怒了四皇子,他命人加速进攻。 一声轰响,宫门被撞开。 不多时,局势已定,太子大败。 太子手中的剑滑落,他抚住太子妃的肩膀,目光深情:“琬洛,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殿下……”太子妃轻轻摇头,目光柔和:“今生有幸,嫁给殿下,未能白首,实为遗憾……无论如何,琬洛愿与君共生死。” “好,我们生死与共!” 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下一刻,太子牵过她的手,纵身一跃。 四皇子冲上宫墙之际,只瞥见一抹明黄衣角从城墙上坠落。 “洛儿!不!” 一场红颜悲剧就此落幕,所有画面就此定格。 “卡!” 只听得导演一声喊,底下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一些观众泪眼朦胧,沉浸其中。 躺在垫子上的程昕睁开了眼,手脚利索的爬了起来,如释重负。 “来,几位演员辛苦了,请移步这边来。”主持人在外出声。 按照流程,三个演员相互自我介绍,就到了几位导演点评时间。 “完全无法令人相信。” “像念台词。” “剧情狗血。” “演的太矫情……” 程昕没想到导演的点评如此犀利,她的自信心被打击的够呛,就像靶子被一支支利箭穿过,这些利箭还带着关键词。 尤其是某个导演说的‘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当时他们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现场一片死寂,就连观众都没敢大声喘气。 镜头给到最后一位导演。 程昕努力调整好心态,因为最后一位导演的点评往往是当头棒喝,总能人醍醐灌顶。 只听他开口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太子妃的这句话其实已经点了这段剧情的题。 说到红颜,我们自然而的还会想到一句‘红颜祸水’。 剧中的太子妃,如娇花盛开,她点上红唇,是锦上添花,让一朵盛开的鲜花瞬间凋零,调动起观众心中悲悯之情。 这种用法在影视上也是比较高级的。 内殿的死寂和宫外的战乱,对比强烈。这里,我觉得他们是处理的好的。 而两位皇子冲冠一怒为红颜,才有了这场宫变。太子妃是其中关键,女生演的时候,如果你能真的相信这个人物,对太子是真的爱,那么你就会演的更好……” 一场点评结束,程昕拿到了一个A级等级卡,有些疲惫的去到了之前的棚景里。 她目前还是个十八线的小演员,演艺事业算是刚刚起步,今日能得到几位大导演如此点评,她心中是满足的。 不过她有个小习惯,会在演完之后回到场地里,重新回顾下之前的场面,复盘下今日所演的好与坏。 棚景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昏暗的置景灯还开着。 程昕入内,看着白墙红瓦的建筑物,拖动着身上的华服。 周围是战后的场面,很凌乱,场务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倒让程昕能再次身临其境,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宫变。 这时,不知何处吹来的一阵风,让上首挂着的灯泡晃了晃。 程昕看到一个身影快速的出现在不远处的白墙处。 “谁!” 走近,那里什么人都没有。 程昕拍拍胸口,虚惊一场。 轰隆! 一声惊雷,头顶的灯突然闪烁了起来。 白墙上顿时显出一个人影来。 人脸越来越近,一双眼睛,摄人心魄。 如此诡异的事情吓得程昕心跳如雷,还不等看清面前是谁,条件反射般一拳砸了过去。 轰隆! 电闪雷鸣间,白墙面前的女子消失无踪。 现场徒留一张大大的‘A’级卡牌,记录着方才发生过的一切。 …… …… 是夜,安国公府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站在廊下的丫鬟玟棋神色不安,不自觉的绞着手中帕子。她的瞳孔倒映着一道白芒,一闪而逝。 她的身侧,另一名巧婳被天空中突然的一声惊雷吓得一哆嗦,飞快的朝身后的房间瞥了一眼:“玟棋,你说小姐会不会——” “不会的。”玟棋出声打断,言语之中尽是肯定:“年太医叮嘱过,只要熬过了今晚,小姐就会没事的。” “是,是吗?”巧婳垂眸。 可要是熬不过呢? 她们这些贴身丫鬟照看不周,就算不被打死,也一定会被远远的发卖了。 “小姐一定会没事的。”玟棋喃喃。小姐会没事,也一定要没事。 轰隆! 又一声惊雷撕开暗夜,照亮夜空。 “啊!” 一声惨叫自她们身后的房间传出。 玟棋和巧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惧。 下一刻,两人转身冲了进去。 房内大亮。 目之所及,想象中的恐怖画面并没有出现。 床头,她们的小姐脸色苍白的坐在那里,在看到她们俩进来时,秀丽的眉头紧蹙。 地上,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少年郎仰面在地,一手捂着鼻子,方才的那一声惨叫就出自他的口。 少年肌肤雪白,年纪看着不大,从指缝里渗出的血,仿佛开在了雪地里的腊梅,尤为刺目。 两个丫鬟倒吸一口凉气。 “小公爷!呀,小公爷流鼻血了,快来人啊!” 房内一通忙乱。 “小公爷,太医就在前院,已经派人通知过来了……” 少年被闻讯赶来的下人们簇拥着出了门,临走之前还不忘回看了房间里的女孩一眼。 床上的程昕被看得一怔,这人的脸被捂了大半,只露出了一双极好看的瑞凤眼,灿若星河。 她莫不是到了哪个小鲜肉的剧棚? 还不等她看的再仔细些,那人就已消失门外。 这时,一个丫鬟扑了上来:“小姐,呜呜…您终于醒了。” “小姐,您怎么样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人啊,快去请年太医……” 外面雷声阵阵,大雨滂沱。 程昕被吵得脑袋嗡嗡疼,在两个丫鬟的惊叫声中,再次陷入黑暗。 第一章 打了小公爷 “昕儿,是娘对不起你,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你放心,娘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隐约中,女子的哭泣声一直萦绕在她耳旁。 程昕想睁眼看看来人是谁,眼皮却格外沉重,迷迷糊糊听了一会,便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有明媚的光线洒在床头。 程昕睁开眼,映入眼帘是轻纱床幔,熟悉又陌生。 抬手,她僵住了。 冰肌玉骨、素手纤纤。 可比她那双打工人的手,嫩多了。 她盯着手,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明明是在节目组的棚景里啊。 所以,遭雷劈了? 如果真是遭了雷劈,那一定不是她作恶多端。 而是剧本情节同质化太严重,穿越本就是一项早就OUT了的活动,还用了这样老土的穿越梗。 这糟糕的剧情哦。 这一刻,程昕内心复杂,却出奇的平静…… “哎——” 程昕身体绵软无力,腹中绞痛,很是难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小姐醒了?” 床幔立即被人挑起,一直守在床边的丫鬟玟棋走近,欣喜万分。 玟棋长得秀美,服饰精简,程昕怔怔得盯着她看。 丫鬟毕恭毕敬的态度,还有古色古香的房间,都让程昕再次肯定自己的处境。 醒过来后,脑袋里多了一些原主的记忆,残缺不全,却让她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多了一些了解。 身体的主人是安国公府的小姐——程昕。 与她同名同姓,会不会是这样的巧合,让她穿越至此? “小姐?”玟棋局促,低头打量了下自己。 可是何处不妥,小姐何以用这种眼神打量自己? 程昕收回目光,开口道:“昨夜有人来过?” 那压抑的哭声,想起来就浑身难受,心口像是被大石压住,令人无法喘息。 玟棋回道:“是夫人和周嬷嬷。” “她们人呢?” “回东院了。” 程昕‘哦’了一声,玟棋口中的夫人便是安国公夫人,是原主的娘亲。 玟棋扶着程昕坐起,解释说:“夫人听闻您落水的消息后,在赶来的路上不慎摔了一跤,磕伤了脑袋。直到昨夜身子骨才好些,顾不得夜深,就过来看您了。也不让我们从旁伺候,周嬷嬷怕夫人身子受不了,今晨让夫人回去休息了。”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这时,‘咕噜’一声从程昕肚子里传来。 “小姐可是饿了?玟棋这就让人将吃食端来。” 玟棋快速朝外走去,不多时,就有丫鬟捧着食盒入内。 “小姐,年太医说您大病初愈,不宜荤腥。给您熬了小白粥,这里配了些您平素爱吃的小菜。如果不想吃这个,这里还有碧粳粥、珍珠翡翠粥、云片糕、吉祥糕……” 程昕扫了一眼,满目琳琅,只觉得肚子更饿了。 “就这个吧。”视线落在最近的白粥上。 玟棋伺候着她吃了一小碗白粥并几个小菜,半碗珍珠翡翠粥,两块云片糕,直到程昕觉得肚子有些撑了才作罢。 “小姐,您已经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这个小鸟胃,这才哪到哪啊? 程昕摸了摸肚子,算了,来日方长。 东西撤下,玟棋回禀:“小姐,今晨年太医来诊过脉了,说您已无大碍,只要多休息几日,身体就可痊愈。” “知道了。” “小公爷的鼻子也没事,只是磕到了,您放心。” 小公爷? 程昕微愣,在脑海里回忆这个人,只想起一双极好看的眼眸。 “昨夜您打…打伤了小公爷。”玟棋轻声提醒。 程昕恍然记起,还有这回事。 如果按照正常的力度来说,那一拳能打折他的鼻骨,只不过她这具身体实在不堪用。 不过她有些庆幸,好在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程昕缓缓道:“我打了小公爷,他——” “小姐您放心,好在没有伤得太重。只是小公爷身子弱,昨晚流了那么多血,怕是要好生将养段时间了。自您出事之后,小公爷亲自照看了小姐两日。只是不知小姐您为何要打小公爷?” 为何? 她被墙里突然出现的一张脸吓到了,当时想也没想就出拳了。 可不想真的打到了人。 也怪这古代夜里的灯这么昏暗,等她想看清楚,那个小公爷已经倒地哀嚎出声了。 小公爷被打翻在地,外面的丫鬟冲了进来,一切发生不过一瞬,她就被这一屋子的古人给惊到了。 那感觉就像是突然入了鬼屋,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现在在府里吗?” “小公爷如今在赤槿院静养。您打伤了他,他却没有责怪您,可见小公爷还是将您这个妹妹放在心上的。今晨,小公爷派去丞相府家的小厮来回话,说是已处置了害您落水的人。” 关于这位小公爷,玟棋是不太敢在小姐面前多提的。 十四年前,安国公战死沙场,被追封镇国大将军。 小公爷,即是安国公的嫡子,承袭了国公爵位。因为尚未及冠,外人总是不自觉的加了个‘小’字。 国公爷就成了小公爷。 小公爷姓秦,单名一个‘舒’字,年满十六,比小姐大两岁。自幼体弱多病,常年不怎么出府,却是精于琴棋书画,是京城出了名的才情公子。 每月初五,小公爷都会在府上举办一些诗茶宴会,来府上拜访的文人雅客极多。 只是小姐心中有怨,他们兄妹二人关系不甚亲密。 “哥哥待我冷淡,多半是因为我与他不是同姓。”程昕故作忧伤,将心中疑惑问出。 她作为演员,虽位居十八线,可参演过不少古装戏。非常清楚,古代人极重视宗族姓氏,少有让子女改姓,哪怕只是一个女儿。 玟棋惊愕的看着程昕:“小姐,您——” 这反应有些奇怪。 “怎么了?”程昕问。 “您可从来没有喊过小公爷‘哥哥’,若是小公爷知道,一定会万分高兴的。说不定你们兄妹俩这么多年的隔阂就彻底没了。” 从来没叫过吗?程昕蹙眉,有些好奇原主和府中亲人为何是这样的生疏关系。 玟棋眼眶泛红,劝说着:“小姐,您不要再和夫人还有小公爷怄气了,夫人若是不在乎您,也不会派人去江南将您接过来。” 第二章 有个系统 程昕轻咳一声:“玟棋,你坐过来说话。” 玟棋从善如流的坐到床边。 小姐并未生气,多半这回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所以说,周嬷嬷说的对,小姐年纪还小,只要循循善诱,总会听劝的。 “小姐,奴婢曾听周嬷嬷说,夫人当年在万国寺上香,听闻了国公爷殉难的消息,悲痛交加,动了胎气,那次凶险万分,夫人差点就没命了。若不是年太医来的及时,恐怕……” 程昕点头:“后来呢?” “夫人自觉身体孱弱,小姐又是早产,怕照顾小姐不周,这才将您送去了江南外祖家,以求小姐您康健成长,可不是因为不喜您。 这么多年,夫人年年都从京城给您挑选礼物,您小时候玩的东西可都让江南那些世家小姐羡慕的。如今您已长得亭亭玉立,夫人将您接回来,是有意让您接触京城的世家,也好为您寻一门好亲事。” 安国公夫人出身江南世家,是个极为温婉的女子。 这些年来一直在东院礼佛,府中的大小事务交由周嬷嬷和秦总管打理。 小姐一直觉得安国公夫人不喜她,才会对她不管不顾,所以怄着一口气,从不去东院见安国公夫人。 小姐随母姓,和小公爷不同姓,心中不快在先。 再是见惯了那些气宇轩昂的江南才子,觉得这样的哥哥羸弱不堪,自打来了京城,是连哥哥都不愿意喊的。 “原来如此啊。” 看来这个原主不善沟通,喜欢将事情藏在心中,这样很容易就会钻了牛角尖。 在程昕看来,沟通才是王道。 如今,她成了安国公府的小姐。在情感上可以说是个局外人,就算国公夫人真的对她不喜,她也不会因此伤心难过。 还有她比较直接,有事说事,不会憋在心里。把一切都说开,或许眼前的局面就会改变。 “东院在哪?带我去夫人。” 玟棋一惊,没想到程昕沉默了半天,说出来的却是这样的话。 “小姐,年太医说了,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受了寒,最近可再不能随意吹风了。” “我好多了。” “您若是真想去东院,玟棋这就派人去通禀一声。” 古代的规矩就是麻烦,一个女儿想见母亲,还得通禀。 “去吧。” 玟棋出去后,程昕来到了衣柜前,将其打开。 一阵清香入鼻,里面的服饰五花八门,什么样的款式都有。 这些服饰,每一件都很精致,选料都是极好的。从这些就可以看出,府上没有半点怠慢这位小姐。 片刻玟棋进来。 见程昕下定决心,便不再阻拦,从柜中取出一套小姐平日里最喜欢的杏花色襦裙和一应配饰,帮程昕穿戴整齐。 程昕对着一面镜子转了个圈,这面镜子并非铜镜,能清晰的找出里面人的模样。 镜子里的女孩年岁不大,正是豆蔻好年华。她的模样生的很标致,如今脸上还有点不明显的婴儿肥。 这身衣服衬得她肌肤白嫩如雪,就连大病刚愈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程昕很满意,标准的美人脸,娇美却不艳俗。 符合穿越女的颜值匹配。 “走吧。” “小姐等等,还有这个,您忘了戴。”玟棋从床边一角,摸出一物,挂在程昕的脖子上。 程昕低头一看,是半块玉牌。 等等,这玉牌! 这样式,这花纹,怎么这么像她饰演太子妃时戴的那块? 这还是她自己在饰品间里挑的,是块龙首雀尾玉牌,她觉得很好看,便拿来戴了。 程昕拿起,仔细打量。 可不想刚一入手,一个造作又尖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哎哟,我的小乖乖,你可算发现我了,我都叫破喉咙了。” 程昕一惊,猛然甩开手,玉牌滑落,挂在胸口。 “小姐,你怎么了?”玟棋见程昕的脸色突然惨白,不由担心不已。 “没,没事。我就是突然有些头晕。” 玟棋紧张道:“小姐您快坐下,要不要叫大夫?” 今晨年太医回宫复命去了,秦总管请了一位大夫过来,以便随时替小姐诊看。 “不用了,休息会就好了。” “玟棋扶您躺下。” 程昕转身回了床上,合衣躺下。 玟棋小心的伺候她盖上被子:“小姐,那玟棋就在外面候着,您若是有事就喊一声。” “好。” 程昕闭上眼,直到玟棋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门外,重新坐起,取下了玉牌。 玉牌里的声音再次传来:“哎哟,我的小乖乖,你可小心点,可别将我磕着碰着了。” “你是谁?” 听着这声音还有些稚嫩,像是少年。 可这矫揉造作的语气,怎么这么像某青楼的老鸨。 刚开始她的确有些发怵,怕这是阴魂,或者是原主的魂魄什么的。可一想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鬼神什么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再则,她也是看过许多剧本的,什么神奇空间,金手指老爷爷老奶奶之类的。 “我是维护书局时空和平,指导穿越者完成系统剧情的指导员。” “所以这是系统文?”程昕诧异。 “聪明哟,我的小乖乖。” “那什么系统……” “是维护书局时空和平,指导穿越者完成系统剧情的指导员。” 程昕扶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嘛……说来话长。” “你长话短说。” “……”这个系统说话不着边际,跟程昕普及了好些系统知识,听得她昏昏欲睡,好半天才在她忍无可忍之下,切入了正题。 “这块龙首雀尾玉牌是枚时空钥匙,因缘际会开启了书局时空穿梭通道。你便是在那时与它最有缘的人,也因此被带入了时空,来到了这个世界。” “书局时空,你的意思这世界是一本书?” “不错。我便是这本书的剧情指导员,负责指引你完成此界的任务。” “完成任务……之后呢,能回去现代吗?”程昕想到这种可能顿时打起了精神。 “不能。你在那个时空因暴雨遭遇触电流,导致触电人亡,回不去了。” “我那会待在墙边,怎么就触电了?” 她们剧组的棚景还没寒碜到下雨漏电的地步。 第三章 我们的目标是 “有句话是说,阎王要你三更死,岂容你到五更?”系统道。 “还真是好理由!”程昕表示不得不服。 “那我同剧组的人呢?” “放心,他们都好好的。” 程昕郁卒,倒霉的就她一个,这什么运气? “回不了现代,完成任务又如何?” 系统大声宣扬,仿佛在说着神圣的誓言:“我们的目标是——维护时空和平,让此书剧情顺利大结局。” “这是你的目标。” “原本是与你没关系。可你的出现让书中应该已经死去的边缘配角复活了。这是个漏洞,极有可能导致书中剧情的崩塌。” 传说中的蝴蝶效应。 程昕盯着玉牌:“剧情崩塌,会如何?” “本书里所有的人物,都会失控。最终下场,就是死,包括你。” “我都死过一次了,倒是不怕再死一次。”话虽如此说,可程昕心里却没想轻易狗带。 系统:“不行!来都来了,怎么可以轻言放弃!作为穿越女最基本的冒险精神总要有吧?” “你这样说,我很难苟同。” 谁规定了穿越女必须三头六臂,大杀四方? 好说歹说,程昕都不接招,系统当下只能拿出杀手锏: “算我求你嘛,我的小乖乖,小乖乖。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咦,程昕一阵恶寒,搓了搓手臂:“行了行了,这任务我接下了还不行吗。” 系统:嘿嘿,没人比我更懂此女,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对她撒娇卖萌。 程昕盯着床幔,神色渐缓,事已至此,自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既是穿书,你就跟我讲讲本书剧情吧。” 正所谓有本在手,天下我有。 穿书文最大的好处就是知晓剧情。 “那你这是要开启系统?” “你说了这么多,这系统还不算开吗?” “需得到本人同意,系统才能开启。”系统话落,程昕眼前出现一个选项。 【系统是否开启?】 【是】 【否】 程昕随手点了个【是】 下一刻,系统做了一个很华丽的开启界面,紧接着面前出现了一堆数据。 【角色:程昕 性别:女 年龄:14 智商:120 颜值:60 武力值:0 才艺值:60 生命值:2 剧情完成度:0】 程昕顺着看下来:“智商只有120?怎么也得有个140啊。” “呵呵。”系统传来一声笑。 “这颜值,只给打60分,你们家各个都是人间极品啊。” “你还小嘛,还有进步空间。” 这张脸在程昕看来已经很好看了,比她在剧组里见过的许多女星都好看。长大了也必是个美人。 可这样的颜值这系统才给了及格分,系统所谓的高分生的该有多美,怕不是都在皇帝的三宫六院里吧。 “颜值也就算了,武力值为何是个0?我自幼在武术馆里都是白练的?” 她的演艺生涯还是在一次武术馆外出表演的时候开启的,在演戏方面她虽然还是个十八线,但是武术却练得很好,她对此很有信心。 “你用的是这副身躯,闺阁小姐的武力值,不是负数就很好了。” 程昕顿时语塞,竟无法反驳。 才艺值是个及格,好歹安国公府家的小姐,女红手艺,该学的应该没有落下。 “等等,这个生命值是个什么?” 系统:“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能活的时间?” “嘿嘿,你答对了。智商+1。” 程昕语气凉凉:“单位呢,年?月?” “日!” “你怎么不说小时呢,正好眼一闭一睁,这辈子可以过去了。”程昕气乐了。 她就说遇到系统文准没好事,不是要完成任务,就是给安排了时间沙漏。 感受到程昕的怒气,系统解释道:“这是书局系统给的起始生命值,一共三天,你已经用了一天。不过你不用气馁,只要你完成了既定剧情,你的生命值会增长的嘛。若是完成了整部剧情,你就再也不会受系统生命值限制了。” 程昕丢开玉牌,哀叹一声:“算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既然只剩下两天的时间,我就该好好享受这剩下的时光,明日就去街上逛逛,该吃吃该喝喝,领略下古代风光,也不算白来一场。” 系统一顿,这情绪不对啊。这人虽不是它选的,但是什么性格它再清楚不过。 一个自幼习武,又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还每天乐观积极的花季少女,听到自己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两日,就算不难过,也绝对不会如此坦然。 系统有些焦急:“你可不能这样!你方才可是开启了系统,签了约。” “我何时签约了?” “你方才没细看吗,开启系统的下方附带了签约条款。” 系统界面再次出现,程昕这才看到最下方有个勾选项。 【??】阅读此页面,同意请勾选。 程昕无语:“这就跟下载app前都有的阅读项,谁会细看?” “这我可不管,你已经签约了。如果不积极参与,后果很严重哦。” 程昕:“这么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左右不过是个死嘛,死就死吧。” “别别,万事好商量。”系统可不想让程昕不干了,那样的话它这个系统的任务失败,也会受到惩罚的。 程昕听到这个好商量,心中敞亮了许多,看来这个系统不是个固板死系统。 否则的话只能按照它的命令做事,那得多憋屈? 她们做演员的,虽然也是按着剧本拍摄剧情,可是自己在表演过程中的发挥还是占据主导位置的。 “那好,只不过该如何做,等我了解了本书剧情再说。” 系统语气微缓,主动道:“这本书名为《嫡女重生之步步为后》。” 我天,一听就是个很老土的宫斗故事。 “如今这本小说还在连载,剧情刚开篇。女主是丞相府的温芸娴,她前几日刚重生归来……” 听完系统的普及,程昕知道了她不是本书女主,只是个炮灰女配。是书中女二温蕙敏的小跟班,前几日在丞相府里设计女主落水,可女主刚刚重生,她将计就计,让温蕙敏吃了大亏,结果原主不慎自食恶果,一命呜呼。 第四章 对不起啊 女主温芸娴是温丞相和原配夫人之女,在府中是个不受宠的存在。她的前生过得很是凄惨,重生归来之后便要开启逆袭之路,让那些前世欺负过她的统统没好下场。 这是这本书开篇的基调。 程昕托下巴,女主逆袭重生,那没好下场的自然是和她作对的,第一个是她这副身子的原主。 “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阻止女主报复社会?” “当然不是。本书是《嫡女重生之步步为后》,你的任务自然是要帮助温芸娴,让她如愿成为当今皇后。让这本书有个圆满的大结局。” “后面的剧情呢,你拿给我看看。” “在连载,故事刚开篇,剧情得等作者更新出来你才能知晓。你要做的就是根据剧情发展,帮助女主解决障碍……” “所以你也不知道剧情?” 程昕眼微眯,不知剧情,那她的穿越的先天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咳咳,这是实时更新的剧情……我只是系统,不是先知。” “不知道剧情,要我怎么帮助女主?还有,我的存在,难道只是女主的金手指?” 系统微微颤,感觉到了这个社会人在暴走的边缘,它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可以这么说。” 金手指! 她才是传说中的老爷爷老奶奶。 系统见程昕躺尸不动,浑身散发着郁郁之气,不由问道:“你不是女主,很失望?” “别人的书里,我自然是个配角。 不过常言道,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的主角,端看自己怎么想,怎么做。就好比我也可以将自己看做是这本系统文的女主。” “嘿嘿,你倒是想得开。” “不然呢!” 她不算想得开,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再则,这本书的女主最终目标是要做皇后的,宅斗到宫斗,这些她可都没兴趣。 …… 修养了半日,程昕身体好多了。 她没能见到国公夫人,听玟棋说是去了城外万国寺还愿去了。 ‘你放心,娘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程昕想起睡梦中听到的这句话,觉得这位夫人也没有原主以为的那么不关心她。 这时,玟棋入内。 “小姐,赤槿院那里来传话,让您去用午膳。” “好,我知道了。” 这是府中的规矩。 因安国公战死沙场,安国公夫人常年在东院礼佛不出。偌大的安国公府中,就只有程昕和小公爷两个主子。 这规矩便是安国公夫人在原主回京城来的那一天定下的,他们兄妹俩只要在府中,早膳、午膳、晚膳,就一定要在一起吃。 也是为了培养兄妹俩不算深厚的兄妹情。 安国公府很大,小公爷的赤槿院在前,她的晨曦院在后,却是紧挨着的。 用膳的地方就在两个院子中央的厅堂里。 程昕走的快,片刻就到了。 小公爷安静的坐在一侧,从她进来那一刻,就望了过来。 程昕同样也望了过去。 昨夜昏暗,没怎么看清这位小公爷的脸。现在青天白日的一看,程昕有片刻失神。 原主的脸,这几天她看过了好多回,越看越好看。而这位小公爷,五官俊美,气质不凡,仿佛是从画上走下来的清贵公子。 那对瑞凤眼,眼波不动,沉如古井。 样貌端是极好,当真是一位翩翩公子。只不过这小公爷有些削瘦,脸色很是苍白。 程昕顿时纳闷,这么好看的哥哥,却是身体欠佳,作为妹妹怎么也应该是疼惜,原主为何是不满? “可有看够?”小公爷的声音有些冷淡,让程昕回了神。 程昕快速收回目光,对他施了一礼,落座。 “我的小乖乖,口水擦一擦,这位可不是本书男主。等你见到书中男主了,你再花痴也不迟。”系统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男主长得再好看,也是女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系统‘咦’了一声:“说的有点道理哦。” “小姐,您看小公爷的伤好了,这下您可以放心了。”玟棋在她耳边轻语。 程昕这才注意到小公爷的鼻子只余一点点微红。 说到这个,程昕又想到昨夜情形,是因为墙上出现的人影,她惊吓之余出手了。可没想到,来了这个地方。 她出手打了人影,被打的却是小公爷,所以某种程度来说那人影会不会就是小公爷? 如果真是那样,这小公爷被打一点都不冤枉。 不过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她还是要向昨晚被打的人道歉:“那个,小公爷。对不起啊,昨夜是我不小心的……” 小公爷额角微跳,看了她一眼。好似在说,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程昕看懂了。 看来不止原主对小公爷不满,小公爷也对这妹妹失去了耐心。 这样的话就没必要解释太多了。 小公爷等了一会,见她再无表示,当下摆手:“开席吧。” 清茶松了一口气,立即就去传菜。 午膳很丰盛,种类多,量却不多。每个碟子里的菜夹几筷子就没了。 小公爷吃的不多,很快就住了手。 原主从前也是没吃几口就会离席。 所以他们兄妹俩往常用膳时间都是极短的。 程昕却是敞开了吃,生命值只剩下不到两日了,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她可不想做古代的林黛玉,扶风弱柳,风吹就倒。 就算是死,那也得是个饱死鬼。 她一筷子一筷子的夹菜,面前的盘子很快就精光了。 厅堂里的下人不多,却各个神色古怪的看着程昕。 尤其是小公爷身后的小厮清茶,更是瞪大了眼。 程昕不在意,身后的玟棋连忙解释:“小姐大病初愈,身子正该进补。” “玟棋,再给我盛碗汤。”程昕没想掩饰自己的行为,她不是原主,伪装不起来,也不想伪装。尤其是在生命值告急的时候,还要在意这些,岂不是自讨苦吃。 这位小公爷就算发现有什么不妥,也无碍,他们兄妹俩来往不多,算不得熟悉,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她已经不是原主。 “是,小姐。” 喝完汤,真的是撑到了。 程昕尤为满足,轻抚肚子,行礼离去。 “小公爷,小的怎么觉得小姐今日有些奇怪。”小厮清茶道。 小公爷取过一旁折扇,缓缓打开:“何处奇怪?” 第五章 敢对她下逐客令? “小姐往常从不主动与您说话,今日她居然开口向您道歉了。还有进来时,看您的时候眼神也与往常不同。” 他想到了去年上元节,那些世家小姐们看小公爷的眼神,如狼似虎,怪瘆人的。 也不知夫人、小公爷那日到底和小姐说了什么。自从那日之后,小姐对小公爷的态度就尤为不佳,不满更是毫不掩饰的挂在脸上,昨夜甚至还对小公爷动了手。 怎么一觉醒来,仿佛变了一个人。 小公爷收了折扇,若有所思,良久才道:“她的事,不必多言。” …… “来了来了!新书更新内容来了。” 回去的路上,系统发出了悦儿的通知声。 【温芸娴从昏沉中醒来,从丫鬟月芽处得知,如今身在京西城郊的庄子上。她不由暗恨丞相夫人果然如前世一般,恨不得将她赶得远远的。只奈何她落水受寒,头晕乏力。只记得前世正是在这个庄子,月芽为了帮她请大夫,被管事活活打死。她发誓这一次一定要改变局面,阻止月芽的惨剧……】 程昕一目十行的扫过了更新的一章剧情,总结出了两点。 一,温芸娴在这庄子上会遇到麻烦。 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月芽会没命。 “就这么点内容?” “是啊,这书的作者更得不勤,目前就这些。” “好,我知道了。” 才回到晨曦院,秦总管派人来,还带了两个丫鬟。 “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后,一个叫于裴的下人入内。 “小姐,秦总管派小的将您的两个贴身丫鬟送回来。” 巧婳看到于裴身后的人,一下子哭出声来:“巧妙、梧桐……呜呜,你们怎么伤成这样了?” 玟棋也是眼泪朦胧:“小姐,看在她们从小到大伺候您的份上,绕了她们这回吧。” 程昕打量了被带上来的两个丫鬟,一个脸上肿了半边,虚弱的哭泣。另一个笔直的站着,手臂上沾满了鲜血,她的神情倔强,一言不发。 这两个丫鬟她是知道的。 脸肿了的丫鬟叫巧妙,是巧婳的妹妹。因为和温蕙敏丫鬟重名,惹得女二不快,挑唆原主发卖了她。 至于梧桐,她会武,在一次构陷女主的行动中,没能完成女二和原主交代的任务。所以被迁怒发卖了。 程昕觉得原主是自作孽,如果梧桐在她身边保护,她根本就不会落水身亡。 于裴道:“小姐,秦管家还让小的给您带句话。这两人既是从安国公府出来的,代表的即是安国公府。小姐若不想要了,可以远远的送到庄子上,却不能让她们落到那样腌臜的地方,丢了安国公府的体面……” 说完他低下头,退到一边。 巧婳怕程昕听了生气,连忙跪地磕头:“小姐,求您大发慈悲,绕她们这回吧。” 若之前的安国公府小姐,定是要气恼的,可程昕不是她。 安国公府这样的门第,被发卖出来的丫鬟也是有许多大户人家抢着要的。可秦管家带的话很不客气,显然那腌臜的地方,就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些地方。 她对巧婳道:“你起来。” 巧婳猛然抬头,期盼的看着她。 “先带她们下去疗伤。” 巧婳欣喜,可转念一想,只是疗伤,小姐还没说要她们留下来。 她欲再问,身旁的玟棋拉了拉她的袖子,对她轻轻摇摇头。 巧婳只得作罢,带着两人下去。 于裴见事情解决,就告辞离去。 “你等下。”程昕喊住了他 于裴立住:“小姐有何吩咐?” “我们可有京西城郊的庄子?” 于裴不假思索道:“城西郊外有一处庄子是府上的产业,如今这个时节,桃花开得正盛。” “那正好,我想去看桃花,你去准备准备。” 于裴犹豫:“这,小姐您大病初愈,合该好好养身体。” “我身体好多了,就是心中烦闷,就想去散散心。给我安排车马吧,我想明日一早就出发。” “此事还需知会秦管家。”于裴道。 程昕点头:“好,你去说吧。不过就算他不同意我也要去的。” 于裴离去后,又有前院的下人跑来。 巧婳入内通禀:“小姐,温三小姐来看您了。” 温三小姐,书中的女二温蕙敏? “不见,说我身子不适——” 话音未落,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 “程小姐,我们家小姐来看您了。” 不过片刻,就见温蕙敏带着她的丫鬟走了进来。 程昕蹙眉,想来是原主对府中门房说过什么,才会让温蕙敏如此轻易的入了后院。 温蕙敏走进来,看到程昕好端端坐着,顿时一喜,来时的忐忑一扫而空。 “程昕,你真的没事了,太好了,这几日可担心死我了。” 她身后的一个丫鬟春雨附和道:“是啊,程小姐。您落水这几日,我们小姐担心的夜不能寐,时时都想过来看你。可丞相得知了此事,狠狠的教训了小姐,还让她跪了一夜的祠堂。直到今日我家小姐才有机会亲自登门探望。您可千万不要因此与我家小姐置气啊。” 程昕一直静静的打量着两人。 温蕙敏,当朝温丞相和如今的丞相夫人生的小女儿,排行老三。从小骄纵着长大,和女主温芸娴自幼不对付。 长得漂亮,明媚而耀眼,丢现代也是个校花级别的女子。 她是温丞相最疼爱的小女儿,所以京城一些世家小姐都很巴结她,原主更是一心要与之结交,打入京城贵女们的圈子。 程昕的安静让温蕙敏有些意外,若在以前,她都这么说了,程昕一定会顺着话迎合她。毕竟之前只要稍微对程昕态度好些,她就高兴地不得了。 这还是第一次态度如此冷淡,还拿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仿佛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转念一想,温蕙敏就觉得程昕是真的生气了,毕竟落水这事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如果换了是她,她撕了面前人的想法都有,怎么会轻易原谅? “程昕,这回是我的疏忽,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孤身一人去而复返,踏上了那块石头,被我大姐姐……不,是不慎落了水。”温蕙敏拉过她的手:“好在你没事,否则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程昕可没时间陪她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她突然咳嗽起来。 玟棋连忙又是端茶又是送水。 “温三小姐,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有些不适。如果你没什么事,就请先回去吧。” “程昕——”温蕙敏有些奇怪,程昕这人浑身上下透着江南女子的小家子气,为人怯懦,在她们面前话都不敢大声说。 居然敢对她下逐客令? “咳咳,咳。” 见程昕咳的真的厉害,温蕙敏忙用帕子捂了口鼻。 “那好吧,你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我下回再来看你。” 第六章 猪脑汤 “玟棋,送客。”程昕道。 温蕙敏蹙眉,转身就走,一旁的春雨拉了她一下,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几句。 温蕙敏当下站住脚:“对了,过几日玉函楼会到几批江南来的头面,极是好看。那日人多,需依帖入内,我可是好不容易给你也弄了一张。你记得一定要来。” 春雨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帖子递上。 听到脚步声离去,一旁接过帖子的巧婳嗤之以鼻。 “怎么这副表情?” “小姐息怒,巧婳知错。”巧婳吓得跪在地上。 之前小姐恼了她,好些日子没有让她上前伺候了。午后她大着胆子过来,可不想一下子就把小姐给惹怒了。 程昕不料她这么大反应,看来之前的事情给这些丫鬟心中都造成了不少阴影。 “你起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还有你若有事大可直言,不必如此。” 巧婳叩首:“小姐,你这么说,让奴婢更无地自容。之前若不是我们没有照看好小姐,也不会让小姐吃了这番苦头。” 巧婳脸色惨白却如释重负,这些天她心中忐忑,就是等着程昕的惩罚。可这惩罚迟迟不来,她的心更加不安。 这时,正从外面回来的玟棋闻言也快速上前,‘扑通’跪下:“请小姐责罚。” “惩罚是要的。在这之前,我也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自我落水至今,想来其中关键你们也能想个明白。眼下你们就给我说说其中关键,往后也好有个警醒。” “小姐,那不如让榛果和梅染也进来,我们四个是您的贴身丫鬟,往后都是要随身侍候的,小姐身边的人是个什么情况,她们清楚了,往后也好心中明白,不再轻易犯错。” 这时传来传来系统的声音:“生命值+3。” 程昕当下就对玟棋和巧婳道:“此事不急,你们先回去想想清楚,改日再谈。” 待两个丫鬟离去之后,程昕忙问道:“怎么就加了生命值?我完成什么剧情了?” “与女二见面,推进剧情。” 如果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要将书中重要任务都见个遍,说不定能攒不少生命值。 “生命值加的天数,可有什么讲究?” “你猜?若是猜对有加智商哟。”系统语气揶揄。 这是考她? 程昕略一思索:“生命值加了三天,应该是因为温蕙敏邀请我去玉函楼,说明邀请的日子就在这三天内。” 如此一来,她才会有足够去赴约的生命值。 “智商+3。我的小乖乖,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一些啊。” 真是如此。 程昕嘴角微扬,如果是这样的话,重要剧情发生的时间,有时候也是可以推测的。 …… 晚膳的时候,小公爷还没来。 程昕见菜已经上齐了,问道:“小公爷人呢?” 他再不来,她可要先开吃了。尤其是摆在最中央的春笋炖鸡汤,香味是一阵阵飘过来。 清茶举着一个锦盒,递到程昕面前:“小公爷一会就到。” “这是什么?” 程昕将其打开,发现里面是两张卖身契。 分别是巧妙和梧桐的。 “所以,是小公爷派人将她们找回来的?” 清茶点头又摇头:“是碧柔阁的掌柜主动来报的。听说梧桐还砸了她们那不少东西。” “碧柔阁,是哪里?” 清茶局促,正要想是否告诉她的时候,就听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是青楼。” 清茶一看,是小公爷,当下退后半步。 小公爷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虽面无表情,可眼神里的指责不言而喻。 想想也是,古代的女子最终名节,就算是一个丫鬟,被人发卖到了青楼里,心里也定然不是滋味,说不定还会因此想不开。 想到此,程昕当下起身,欠身一礼:“这次的事,我替她们多谢小公爷。小公爷慢吃,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小姐,您慢些,等等我。”玟棋忙追了上去。 程昕风风火火的跑走了,清茶一脸不可思议。 “小公爷,小姐她方才是跑着去的?” 自从这位小姐从江南回来,他可是从未见过这位小姐行为上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就算再急的事,也是小碎步前行。这一点和京城的那些世家小姐是一样一样的。 可方才她提着裙子就跑,就连小公爷这样淡定的人,看了也是一愣。 小公爷稳下心神,扫了一眼桌上的菜。 “让厨房准备个猪脑汤,给她送去。” 清茶:“呃,是!” …… 程昕回到院子,就让玟棋把巧妙和梧桐带来了。 巧婳闻讯赶来,有些不安的立在一旁。 看到两人进来,程昕才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经历了这件事,她有必要对这两丫鬟做下心理疏导,以免让她们钻牛角尖,做了什么傻事。 “你们俩,抬起头来。” 巧妙乖乖抬头,她和巧婳长得有点像,脸圆圆的,目光清澈。而梧桐则是小麦色肌肤,看起来有些清冷。 “之前的事,是我做错了,以后不会了。” 闻言,四个丫鬟反应不一。 玟棋惊诧,巧婳错愕,巧妙呆滞,梧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看起来都被她这句话吓到了。 程昕继续说:“我以后不会再发卖你们了。如果你们还愿意留下,我会好好待你们。如果不愿意,我会给你们一笔银子,送你们到想去的地方。” “卖身契也还你们。”程昕将锦盒里的卖身契取出。 “小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巧婳不敢置信。 小姐的性子,她跟在身边这么多年再清楚不过了。虽然性子怯弱,却不是言而无信之辈。 “真的。” 巧婳闻言,连忙推了巧妙一把。 巧妙有些木讷,像是没明白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喊道:“巧妙要留下,小姐不要送我出去。” 从原主的记忆里看,巧妙年纪尚幼,心思很单纯,胜在手巧,在厨房里跟着学了不少本事,才被提拔成了大丫鬟。不过原主吃的少,她没有太多用武之地,才会这么轻易被发卖。 “好。” 巧婳喜极而泣,拉过巧妙连连叩谢。 一旁的玟棋出声:“小姐,巧妙毕竟去过那种地方……您不妨给她换个名字,去去晦气?” 第七章 庄子 巧婳反应过来,恳求道:“小姐,求您给巧妙赐名。” 玟棋不愧是大丫鬟啊,很聪明。 说是因为去过青楼给巧妙换名字,实则是因为巧妙的名字和温蕙敏丫鬟重名,才惹出了祸事。 如果按照原主的性子,现在说的好好的,以后遇到温蕙敏,再被挑拨,极有可能旧事重提。 与其那样,还不如从源头上解决了这个麻烦。 程昕不是原主,不会再随意发卖巧妙,不过为了让她们安心,她点头应下。 “好,容我想想。” 谁都知道她是个取名废。 她扫过桌子,瞥到了上面一碟吃食:“榛果,如何?” 果然,玟棋和巧婳的眼神有瞬间的涣散。 “我喜欢榛果。榛果好吃。”巧妙抚掌。 “呵呵,你喜欢就好。”正主捧场,程昕觉得满足了,转而看向梧桐:“那么你呢?” 梧桐有个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大半的眼帘。 “小姐救过梧桐的命,梧桐说过,这条命就是小姐的,小姐要打要罚,梧桐但凭处置。” “那就是有怨了。” “梧桐不敢。” “你若现在还没想好,就先留下来。过段日子我再问你,若是你要走,我不留你。” 像梧桐这样的习武之人是有傲骨的,就跟她一样,她自幼学习武术,虽不算个中高手,可对付一般几个小毛贼,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也很喜欢习武之人,所以心底里是希望梧桐能够留下来的。 不过若是她事先遇到了这样的遭遇,应该会选择离开,毕竟曾经伤害过。 梧桐的眼神起了变化:“多谢小姐。” “那你们俩先去休息吧。等伤养好了再来。” 梧桐站着没走。 程昕看她一眼:“怎么了,还有事?” “小姐,赐名。” 程昕微怔:“你也要改名?” “请小姐赐名。”梧桐重复了一遍。 “也好,去去晦气。”程昕盯着梧桐上下打量,她身姿修长,自有傲气,像傲立雪中的寒梅一束。 “梅染。如何?” “谢小姐赐名。”梧桐道。 “这个名字好听。”玟棋微笑,她也很满意。 巧婳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在不是腰果、花生之类的名字,否则她不知如何正视梧桐了。 …… 翌日,天一亮,安国公府外就有一行车马离去。 赤槿院; 秦总管道:“少爷,小姐是去了京西城郊的庄子上。” 小公爷正躺在一张软塌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京西城郊?” 清茶走近:“听说那里桃花开得正盛,小姐吵着要去赏花。” 小公爷当下瞥他一眼。 清茶微愣,而后快速退开一步,让出了被他挡住的阳光。 秦总管继续道:“已经派闫肃去庄子上打点过了,不会让人怠慢了小姐。” “她是安国公府的小姐,除了她自己,没人会轻慢她。” 秦管家明白小公爷的意思,微微摇头:“小姐还小,不懂府中处境,才会着了旁人的道。” “她不小了。” 若不是她已经到了及笄之年,有些事情也不会到如今的地步。 小公爷轻抚额角:“等她回来,派人送她回江南吧。” “小公爷,夫人怕是不会答应。” “夫人那里有我。” 秦管家微叹一声:“那等夫人回来,老奴就去将此事禀报。” 小公爷点头,又问:“临近的庄子可是温家的?” “是,丞相府的时令果蔬,全是从那个庄子上来的。”大管家说着微顿,道:“小公爷是担心小姐再受人蛊惑,去庄子上寻那温家大小姐的麻烦?”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也许,小姐真的只是去散心。” 一旁的清茶哼唧一声:“温三小姐前脚刚走,小姐后脚就要去那处庄子。这像极了少爷说的马前卒?” 秦管家摇头:“小姐要去庄子,是在温三小姐来之前说的。那之后,小姐专门派人传话,说以后没有她的允许,不了再随意放人进来。” “哦,是吗?”小公爷抬眸。 “是啊,许是吃一堑长一智。小姐这次懂事了。” …… 马车穿街走巷,出了城门,又驶了一个多时辰。 程昕的新奇感就被颠簸的马车给颠没了。 “于伯,还有多久到?” 外面传来车夫于伯的声音:“回禀小姐,快了,再有一刻钟就能入庄子了。” 紧接着闫管事的声音传来:“小姐,郊外乡野地方,路可不比城里,您且忍耐些。” “知道了。” 程昕伸了个拦腰,掀开车帘,入眼的是一片满是嫩芽的田野。 田野之外的不远处,还有一些屋瓦农舍。 “这不是已经到了吗?” 后方,骑着马的闫管事上前:“眼前这个庄子是丞相府的。” 程昕眼一亮,这么说,温芸娴就是在这个庄子上。 玟棋指着山边一端:“小姐,那边!那边应该是咱们府上的庄子。” 程昕打量了两处庄子,这些农田其实都是连在一起的,只是中间用了一处篱笆隔开而已。因安国公府的庄子靠山边,才要绕些远路过去。 “啊啊啊,女主,我感觉到女主了。”系统嘹亮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哪里?” 程昕忙四顾周围,可除了田野上几个光着膀子的庄稼汉之外,并没有看到女子的身影。 系统道:“在最大的那个院子里。” 最大的院子,程昕望过去。 那院子门庭破旧,微敞着门。 门口处坐着两个体型彪悍的妇人,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这情形,温芸娴是被看管起来了。 “她的丫鬟呢?” “也在屋里。” “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是不是这庄子上有多少人你都知道?” “那不能。只能感觉出女主周身范围的气息。” 程昕摸了摸脖子上挂的玉牌:“这会不会其实是温芸娴的系统,阴差阳错落到了我手里?” “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要我把你丢给女主。你亲自指导她完成任务就成了。往后你们的事,剧情的事都与我无关。” “你想得美!” 如果可以,系统已经翻白眼了:“开启书局剧情系统的是你,能与我对话的也只有你。她是本书女主,却与本系统无缘。” 第八章 枇杷 “那她可有系统?” “你当系统是大白菜啊,能人手一个?” 程昕闻言,嘴角微扬。 “听我这么说,小乖乖,你是不是很高兴呀?” “高兴个鬼,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个麻烦精。” 系统闻言不恼,反而发出哈哈笑声。 没人比它更懂程昕,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不高兴,其实心里高兴的很。 “以后别系统系统的叫,人家是有名字的。” “你那什么书局剧情系统,名字太长了。” “不是那个,是昵称。比如:小书书、小情情、小局局。” 程昕额头冒了黑线:“你其实不是系统,是戏统吧?” “哎呀,人家都叫你小乖乖,你怎么就不能叫人家小书书、小情情、小局局……” 程昕一阵恶寒,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好好说话,别这样橘里橘气。” “人家……” “好了,我叫你小书还不行吗?” “好吧,小书也行。我的小乖乖……” 程昕摸着玉牌,的确安心不少。 是书局系统将带她这里的,它也是唯一知道自己是谁的。若是就此交给了温芸娴,就仿佛将她与现代的一切都切断了。 那样的话,在这个时空,她就真的只剩下孤零零一人了。 …… 马车入了庄子,村民们的说话声和孩童嬉闹声围绕在马车周围,熙熙攘攘的。 庄子上的庄头和他媳妇早早就在村头等着了。 玟棋给程昕戴好帷帽,掀开帘子下车。 透过轻薄的帷幔,程昕看到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 “哎呀,这是什么风把小姐您这样尊贵的人给吹来了。真真是我们祖上积德,烧了高香……”庄头的媳妇笑得谄媚。 庄头站在一边,局促的憨笑。 “行了行了。小姐一路舟车劳顿,你们只管领路,让小姐到入院子里休息。其他的若是有需要自会吩咐你们。”严管事发话了。 老庄头松了一口气,他是个老实人,说不来讨巧的话。听着自家婆娘蹩脚的马屁,也觉得臊得慌。 他连忙躬身道:“院子和房间打扫干净了,老婆子快带小姐过去。” 给程昕准备的院子,已经是庄子上最大最敞亮的房屋了。 名义上是准备给府中主人来此游玩时小憩的,可事实上谁都知道如安国公府这般地位的主人家是不可能亲自来庄子里的,所以寻常是用来给府中的管事住的。 可不曾想,今日安国公府的小姐真的来了。 “这屋里什么味?可真难闻。榛果,你去把香点上,再把那边的窗户打开。”巧婳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就安排几个小丫鬟忙前忙后。 老庄头的媳妇有些局促的守在房门口,见玟棋路过,忙凑上前去。 “姑娘,小姐来得急,我们从一接到消息就进来打扫了,这房间里放了好些香艾去味。只是这屋子好些日子没人住了,小姐若是怪罪下来……” 见妇人紧张,玟棋柔声道:“大婶,你放心吧,小姐没怪罪。这都晌午了,吃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妇人松了一口气:“备了几个菜,只是不知小姐还想吃什么?” “你且等着,我去给你问问。” “好,多谢姑娘。” 在屋内的程昕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索性走了出来。 那妇人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小姐。” “不必多礼,您怎么称呼?” “我家老庄头姓陈,您只管唤我陈婆子就好。” 玟棋搬了张椅子给程昕坐下,对陈婆子道:“陈大婶,不必紧张。有话回话便是。” “是。小姐,鸡鸭鱼肉庄子上都有,已经做好了,就是不知您还要吃些什么果蔬?” 程昕道:“庄子上有什么时令蔬菜,你就准备什么。对了,对面庄子上可有我们庄子上没有的吃食?” 说到这些,陈婆子倒是如数家珍:“两家庄子离得近,种的东西也都差不多。只是一点,温丞相家的小姐喜欢吃枇杷,那边的庄子上种了好几棵枇杷树。” “枇杷啊,我也喜欢吃。” “小姐若是喜欢,老婆子我这就去给您摘些来。” “可以摘?” “可以可以,那边的庄头是我家老头的表侄。温家小姐只是解馋,并不多吃,往年的枇杷都是分给庄子上的人吃。这会子摘点枇杷不打紧。”陈婆子说着就要去摘。 “等等。” 陈婆子连忙站住脚,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哎哟,小姐您瞧我这老婆子,忒没规矩,都忘了这跟小姐说着话呢。” 程昕道:“你不用去,午膳后带我过去。” “小姐要亲自摘?” “可行?” 陈婆子忙点头:“行行,这有什么不行。老婆子我这就去说一声,只是庄子上养了不少畜生,这过去的路上怕是不干净,怕是污了小姐您的眼。” “无碍。” “小姐,那您先坐着休息回,老婆子这就先去吩咐炒几个时令菜。” “去吧。” 待陈婆子匆匆离去之后,巧婳来到程昕身边:“小姐,听说温家大小姐如今就被送到了那处庄子上。” “我知道。” “小姐,你——”巧婳欲言又止。 程昕抬头,扫了一眼脸色有些不佳的巧婳,门边沉闷不语的梅染,还有惴惴不安的玟棋。 “你们几个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玟棋走到她身旁:“小姐,您因温大小姐落了水,她是万死难辞其咎。可如今她在此处受惩戒,您追到此处对付她,若是传了出去,对您的名声可是不好。” 在京城不比江南,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掀起掀然大波,尤其是那些将规矩礼仪看的比什么都重的勋贵世家,她们的唾沫星子可是能将人活活淹死的。 “所以你是劝我放过她?” “小姐,玟棋只是觉得她如今的处境定然不好,根本用不着您亲自出手。” 巧婳也点头:“是啊,小姐。您是安国公府的小姐,千万不要与她们一般计较。再有温家三小姐把主意打到您身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玟棋睨了巧婳一眼。 巧婳当即反应过来,一下子跪了下来:“小姐,奴婢瞎说的,小姐千万不要生气。” 程昕看向一边的梅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梅染漠然应答。 “好好好,你们可真是我的好丫鬟。”程昕拍拍手,故作气恼。 玟棋低下脑袋:“小姐息怒。” 巧婳噤若寒蝉。 这回该不会是轮到她被发卖了吧?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程昕拉过玟棋和巧婳。 玟棋和巧婳不敢起身。 程昕道:“你们的意思我都懂,放心,我不会去做傻事了。” 程昕很欣慰,身边的这几个丫鬟都很好,明知会有惹怒她的风险,还愿意直言相谏。 所以,从前到底是不敢说,还是原主不愿听? 第九章 五两银子 午后,庄上走动的人少了,程昕便带着梅染出了门。 日头还有些晒,梅染一言不发的举着一把伞,遮在她的头顶。 她是练武之人,平常脚步轻快走的很快,此刻缓了速度慢慢的跟着。 程昕侧首,目光停留在她厚厚的刘海上。 “梅染,你不热吗?” “不热。” “听说你上个月及笄了。” “是。” “那我还没来得及送你及笄之礼。”程昕从头上拔下一根珠钗:“就把这个送你。” 珠钗很漂亮,正好是梅花式样,是程昕出门前特意挑选的。 梅染停住脚步:“这个太贵重了。” “及笄是一个女子极为重要的日子。远远不是一根珠钗可比。”程昕拉过梅染,将珠钗插到她的发间:“我希望你可以忘却那些不开心的日子,一切从头开始。” 梅染微低头,厚厚的刘海遮住了眼帘,让人无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 程昕继续向前走。 梅染与玟棋同岁,也是同年入府,在原主身边已经有五个年头了。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却被发卖了,想来也是伤透了心。 程昕在现代,自幼是入了武术馆,习武的艰难和苦楚她很清楚。梅染身上有她熟悉的感觉,她最想缓和的也是和梅染之间的关系。 “梅染,你练了多久的武艺?” “自夫人送我去了江南,我就跟林总镖头习武,已经有五年了。” “你除了练剑,还会什么?” 闻言,梅染有些诧异,小姐可从没关心过这些。 “暗器和轻功。” 程昕颇为羡慕的看了她一眼,这两项在现代可是没有。 “以后教我练剑可好?” “小姐,这——”梅染摇头:“夫人不会允许的。” 程昕知道梅染这只是托词,安国公夫人没有像京城其他贵胄人家般管束女儿,放任其自由,想来是不会阻止她练武的。 不过程昕也没有继续下去,她不想去勉强旁人。 这时,陈婆子从田埂上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小姐,您怎么这个时辰出门,现在的太阳还毒的很。” 当然是赶时间啊,她如今可只剩下四天左右的生命值了,哪里还管日晒还是雨淋。 程昕嘴上却道:“还好。你打把伞,前面带路吧。” “不用不用,老婆子就是个地里刨食的,哪里会怕了这个。” 陈婆子走在前面,穿过了几条田埂,就来到了两个庄子中央的篱笆墙处,她对着不远处的农舍喊了几声。 很快就有一个男子从农舍里跑了过来。 篱笆门被拉开,男子看了一眼戴着帷帽的程昕一眼:“这位就是国公府的小姐?” 陈婆子喝一声:“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给小姐请安。” “小的陈贵,见过小姐。”陈贵忙规矩一礼。 “不必多礼,我就是想吃个新鲜枇杷,多有打扰了。”程昕道。 “小姐真是太客气了。听闻我们家三小姐与小姐您是手帕交,您来了这里,小的必是要代三小姐好生招待您的。” 程昕点点头,和梅染朝前走去。 陈贵和陈婆子落后几步。 陈贵压低声音:“婶娘,你跟我说实话,这位小姐真的是来摘枇杷的?” “不为枇杷,难不成是来看你这庄家小子的?” “哎呀,婶娘,没和你开玩笑。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大小姐被送到庄子上来了。听管事说是得罪了安国公小姐,被送来安置的。” 陈婆子面皮一紧:“安国公小姐?那不就是这位!” “可不就是她。这位小姐该不是来寻我们府上小姐麻烦的吧?这可不行啊,大小姐虽不是个受宠的,可在侄儿庄子上出了事,那侄儿丢了差事不说,小命也会不保啊。” “哎呀,你这个混小子,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答应她来了,咱们摘了枇杷送去就是。” “我也是才想起这茬——” 就在这时,程昕回头:“想起什么?” 两人顿时脸色一僵。 陈贵尴尬一笑:“没,没什么。” “你们还不快点。”梅染发话。 “嗳,来了来了。” 两人硬着头皮跑了过来,却不敢再交头接耳。 陈贵在前面带路,见他所带的路线距离温芸娴的院子越来越远,程昕径自改道,朝那处院子走去。 陈贵大惊:“小姐,走这边,枇杷树在这边。” “我累了,想歇歇脚。” 累了? 鬼扯吧,这才走了几步哦? 他家的婆娘追着他打的时候,能连跑两个山头还不带喘的。 陈婆子焦急,这小姐的腿怎么能跟面条做的似的,说软就软。 定是被侄子说中了,是要去找温家小姐的麻烦。 陈贵指着近处的一间院子道:“小姐啊,前面的路不好走。您若是不嫌弃,到小的院子里坐坐。” “我嫌弃啊。”程昕继续走。 陈贵被这么一噎,原本想说的话统统接不下去了。 程昕走近温芸娴的院子,就听到里面有哭喊声。 “王管事,我家小姐病了,这些银子是给她抓药吃的。你,你不能抢——” “拿来把你!”一个凶厉的声音透过院墙传来:“当日你们带的东西,老子一清二楚。这五两银子你这丫头你就是偷来的。” “我没有,这是我们家小姐的。” “呸,身为小姐的丫鬟,竟然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今日老子可要替小姐好好管教你。来人啊,给我好好打,往死里打!” “是!”有人应声,紧接着惨叫声和哭喊声传来。 五两银子! 程昕一下子捕捉到了这关键词,女主前世的丫鬟可就是因为这五两银子被打死的。 程昕快步上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少女虚弱的冷喝:“住手!” 程昕在院门口停下,透过门中间的缝隙,看到了对面扶着门框从房间里出来的少女。 她看起来像是生了重病,脸色苍白的可怕。那纤细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了。 “呵呵,我就说嘛,小姐您这不是好好的吗,这丫鬟竟然咒您生病,简直该打啊!” “王管事,你若再动手,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温芸娴目光一寒,极具威慑的望了过来。 第十章 温芸娴 背对着程昕的王管事,不知是何表情,但见他握紧拳头,踹了身边的婆子一脚。 “小姐让你们住手,都聋了吗!” 那两个壮硕的婆子这才停了下来,退到一边。 温芸娴缓慢的走下台阶,踉跄着来到丫鬟身旁,将她扶起:“月芽,你没事吧?” 月芽披头散发,脸上都是抓痕,红着眼直摇头。 “银子!小姐,王管事将银子抢走了。” 王管事厉喝:“你这死丫头胡说八道,银子是你偷的,是脏银!” 到手的银子还想拿回去,门都没有! “我的银子,怎么就成脏银了?”温芸娴抬头,盯着王管事。 王管事一脸不屑:“小姐既然要包庇这丫鬟,我一个小小的管事自是没有办法。可夫人当日说了,小姐您只需带几件贴身衣物来此,旁的一律都不许带。这银子就算不是脏银,也是私藏。按规矩,就该要交给夫人处置。” 温芸娴放在身侧的手微紧,接着放开:“拿着银子,给我滚!” “哈哈,还是小姐识大体,早这样不就没事了。” 王管事说着冲地上‘呸’了一声,警告看了月芽一眼:“死丫头,像你小姐多学学,知道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今日就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放你一马,若有下次,本管事定然要打断你这条狗腿。” “王管事,你也要给我记住一句话。”温芸娴扶着月芽站起来,目光冰冷。 王管事躬身,眼神却极为轻慢:“小姐请赐教。王某人洗耳恭听。” “你也给我记住了,我再落魄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是主子!而你不过是小人得志,说到底只是夫人养的一条狗!” “你!”王管事气恼,凶神恶煞道:“好好,你给我走着瞧!” 要不是上面说了不能一下子把人弄死,免得丞相起疑,他一准现在就掐死她们。 他既奉命行事,自有的是时间好好折磨这个不受宠的大小姐。 “我看大小姐中气十足,身体好的很。你们俩给我听着,今晚的火不用生了。” “是!”两婆子应声。 王管事冷哼一声,甩袖就走,却不想刚拉开院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退了几步,坐倒在地。 “啊,痛!梅染,我的脚。” 梅染当下蹲下,扣住程昕的脚:“小姐,你的脚没——” “没救了吗!”程昕打断她的话,哀嚎一声:“完了完了,我的脚断了,呜呜……” 王管事咂舌,他遇到碰瓷的了? “你是哪个不要脸的——啊!” 王管事的脸一痛,脸就被打歪了。 “你敢打老子!”王管事不敢置信的看着梅染,作势就要扑来。 下一刻,他就被梅染踹翻在地。 王管事痛叫一声,满脸惊骇:“你们到底是谁?” 程昕道:“陈贵,你告诉他,本小姐是谁?” 看了一系列变故的陈贵早已呆如木鸡,听到这一声才回过神来。 “王,王管事。这位是安国公府上的小姐。” “什么?”王管事脸色变换,忙敛去怒容,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原来是安国公小姐,给程小姐请安,方才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小姐,还望小姐勿怪。” “怎会不怪?你可是好大的威风,把我吓倒在地,害本小姐重伤至此。梅染,你这就把他绑了,送去丞相府。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丞相府到底是怎么养出这样嚣张跋扈的狗奴才!” 程昕依旧坐在地上,连试图站起来都不曾。 王管事闻言脸色一白:“小的方才没有吓您啊!” “你是说本小姐信口雌黄,诬陷你?” 不然呢! 王管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遭遇的。 他朝小院望了一眼,顿时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这安国公府的小姐定然是来找大小姐的麻烦,而他只不过是个筏子! 王管事当下就跪下身来:“程小姐,误会,这都是误会。” 他压低声音:“程小姐,其实小的与您是一条心的。大小姐害得您落水,小的也巴不得弄死她替您报仇呢。小姐您放心,只要再给小的些许时日,小的一定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陈贵,你听听,他在说什么?”程昕突然大声喊道。 陈贵一哆嗦,对上王管事警告的眼神:“程小姐,王管事说的什么,小的没…没听到啊。” “没有听到啊,看来这耳朵不要也罢。梅染,给他割掉吧。” “啊!小的听到了,听到了!”陈贵捂住耳朵,吓得满头大汗。 “说说吧,听到什么?” “王管事说,他要杀了大小姐,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为您报仇。” 程昕摇摇头:“后面那句我没听到。你重新再说一次。” “王管事说,说他要杀了大小姐,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陈贵说着咽了下口水。 “好了,我听到了。你们也听到了吧?” “听,听到了。”陈贵和陈婆子连连点头。 “陈婆子,你去喊闫管事带人来。”程昕说完老神在在的坐着,拿起地上一根小木棒,将向她爬来的一只小蚂蚁挑飞。 王管事是个趋炎附势的人精,当下就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 这事他能做,却说不得。 若是让丞相知道他要谋害自己的女儿,哪怕是不受宠的,他这条小命也难保。 “程小姐,都是小的糊涂,小的有眼无珠,小的以下犯上,小的罪该万死。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一回。小的必会在家给您立长生牌位,早中晚一日三次给您烧香磕头……”说着王管事跪地给程昕重重的磕起头来。 院子外的哀求声,温芸娴听得分明。 想不到前一刻还在对她耀武扬威的人,转眼间就跟一只狗一样在外跪地祈求。 这王管事真的是将欺软怕硬的本事,展现的淋漓尽致。 温芸娴的目光落在院外那个坐在地上,遮着帷幔的少女身上。从少女开口那会,她就听出了她是谁,也能猜到她来的目的。 可眼下发生的事情,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第十一章 重生归来 “小姐,程小姐为何要帮咱们?”月芽有些不解。 温芸娴摇头:“未必是帮。也许她是想先拿王管事开刀。” “啊?那可如何是好。小姐,我去解释,当日是她自己不小心踩到那块石头掉下去的,不是小姐您推她下去的。” “不必了。解释有什么用。她们不会信的,多说无益。” 温芸娴的神色有些恍惚。 眼前发生的事情,是上辈子没有发生的。那时候月芽被活活打死,王管事命两个婆子将月芽拖出去随便埋了,等她醒来连个尸骨都没有看到。 她重生归来,好不容易撑着一口气爬起来阻止了月芽被打死。 可不想程昕会出现在这里。 上辈子的安国公小姐早就落水身亡,她都已经不记得那女孩长什么模样。唯一印象是作为国公府的嫡小姐,却总是唯唯诺诺的跟在二妹和三妹身后。 所以,这些变故会不会是因为她的重生? “小姐,你怎么了?”月芽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温芸娴。 “我有些头疼。月芽,扶我进去吧。” 闫肃带人来的很快,将王管事团团围住。 “小姐,您没事吧?” 程昕指着地上的人,道:“闫管事,你差人将他绑了送去丞相府。就说往后我不想在这庄子上看到他了。” “是!”闫肃二话不说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动手。 王管事大急:“程小姐——” “怎么?你是觉得本小姐有些话忘了说?” 王管事抬起头来,脑袋磕得已是一片通红,他看不清程昕的脸,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威胁之意。 现在被押送回去,只因冒犯了安国公府的小姐,至多丢了眼下这档子差事。可若是让那些话传到了丞相耳中,恐怕他还要搭上这条小命。 “没,没!程小姐说的是,都是小的不长眼,多谢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王管事再次磕了几个响头,老实的被绑着带离了此地。 闫管事关切道:“小姐,伤在哪了?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不必了,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程昕说着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 见程昕面上松快,走起路来丝毫没有受伤的意思,闫肃放下心来。 “小姐,这庄子上的土路凹凸不平,您不如还是回到院里休息,有什么事吩咐闫某一声就好。” “多谢闫管事关心。”程昕扫了周围几人一眼,视线落在陈贵身上:“陈贵,走吧。” “去,去哪?” “去摘枇杷啊。” …… 院子里; 程昕躺在摇晃的藤椅上,吃着榛果递过来去了皮的枇杷,一边听着系统的播报。 “智商+3、剧情完成度+5、生命值+10。” 【角色:程昕 性别:女 年龄:14 智商:124 颜值:60 武力值:0 才艺值:60 生命值:13 剧情完成度:5】 “今日我这么辛苦的出演,才得了十天生命值,你们这系统总部也太抠门了。” 小书:“哪里辛苦?你不就是学着泼皮耍无赖吗?” “耍无赖也是门技术活好吗?再说了我可是堂堂安国公府的小姐,当着这多人的面坐在地上,这多有失身份啊?” “你还知道啊。要不是因为如此,怎么会有十天?” 程昕和小书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还是没能多要些生命值。 用小书的话来说,这生命值都是按照书局系统推动的进度来估算的,不是它可以私下更改的。 又一阵悦耳的铃声。 “来了来了,更新内容来了!” 程昕快速看了起来。剧情又更新了几章,都是对温芸娴接下来在庄子上生活的着墨。 养病、种菜、收买人心。 最重要的一环,知道前世经历的温芸娴提前防备,没有让王管事欺负和压榨,不过日子也过得着实不易,吃了许多苦。 “看来接下来的事,温芸娴自己都应付的来。” 程昕觉得作为金手指,总是要在关键时刻出场的。 女主嘛,总是要学着自己成长。 “话说,王管事这个大麻烦已经被我给解决了,那接下来的剧情岂不是——” “要崩!”小书大喊。 程昕扶额:“你别叫这么大声,脑子都给你震晕了。” “完了完了,我的小乖乖!” “你这就完了,不至于吧。” “不是我,是你。你再看看签约上的注意事项。” 界面再次打开,程昕这回逐字逐句的看下来。 【不可对原书角色剧透】 【不可擅自更改原书剧情结果】 【不可随意杀害角色性命】 【不可……】 【违反以上条例,将遭受剧情反噬,执行者后果自负。】 “遭受剧情反噬,后果自负。那是什么?” 小书结巴:“不,不清楚。” “你不是吧?一问三不知,那你这系统指导员要来何用?” “真不清楚,这些都是书局系统总部制定的,我只是指导员,不是制定这些规则的。” 程昕蹙眉:“那我若触犯了条例,惩罚会提示吗?” “会。触犯条例后24小时内,惩罚通知就会下来。” “24小时,也就是说在这24小时内,我还有弥补的可能?” “你想怎么弥补啊?” 程昕眼一转:“比如把那位王管事给追回来!” 小书咋舌:“这你也能干的出来?” “有什么不能?不过……” “说啊,别吞吞吐吐。” “不过晚了,大半天过去了,王管事早就送回丞相府了,现在去有什么理由把人调回来?” 她前脚刚说王管事得罪了她,后面又去要人回来。 丞相府的人会以为她疯了吧?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呗!”程昕摊手。 …… 天边满天红霞,美不胜收。 程昕欣赏了一会,转头道:“玟棋,明日一早,我们回府。” “小姐,这就回去了?”玟棋有些吃惊。 巧婳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 程昕觉得好笑:“怎么,你们还觉得未完待续?还想看我出丑?” “不不,小姐,您想回去了,我们立即就去收拾。”巧婳拍了榛果的脑袋:“快别吃了,收拾东西。” “姐,我再吃一个。”榛果快速的往嘴里塞了一个大枇杷,直塞得腮帮鼓鼓的。 玟棋道:“你们不必急,今晚小姐还要在这里住一晚上的。” 巧婳于是作罢,却疑惑问道:“小姐,您这一趟来,还没赏桃花呢,怎么就想回去了?” 第十二章 求求您救命啊 程昕随口道:“这庄子上没甚好玩,还不如京城有趣。” “小姐说的对,这庄子土路坑洼,屋舍破烂,还到处是家禽,味道别提有多难闻了。”巧婳捂了捂鼻子,她是巴不得小姐快点回去了。 “行了,不早了,你们早点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是。”几个丫鬟伺候程昕入睡,纷纷离去。 到了隔壁房间,巧婳不解问道:“玟棋,你方才干嘛瞪我?” “你如今是比小姐还精贵,小姐还不曾说什么,你倒是嫌这嫌那。” 巧婳有些惊诧:“你不说我倒是还没反应过来。往常小姐看到这些,早就受不了了。今次怎么——” “小姐,她真的变了。” “我也觉得。” 玟棋眼角微微湿润:“小姐回来那会,我就从梅染那里打听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小姐果真如之前所说,没有去找那位温家大小姐的麻烦。不仅如此,还替温家大小姐打抱不平,将欺负她的管事给处理了。” “……你说小姐她,她坐地上诬赖那管事推人?” “嘘,你小声点。”玟棋一把捂住巧婳的嘴。 巧婳的反应和她刚听到的时候一样。 小姐可是在江南名门望族筹办的女私塾里上的学,来京之后又专门请了京城的教习嬷嬷,将礼数仪态都刻在了骨子里,怎么会干出这般出格的事? “此事不可外传。” 巧婳点点头,这是要是传出去了,小姐的名声可就毁了。 …… 夜色沉沉,温芸娴的院子里笼罩了一片愁云。 “小姐,怎么越来越烫了?”月芽守着温芸娴的床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小姐在府上被罚跪祠堂整整一夜,当晚就受了寒。 天一亮就被塞到了马车,送到了庄子上。 在王管事授意下,两个婆子刻意刁难,顿顿冷菜馊食,连口热水都不肯给。 好不容易,王管事被打发了,小姐的身子却撑不住了。 月芽心急,冲出去跑到一个房门外。 “张婆子,刘婆子,小姐发高烧了,你们快去请大夫。” 砰砰砰! “快,快去请大夫,再不去小姐真的要撑不住了!” “张婆子、刘——” 房内传来东西砸门的声音。 “叫叫叫,大半夜的叫魂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没见过这样的贱骨头……” 月芽吃力的拍门,哀求道:“张婆子,求求你,快去请大夫。” “请大夫不要钱啊。你有钱倒是拿出来啊,没有钱你请个鬼啊。”张婆子骂道。 刘婆子声音粗狂:“别吵了,吵了老娘睡觉,仔细老娘出来用鞋底拍死你个小浪蹄子。” 月芽泪流不止:“求求你们了。救救我们家小姐吧,只要救了小姐,月芽以后定会好好报答你们。” 砰砰! “报答?可不敢。没瞧着今日你们家小姐有多威风。她对王管事发了狠话,这王总管转眼间就被处置了。” “就是,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有事?说不定转眼就能来教训我们了。” “张婆子说的对。我们啊,是惹不起。” “说的是,死丫头别喊了,让你家小姐也别充贵小姐的款儿。” “人家那是安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贵女,不用她教训,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啊,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哪里像你家小姐,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呸,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我们这些个粗人啊,可不是她家金贵小姐,明日还有许多活要干。甭搭理她,快睡吧。” 很快,隔着门板,月芽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呼噜声。 “你们!你们这些捧高踩低的家伙,等我们小姐好了,一定要你们好看!” 月芽无奈回了屋,就听到温芸娴在呢喃说话:“娘,娘你在哪?你放心,这辈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娘——” 月芽凑近了一听,急得跺脚:“怎么办?怎么办?小姐都烧糊涂了。” 她不由想到张婆子方才说的话。 安国公府小姐! “可是,她怎么会帮小姐,她巴不得小姐去死吧?” 想到这,月芽又退缩了,她拿起温芸娴头上温热的帕子,重新打湿…… …… 庄子上的夜晚有些嘈杂,虫鸣一片。 程昕好不容易入睡,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你是谁?快,抓住她。” “放开…放开我,我要见你们家小姐。” “我们家小姐是你能见就见的?来人啊,给我带下去。” “救命啊,程小姐救命啊!” 很快,就听到闫管事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都什么时候了在这吵吵闹闹,惊扰了小姐的休息,你们谁担待的起?” “呀,是闫管事啊,是这丫头在吵闹……” 程昕起身,外间的玟棋就掌灯进来了。 “小姐,可是被吵醒了?” “怎么回事?” “巧婳已经出去打听了,小姐不妨再睡会,天大的事等明天再说。” 程昕已经拿过衣服穿了起来,她听到的声音有些耳熟。 片刻功夫,巧婳就回来了:“小姐,是对面温家大小姐出事了,来的是她家的丫鬟,她吵着嚷着要见您。” “让她进来。” 很快,程昕就见到了陈婆子扭送着一脸憔悴的月芽进来。 “放开她吧。” 得了程昕吩咐,陈婆子松开手。 月芽见到程昕顿时双眸一亮,当即就跪了下来,一边上前来。 “程小姐,求求您救命啊。” 她要上前的举动被梅染制止。 “到底怎么回事?”程昕道。 许是夜风吹得凉,冻得月芽直打哆嗦:“是我们家小姐,她这几日一直病着,现在更是高烧不止。” “生了病就去请大夫,求到我们家小姐这里算怎么回事?”陈婆子埋汰一声:“温家的下人都是死的吗?主子都病成什么样了,居然都不请大夫。” “你这娘们,少说两句。”门外的陈庄头深怕陈婆子惹恼程昕,连忙伸手把陈婆子扯了出去。 还真是温芸娴出事了。 “闫管事,府上带来的大夫可还在?” “在的小姐。”门外的闫管事回道。 “让他带上药箱,我们过去瞧瞧。” “小姐,这大晚上的风大,您不如先去睡觉。小的保证让大夫过去给温家小姐看病。” 程昕摇头:“醒来了睡不着,去看看。” “小姐,我陪您去。”巧婳道。 要是她家小姐是去落井下石的,她也好劝着些。 “不用了,梅染陪我就好,你们几个先去睡觉。” 第十三章 好人卡 这边的庄子亮了半边,一行人举着火把走来。很快温家庄子上的人也被惊动了。 陈贵赶来的时候,程昕等人已经到了温芸娴所在的院子外。 “出了什么事?这大半夜的,程小姐您怎么来了?”陈贵有些惴惴不安。 这安国公府的小姐,白日里刚处置了一个王管事,难道嫌不够,三更半夜还想来过把瘾? “没你的事,且边上去吧。”陈庄头连忙拉开了他这傻侄子,省的撞在他们家小姐的枪口上。 月芽上前推门,发现院门被人锁了。 “张婆子,刘婆子,你们快开门呐!” 院子里无人响应。 “温家的下人睡的可真死,这么大动静都能听不到……”陈婆子撇撇嘴。 程昕脸微沉:“来人,撞门。” “是!” 当下就有几个壮实的庄稼汉子,冲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院门整个给拆了下来。 “哎哟哟,你们是谁啊!这里可是丞相府的地方——哎哟哟,可摔死人了。” 两个婆子还没看清来的都是什么人,就被撂倒在地。 程昕道:“大夫和梅染进来,其他人在门外。” “是。” “程小姐,让我进!”月芽哀求。 “好。” 月芽快步入内,将床幔放下,取出温芸娴的一只手。 大夫这才上前,用帕子隔着诊脉,不多时眉头紧蹙。 这期间,程昕打量了这房间一眼,一床、一桌、一椅,除此之外竟是空空如也。 “小书啊,这女主的处境也太糟糕了吧。” “这不是时下重生女主开篇的标配吗?不是穷就是难,不然何以让女主扭转乾坤,大展神威?”小书表示见得多了。 程昕点头:“这话我赞同。像我这样过来就是金手指待遇的不多了。” “谁让你是逆袭的炮灰呢?” 程昕:“……” “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月芽一脸焦急。 大夫起身,道:“这位姑娘的情况危急,若是再晚些恐怕就要不好了。” 程昕诧异,她一路过来虽然脚步不停,可实际上却是不担心的。 温芸娴可是女主啊,女主怎么会真出事? 主角光环可不是摆设。 “程小姐,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月芽跪地,恳求道。 程昕回神:“大夫,可有法子?” “有的,只不过需下剂猛药。” “怎么做,您看着办。只一点,务必把人治好了。” 大夫点头:“是,老夫现在就开药。” “需要什么药材,可有带来?没有的话我让人去准备。” “小姐放心,出门前秦总管让备了好些药材,所需的正好都有。” “那就好。” 紧接着,开方抓药、熬药喂药,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庄子上的公鸡打了鸣。 趴在桌子上小憩的程昕惊得坐起,身上的披风滑落。 当即有人走近,将披风捡起,打算重新披在她身上。 看是梅染,程昕摆摆手,敲了敲枕得发麻的手臂:“她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了,大夫说已无大碍。” “那就好。” 程昕起身,伸了个拦腰:“我们走吧。” “小姐可要回去休息?” “不必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一会就回京城。” 两人出了房间,月芽就追了出来,一下子跪倒在程昕面前,重重磕头。 “多谢程小姐大恩大德,救我家小姐性命,奴婢没齿难忘。” “别磕了,你要是磕晕过去,你家小姐就没人照顾了。”程昕让梅染拉起了月芽。 闻言,月芽起身:“多谢程小姐。” “不是让你去睡吗?已经安排了几个庄子上的婆子……拿了钱的,不会给你使绊子。” 月芽泪眼朦胧:“奴婢只是不放心旁人照顾小姐。程小姐您放心,大夫已经照您的吩咐给奴婢看过伤势了,也抹了药了。” “嗯,你能撑得下去,就随你。” 正在这时,玟棋和巧婳走入院子。 “小姐,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随时都可以走。” “好。”程昕回身对月芽道:“对了,昨夜的事,不必与你小姐说。” “为何?”月芽不解:“您可是救命恩人啊。” 程昕道:“自然是不想与你家小姐再有牵连。” 月芽措手不及,很快想到什么,忙道:“程小姐,那日的事情都是误会,我家小姐没有推您下水,当时她看到您脚下不稳,是打算救您的,可不想没能拉住您,反而一起落了水。” “这么说,是我误会了?” “是,我家小姐绝无害人之心。” “那正好。你家小姐因我之故来此受罚,而今我救了她一命,我们就当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可是,我们家小姐若是问起……” “你就说庄头夫妇仁善,帮你请了大夫。总之,我的事情你不必多言。听明白了吗!” 见程昕态度坚决,月芽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马车逐渐驶离庄子,月芽这才收回目光。 “这这位程小姐,当真是面冷心善。” …… 被发了好人卡的程昕一上马车便倒头就睡。 玟棋和巧婳坐在角落里,轻声细谈。 “玟棋,你说小姐为何要这么做?明明她做的是好事,若是我,定是要让温家小姐知晓救命恩人是谁的。” “小姐不是早说了吗,此事过后,与温家小姐再无瓜葛。” “小姐果真如她所说,经历了事,改变了不少。” 玟棋沉默,她也觉得小姐如今的行为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好了,别说话了,省的吵到小姐。” 倒在马车上的程昕没有真的睡着,而是在与系统沟通。 “小书啊,要不是你这些破规矩,我还真的是想充当一把救命恩人。” “那可不行。你若是这么做了,定是要改变女主那边的诸多剧情,如此引发的一系列蝴蝶效应,剧情崩塌,你我肯定要糟。” 所以这也是程昕如此告诫月芽,以及没有给她们留半块银子的原因。 温芸娴在庄子上的日子难过,可前世都熬下来了。现在重生了,还没了王管事那个大麻烦,必然更不是问题。 要对女主有信心才是啊。 第十四章 遇刺 春风怡人,今日的天色也是极好。 马车徐徐回城,一路上相安无事。临近城门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与往日例行盘查不同,这次城门口到处多了许多禁卫军。 “车上何人?”拦在马车前的年轻守卫道。 闫肃上前:“此乃安国公府小姐的车马。” “安国公府?还不快快放行!”认识闫肃的一个守卫头子连忙跑过来,让手底下的人放行。 闫肃不解问道:“李大人,不知城里可是出了何事?” 守卫头子左顾右盼,与之耳语了几句。 闫肃闻言变了脸色:“好,多谢提点。” “闫管事客气了。” 马车被放行,缓缓驶入城门。 原本热闹的一条主街上人烟稀少,有不少禁卫军在巡查。 程昕掀开帘子一角,问道:“闫管事,怎么回事?” 闫管事将马骑到窗边,压低声音道:“有位贵人在前面茶馆遇刺,现在那刺客还在逃窜。如今全城戒严,就为缉拿刺客。” 这么刺激? 程昕扬眉:“可知那贵人身份?” “这个守卫并不清楚。不过闫某以为,能惊动了禁卫军巡查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程昕深以为意,在这高官多如牛毛的京城,如此兴师动众,少不得也得与皇家搭了边。 “既然街上如今不安全,我们这就回府。” “是。”闫管事松了一口气,吩咐马车走快些,他可就怕小姐一时心血来潮,要去凑这个热闹。 “啊啊,这剧情一定是和男主有关!”小书突然大喊。 “剧情更新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小书道:“没人比我更懂剧情。《嫡女重生之步步为后》是本言情小说,剧情大多是为了男女主服务的。女主如今在庄子上,那么现在的刺杀活动极有可能和男主的剧情有关。男主不是被刺杀,就是去刺杀人。” “你是不是还想说来个男主遇险,女主美人救英雄,两人在患难中初次相见。” “对啊对啊,因缘际会,女主救下男主,给他包扎、止血、上药……一顿操作猛如虎。” “然后女主匆匆离去,男主必得说一句‘啊,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是啊是啊。我的小乖乖,你现在和我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程昕哭笑不得:“小书,你在想什么呢?温芸娴如今身在庄子,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男主要是受伤逃跑,等到那里血都要流干了。” “若是小伤呢?” “那温芸娴应该说‘你再晚来一步,伤口都该愈合了’。” “我的小乖乖,你又不是作者,你怎么知道作者不会这么写?无论是英雄救美人,还是美人救英雄,都是男女主一见钟情的基本操作啊。我在书局系统里见得多了。” 程昕点头,这倒是实话。 她演配角的时候都遇到过好几回这样的戏份,尤其是被男主救之后从天而降的转圈圈,每每都能把她转吐。 “小姐,你在笑什么?”巧婳忍不住出声问道。 方才一路,小姐扬眉咧嘴,有一瞬都差点笑出声来。 “我,我笑了吗?”程昕揉揉脸,都是和系统聊的太投入了。 巧婳点点头:“好在方才没有被守卫看到,否则还以为小姐是听到刺杀这么高兴呢。” “巧婳!胡说什么?”玟棋责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是街上,人多口杂。这话若是传到那位贵人耳中,会给小姐招来麻烦的。” “啊!”巧婳一下捂住嘴:“小姐,奴婢胡说的,请小姐责罚。” 程昕虽希望这些丫鬟能自由畅快的活着,可经玟棋这么一提醒,也得注意场合和分寸。 “你回府后自去领罚。以后记住,在府中院子里,你们怎么说都是闲谈,好坏无关紧要。可出门在外,还需时刻谨记,切莫祸从口出。” “是,小姐。我们记住了。”玟棋等人郑重应下。 榛果小声道:“那小姐……桃花酥还吃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巧婳拍了榛果的脑袋一下。 “是小姐方才让我提醒她的。” 玟棋道:“我记得糕点铺就在这条街,小姐,不如就在铺子门口停下,我和榛果去去就回。” 榛果眼巴巴的看着她,程昕点头:“那好吧,不过你们俩要小心。” 马车在一边停下,玟棋和榛果刚一下去,马车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车顶上。 “啊!”巧婳吓得大叫一声。 马车剧烈的晃动,程昕和车里的两人全部被震得东倒西歪。 “大胆贼人,别跑!”一旁的酒肆二楼传来禁卫军官兵的喊声。 又是‘砰砰’几声,于伯惨叫一声,被踹下了马车,紧接着马车飞快的疾驰起来。 “小姐!”后面传来闫肃的大喊:“快来人啊,快追!” “小姐!”玟棋和榛果的喊声越来越远。 前头传来急喝,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起来。 梅染一下子冲了出去,与那贼人交起了手。 “小姐,啊,小姐你快起来。”巧婳努力的稳住身形,想过来扶程昕。 程昕一把拉过她:“抓好车窗。”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惊恐。 巧婳真的被吓坏了。 程昕却是担心方才小书说的英雄救美,一见钟情。 这剧情怕不是要被她摊上了吧? 透过晃动的车帘,她看到和梅染交手的是一个穿着跑堂衣服的男子,身材魁梧,手脚还挺敏捷。 不过从她的角度,看不到那人的脸长什么样。 这就是那个刺客? 短兵相接的声音一再传来,那人没想到面前这个丫鬟居然这么能打,不欲纠缠,当下砍掉缰绳,一个纵身就跳上了马。 “驾!”那人扬鞭,策马奔去。 轰! 一声巨响,马车骤停,整个倾斜下来。 程昕和巧婳都从马车里摔了出来。 “小姐,你没事吧?”梅染冲过来,扶起了程昕。 程昕摇头,揉了揉撞在地上的手肘:“还好,没事。” 巧婳从地上爬起来,突然又跌倒在地,惨叫一声。 梅染上前查看,道:“小姐,她脚扭了。” “先到旁边坐着,等下送你去看大夫。”程昕帮着梅染,扶着巧婳坐到路边。 第十五章 惩罚力度 不过片刻,闫管事一行人就追了上来,还有一群禁卫军朝贼人离去的方向跑去。 “小姐,你们没事吧?” 程昕接过梅染从地上捡起的帷帽,重新戴好:“虚惊一场。你们没事吧?” “小姐没事,真是万幸。只是于伯方才摔下来,摔得不轻。” “派人送他们去看大夫。” “小姐,这个你放心。只是现下没了马,小姐不如在此稍等。闫某这就派人回府去套马。” 她现在是归心似箭,觉得在外面多待一刻,就有一刻的不安稳。 “好,有劳闫管事了。” 闫管事也怕夜长梦多,快速到附近的茶馆里高阶租用了一匹马。 马车重新安装完毕,程昕等人再次入了马车。 这回,严管事亲自驾车。 可不想才行出不远,马车就被禁卫军拦了下来。 “不知车上是何人?” 闫管事道:“是安国公府的小姐。” “原来是安国公府的小姐,统领特派小人前来问候,方才小姐的车马受惊了,可有受伤?” “我们家小姐受了惊,现下正要赶回府中压压惊。” “是这样的,统领让小的一定要亲眼看到小姐安好,才可放行。” “这……”闫管事重申道:“里面是安国公小姐,怎可随意露面?” “小人也是听命行事,还望小姐海涵。”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程昕道:“既是听命行事,我们自不好让大人为难。” 为首的禁卫军快速的在车厢里扫了一眼,报拳道:“多谢小姐。” 马车再次行驶,巧婳小声吐槽:“小姐,他们这是做什么?小姐受了惊吓,他们不安抚不说,还要查看?” “恐怕是他们没有抓到那人,疑心那人借车马逃遁。” “岂有此理,当我们安国公府是什么人了?小姐怎么可能窝藏刺客?” “嘘,巧婳,别说了。我们如今还在大街上。”玟棋道。 …… 街上的动静闹得人心惶惶,茶馆酒肆内的生意却异常火爆,都在私下里讨论此事。 禁卫军统领行色匆匆的入了庆安楼一间厢房。 厢房内此时有一对主仆,年纪相仿,一站一坐。 坐着的男子一身玄色鎏金纹华服,披着一件同色斗篷,闻言剑眉一挑:“这帮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刺客都抓不到!” 统领身子微躬:“那贼子实在狡猾,不过他已经中了软筋散,逃不了多远。还望殿下给小的将功折罪的机会。” “那还不再去派人找!” “是!” 禁卫军统领离去,厢房内传来一声杯盏破碎的声音。 “殿下息怒,如今禁卫军已经全城搜捕,那刺客定逃脱不了。”身旁稍尖锐的声音响起。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若是他连这么个刺客都抓不了,怕是没资格再坐这个位置了。” “殿下,这位统领乃是周指挥使之子,年轻有为。如今正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 ‘砰’的一声,又一个茶杯砸碎在地。 “难道本宫在他的管辖的地方遇刺,还不能处置了他?” 宫人福禄连忙跪地:“殿下,禁卫军统领失职,此事自有指挥使出面责罚,殿下无需动气。只是今日殿下您是私自出宫,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恐怕惹陛下气恼。” 太子楚誉闻言神色稍缓:“你说的不错。若是禁卫军统领受了惩戒,此事定然会上达天听。” “可殿下遇刺这么大的事,禁卫军也必然不会隐瞒。” “你是说无论如何,这顿骂,本宫都得受?” 福禄微微抬头:“殿下,您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陛下一听您遇刺的消息,定然万分担忧,哪里还会责骂您?” 楚誉眉宇舒展。 “殿下今日微服私访,为的不过是亲手给皇后娘娘挑一件合心意的生辰之礼。陛下若是知晓,只会赞您仁孝,何来苛责?” “不错。只可恨那贼人坏了本宫的好兴致。” “殿下今日受了惊,不妨先行回宫。听闻玉函楼近日会有一批从江南来的头面,改日再亲自为娘娘挑选生辰之礼。” 楚誉瞥了一眼窗外。大街上空荡荡的,到处都是搜寻的禁卫军。 “也罢,走吧。” 禁卫军统领得知消息,当下安排车马护送太子回宫。 …… …… “哎,可真是累死我了。”程昕回到房间就趴到了床上。 玟棋替她按了按肩膀:“小姐,已经吩咐下人备好了热水,您先洗漱一番。” “嗯,也好。” 取下钗环等物,程昕入了耳房。 玟棋伺候她宽衣,待脱到最后一件事,程昕连微僵:“那个,玟棋,一路上你也累了,也先回去休息。这里我自己来就行。” “小姐,方才您在马车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受伤,玟棋给你好好检查。”玟棋拉开她的衣领。 程昕胸前一凉,当下反手一挡:“不,不用了。我受没受伤,我自己还不清楚?你只管出去吧。” 见程昕执意如此,玟棋只得点头:“那好,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就唤我。” 玟棋出了房门,程昕才解了衣服入了浴桶。 “可真舒服。嘶!” 手肘上传来一阵火辣,程昕背过手肘,就看到那里擦破了一片。 “小书,这算不算工伤?” “你,你想干嘛?” “是工伤,你就该给补偿啊。” “你想要什么?” “生命值或者剧情完成值,再不济你得给点武力值。” 正在这时,系统内部传来一个通知:【剧情反噬惩戒已完毕】 “小乖乖,这既是工伤也是惩罚。” “你不是说惩罚会提前通知吗?怎么我一说补偿,你就拿来抵消了?” “已经通知了啊,只是当时马车上混乱,你没有听到。” 程昕目光一转:“所以,我碰上了那刺客,其实是剧情反噬得来的惩罚!” “智慧值+1。” “这惩罚也未免太重了点。” 她帮了温芸娴解决了王管事,免受了许多折磨。剧情就派了个刺客,险些让她遭了大罪。若非梅染在,今日她或许会被抓去当人质,或者摔下马车受了重伤,总之不会好过。 第十六章 瞧出端倪 “所以你下次不能鲁莽行事,这次能化险为夷,下次可未必。” 程昕点头:“你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再乱来。不过我觉得你们系统有BUG啊。” “什么BUG?” “这剧情更新的如此不及时,怎么能怪我改变剧情?我那都是提前做的,难不成还要先预判剧情的发展?” “这个自然。作为一个穿越女,这是你应该具备的技能!” “可拉倒吧!” 小书嘿嘿笑:“你放心好了,没人比我更懂剧情。以后你做什么事之前与我商量商量,我给你出谋划策,保证不再被剧情惩罚。” 程昕呵呵,她严重表示怀疑。 …… 泡完澡的程昕老实的坐在梳妆台前。 玟棋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她的湿发,梅染则帮她上药。 “巧婳如何了?”程昕问道。 玟棋道:“看过大夫了,只说是扭伤了脚,休息几日便可无碍。” “那这几日就让她在房里歇着,不要到处走动了。” “多谢小姐体恤。”玟棋帮她擦拭好头发,从袖子里取出一物递上:“小姐,这是巧婳在马车里捡的,我瞧着不是小姐的东西。” 递到眼前来的是一枚云纹的银质发簪。 程昕瞥了一眼梳妆台,她的首饰盒里的发簪饰品都是极为精致,无论是造型还是工艺都很复杂。就算她还不熟悉自己有哪些饰品,也知道手上这件极为简单的发簪,绝对不是她的。 “不是你们的吗?” “不是。巧婳说这个空心发簪,值不得几个钱,不过在马车里捡来的,让拿过来给小姐过目。” 程昕接过把玩,簪子很轻,工艺粗糙,是很廉价。 “回头问问于伯。” 府中的马车一向都是于伯在管理,马车上坐过什么人,或者是谁人有可能接触马车,他想来最清楚。 这时,外头传来榛果的声音:“小姐,小公爷让您去前厅一趟。” “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清茶说让小姐带着我们,务必都去回话。” …… 程昕带着一众丫鬟来到前厅的时候,秦舒正拿着一柄扇子,若有所思。 “小公爷,你找我?”程昕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舒收了扇子,抬眸就看到程昕浅衣娉婷,披散着一头乌发。发尾微湿的卷曲着,是刚沐浴出来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程昕这个样子,脱去了容妆,不施粉黛的样子。 秦舒收回目光,蹙了眉头:“怎么就这样出来了?” “小公爷恕罪,都是奴婢们伺候不周。”玟棋等人统统跪了下来。 程昕道:“我以为你找我有急事,也顾不得太多。下次我会注意的。玟棋,你们起来吧。” 玟棋迟疑,就听程昕道:“这又不是你们的错,不必下跪。” “这么说,是我的错了?” “不敢不敢。”程昕端着笑脸:“是我的错。不该听到小公爷传唤就急冲冲的赶过来。我应该好生装扮了,仔细上了妆,擦了粉,提着裙摆,迈着小步来的。” “噗……”秦舒身后的清茶忍不出偷笑出声。 秦舒回头望了一眼,成功让清茶捂了嘴。 程昕淡笑,这位小公爷可是位清贵公子,有他的涵养,不会因为她随意的话生气。 果不其然,就听小公爷道:“你们都起来吧。” “多谢小公爷。”玟棋等人这才起身。 秦舒示意程昕坐下,程昕从善如流,在他对面坐下。 “听说你在街上遇险了。” “是啊。人在车中坐,祸从天上来。不过好在是有惊无险。” “可有受伤?” “一点皮外伤,没事。多谢小公爷关心。”程昕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秦舒别过眼:“我不是关心你。是怕母亲担心。” “嗯嗯,多谢母亲关心。” 听到‘母亲’二字,秦舒突然一怔。从前的程昕见到他,疏离中带着执拗,执拗到决计不开口称呼他们。 可眼下,程昕和他说话随意多了。眼里的那份执拗不见了,可却比从前更疏离了,仿佛眼前真的只是个陌生人。 “传膳吧。”秦舒淡淡的说。 “是!”清茶连忙下去吩咐。 程昕想了想,开口问道:“听说今日是有位贵人遇刺了,小公爷可知是何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歹我是因为这位贵人遇到了那刺客。” “真是这样?” “是啊。” 程昕原也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指望一个日常宅家的小公爷会知道内幕。 可不想小公爷只是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就道:“当今太子。” “什么?”程昕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是太子!” 这怕不是给小书说中了,这是男主的剧情发展? “太子可有受伤?还有那个刺客抓到了吗?” 秦舒见了程昕反应,结合之前种种,心下了然。 “太子身边有暗卫保护,不是寻常宵小可以得逞的。至于那个刺客,已经在刑部大牢里了。” “这么快就抓到了!” “怎么,你很意外?” “是啊。”程昕点头:“那个刺客的身手我可是见识过,我以为他能逃脱才是。” “是中了软筋散。” “难怪了。”那刺客的身手挺好的,她以为能逃脱围捕。 这时,眼前有丫鬟端着一碟排骨酥走过,程昕当下追着香味到桌子边坐好。 “小公爷,我肚子饿了,不如我们先吃完再说。” 边吃边说她是不敢想了,这些人吃饭都很有规矩。 一道道菜很快摆满了桌子,程昕看看菜,又看看小公爷。 眼巴巴的。 是故作姿态,怕他察觉出端倪? 还是…… 秦舒的视线落在那碟看起来金黄酥脆的排骨酥上,起身坐了过来。 身后的清茶按惯例先给他盛了碗汤。 程昕见小公爷开动了,对身后玟棋等人挥挥手:“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你们也去吃吧。” 玟棋等人散去。 厅堂里变得安静,只有碗筷相触发出的声响。 来了这么些天,程昕最满意的就是安国公府的菜肴,每一道都很合她的口味,色泽搭配恰到好处,清淡不失美味。比她自己做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当她和那盘排骨酥做斗争的时候,秦舒已经放下了筷子。 清茶给他递上了帕子。 “好吃吗?”秦舒开口。 程昕从碗里抬起头来,咬着排骨点点头。 “可我记得你对厨房说过,最讨厌的就是排骨酥。” 第十七章 小公爷的裤子 程昕没有急着开口,慢慢把那块排骨啃干净,用帕子擦拭了嘴。 才道:“以前讨厌,不见得以后都讨厌。” “哦,是吗?” “人是会变的。有的人以前不懂事,可经历了事,就变懂事了。这排骨酥,以前是厨房烧的不对味,今日榛果亲自下厨,味道就极好。” “那么讨厌的人呢?” 程昕下意识的看向了小公爷,他是在说自己吗? “讨厌的人,也可以变得不讨厌。” “还真是善变。”秦舒移开视线,拿起了放在一边的扇子。 “那小公爷以为呢?” “自是从一而终,不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不管是人,还是物。” “小公爷还真是固执呢。” 不过程昕能理解,在小公爷看来,她和原主始终是一个人。 秦舒起身:“所以,过几日,就送你回江南。” ‘哐当’一声,程昕手里的碗险些就砸了。 “你说什么?” “你既如此不喜京城,择日就可回江南。” 回江南?那怎么可以! 小书也急了:‘哎哟小乖乖,你可千万不能被送回去,否则错过了剧情,你可就死定了。’ 程昕当即摇头:“我不回去。” 秦舒没看她,拿起桌上的扇子,就要离开。 程昕起身绕过桌子,展开手臂就拦在了他面前。 “小公爷,有话好好说。以前是我不懂事,说的都是气话,我其实可喜欢京城了。” 秦舒不以为意:“喜欢京城?你喜欢什么?” “那可太多了,美食、风景、城楼……” “你若说是这里的人,我还能信了一二。”秦舒低头,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眼里的任何一丝情绪。 “人?”程昕微顿,连忙点头:“人我自然也喜欢。” “所以我更该送你回去。” “什么意思!我讨厌也不行,喜欢也不行?你到底要我如何!” 秦舒袖子一沉,就被程昕拽住了。 “放开。” 程昕松开手:“今日你不给我说清楚了,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秦舒觉得眼前程昕瞪着大眼,一副要他好看的样子,倒是比她假意应承的样子更为真实。 他不由放低声音:“那人,并非是你的良人。” 良人!指的是谁?她难道漏掉了原主的什么细节? 程昕一脸茫然,秦舒只当她不愿承认,道:“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总之我意已决。” “小公爷,你一定是误会了,没有什么良人?你一定是觉得我不守规矩,给你丢脸了是不是?” “你知书达理,自是没有错的。” “不,我不修边幅,不成体统。京城这地方到处都是名门淑女,她们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我好留下来好好跟她们学习学习。” 闻言,秦舒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手心:“江南大家世族甚多,你若要学规矩礼仪,那更是应该回江南。” 程昕左顾右盼,见这厅中除了他们三之外没有旁人,当下拉住他的袖子:“小公爷,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秦舒越过程昕,朝前走去。 ‘哎哟哟,小乖乖,可不能让他走了。’小书急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小公爷要走,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拦着不让走吧?’ ‘三十六计,苦肉计,上啊!’ 程昕于是飞扑了过去。 秦舒的脚一沉,他不敢置信的低头,对上程昕微仰的脸。 清茶撑圆了眼睛,用手捂着嘴巴。 他看到了什么? 小姐竟然,竟然抱着小公爷的腿! “你,你放开。”秦舒白皙清俊的面庞涨红,看起来又急又恼,当下去拉他抱着自己的大腿的手。 “不,我不放。”程昕死死的抱着:“除非你答应我,不让我回去。”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都要被赶出府了,还管什么规矩,什么体统!” “我何时赶你走?” “你要我回江南,就是赶我走!” “你先放开!”秦舒拖着程昕走了两步,被拽的一下子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程昕抱着他的腿不放,干脆连脑袋也枕在了他膝盖上,哭嚷着:“我不走,就是不走。” “清茶,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拉开。” 清茶反应过来忙伸手,然后慌乱的不知如何下手。 这可是小姐啊!不是阿猫阿狗。 “小,小公爷,我这就去给你叫丫鬟。” 说着一溜烟跑了。 “清茶!”秦舒气的声音发抖。 “哥哥——” 秦舒一怔,不敢置信道:“你,你叫我什么?” 程昕抬起头来,梨花带雨。 “我自然是叫你哥哥。哥哥,你不能赶我走,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生你们的气。” 见小公爷像是被感动到了,程昕再接再厉: “在江南时,我最是想念娘亲和哥哥。你们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只有在你们身边我才会安心。江南再好,外祖父母待我再好,那也不是我真正的家。你若还念着我们的兄妹之情,就不要赶我回江南,好不好?” 程昕说完,含在眼眶里的眼泪才落下,颗颗晶莹。 秦舒嘴角微抽:“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程昕点点头,竖起几根手指头,一脸郑重:“我保证以后不吵不闹,绝对不会再给你惹事了!” 秦舒有片刻的恍惚,等再回神时,他已变得冷静了许多。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那我就更不该留你在此。你放心,等送你去了江南,外祖那边会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保证你下半辈子平安顺遂,衣食无忧。” 秦舒说完,伸手掰开她的手指,将自己的腿解放出来。 “不,我不走!” 程昕再次飞扑。 ‘刺啦’一声,有什么被她拽了下去。 周遭的空气突然间降到了最低。 程昕迟疑着缓缓抬头,入眼的一截白花花的小腿。 小公爷的裤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程昕忙捂住眼。 秦舒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只有脚上的凉意提醒他眼前发生了什么。 “你!你——” 秦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血气翻涌,头晕目眩。 他用浑身最后的一点理智拽起裤子,二话不说抬腿就走。 第十八章 不可说 一枚落下的扇子在了程昕的脑袋上。 程昕移开手,入眼的只有小公爷踉跄离去的身影。 “完了,他估计气疯了。” ‘你完了。’系统表示爱莫能助。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我……这不符合剧情发展啊!你都喊他‘哥哥’了,他应当深受感动,什么都答应你!’小书道。 “可事实上他方才恨不得立即踹我回江南。” ‘谁让你扒他裤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他还穿着亵裤,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你撒谎。’ “那好吧,他的腿比我的还白。” …… 月华初上,光芒照进昏暗的牢房里,在潮湿脏乱的地面上,映出一个小小的方格。 被捆在刑架上的男子耷拉着脑袋,听着安静的牢房中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 他恍惚睁开眼,看到脚边破旧海碗里的液体,即将盛满。 那是他被割开手腕,流下的鲜血。 心中的最后一根弦绷断,他突然挣扎起来,嘶吼出声。 “我,我说!我说!” 锁链响动,牢门被打开,两个狱卒将他拖了出去。 不多时,一名狱首匆匆朝宫门行去。 东宫院内; 福禄查阅了消息,打发了来人,入了内殿。 “殿下,天牢里传来消息,那刺客招了。” 巨大的床榻上,赤裸上身的太子楚誉正拥着一个美人,闻言头也不抬。 “说了什么?” “这刺客并非专程前来刺杀殿下,而是为了传递一则消息,据说是从南边来的。” “这么说,是姜氏余孽?” “说是消息没来得及传出去,那人便认出了殿下,是擅自做主要刺杀殿下。” 楚誉从美人颈项间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匍匐在地的福禄:“那消息何在?” “殿下,刺客说逃跑时将其丢在了一辆马车里。奴才听周统领说,今日这刺客的确惊了一辆马车,马车上的人是安国公府小姐。” “安国公府?”楚誉陡然坐直了身子。 福禄解释道:“听闻安国公府小姐是从京西城郊出游归来,不慎遇到了这刺客。” 闻言,楚誉松了一口气:“那还不派人去找!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人与姜氏余孽勾结!” “殿下,是要派人入安国公府?” “怎么,入不得?” “不过是孤儿寡母,殿下想派人寻个东西,难道还不成了?”美人勾着太子的脖子,撒着娇:“殿下说臣妾说的对吗?” “对,对极了。”太子递上一个香吻。 福禄将脑袋埋的更低了,他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地面传出的。 “殿下,正是因为那是孤儿寡母,守卫才比一般府邸还要森严,早前连太后娘娘那都拨了一批大内高手过去护佑。听说那些想打安国公府主意的,可从未有一次能够得逞。” “废物!就算是个铁桶,也要被本殿下捅个窟窿出来。” “殿下,此事不可硬来。不若派人混入府中,再行查探?” “哼,等你的人混入,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就算真有消息,那也早被人捷足先登了。” 福禄道:“殿下,那刺客已死,消息便只有殿下您一人知晓。就算姜氏余孽得知消息走失,也绝对不知道东西落入了安国公府。如此一来,大有时间可以入府细细探查。” 楚誉眼睛微眯:“若是这消息被舒弟得了去呢?” “那殿下您正好可以看看您这位表弟,是否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本宫跟你说过多少次。舒弟这人就爱舞文弄墨,并无攀附皇权之心。他虽仗着皇祖母疼爱不给本宫面子,可也从未给过旁人面子。往后你莫要在本宫这里嚼舌根!” “是!奴才知错!奴才下次不敢了!”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福禄退下,殿内又传来美人娇嗔的说话声:“殿下您息怒,气坏了身子,臣妾是要心疼的。” “哦,美人心疼了?那让本宫给你揉揉……” “嗯,殿下您轻点……” …… 程昕拿着那柄扇子在房间里开回踱步,就听外面传来了动静。 “小姐,您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玟棋快步入内:“没事吧?” 程昕摇头:“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一旁的巧婳欲言又止。 “怎么了?” “小姐,听廊上的丫鬟说,小公爷离开的时候脸色极是不好。我们还担心是因为小姐您呢?” “怎么会是因为我!”程昕连连摇头:“你们想多了。” “那就好。咦,小姐你的头发怎么这乱。” 程昕脑海里顿时回想起之前一幕,尴尬道:“回来的时候风大。” 玟棋转身去取梳子,来到梳妆台前微顿。 “巧婳,你走的时候怎么没把梳妆台收拾干净?” “收拾了啊。”巧婳走过去,瞪大眼:“这怎么回事?” 程昕望过去,首饰盒是开着的:“乱吗?我看着挺整齐的。” 巧婳摇头,拉开了首饰盒:“小姐,这些珠钗贵重,我们取用都非常小心,摆放也极为小心,绝不叫这些珠串碰在一起。可这两串都缠在一起了。” 说着巧婳一急:“定是有人偷摸进来了。” “那还不看看有没有少了首饰。”玟棋连忙帮着检查。 巧婳轻点了一番,松了口气:“太好了,东西一件没少。” 程昕道:“你再看看有没有多了什么?” 小书咋呼道:‘别是什么栽赃啊,陷害啊,或者下毒什么的。宅斗必备剧情啊!’ ‘小书,你怕不是想多了,在这府中,我连个宅斗的对象都没有。’ 程昕这般说着,却是摸了摸袖子里的那枚银簪子。 片刻,巧婳就清点完了所有的首饰。 “一件不多,一件不少。” “好,知道了。梅染你一会查看查看这屋子里有没有别的异常。玟棋,以后外出,院子里务必留一人。” “是。” 玟棋取过梳子,帮程昕梳理了头发。 “小姐,您还没说呢,到底怎么惹得小公爷这么生气。小公爷的脾气,府中可是有目共睹的,那可是极好的。” 程昕摇摇头:“佛曰,不可说。” 这事说出来,小公爷再好的脾气都得提刀来砍她。 第十九章 银簪子 “小姐,这扇子是小公爷的?”玟棋诧异的盯着她手里的扇子。 “是啊,他忘了拿走。” 玟棋一脸不敢置信:“小公爷对这扇子爱不释手,无论去哪都会带上,怎会忘了?” 程昕打开扇子,那只能说明他当时真的是气的狠了。 这扇子的扇面画的只是勾勒了寥寥数笔,看着像山,又像水。 背面什么也没画,空白一片。 “这扇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 程昕将扇子叠起,却在叠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下。 扇面折起,那寥寥几笔的线条就衔接在了一起。 “一只猫?” “猫?”玟棋和巧婳也凑过来看。 “看着确实像。”玟棋点头。 巧婳惊叹:“原来小公爷的扇子另有玄机啊。” 玟棋想了想,道:“小公爷他为人冷清,却最是重情。曾听周嬷嬷说,小公爷幼时在府外捡了一只残腿的猫,没有嫌弃它脏乱,亲自为它清洗干净,找了大夫为其疗伤。直到那只猫的腿伤好了,小公爷才放它离开。我想这画上画的就是那只猫。” “既然喜欢为何不留下那只猫?”程昕道。 玟棋摇摇头:“不清楚。小公爷在府里话不多,可待我们下人都很好。这回,榛果和梅染的卖身契,就是小公爷拿回来的。 他待猫,待下人尚且如此,待小姐您这个妹妹,自然会更好。小姐,小公爷他想送您回江南,一定也是为了您好。” “听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 “小姐,您从前在江南时常笑,可我觉得您到了京城反而变得不爱笑了。如果您真的在这里不开心,那不如就回江南去。无论您去哪,玟棋都是要跟小姐在一起的。” “奴婢也是。”巧婳忙道。 程昕拍拍两人肩膀:“谢谢你们啊。不过……” 不过就算他是好意,她也只有辜负了。 “对了,他说我是因为一个人想留在这里,你们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玟棋若有所思,巧婳别过了眼,倒是一旁的梅染面无表情,好似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原来是真有人啊。”程昕感慨,看来小公爷是怕她在这里犯花痴做错事,才想把她弄走的。 小书道:‘有没有人你心里没点数啊?’ ‘你都不知道的事,我上哪里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没人比我更懂这剧情。’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那个男人是谁?’ ‘当然是男主啊!在这本书里,男主光环大于天,无论是女主、女配、女炮灰,都会被他的男主光环吸引。原主一定是因为男主,才要跟着女二。’ ‘男主,这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温蕙敏作为女二,定然是能有机会见到男主的。原主恐怕也见到了,并且对他一见钟情。” 听系统这么说,程昕想起了之前在追问太子是否受伤时,小公爷的表情。 她就说小公爷盯着她的目光怪怪的,莫不是以为她喜欢太子吧? 所以,太子真的是男主? “那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小姐,什么误会?” 程昕回神,一把拉过玟棋,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 “我脑子不好了。” “什么!”玟棋和巧婳惊呼出声。 梅染忙用手探上了她的额头:“没,没发烧啊。” 程昕拿开梅染的手:“我没跟你们开玩笑,就是上次落水,我伤了脑子,失忆了。” “那还是请年太医看诊。”玟棋紧张道。 “那不用了,你们放心,只是忘了一些事,没什么大碍。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又能想起来了。”程昕对几人招招手,让她们探过头来,道:“所以,我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小姐,我不知道。” “不清楚。” 见两人眼神闪躲,程昕脸一肃:“果然,你们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连实话也不肯与我说了。” 玟棋和巧婳闻言,又给跪下去了。 程昕扶额:“这件事,我只是一时忘记了,早晚都会想起来的。现在只是让你们提醒提醒,你们既不是告密也不是造谣,这么紧张做什么?” 玟棋目光诚然:“玟棋是真不知,只是知晓小姐心里有了一个人。前段时间,总是盯着后院浴池里的锦鲤发呆,或者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程昕看向巧婳,她眼神闪躲,片刻才下定决心道:“奴婢知道有一个地方,或许能给小姐解答。” …… 赤槿院书房; “小公爷,您别生气了。你看你的字都写乱了。”清茶努力的将一张张从地上捡起来的废纸铺平。 秦舒拿着毛笔的手一顿,底下的字虽然写的好,可比之往日却多了一丝凌乱。 他放下毛笔:“我有什么可气的。” “对嘛,男子汉大丈夫,被抱了下大腿也不会掉块肉。小姐都不生气,小公爷您何必生气。” 秦舒脸一僵:“出去!” “小公爷,小的不敢了。”清茶捂住自己的嘴。 小公爷这是恼羞成怒了,看来真是气的不轻。 也是,这么多年,小公爷少有与女子接触,更何况是像小姐这样不拘小节的女子。 秦舒想到方才的事,顿觉烦闷,丢下墨笔就往外走。 “小公爷您这么晚了,您去哪?” “别跟着我。” 秦舒出了赤槿院,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后院的池塘边。 月光如水,池水波光粼粼,怡人的景色倒是让他心里平静了不少。这池塘里有他养的一些鱼,每当他心情不佳时,总喜欢到这处来喂喂鱼。 来到桥面上,借着月光,他看到了桥底下的两个人。 程昕看着巧婳搬开一块不大的石头,露出一块松软的土地来。 “你们说的就是这个?” “是啊,小姐。您之前把心事都埋在此处了。让我们谁也不能跟着。” “那你怎么知道?” 巧婳脸色有些不自然:“有次看到小姐从这里下来,担心小姐有危险,就悄悄跟着过来。不过小姐,奴婢可从来没有到这里看您埋下的东西。” “好,我知道了。你去给我找个工具。” “可小姐一人留在这里……”她可是有些怕了,上次小姐就是在丞相府的池塘边掉下去的。 “你放心吧,我上次是不小心,这次再掉下去,不是傻吗?你快去快回就好。” 巧婳闻言只好离去。 第20章 你故意的 ‘我的小乖乖,你支开她做什么?’ ‘既然是原主的秘密,那自然也不好让巧婳知道。’ 程昕从头上摸了摸,又从怀里掏了掏:“好在还有根银簪子。” 她用银簪子戳开底下的泥土,泥土很松,东西埋的很浅,很快就露出了一个铁盒子。 铁盒子沾满了泥,程昕用帕子包着一角,提了上来。 到底埋了什么东西? 程昕用银簪子撬着铁盒子的边,一个用力。 ‘咔嚓’一声,银簪子断了。 好在铁盒子也开了。 “这簪子也太劣质了。” 小书呵呵道:‘这是簪子,不是铲子!’ 程昕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半截银簪子,发现中空的簪子一头塞着东西。 ‘小书,这这,该不会是——’ ‘哇哇,肯定是个惊天大秘密!你莫不是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副本?’ 程昕刚要把里面卷着的东西拉出来,闻言当下罢手。 “那我可千万不能看。” ‘怎么不能看?’ “常言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程昕转头,就见一人背着月光站在她身后。 修长又消瘦的身姿,棱角分明的轮廓。 “小,小公爷?”程昕认出了来人。 秦舒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银簪子上,目光微动。 程昕将银簪子塞到了铁盒子里,顺手盖上了盒子别到了身后。 秦舒走来:“手里藏着什么?” “没什么。”程昕对着他扯扯嘴角。 “我看到了。” 程昕摇头:“这东西是我的,不能给你看……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对你不客气。” 秦舒径自走来,突然腿上一疼,接着就是个天旋地转。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程昕目瞪口呆。 小公爷他——落水了。 碰瓷啊! 程昕连忙举起手来:“不是我!” 她的手方才背在身后呢。 “是我!” 程昕回头,就看到梅染站在小桥上。 厚重的刘海下,露出一双清亮的明眸,满是郑重:“我不会再让人推小姐你下水。” 虽然程昕此刻很感动,但—— “那个是小公爷啊。” 闻言,梅染的脸上的淡定龟裂。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大喊。 “救命啊!” “来人啊!” “小公爷落水了!” …… 迷迷糊糊中,程昕感觉自己的侧脸有点痒。 睁开眼睛,就见是一只根骨分明的手,它在脖子间轻轻移动。 程昕一把抓住那只手,抬起头就对上了小公爷的惊诧目光。 “小公爷,你醒了啊。” 小公爷神态自若的将手收回,仿佛之前发生的事都不存在。 程昕却直接道:“你摸我脸做什么?” “咳咳……”秦舒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看你这身子骨,还是受寒了。”程昕连忙端起一旁还温热的水:“快,喝点水。” 白瓷碗递到了小公爷的嘴边,他却撇过了脸。 温水收势不住,一下子倒了出去,顺着他的下巴滑入了他的脖子。 “呀,小公爷,怎么这么不小心。” 程昕拿开碗,忙取了帕子给他擦拭。 “你,你故意的。”秦舒挡开她的手,撑着身子向后挪了挪。 “怎么会?” 程昕一脸认真:“小公爷不慎落水,我可是在这里守了一夜。你看,外面的天都要亮了。” “我不慎落水?” 当他是傻的吗? 程昕不好意思笑了笑。 “小公爷,这都是我不好。你想要这铁盒子,我给你便是。那样小公爷也不会落水了。” 隔着帕子她取来铁盒子,递到小公爷面前。 铁盒子外围都是泥巴,脏兮兮的。 秦舒蹙眉:“拿开。” 程昕手一松,铁盒子就落到了他的枕边。 “那什么,吓我一跳。对了,里面的东西……” 盖子被打开,里面是一些信笺,还有那枚银簪子。 离得近了,秦舒能闻到铁盒子泛着浓浓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潮湿的泥巴顺着枕头滑落,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向后退了退。 程昕仿佛没有看到小公爷眼里冒起来的火星子,继续将信笺拿出来。 “这里面就是一些女儿家的心事。我来到京城,也没什么朋友,有了心事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诉说。小公爷若是想知道,我统统告诉你。” 说着就拿出一封信来念。 “一路疲惫,却难掩心中期许。日思夜寐,终将得见至亲。 入城门,未得见,心生不安。京城繁花似锦,远非江南可比,自诩纵览世面,却不料乃是坐井之蛙。 入府门,未得见,心余凉意。归家如宾如客,远非江南可比,道是唇齿相依,却不过只是多余之人……” 程昕读完,也是心生酸楚。 原主来时,是满心欢喜的。 秦舒垂眸沉默,语气变得和缓:“是我疏忽了。” “不。哥哥与我多年未见,定是不知如何与我相处。我能理解的。” 程昕瞪了半天的眼睛终于落下泪来:“我不求哥哥能待我有多好,我只求哥哥能给我一个容身之地。妹妹所求,不过是常伴至亲身旁。望哥哥全了妹妹这份赤城于心的孺慕之情。” “你留下真的只是为了这个家?” “自然是。”程昕连连点头:“哥哥,不瞒你说,我自落水之后,许多事都忘了。从前的人和事,大多都不记得了。哥哥以为的那人,是再也没有了。” 秦舒微微敛起眉:“不记得了?” “若不是丫鬟提醒,我恐怕连这铁盒子在何处都不记得了。”程昕撩开头发帘子,露出一侧的伤口:“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一道还结着痂的伤口赫然在目。 秦舒轻轻用手触碰了伤口:“你为何不早说?” “只是不想哥哥担心。” “我那还有一瓶御赐的雪肤膏,明日让清茶给你送去。放心,这疤定不会留下。” 程昕一脸感动:“多谢哥哥,那回江南的事?” “你若是想留下,那便留下。” “真的!”程昕惊喜万分,拉过他的手一阵摇摆:“多谢小公爷!” 秦舒低头看着那双小手,柔软无骨,触手温润。 可,手背上还沾了泥巴。 秦舒快速的收回了手。 程昕哪里管他是何反应,当下起身:“那小公爷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去给你看看熬得药好了没有!” 第21章 是注意安全 程昕起身微一行礼,而后快速出了门。 刚出房门,程昕就在心里哈哈大笑。 ‘怎么样小书?我这才叫不显山不露水的苦肉计。’ ‘瞧把你厉害的,还不是我给你找的台词。’ ‘也是,不然这肉麻兮兮的哥哥妹妹,我可说不出口。’ ‘好在是达到了预期。’ ‘说的是,只要是能留在京城,多喊几声哥哥也不吃亏。’程昕心中畅快,脚步轻快的朝厨房而去。 秦舒的床榻临近窗户,此时一个侍卫一闪而至:“小公爷,已经查探过,小姐自从落水之后到回府,身旁都有人贴身伺候。不可能有人将小姐掉包。” 秦舒沉默。 也并非易容。 只是这性子怎会突变,难道说她从前只是在掩饰? “小公爷既还存疑,为何还让小姐留下,正该将她远远的送回江南。” “无妨,留在府中也免了她再折腾。” 又哭又闹,还软硬皆施,为的不过是留在京城。就算真被他送上了离京的马车,恐怕也会趁人不备,逃回京城来。 “可要我等日夜监视?” “不必。无论她是何性子,始终是这府中的主人,尔等不可轻慢。” “是!” 秦舒取过程昕丢在一边的帕子,将铁盒子里的银发簪取出,稍一旋转,就听‘咔嚓’声响。 银发簪打开了。 里面卷着一张纸。 秦舒打开浏览之后,将其卷起重新放回了簪子。 “将此物送去南阁扇坊。” “是。”侍卫接过,转身离去。 下一刻,秦舒房里的枕头连同被子全被丢了出来。 …… 程昕在府中老实的待了两日,终于等来了温蕙敏的拜帖,邀她一同前往玉函楼。 “榛果,看看粥好了没?” “好了小姐。这就给您盛好。” “嗯,再配点雪花酥。” 程昕带着榛果,提着食盒就去了小公爷的院子。 这两日,她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一个贤惠温柔的妹妹形象,力图增进与小公爷之间的兄妹之情。 所以,在她‘悉心’照料下,小公爷的风寒很快就好了。 到了书房门外,清茶见到她眼睛都亮了。 “小姐,您又送什么好吃的了?” “少不了你的份,一会跟榛果下去吃点。” “好嘞,多谢小姐。”清茶喜笑颜开,引着程昕入内,顺手关好了书房的门。 书房敞亮,布置的很是清新雅致。 桌案前的小公爷正埋头写字,手下不停。 程昕端着托盘入内:“练了一上午的字了,不妨休息下。我给你熬了一碗奇珍八宝粥。” 秦舒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食材丰盛的粥。 “你熬的?” “是榛果照着我说的法子熬的。”程昕将那碗粥递了过去。 秦舒瞄了眼:“刚用过早膳。” “我手酸了,要是一不小心洒了粥,那你这幅字可就毁了。” 闻言,秦舒接过了碗。 “快尝尝味道。” 秦舒舀了一勺吃下,点点头:“不错。” 不止不错,还很好吃,与他往常吃的都有所不同。 秦舒又舀了一勺。 “那就好。”程昕转头来到一旁的书架边,拿了本书翻看,一边拿眼偷瞄小公爷。 秦舒自然注意到了她这刻意的举动。 “说吧,你找我何事?” 程昕放下书本,来到他桌边,道:“温三小姐约我一同逛街,哥哥可答应我出门?” “为此事来请示我?” “自然。常言道长兄为父,我如今出门自然要兄长应允。” “我若不允呢?” “哥哥为何不允?难道还是不相信我?”程昕垮了脸,目露失落:“也是,之前总是因温家小姐闹出一些不快的事。你不信我是应该的……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下一刻,秦舒手里的碗就被夺走了。 程昕把碗往托盘里一放,行了一礼:“不打扰哥哥用功了。” 一系列操作好似早有预谋,又快又准,让秦舒忍不住失笑:“等等。” 程昕连忙回头:“哥哥有何吩咐?” “你想去便去。” “多谢哥哥。” “只是有一点——” 程昕不等他说,立即保证道:“哥哥放心,我一定不给你闯祸。” “是注意安全。” 小公爷目光柔和,程昕嘴角微扬,“是。哥哥放心。” 这位小公爷其实,也挺好相处的。 秦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舔了下嘴唇。 淡淡的甜味尚在。 所以,答应了,为何还给他端走了? …… 从安国公府一路向南,途径了好几条热闹无比的街市,马车进入了青阳街。 这青阳街乃是京城女眷最爱来的一条街,布满了绸缎庄、首饰行以及胭脂水粉的铺子。 “玉函楼作为青阳街上最大的商铺,所售卖之物几乎涵盖了所有青阳街道的精品,出入其中的顾客非富即贵。传闻这玉函楼的背后东家乃是皇家中人。”玟棋介绍道。 程昕点头,就算不是皇家,也是背景雄厚的,才能在这般地段独占鳌头。 “小姐,玉函楼到了。”今日驾车的是于伯的儿子,于裴。 梅染先下了马车,替程昕撑着帘子。 程昕随之下了马车,玉函楼楼上就传来喊声。 “玟棋姐,这里!” 程昕寻声望去,就看到从窗子里探出头来的是温慧敏的丫鬟春雨。 “小姐,往日一贯是在东次房,这回倒是换了地方。” 玟棋跟着程昕来过好几回了,对玉函楼的楼层厢房都很熟悉。 “可能今天人多。” 程昕周围早就围满了人,有不少都是像她这样戴着帷帽的女子。从她们的衣饰打扮来看,都是京城的贵女。 凭着温慧敏给的帖子,程昕带着梅染和玟棋入了玉函楼。 “小姐,您这边请。”小二领着程昕避过人群,从一旁的楼梯走上去。 “今日怎么如此热闹?”玟棋问道。 前几次来时,人也多,可没有今日这么多。 “哦,今日是玉函楼东家的生辰之日,特办了一场拍卖会。今日无论是衣饰、首饰还是其他,统统都有难得一见的奉上。 尤其是首饰头面,来了一批江南紫嫣阁的新品。听说这批新品只除了安国公小姐府上有一套之外,就连宫中娘娘们都还不曾见到过。” 第22章 见招拆招 就她有? 见程昕有些意外,玟棋在一边小声提醒:“小姐,江南紫嫣阁乃是您外祖家的产业。” 这么豪横? 小二绘声绘色道:“京城的诸多小姐们极是羡慕,私底下都在想着如何与那位安国公小姐结交呢。” 想要与她结交吗? 应当未必吧,否则原主也不会在那些宴会上受尽了冷遇。 程昕注意到玉函楼的每个厢房外,都摆放了不同的盆栽,那些厢房的名字就根据门口摆着的盆栽来决定。什么兰香房、菊香房…… 小二领着她们来到了一个摆放着小茶树的厢房外,道:“小姐,就在这间。” 里面的人早就听到了动静,房门被春雨从里面打开。 “你可算来了。”温蕙敏起身走来,亲昵的挽过她的手臂。 程昕瞥了一眼房门上的牌子:【茶香房】 当真是应景啊。 “方才还跟我姐姐说,你最是守信,说来就一定会来。” 程昕不动声色的将手移开,看向了厢房中的另一个女子。 女子二八年华,面容姣好,穿着一身牡丹色暗纹锦衣,气质温婉,眉眼动人。 “怎么,才几日不见,昕妹妹就一副认不得人的模样?”女子道。 “温二小姐,美艳无双,我是被晃得出了神。”程昕微微笑。 眼前这个女子便是温蕙敏的同胞姐姐,如今丞相府的嫡女——温蕙仪。 温蕙仪用帕子掩嘴轻笑:“怎么还叫温二小姐,我痴长你一岁,你以后不妨喊我一声仪姐姐。” “可不敢,温二小姐天仙般的人儿,也只有温三小姐这样的美人儿才可叫一声姐姐。” 原主和她们认识这么久,一直都是称呼温二小姐,如今她落了水,倒是想起来套近乎了。 程昕不知道她们这算不算是心有愧疚,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想给她们抚平的机会。 温蕙仪嘴角的笑意微窒,而后很快恢复了自然:“昕妹妹的小嘴啊,真是越来越甜了,快这边来坐。” 温蕙敏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温蕙仪的异样,她坐下来端详了她一眼。 “姐姐,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姐姐就是天仙。” “你呀,真不害臊,哪有这么夸自己姐姐的?” 温慧敏一脸认真:“难道不是吗?姐姐的美貌冠绝京城,就连那五公主站在姐姐身边,都能被比了下去……” “口没遮拦!”温蕙仪眉宇微蹙:“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若是传到了外人耳中惹了误会,那可如何是好?” “这房里只有我们几个,我们不说,又怎会传到五公主那里。除非……”温慧敏瞥了程昕一眼:“除非是有人想要害我们。” 程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切,我都懒得搭理你们。 不过她是没必要撩起原书女二对自己这个配角仇视的,她摆摆手,神色局促:“不会不会。我不会说的。” “这才对嘛。”温蕙敏笑着拿了块糕点递给她:“吃吧,你之前不是说这玉函楼的点心很好吃吗?” 程昕接过糕点,激动的手一抖,糕点掉落在地。 “昕妹妹别紧张。妹妹是开玩笑的。”温蕙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程昕点点头,怯怯的低下了脑袋。 温蕙敏对着温蕙仪摊了摊手。 瞧瞧,还是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亏得姐姐出门前还说要对程昕好一点。 温蕙仪对她轻轻摇摇头。 这时,玉函楼里敲锣打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底下台子上的动静吸引。 一个穿着茶色竹纹锦衣的中年男子来到台前,对着底下的众人拱手。 “今日各位贵客驾临,真让玉函楼蓬荜生辉。若是招待不周,扬某在这里给各位赔礼了。” “扬掌柜的,客气话甭说了,你这个人做事周到,哪里有让人挑理的地方?” “就是,扬掌柜可是有京城第一掌柜之称的人,做事再妥当不过了。” 坐在前排的都是经常来往于玉函楼的顾客,言谈之间与扬掌柜颇为熟稔。 “哈哈,谬赞谬赞……” “今日这扬大掌柜都亲自出面了,想必这些东西都是极好。姐姐,今日若是我看上什么东西,你可得帮我买啊。”温蕙敏讨好的晃着温蕙仪的手。 “好,好。不过你也知道姐姐手上并不阔绰……” “姐姐你可别谦虚,你可是快要当太子妃的人——” “小敏!”温蕙仪不悦的睨了她一眼。 温蕙敏自知失言,当下看向程昕,发现她正聚精会神的望着下方,才松了一口气,小声道:“姐姐,我知错了。” “此事还未有定数,莫要胡言。” 到底是说到了自己的亲事,温蕙仪的脸色稍红,心里泛了涟漪,便没了追究的心思。 “好,姐姐放心。我不说便是了。” 程昕此时的确没有留意她们两姐妹在说什么。 因为剧情更新了,她快速做了总结: 【温芸娴从看守的婆子那里得知,玉函楼今日有一场拍卖会。她不由想起了前世的时候就是因为玉函楼上拍卖的一根玉簪,让自己的娘亲遭受了灭顶之灾。 既已重生,她自护佑娘亲周全。于是打算亲自到玉函楼准备拍下这枚玉簪。却不想在拍卖会上遇上了温蕙敏。温蕙敏对那根玉簪也是势在必得,两人在玉函楼争相叫价。 温芸娴不顾一切,甚至堵上了一块珍藏的玉佩。这枚玉牌的出现,引起茶楼内多方势力关注。其中就有当朝太子,太子与温芸娴交谈中,无意间得见她的真容,顿时惊为天人。 此事让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温蕙仪知晓,令她新生不悦……】 ‘我就说作者不会甘心让剧情变成种田文的,你看小乖乖,女主今日也会来!’小书尤为兴奋。 程昕扶额:‘这说明我要开始工作了。’ 苦命的打工人啊。 ‘你打算怎么办?这玉函楼里的剧情可不简单啊。’ ‘容我想想!小书,你给我留意留意温芸娴的动向,发现她来了,立即告诉我。’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程昕再次捋了捋剧情,其实最简单粗暴的做法,就是让温蕙敏没有机会发现温芸娴,这样就没法与之争抢拍卖玉簪子。 只是经过上次刺客的剧情教训,她已深知如此搅局只会给她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所以,眼下还得顺其自然,见招拆招才是正解。 第23章 姜氏逆袭之路 玉函楼很快上了第一件拍品,是一顶凤冠。 “各位客官,可别小看了这一顶凤冠,这可是前皇后的凤冠——凤御九天。凤首栩栩如生,工艺上更是巧夺天工,尤其是这凤眼,用的是最昂贵的红宝石,还有这凤冠顶上这一颗大南海珍珠,足足有龙眼这么大个,实属罕见。” 杨掌柜的话,引得底下一片哗然。 温蕙敏啧啧称奇:“这玉函楼还真是胆大,竟连皇后凤冠都敢拿出来拍卖。” 春雨等丫鬟们更是伸长了脑袋,想要看清那凤冠到底长什么样。 “早知道该把巧婳带出来,她对这些最感兴趣了。”程昕道。 身旁玟棋轻笑:“小姐,她要是起了兴致,非得把这凤冠造价几何,工艺手法都得打听清楚。那您可有的头疼了。” “说的也是。” 巧婳是个财迷,京城的买卖物价,上到金箔玉锦,下到柴米油盐,就没有一样她不感兴趣的。 听说自幼就显现出对钱财方面的天赋,才会被安排到周账房那里学了管账的本事。 “这凤冠可没当今皇后娘娘那顶好看,对了程昕,你有见过皇后娘娘的凤冠吗?”温蕙敏说着转头来看她。 程昕摇头:“我自幼在江南长大,可没什么机会参加宫宴。” “去年中秋宫宴的时候你不是代国公太夫人去了吗?” “是吗?” 程昕想了想,原主留下的记忆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来这些宫宴对于原主来说,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是啊,不过你连头都不敢抬,估计连皇后娘娘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吧?” 程昕没错过温蕙敏眼里的鄙夷,道:“下回我入宫可要好好的跟皇后娘娘说说话。你看,自我上次落水磕了脑袋,人都变糊涂了呢。” “就你——” 温蕙敏还暗道她算哪根葱,还想着下次入宫?可一听到落水的事,到嘴边的话就咽可回去。 还有,她光记着程昕是从江南地方来的,可忘了她好歹是安国公府的小姐。若是旁的国公小姐,论起身份地位来,也不比她一个丞相小姐尊贵多少。 那位安国公却不同了,虽然他早些年在战场上亡故了。可却是当今太后义子,太后待那位安国公比自己的两个亲儿子还要亲厚。如今爱屋及乌,太后对小公爷便是宠溺非常。 只是小公爷不爱出门,也不爱入宫。安国公太夫人又深居佛庙之地,才让程昕想入宫也没个门路。 不过就像姐姐说的,太后早晚会想起这位的,到那时说不定程昕就今非昔比了。 想清楚这些,温蕙敏当下改口:“下回你若是入宫,可以让我陪你一起去。宫里我比你熟,也好照应着你。” 程昕呵呵一笑,装作没听到。 温蕙仪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顶凤冠,神色恍惚了片刻,道:“前皇后,呵,一个参与谋逆的罪妇居然还能被称之为皇后。” “温二小姐,说的是哪位?”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温蕙敏好不容易收起的轻慢又溢出来了。 程昕摇头。 “昕妹妹远在江南,这些事想来不是很清楚。”温蕙仪瞥了一眼身旁的玉露。 玉露会意,轻声道:“我们小姐说的是姜太后。她与四王爷参与谋逆,宫变惨败之后,自缢身亡。她的东西都被当今圣上丢出了宫,如今流落民间,就连凤冠都成了一个商铺里的拍品。” 姜太后是何许人也。程昕这几日跟玟棋她们打听本朝事的时候是有所耳闻的。 这位姜太后年轻的时候美艳惊人,家中庶出的父亲不过五品为官,为了家族,她自愿入了宫。 入宫之后她从一个小小的才人开始步步为营,一路坐到贵妃的位置。几乎是凭一己的美貌和才智,撑起了整个濒临衰败的家族。 后来任元皇帝的发妻年皇后病逝,姜氏因生了四皇子有功,顺位当上了皇后,是往后十余年里后宫说一不二的主。 了解到这的时候,程昕还问过系统,这位姜氏是不是拿了后宫逆袭剧本的穿越人士。 当然小书的回答是:你当穿越人士都是大白菜啊,哪哪都是穿越人士。 其结果也证明这位姜氏的鼎峰止步于此了。 任元皇帝临终之时,将皇位传给了与年皇后生的太子手中。 姜氏成了太后却心有不甘,当晚就其子四王爷逼宫谋反,引起一场宫变。 温蕙敏道:“姜氏参与谋逆败北,被株连九族,她的东西自然不配再与皇室搭边。如今底下这些人争抢着买,为的不过是满足自己的面子罢了。 以为一顶罪妇的凤冠,就能与皇后娘娘沾边,真是可笑。” “其实听父亲说起过,这位姜氏在先皇临终前的几个月,分别给朝中大臣们赏赐过许多东西。名为嘉奖,实为其子铺路。 后来这些东西都被大臣们如数交还给了朝廷,当今圣上便将这些东西都赏给了反叛有功的将士们。其中还有这顶凤冠。” 温蕙仪说着看到底下的那顶凤冠被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买下,不由的摇了摇头:“并非这些东西不好,而是它们跟错了人罢了。” “既赏赐于功臣,那为何还会出现在玉函楼,难道本朝可以将皇帝赏赐之物拿出来交易?”程昕虽未考究过,可也知道御赐之物是不允许转赠的,更何况是堂而皇之的交易。 “其他的或许不行。可姜氏一族的东西,留在谁家里都嫌晦气,便有人将其拿出来典当。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当今圣上仁德,体恤他们,从不追究。”温蕙敏撇撇嘴道。 这时,小书突然大喊:‘女主,女主来了!’ 程昕忙朝大门的方向望去,刚巧看到两个戴着斗笠的女子一前一后入内。 她们俩的衣着都是布衣,戴着帷帽有些违和。可本朝并不命令只有官家小姐们才可如此装扮,是以周围的人也只是多看了她们一眼罢了。 前者身姿苗条,后者稍矮些。应当就是温芸娴和月芽了。 “程昕,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程昕收回目光:“嗯,温三小姐啊,我对朝堂之事还不甚了解,不如你多给我讲讲?” 第24章 定情之物 难得有人用这般恳切的目光看她,温蕙敏心中升了些许自得之意,当下点头:“好呀,以后闲暇时,我多给你讲讲。也免得你以后出去了丢脸。” “那不如就现在?” “现在不行,下面还拍卖呢。”温蕙敏摇头。 “好东西都在后面,眼下这些东西怎么会入得了温三小姐你的眼。等好东西上来了,你再看也不迟。” “这……” 程昕拉温蕙敏起身:“既然温三小姐现在不愿,我也不勉强。我听说对面的茶楼里有最新出的栗子糕,我们不妨一起去吃点。” “栗子糕!难为你记得我最爱吃这个。”温蕙敏有些惊喜,反手拉过程昕,恨不得立即就去。 程昕:“……” 她能说是因为榛果爱吃吗? “小敏,何必着急?若是想吃,只管让丫鬟去买来,我们在这等着便是。”温蕙仪示意她注意仪态。 “姐姐说的不错。”温蕙敏又落了座。 玟棋也轻声说:“若是小姐喜欢吃,玟棋这就去给你买。” 程昕摇头,继续劝说:“栗子糕要趁热吃才好吃,等丫鬟去买来,已失了口感。温三小姐,对面茶馆离得不远,我们去去就回,如何?” “我说了——” “那栗子糕刚出锅的时候,香软可口,一口下去啊,嗯,唇齿留香……” 程昕声情并茂,引得温蕙敏馋虫顿起,当下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温蕙仪:“姐姐,我们去去就回。” 温蕙仪见此只是无奈摇摇头:“行吧,你们啊两个小馋虫,真是一刻也等不得。” 温蕙敏笑着起身,朝底下望了一眼:“咦……” 程昕望去,温蕙敏看的方向正是穿堂而过的温芸娴二人,当下拉住了她的衣服。 “呀,你做什么?” “你领子上好像有脏东西,我帮你取下来。” 余光中程昕瞥到温芸娴入了大堂,缓缓的朝台前挤去。 “好了没啊?”温蕙敏显得有些不耐。 “程小姐,还是我来吧。”春雨准备上前。 “好了,是头发。”程昕晃了晃手里的头发丝。 温蕙敏不悦:“一根头发罢了,也值得你小题大做。” “是我看花眼了。” 程昕和温蕙敏带着几个丫鬟下楼,大堂里已经结束了第三件拍品。 她们刚来到了大门口,一个小二就喊住了春雨,凑到她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春雨当下回禀:“小姐,他说您的那件东西要拍卖了。” “这么快就拍了啊?”温蕙敏停下脚步:“程昕,我们等等再去。” “都已经到门口了——”程昕蹙眉。 温蕙敏神情雀跃:“方才小二来说,下一件拍品就是我准备的玉簪子。我得看看它到底花落谁家。” 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回走。 小书埋汰:‘得,关键时候还是给拉回去了。’ 程昕倒是坦然接受:‘该来的总要来。’ 温芸娴和温蕙敏今日总是要交锋的,躲得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 程昕行走间,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很快就找到了温芸娴的所在。 温芸娴此刻正站在高台的最左侧,月芽挡在她旁边,两人并不显眼。 可当杨掌柜将手中锦盒打开,那枚玉簪子展现在众人眼前,温芸娴紧紧盯着那玉簪子,不由自主走到了台子的最前面。 透过帷帽中间的缝隙,她看清了那枚玉簪的样式。 那是一块汉白玉,奇巧遒劲的枝干雕刻出了几片叶子的脉络,簪子的首部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这是她娘亲最珍视的东西,是她那个爹在做丞相之前赠给她的定情之物。 温丞相对外宣称先夫人已经亡故,可事实上直到她十岁那年才知道,她娘并没有死,而是被关在了丞相府西院最角落里的一间破院子里。 她娘为了她的安危,忍辱偷生,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这枚玉簪子,是她娘对温丞相最后的依恋,一直被贴身藏着。可不知怎么的,却出现在了这里。 温芸娴还记得前世她爹得知玉簪子出现在拍卖场的消息,是何其的暴怒,不管她娘如何解释,他都认定她娘是个忘恩负义的女子。 呵,真是可笑啊! 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作践糟糠之妻,改娶当今太师之女。这样的男人简直将无情无义刻画的入木三分,可偏偏他还得摆出一副逼不得已的样子,让她娘一次一次的相信他说的鬼话。 上一世,她娘在此事之后,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这一回,她绝对不能让这枚玉簪子成为伤害她娘的利器! “起拍价五十两。现在开始。”扬掌柜吆喝一声,底下的反应却与之前完全不同。 “杨掌柜,这枚玉簪子横看竖看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款式又这么老旧,您这回是看走眼了吧?” “就是,玉函楼如今的哪一件不比这件好?” “是啊,这种货色怎么也拿出来叫卖了?” “谁看中了,快些买走了,省的浪费大家的时间。” 在场的也都是家底殷实的富贵人家,早就练就了一副副火眼金睛。遇到好东西自然追捧,可若是寻常玩意,也是毫不留情的数落。 杨掌柜狠狠的瞪了一旁的副掌柜一眼。 也不知道哪里收来的玩意,竟然暗中塞了过来。 副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既懊悔又无奈。 他哪里知道堂堂丞相小姐会拿来的东西这么不入流的东西?难怪当时非是不让他细看,还拿出温丞相的官威来压他。 哎,只求有人快快将它买走,也免得因为这破簪子,砸了玉函楼的招牌。 “五十一两!” 这一喊声清脆悦耳,听在副掌柜耳中简直犹如天籁,他当下就往人群中望去。 就见台子前站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她高高的举起了手。 “小姐,是大小姐!”春雨惊呼。 温蕙敏也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她惊讶之后就是大怒。 “她,怎么会在这里!好大的胆子,竟然擅自偷跑出来。” “小姐,她跑出来岂不是正和你意?” 温蕙敏会意,眼里闪过兴奋:“春雨,快派人把她抓起来。” 这回,倒要让父亲看看,他这个大女儿有多忤逆。 第25章 冤大头 春雨摇摇头:“小姐,现在还不是时候。” “怎么说?” 春雨小声说:“现在把大小姐抓起来了,送到了老爷那里只是擅离庄子,最多不过落得一顿责打。 可若是让她拍下那件玉簪子,就可再治大小姐一个偷盗家财的罪名。届时老爷一定不会轻饶的,还连同西院的那一位。” 温蕙敏眼一亮:“你说的不错啊。这回贱丫头可跑不了了。不过我也不能让她就这样轻易的得了玉簪子。”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入了身后程昕的耳中,她不由摇摇头。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 小书大笑:‘哈哈,宅斗文女二对女主标准的爱恨情仇啊,不是死了老娘就是抢了男人。’ ‘话糙理不糙,不过她这样与女主作对,可没好下场。’ ‘这你可管不了。’ 杨掌柜快速喊着:“五十一两,两次,还有没有人要加价的!” “一百,啊——” 众人听到尖叫声回头,就见一个清秀的丫鬟突然向前扑倒,连带着撞倒了身前女子,两人顿时滚做一团。 温蕙敏反应过来时,人已摔倒在地,鼻子也磕得生疼。 “春雨,你找死啊!” “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春雨捂着后腰,只觉得方才有人狠狠的踹了她一脚。 “天呐!温三小姐,你没事吧?”程昕慌张的让梅染去扶二人。 “温三小姐?莫非是温丞相府的小姐?” “不能吧,这若是丞相小姐,那可真是出了大糗了。” 围观的人群越发好奇,纷纷围了上去。 春雨扭到了腰,爬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温蕙敏又痛又恼,恨不得一耳瓜子扇飞压着她的春雨,正要叫骂,就听到周围不断的冒出男子的调侃声。 “温三小姐,可要在下扶您一把?” “当真是温三小姐?” “走开!你们都走开!”温蕙敏大急,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帷帽,这时候要是被人窥见了真容,那她可真不想活了。 “温三小姐,我扶你起来。”程昕上前,却是脚下一滑,又是一个重重的摔在两人身上。 温蕙敏痛呼一声,顿时晕死过去。 “快来人啊,温三小姐晕倒了,你们快不快扶她回厢房!” 程昕一边喊着一边爬了起来。 一通忙乱,春雨和梅染将温蕙敏搀扶起来,拖着匆匆离开人群。 “不好意思了各位,我们家小姐姓温,却不是丞相府的。打扰了各位雅兴,你们继续,继续哈!”程昕一边说着一边退离人群。 “小姐——”月芽紧张的抓着温芸娴的手,她怎么没发现三小姐也在,要是被她们发现,小姐可就惨了。 温芸娴拍了拍她的手背:“别紧张,她们走了。” 她没有想到温蕙敏和程昕也在这里。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温蕙敏一向与她不对付,这玉簪子的事情很可能就是她安排的。 想到此,温芸娴的手紧握成拳。 高台上的扬掌柜见不过是小插曲,反应也极快。 “各位,这里人多,出入可千万得当心呐。”他扬手:“方才那位小姐摔得不轻,恐怕是不能继续拍卖了,她的叫卖便不作数了。这边依旧是五十两,第三——” 就在温芸娴和程昕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娇喝:“一百两。” 这破簪子值一百两? 底下的人纷纷转头向那窗口望去,只看到一个清丽模样的丫鬟站在那处。 “是玉露,二小姐也在!”月芽浑身一颤。 完了完了,二小姐若在,她那么聪明,一定听出了小姐的声音。 温芸娴轻轻撩开遮着眼帘的帷帽,果然在窗口看到了温蕙仪的丫鬟玉露。 她这个一向温柔贤淑的二妹,也参与到了这事? 她一直以为,在这个府里,若说对她还有一丝情谊的,恐怕只有这个二妹了。 程昕蹙眉,她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温蕙仪。 ‘我的小乖乖,这剧情是不是又崩了?’ ‘少乌鸦嘴。’程昕转身,匆匆上了楼。 “好,二楼茶香房出价一百两。一百两一次!” 温芸娴咬了咬牙,喊道:“一百零一两。” “这位小姐出价一百零一两。!一百零一两一次,一百零一两——” “二百两!” 程昕回到楼上厢房的时候,底下的温芸娴已经喊出了二百零一两的高价了。 “小姐,二百零一两了。”玉露道。 “那又如何?我倒是看看她到底私藏了多少银两!”说话的是温蕙敏。 程昕入内:“温三小姐,你没事啊?” 温蕙敏脸上闪过不自然,接着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还不都怪你喊什么温三小姐,我若是不装晕,方才恐怕要丢大脸了!” 闻言,程昕一脸懊悔的叹着气:“是我太着急了,我真是,害……” “好了好了,方才的事以后再说,眼下底下还等着呢。小敏,你真还要拍?”温蕙仪问道。 “拍!为何不拍,玉露,给我继续喊。” “是,三百两!” “好,茶香房出价三百两!三百两,一次……”杨掌柜脸上的笑意又回来了,这东西经他的手拍出了个高价,也不算堕了他杨某人的名头。 大堂里的人们议论纷纷。 “疯了吧,这哪家的小姐这样任性?” “是啊,这破簪子充其量不过百两。” 他们这些人身家都不菲,几百两银子并不看在眼里,可任谁都能看出来,那玉簪子并不不值这个价。 几个中年男子面面相觑,当下叫来自家下人。 “去,打听打听是哪家小姐?” 别是他们自家的女儿。为件首饰一掷千金,可以。但是充当这种冤大头,是要被人耻笑的。 “哎,没看出来这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在置气吗?以我多年驰骋拍卖场的经验来看,这里面肯定有事。”一个扛着糖葫芦的男子道。 “我看这是哪家小姐为了给底下这位挽尊。你没瞧这女子浑身粗布,哪里是像拿的出两百两银子的主啊。别到时候东西没到手,人都赔进去了。” 底下众说纷纭,厢房里的温蕙敏和温蕙仪脸色也很不好。 程昕取下帷帽,目光在两人脸上打量:“你们认识那位姑娘?” “她是——” 温蕙仪打断温蕙敏的话:“我们不认识,只是小敏喜欢这枚簪子。” 第26章 有一位公子 “原来温三小姐喜欢这样的款式?”程昕睨了温蕙敏一眼。 她此刻的眼神温蕙敏再熟悉不过了,往常的时候都是她如此看别人的,没想到今日落到了自己身上。 “谁喜欢这破簪子!” “既是破簪子,你们为何要花几百两的银子去买?” “还不都是——” “只要妹妹想要,别说是区区几百两,就是几千两又何妨?”温蕙仪对程昕微微一笑,而后示意身旁的玉露继续。 温蕙敏颇为感动:“姐姐,你待我真好!” “即便是喜欢,也不值当。那玉簪子的玉质暗沉,充其量不过百两,现在已经喊到了三百两,再喊下去恐怕凭白惹人笑话。” “姐姐,程昕说的对,再说了,我们也没带那么多银子。” 温蕙敏已心生退意,这簪子是她拿出来卖的,哪里有自己花钱买下的道理? 她只是不想温芸娴这么轻易的拍下罢了,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若真将这玉簪子拍下了,怕不是比吞了苍蝇还叫人恶心。 温蕙仪闻言点头:“既然妹妹不想要了,那就让与那位姑娘吧。” 闻言,玉露高声对着底下喊话。 “我们家小姐说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这位姑娘这么喜欢这玉簪子,那便让与姑娘。也好全了姑娘一番爱物之心。” 月芽气的发抖:“小姐,她们还真不要脸,明明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温芸娴打断月芽的话,听着那位扬掌柜宣布此物归她拍下,才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这枚玉簪子没有落到旁人手中。 很快就有玉函楼的小二,引着温芸娴去了账房。 ‘我的小乖乖,那东西到底是被女主拍下来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剧情里不是说了她没有那么多银子,用的是一块玉佩。这玉佩既然能引起太子的注意,自然不是凡物。我已经让玟棋派人去了。’ ‘去做什么?’ ‘你不是一向都说最了解剧情吗?你倒是猜猜看啊。’ 小书若是有眼睛,现在一定要瞪得大大的了。 ‘我猜就我猜,没人比我更了解剧情……’ 程昕顾不得小书像个苍蝇一样在脑海里嗡嗡响,她扫过了玉函楼大堂的每一处角落,也没有发现疑似太子的人物。 “程昕,你在看什么啊?”温蕙敏也探出脑袋来。 程昕眼一转,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我在楼下的时候,看到了一位极好看的公子,像是在哪里见过。” 温蕙敏皱起了眉头:“该不会是方才我摔倒的时候吧?” “不,他没看到你摔倒。我上楼的时候,他才刚进来。那位公子真的是极好看。” “你可真敢说。这里可不是你们江南,莫要做出这副孟浪轻狂的样子。”温蕙敏一下子就缩回了脑袋。 “小敏,你怎么如此说话。还不向昕妹妹道歉。” “我说的都是实话——”温蕙敏转头见温蕙仪一脸不悦,住了口。 “昕妹妹,小敏说错话了,不过她是无心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温蕙仪示意一旁的玉露给程昕倒了一杯茶。 “昕妹妹,这杯茶当时我替小敏向你道歉了。” 程昕接过茶杯,忙道:“温二小姐严重了。我自是不会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那就好。” 程昕喝了一口茶。 “不过你们真的误会我了。那位公子通身的贵气,岂是我能肖想的?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罢了。” 温蕙仪神色一动,有些眼熟? “你可还记得他如何模样?” “我就记得他身量极高,面若冠玉,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对了,他身边的下人倒是有些奇怪。” “如何奇怪?” 程昕想了想说:“怎么说呢,就明明是个男子,看着却毫无阳刚之气,走路却十分扭捏。” 是内官!温蕙仪突然有些激动。 程昕见温蕙仪反应就知她已经猜到了,在心里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当真是一点就透。 “只是一位公子?” “是啊。” 温蕙仪的心砰砰跳,能有内官跟随的年轻男子,只可能是当朝皇子。而皇子之中,二皇子与四皇子经常结伴出行。大皇子极少出宫,只有太子喜欢这般独来独往。 太子仪表堂堂,称得上程昕说的面若冠玉。她还说有些眼熟,那必然是当初跟着她们在宫宴上远远的瞧见了太子。 一想到太子来了玉函楼,温蕙仪就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 不过很快,她就强自冷静下来。 她和太子的事还只是父亲的谋划,如今说什么都是为时尚早。 “听你这么说,会不会是哪位皇子?”温蕙敏也猜到了关键。 “小敏,别胡说。皇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了,她们不是也来了?温蕙敏想要反驳,却被温蕙仪一个眼神制止了。 程昕装作没看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温二小姐说的是。可能是看错了。” 说着她站起了身:“这厢房有些闷,我想出去透透气。两位小姐,你可要一起?” “去什么去,你还嫌我方才不够丢脸?”温蕙敏轻哼了一声。 温蕙仪也是摇摇头。 程昕没再多说,转身就出了房门。 温蕙敏心里也是极想去看的,眼下这般就只能让她生气。 “姐姐,我就说程昕她上不得台面,说什么去透气,我看啊,她定是也猜到了那位公子身份不凡,想要去巴结呢。” 温蕙有些心神不宁,却是摇头:“不会的。小敏莫要多心。” 程昕在房门外等了一会,见她们出来,才继续朝外走。 ‘小书,温芸娴现在在哪?’ ‘在大堂左侧的厢房里。’ 一路上,梅染替她挡开了走廊上拥挤的人群,程昕来到了温芸娴所在的厢房外,却是敲开了隔壁的那间房。 门被打开,玟棋看到程昕一愣:“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怎么样了。” 入了房门,玟棋才道:“典当行离这里距离太远,一来一回恐怕赶不及。正好南阁扇坊的左掌柜也在此处,奴婢就托他出面替小姐洽谈。现在他们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南阁扇坊,可靠吗?” “那是咱们府上的产业,左掌柜为人忠厚,办事极为周全。” “那就好。”程昕落座,就等着隔壁的消息。 第27章 打肿脸充胖子 正在与左掌柜洽谈的温芸娴却没有那么快松口。 “左掌柜,把玉佩典当给你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来帮我的?” “左某不明白姑娘的意思。”左掌柜捋了捋短须,道:“左某与姑娘之前素未谋面,不过是方才听了你与殷掌柜的一番谈话,对姑娘心生不忍,这才想要帮姑娘一把。” “我信左掌柜仁善,却不信这天底下有这样便宜的事。”温芸娴神色戒备的盯着左掌柜。 这位左掌柜,她前世有所耳闻。 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位本分老实的掌柜,可管理的南阁扇坊却是不简单。前世安国公的小公爷就是靠着这间扇坊,与姜氏逆贼勾结联络。这消息传出的时候,惊动了整个朝野。 不过也是这位左掌柜,在南方出现大旱的时候,第一个带头捐助了千两黄金。助大皇子在赈灾一事上开了个好头。 这样的人,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她前世从未接触过,今生也不想太多牵扯。 左掌柜呵呵轻笑:“左某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那左掌柜为何帮我?” “不瞒小姐说,左某喜好玉石,收藏了些许好玉。” 温芸娴神色疑惑:“可这枚玉簪子,它并非是什么好玉。” 那是温丞相年轻的时候买的,那时候他还只是个饱腹诗书却贫困潦倒的寒门子弟。 “因为这玉簪子当年是从左某手中卖出的。” “什么?”温芸娴惊讶。 左掌柜看向别处,目露追思:“说来也是巧。十几年前,左某曾是玉函楼的一名伙计。有一日,一位书生和他的夫人前来看玉,他们一眼就相中了这枚玉簪子。那时候这玉虽没有如今值钱,却也要整整五十两银子。那书生没有这么多钱,他的夫人又是个体贴性子,当下就说自己不喜欢这玉簪子,要看看旁的款式。 当时啊,与我一道的还有个伙计,口没遮拦的。 他说:‘穷酸书生,没钱就别打肿脸充胖子要来买玉’。 那个书生听了大怒,拉着夫人就走了,临走前还告诉那个伙计,说要他等着,他明日就要这只簪子。 我们都以为那书生不过为了面子放了句狠话。可不想第二日他真的来了,拿了足足五十两银子,买下了那枚玉簪子。 左某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不想数月过后,那位书生金榜题名,游街而来。路过玉函楼的时候亲自让那伙计对他道歉,还对掌柜说做人莫要狗眼看人低。 所以,这枚玉簪子,左某的印象尤为深刻。” 温芸娴听了心中酸楚,问道:“左掌柜可记得书生来买的时候,那位夫人可有来了?” “有来的。书生为了那位夫人买玉簪子,本也是一件令人称羡的事情,可我见那位夫人像是极为很伤心,戴了玉簪子也没高兴起来。” 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为了这所谓的定情之物,她外祖母唯一的遗物都被卖了。 “姑娘,可是有何不妥?” 温芸娴摇头:“没有。所以就因为与这玉簪子有缘,左掌柜就要帮我?” “这是其一。其二嘛,左某方才说过,左某喜好收藏玉石。姑娘拍下的这玉簪子虽不怎么样,可你拿来抵押的玉佩却是玉质上乘。让姑娘用这三百两银子典当了这一枚玉佩,为期三月。 左某想着万一姑娘三月之后还不了这三百两,届时这玉佩便是左某的了。就算还的了,那这几个月左某也能如愿把玩这枚玉佩,岂不是一举两得?”左掌柜说完自得的笑了笑。 温芸娴心中疑虑顿消:“多谢左掌柜坦诚相告。我必会在三月内前来赎这枚玉佩。” “好,那左某这就给姑娘写下这典当契约,就请这位玉函楼的殷掌柜做个保。” 一旁的殷掌柜摇着头佯装怒意:“左老头啊,你可真是太不仗义了,抢了殷某的生意,还想让殷某来作保啊!” “哈哈,殷老头,这姑娘舍不得这玉佩。你们又是那不肯宽限的,那自然是由左某来个折中之法。如此一来,你拿了银子,她得了簪子,左某暂时收藏着玉佩,岂不是三全其美?” “哼哼,三全其美?恐怕就你左老头最美!” 殷掌柜与左掌柜已是多年好友,自是不会为了一块小小的玉佩就驳了老友的面子,虽然他也觉得那块玉佩来历不凡。不过在京城生意场上混的,都知道有些事,能少掺和还是少掺和为好。 由殷掌柜做保,温芸娴与左掌柜签下了典当契约,而后将那枚玉佩郑重的递给了左掌柜。 “左掌柜,这枚玉佩对我来说很重要,还望您能好好的保管。” “这个自然。请姑娘放心。” 将从左掌柜那里得来的三百两银子交给了殷掌柜,温芸娴如愿的得到了那枚玉簪子。 离开之前,左掌柜还单独将温芸娴叫到一旁。 “姑娘啊,我见你如此看重这枚玉簪子,可见你对它的来历也很清楚。” 温芸娴面不改色:“左掌柜,想要说什么?” “左某是想提醒姑娘一句。当年的书生,已经今非昔比。这枚玉簪子曾让他颜面扫地,如今恐怕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姑娘以后可最好莫要再让这玉簪子出现在那人眼前了。” 温芸娴闻言浑身一震。 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 程昕候在厢房门口,听着隔壁的门开了,又从门缝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温芸娴和月芽渐渐远去,才打开了房门。 “玟棋,你去楼上跟她们说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程昕说完朝温芸娴离开的方向跟去。 “小姐,还有左掌柜那边。”玟棋在身后提醒。 程昕摆摆手:“那里先不要管了,你上去之后看看她们是否还有什么动静?” “小姐指的是——” “有没有派人跟着方才那姑娘。” 玟棋虽不解程昕这么做的意图,却还是点头应下。 程昕来到大堂的时候,高台上的拍品还在一件一件呈上,掀起了楼内一阵阵高潮。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一眼望不到温芸娴。 梅染指着门口的方向道:“小姐,在那!” 第28章 一眼万年 程昕望过去,就看到温芸娴和月芽艰难的挤出了人群,却在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与一位黄衣公子撞个正着。 见温芸娴即将摔倒,那位黄衣公子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也就在那时,温芸娴的帷帽掉落在地。 黄衣公子顿时眼前一亮,只见怀里的女子五官精致,气质出尘,不施粉黛却比那些宫中精心打扮过的美人更要动人。 他自诩阅美无数,可这一刻也只觉怀里当得起女子姿容无双。 程昕看到这一幕,当下觉得头大:‘这糟糕的剧情啊。’ ‘哈哈,男女主见面怎么少得了转圈圈?’ ‘还有一眼万年、你侬我侬!’ ‘快住嘴吧,我烦着呢!’ 程昕打量了对面的黄衣公子,莫非这位就是要出场的太子? 如果是的话,太子的确和她说的那般,身量极高。只不过眉眼粗狂、眼底泛青,长得还算俊朗,可距离面若冠玉还差了点,反倒是他身边的那位内官,称得上是细皮嫩肉。 ‘这就是你所谓的男主?’程昕觉得她可以把这位踢出男主范畴了。 小书听出了程昕的意思:‘你怎么这么肤浅,谁规定男主就一定要是书里最俊美的?’ ‘其他书我不清楚,可这本书连炮灰都能长我这样,男主能是那样?’ 从认识到自己这么漂亮的脸蛋都只是个炮灰的时候,程昕就敢肯定原书作者是个外貌协会的。 本书男主,怎么也得有个与女相媲美的颜值。 ‘再看看再看看,万一作者她别出心裁呢?’ ‘那就走着瞧吧。’ 温芸娴站稳脚跟,忙从面前公子怀里退出来:“多谢公子。” “大胆,竟敢冒犯我们家公子!” 温芸娴被这尖利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由望向了那人。 面皮细嫩如女子,一双眼珠子锐利如鹰。 是位公公! 这时,月芽捡起地上帷帽,快速重新替温芸娴戴上。 温芸娴脑海中翻过无数可能,反应极快的对黄衣公子屈膝一礼:“公子海涵!是小女子冒犯了。” “那里哪里。这里人多不便。姑娘一时不慎,又有何妨?”楚誉觉得有些可惜,那么好看的脸为何要藏的这么快。 “多谢公子。” “姑娘,方才可有伤着?” “多谢公子关心。小女子并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 温芸娴道:“小女子家中还有事,就不打扰公子了。” 见温芸娴要走,楚誉一下子就拦在了她面前。 “公子何意?”温芸娴有些不悦。 温芸娴的反应,让楚誉心生喜悦。 这就说明方才真是意外,而非这女子有意为之。否则,她此时定是要利用美貌来达到她的目的。 那样自以为是的女子,他见的多了。 “姑娘莫要误会。方才见姑娘神色匆忙,可是遇到了难处?若有难处,不妨直言,本宫……本公子定会助姑娘脱离困境。” “公子许是看错了。小女子并无难处,只是此时家中有事,不便多留。”温芸娴说完绕过他就走。 “等等!” 楚誉哪里肯放她离开,对身旁福禄使了个眼色。 福禄一把抓住了温芸娴。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一阵喧闹。 就听一女子大喊:“哇,谁丢的银子!” “哪里,哪里?” “我的我的!” “还有那里也有!” “好多银子啊!” 后方人潮涌动,一片混乱。 福禄刚经历过刺杀事件,自是草木皆兵,当下放开温芸娴,护在了楚誉身边。 “殿下小心,恐防有诈。” 楚誉心中一紧,跟着福禄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反应过来时,身边已没了温芸娴的踪影。 “那位姑娘呢?” 福禄环顾四周,这附近哪还有那女子踪迹。 楚誉恼怒,就要发作,就见福禄指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殿下,她朝楼上走了。” 楚誉望去,果然在楼梯上看到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在上楼,当下就朝那处走去。 程昕不徐不缓的上了楼,一边问道:“追上来了吗?” 梅染回道:“小姐,来了。” “那好,你走慢点,务必要让他看到你入了厢房。” “是。” 程昕快速跑回了厢房,里面的温蕙敏已经大为不悦。 “程昕,你跑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这好东西都要拍没了。” 她们来此的目的,不就是拍下那几样从江南来的首饰吗? 现在可好,关键时候,程昕她居然逃了! 程昕随口道:“我去了一趟净房,下面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才挤回来的。” “哼,我还当你是不想和我们一块看东西了呢。” “怎么会?底下的人真的是太多了,你看现在下面还乱哄哄的。” 程昕快速倒了一杯茶。 温蕙敏伸手过来:“别以为你给我倒——” ‘咕噜噜’ 程昕端起茶一饮而尽:“渴死我了。” “你!”温蕙敏瞪大了眼。 温蕙仪见温蕙敏又要发作,当下道:“好了,小敏。昕妹妹胆子小,楼底下那么多人,她自是要避着些走的。” 这时候,梅染入内,关上了门,站到了程昕身边,对她微微点头。 “温二小姐说的对,我最是胆小,这会子吓得呀脑袋都疼了,容我到一旁的软塌上歇会吧。”程昕起身,顺手将手里的帷帽丢在了桌上,就朝屏风后头走去。 温蕙敏气急:“姐姐你看她,如此扫兴!早知就不该让她来了。” 温蕙仪安抚道:“好了小敏,昕妹妹既然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下。你要看中什么东西,尽管跟姐姐说,姐姐买给你。” “真的?” “自然是真的。” “姐姐你可真好!” 正说话间,厢房的门被扣响了。 春雨以为是店小二,遂过去开门。 却不想门外站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春雨眼一亮,可想到房内只有几位小姐,当下紧张道:“你,你找谁?” “敢问方才进来的姑娘可在?”楚誉说着走入了厢房。 听到是男子的声音,温蕙仪下意识将桌上的帷帽戴了起来。 “这位公子,这里可是我们小姐的厢房,您可不能进去。”春雨忙拦在他面前。 “放肆,这可是当今太子殿下!”福禄冷哼一声。 第29章 商业互吹 “太,太子!”春雨吓得腿一软,跪了下去。 温蕙仪手里的茶杯轻晃,在水洒出来之前放了下去,透过帷幔的缝隙,看到的竟真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 温蕙敏反应过来,把手里的帷帽往一边丢开,快速的走了出来。 “太子哥哥,怎么是你啊?” “你是……”楚誉只觉眼前一亮。 面前这个女子豆蔻年华,穿着艳丽大方,明媚活泼的仿佛枝头那刚刚绽放的花朵。尤其是那对眼睛,大大的,里面闪动着对自己的崇拜和亲昵。 又是一个小美人儿。 “我是——” “小敏,不可无礼。” 温慧仪戴着帷帽款款而来,对着楚誉屈膝一礼:“小女温蕙仪,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这声音温婉如苏,像是一只小猫轻轻在心尖上挠过,楚誉忙伸手虚扶一把,语气放得格外温和。 “温蕙仪,这个名字本宫倒是有些耳熟,可是温丞相的掌上明珠?” “殿下英明,家父正是温敦海。”温蕙仪面上微红。 没有想到太子竟然知道她。 “温丞相为人克己复礼,在朝兢兢业业,实乃我辈之楷模。父皇常常在本宫面前夸赞他,而你身外丞相之女,也惊才艳艳,本宫早就听闻你是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殿下谬赞,那不过是外界抬爱小女罢了。” 温蕙仪神色镇定,拉过一旁傻站着的温蕙敏。 “这位是我的妹妹,小敏。小敏,还不向殿下行礼?” “哦,敏儿见过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万安。”温蕙敏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要叫殿下。”温蕙仪小声纠正。 “无妨。本宫想起来了,幼时两位妹妹陪着丞相夫人到过宫中,本宫还与两位妹妹说过话。” “太子哥哥,你还记得我们呀?当时您还送了我们每人一串珊瑚珠子,我们都有好好收藏呢。” “是吗?”楚誉继续朝里走,扫了一眼房间。 “是啊是啊,太子哥哥,自从那时候起,我姐姐就——” 温蕙仪忙拉住了温蕙敏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住了嘴。 “就如何?”楚誉回头笑着道。 “就,就说太子哥哥温良恭谦,让我以后要向太子哥哥学习。” “哈哈……你真是如此说的?”楚誉目光柔和的朝温蕙仪望去。 温敏仪点头:“是,殿下的宽厚仁德,京城无人不知。爹爹下朝后,时常在我们几个姐妹面前夸赞殿下,让我们以殿下为楷模,处处学好。” “温丞相真是谬赞了。” 程昕在屏风后的软塌上假寐,这些话却是一字不落的钻了进来。 ‘现在这一波是商业互吹,小书,这位太子挺善谈的啊。’ ‘善谈怎么了?难道男主就不能是善谈的人设?’ ‘你还想着男主呢?我分分钟把他踢出男主的范围了。’ ‘这是为何?’ ‘你敢不敢跟我先打个赌?’ ‘什么赌?’ ‘就赌太子不是男主。若是,我这次的任务奖励就不要了。若不是,你给我申请奖励翻倍!’ ‘你想得美,你输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看你是不敢吧?因为你知道我赢定了。’ 小书闻言立即就炸了毛:‘有什么不敢?好,赌就赌。我就赌太子是男主。’ 程昕在心里比了个耶,竖起耳朵听外间的动静。 “……太子哥哥过誉了。我只是个小家碧玉,只有我姐姐才配称得上是天姿国色。” “哦?那为何还见仪妹妹戴着帷帽,莫不是还将本宫当外人?” 温蕙仪忙屈膝:“殿下严重了,只是小女蒲柳之姿,怕污了殿下的眼睛。” “仪妹妹莫要自谦了,我们自幼相识,也是缘分。如今却不知妹妹长的是何模样,倒叫本宫颇为遗憾。”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蕙仪自是只有取下帷帽,露出一张大气婉容的脸。 楚誉看的又是一怔。 若是楼下偶遇的那位是出水芙蓉,那么眼前这位就是富贵牡丹,美艳的不可方物。 好在先有之前那位和温蕙敏的姿容让他有了心里准备,这才没有太过失态。 楚誉不由赞叹:“都说丞相夫人年轻时乃是京城第一美人,此话看是不假。二位妹妹的姿容一个更比一个娇美,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温丞相府上的小姐称得上是国色天香。” 福禄微咳一声,想要提醒太子说的太过了。 说什么国色天香,这让以后入东宫的太子妃该如何自处? 温蕙仪对自己很有自信,可直到太子说出这番话她才将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殿下谬赞了。” 楚誉在房间里踱步,心里还惦记着方才那位美人。 “就二位妹妹在此?” “还有……” 温蕙敏刚要开口,就被身旁温蕙仪打断。 “让殿下见笑了,今日听闻玉函楼有一批来自江南的头面,蕙仪就想着给娘亲选个礼物。这才亲自出府。” “哦?你也是来挑选礼物的?”太子突然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 “是。” “那正好本宫今日也是为母后挑选首饰,仪妹妹眼光好,不若帮本宫掌掌眼。” 温蕙仪连下眼睑,轻声道:“这,蕙仪才疏学浅,恐怕挑的未必能入皇后娘娘的眼。” “又不是作诗对赋,哪里用得着这般如临大敌?哈哈,本宫相信仪妹妹的眼光,只要是你挑选的,母后一定会 第30章 琴楼角门 不知她们是有意还是忘记,总之外间人都走光了,也没人来叫程昕。 休息了片刻,程昕才从屏风后出来。 “小姐,您方才为何不肯出来?那可是太子殿下啊。” 程昕道:“正因为是太子殿下,我才更不能出来。” 否则被小公爷知道了,她可不就是自打嘴巴? 玟棋好似也想通了关键,点了点头。 “这位太子如今的风评如何?” 玟棋狐疑的望了她一眼,刚还不愿见面,怎么转眼就打听起太子来了? 不过她还是老实答道:“民间都说这位太子亲和仁厚,处事也是稳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太子殿下素爱美人,虽还未有太子妃,可后宫之中已经有了数位美人,都是几位朝中大臣的女儿。其中韩尚书的千金最为得宠。” “这样啊。”程昕在心里又给这位太子划了个叉叉。 …… 程昕待了没多久,就带着梅染和玟棋乘马车离去。 马车缓缓的驶过街角,玉函楼上的人才收回目光。 “扶桑,到底是何等风景,竟让你看了这么久?”一个蓝衣公子来到窗台边。 循着秦舒方才所看的目光望去,见底下车水马龙,并未有什么出奇的景致。 “让我也看看!”房间里一个年级稍小些的少年凑了过去,很快嚷道:“什么都没有嘛。” “四弟,你别掉下去。”蓝年公子一把将伸出半个身子的少年拉了回来。 秦舒没回答他,回身落座。 “二殿下今日让我来,就是为了看一出太子携美同游的好戏?” 蓝衣少年正是当今二皇子,他微笑着摇头:“非也非也。方才的不过是事有凑巧,谁能想到太子今日也会来此。” 他本来还想将拍下一对紫珊瑚耳环送给母妃,可不想偏偏叫太子看中了。 提到太子,四皇子的脸又垮了:“要是被三皇兄知道我今日没去国子监,反而跑到这里来,他又该训斥我了。” “所以下回,你还是别跟出来为好。” “别啊,二皇兄。除了你,就没人带我出来玩了。”四皇子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二皇子拍拍他脑袋:“只要你母妃别说是我将你带坏了就好。” “才不会。我母妃知道二皇兄你待我最好了。” 二皇子注意到小公爷有些心不在焉,不由笑道:“扶桑啊,你怎么了?” “无事。” “可是在想方才那两个女子?”二皇子神色揶揄:“可是觉得有趣?” 秦舒面无表情:“何来有趣?” “前者衣饰朴素,却拿出了一块皇家之物,还有方才那惊鸿一瞥,真是令人久久难忘。我竟不知京城有这等出尘绝色的女子。” 四皇子疑惑:“什么时候有绝色美女?二皇兄你怎么不告诉我?” 二皇子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小公爷:“明明你方才也看到了,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幼时见过。” “原来如此,见过了那等绝色,难怪你对京城这些世家小姐无动于衷。” 秦舒抬眸,提醒道:“你也见过。” “哦?是吗。”二皇子仔细回忆,依旧摇头:“倒是真想不起何时有见过。” “琴楼角门,琉璃盏。” 二皇子闻言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你是说,是那个救了大皇兄的小女孩。” “不错。” “你们说的谁啊?”四皇子越发好奇了。 二皇子道:“四弟,那时候你还小,肯定是记不得了。我记得当年宫宴上,就是那个女孩行礼时不知怎么摔倒在地。本该受到斥责,却不想她丝毫不见慌张,说什么给父皇和母后行了个大礼,还道那是‘天威震慑,让她情不自禁’。” “是那个丑八怪?”四皇子瞪大眼。 他还记得那年宫里来的孩子特别多,他和二皇兄、禁卫军统领之子周玉涛,还有几个大臣们的孩子一同在后花园捉迷藏。 他躲在一棵月桂树下睡着了,直到黄昏才醒来。身边连个人影都没有,他连忙爬起来打算出去。 可不想那大树后头就是一个狗洞,一个人突然从里面滚了出来,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 后来才看清那是个满脸脏兮兮的女孩子,她看到自己就凶巴巴的让他带路。 奈何他那时年纪小不敢反抗,只得乖乖送她到了宫宴所在地。 宫宴上他就一直在找那个女孩,可是宴席上人多,他又不能乱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没想到他打算放弃的时候,那个女孩从人群中摔了出来,摔了个五体投地。 他当时还大笑出声了。 “哪里丑了?”二皇子第一次怀疑自己这个弟弟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 他想起那日光景,只觉就在眼前,那女孩粉雕玉琢,眼神清澈而镇定,给他留了极深的印象。 四皇子想了想摇头:“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我就记得她像个大花猫。” 大花猫? 秦舒闻言,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的样子,就是扑到他脚边装可怜的程昕。 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那才像是一只猫。 “我倒是觉得她清丽可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都已经长成那般绝色了……当日之举也算得上是聪慧过人。” “什么啊,她就是一本正经的拍马屁!” 他要是能有这本事,也不至于天天被父皇训斥。 秦舒已经不记得他们说的这回事了,他记得温芸娴只是因为那次宫里发生了一些事。 在那以后,他便不喜入宫了。 “后来她还得了赏,想起来了,她是温丞相的大女儿,名叫温芸娴。”二皇子面上浮现笑意。 四皇子诧异:“既是温丞相府的大小姐,为何穿着如此寒酸?” 因为什么呢? 二皇子和四皇子清不清楚秦舒不知道,可秦舒却很清楚。 这事,还跟他府上有关。 程昕落水,与丞相府那几位小姐脱不了干系,他派人前去,被推出来的就是这位大小姐。 温芸娴已被送到了庄子上,出现在这里,还将那枚玉佩给拿了出来,想来是身处绝境了。 “扶桑可知?” 秦舒道:“你若想知道,不如去丞相府一探究竟。” 第31章 小公爷的娃娃亲 “扶桑说笑了。温丞相膝下无子,府中只有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朝中年轻一辈的公子是不敢随意登门的。” 四皇子连连点头:“就是,我二皇兄这样品貌端正的皇子,今日若是登了丞相府,恐怕明日我就该多一位姓温的皇嫂了。” 秦舒语气淡淡:“淑妃定是乐见其成。” “哈哈,小公爷说的是。淑妃娘娘整日里给二皇兄张罗着亲事,我每回去找二皇兄都能看到许多朝中大臣女儿们的画像。” 二皇子笑得春风和煦:“四弟若是喜欢,改日我都给你送去。” 四皇子看到二皇子这种笑意,顿觉脖子一凉:“可别,我年纪还小。几位皇兄都尚未成亲,哪里轮得到我?再说了,若是突然多了位皇子妃来管束,那日子可别提有多难过了。” 二皇子含笑点头,看了秦舒一眼:“还是扶桑好,自幼有了一门娃娃亲,这些事都无需操心。” 秦舒的脸微僵,不自然的拿起一边的茶杯轻饮。 “什么?娃娃亲!”四皇子像是听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小公爷何时有亲?我怎么不知?” “是我失言了。这件事只有朝中一些老臣们知晓,父皇也是缄口不提的,你这口没遮拦的还是莫要知道为好。”二皇子说完自顾自的饮茶。 “说说嘛,我保证不说出去还不行吗?”四皇子简直要好奇死了,可偏偏二皇子与小公爷都开始无视他。 半响无果,四皇子无奈道:“那我不问了,二皇兄不是说还有位姑娘吗?” 二皇子点头:“那一位也是有趣。若我方才看的没错,之前摔倒的丫鬟就是她踹倒的。” “踹,踹倒?” 四皇子诧异:“二皇兄你说错了吧,那丫鬟自己明明也摔倒了啊。”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二皇子嘴角微扬。 那时他正好看着下方,因那丫鬟的声音比较尖利,他的目光便不自觉的望了过去。 没想到刚好看到了那一幕。 “还有,那些银子也是她丢的。” “自导自演啊,这可是后宫妃子们最爱用的把戏了。”四皇子顿时失了兴趣:“那姑娘这么做定是为了吸引太子的注意力。” “吸引太子注意力?”秦舒微微眯了眯眼睛。 “当然啊,太子就是追着她入了厢房的。可后来跟着太子出来的却是两位小姐。也不知她们是哪家的小姐。” 他以后可得防着点,别让二皇兄着了她们的道。 四皇子当下就吩咐叫来了小二。 小二来的很快。 “四公子,可有何吩咐?” “方才茶香房跟着黄衣公子出去的是哪家的小姐?” 小二道:“回禀四公子,那厢房里一共有三位小姐。跟着黄衣公子出去的是温丞相的两位千金。” “温家的小姐啊。这么说今日温家的三位小姐是全来了。” 小二不明所以,只是摇摇头:“丞相府上只来了两位小姐,房中还有一位不是。” “那她又是谁?” 四皇子好奇不已,方才明明只看到那房间出去了两位啊。 小二瞄了一眼秦舒,见他没什么反应,才道:“是国公府小姐。” “安国公府小姐?那不就是你那位从江南回来的妹妹吗!”四皇子猛回头看向秦舒。 二皇子若有所思,突然笑了。 “原来你方才在窗台看的就是她啊。” …… 秦舒回了国公府,清茶很快就打听清楚了。 “小公爷,听门房说了,小姐是在午后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高兴。” “她现在在哪?” “在厨房,听说是要亲自下厨。” 秦舒朝厨房走去,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小姐,这鱼可真香啊。”巧婳咽着口水,巴巴的看着锅里的鱼汤。 厨房里的其余几个人也都是她这副模样。 尤其是经年的大师傅,都赞叹道:“小姐这般做法,小的们还是头一次见。” “这是酸汤鱼。是南边的做法,我没想到榛果的厨艺这样好,只要一说就能做的八九不离十。” “是小姐教得好。”榛果憨憨一笑。 “可是小姐,小公爷若是知道您把他养在池塘里的荷元鲤给吃了,他会生气的。” 荷元鲤! 清茶捂住了嘴,注意到身前的小公爷脚下一晃,差点摔了。 天呐,那可是小公爷精心养着的宝贝鱼! 里面又传来小姐的说话声:“这鱼是小公爷养的?” “是啊,小公爷三年前从宫里得了几尾荷元鲤,后来就一直精心的养着,每年只将养成足量的送给太夫人和太后娘娘那。这鱼珍贵,且极为难养。听说有次二皇子殿下上门来要,小公爷都没给呢。” “这样啊……池子里的荷元鲤还多吗?” “还有十几尾。” “那没事,你们小公爷又不是天天闲着没事会去数着鱼的数量,少一条两条的,他发现不了的。” 小公爷闻言就大步走过去。 清茶也快步跟上去,心里为小姐捏了一把汗。 小公爷这是生气了。 就听里面道:“再说了,也没见谁家哥哥会为了一条鱼来责骂妹妹的。那气量也太狭小了。” 前面的人停了脚步,清茶差点一头装上去。 秦舒深呼吸一口,掉头就走。 “小公爷,您不进去了?”清茶诧异。 秦舒瞥了他一眼。 难不成要坐实了她说的气量狭小吗? 厨房里,程昕听着脚步声离开,继续指挥着榛果准备食材,心情很是愉悦。 今日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她的生命值一下子就多了一个月,就连武力值也增加了10点。 【角色:程昕 性别:女 年龄:14 智商:120 颜值:60 武力值:10 才艺值:60 生命值:40 剧情完成度:10】 她心情高兴,那自然是要做点好吃的犒劳她自己。 ‘我的小乖乖,你怎么还有心情庆祝啊?’小书道。 ‘为何不能庆祝?今日的让他们该得了玉簪子的得了玉簪子,该一见倾心的一见倾心,该增进感情的增进感情。剧情安排的合情合理,最重要的是避免了温芸娴诸多麻烦。多好啊。’ ‘好什么好啊,女主玉簪子的事肯定会被捅到温丞相那里的。’ 程昕想也不想的点头:‘那是肯定的啊。’ 第32章 你是哥哥啊 ‘温蕙敏安排了玉簪子拍卖,为的就是针对温芸娴,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那可真是热闹,诶,你说你怎么没穿越到丞相府?’ 程昕一脸嫌弃:‘小书,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要是温芸娴,非得被你气死。’ ‘好在你不是啊。’ ‘温芸娴重生而来,自然知道这玉簪子对她有多不利,她应该会想到办法的。’ ‘来个抵死不认,反正今天女二她们也只是听到了声音,没见到她人。’ ‘你别忘了太子是看到了她真面目的……不过这位太子今天也算是帮了点小忙,否则温蕙敏当场就派人去追,温芸娴未必能及时脱身。’ ‘说的是,你们常说捉贼拿脏,只要女主没有被抓个正着,她就有借口和理由不认这个罪。’ 程昕颔首:‘对了,剧情里提到温芸娴要拍下这枚玉簪子,是为了避免她娘亲遭受灭顶之灾。这么说,她娘亲还活着?’ 明明她听玟棋说温家大小姐自幼失母,才会有了后娘有后爹,在府里并不受待见。 ‘剧情这么说,那她娘就一定还活着。所以说,温丞相的后院水不浅啊。’ 程昕吐槽:‘水深不深,我这具身体最有发言权。’ ‘也是哦,水不深,你也来不了啊。’ ‘我担心的是温蕙敏回府就去为难温芸娴的娘亲。眼下温芸娴在庄子上,就算她娘出了事,她也是鞭长莫及。’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嘛?’程昕手一摆:‘自然是吃饱了肚子再想办法。’ 她对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啊,去看看小公爷在哪?” 不多时就有人回复。 “小公爷已经在膳院了。” “那好,榛果,端着这碗鱼汤,跟我来。” 来到大堂,就见小公爷端坐在一旁饮茶。 程昕揉了揉脸,端上笑脸走了进去。 “小公爷,今日有一锅鱼汤,特意为你做的。味道很不一样,你尝尝?” 等榛果摆上了酸鱼汤,程昕亲手盛了一碗端过去。 秦舒来到桌边落座,却并没有立即喝汤。 他盯着那碗乳白色的汤问道:“你做的?” “是榛果做的。谁亲手做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你做的。”程昕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笑容。 小书吐槽:‘你方才还说是犒劳自己做的。’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你在嘟囔什么?” “没什么?”程昕凑上前:“小公爷,快趁热喝,一会凉了就不好喝了。” 小公爷瞥了她的衣服一眼,蹙眉。 程昕低头,就见衣服上沾染了一些油渍血污。 从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是了解到了小公爷这人有些洁癖,于是退到一边:“我去换衣服。” 匆匆跑回房间换过衣服之后,发现小公爷在自己盛汤。 “我这汤——” 都快见底了! 敢情是支开她想要独吞她的鱼汤啊。 程昕嘴角微抽,快速给自己舀了一碗,喝了一口顿时点头:“嗯嗯,就是这个味。小公爷可还 第33章 不详的皇子 “二皇子楚肖晗,温文尔雅。年少时就一路跟着巡察御史,去了许多地方,算得上是个博学多才,见多识广的皇子。” “小公爷和他是朋友?”程昕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神情笃定。 清茶惊诧:“小姐,你怎么知道?” “小公爷这么不吝赞赏,定然是很欣赏他。” 尤其是说这话的眼神温暖了许多,和在说太子的时候截然相反。这点感觉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对,小姐说的对极了。咱们小公爷只在每月初五会见那些友人,可只有二皇子是不具时间和地点都能见的。” 不光如此,二皇子和他们小公爷的眼光品味都很相似,可谓是难得一见的知己好友。 “那二皇子长得好看吗?” “自然是——” 小公爷轻咳一声,清茶当下就住了嘴。 程昕撇撇嘴,对她来说,这就像是听到一个品行极好的年轻人,她自然而然是要问下这人长得如何的。不过在这古人面前,恐怕的确有些过于孟浪了。 “小公爷,你继续。”程昕用手撑着下巴,随意摆了摆手。 秦舒自然也看得出她情绪的变化,垂目瞥了一眼鱼汤。 “二皇子品行兼优,他的母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淑妃。如今正在相看二皇子妃。”说完他抬眸,眼中无波:“淑妃是个极有成算的人,她选的二皇子妃必是朝中重臣之女,你明白吗?” “嗯嗯,明白……明白什么啊?” 程昕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这是担心她去肖想二皇子啊? “小公爷啊,你能不能对我有最起码一丝丝的信任?”程昕抬手,做了个捻手指的动作。 秦舒不置可否,继续道:“四皇子的生母端妃倒是个温和的性子,四皇子也是阳光开朗,不过他如今才十四,算起来比你还小上几个月……” 好吧,一听就知道小公爷压根没把她方才说的话听进去。 程昕也懒得再做解释。 四皇子什么的,她是一点都不感兴趣,毕竟是一个小屁孩,分分钟踢出男主选择范围。 “那还有个大皇子呢?” 秦舒神色微恙,向身后看了一眼。 清茶当下就对挥手,让玟棋和几个站在后头的小丫鬟退下。 这阵仗,有情况。 程昕不由坐直了身子:“怎么,这位大皇子这么神秘?” “以后在外,尤其是在皇家人面前,不要随意提及大皇子。” “这是为何?” “当今圣上并不喜让人提及。” 闻言程昕更好奇了。 身世越曲折离奇,作为男主的可能性就越大啊。 秦舒道:“大皇子楚辰瑾,出生那日,正值太上皇驾崩,宫廷哗变。” 这样的开头,程昕一下子就猜到了可能:“他莫不是被人称之为不祥?” “不错。当今圣上不喜他,就连他的母妃也因此被打入了冷宫,他虽是大皇子,却自幼是在冷宫里长大的。” “封建迷信害人命!”程昕暗骂一句。 “你说什么?” “我是说,这跟大皇子有什么关系?他只是运气不好,在那一日出生罢了。他是受害者!” 秦舒微顿,一字一顿道:“你真这样认为?认为那些劫难都不是他带来的?” “那当然了。就算他不在那一日出生,这宫变也会发生。不能将所有苦难都推托到一个无辜孩子的身上,这是多愚昧多无能的表现。 发生宫变的是姜太后和四王爷,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如果当今皇帝圣明,就该更疼爱这个一出生就遭逢劫难的孩子,而不是口口声声说什么不祥,还疏离他、漠视他。 正所谓瓜熟蒂落,本是自然。再则宫变那日,整个天楚不知有多少孩童降生,难不成他们都是不祥?”程昕说到最后都觉得自己有些生气了。 对当今圣上的印象一下子差到了极点。 那妃子为他生下了大皇子,本该是大喜事,可惜遇到了宫变,没了庆贺的机会。这就已经够不幸了,居然还被灌上了不详的黑锅。 还有皇帝,如果是真的爱他们,大可有千万个理由为他们开脱。或者大可一概不提。可生为人父,生为人夫,竟然就这样给一个无辜的孩子和自己的女人定了罪。 渣男!愚蠢! 程昕气鼓鼓的,对面的秦舒嘴角微微上扬。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现在生气又有何用?”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当今圣上迂腐,他怎么不说是因为大皇子的降生,宫变不成,才让他当上了皇帝?” “程昕!”秦舒突然沉了脸。 程昕反应极快的扫了周围一眼,发现只有他们三人才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乱说话了。” 这里可是古代,不是她可以自由畅言的地方。 清茶也吓得不轻:“小姐,以后在府外,切不可再说圣上的是非了。” “好。我记下了。其实我也不会傻到在外人面前说这些的。”程昕扯扯嘴角,冲小公爷笑笑:“咱们都是自家人嘛。” 自家人? 秦舒放在腿上的手一紧。 “小姐,你总算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清茶有些感动道。 “本来就是我家。”程昕避开清茶热切的目光,觉得他也太善变了,前一秒对她凶神恶煞,后一秒就一副老怀欣慰的面孔。 秦舒坐在对面,欣赏着程昕脸上五彩纷呈的表情,很想知道她这脑袋瓜子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清茶注意到小公爷的目光一直在程昕身上停留,当下灵机问道:“小姐,你为何要打听这些皇子和太子啊?” “我说了只是好奇。” 清茶一脸不信,暗道这位小姐该不会是打算在这四位皇子中挑选未来夫婿吧? “其实,二皇子人不错。” 程昕没明白小公爷突然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二皇子人不错,关她什么事? 秦舒没再多言,而是对一旁的清茶道:“把东西拿出来。” 清茶从身后取出一个黑色锦盒。 又是盒子? 程昕接过,打开发现是一枚玉佩。 “这是——” 玉佩入手温润,样式简单大方,刻画的图案很是精致。 “给我的?” 清茶忙提醒她:“小姐,这是左掌柜要小公爷带给你的。说是你今日在玉函楼里让他办的。” 左掌柜?程昕一下子就想起了这回事。 第34章 她太难了 “左掌柜都跟你说了?” 想来也是,那位左掌柜毕竟是小公爷手底下的人。有什么情况及时反馈,很正常。 小公爷:“你既让他来做这件事,就该考虑到此种情况。” 程昕点头:“我没有怪左掌柜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如何想的?” 程昕望过去,小公爷的面容冷峻,没什么表情,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不高兴。 “你别误会,我没有针对温大小姐的意思。这玉佩是她自愿抵押过来的,如果三个月之内,她能拿的出这三百两银子,我不会阻拦她赎回去的。” 这是程昕心里话,她如今是温芸娴的金手指般的存在,只会做对她有利的事情。至于旁人能不能相信,能不能理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只不过,小公爷除外。她得让他真的相信自己留下来不是为了搞事情,不会给他添麻烦的。 秦舒神色淡淡:“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知晓。你只需告诉我,为何这么做?” 程昕想了想:“就是之前与温大小姐有些误会。我落水的事,与她无关。她如今因我被罚去了庄子,我觉得她很可怜,就想帮帮她。” “阻止她与太子见面,也是帮她?” 这都知道? 果然是派人监视她了啊。 程昕的眼神太过直白,一旁的清茶连忙解释:“小公爷今日正好也在玉函楼,碰巧看到了那一幕。” 这回轮到程昕诧异了:“你今日出门了?” 不是说常年都不怎么出门的吗?怎么她才没来多久就碰到他出门了。 还这么巧,做的事情都被他撞见了? 秦舒目光坦然,任程昕盯着看了一会。 “就当是巧合好了。我阻止她与太子见面,那还不都是因为小公爷你。” “因为我?”秦舒眉头一挑。 “是啊,因为你说过太子并非良人,那我自然也不能让温大小姐踏入那个坑。我这都是为了她好啊。” 秦舒突然目光如炬:“你之前还说自己失忆,不知道思慕的是谁,如今就知道我说的是太子?” 程昕语塞,要不要这么会抓重点啊? “我猜的,原因很简单,我来了京城,除了和温家的两姐妹去过几回宫宴,也没到过别的地方。能遇到的年轻公子,自然也极有可能是太子啊。” 秦舒又道:“还有可能是二皇子?” 程昕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方才还说二皇子是好人,如果我真喜欢了二皇子,你能有这样品行的妹夫应该也不会反对吧?剩下的那两位应该也不可能。所以,不是太子还有谁啊?” 秦舒沉默,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语气不佳还是因为说的话,总之看起来有些恍惚。 程昕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低头打量了一眼这玉牌,玉质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刻的是个兽形麒麟。 “这玉佩还挺好看的,对了,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程昕仔细思索,觉得最近它都有在自己眼前晃悠。 “当然眼熟了,小公爷天天佩戴在身上。”清茶小声道。 闻言,程昕起身,绕过桌子来到小公爷身侧,果然见他腰间挂着一块玉佩。 秦舒回神,见她离得这么近,顿时如临大敌的站了起来。 “你做什么?” “我——”程昕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而后忍不住笑起来:“小公爷,你放心,我不是来扒你裤子的。” 什么? 清茶瞪大眼,下意识捂住自己要尖叫的嘴巴。 他听到了什么? 扒裤子!! 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秦舒的脸一下子就黑如锅底:“胡说什么?” “哈哈,别紧张。” 说着她眼疾手快的拿起了他腰间的那块玉佩,和自己手里的做了个对比。 玉质、雕刻手艺,当真是相差无几,只除了雕刻的图案有所不同。 手中的这块是站姿傲气,威风凌然的麒麟。而小公爷的玉麒麟是一只憨态可掬,半眯半醒的卧姿。 “这玉佩,怎么你也有?” 秦舒从程昕手里拿回了玉佩,抚平衣服的褶皱。 清茶在一边道:“这个小的知道,这是玉麒麟,一共有五块。当年是太后娘娘赏下的,分别给了四位皇子和小公爷。听说曾是太上皇最喜爱的一块玉环,后来在那场宫变中被不慎砸碎了。太后娘娘不忍这玉环就这样废弃,着人重新打造设计,成了这样玉佩。” 没想到这东西来头这样大! ‘我的小乖乖,女主果然是女主,原来一早就与男主有了机缘。’ ‘小书,你是觉得这玉佩就是男主留下的?’ ‘当然啊,没人能比我更了解剧情。’ 程昕当下神采飞扬,问道:“那这块是哪位皇子的?” 秦舒没有错过她突如其来的喜悦情绪。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激动?我有吗?”程昕揉了揉脸,平复了情绪:“我就是想知道温大小姐得了谁的玉佩。” “当年太后娘娘给我们每人一块玉牌,每只玉麒麟形态各异,不尽相同。那时年幼,我已不记得它们分别给了哪位皇子。” 程昕闻言,也没有太失望。 反正男主迟早会出现的,这块玉佩的出现让她多了一个线索也是好事。 小书雀跃无比:‘还用想什么?男主是大皇子无疑。’ ‘切,你又知道了?’ ‘这回肯定是。你想啊,同样从小不受宠,同样身世坎坷,男女主定能成为彼此最好的知己。一个在后宅中挣扎,一个在深宫里涅槃,两人终将在顶峰相遇。多么美好的爱情啊。’ ‘他们是美好了,有没有考虑过我要如何完成任务啊?温芸娴要做皇后,男主要是个这样毫无建树的皇子……’ 如果故事背景那样设定。程昕就觉得自己是陪着玩家入了游戏新手村,得陪着打多少的级的副本,多少的怪,才能让玩家打到终极BOSS啊? 害,她太难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秦舒问道。 程昕随口说:“没什么,这玉佩除了四位皇子就只有你有,说明太后娘娘很看重你嘛。” 秦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来你是真失忆了。” 一旁的清茶小声提醒:“太后娘娘乃是太祖老爷的义妹,也是出身咱们秦家,您入宫见了太后,也得尊称一声皇祖母。” 程昕揉了揉脑袋。 看来她不能光顾着温芸娴的身份背景了,还得好好了解下她这个安国公府小姐。 第35章 功高盖主 安国公府世代功勋,五代单传到了老太国公那里,家族已是没落。 为了振兴家族,老太国公送自己的独子秦珣入了军营,以求建功立业,保住爵位。 秦珣不负所望,刻苦努力,几番战绩,如愿成了朝中得力武将。也因此结识了为人豪爽的景平三王爷。 两人志趣相投,也曾一同远赴战场,历经生死,成了难得的知己好友。 十七年前,姜太后与四王爷发生宫变。景平王爷与秦珣在关键时刻及时领军入宫,大败了逆党,平定了宫变。 秦珣有此功绩,受封护国大将军。又有秦太后在后撑腰,秦家声势显赫,如日中天。 宫变之后的两年,景平王爷一直在追查姜氏余孽,查到他们勾结了外族,要进犯天楚。 皇帝就派了景平王爷和国公爷一道出兵平叛。 那一役,死伤惨重。 安国公为护佑景平王爷被乱箭射杀,而景平王爷坠崖尸骨无存。 “……小姐,这便是玟棋知道的有关于安国公府从前的事。”玟棋擦拭了下眼角,为小姐那素未谋面的父亲感到难过。 程昕穿越之初就知道老国公殉国的事,本没有太多的感触。 可今日了解了原委,不免感叹世事无常。 “小公爷那时候才不到三岁吧?” “是。” 程昕微叹,那么小就失去了父亲。小公爷也是真够惨的。 “太夫人那时身怀六甲,也是听闻了噩耗才早产了。” 是了,原主也惨。因为这件事,直接导致她年幼被送去江南,回京之后格格不入,以至于有了这样的悲剧。 程昕又是一声长叹。 “小姐,您节哀。”玟棋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水。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玟棋转身出门。 程昕虽然伤感,但却没有玟棋这么难过。毕竟对她来说,这只是作者笔下的故事,那些人那些事,只是寥寥数笔做的铺垫罢了。 ‘我的小乖乖,安国公府这事别也是个副本吧?’ 程昕也如此以为,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词。 功高盖主。 小书咋舌:‘如果真是这样,我就能理解为何大夫人常年礼佛,小公爷又为何深居简出了。这是典型的安分守己,夹着尾巴做人。’ 他在系统总局也看过不少的剧本。这样的情节安排,他再熟悉不过了。 ‘有这个可能。否则原主身为堂堂安国公府小姐,为何这么不受人待见?’ 就算她是从江南回来的,和京城脱离了关系。可她的身份摆在那呢,是安国公府的小姐,母亲是江南大族嫡女,小公爷又深受太后喜爱,家有荫庇不愁没有人来结交。 可事实上,她连去深宫宴席,都得先巴结了丞相府的小姐,才有机会。 小书道:‘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人走茶凉,世态炎凉。毕竟安国公故去已经十几年了。小公爷看起来也不是个有大出息的。’ 程昕当下反驳:‘小公爷虽无功无禄,可也没长成纨绔子弟,为人也正直。他现在这样,也许这是太夫人希望的。’ ‘嘻嘻嘻嘻……’小书一顿窃笑。 ‘你傻笑什么?’ ‘我笑你真把自己当妹妹了,我还没说他什么,你就这么维护了。’ 程昕哼一声:‘我如今既成了安国公府的小姐,那就一定要扮演好自己这个角色。’ 之前她就曾吐槽过原主有这样好看又好相处的哥哥,为何还要嫌弃和不满。如今她代替了原主,那自然好好好孝敬关心这位哥哥的。 虽然目前看来,他们的关系还疏远的很。 ‘别光顾着小公爷了,想想女主的事!’ 程昕顿时扶额:‘我了解安国公府和小公爷,也是为了温云娴。否则连我自己的处境和安危都不清楚,如何出手去帮她啊。’ 小书笑了:‘哈哈,以后明面上有男主相护,暗地里还有你。你是抢了男二的剧本吧?’ ‘我要是男二,就没男主什么事了。’程昕轻哼一声。 ‘哈哈……’ …… 京城的春天,外出游玩的人很多。城中、郊外到处都是热闹的景象。 一道从宫中传出的圣旨,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起来。 京兆尹接到了任务,开始派人负责清理和布置主街,动静极大,引得百姓们议论纷纷。 “小姐,小姐,有消息了!” 巧婳匆匆跑入房间,把举着扇子发呆的程昕给惊回了神。 “什么消息,这么慌慌张张?” 巧婳深呼吸,接过一旁玟棋递来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小姐,我在丞相府里打点的下人有消息了。说是温丞相今日上朝,皇帝就赐婚了温二小姐和太子的婚事。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此事。我差人看了,府衙那里连布告都贴出来了。” 程昕听了也是一喜。 丞相府有这等大喜事,温丞相和丞相夫人定是要忙着筹办喜事,哪里有功夫搭理温芸娴的事。 恐怕温蕙敏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拿玉簪子的事去触霉头。 这段时间对于温芸娴来说也是个难得喘息的好时机。 “好,打听消息的事,你在行。拿点银子去,多多打点丞相府的下人,以后一有消息就来报。” “是,小姐。” “记着此事要低调,千万不要让人发现。” 巧婳点点头:“小姐放心,出面打听的是我一个远房表哥,他是丞相府的一个内院小管事,已经做了十几年了,绝对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的。” “那就好。” “对了,小姐,净安寺那边也有消息了。” 巧婳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这是方才秦总管让我转交小姐的,说是太夫人寄来的。” 程昕打开信,就见上面写着: “这么说,她是还没有打算回府了?” 巧婳点头:“秦总管说太夫人还打算在净安寺再待上一个月。” “净安寺离这远吗?” 巧婳摇摇头:“奴婢是跟着小姐来京城的,也没去过净安寺。” 一旁的玟棋道:“不远,在城北的方向,乘马车半日就能到了。” 第36章 脱衣服合适吗 “你怎么知道?”巧婳诧异。 “自从上回小姐想要外出,寻人问了西郊庄子。我就跟府上的老人打听了许多京城附近有好玩有趣的去处。如今正好派上用处。”玟棋浅浅一笑。 “多谢你了。”程昕道。 虽说只有半日路程,可程昕一想到在马车里的颠簸,就觉得屁股发麻。 “小姐若是想去,不若先去封信,若是夫人同意,再出发也不迟。否则即便到了那里,夫人也是不会见面的。” “这也要通报……” “夫人潜心礼佛的时候,是不允许外人打扰的。虽然小姐不是外人,可这规矩恐怕——”玟棋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程昕一眼。 程昕了然,记得原主刚来的时候,这位太夫人就因为正在礼佛,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来见面。 “好吧,我这就写封信。” 程昕来到书桌旁,玟棋和巧婳已帮着铺纸、研磨。 程昕提笔沾墨,刚要下笔就突然顿住了。 ‘我的小乖乖,你该不会是不会写毛笔字吧?’ ‘那怎么可能?’ 她自幼练习武术,也比较传统,练过几年的毛笔字。 ‘那你倒是写啊?’ ‘我写的不好看,最重要的会被认出来不是原主的笔迹。’ ‘那你还是先练练字吧。’小书表示爱莫能助。 “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程昕重新放下笔:“对了,我以前的字画书信还在吗?我想拿来看看。” 就当是把原主的字当做字帖,得好好的临摹一番。 “小姐,您写的字画大多都在江南。来了京城之后,你很少练字,就算有,也都拿去烧了。” 听玟棋这么说,程昕的脑海里隐约浮现起一些画面。原主伤心难过的时候,就会独自在书房里烧东西,如今的书房很是空旷,书籍少,字画更少。 程昕环顾了整个房间:“就,一件都没?” 玟棋点点头,她还知道那时小姐讨厌小公爷,听说了小公爷是京城出了名的才情公子,回府就烧了字画。 闻言,程昕倒是心情明媚。 没有原主留下的字画也好,如此她以后写出来什么,也不会有人质疑。 对玟棋她们只用说字进步了。 正当程昕打算再次落笔时,一旁的巧婳提醒道: “对了,小姐,您还有那盒子里的书信在。” 盒子里的书信! 那些东西被她留在小公爷的房间里。 见程昕蹙了眉头,巧婳宽慰着说:“小公爷不会拿小姐的书信如何,小姐若是在意,拿回来便是。” 程昕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三刻了,这个时候一般小公爷一般在午睡。小姐不妨等他醒来再去?” 午睡啊,午睡好啊。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程昕边朝外走边:“你们不用跟着了,继续研墨,等我回来。” “是。” …… 午后的阳光很暖,国公府内很安静,走廊上空无一人,程昕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拐到了小公爷的院子里。 门房小厮正躺在阴凉处小憩,听到动静一骨碌站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来了?”小厮有些局促。 程昕竖起手指放在嘴边轻嘘:“小声点,仔细吵到小公爷。” 小厮点点头。 “我来找小公爷有点事,你继续。”说着径自绕过小厮入了院内。 小公爷的院子,程昕不算是第一次来,所以轻车熟路的就来到了小公爷的房门口。 程昕正准备敲门,却见房门微敞,她手指轻轻一戳,房门“吱呀”一声敞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小公爷不知道去哪了。 程昕探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床边矮几上放着的一个盒子。 “得来全不费工夫。” 程昕走近,这盒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满是泥泞的盒子,而是干干净净的样子。 铁盒子边上,是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也是那晚她落下的。 她打开盒子,几封信都在。 只是……那银簪子不见了。 程昕在小公爷的床榻上翻找了一遍,也没有看到。 ‘小书,你说他是不是也知道了银簪子里的秘密?’ ‘那不好说,或许他觉得你那簪子坏了,随手就给丢了。’ ‘他若是随手丢了那就好了。’ 她总觉得那晚上小公爷要的东西不是她的铁盒子,而是那枚银簪子。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程昕快速整理了床铺和动乱的地方,一个箭步就躲到了床后头的隔间里。 ‘我的小乖乖,你这是做贼吗?’ 是啊,她躲什么啊? 看来她是有做贼的潜质啊。正当她在犹豫要不要出来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走进了三个人。 “小公爷。”一个声音微顿:“是否要——” “无碍,秦伯你继续。” 秦舒神色不变,继续朝里走去。 身后的人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侍卫,目不斜视站在一旁。 秦总管道:“太子于三日后设宴东宫,邀文武百官前往庆贺。小公爷您也在列。” “他知道我一贯不参宴。” “此次不同,太子殿下一再叮嘱,务必让您带着小姐一同去。” 秦舒掠了一眼矮几上的铁盒子:“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止小姐,满朝文武的小姐们都应邀在列,说是让未来太子妃提前熟悉下朝臣之女。” 这时,站在一旁的侍卫道:“东宫传来消息,太子暗地里像是在寻什么人。” 寻人? 莫不是在寻温芸娴? 程昕暗道太子这也太花心了,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不过这回他应当是要失望了,温芸娴定是没有机会出席这次的宴席。 “知道了。这里无事了,你们下去吧。” “是。” 那侍卫脚步轻盈,程昕几乎只能听到秦总管脚步声离去的声音,待房门开了又关,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外间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程昕小心的探出头去,但见小公爷背对着她,正在宽衣解带。 这青天白日的,脱衣服合适吗? 程昕忙退后贴近了墙面,屏息着不发出任何声响。 ‘小乖乖,福利啊,你怎么退回来了!’ ‘福利个头,上回不小心扒了他的裤子,这回又撞见他在宽衣。若是被他发现,恐怕要觉得她这个妹妹对他心怀不轨。’ 这要被逮个正着,是跳下黄河都说不清了。 第37章 是反派吗 国公小姐她有剧本缘起第37章是反派吗程昕蹑手蹑脚走出来,身后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她浑身一僵。 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要解释的话,她缓缓转过了身子。 紫檀木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一条深紫色的毯子。 是小公爷。 程昕正要说话,却注意到小公爷闭着眼睛,好似已经睡着了。 床幔遮挡了光线,使得小公爷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一道明暗分割线让程昕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公爷的下巴上。 明亮的光照下,光洁的下巴没有一丝胡茬,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如他这个人,干干净净。 少年郎的皮肤可真是好啊。 哪里像现代,青春期还要长痘痘。 那可是颜值界的第一杀手。 ‘还看什么,快跑啊!‘小书焦虑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 程昕快速收回目光,靠近床边,捧起铁盒子,转身离开。 一系列操作又快又轻。 一直走到门边,她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一直挥之不去。 程昕猛然回头。 小公爷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睡姿。 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小书,你说我是开了门就跑呢,还是——’ ‘当然跑啊,被他发现你就等着被送回江南吧!’ 程昕遥遥对着小公爷的方向摆了摆手,而后一把拉开门。 下一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程昕的人就从门边飞奔跑到床边,‘扑通’一下趴了过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眼下还有个词叫‘回头是岸‘。 “我可以解释。”程昕道。 秦舒并未睁开眼,只是淡淡开口:“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劝你就不要开口了。” 果然在装呢! 程昕暗自庆幸,好在方才没有偷跑,否则又要给他记上一笔。 “那些信,我想拿回去。来的时候你的房门开着,我以为你在里面就进来了,没想到你不在房间里……” “为何要躲?” 程昕不好意思道:“我擅闯了你的房间,担心你会生气。所以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我下意识躲了起来。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好在也没说什么要紧事。” 秦舒睁开眼,对上程昕的故作真挚的目光。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就不用再传话。三日后,你跟着我一同赴宴。” 程昕诧异:“你不是说不去吗?”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了,因为她吗? 程昕觉得自己还没表现出要参加太子宫宴的积极性啊。 秦舒道:“堂堂安国公小姐赴宴,无需曲意逢迎。” 闻言,程昕双眸一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管是觉得她为了参加那些宴会巴结丞相府小姐,失了安国公府的颜面。亦或者是意识到自己哥哥的身份,想要展开翅膀庇佑她。 无论小公爷是哪种心态,对于程昕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她也想借此次赴宴,身临其境的看下那些人对这个国公府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见程昕微怔,秦舒蹙眉:“怎么,你不愿去?” “当然不…我是说我当然愿意去。” 她可是要为了活命而奋斗的,哪怕是没有机会,她也要创造机会去。更何况,这次是小公爷主动带她去的。 方才还惊诧连连的人,突然就变得喜笑颜开。秦舒再一次见识了程昕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 太子要成亲了,她怎么还这么高兴? 莫非是真的失忆不记得了? 若真是如此,那日见到了太子本人,触景生情想起些什么,岂不是…… “若是你不想去……” “我去!”程昕一把拉住小公爷的袖子:“我都没去过皇宫,你可一定要带我去。你放心,我一定乖乖跟着你,不给你惹麻烦。” 说着,程昕又晃了晃他的袖子:“好不好嘛,哥哥!” 小公爷一下子就收回了袖子,沉了脸:“去就去,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小公爷脸色变得难看,程昕也是暗自的抖了抖浑身起了的鸡皮疙瘩。 撒娇,果然也是需要天赋的。 瞧把他给膈应的。 程昕二话不说告辞离去,临走前还不忘把矮几上的铁盒子一并抱走。 待脚步声离去,秦舒坐起身来看了一眼床边的矮几。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 拿了铁盒子的程昕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后院的凉亭里。 凉亭在鱼池的中央,视野开阔,是个查看秘密的好地方。 ‘快看看之前的银簪子。’小书一直心心念念着副本这个事。 ‘别想了,我看过了,银簪子不见了。’ 程昕把铁盒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几封书信原封不动。 这些信,她之前在信笺上做了手脚,除了她自己动手拆的那封之外,其余的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小公爷只是拿走了那根银簪子。 银簪子里的内容,程昕自然是看过的,只是上面的话她看不懂,像是一些暗语。 ‘完了,开启副本的机会没了。’小书长叹一口气。 程昕倒是无所谓,她只关心温芸娴一人。 她道:‘之前还说丞相府的水深,如今看来,安国公府的水也不浅。‘ 那银簪子应该是从刺客身上掉下来的。 刺客是去刺杀太子的。 如今这银簪子又被小公爷拿走了。 程昕将他们的关系画成了半个圈。 问题就在于这银簪子到底是小公爷想要得到的,还是原本就属于他? 她想到某种可能白了脸:‘话说,除了男主之外,我们是不是还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你是说男二?’ 程昕摇摇头:‘不,我说的是反派!’ ‘我的小乖乖,你别吓我。你不会觉得小公爷是反派吧?’ ‘只是做个假设!假设有这种可能。’ ‘那你就是反派的妹妹?’ 反派什么下场? 反派的妹妹能有什么好下场? 小书一瞬间就给她普及了各种剧本里不下百种的反派死法。 程昕听得毛骨悚然,猛然摇头:‘所以现在只是假设。就算银簪子被他拿走,也不代表他就是幕后主谋。再者说了,太子不是男主,刺杀他的就未必是反派。’ ‘嗯嗯,有道理。’小书也不希望好好的金手指攻略要变成反派逆袭攻略。 不过这枚银簪子就像是砸入鱼池的石头,到底是惊醒了程昕这只昏昏沉沉的鱼。 ‘剧情还没更新吗?’ ‘没呢。’ ‘作者怎么这么懒,还干不干活了?’ 第38章 略显轻佻 晌午的晨曦院笼罩在一片金色的阳光里。 玟棋坐在房门口,安静的绣着花,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身后书房里的人。 她的身边,榛果正认真又熟练的在给一碗红枣子去壳。从一颗碗到另一个碗,枣子飞快的转移着。 书房里,程昕耐着性子认认真真的练了两天的字,却只把字临摹到原主两分相似。 哎,古人云:练字还需练心性。以她这般急功近利,这两分都算不错了。 她也认清了这个现实,没法亲自写书信,就找了个借口让秦管家帮着给净安寺去了一封信。 这时,回廊上巧婳由远至近而来,走到榛果身边打趣一声:“榛果,桂婶可等急了,说让我来看看,可别让你把枣子偷吃了。” “姐姐,我可没偷吃!”榛果抱起两个碗就朝厨房跑去:“这可是要给小姐煮汤用的。我怎么会偷吃?” “你跑慢点!当着点心。” “放心吧姐姐!”榛果小跑的声音远去。 巧婳入内,道:“小姐,信已经派人送去了。方才碰上清茶,他让我给小公爷传话,说让您去试衣服。” “试衣服?” 程昕抬起头来,记得原主春季的衣服已经做过了。 莫不是为了这次的宫宴? “说是锦祥楼新做的衣裳,让小姐亲自去挑选。” “好,我这就去。”程昕放下笔,当下起身。 试新衣服嘛,没有哪个女孩会拒绝的。 “小姐,我陪你去。”玟棋收拾了怀里的绣帕。 程昕路过她身边,顺手拿过绣篓子里的帕子,笑着道:“玟棋,你这绣的是什么?一只老鼠?” “小姐,是松鼠。只是尾巴还没绣好。”玟棋失笑,也有些窘迫。 一旁的巧婳被这句话逗笑:“小姐,还是第一次有人认不出玟棋绣的是什么。她的女红可是连周嬷嬷都经常夸的。” “是嘛?” 程昕再仔细打量了下帕子上的半个鼠脑袋,当真是阵脚细密平顺,绣的栩栩如生。 “怎么想着绣松鼠?” 巧婳抢着答道:“是绣来给榛果的。她还打算绣一株腊梅送给梅染。算是祝贺她们重获新名。” “也是重获新生。”程昕道。 玟棋点头:“小姐说的是。”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榛果吃东西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松鼠。我啊,当初应该给她取名叫松鼠的。” 巧婳连连摆手:“哪有女孩子取名鼠字的,小姐,我觉得榛果就很好听了。” “哈哈,你放心,我跟你开玩笑呢。” 三人说笑着来到了前院的大厅里,一个装扮素雅的妇人正在等候。 见到程昕来,妇人当下躬身行了一礼:“这位就是安国公府小姐?当真是俏丽活泼。瞧瞧这水灵灵的脸蛋,真叫人羡慕啊。” “你是?”程昕问道。 妇人道:“民妇是锦祥楼的冯掌柜,今日特奉府上之邀,来给小姐送些成衣,以供挑选。” 冯掌柜说着引程昕到一侧的屏风后。 入眼的是一架子琳琅满目的华服。 “这里有十五套这月新出的成衣款式,小姐您不妨看看,喜欢的话就留下。若是还不满意,民妇命人再给您送来。” 各色绫罗绸缎,程昕从左看到右,只觉得每一件的的颜色都很好看。 “府上派来说,挑选些清爽又不失活泼的款式。想着小姐是个喜欢淡雅的,民妇就特意挑选的都是浅色。” 程昕伸手摸了摸材质,都非常柔软和顺滑:“冯掌柜有心了。” 冯掌柜当下就笑了:“小姐,这些可都是民妇仔细挑选的。听府中来的管事说了,小姐是位肤白貌美的,相信无论小姐穿上哪件都是清新脱俗,落落大方。” 程昕挑了件水蓝色湖纹底的锦衣:“就这件吧。” “哟,小姐的眼光真好。那小姐现在就试试,若是哪不合适,民妇这就为小姐改。” 程昕点头,入了内室。 玟棋帮着快速换了衣服,待还要梳头发的时候,程昕制止了。 “换套衣服就换个头发,那得多麻烦啊。” “小姐,从前都是这样的。其他府上的小姐也都是如此的。” “那就失去了挑新衣服的乐趣。” 程昕径自出了内室。 冯掌柜身后的椅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人。 秦舒听到脚步声抬眸,就见一袭水色的程昕快步走来。 肤白如脂、黑发及腰,配上这身衣服衬的身材姣好,尤其是小腰看上去只是盈盈一握。 他不由的蹙了眉。 程昕看到小公爷的时候,顿时刹住了脚,改疾步为小碎步,缓缓走近行了一礼。 “小公爷,你也来了啊。” 这边,冯掌柜已是围着她绕了一圈,满口是赞。 “哟,小姐这身衣服穿得,当真是水中仙子啊,瞧瞧这身段、这体态,真真是极好看的。” “正好上月江南来了一套海湖宝石头面,配上这身衣服,小姐定是极好看的。”玟棋笑着道。 程昕也还满意:“那就这套——” 话音未落,那边就轻咳一声:“略显轻佻。” 轻佻? 程昕低头,哪里轻佻! “小公爷的意思是,不够庄重。”清茶连忙解释道。 冯掌柜笑脸一僵,好在这种情况她遇到了不少,当下打圆场道:“对对,参加宫宴啊,水色到底是浅了,小姐不妨挑件喜庆的。让宫里的娘娘们呐,看了也觉得欢喜。” 东宫太子的宴席,哪里有那么多娘娘到场? 不过程昕知道这是冯掌柜好意,点头:“那就换一套吧。” 冯掌柜顿时觉得安国公府的这位小姐,脾性也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不大好。 瞧瞧,这不是很好说话嘛。 冯掌柜一边帮着挑,一边道:“这回为的是庆贺太子殿下与丞相府的小姐缔结良缘办的宴席。 虽是私宴,可受邀的人实在是多。消息一出来,来锦祥楼采买行头的官眷小姐们,不计其数。不过小姐您放心,我们锦祥楼里的衣服,同一个款式只做一套。您不管换哪一套,都是独一无二的。” 听到这话,程昕一下子就来了劲。 “那丞相府的小姐,可也是你这里买的衣服?” “是啊,丞相府也是我们锦祥楼的贵客,昨儿个,也是民妇亲自送上府去的。”想到这些官家小姐们的忌讳,冯掌柜连忙解释道:“丞相府小姐们喜好艳丽些的,今儿个的衣裳可都是全新的,绝对不是丞相府小姐挑剩下的。” 程昕可不在意什么衣服,她问道:“丞相府的小姐都会去吗?” 第39章 人模狗样 “是啊。” “我是说,三位小姐都去?” 冯掌柜再次肯定:“这可是丞相府的大喜事,另两位小姐自然是要到场祝贺的。不过话说回来,民妇只见过丞相府的二小姐与三小姐,倒是从未见过那位大小姐,也不知她如今可有婚配?” 冯掌柜这话倒是一下子提醒了程昕,古代成亲也讲究长幼有序,如今温蕙仪即将成为太子妃,那温芸娴的婚事都会被提上日程了。 所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也不知丞相夫人会给温芸娴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这些我自是不知的。”程昕道。 就算知道,有些事情也不该从她嘴里传出来。 冯掌柜也意识到了这点,连忙点头:“是是,瞧民妇糊涂了。” 程昕从架子上选了一件茶花色的衣服:“这是喜事,得穿喜庆点才是。” “是是,小姐穿这身,定然也是极好看的。” 程昕再次入内换了一套。 “过于艳丽。” 小公爷的评价。 换。 “小了。” 换。 “太过轻薄。” 换。 “换什么换,我不换了!”程昕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这都换了多少套了,每一套她穿的都觉得很好看,怎么到了小公爷眼里就这么多问题。 果然是不能和男人一起选衣服的。 审美有问题! 小公爷微怔,像是被她吓到了。 程昕见此缓和了语气:“我是说,换累了。不如小公爷你替我挑一件。我相信小公爷的眼光。” 他说哪件就哪件,也省的折磨她了。 秦舒扫了桌子上的衣服一眼,指了其中一件:“就它吧。” 程昕望过去,差点就翻白眼。 那是一件土黄色的衣服,在她看来是这十五件衣服里最不好看以及最老土的一件。 一旁的冯掌柜连忙道:“这件好呀,这款有个好听的名,叫采菊东篱下,穿在小姐身上必然也是极好看的。” 程昕:呵呵…… …… 翌日,程昕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打扮。 坐在梳妆镜前,程昕睡眼朦胧:“不过是个晚宴,吃过午膳再去不迟,何必大清早的折腾?” 玟棋轻轻的梳理着程昕的头发:“小姐您有所不知,往年宫宴都是固定时辰去就好。可这回,太子殿下午后在南城别苑里还举办了一场春赋诗会,特意邀请了京中的许多才子佳人。小公爷答应了二皇子,得先去那处。” 这太子还真是精力旺盛。 “南城别苑远吗?” “离国公府不远,只需过几条街就到了。” “那就好。” 等程昕收拾得当出来,就见小公爷也已准备妥当。 今日的小公爷倒是让程昕眼前一亮。平日里的他,穿衣大多素色,可这回却穿了一身绛紫色云底暗纹宽袖锦衣,衬得人玉树临风,气色绝佳。 程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土色溜白边的裙摆,被风吹的像只鼓涨的河豚。 气到了。 哦吼,他穿的倒是人模狗样,偏给她挑了件土不拉几的衣服。 她没好气的坐到左边,别过脸去没有看他。 秦舒自然是能察觉到程昕身上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却不知她为何如此,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清茶。 清茶凑到他身边小声道:“小公爷,有些女子早起是有起床气的。” 所以这就是起床气?像只炸毛的猫,如此的莫名其妙。 清茶点点头。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何解?”秦舒问道。 “起床气无解。” 注意到小公爷微沉的眼眸,清茶连忙道:“或许吃点东西就好了。” 秦舒吩咐一声,早膳很快就摆上了。 胡麻花生粥、鸡蛋脆饼、红薯糕、水晶包子…… 不多时,程昕的不快肉眼可见的烟消云散了。 清茶跟着小公爷出门,还不忘给自己邀功。 “小公爷,您瞧这法子多管用,以后只要小姐生气了,给她送点吃的准没错。哎,小公爷等等我。” 程昕爬上马车,有些惊喜:“这马车怎么装了这么多的软垫,可比之前那架好多了。” “小姐,这是专门给小公爷准备的,从来都是如此。”马车外传来玟棋的声音。 “给他准备的?你是说这是他的马车?” “是。” “那我不是要和他坐一辆?不行,我得下车——” 刚掀开车帘,就碰上了正在上马车的小公爷。 秦舒微顿:“去哪?” “我的马车呢?” 一旁的秦总管道:“小姐,各府入宫的马车都有定式的,小姐那辆有些破损,正要重新做一辆,只得委屈小姐和小公爷一道。” 程昕立在马车上,往后望了一眼,后面还有一辆随行的马车。 还不等她说,秦总管就道:“那是府中丫鬟们坐的马车,小姐坐那辆不合规矩。” 秦舒道:“你若是不愿去——” “去,当然去。”程昕连忙缩回了马车。 马车宽敞又舒适,除了要时时对着小公爷这一点之外,简直是古代理想型外出必备交通工具。 秦舒自入马车之后,就靠在后头闭目凝神起来。 程昕也乐得自在,打开车帘子,一路欣赏着街市上的热闹景象。 马车从她眼熟的街道渐渐驶向了人烟稀少的河边,沿途的柳树抽满了脆嫩的新芽,路边的迎春花开得遍地都是。 就在这春风怡然,一派舒适的景象中,系统的通知声突如其来。 ‘来了来了!剧情更新了!’小书欢乐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程昕总结完这几章剧情,扶额轻喃:“头疼,今日看来有得忙了。” 忽然间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打开的车帘子放下。 程昕有些错愕的看着小公爷。 秦舒重新坐回去,闭目凝神。 第40章 穷酸样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马车来到了一处山坡脚下。 此时已是巳时。春日的阳光驱散了山林间的雾气,给青山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纱衣。 太子别苑近在咫尺,看得出是一座颇有江南风格的院子,程昕从远处瞧着就觉得很是亲切。 原主记忆里最多的就是江南的亭台水榭,鸟语花香。 别苑前有一处空地,已经停了许多车马。 他们的马车快到时,就见前面空地上围满了人,很是热闹。 “前面出了何事?”秦舒问道。 马车辕上的清茶道:“小公爷,前面好似是丞相府的马车。” “那就难怪了,丞相府现在可是万众瞩目。”程昕说着掀开马车帘:“于裴,我们走快点。” “是,小姐。”于裴甩一甩缰绳,马车加速前行。 马车驶入,寻了一处空地停下。 周围有人注意到他们的马车,交头接耳起来。 “你们瞧,那是安国公府的马车。听说这次小公爷也会来!” “真的吗?”有女子惊呼出声:“小公爷可是极少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是不是真的,你们一会就知道了。” 下一刻,安国公府的马车帘子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这让围观的人群大失所望。 “她是谁啊,怎么坐着小公爷的马车?” “还能是谁,安国公府那位从江南来的小姐呗。” 程昕可顾不得这些人是什么反应,她借着玟棋的手下了马车,就快速朝前方的人堆走去。 “真是可笑,哪个走路不长眼的丫鬟,还说自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人群中一个略微尖利的声音传来。 “我们家小姐就是丞相府大小姐——” “我跟你们家小姐说话,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卑贱的丫鬟插嘴了?来人啊,给我掌嘴!” 程昕挤到人群前面的时候,就看到温芸娴身前一个长相娇俏的少女正趾高气扬的指挥着下人动手。 “你们敢!”温芸娴冷然出声。 那几个下人面面相觑,面前这位姑娘就算不是安国公府的小姐,也定是朝中某位官员的小姐。 今日受邀在列的,可都是太子看中的人家,若是有个闪失,他们可得倒大霉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小姐掌那个贱婢的嘴!”少女再次喊道。 下人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温芸娴立在原地不动,只是将月芽护在身后,声音清冷:“韩嫣儿,这里是太子别苑,还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还是说,这就是你们韩尚书府的教养?” 下人们再次停下手来。 韩嫣儿上前几步,撩开自己眼前帷帽的白纱,上下打量了温芸娴一眼,嗤笑道:“原来还真是温家大小姐啊。你瞧你这一身打扮,比我家的下等丫鬟还寒酸,这说出去谁会相信?也怨不得本小姐没认出来。” “现在知道了,还不快让开!”温芸娴道。 “哈哈,真是笑话。即便你是温大小姐那又如何?今日你冲撞了本小姐,就要向本小姐道歉!” 温芸娴冷哼一声:“你做梦!” 韩嫣儿不怒反笑,说着对围观的人道:“各位夫人小姐,你们也做个见证。温家大小姐今日冲撞了我,却想一走了之,莫不是仗着自己的妹妹就要成为太子妃了,就不把我们这些朝堂官眷们放在眼里。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未来太子妃也是这等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做派呢。你们说是不是?” “是!太是了。”人群中有人出声,顿时引来了一众目光。 应声的正是程昕,她缓步而出:“这位小姐,你说的对极了,丞相府出了个太子妃,却又不是人人都是太子妃,怎么能冲撞了人还这么嚣张呢?” 是她!温芸娴蹙眉。 她身旁的月芽认出了程昕,先是一喜,可听完她说的话笑脸顿时僵在了脸上。 安国公府小姐,怎么…… 韩嫣儿见有人帮腔,更是得意:“不错。不过我韩嫣儿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只要温大小姐今日向本小姐道歉,我便可既往不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那怎么行呢?”程昕摇头:“你可是韩尚书之女,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算了?今日若是她错了,你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韩嫣儿认出了温芸娴之后,倒也没想把事情闹得那样大。 “这……倒是不必,本小姐只需她道歉。” “韩小姐,你怕什么啊?你姐姐可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程昕颇有些羡慕道:“我要是有这样一位正得宠的姐姐,我可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去。” 提起韩嫣儿的姐姐,围观的人们顿时就想到了韩尚书的大女儿——韩柔儿。 那可是太子房中最得宠的侍妾,虽说是侍妾,可谁不知她只是等着太子妃入主东宫之后就可提上位分,少不得也是个侧妃之位。 提到姐姐,韩嫣儿的脸色并不好看:“本小姐的事与姐姐无关。” “哦,是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话说你们今日也是一场误会,说来说去,只能怪温大小姐你穿了这么一身行头。你身为温家大小姐,怎么连身像样的行头都没有,这样可不行啊。”程昕说着摇摇头。 “就是,什么寒酸样!你母亲就这样让你出门的?”韩嫣儿逮住机会就是一顿嘲讽。 他们韩家与丞相府在朝堂上多有争端,如今丞相府在太子婚事上更是压了他们一头,能有机会落了丞相府脸面,也算是为父亲出一口恶气。 围观的人也道:“都说丞相夫人温柔贤惠,怎么私下这般苛待大小姐啊?” 人群中有年长的夫人接话:“温家大小姐的生母乃是温丞相的糟糠之妻,陪着温丞相从一介书生到位极人臣,眼见着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可惜却不是个有福的,早早就去了,丢下了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女儿。 要我说,丞相夫人愿意嫁给温丞相,合该接纳了这位大小姐才是,怎么连这点体面都不愿给?” 她们也是做嫡母的,自然知道其中的道道,只不过对外应是要做全了体面才是。 听着风向越来越不对,别苑门内的温蕙敏当下冲了出来: “韩嫣儿,你做什么欺负我大姐姐?” 第41章 家丑不可外扬 国公小姐她有剧本缘起第41章家丑不可外扬韩嫣儿怪笑一声:“哟,温蕙敏,你今日是来帮她的?” 温蕙敏疾步走近,满脸不悦。 “你明知今日是太子哥哥为庆贺我二姐姐与他的秦晋之好,特意举办的诗会。你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为难我大姐姐,有什么冲着我来好了。” “我怎么会不高兴,真是笑话。”她最是看不惯她们温家姐妹的嘴脸,那时候知道她姐姐成了太子侍妾,明里暗里不知如何嘲讽,如今倒好,还不是一头扎进了太子的东宫? “谁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往常你与我们姐妹几人作对也就罢了,可今日这样的大日子,你若是再这样无礼,难免不让人觉得你这是想替自家姐姐出头!” 韩嫣儿大怒:“温蕙敏,今日是她冲撞了我!我只要她道歉有何不可?你别仗着自己姐姐要成太子妃了,就可以如此目中无人。这里在场的有这么多夫人小姐们看着呢。” 温蕙敏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围观的她大多熟悉,可这个时候竟无一人出来帮腔。 真不愧是世家小姐们的作风。 温蕙敏恼怒,却没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她来到温芸娴身边,语气柔和:“大姐姐,如果真是你错了,我就替你向她道歉。父亲常教导我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温芸娴嘴角泛着冷笑:“你倒你的歉,与我何干?” 温蕙敏神色变得委屈:“大姐姐,你别这样说。我知道你是因为爹爹骂了你几句就生气,可是今日这样的大日子,你不该就穿着这样的衣服来的。娘亲昨晚还特意派人给你准备了一身赴宴的衣裳,可你怎么偏偏要这样呢。” 果然,周围的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就说嘛,丞相府夫人是京城出了名的菩萨心肠,怎么会连丞相长女都苛责。却原来是大小姐怨怼父亲,有意让嫡母难堪啊?” “温家大小姐为何要这样做?” “我听说啊,这位温家大小姐从小性子孤僻,不喜嫡母,与温丞相的关系也不好……” “忤逆啊……”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这些话一字不拉的落入温云娴的耳中。 温芸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前世的那个时候。 那一日她是穿上了丞相夫人备下的华服,盛装出席。可不想下了马车,也是这位韩家小姐开的头,说自己是嫉妒自己的妹妹即将成为太子妃,专程穿了这样的盛装,想要抢温蕙仪的风头。 那时她百口莫辩,温蕙敏没有帮她,反而落井下石,让她就落下了个不识大体的名声。 如今,她重生归来,再不会让这些人随意践踏她的尊严了。 她走近温蕙敏,压低声音道:“你确定想让我在这里将你母亲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吗?” “你要胡说八道,谁会信?”温蕙敏挑眉。 “信不信无所谓,我只要让人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还有你别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我与你无论谁丢了脸,最终都是我二妹,你的好二姐太子妃丢脸。” 温蕙敏闻言脸色变了又变,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无论她有多想让温芸娴出糗,都不能是今日,尤其是不能让她在韩嫣儿这里丢脸。 否则,温蕙仪还未入主东宫,就算是被那个小贱人韩柔儿压了一头。 只是眼下,她该如何替温芸娴收拾残局? 正犯愁间,就听一旁的程昕开口了。 “温三小姐,我听说你们家大小姐前阵子不是去了郊外庄子上吗?” 温蕙敏心头一颤,深怕程昕这种时候还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当下一个疾步走近,拉住了她的袖子,对她一个劲的使眼色。 “是啊,我大姐姐前阵子身体不好,大夫说要到郊外安静之处好生养着。” 程昕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的,这么说是一大早赶路到此的啊,你们姐妹的感情可真叫人羡慕。” 温蕙敏也摆出感动的样子:“是呀,今日这样的日子,我大姐姐说什么也要赶过来,就为了给我二姐庆贺。都是我误会了,她穿这身衣服也是为了方便赶路。” “这衣服也还过得去嘛。”程昕围着温芸娴绕了一圈,蹙眉道:“只不过颜色和我的这身有点相似,我不喜欢。” 听她这么说,众人才注意到程昕这身华服与温芸娴这身乃是同一个色系。 温芸娴这身料子粗陋,穿着难免寒酸。可不得不说她穿在身上显得身段纤细,亭亭玉立。 而安国公小姐这套,面料上乘,举手投足间很是自信,两个女子这么往中间一站,倒是区别于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另有一番独特的风格。 温蕙敏当下上前挽过了温芸娴的手臂:“大姐姐,母亲准备的衣服我都给带过来了,我们这就到别苑里换了衣裳再来。你说好吗?” 温芸娴默不作声,撇开她的手,抬腿就朝里走去。 “喂,你还没向我道歉,你别走啊——”韩嫣儿喊道。 戏唱到一半,哪里能这么轻易停下? 可就在这时,就听程昕突然指着人群后方某处喊道:“哥哥,你小心呀!” 众人回头,就见马车上,安国公府的小公爷正在下车。 听到喊声,他顿时抬头望了过来。 一张清俊舒朗的少年面容迎着明媚的春光,映入众人眼帘。 刹那间,枝丫上的小鸟展翅而飞,树梢上的玉兰悄然绽放,看到这一幕的男男女女们呼吸一窒。 紧接着有女子惊呼出声:“是小公爷!” “安国公府的小公爷!天呐,真的是他!”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这人也是一样。安国公府的小公爷,虽然不是京城最受瞩目的公子哥,可他这人自带神秘色彩。 自幼鲜有出现在人前,只听闻他才情了的,出了许多令人赞颂的诗句。 听闻他生的面若冠玉,气质冷清。再加上小小年纪就继承了国公府爵位,真要算起来也是京城女子们梦寐以求的夫婿人选。 这些,程昕是不太清楚的。 她只是从方才马车周围的人群讨论声中感觉到,那些女子对小公爷是有些爱慕之心的。 可没想到,她们会这么激动。 第42章 扶桑公子 方才还围着她们几个的人们,哗啦啦一下子如潮水一般涌到了后方。 当然女子见到帅哥这么激动她能理解,可这些公子为何也如此激动? “扶桑公子,没想到您真的来了。我这里做了几首诗,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扶桑公子,在下司马齐,可否与在下手谈一局?” “我这里有一副魏方子大师的字画,不知扶桑公子可否帮着品鉴品鉴?” 一群人将秦舒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场面不亚于现代追星现场啊。 程昕有些疑惑:“扶桑公子,谁啊?” 身旁的温蕙敏瞥了她一眼:“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们家小公爷姓秦名舒,字扶桑。” 姓秦名舒,字扶桑? 一道视线越过人群射了过来,程昕对上小公爷微沉的目光,她从里面读出了‘等下要你好看’的意味,吓得连忙转身就走。 “快走吧,这有什么好看的?” …… 拐入别苑,越过影墙,入眼的竟是一个大花园,正是百花齐放的一派盛景。 “真是春色满园,一派好风光。”程昕深呼吸一口气,顿觉芬香扑鼻,身心通泰。 身旁的玟棋有些不安:“小姐,您就这么不管小公爷了?外面的人那么多,要是出什么乱子——” “能出什么乱子?”身后的温蕙敏取笑道:“这里可是太子哥哥的别苑,外面那些人有求与人,也不是那等什么没身份没体面的人。你们小公爷随便就能打发了。” “玟棋,温三小姐说的对。再说还有于裴、清茶他们在,不会有事的。” 她身边都有个会武功的梅染,没道理小公爷身边没有。上次在他房里见到的那个年轻侍卫,今日就跟在队伍里了。 温蕙敏催促她继续向前:“我们走快些吧,我二姐现在就在前面的雅兰轩。” “她们都去那个方向啊。”程昕指着另一道上零星的公子小姐们。 花园里曲径通幽,却有三条主道。 那些公子小姐们去的是中间那条,身旁有侍女小厮引路。 程昕觉得那才是正途。 温蕙敏道:“他们现在要去的是文曲苑,都是些文人墨客们赋诗斗画的,得等上许久才能去雅兰轩。你我自然不同,我瞧着你今日帮我说话的份上,就带你先去那里,也省的你去了文曲苑,做不出诗来闹了笑话。你丢脸不要紧,别连累了好不容易出来的小公爷。” “那真是谢谢你啊。”程昕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温芸娴和月芽在她们前面数米远的地方,身边有个侍女一边引路,一边介绍周围的景致。 温芸娴有些魂不守舍,前世她也同样走过这里的路。 那时候她被人那般污蔑,心中委屈又无从诉说,被侍女领着丢在一个小厢房里就无人问津。等她出来的时候,太子举办的诗会早就结束了,她又被人匆匆送去了皇宫。 如今想来,都是温蕙敏的主意。 她担心自己会坏了温蕙仪的亲事,这才想方设法让她无法出现。 想到此,温蕙娴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温蕙敏和程昕有说有笑的走来,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很快就有了计较。 温蕙敏看到了温芸娴突然停下来,不解道:“大姐姐,你不去换衣服,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嫌方才不够丢人吗?” “这是你与长姐该说的话吗?”温芸娴冷然道。 “你——”温蕙敏刚要大骂,却被程昕扯了下衣袖。 程昕轻声说:“这里可是太子别苑,人多眼杂的……” 温蕙敏也不想在程昕面前与温芸娴争吵,只得忍下气来:“大姐姐说的是,我方才只不过是关心你才说的。” “我知道你关心我。所以,就想让你陪我一道去。” “你说什么?”温蕙敏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你让我陪你一起去?” 她不由觉得自己幻听了,这么多年以来,温芸娴和她是两看相厌,都是巴不得不要看到对方才好的。 “你不愿吗?” “我当然不——” 温芸娴打断她的话:“难道说你方才说的都是假的,夫人没有帮我准备衣服?如果没有的话,那我还是不要去给二妹丢人了,我现在就离开好了。” 温芸娴说着就要走人。 温蕙敏连忙阻止:“等等,我陪你去便是。” 她回头看程昕。 程昕道:“我和你们一道吧,免得我在这里迷路了。” “好啊。” 这回是程昕和温蕙敏等人在前面走,温芸娴和月芽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我见你方才很是不乐意,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程昕问道。 温蕙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当我乐意啊?要不是母亲……总之我得看着她,省得她在这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你既担心她,大可让她离开就是。” “我巴不得她离开,来个人眼不见心为净。可今日事关我二姐,她不在若是传出去,外人又要如何揣测我母亲与她的关系了。还真当是我们欺负了她。” 程昕只觉好笑:“难道不是吗?” 温慧敏当下瞪了眼,停下脚步:“当然不是啊,你不知道她这个人有多讨厌。如果不是她,我——” “你怎么了?” 温蕙敏咬了咬牙:“没什么,总之都是她咎由自取。” 由着侍女领路,她们穿过了花园,走过一片竹林,来到了雅兰轩的院子。 院子里有一片人工湖,湖上有一个白石六角凉亭,远远的就瞧见了亭子里的温蕙仪和她的丫鬟玉露。 “好了,你跟着她去换衣服吧。我要去跟姐姐说话了。”温蕙敏转头,对温芸娴摆了摆手,像驱赶一只讨人厌的蚊虫。 见温芸娴还站着不动,温蕙敏没好气的指着不远处:“房间就在那,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这回,温芸娴头也不回的跟着侍女离开。 “你看看她,从小就板着一副棺材脸,让人看了真叫人生气。”温慧敏哼了一声,就快步朝凉亭走去。 “姐姐!” 温蕙仪听到动静回头,顿时微笑起来:“怎么才来?” 温蕙敏看到温蕙仪心情大好,迫不及待的喊着:“姐姐,外面来了好多人,都是来祝贺你与太子哥哥的。” 第43章 谪仙般的人物 国公小姐她有剧本缘起第43章谪仙般的人物温蕙敏跑到凉亭里,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旁,端起一边早已倒好的茶一饮而尽。 “累死我了。” “小敏,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你是丞相府千金。在外要注意仪态,你怎么每次都不听?”温蕙仪说着拿出一块帕子,仔细给温蕙敏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温蕙敏自顾自的拿起点心吃起来。 “姐姐,这里又没有外人。对了,程昕,你走快点,慢慢吞吞的。” 程昕漫不经心的步入凉亭,对着温蕙仪做礼:“还没恭贺温二小姐大喜。” 温蕙仪娇羞一笑:“多谢昕妹妹,来,坐这里。” 一旁的玉露给程昕倒上了一杯茶。 “这是江南来的雨前龙井,昕妹妹应该喝的惯才是。”温蕙仪示意她喝茶。 程昕端起茶杯来,拨了拨茶盖,轻嗅:“的确,茶香四溢。” 温蕙仪也端起茶杯轻饮,只是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紧接着给程昕介绍了桌面上的几样点心。 莫了才道:“听说今日小公爷也与昕妹妹一道来的?” “是啊,也是来给太子和温二小姐道喜的。” 温蕙仪欣然一笑:“昕妹妹可要替我多谢小公爷,小公爷这样谪仙般的人物,没想到也愿意来这样的场合。” 程昕正剥着一颗枇杷,闻言笑道:“温二小姐说笑了,他是谪仙,那我可不就是小仙女?” ‘噗……’温蕙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程昕,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温蕙仪也忍俊不禁的用帕子掩了嘴角:“昕妹妹,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活脱的一面。” “开个玩笑,呵呵……”说着一口吃下了枇杷,顿时满意的点头。 这枇杷真甜。 小书道:‘我看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 ‘那可不,我可是来自现代的小仙女。’ ‘小仙女,呕……’ 小书表示这人的自恋属性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与温家两姐妹随意寒暄了几句,她们就开始谈论起哪家的小姐穿的什么绫罗,配的什么首饰,程昕顿失兴趣。 她拿了一块点心,就来到凉亭的另一头喂鱼。 这人工湖里养了许多的锦鲤,一看到食物就蜂拥而至,争抢着跃出水面。 “小姐,这些鱼抢起吃的来可真是太凶了。”玟棋觉得挤成一团的鱼群有些恐怖。 程昕递了半块点心给她,道:“这别苑里往日无人,那些下人怕是懒得给它们喂吃的。” “难怪这些鱼看着都有些瘦小。” “比起咱们家后院的鱼来说,是瘦小了。一条煮了怕是都不够吃。” 玟棋掩嘴轻笑:“小姐,你怎么还惦记着后院里的鱼?小公爷可是吩咐了,以后不许你到后院里去捞鱼。” “他就是小气。回头我们也去捞些鱼来自己养着,到时候连鱼汤都不分给他喝。” 程昕咬牙切齿,手一紧,握着的点心就碎成了渣渣。 见她如此,玟棋轻笑出声,就连身后默默站着的梅染眼里也有了笑意。 一盏茶之后,有个侍女匆匆而来:“二小姐,殿下他们已经从文曲苑那边来了,请您到正厅里去。” “好,这就过去。你先下去吧。” “是。” 待侍女离开,温蕙仪起身,一旁的玉露连忙帮着查看了妆容,收拾她微皱的衣摆。 “小敏,昕妹妹。诗会就要开始了,你们也收拾收拾,随我一起去吧。” 程昕碾碎手里剩下的点心,随手抛下湖,拍了拍手道:“温大小姐人呢,怎么这么墨迹?” “你还要等她不成?”温蕙敏蹙眉,很是不悦。 程昕一脸意外:“啊?我还以为我们一起过去,还怕她这么慢耽误了二小姐时间。这么说,你们是没打算等她一起去?” 不待温蕙敏说什么,温蕙仪就笑着说:“怎么会?玉露,你快去瞧瞧,看看大姐她好了没有。” 玉露应声,快步离了凉亭。 “啊,你们还真等她啊!”程昕一脸失望的样子。 “你既不想等,那还提她做什么?”温蕙敏没好气道:“下回,她的事,你就别提了。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待见她。” “小敏,怎可如此说话?大姐再有什么不好,她也是你我至亲姐妹,你我都得敬着才——” 温蕙敏不耐烦的摆摆手:“姐姐你快别说了。这些话你说给我听有什么用?你待她那么好,她还不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见温蕙仪还要再说,温蕙敏当下朝外走去。 “程昕,走啊,还愣着做什么?” 程昕乖乖的快步跟上。 …… 在游廊里走了没多久,就遇上了跟着玉露行来的温芸娴和月芽。 “母亲果然说的没错,姐姐穿这身衣服最是好看。”温蕙仪上前,亲昵的挽过温芸娴的手臂。 程昕看了一眼,觉得这身衣服用料色泽极是考究,可就是太考究了,就好似应该是丞相府夫人这般身份穿的,给温芸娴穿显得过于庄重了。 温芸娴神色如常:“她有心了。” “姐姐,这段时间你在庄子上还好吗?我本来是想去看你的,可是没想到承蒙圣恩,下旨赐婚与太子。父亲母亲也忙着为我准备婚事,无暇脱身去看望姐姐,还望姐姐不要怪罪才好。” 温蕙仪眼里的愧疚不似作伪,温芸娴淡淡道:“我从来没怪过你,你成了太子妃,我由衷祝福你。” “真的?”温蕙仪颇为激动。 温芸娴点点头,她这话是真心的。 前世的时候,温蕙仪总是阻止温蕙敏对她的无礼行为。在丞相府里,也只有温蕙仪一人会惦记她,对她嘘寒问暖。她成了太子妃之后也是一样,还时常请自己入宫谈心。 在她困难的时候,是温蕙仪送了许多的金银首饰,让她不至于落魄街头。 这些事她都是记得的。 “姐姐,有你这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往后即便我是何身份,你我都是姐妹,你可千万莫与我生疏了才好。” “嗯。” 后头的温蕙敏听了这些话直翻白眼,拉过程昕小声道:“我姐姐就是心善,从小不管她做什么过分的事,都不会生她的气。可你看她,哪回给过姐姐好脸色? 就向现在,生生的板着一张脸,好像我姐姐欠了她多少银子似的。” 程昕弱弱的点点头,不想过多的讨论她们豪门姐妹间的恩怨情仇。 第44章 太子就是个海王 恋上你看书网,国公小姐她有剧本 雅兰轩,名字极有雅意。 是被一片竹子包围的院子,院子分前后院,程昕她们便是从后院的方向来的。 步入雅兰轩,入眼的是极尽雅致的布局,座椅桌台都是用梨花木所制,每一张桌子上都摆着齐全的文房四宝,每一套都看的出是精心挑选过,配上同色的笔架、笔洗,令人心生喜意。 雅兰轩的内堂与院子之间摆了一排的屏风,屏风上各绘着梅、兰、竹、菊四副画作,将整个前院隔成了内外两处。 内堂已经坐了许多的世家小姐,包括之前的韩嫣儿也在其中。 看到温蕙仪她们过来,众小姐纷纷起身过来祝贺。 程昕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燕瘦环肥的古代女子,只觉得每一位都长得很好看,看得她眼花缭乱,彷如置身在一片花丛中。 温蕙仪仪态万千的一一还礼,看得出她与那些小姐们的关系都很好,交谈间就让原本有些冷清的内室变得热闹,气氛顿时一派和谐起来。 不过热闹是她们的。 程昕是一如往常的无人理会,最多的是看到她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程昕也自觉不是个社交达人,趁着她们寒暄的时候,避到一边寻了个靠屏风的角落坐下。 与她不同,温芸娴身边倒是聚了几个女子。 只不过她们却是不怀好意,言语间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程昕不由感叹这就是这本小说女主的待遇,到哪都会成为女子们的眼中钉。 温芸娴目光冷然的扫了几人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而她选择的位置,就与程昕隔了一个座。 程昕抬头看她一眼。两人都没有要交谈的意思。 正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了许多脚步声,一众男子们爽朗的笑声透过屏风传入众小姐耳中。 内室里小姐们停下说话,纷纷寻了个空位坐下,一个眼观鼻、鼻观心坐的笔直。 “殿下,为何此处竖立了这一排的屏风?”有人不解出声。 太子楚誉令众人落座,道:“往日诗会,少有女子参加。即便参加,也是戴着帷帽,行动颇有不便。便有人提议本宫在此处设下屏风,以屏为界,将内室设为女室,我们这些男人,就在院中说话。 如此一来,各位小姐们无需戴着帷帽,不必拘束,也可与我等自由畅谈,岂不快哉?” “妙啊。太子殿下此举当真是两全其美。” 外间的公子们争相着恭维起来。 闻言,内室的小姐们神色羡慕的看向温蕙仪。 “也只有太子殿下这般贴心的人,才能关心我们女子的处境。” “我看太子殿下可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温二小姐才是。” “什么温二小姐,要改口叫太子妃了。” 各家小姐们调侃着说笑起来,直说得温蕙仪脸颊通红,娇羞不已。 隔着屏风,程昕看不到外面都来了哪些人,听着男女双方都是笑声不止,也觉得太子此举很得人心。 这个朝代对女子的约束并没有那么严格。 如果是民间女子,未出阁之前也是可以在外行走,与男子交流。 不过世族勋贵或者官家女眷,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未出阁的女子出门在外需戴着帷帽,彰显贵重与矜持。 今日太子举办的诗会,让文人雅客们在院子里自由畅谈,不用担心与女子发生触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让京城这些小姐们能自由行事,言谈间对他心生好感。 还有若是小姐们回家说了此事,家中为官的老父也会对太子另眼相看,当真是一举数得。 等气氛恰到好处,楚誉道:“各位,今日举办的诗会,一是让各位一展所长,创作出一些佳作。二是各位也知道,本宫与丞相府二千金即将成秦晋之好。特请各位为我们二人赋诗一首,以求传此佳话,与民同乐。”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番赞叹。 温蕙敏扫了厅内一眼,注意到只有韩嫣儿一人脸色差的难看,当下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哥哥,你待我姐姐可真好,简直是全京城最好的男人了。” “小敏。”温蕙仪红着脸轻唤一声。 外间传来楚誉的声音:“本宫不仅要做全京城最好的男人,也要让本宫的太子妃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程昕正在吃糕点,听了太子这话差点没被噎住,忙狠狠的捶了捶胸口。动静之大,引得一边的温芸娴侧目。 “小姐,快喝杯茶。”玟棋眼疾手快的递上一杯茶水。 程昕摆摆手,生生咽下那口腻人的糕点。 她看了一眼温蕙仪,满满的感动,浑身上下充斥着满满的幸福感。 她不由暗自吐槽:‘太子果然不愧是情场高手,这土味情话当真是张口就来。’ ‘偏还有人信。’ 温蕙仪眼中泪光闪动,起身对着外院的方向行了一礼。 “多谢太子殿下。此生能遇太子,是仪儿之幸。” 小书道:‘太子说的这样情深意切,要我说,在场的女子就没有不羡慕太子妃的。’ 程昕摇头:‘那你可就错了,温芸娴看起来半点也不羡慕。’ ‘人家是女主,只有男主那样的配置才会吸引她的目光。’ ‘她这叫有眼光。’ 在程昕看来,太子就是个海王,海有多大,他就有多浪。 ‘你和她不一样,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嘿,我这个暴脾气!’程昕与小书顿时就舌战了三百回合。 院子里也有人受不了了,一个还在变声期的少年道:“皇兄,你可别再说了,再说我们这还未成亲的可都要羡慕死了。” “哈哈,好好,今日本宫就先出题,就以‘鸳鸯’为题,请各位才子佳人们赋诗一首。” “既然是作诗,合该让扶桑公子先做上一首。”有人提议道。 众人的目光落向了一旁角落里正在喝茶的秦舒。 秦舒恍若未闻,拨弄着茶盏,神色悠闲的与他身后屏风上的竹子融为一体。 太子眉头微蹙,很快又舒展开:“各位就别去打搅他了,今日舒弟肯来此,就是给本宫面子了。” “哈哈,是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小公爷是什么臭脾气。” 一个温柔又好听的声音传来,像羽毛轻轻拂过心田,柔和而舒服。 程昕不是声控都觉得要陶醉其中了。 第45章 程昕哭了 内室的女子们也激动的交头接耳起来。 “方才说话的是谁?”程昕问坐在邻座的女子。 那女子没想到程昕会开口和她说话,微愣了下,才道:“应该是二皇子,今日听说二皇子与四皇子都来了。” 二皇子呀! 程昕亮眼放光,紧盯着一边屏风的缝隙。 她坐在离屏风最近的地方,就是想要提前目睹下那些最要角色的庐山真面目。 比如二皇子、四皇子,这些人可都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 只可惜她对着的屏风缝隙对着的是一个缩在角落里的小厮,正在偷偷的往嘴里塞着果子。 咦,这不是清茶吗? 程昕忙把自己的椅子往后退了退,果然就瞥见了清茶身前坐着的小公爷。 外间的人分明的都在说他,可他倒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连头也不抬的喝着茶。 这茶有这么好喝吗? 程昕转头,也端起了身边放着的茶喝了一口。 还是雨前龙井,没什么特别的。 好似注意到她的视线,小公爷抬起了头,朝这边望了过来。 程昕心'咯噔'了下,下意识要躲避,可一想她是在内室,从她处朝外看,看的分明。可她的所在被屏风挡住了光线,有些昏暗,外面很难看清。 果不其然,小公爷目无焦距,只是扫过屏风就收回了目光。 接下来,作诗大会开始了。 出诗、评判、赞颂、讨论。 众人的激动和喜悦交织、崇拜与敬仰并起,一项伟大而又富有文化底蕴的活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只可惜,程昕与此格格不入,她甚至有些犯困。 就在她真的要睡着的时候,温蕙敏突然来到温芸娴身前:“大姐姐,我知道你自幼看了许多诗书,也称得上是满腹经纶,不如你也作诗一首啊!” 来了,搞事情了。 程昕顿时将身子坐直了些。 温芸娴瞥了她一眼:“我不感兴趣。” “可是太子哥哥请你来,就是作诗的呀。我们可都做了呢。” 温蕙敏说话间,几个女子也围了过来。 一个粉衣女子道:“是啊,温大小姐,你这是不给太子殿下面子,还是不给自家妹妹的面子?” 粉衣女子的声音有些尖利,立即就将周围的一些小姐们引了过来。 “小姐……”月芽有些担心的拉了拉温芸娴的袖子。 温芸娴示意她安心,而后道:“你说这里的人都作诗了,我看未必吧。” “除了你,还有谁还没——”温蕙敏的话在扫到程昕之时停顿了:“程昕,你还没作诗?” 程昕一听就挑了眉头,就说吃瓜有风险,她这是把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我,没啊。”程昕很是干脆道:“我不会作诗。” 众人顿时就惊了。 “你怎么不会?你哥哥可是扶桑公子啊。”温蕙敏道。 经她提醒,众人才想起程昕的身份。 安国公小姐,哥哥是安国公小公爷。 哥哥会作诗,她这个妹妹就一定也会?程昕觉得可笑。 粉衣女子当下就撇下温芸娴走了过来:“程昕,扶桑公子的诗堪称一绝,我们都无缘得见,今日难得,你快让他作一首啊。” “对啊,怎么把你给忘了,快,你快去。”又有一绿衣女子道。 程昕也是奇了怪了,一脸莫名的扫了两人一眼。 粉衣女子看不惯程昕这副呆呆愣愣的样子,娇喝道:“程昕,你还愣着做什么?扶桑公子作诗可是难得的机会。” 几个女子顿时围着程昕叽叽喳喳。 程昕坐的老神在在:“我人微言轻,他是不会听我的。” “你是他妹妹啊,你说的话他总是会听的。” “就是,不然我们找你做什么?” 程昕听了这话瞌睡虫一下子都飞了,她认真的打量了几人一眼:“你们,谁啊?” “程昕,你装什么糊涂?”温蕙敏不解问道。 “我没说你,我说她们,都是谁啊?”程昕把温蕙敏扯到一边。 “哼,你连我都不知道?我是翰林大学士之女……” “户部尚书之女……” 站在面前的几个女子统统报了家世身份,程昕听过了也没记下来,只是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 “你什么意思?”身穿粉衣的户部侍郎之女横眉冷对起来。 程昕本想按着自己的性子数落她一通,可又想起原主在外是个怯懦形象,于是期期艾艾的站起身来。 “你们想要他作诗,那就自己去说便是。我胆子小,我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你可是他妹妹。” 程昕撇着嘴:“你们,你们是想强忍所难吗?” 一个个的,她都不认识,凭什么听她们吆五喝六的。 她话一出口,周围突然一静。 这位安国公府的小姐,她居然敢这样子说话? 那几个女子面面相觑,往常她们都是这般对程昕说话的,程昕唯唯诺诺一准照办,时间久了她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没想到这一次,程昕会这样顶嘴。 倒是温蕙敏没有太大的反应,最近时间的相处,她知道程昕胆子大了许多。 户部侍郎之女反应过来之后就怒了:“我们让你去说,是给你面子。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说什么强忍所难,真的是——” “呜呜……”程昕低头哭了起来。 那女子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指着她。 ‘啪’的一声,程昕像条件反射般拍开她手指:“啊啊,你不要打我。” 那女子吃痛捂着手,惊声出声:“你居然打我?” “好了好了,别吵了,她不想去就不去了。”温蕙敏可不想把事情闹大,连忙拦住了要扑过来的户部侍郎之女。 那女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不依不饶:“是她打了我的手……” “我以为你要打我。呜呜……”程昕用帕子捂着脸,哭得伤心。 “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那女子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这边的动静大,温蕙仪都被惊动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吵闹起来了?” “姐姐——”温蕙敏有些歉疚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小声在她耳边将方才发生的事告知。 温蕙仪了解了始末,柔声道:“都是误会,今日外间还有男客,你们一个是安国公小姐,一个是户部侍郎嫡女,这般吵闹起来,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太子的问话:“怎么回事,里面怎么吵吵闹闹的?” 第46章 该配合演出的我 户部侍郎之女浑身一颤,连忙拉住了温蕙仪的袖子。 温蕙仪示意她莫要着急,对外扬声说:“回禀殿下,只是有丫鬟不小心摔了一跤,并无大碍。” “那就好。各位我们继续……” 外头恢复如常,户部侍郎之女这才松了一口气。 温蕙仪拉过两人的手,放到一处,姣好的面容上绽放一抹微笑。 “今日之事,两位妹妹就当给姐姐一个面子,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那女子瞥了程昕一眼,条件反射的把手抽了回去,在温蕙仪期盼的目光下,不是很情愿的说道:“那就,就看在温姐姐的面子上——” 还不等她说完,程昕已是乖乖点头:“温二小姐放心,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你!”那女子当下怒目而视。 “好了好了。来,我们继续。方才啊,林小姐做了一首好诗……”温蕙仪拉着户部侍郎之女离去。 众人见无热闹可瞧,纷纷散去。 程昕面前一下子就空了出来。 温蕙敏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不经事,下次不许动不动就哭了,传了出去,小公爷还以为我们在欺负你。” “嗯嗯。”程昕重新落座,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泪痕。 闹了这么一出,温蕙敏也没了精神,悻悻然的离开了。 倒是温芸娴,盯着她看了一会,而后低头喝茶。 程昕腹诽:‘得,一直都是我看她的热闹。这回倒是让她做了看客。’ 小书道:‘这招叫做祸水东引,女主还是挺聪明的。’ 程昕道:‘对,她聪明。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主的份上,我能让她把水往我头上泼?’ ‘哈哈,你做的也不错。不费吹灰之力就帮女主挡了一劫。’ ‘你别恭维了,我这是该配合演出的时候绝不视而不见。职业素养知道吗?’ …… 作诗告一段落,现场出了几首好诗,让太子和一众才子佳人们津津乐道。 百无聊赖的四皇子总算是逮到了机会说话:“皇兄,你们得了好诗,可我却还没尽兴,不如我们再玩个好玩的。” 楚誉神情愉悦,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啊,四弟想玩什么?” 四皇子当下凑到他耳边一阵轻语。 楚誉听了开怀大笑:“好,这倒是个有趣的玩法。” “是什么?殿下何不与我等一同说说?” 楚誉扫了在座众人一眼:“方才我们两边作诗,说是在一处,其实与内室没甚交流。四弟的意思是让我们与里面的小姐们一同作诗,一男一女为一组,女子做出上联,让男子做下联。选出上佳诗作,予以奖励。众位以为如何?” “倒是个好主意,只不过那要如何组队,若是太子与太子妃一道,那我等岂不是都要铩羽而归?那可不行啊。”兵部侍郎之子笑道。 “哈哈,这个简单。我们寻一些长绳,令下人握住中段,一头分给我等。另一头送入内室。抽中同一根长绳的便为同一组。如此一来,组队全凭机缘。” 楚誉说完,众人都非常赞同。 他又特意来到秦舒面前:“这回只是玩闹一局,舒弟可莫要扫兴才是。” “殿下有旨,莫敢不从。”秦舒起身行礼。 “你这……舒弟你就是太较真。”楚誉拍拍他的肩头:“放轻松,今日本宫就是想让各位都玩的尽兴。” 待楚誉离去,坐在秦舒身旁的楚肖晗摇头:“你这样可会惹恼了太子。” “是你说不必委曲求全。” “可太子他这什么脾性你又不是不知,我怕他会对你有所不满。” 秦舒眉头轻扬,神色淡然。 楚肖晗了解秦舒脾性,知道他万事心有成算,也不多言,抬头看了看天色。 “过了这一局,时辰就差不多了。晚些入宫露了脸,你就随我去我那喝酒。对了,带上你的……妹妹,也好让我见见。” 秦舒抬眸望了过来。 楚肖晗轻笑出声:“你放心,只是见见。说来她入京也快两年了,可每次宫宴她都不知道坐在哪个角落里。我竟是连面都不曾见过。” 秦舒闻言若有所思:“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这回轮到楚肖晗诧异了:“哈哈,扶桑,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可切莫当真了。” 言谈间,下人就将几十根长绳都准备好了。 送入内室的时候,也将规矩都讲的分明。 各家小姐们都跃跃欲试,各自抽取了一根绳子握在手中。 最后分到程昕这里的时候,只剩下两根,程昕随手取了一根,剩下那根便被送到了温芸娴那。 无数根长绳搭在屏风的上头,从这头到那头,听得外间太子一声令下,握着中段的下人撒开了手。 这些长绳一下子就散了开来,两端的人立马就抽紧了长绳,轻轻的拉动起来,试探对面是真的有人。 程昕离屏风近,卷了一大段的长绳,总算让长绳绷直了。 她拉了拉,对面的人毫无反应。 她不由好奇,又拉了下几下。最后那一下的时候,对方终于有了反应,长绳传来拉力,拉的程昕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太过突兀,温蕙仪问道:“昕妹妹,你怎么了?” “没事。”她又重新坐下来。 内室已经有小姐快速的做好了上联,卷在那根长绳上的纸有下人从这头顺到了那头。 这种方式很是新奇,那诗从无数交错在一起的长绳里顺到外面,等待的公子们翘首以盼。 有人调笑道:“我们像不像是等着姑娘抛绣球,直到最后才知道究竟是花落谁家?” “哈哈,刘兄说的是。” 从长绳上拿到诗的男子开始按着上联作诗,有的人胸有成竹,当下就奋笔疾书;有的人眉头紧锁,半天都不曾下笔。 看着空中一张张卷在长绳上的纸被送了出去,程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宣纸。 ‘我该写点什么才好啊?’ 小书问道:‘你有现场作诗的技能?’ ‘当然——没有。’这不是废话吗,现代人还有几个人能作诗? ‘那你——’ ‘我不会作,但是会背啊。’她打算发挥穿越人的传统,背上一首诗来蒙混过关。 第47章 事出反常必为妖 选诗也是一门学问。 不能背一鸣惊人的,一个不好炸翻了场子,让别人以为她是个隐藏的作诗高手,那她可就难以下台了。 只是她从小到大会背的,哪一首不是千古绝唱? 程昕起身负手,像个老大爷遛弯一样到各个小姐们桌前转了一圈,在接受到无数白眼之后,总算是了解了这些小姐们的作诗水平。 当真不愧是古代才女,写的都非常好。 她们作的好,她心里就有数了。 程昕当下提笔写道:【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你你你,你这是下联吧?’小书道。 ‘这是宋代叶绍翁的《游园不值》,你想问上联是吧?’程昕摊手:“我不记得了。” 不过没事,反正在这里,谁又知道我这是上联还是下联。 等她将宣纸卷在长绳上递出去的时候,内室里的女子们都完成的差不多了。 外头的议论声一声高过一声,有人觉得女子作诗太过浅薄,随手就能应付过去了。有的见识了女子不亚于男子的才华,不由钦佩感慨。 程昕这回和其他小姐们一样,好奇拿到自己诗的人是谁,也期待他能作出什么下联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作好的诗被外间的公子当众读了出来。 一些作的好的,也会询问内室是何人所作,让那女子名声大噪。若是不佳的,也不过是一笑而过,并不会让人失了颜面。 “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 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 楚誉读完手上的诗,众人纷纷赞扬起来。 楚誉望着屏风的方向道:“敢问这是哪位小姐做的上联?” 内室安静了片刻,才传出温蕙仪轻柔的声音:“殿下,仪儿不才,献丑了。” 楚誉闻言,顿时惊喜万分。 “没想到皇兄和皇嫂如此有缘,竟连作诗都抽到了同一根绳。当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四皇子乐呵呵的拍着手掌。 “当真是天作之合。”众人赞叹不已。 小书道:‘没人比我更懂剧情,这其中要是没有人从中作梗,打死我都不信。’ ‘看透不说透,你不懂吗?’ 程昕自然也不相信,这长绳不下三十根,这都能凑成对,不是作弊还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不成? 月老的红绳都不一定这么靠谱。 这时,外间又传来二皇子极好听的声音:“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二皇子抽中她的了? 程昕顿时来了兴致。 却不想,二皇子接着道:“扶桑,这两句诗极好啊,你怎么还不开始啊?” 程昕的笑脸僵在了半空。 What? ‘哈哈哈,是小公爷抽到了你的诗。这总不是作弊吧?’小书笑得开怀。 程昕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强压下想要拍飞小书的冲动:“这是血脉情深。你是羡慕不来的。” 她透过屏风的缝隙盯着外面,拉了拉手里的长绳,果然那头被小公爷系在椅子上的长绳动了动。 难怪她怎么拉都拉不动,原来这家伙把它系在椅背上了! 外间的小公爷看着宣纸上的两句诗,不知在想什么。 二皇子以为秦舒是在思考如何做这下联,便不再打扰。 正在程昕期待外间动静时,她身旁的女子突然尖叫起来。 “啊!” 这一声尖叫太过响亮,程昕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那女子退开远远的,指着身后的兰花盆方向喊道:“蛇!蛇!里面有蛇!” 此言一出,周围的女子们都惊叫出声。 温芸娴转身,举起桌上的茶盏丢了过去,兰花丛里顿时一阵轻响,一条青绿色的小蛇就游了出来。 “啊!” 女子大多惧怕蛇虫,尤其是这些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内室里的尖叫此起彼伏。 外面的太子等人听到动静,连声询问里面发生了何事。 温蕙仪被玉露护在身后,强自镇定回道:“殿下,里面有蛇。” “小姐!”玟棋和梅染将程昕护在身后。 程昕快速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条蛇。 这是竹叶青,行动有些迟缓,应当是刚冬眠出来。大约有半米长,身子却还很瘦小,它的三角脑袋晃晃悠悠,漫无目的在墙角游走。 程昕道:“这竹叶青有毒,大家离远点。” 她对蛇类也是敬谢不敏,不过站得高,离得远,她就没那么害怕。 见这蛇并不攻击她们,世家小姐们也安静了下来,有些好奇的围过来。 “哇,这就是竹叶青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说话的是之前那个户部侍郎之女。 一个胆大的丫鬟上来:“小姐们放心,竹叶青性子柔,奴婢从前家中是抓蛇的,奴婢这就将这条蛇带走。” “好,你快把它丢出去。回头重重有赏。” 闻言,那丫鬟更是大着胆子上前,一伸手,快准狠的抓住了蛇的脑袋,另一只手捏过它的七寸一拽。 那蛇就不动弹了。 “做的好。”温蕙仪松了一口气。 丫鬟手脚利索的把那条竹叶青缠绕起来打了个结,正要离开时突然转身,就听到身后一阵斯斯响。 一道黑影射了出来。 丫鬟瞪大眼,只见一张血盘大口近在咫尺。 说时迟,那时快。梅染捡起地上的碎瓦片掷了过去,正中那条蛇的脑袋。 ‘砰’的一声,那条黑蛇被砸的撞在身后的墙面上,顿时脑浆崩裂,一片血花四溅。 丫鬟被整个人弹了起来,手里的竹叶青被一把甩出,飞过高空又坠落下来。 一下落到了温蕙仪身边的侍女身上。 “啊!”内室内再次一片大乱。 这时,外面的太子和几个侍从冲了进来。 众人尚且反应不过来之,侍从一把将那条蛇从那侍女身上抓了下来。 太子见之,手起刀落,一条碧绿的竹叶青顿时就身首异处。 楚誉一把扶住吓得面无人色的温蕙仪:“没事了,仪儿,有本宫在。” “多谢殿下相救。”温蕙仪缓过身来,满是感激的看着面前的太子。 安抚好温蕙仪,楚誉对吓得大哭的女子和一众小姐们道:“好了,各位小姐放心,蛇已经死了,这下没有危险了。” “多谢太子殿下。”一众世家小姐很快就调整了姿态,上前施施然行礼。 第48章 楚肖晗 国公小姐她有剧本缘起第48章楚肖晗楚誉没有再看她,而是快速扫过在场的所有女子,在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温芸娴时候眼前一亮。 是她! 果然在这! 太子撇下温蕙仪,疾步行至温芸娴身前:“姑娘,是你!” 温芸娴这才认真看了楚誉一眼,想起了这人便是当日在玉函楼里遇到的那个公子。 没想到他是太子! 温芸娴行了一礼:“民女温芸娴,见过太子殿下。” “温芸娴,你的名字叫温芸娴。”太子颇为激动,强自按捺住想要将眼前女子揽入怀中的冲动。 自从上次在玉函楼相见一面之后,无数个夜晚他都会梦到她。 他在京城明查暗访,寻了温芸娴许久,可一直都没有消息。却不想竟真的在这里遇到了。 太子楚誉的眼神太过炽热,温芸娴不自觉的朝身后退了一步:“太子殿下,民女正是太子妃的姐姐。” 楚誉浑身一震:“你,你说什么?” “殿下,她是我大姐。”温蕙仪缓步走了过来,挽过温芸娴手臂:“大姐,你从前在宫里也是见过殿下的,太子温和,你不必害怕。” 楚誉反应过来,强压下心中千头万,道:“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温芸娴淡淡点头:“若是殿下没什么事,那民女就告退了。” 她微一行礼,转身要走。 “慢着。”楚誉着急,却听得身旁一声咳嗽。 福禄上前道:“殿下,外院的人还等着殿下呢。” 楚誉反应过来,此地人多,即便有心也无法对温芸娴说些什么,于是恢复如常。 “是本宫擅闯了内室,扰了各位小姐们的雅兴,本宫这就出去。各位方才的诗还未作完的,大可继续。” 太子带着一众侍卫大步离去。 被两条蛇和太子这么一惊一扰,内室的小姐们哪里还有心思作诗。 在椅子上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的程昕爬了下来。 按照剧情发展,太子见到温芸娴她并不意外。可没有想到太子是以这种方式见到的。 她猜,这两条蛇,多半就是太子的手笔。 外间众人见太子出来有些魂不守舍,不由纷纷上前询问。 楚誉按捺住心中喜悦,摆手道:“无事,不过是草丛里跑出来一条蛇,已经被本宫斩杀了。” 他话虽如此说,可任谁都能看出太子已经没有心思管什么诗词歌赋了。 众人也是识趣,各自散开。 接下来的诗会,几乎是没几个人在认真参与。 程昕佯装吃着点心,实际上一直暗中留意着温芸娴。 很快,就看到一个侍女来到温芸娴身边,对她悄然说了几句话。 紧接着,温芸娴起身对月芽嘱咐了几句。 月芽想要跟随,温芸娴对她轻轻摇摇头:“不必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温芸娴跟着侍女离开,程昕趁没人留意,抬脚就跟了上去。 从内室出来便是一条长长的游廊,游廊很是曲折,程昕小心的跟在后面,为防温芸娴和那个侍女回头发现,她走的很慢。 出了游廊,是后院的一片假山林。 ‘她们这是要去哪?’ 小书道:‘剧情里不是说了吗,她是去和太子幽会。’ ‘是太子想要约她,可是以温芸娴的为人,应该不会去才是。那个侍女到底和她说了什么?’程昕颇为好奇,温芸娴应当不是那种蠢笨之人,怎么会巴巴的跟着一个侍女出来? ‘别问我,你不知道的剧情我也不知道。’小书选择了闭麦。 程昕跟着入了假山林,在里面七拐八拐的,很快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完蛋,跟丢了!’ ‘她可是女主,自有光环在。’ ‘我担心的不是温芸娴,是我现在该如何出去?’ 温芸娴有女主光环在,可她这个前炮灰可是啥都没有。 小书安慰她:‘不怕不怕,这假山就算是个迷宫也有走出去的时候,放心,有我陪着你。’ ‘呵呵,我可真感动。’ 程昕在假山里来回穿梭,不多时就听到前面有动静,当下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从一处假山洞口钻出之时,正好撞见一个男子的背影。 但见这人一身白衣飘飘,背影挺拔,身材挺拔。还不等她开口,那人听到身后动静就回头了。 刹那间,程昕只觉受到了美颜暴击。 这人头戴白玉冠,俊秀非凡,五官立体,眉眼舒朗。一双杏眼带着一抹温柔。 看到突然出现的程昕,这人也是微愣。 “姑娘是——” “二皇子!”程昕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好听的声音。 楚肖晗有些意外,认真的打量了程昕一眼。 这姑娘提着裙摆从假山里钻出来,一头乌黑的长发上还沾着些许落叶。面容很是白皙,白的却有些并非很健康,好似大病初愈。 她的面容很干净,一双明眸好似干净的清泉,水汪汪的,此时里面盛满了惊喜。 看她这身装扮,也是今日来参加诗会的小姐。 只是他并没有印象。 “敢问姑娘是?” “我是——” 程昕倒是很想结交这位二皇子,可是一想到剧情最后可是这位和温芸娴私会被人发现的。 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温芸娴人呢? 程昕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温芸娴的踪影。 “姑娘是在找什么?” “你有没有看到温芸娴?” “姑娘是说温家大小姐?”楚肖晗微挑眉头,是跟着温家大小姐出来的? 注意到二皇子的眼神微变,程昕解释说:“是,我看到她刚才跟着一个侍女入了假山。有些好奇就跟过来看看,没想到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侍女?” “是啊,是南城别苑的侍女。”程昕刻意强调了下,希望这位二皇子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楚肖晗神色微敛,依旧一派从容:“姑娘放心,这里是太子别苑,不会有什么危险。许是她觉得诗会烦闷,就让侍女带着四下走走。” “说的也是。这么说二皇子殿下也是觉得诗会无趣?” 楚肖晗轻笑:“姑娘,我可没这么说。” “那是我觉得无趣,不过现在出来的也久了,我该先回去了,免得丫鬟担心。”程昕对着二皇子施礼,转身就走。 可走了几步她又转了回来:“对了,殿下可知回去的路?” 她可不想再钻假山洞了,以免再成为无头乱窜的苍蝇。 深怕二皇子好人做到底要送她出去,她又连忙道:“只要指个方向给我就好。” 楚肖晗见她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哑然失笑,指着一个方向道:“姑娘你从这个方向,沿着这条小径一直走,等走到了尽头,就回到了之前的院子,不过你到的是前院。” “前院没事,那里侍从多,我让人再带我回去就好。”程昕道了谢,转身就走。 楚肖晗目送程昕离去,才想起还没问这姑娘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