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王疯了(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赵楷就常常梦见自己变成了古人。生活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院当中,身边有一大堆仆人和丫鬟伺候。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幸福,不,是腐朽生活。 他曾经把梦中的场景告诉了把他一手拉扯大的老祖母,可是那位老奶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只能用封建迷信的那一套来解释。说是赵楷可能是投胎的时候,喝了掺水的孟婆汤,所以没忘光前世的事情,这才时常做梦梦见。 赵楷有时候就想:难道我前世就是一个封建官僚家的公子哥吗?看着家里的排场,梦里的老爹好像是个很有钱的大官僚,应该是个大贪官吧......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不过最让现实中的赵楷向往的,绝对不是封建官僚家庭的腐朽生活,而是梦中的自己拥有一个非常宠他的当大官的爹。他爹具体当什么大官也不知道,就知道了梦里的仆人丫鬟都管这个爹叫什么“官家”。而这个官家爹爹非常宠他,已经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赵楷有时候就想:这个官家虽然不是好官,但作为爹那绝对是好爹! 而现实中的赵楷则是一个留守少年,父母在他刚刚出生的时候,就去魔都创业了——搞了两个煎饼摊,生意据说不错,赚了不少钱,还在魔都附近的二线城市买了两套房子,后来又升值了不少。在赵楷初中快要毕业的时候,他爹妈还打算让他在初中毕业后就去魔都继承家族事业,继续为魔都人民摊煎饼。 可是赵楷却很争气的考上了市里面的一所二流高中,还打算要念个三本大学后再去魔都摊煎饼。 这可把他的爹妈给气坏了,摊个煎饼还要大学文凭?这不在胡扯嘛!于是他们就生了个二胎,准备从小好好培养......老赵家的煎饼摊总得有人继承啊! 既然煎饼摊后继有人了,那赵楷这个不孝子当然就没人搭理了,一个人在市里面的高中住读,他爹妈除了按时给钱,其他的一概不问。 而住读到高中的赵楷,也因此有了更大的自由,可以熬夜上网,可以打游戏,也可以从互联网上为自己的怪梦寻找答案。 可是找来找去,除了知道“官家”这个词儿是宋朝人用来称呼皇帝的,就再没其他了。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怪梦当中的场景非常模糊,连梦中的人脸都是模模糊糊的,而且还一直在变化,所以赵楷能够掌握的信息也不多。 不过在2020年的冬天,当赵楷的高二上半学期即将进入尾声的时候,他的怪梦突然就变得越来越清晰,而且做得也越来越频繁,几乎到了一合上眼皮就来的地步。而各种各样的信息,也同时涌入他的脑海。这些信息大多是和大宋、北伐,还有金兵南下有关的。 大概是因为信息太多太杂,一时消化不了,搞得赵楷头疼欲裂,然后轰的一下就在宿舍里晕了。在晕晕乎乎之间,赵楷又开始做梦,而且这一梦,居然就成了真! ...... “啪”的一声脆响,赵楷的脸颊上又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感,这是他自己在抽自己的大耳刮子呢! “哎哟,真疼啊......”赵楷忙捂着脸叫唤了一声,然后又抬头看了眼摆在跟前的铜镜。 他已经一连好几天茶饭不思的坐在这面铜镜前“自虐”了,又是掐自己的肉,又是拔自己的胡子,现在还扇起了大耳刮子,就是想从“梦”中醒来。 可是这“梦”醒不了啦! 因为这“梦”已成真了! 出现在铜镜里面的,依旧是一个端坐在圈椅上的“古人”,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穿了一身道袍,乱糟糟的头发梳了个髻,用一枝玉簪插着。古人的脸面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看出眉目清秀,鼻梁高挺,唇如红朱,须髯飘逸,分明就是一个带着几分仙气的古代美男子。 赵楷又仔细看看,觉得这“古人”的相貌和自己原本的容貌非常相似,就是成熟了许多,而且还蓄了胡子。 “还是个古人啊......看来我赵楷真的是穿越了!”赵楷看着铜镜当中的“古人”,长叹了一声,似乎已经认命了。 忽然,赵楷的表情就是一变,变得无比凌厉,甚至有些狰狞,他用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也罢,穿越就穿越了!这大概就是天命吧?这是天要降大任于我啊!” 他挥舞着拳头,看着有点疯颠,大呼道:“我就是上天选中的人,就是穿越来这北宋末世力挽狂澜的天选的人......我赵楷,就是天选之人!” 赵楷现在就是天选之人了,至少他自己是怎么认为的! 在他想来,也只能用“天选”来解释他的灵魂为什么会穿越八百余年,附在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宋徽宗第三子,荆南、宁江军节度使,江陵、夔州牧,提举皇城司,郓王赵楷的身上了。 再看这镜子当中的人影和赵楷原本的相貌又如此的相似,分明就是赵楷的前世啊! 这一定就是上天不忍大宋覆灭,神洲陆沉,所以派赵楷魂穿前世来救国救民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人,真命之主! 赵楷猛地站了起来,看着铜镜中的人,语气当中又多了几分癫狂,拍着胸脯大喊道:“好,好,好!现在大宋有我,华夏不倾,女真蒙古,休得猖狂......哇哈哈哈!” ...... “陈翊善,王押班......咱家大王是不是真的疯了?这都折腾了好几日了,还是又哭又笑的,不见些许转好。” 就在赵楷又是哈哈大笑,又是胡言乱语的时候,在他所在的屋子外头,一个大约十七八岁年纪,做妇人打扮,相貌极美,恍若仙女一般的女子,正一脸愁容的在向身边的两人发问。 两人当中有一个三十岁上下,文士打扮的黄面孔、山羊胡的男子,摸着胡子,皱着眉眼,摇头晃脑地回答道:“夫人放心,大王看上去好像是疯了,但绝对不是真疯,他一定是在装疯......” “对,对,陈先生所言极是,大王一定是装疯避祸!”说这话的是个三十四五岁,捧着根拂尘的白脸儿内侍,说着话,这家伙还做了个杀头的姿势,“如今大王处境艰难,如果不装疯就会被......” “可,可是大王为何要避祸呢?”仙女一般的妇人一脸不解,“官家那么宠大王,把皇城司都给了大王,大王还能有什么祸事?” “唉,”白脸儿内侍叹了口气,说,“夫人有所不知......金国蛮子的大兵已经过了真定府,正日夜兼程往东京而来。官家已经乱了方寸,还生了内禅的心思!” “内禅?”妇人问,“禅给谁啊?” 黄脸书生又是一叹,说:“禅给太子啊!昨日官家已经降旨让太子出任开封牧......还有传言说,官家这两日就会禅让皇位给太子,然后去南下去躲避金兵了。” “啊......金兵真的要来了?”妇人似乎被吓着了,顿了顿,又问:“可那,那金兵来不来的,和大王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大王叫他们来的,大王为什么要装疯避祸呢?” 黄脸书生和白脸内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正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位刚刚嫁入王府不久的朱夫人(宋徽宗时期亲王正妻都封国夫人)解释郓王赵楷和太子赵桓之间的“兄友弟恭”之事的时候。那位不知道是装疯还是真疯的赵楷,已经大步到了门口,出现三人跟前,只见他眼珠子一瞪,看着三人,大声发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外窥视本王这个天选之人?” 第二章  我没疯,我要带兵入宫(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我们是什么人? 你个大王要装疯也不能真得六亲不认吧?而且这里有没外人。 美貌小妇人,黄脸书生,还有白脸的内官听了赵楷的问题,全都无语了。 那美貌小妇人当时就作了,樱桃小嘴一撅,气呼呼就道:“大(念代)王,奴家是郓国夫人,是您的结发妻子......您在奴面前,还用得着装疯吗?” 妻子?我这就有老婆了? 赵楷愣了愣,忙定睛去看,一看之下,竟然有些痴了。这个美得都带了几分仙气的小姑娘居然是我的老婆?这可比我们学校的校花都漂亮啊,怎么就是我老婆了......对了,我现在是王爷了,王爷的老婆当然是很好看的!而且还可以有很多个!现在怎么只来了一个?其他人在哪里? 想到这里,赵楷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个女子的姓名和背景。这女子名叫朱凤英,是武康军节度使朱伯材之女,还是太子妃朱淑贞的亲妹妹。从小就长得跟个天仙似的,在太子大婚的时候被主婚的赵佶瞄见了一眼,就立即开金口把她许给了当时正受宠的赵楷......这就是好爹啊,看见什么好的,先想到宝贝儿子。 不过赵佶看中朱凤英的时候,这丫头还太小,不到10岁,根本不可能出嫁。所以赵楷就只能耐心等待上七八年,直到今年春天才把这小天仙娶过门,现在小两口真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想到浓情蜜意的事情,赵楷的表情一下就柔和起来了,笑嘻嘻的对朱凤英道:“凤英,我,孤家没有装疯,绝对没有装!” “那......”朱凤英柳眉一拧,有些担心的看着丈夫,“大王,您没有装疯,那您就是真的疯了?” 什么?我要么是装疯,要么就是真疯,就不能有个好的选项吗?赵楷也愣住了,你这小天仙怎么乱说话呢?我是天选之人,我还有上天赋予的神圣使命没有完成,怎么可能疯? “夫人,您别担心,大王真是在装疯,我们还是赶紧上报给官家知晓!” “对,对,得趁着官家还没出逃,让他老人家知道大王已经疯了......” 那个黄脸书生和白脸宦官又开口了,也没什么好话,不依不饶的非说赵楷在装疯卖傻,还要报告给宋徽宗那个昏君知道。 赵楷又瞪了两人一眼,也想起他们是谁了? 黄面孔的书生名叫陈记,字忆之,是赵楷的翊善——这是个王府属官,字面上说就是帮人做好事的官。宋朝不仅防武夫,更防自家宗亲。不仅圈养皇子(太子和亲王都圈着),而且还把王府属官削减一空,只留下翊善、记室等几个小鱼小虾陪着王爷们读书玩耍。 不过赵楷的情况有点特殊,宋徽宗觉得这孩子聪明伶俐,文武双全,才华横溢,长得又一表人才,和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太喜欢了。所以就生了废掉太子赵桓,改立赵楷为大宋国本的意思。从政和六年开始,就让赵楷提举皇城司至今。 而这个皇城司在宋朝可是个非常重要的衙门! 它的职责有两个,一是掌宫禁宿卫。凡宫城出入之禁令,周庐宿卫之事,宫门启闭之节,都归皇城司管辖。 二是掌刺探监察。主要负责监视手握军权的将领,预防阴谋叛乱。 为了执行这两个使命,皇城司下又设有“亲从官”和“亲事官”两个主要分支。其中“亲从官”共有五个指挥,是皇宫的内卫部队。这支部队,现在就在赵楷的控制之下! 而“亲事官”又称察人,共有六个指挥,是负责刺探监察的密探。他们同样在赵楷的指挥之下。 而且皇城司并不在东西两府和三衙管军的控制之下,是一个直属皇帝本人的机要衙门。 所以东西两府和三衙管军都没办法把手伸进皇城司。 赵佶就把这个要紧的衙门交给了赵楷,而且一交就是那么多年,是什么意思,只怕是路人皆知了。 所以陈记这个王府翊善也就不是其他各王府的翊善可比的,他和那个官拜太子右庶子,试太子詹事、徽猷阁直学士的耿南仲算是唱对台的人物。 一旦赵楷成为太子,那么耿南仲的官职就是他的,而赵楷如果能够登基,他就必然可以荐跻二府。 而那个白脸宦官则叫王晓德,同样是赵楷的心腹,跟着赵楷已经有十五年了,在赵楷的提拔下现在当了入内N侍省的押班,差遣是勾当皇城司公事。 陈记和王晓德都是跟随赵楷多年的心腹,也是积极帮他谋取太子之位的爪牙。现在居然都说赵楷在装疯避祸,可见赵楷已经输掉储位之争了。 赵楷想到储位之争,脑海当中又爆出许多信息——他才穿越了几天,还没有完全融合宋朝版赵楷的记忆。这货的确才华横溢,会的东西太多了,弓马刀剑,琴棋书画,儒家经典,无所不精,而且还文采非凡,居然还匿名考中过榜眼(本来是状元,因为徽宗怕人说闲话,才降了一名),所以脑子里记着的东西又多又杂,想要完全吃透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输掉储位之争这样的大事,只要努力想一想,赵楷还是可以很快想起来的。 而让赵楷输掉储位之争的原因,说起来也真让人无语。并不是赵楷做错了什么,所以失去了赵佶的欢心。而是赵佶想要逃跑,但是又害怕三衙禁军和开封百姓拦着他这个官家不让走。所以就想把烂摊子甩给太子赵桓,让他去顶雷。 他这一甩锅,可就把赵楷给坑苦了......不仅皇帝没得做,而且再过不久就会失去所有的权力,成为兄长赵桓的富贵囚徒,想要溜出开封府都不行了。 而在赵楷的后世记忆中,赵桓的皇帝好像也没当太久,就被金人逮去一个叫五国城的地方喝东北风了。而且还连带着赵佶以及赵佶绝大部分的儿子和女儿一起去了,好像只跑了一个害死岳飞的宋高宗赵构。 也就是说,赵楷本人如果还顺着原本的历史路线发展下去,肯定也得去五国城那旮瘩吃苦挨冻啊。别说装疯,就是真疯了,金人肯定也不会放过他啊! 而且......朱凤英这个小仙女一样的可人儿,肯定也得让金人抓去凌辱玩弄! 这是要带绿帽子了! 赵楷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又一次狰狞起来了,满满的都是杀气! 老子是天选之人啊,他N的金狗子居然敢给天选之人带绿帽子,统统罪该万死! 看见赵楷又变脸了,朱凤英、陈记、王晓德都给吓住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要杀人了?难道大王要变武疯子了? “来人!”赵楷大喝一声,“传指挥使黄无忌来,孤王要调兵......再去取孤王的宝剑和连环甲!” 黄无忌是赵楷的另一个心腹,西军出身的厮杀汉,现在担任皇城司亲从第五指挥的指挥使。 而这个亲从第五指挥是赵楷出任提举皇城司后才拉扯起来的,成员都是赵楷亲自从西军中选拔出来的壮士。根据赵佶原本的计划,赵楷会在北伐燕京的大军全线告捷,胜利在望的时候出任河北兵马元帅,去摘去最后的胜利果实。这个亲从第五指挥到时候就是他的亲兵。 可是赵楷现在已经输掉储位之争了,不老老实实的在家宅着,居然要调集亲兵,还要披甲执剑......这是要干什么? 脸色发白,已经从黄面孔变成白面孔的陈记抖着声音发问了:“大,大王......您,您调兵想干什么?” 赵楷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入宫!” 第二章  我没疯,我要带兵入宫(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我们是什么人? 你个大王要装疯也不能真得六亲不认吧?而且这里又没外人。 美貌小妇人,黄脸书生,还有白脸的内官听了赵楷的问题,全都无语了。 那美貌小妇人当时就作了,樱桃小嘴一撅,气呼呼就道:“大(念代)王,奴家是郓国夫人,是您的结发妻子......您在奴面前,还用得着装疯吗?” 妻子?我这就有老婆了? 赵楷愣了愣,忙定睛去看,一看之下,竟然有些痴了。这个美得都带了几分仙气的小姑娘居然是我的老婆?这可比我们学校的校花都漂亮啊,怎么就是我老婆了......对了,我现在是王爷了,王爷的老婆当然是很好看的!而且还可以有很多个!现在怎么只来了一个?其他人在哪里? 想到这里,赵楷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个女子的姓名和背景。这女子名叫朱凤英,是武康军节度使朱伯材之女,还是太子妃朱淑贞的亲妹妹。从小就长得跟个天仙似的,在太子大婚的时候被主婚的赵佶瞄见了一眼,就立即开金口把她许给了当时正受宠的赵楷......这就是好爹啊,看见什么好的,先想到宝贝儿子。 不过赵佶看中朱凤英的时候,这丫头还太小,不到10岁,根本不可能出嫁。所以赵楷就只能耐心等待上七八年,直到今年春天才把这小天仙娶过门,现在小两口真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想到浓情蜜意的事情,赵楷的表情一下就柔和起来了,笑嘻嘻的对朱凤英道:“凤英,我,孤家没有装疯,绝对没有装!” “那......”朱凤英柳眉一拧,有些担心的看着丈夫,“大王,您没有装疯,那您就是真的疯了?” 什么?我要么是装疯,要么就是真疯,就不能有个好的选项吗?赵楷也愣住了,你这小天仙怎么乱说话呢?我是天选之人,我还有上天赋予的神圣使命没有完成,怎么可能疯? “夫人,您别担心,大王真是在装疯,我们还是赶紧上报给官家知晓!” “对,对,得趁着官家还没出逃,让他老人家知道大王已经疯了......” 那个黄脸书生和白脸宦官又开口了,也没什么好话,不依不饶的非说赵楷在装疯卖傻,还要报告给宋徽宗那个昏君知道。 赵楷又瞪了两人一眼,也想起他们是谁了? 黄面孔的书生名叫陈记,字忆之,是赵楷的翊善——这是个王府属官,字面上说就是帮人做好事的官。宋朝不仅防武夫,更防自家宗亲。不仅圈养皇子(太子和亲王都圈着),而且还把王府属官削减一空,只留下翊善、记室等几个小鱼小虾陪着王爷们读书玩耍。 不过赵楷的情况有点特殊,宋徽宗觉得这孩子聪明伶俐,文武双全,才华横溢,长得又一表人才,和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太喜欢了。所以就生了废掉太子赵桓,改立赵楷为大宋国本的意思。从政和六年开始,就让赵楷提举皇城司至今。 而这个皇城司在宋朝可是个非常重要的衙门! 它的职责有两个,一是掌宫禁宿卫。凡宫城出入之禁令,周庐宿卫之事,宫门启闭之节,都归皇城司管辖。 二是掌刺探监察。主要负责监视手握军权的将领,预防阴谋叛乱。 为了执行这两个使命,皇城司下又设有“亲从官”和“亲事官”两个主要分支。其中“亲从官”共有五个指挥,是皇宫的内卫部队。这支部队,现在就在赵楷的控制之下! 而“亲事官”又称察人,共有六个指挥,是负责刺探监察的密探。他们同样在赵楷的指挥之下。 而且皇城司并不在东西两府和三衙管军的控制之下,是一个直属皇帝本人的机要衙门。 所以东西两府和三衙管军都没办法把手伸进皇城司。 赵佶就把这个要紧的衙门交给了赵楷,而且一交就是那么多年,是什么意思,只怕是路人皆知了。 所以陈记这个王府翊善也就不是其他各王府的翊善可比的,他和那个官拜太子右庶子,试太子詹事、徽猷阁直学士的耿南仲算是唱对台的人物。 一旦赵楷成为太子,那么耿南仲的官职就是他的,而赵楷如果能够登基,他就必然可以荐跻二府。 而那个白脸宦官则叫王晓德,同样是赵楷的心腹,跟着赵楷已经有十五年了,在赵楷的提拔下现在当了入内N侍省的押班,差遣是勾当皇城司公事。 陈记和王晓德都是跟随赵楷多年的心腹,也是积极帮他谋取太子之位的爪牙。现在居然都说赵楷在装疯避祸,可见赵楷已经输掉储位之争了。 赵楷想到储位之争,脑海当中又爆出许多信息——他才穿越了几天,还没有完全融合宋朝版赵楷的记忆。这货的确才华横溢,会的东西太多了,弓马刀剑,琴棋书画,儒家经典,无所不精,而且还文采非凡,居然还匿名考中过榜眼(本来是状元,因为徽宗怕人说闲话,才降了一名),所以脑子里记着的东西又多又杂,想要完全吃透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输掉储位之争这样的大事,只要努力想一想,赵楷还是可以很快想起来的。 而让赵楷输掉储位之争的原因,说起来也真让人无语。并不是赵楷做错了什么,所以失去了赵佶的欢心。而是赵佶想要逃跑,但是又害怕三衙禁军和开封百姓拦着他这个官家不让走。所以就想把烂摊子甩给太子赵桓,让他去顶雷。 他这一甩锅,可就把赵楷给坑苦了......不仅皇帝没得做,而且再过不久就会失去所有的权力,成为兄长赵桓的富贵囚徒,想要溜出开封府都不行了。 而在赵楷的后世记忆中,赵桓的皇帝好像也没当太久,就被金人逮去一个叫五国城的地方喝东北风了。而且还连带着赵佶以及赵佶绝大部分的儿子和女儿一起去了,好像只跑了一个害死岳飞的宋高宗赵构。 也就是说,赵楷本人如果还顺着原本的历史路线发展下去,肯定也得去五国城那旮瘩吃苦挨冻啊。别说装疯,就是真疯了,金人肯定也不会放过他啊! 而且......朱凤英这个小仙女一样的可人儿,肯定也得让金人抓去凌辱玩弄! 这是要带绿帽子了! 赵楷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又一次狰狞起来了,满满的都是杀气! 老子是天选之人啊,他N的金狗子居然敢给天选之人带绿帽子,统统罪该万死! 看见赵楷又变脸了,朱凤英、陈记、王晓德都给吓住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要杀人了?难道大王要变武疯子了? “来人!”赵楷大喝一声,“传指挥使黄无忌来,孤王要调兵......再去取孤王的宝剑和连环甲!” 黄无忌是赵楷的另一个心腹,西军出身的厮杀汉,现在担任皇城司亲从第五指挥的指挥使。 而这个亲从第五指挥是赵楷出任提举皇城司后才拉扯起来的,成员都是赵楷亲自从西军中选拔出来的壮士。根据赵佶原本的计划,赵楷会在北伐燕京的大军全线告捷,胜利在望的时候出任河北兵马元帅,去摘去最后的胜利果实。这个亲从第五指挥到时候就是他的亲兵。 可是赵楷现在已经输掉储位之争了,不老老实实的在家宅着,居然要调集亲兵,还要披甲执剑......这是要干什么? 脸色发白,已经从黄面孔变成白面孔的陈记抖着声音发问了:“大,大王......您,您调兵想干什么?” 赵楷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入宫!” 第四章   不能让宋徽宗跑了!(为盟主循序渐进加更) 开封府的大宋皇城东华门之外,白发老将何灌高大的身形立于护城河的石桥之上,只是任由一身宽衣大袖的官服,被呼啸的北风吹得猎猎作响。 三百步军司的兵卒,人人戎服战袄,挎着腰刀,列阵而后,堵了大宋皇城的东华门。 这个景象,在大宋皇城的东华门外,真是罕见到了极点。以至于领兵的侍卫步军都虞侯何灌以降,人人心神不宁。 几个大宋禁军的军官,身穿着武官常服,手扶着刀柄剑柄,站在何灌左右,两两眼神相撞,都能从对方眼中看见满满的忧色。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在东华门外。他们是侍卫步军司的人马,不是皇城司的亲从官,守卫皇城,宿卫天子可不是他们的职责。可是现在,他们却被枢密院的一道命令调来了东华门外!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这是官家要跑路了......还是祸起萧墙了? 现在可是个非常时期!已经屹立了一百六十多年,几个月前还沉浸在恢复燕云的喜悦和花团锦簇的盛世浮华中的大宋,现在居然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早先和大宋结盟,一块儿灭亡契丹人的大辽国的大金国在两个月前,也就是宣和七年十月突然毁盟翻脸,发兵南下,随后就是被大宋君臣倚为长城之靠的辽国叛臣郭药师倒戈投金,引了金国大兵南下,一路上势如破竹,眼看就要逼到大宋东京开封府城外来了。 而大宋朝的那位文采风流的官家赵佶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候,既没有御驾亲征去和金兵交战,也没有调兵遣将,积蓄物资,准备坚守城池,而是在准备逃难亡命! 这可不是大家伙在瞎猜胡琢磨,而是有真凭实据的!就在昨日,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一日,官家便通过东府颁下大诏,命太子殿下就任开封牧......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就是要让太子监国顶雷,自己滑脚跑路了。 大宋朝居然出了这么一个没种的官家,想想都让人丧气啊! 不过即便官家要跑,也不该让步军司的人跑到皇宫大门外面堵门啊!护卫皇宫向来是皇城司的职责,哪有让侍卫步军都虞侯亲自带兵在皇宫外面站岗的?这事儿大宋朝开张到如今,大概就没有发生过吧? 而且这事儿怎么看都有点像要宫变啊......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算是忠臣良将,还是乱臣贼子? 这些基层的官兵人人心神不宁,带兵的老将何灌也一样焦虑不安。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变成乱臣贼子,因为他是知道内幕的。宫变什么的绝对是没有的,现在正在发生的不过是两府重臣们好言劝退官家......这可不是两府逼宫,而是官家自己在退位跑路和不退位跑路之间犹疑不定。 如果他肯和东京共存亡,两府宰执哪儿敢劝他内禅?谁敢提一句,不用龙颜大怒,殿中御史就要跳起来弹劾了! 可问题是官家实在太怂,一心一意要跑,根本拦不住。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害怕禁军和东京百姓阻扰,所以就想内禅给太子顶雷。两府宰执拿他没辙,只好同意。可是到昨天正式要颁诏的时候,他又舍不得皇位了,只肯给太子一个开封牧。看这意思是想让太子留守东京监国......只要有脑子的都知道,事情不能这样办。 因为官家内禅后再跑,那坐镇东京的还是大宋官家、九五至尊。虽然人心不免因为内禅和太上皇逃跑而动摇,但大家还是会对新官家抱有一点期待的。 可要是官家不内禅直接跑......那就是皇帝不要江山跑路了!中原的花花江山赵家皇帝自己都不要了,还能指望下面人卖命坚守? 只怕官家前脚跑路,大宋江山后脚就得归了金国的蛮夷胡虏! 正因为两府宰执都知道官家不能带着皇位跑路,所以才会推新任的门下侍郎吴敏带当出头鸟,开导官家退位。一大群人从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劝说,到现在也没个准消息从崇政殿里出来,真是急死个人啊! 想到这里,何灌就扭头往身后的东华门望去,正好看见自己的儿子,任官閤门宣赞舍人的何蓟脚步匆匆的从开了小半扇的东华门内出来。 “大郎,官家是不是已经退位了?” 何灌不等儿子走近,就已经开口发问了。这问题又太过敏感,他一个厮杀汗出身的管军也大嗓门习惯了,顿时就引来了不少惊诧莫名的眼神——干官家这行的,好像很少有人肯正常退位的...... “退了,退了......中书舍人正在拟诏,两府大相公还叫孩儿去请太子殿下来接旨。”今年三十多岁的何蓟也是西北战场上下来的厮杀汉,因为老爹当了管军,才从前线下来入了閤门司(有当人质的意思),还没习惯细声细气的说话,所以一张嘴大家都知道了。 何灌也呼了口气,忙吩咐自己的亲兵给儿子牵了匹马,又让几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厮杀汉和儿子一块儿去了——大家都在新官家跟前露个脸儿,没准新官家看他们顺眼,就赏个官做了! 此时东华门外的大街上没有什么行人,所以何蓟等人就打马飞驰而去,一阵马蹄得得之后,就没了踪影。 何灌也彻底放了心,只要待会儿太子跟着自己的儿子入了东华门,那么大事就算定了。那位执掌皇城司多年,一直觊觎储位的郓王殿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就算是李世民转世而来,也没办法翻盘了。 现在毕竟是家法森严的大宋朝,不是那个乱糟糟的大唐朝! 他正想到这里,一阵马蹄响动,忽然从东华门外大街上传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何灌眉头一皱,大郎已经把太子请来了?这也太快了吧?难道太子一直在前面路口等着? 觉得有点不对劲的何灌连忙站起身,伸着脖子向东华门外大街的尽头看去,就在这时,大街尽头的三岔路口,忽然出现了一小队披着连环甲,还背着马枪的骑兵!而且这些骑兵后面,似乎还跟着数量不明的步兵!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啊? ...... 来人当然是那个还没渡过“穿越后不适应期”,还有点昏头昏脑的赵楷了! 虽然赵楷的头脑还有点昏,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绝对不能让宋徽宗跑了! 因为宋徽宗一旦跑了,宋钦宗就要上台了......而宋钦宗一旦登了基,赵楷多半会给牢牢看管起来,就只能等着当绿帽子王了! 为了不当绿帽子王,也不去什么五国城喝东北风,赵楷必须得拼了。他也不管现在是唐朝还是宋朝,也不问要去的是东华门还是玄武门,总之把能够召集起来的兵力全都带上,而且要全副武装! 当然了,他可不是要夺宋徽宗的皇位,他入宫的目的是要“尽孝”,要让宋徽宗继续在开封府当皇帝。 只有这样,赵楷自己才能带着“小仙女”一样的朱凤英离开东京开封府,可不是逃跑,而是北上去抗金...... 第四章   不能让宋徽宗跑了!(为盟主循序渐进加更) 开封府的大宋皇城东华门之外,白发老将何灌高大的身形立于护城河的石桥之上,只是任由一身宽衣大袖的官服,被呼啸的北风吹得猎猎作响。 三百步军司的兵卒,人人戎服战袄,挎着腰刀,列阵而后,堵了大宋皇城的东华门。 这个景象,在大宋皇城的东华门外,真是罕见到了极点。以至于领兵的侍卫步军都虞侯何灌以降,人人心神不宁。 几个大宋禁军的军官,身穿着武官常服,手扶着刀柄剑柄,站在何灌左右,两两眼神相撞,都能从对方眼中看见满满的忧色。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在东华门外。他们是侍卫步军司的人马,不是皇城司的亲从官,守卫皇城,宿卫天子可不是他们的职责。可是现在,他们却被枢密院的一道命令调来了东华门外!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这是官家要跑路了......还是祸起萧墙了? 现在可是个非常时期!已经屹立了一百六十多年,几个月前还沉浸在恢复燕云的喜悦和花团锦簇的盛世浮华中的大宋,现在居然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早先和大宋结盟,一块儿灭亡契丹人的大辽国的大金国在两个月前,也就是宣和七年十月突然毁盟翻脸,发兵南下,随后就是被大宋君臣倚为长城之靠的辽国叛臣郭药师倒戈投金,引了金国大兵南下,一路上势如破竹,眼看就要逼到大宋东京开封府城外来了。 而大宋朝的那位文采风流的官家赵佶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候,既没有御驾亲征去和金兵交战,也没有调兵遣将,积蓄物资,准备坚守城池,而是在准备逃难亡命! 这可不是大家伙在瞎猜胡琢磨,而是有真凭实据的!就在昨日,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一日,官家便通过东府颁下大诏,命太子殿下就任开封牧......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就是要让太子监国顶雷,自己滑脚跑路了。 大宋朝居然出了这么一个没种的官家,想想都让人丧气啊! 不过即便官家要跑,也不该让步军司的人跑到皇宫大门外面堵门啊!护卫皇宫向来是皇城司的职责,哪有让侍卫步军都虞侯亲自带兵在皇宫外面站岗的?这事儿大宋朝开张到如今,大概就没有发生过吧? 而且这事儿怎么看都有点像要宫变啊......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算是忠臣良将,还是乱臣贼子? 这些基层的官兵人人心神不宁,带兵的老将何灌也一样焦虑不安。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变成乱臣贼子,因为他是知道内幕的。宫变什么的绝对是没有的,现在正在发生的不过是两府重臣们好言劝退官家......这可不是两府逼宫,而是官家自己在退位跑路和不退位跑路之间犹疑不定。 如果他肯和东京共存亡,两府宰执哪儿敢劝他内禅?谁敢提一句,不用龙颜大怒,殿中御史就要跳起来弹劾了! 可问题是官家实在太怂,一心一意要跑,根本拦不住。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害怕禁军和东京百姓阻扰,所以就想内禅给太子顶雷。两府宰执拿他没辙,只好同意。可是到昨天正式要颁诏的时候,他又舍不得皇位了,只肯给太子一个开封牧。看这意思是想让太子留守东京监国......只要有脑子的都知道,事情不能这样办。 因为官家内禅后再跑,那坐镇东京的还是大宋官家、九五至尊。虽然人心不免因为内禅和太上皇逃跑而动摇,但大家还是会对新官家抱有一点期待的。 可要是官家不内禅直接跑......那就是皇帝不要江山跑路了!中原的花花江山赵家皇帝自己都不要了,还能指望下面人卖命坚守? 只怕官家前脚跑路,大宋江山后脚就得归了金国的蛮夷胡虏! 正因为两府宰执都知道官家不能带着皇位跑路,所以才会推新任的门下侍郎吴敏带当出头鸟,开导官家退位。一大群人从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劝说,到现在也没个准消息从崇政殿里出来,真是急死个人啊! 想到这里,何灌就扭头往身后的东华门望去,正好看见自己的儿子,任官閤门宣赞舍人的何蓟脚步匆匆的从开了小半扇的东华门内出来。 “大郎,官家是不是已经退位了?” 何灌不等儿子走近,就已经开口发问了。这问题又太过敏感,他一个厮杀汗出身的管军也大嗓门习惯了,顿时就引来了不少惊诧莫名的眼神——干官家这行的,好像很少有人肯正常退位的...... “退了,退了......中书舍人正在拟诏,两府大相公还叫孩儿去请太子殿下来接旨。”今年三十多岁的何蓟也是西北战场上下来的厮杀汉,因为老爹当了管军,才从前线下来入了閤门司(有当人质的意思),还没习惯细声细气的说话,所以一张嘴大家都知道了。 何灌也呼了口气,忙吩咐自己的亲兵给儿子牵了匹马,又让几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厮杀汉和儿子一块儿去了——大家都在新官家跟前露个脸儿,没准新官家看他们顺眼,就赏个官做了! 此时东华门外的大街上没有什么行人,所以何蓟等人就打马飞驰而去,一阵马蹄得得之后,就没了踪影。 何灌也彻底放了心,只要待会儿太子跟着自己的儿子入了东华门,那么大事就算定了。那位执掌皇城司多年,一直觊觎储位的郓王殿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就算是李世民转世而来,也没办法翻盘了。 现在毕竟是家法森严的大宋朝,不是那个乱糟糟的大唐朝! 他正想到这里,一阵马蹄响动,忽然从东华门外大街上传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何灌眉头一皱,大郎已经把太子请来了?这也太快了吧?难道太子一直在前面路口等着? 觉得有点不对劲的何灌连忙站起身,伸着脖子向东华门外大街的尽头看去,就在这时,大街尽头的三岔路口,忽然出现了一小队披着连环甲,还背着马枪的骑兵!而且这些骑兵后面,似乎还跟着数量不明的步兵!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啊? ...... 来人当然是那个还没渡过“穿越后不适应期”,还有点昏头昏脑的赵楷了! 虽然赵楷的头脑还有点昏,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绝对不能让宋徽宗跑了! 因为宋徽宗一旦跑了,宋钦宗就要上台了......而宋钦宗一旦登了基,赵楷多半会给牢牢看管起来,就只能等着当绿帽子王了! 为了不当绿帽子王,也不去什么五国城喝东北风,赵楷必须得拼了。他也不管现在是唐朝还是宋朝,也不问要去的是东华门还是玄武门,总之把能够召集起来的兵力全都带上,而且要全副武装! 当然了,他可不是要夺宋徽宗的皇位,他入宫的目的是要“尽孝”,要让宋徽宗继续在开封府当皇帝。 只有这样,赵楷自己才能带着“小仙女”一样的朱凤英离开东京开封府,可不是逃跑,而是北上去抗金...... 第六章  欲为李世民乎?(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此时此刻,皇城之中,崇政殿内。一个四十多岁,眉清目朗,头带直脚乌纱幞头,一身红衫,大袖飘飘,美髯长须,望之直若神仙中人的男子。正慵懒的瘫坐在御座之上,不住的唉声叹息。 这中年,正是大宋第八代皇帝,自号教主道君皇帝的官家赵佶。此时的他才四十四岁,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而且和之前几代病怏怏的大宋官家不同,赵佶天生一副好体格,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赵楷说他还能再当三十年天子是一点都不夸张的。可是这么一位身强体壮,气血正旺的官家,现在却瘫在了椅子上,连坐都坐不起来了。看着和中风了差不多! 不过根据太医们的诊断,这位官家的身体没有一点没毛病,用体壮如牛来形容都没问题。 而根据现在身处崇政殿的两府相公们的判断,教主道君皇帝应该是身患“怂病”,而且已经到了末期,基本没治了。 所以两府宰执,不管是直臣还是奸臣,都一致决定对赵佶放弃治疗......可是这个怂包官家真到了要内禅跑路的时候,又舍不得九五之尊的权位了。说好了要让位给太子,可前天下大诏的时候却改了主意,变成太子领开封牧监国了。两府宰执当然知道这样不行,一个监国太子根本镇不住场子。 而且大家也知道赵家的怂病是遗传的!所以那位太子殿下其实也是个怂人,给个官家鼓舞一下,没准还能在东京开封府坚持一下阵子。如果只给个监国,一准和官家前后脚开溜,到时候大宋江山还要不要了? 因此两府宰执只好把赵佶堵在崇政殿内好好开导,从昨天下午一直劝到现在。而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就是防备赵楷这个觊觎太子之位的亲王横插一杠子,搅了官家内禅跑路的局。所以两府相公一合计,又给三衙管军高太尉、何太尉下了命令,让他们调兵堵了皇城的六扇大门。哦,不是拿下这六扇大门的控制权,然后关上大门,而是调一点三衙禁军在门外列队吓唬人。 之所以要这样,那是因为官家怂、太子怂,大臣们也怂啊,上怂下效嘛! 皇城外面那是两府相公、三衙管军、权知开封府这些官僚们管辖的地盘。现在金兵入寇,东京城内人心浮动,调一点军队在皇宫门口站着,以防乱民冲击宫阙,这事儿说破天也没错。如果三衙兵入了皇城大门,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即便两府相公肯担责任,三衙管军也不敢执行......因为上一个这么干的武将好像叫赵匡胤! 好在两府相公们所知道的郓王赵楷也是个怂人,虽然他是提举皇城司,有权调亲从武士入卫皇城,但是他绝对不敢带兵硬闯皇城的。 而现在,赵佶终于在大臣们的连哄带吓之下,勉强下了传位大诏。现在大诏已经由中书舍人拟好,还盖上了皇帝印玺,已经合法的诏书。就等太子赵桓前来,便可以完成这次内禅了。 到时候,想跑路的就可以跑路,不想顶雷的也必须在东京开封府死扛。 而赵佶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后悔了,正眼巴巴的看着门下侍郎吴敏手里拿着的传位诏书,琢磨着有什么办法把这诏书再拿回来?可是吴敏这个奸臣却死死的捏着诏书...... 就在赵佶万般无奈,急得眼泪都快下来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崇政殿外面飞奔了进来,一边奔还一边嚷嚷:“不好了,不好了......郓王殿下入宫了!” 什么?郓王入宫了?这怎么可能? 大殿之内的大臣们听了这话,都觉得难以置信。皇宫六门之外都有三百三衙兵堵着,郓王怎么进来的?硬闯?这也太有种了吧?不可能!难道是翻墙进来的?对,一定是翻墙,郓王可是文武双全的,文能中状元,武能翻墙头。 想到这里,大臣们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大呼小叫的家伙,一看之下,全都呆了。那家伙原来是个乌帽长衣的閤门祗候。他和何灌的儿子閤门宣赞舍人何蓟一样,也是个西军衙内,名叫刘锜。 这刘锜长得也很精神,虎背熊腰外加浓眉大眼国字脸,看着就很有威慑力。可是那张国字大脸上,现在却堆满了惶恐的表情。 这是......让郓王吓成这样的?这个刘锜的胆子也太小了吧? “信叔,”高俅高太尉也在崇政殿内,他和刘锜的父亲是至交好友,算是刘锜的长辈,所以就唤着刘锜的字号发问,“因何慌张至此?” 刘锜答了一声:“太尉,郓王殿下从东华门入宫了!正往崇政殿而来!” “郓王来又如何?”门下侍郎吴敏是这次劝退赵佶的出头鸟,现在正是风头强劲的时候,所以就沉着一张大脸盘,一脸轻蔑的开口了,“现在大事已定,他还敢带兵入宫吗?” 刘锜看着镇定自若的吴敏,佩服地点点头:“吴相公猜着了,郓王殿下的确带兵入宫了!” 吴敏脸色一沉:“何太尉呢?他怎么不拦着郓王?” 刘锜摇摇头道:“吴相公,那何太尉非但没有拦着郓王,还和郓王一起带兵入宫了!” “什么?” “何灌一个武人也敢带三衙兵入宫?” “郓王和何灌意欲何为?” “怎敢如此?” “郓王欲行武德九年六月四日事乎?” 这下朝堂之上乱成一团了,所有的大臣都慌了神,还有不知道谁居然喊出了“武德九年六月四日事”!而这一喊,整个崇政殿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全都瞪着眼珠子看着瘫坐在御座上官家赵佶。似乎在说:你儿子要当李世民了,你也不管管? 赵佶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知子莫如父啊!他知道自己的三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才华横溢是没错,文武双全也没错,但是那胆子真和针眼差不多,怎么可能干出带兵闯宫的事情?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就在这时,密集的脚步声已经从崇政殿外面传来了,所有的目光都转了过去。就看见一个身披连环甲,头上扣着凤翼盔的大汉,手按剑柄,大步而入。他身后还跟着何灌、黄无忌、陈记等人,其中何灌和陈记都穿着时服,黄无忌则是衷甲在身(衷甲就是甲在衣中)。 此外,这几人是人人带剑! 再看那身披连环甲的大汉的脸面......除了红了一点,“胖”了一点,狰狞了许多,分明就是大宋官家最钟爱的儿子郓王赵楷啊! 郓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凶?浑身上下都是杀气......难道他和李世民一样,已经在东华门外把太子殿下给杀害了? 一帮大臣都是很能脑补的,看见一个凶得不像话的赵楷,都不由得联想到了那个杀兄逼父的李世民! 现在大宋大敌当前,内部还出了个李世民,这可怎么办啊?难道要拥立和李世民一样凶的郓王当官家?就不知道这个宋版的李世民能打败金贼,保住大家伙的富贵吗? 赵佶这个时候也认出赵楷了,而且他也想到李世民了,于是就声音颤抖着发问:“三郎欲为李世民乎?” 赵楷这个时候也在往御座的方向上看,崇政殿内的光线很暗,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赵楷不大适应,所以没看清御座上的是谁。不过不看也知,那人一定就是那个想要灰溜溜跑路的宋徽宗了! 正琢磨着应该怎么逼“徽”抗日,不,是抗金的时候,赵佶就听见宋徽宗忽然问自己是不是想当李世民。 赵楷认真的想了想,当李世民好啊,李世民专治各种不服,打架就没输过,自己要有这本事,抗金不是小菜一碟? 所以他就重重点头:“楷正欲仿法唐太宗!” 第六章  欲为李世民乎?(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此时此刻,皇城之中,崇政殿内。一个四十多岁,眉清目朗,头带直脚乌纱幞头,一身红衫,大袖飘飘,美髯长须,望之直若神仙中人的男子。正慵懒的瘫坐在御座之上,不住的唉声叹息。 这中年,正是大宋第八代皇帝,自号教主道君皇帝的官家赵佶。此时的他才四十四岁,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而且和之前几代病怏怏的大宋官家不同,赵佶天生一副好体格,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赵楷说他还能再当三十年天子是一点都不夸张的。可是这么一位身强体壮,气血正旺的官家,现在却瘫在了椅子上,连坐都坐不起来了。看着和中风了差不多! 不过根据太医们的诊断,这位官家的身体没有一点没毛病,用体壮如牛来形容都没问题。 而根据现在身处崇政殿的两府相公们的判断,教主道君皇帝应该是身患“怂病”,而且已经到了末期,基本没治了。 所以两府宰执,不管是直臣还是奸臣,都一致决定对赵佶放弃治疗......可是这个怂包官家真到了要内禅跑路的时候,又舍不得九五之尊的权位了。说好了要让位给太子,可前天下大诏的时候却改了主意,变成太子领开封牧监国了。两府宰执当然知道这样不行,一个监国太子根本镇不住场子。 而且大家也知道赵家的怂病是遗传的!所以那位太子殿下其实也是个怂人,给个官家鼓舞一下,没准还能在东京开封府坚持一下阵子。如果只给个监国,一准和官家前后脚开溜,到时候大宋江山还要不要了? 因此两府宰执只好把赵佶堵在崇政殿内好好开导,从昨天下午一直劝到现在。而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就是防备赵楷这个觊觎太子之位的亲王横插一杠子,搅了官家内禅跑路的局。所以两府相公一合计,又给三衙管军高太尉、何太尉下了命令,让他们调兵堵了皇城的六扇大门。哦,不是拿下这六扇大门的控制权,然后关上大门,而是调一点三衙禁军在门外列队吓唬人。 之所以要这样,那是因为官家怂、太子怂,大臣们也怂啊,上怂下效嘛! 皇城外面那是两府相公、三衙管军、权知开封府这些官僚们管辖的地盘。现在金兵入寇,东京城内人心浮动,调一点军队在皇宫门口站着,以防乱民冲击宫阙,这事儿说破天也没错。如果三衙兵入了皇城大门,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即便两府相公肯担责任,三衙管军也不敢执行......因为上一个这么干的武将好像叫赵匡胤! 好在两府相公们所知道的郓王赵楷也是个怂人,虽然他是提举皇城司,有权调亲从武士入卫皇城,但是他绝对不敢带兵硬闯皇城的。 而现在,赵佶终于在大臣们的连哄带吓之下,勉强下了传位大诏。现在大诏已经由中书舍人拟好,还盖上了皇帝印玺,已经合法的诏书。就等太子赵桓前来,便可以完成这次内禅了。 到时候,想跑路的就可以跑路,不想顶雷的也必须在东京开封府死扛。 而赵佶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后悔了,正眼巴巴的看着门下侍郎吴敏手里拿着的传位诏书,琢磨着有什么办法把这诏书再拿回来?可是吴敏这个奸臣却死死的捏着诏书...... 就在赵佶万般无奈,急得眼泪都快下来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崇政殿外面飞奔了进来,一边奔还一边嚷嚷:“不好了,不好了......郓王殿下入宫了!” 什么?郓王入宫了?这怎么可能? 大殿之内的大臣们听了这话,都觉得难以置信。皇宫六门之外都有三百三衙兵堵着,郓王怎么进来的?硬闯?这也太有种了吧?不可能!难道是翻墙进来的?对,一定是翻墙,郓王可是文武双全的,文能中状元,武能翻墙头。 想到这里,大臣们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大呼小叫的家伙,一看之下,全都呆了。那家伙原来是个乌帽长衣的閤门祗候。他和何灌的儿子閤门宣赞舍人何蓟一样,也是个西军衙内,名叫刘锜。 这刘锜长得也很精神,虎背熊腰外加浓眉大眼国字脸,看着就很有威慑力。可是那张国字大脸上,现在却堆满了惶恐的表情。 这是......让郓王吓成这样的?这个刘锜的胆子也太小了吧? “信叔,”高俅高太尉也在崇政殿内,他和刘锜的父亲是至交好友,算是刘锜的长辈,所以就唤着刘锜的字号发问,“因何慌张至此?” 刘锜答了一声:“太尉,郓王殿下从东华门入宫了!正往崇政殿而来!” “郓王来又如何?”门下侍郎吴敏是这次劝退赵佶的出头鸟,现在正是风头强劲的时候,所以就沉着一张大脸盘,一脸轻蔑的开口了,“现在大事已定,他还敢带兵入宫吗?” 刘锜看着镇定自若的吴敏,佩服地点点头:“吴相公猜着了,郓王殿下的确带兵入宫了!” 吴敏脸色一沉:“何太尉呢?他怎么不拦着郓王?” 刘锜摇摇头道:“吴相公,那何太尉非但没有拦着郓王,还和郓王一起带兵入宫了!” “什么?” “何灌一个武人也敢带三衙兵入宫?” “郓王和何灌意欲何为?” “怎敢如此?” “郓王欲行武德九年六月四日事乎?” 这下朝堂之上乱成一团了,所有的大臣都慌了神,还有不知道谁居然喊出了“武德九年六月四日事”!而这一喊,整个崇政殿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全都瞪着眼珠子看着瘫坐在御座上官家赵佶。似乎在说:你儿子要当李世民了,你也不管管? 赵佶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知子莫如父啊!他知道自己的三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才华横溢是没错,文武双全也没错,但是那胆子真和针眼差不多,怎么可能干出带兵闯宫的事情?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就在这时,密集的脚步声已经从崇政殿外面传来了,所有的目光都转了过去。就看见一个身披连环甲,头上扣着凤翼盔的大汉,手按剑柄,大步而入。他身后还跟着何灌、黄无忌、陈记等人,其中何灌和陈记都穿着时服,黄无忌则是衷甲在身(衷甲就是甲在衣中)。 此外,这几人是人人带剑! 再看那身披连环甲的大汉的脸面......除了红了一点,“胖”了一点,狰狞了许多,分明就是大宋官家最钟爱的儿子郓王赵楷啊! 郓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凶?浑身上下都是杀气......难道他和李世民一样,已经在东华门外把太子殿下给杀害了? 一帮大臣都是很能脑补的,看见一个凶得不像话的赵楷,都不由得联想到了那个杀兄逼父的李世民! 现在大宋大敌当前,内部还出了个李世民,这可怎么办啊?难道要拥立和李世民一样凶的郓王当官家?就不知道这个宋版的李世民能打败金贼,保住大家伙的富贵吗? 赵佶这个时候也认出赵楷了,而且他也想到李世民了,于是就声音颤抖着发问:“三郎欲为李世民乎?” 赵楷这个时候也在往御座的方向上看,崇政殿内的光线很暗,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赵楷不大适应,所以没看清御座上的是谁。不过不看也知,那人一定就是那个想要灰溜溜跑路的宋徽宗了! 正琢磨着应该怎么逼“徽”抗日,不,是抗金的时候,赵佶就听见宋徽宗忽然问自己是不是想当李世民。 赵楷认真的想了想,当李世民好啊,李世民专治各种不服,打架就没输过,自己要有这本事,抗金不是小菜一碟? 所以他就重重点头:“楷正欲仿法唐太宗!” 第七章  父皇,不许逃跑!(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正欲效仿唐太宗......这是承认造反了!这可怎么办呢? 崇政殿上的气氛一下就紧张的透不过气来了,朝臣们的全都看着赵佶。而赵佶则死死的盯着手持传位诏书的吴敏,似乎在说:赶紧把诏书拿过来吧,咱们涂改一下,把“传位于太子”的“太子”划了去,改成“郓王”,然后再抄一份就行了。反正都是退位跑路,让位给赵桓或赵楷都是一样的。而且这个欲为李世民的赵楷看上去比较有种,应该是不怕金兵的。 而吴敏则死死的攥住诏书,怎么都不肯交出去...... 场面正尴尬的时候,忽然又人嗯咳了一声,然后道:“昔日唐太宗为秦王时,曾替国家讨平四方而成一统,功高无二,历代少有!不知大王欲如何效仿唐太宗?” 这是在指责赵楷无李世民之功,而欲行玄武门之事啊! 殿中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提问的是个颔下留着三缕长须,相貌俊雅的,三十几岁年纪,正是左司谏秦桧! 赵楷也认出大奸臣秦桧了,满腔的怒火顿时就上来了。好啊,原来你就是那个卖国求荣,杀害岳飞岳武穆,害得我大宋没能北伐收复中原的大奸臣秦桧啊! 秦桧被赵楷怒目而视,心里顿时又悔又怕......不该多嘴啊!我又不想当魏征,而且也当不了魏征,人家是瓦岗寨的土匪出身,我是好好的读书人,去惹这个疯魔了的郓王赵楷干什么? 秦桧正害怕,而赵楷正琢磨要不要一刀宰了这个祸害的时候,又有人跳出来了。 “大王,现在金贼大兵已经过了真定府,正向东京而来,一日百里。大王欲效唐太宗,可有破敌良策?” 赵楷终于把杀气腾腾的眼神从秦桧身上挪开了,转到了那人身上。只见那人年纪四旬有余,身体微胖,双目有神,两手执着笏板,显得极有气度,一张口也是声音宏亮,非常有威严。 看见他,赵楷脑海中就浮出了“李纲”二字! 原来此人就是七月份时才被召还东京任太常少卿的李纲,在这次“劝退赵佶”的风潮中,他和吴敏都是冲在最前面的出头鸟。吴敏首先提出内禅,而李纲则在赵佶反悔之后刺血上疏,称“今大敌入攻,安危存亡在呼吸之间”,只有“传皇太子以位号,才可招徕天下豪杰”。正是在他的极力劝说之下,赵佶才勉强同意下达传位诏书。 没想到郓王赵楷又莫名其妙疯魔了,还闹了一场带兵闯宫,还说要效仿李世民! 这可真是狂悖荒谬到了极点,而且也胡闹到了极点。 如果这样的狂徒得不到制裁,反而传之皇位。那天下豪杰会怎么看待朝廷?怎么看待煌煌大宋?还会有人相应号召,兴兵勤王吗? 没有天下豪杰相助,靠朝廷手头的那点疲兵败卒,又如何打得赢金贼的十万大军? 所李纲现在就把这个难题丢给想当唐太宗的赵楷,看看他有什么法子对付? 赵楷却是胸有成竹地一笑,打败金贼有何困难?他赵楷上高中的一年半,可没有虚度,而是利用课余时间熟练掌握了传说中的四大兵法——光荣三国系列、信长之野望系列、全面战争系列和骑马与砍杀! 而且此时赵楷脑海当中,还有“武经七书”的全部内容,还有宋太宗、宋真宗、宋仁宗等宋朝大阵法家所创的八套阵图! 靠着四大兵法、武经七书和八大阵图,还怕打不赢金人吗? 如果还不够,那他还正经上过历史课,知道《论持久战》啥的! 想到这里,赵楷哈哈大笑道:“金贼来势虽猛,但并没有打破东京,夺我大宋北国半壁的实力。所以我们要击退金贼,保住宣和北伐之前的地盘是不困难的。” 他的意思是燕山府(燕云十六州的一部分)的地盘暂时不要了......但是大宋固有的那点地盘,还是可以保全的。 “哦,”李纲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楷,“不知大王准备如何击退金贼?” 赵楷整理了一下思路,就侃侃而道:“金贼这次分两路而来,西路顿兵太原城下,并未深入,也没有能打破太原,暂时不必考虑。而东路金贼则一路避开河北各处坚城不打,长驱南下,直扑东京而来。声势虽大,但并无根基,只是孤军深入。 我们只要一边在东京坚壁清野,坚决坚守。一边收拾河北各地的兵马,再用他们去截断金贼的归途即可。 如果东路贼不能打破东京,而后路又被河北诸军切断,就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到了那时......还怕没有一个新的澶渊之盟吗?” “截断金贼的归途?”李纲哼了一声,“恐怕不容易吧?河北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如何截断金贼的骑兵?” “这有何难?”赵楷在来的路上早就琢磨过了,而且还真的想到一个办法了,“金贼十万大军越千里而来,是没有后方转运粮食以供其用的,补给全靠沿途劫掠。我们只要在河北的黄河以西坚壁清野,武装义民,让金贼无法轻易得到粮草补给,也无力分兵据有城池,就等于断其归路了。” 原来此时黄河北流入海河,将河北分成了东西两部分,其中黄河东岸河流众多,一旦河流解冻,骑兵为主的金兵就很难通行。所以这次金兵南下走的就是黄河西岸这一路。只要把这一路的人民群众完全发动起来,金兵也就只能退出中原了! 赵楷侃侃而谈道:“一旦黄河西岸各个州府都坚壁清野了,金兵就很难打到草谷,没有草谷,十万大军还能饿着肚皮回老家?如果再能把百姓义民都武装起来和金贼周旋,那就是胜券在握了!” 好像也有点道理! 李纲眉头微皱,到了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自认为是宋朝李世民的赵楷还是有点本事的。 “三郎,你能守住东京吗?”赵佶这个时候插嘴发问了,而且满脸都是期待的表情。 “能!”赵楷点点头,“东京城高墙固,城内壮丁不下三十万,而且武库当中兵器、甲胄、箭镞、火药都非常充足,粮草也足可支撑半年以上,守住并不困难。” “太好了!”赵佶闻言大喜,笑着朝吴敏招了下手,“吴卿,快把传位诏书拿来,朕要涂改则个(一下)。” 吴敏只是摇头,马上把诏书藏到怀了,谁也不给。 赵佶看他这样,正琢磨要不要让中书舍人再写一份的时候,赵楷又开口了:“不过儿臣却不能留在东京主持守城!” “这是为何?”赵佶忙问。 “因为儿臣要北上抗金!”赵楷正色道,“守东京易,战河北难。儿臣欲效李世民,当不畏艰难,迎敌而进,亲赴河北,招募壮士,与贼周旋! 所以东京天子之城,还请父皇以最大之决心坚定守住!” 赵佶急了,看着凶恶化的儿子赵楷,“什么?你,你要为父守在东京城?” “正是!”赵楷目光冷冷,在大殿内一扫,朗声道,“胡虏将至都门之际,岂有劝说天子弃位远遁之理? 开封城中的军将百姓会这么看?堂堂九五至尊,居然给几百里外的金贼吓得皇位都不要了......这不是在涨金贼的威风,灭我大宋军民的士气?况且我父皇怕金贼,我皇兄就不怕金贼了?他的胆子可不大啊!既然我父皇可以内禅而走,那我皇兄就不能有样学样,禅位给我那侄儿后逃走?到时候天下人还有什么战意斗志?尔等大臣是欲使天下人皆披发左衽乎?” 殿中的大臣们听了这番话,全都哑口无言,同时也都觉得委屈——如果不是官家铁了心要逃,他们也不敢提出内禅的办法啊! 赵佶见赵楷态度坚决,真的急坏,忙一指吴敏道:“三郎,传位诏书已经下达,就在吴敏怀中,朕现在已经是太上皇了,除教门之事外,一该不问了。” “父皇!”赵楷怒吼了一声,打断赵佶道,“您怎恁般糊涂!您传了皇位给大哥儿,东京城内就是大哥儿为尊......他若决心守城,就一定不会让您逃走,因为您一走,东京人心浮动不说,城中最能战的胜捷军也会被您带走。到时候他拿什么守城?如果他许您逃走,那必是为了给他自己逃走开个先例。到时候你们都逃了,大宋天下还要不要了?” 赵佶失声道:“这,这不至于如此吧?” “父皇!”赵楷道,“莫要再糊涂了,您是天下之主,九五至尊,在此危难之际,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唯有以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之决心,在东京坚守三四个月......到时候儿臣一定可以收拾河北诸军,切断金贼归路,迫使金贼与我和议。以父皇春秋正旺之体,以后还怕没有二三十年至尊可当?” 赵佶一听这话,已经急眼了,连忙道:“三郎,你说的对,你大哥性子软弱,难当大任。这样吧,朕传位给你,官家你做,朕只求去淮、浙之间过几年安稳日子,这总行了吧?” 第八章   大宋的官家居然没有人要当了!(求收藏,求推荐) 崇政殿内,官家赵佶正把皇位往赵楷手里硬塞的时候,他的太子赵桓,正跟着何灌之子何蓟兴冲冲的走进东华门。 此时东华门外已经没有三衙兵堵门了,不过何蓟和赵桓都没有多想,还以为大局已定,所以两府相公们就让三衙兵撤了,毕竟在东华门外摆那么多步军也不好看,容易让人联想到宫变。 而守卫东华门的几个皇城司亲从官也是妙人。瞅见太子跟着何蓟来了,既没有不让他们入内,也没有抓捕他们,而是和往常一样殷勤迎他们入宫——如果赵楷成功了,这几个老油条就会说他们是骗太子入宫!如果赵楷失败了,那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赵桓和何灌,以及几个太子身边的小黄门,还有太子的老师耿南仲等人,就高高兴兴的入了东华门,然后就脚步匆匆的往崇政殿而去。 这赵桓只比赵楷年长一岁,不过看上去却老得多,好像有三十岁的样子,而且还有点虚,路走得急了些还有些气喘。 赵桓的老师耿南仲虽然已经六十多岁,须发一片雪白了,体力却比赵桓要好,又加上身逢喜事,倒是劲头十足,脚步飞快,一边走还一边叮嘱自己的好学生。 “殿下,待会儿接旨的时候一定记得要推辞三次,这叫三揖三让,显得您谦逊有德......” 赵桓努力憋着笑意,连连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孤知道规矩,孤待会儿就装晕,哭昏过去,麻烦先生找人抬着孤上御座。” “就该如此!”耿南仲又道,“殿下,这次您可以提前即位,全靠吴敏、李纲二人。您即位后,一定要有所表示。吴敏已经是门下侍郎了,再提一提就是少宰了(右相)。李纲现在是太常少卿,您可以赏他一个副相。” “就依先生的话。”赵桓点点头,又问道:“听说那李纲通晓兵略,有他在东京便可无恙?” 耿南仲笑道:“李伯纪文人一个,懂甚兵略?只是为人强横,可以制住下面的军将。若真要守一守东京,倒是可以让他督军,但也别期望太多。” 听老师说到“守东京”三个字,赵桓脸上的喜悦就消失了大半,眉头也渐渐蹙了起来,低声道:“让他当东京留守如何?” 让李纲当东京留守的意思,当然是赵桓这个大宋下一任的官家也准备要跑路了! “殿下,”耿南仲当然明白赵桓的心思,也知道他是个怂包,于是就压低声音,“此事不可操切,得让道君皇帝先走,然后才能安排。否则道君皇帝余威犹在,也许会......” 赵桓低声说:“知道,知道了.......” 师生二人一边商量一边赶路,也没往前看,只是跟着两个引路的小黄门走着。忽然两个带路的小黄门不知怎么就停住了脚步,然后跟在后面的赵桓一个没刹住,差一点就撞在那小黄门的后背上了。 赵桓有些恼怒,刚想开口呵斥一句,抬头一看,就被眼前的场面给吓呆了。原来他现在已经走进了崇政殿外的院子,而院子里面,崇政殿的周围,挤满了全副武装的亲从官(亲从指挥的兵将称亲从官)和三衙兵! 六七百兵将围着崇政殿......这架势看着有点像政变啊! 这些人也发现赵桓他们来了,全都瞪着眼睛,愣愣的看着这位太子殿下,一时也不知所措。 这次“东华门之变”是匆忙之间发生的,事前根本没有仔细谋划,甚至连始作俑者赵楷的头脑还因为“穿越后遗症”的原因,没有完全清醒。所以赵楷这边也没有想到要抓捕或是诛杀太子赵桓,如果不是赵桓自投罗网,接下去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此时在崇政殿外带兵的是皇城司的王晓德和何灌的次子何藓,他们俩也和其他人一样,早把太子赵桓给忘了。现在忽然看见赵桓出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两伙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全都一动不动,场面真有点诡异。 不过这种诡异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就被何灌的长子何蓟打破了,他瞧见自己的兄弟和赵楷的心腹管勾皇城司公事王晓德在一块儿,好像很亲热的样子,于是就大声发问:“何二郎,你怎带兵入了皇城?大人身在何处?” 何灌的次子何藓也是个大嘴巴,听到兄弟发问,就照实回答:“大郎,大人和郓王殿下一同在崇政殿内,正在劝说官家收回成命,不要内禅,好好当他的官家。” 什么?不要内禅......赵桓听了这话眼前就是一阵金星直冒,头脑一片空白。他的老师耿南仲则马上嚷嚷了起来:“何灌一介武夫,怎敢勾结亲王阻拦内禅之事?欲造反乎?” 王晓德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大呼道:“耿学士莫要胡言,自古以来迫着天子退位之人才是反贼,保着天子坐稳大位的肯定是忠臣啊!” 他这话在哪儿都没错啊!逼皇帝退位、劝皇帝退位、骗皇帝退位......或者用别的什么办法把皇帝老子从位子上拉下来的人,肯定是乱臣贼子啊! 饶是耿南仲那么大的学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好像也是乱臣贼子啊! 这个时候还是赵桓却急中生智,忙张开喉咙冲着崇政殿内大呼:“孤也是来劝父皇坐稳大位的......孤是孝子,孤要面见父皇!父皇,儿臣赵桓求见!儿臣垦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还小,当不了官家的......” 赵桓的呼喊声传入了敞开了大门的崇政殿,此时崇政殿内,大宋朝的另一位纯孝之子赵楷,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赵佶收回成命——因为就在刚才,赵佶已经宣布要把皇位传给他! 面对这样的好事儿,赵楷这个纯孝之子当然是坚决拒绝的! 他的头脑虽然还有点晕晕乎乎,但是也知道赵佶这个怂包老爹也不会无条件的交出皇位。 赵楷如果想接盘,就得让赵佶跑路去东南......赵佶被赵楷提了醒,一定会把皇位捏到最后,等到临出东京城的时候再交给赵楷。到时候赵楷想要拦着赵佶不让走都不可能了! 而赵楷一旦接了盘,就会被困在东京开封府内,被一群怂包文官包围,手头也没多少能打的军队,根本当不成李世民,搞不好只能当个天子死社稷的崇祯了。 而且赵楷不是赵桓,后者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而赵楷只是一个觊觎储位的亲王。如果赵楷突然挤掉赵桓接受赵佶内禅,成为了大宋的新官家,多半就被人当成篡位夺国的乱臣贼子了,到时候有没有天下勤王之兵来救都不好说了。 另外,赵楷有他自己的抗金方略。就是“逼父抗金”、“北上抗金”和“持久抗金”,而不是呆在东京开封府城内当个跑都不容易跑掉的宫中天子。 所以此时崇政殿内,就出现了让大宋满朝文武都哭笑不得的场面——官家的宝座被一对父子推来推去,好像个烫手的烂山芋! 就在两父子忙着上演父慈子孝让皇位的大戏时,太子赵桓就哭喊着进了崇政殿,而且他的立场居然和赵楷一样——也是坚决不当这个大宋亿万子民的官家! 大宋的官家居然没有人要当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九章  只要金兵不来,岁币要多少都行(加更,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看见太子赵桓大哭着连滚带爬入了崇政殿,包括赵佶在内的大部分人都是一愣。 噫!这不是太子殿下吗?居然还是个活的!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李世民”在玄武门忘记杀“李建成”了? 想到这里,大家又看了看郓王赵楷,发现赵楷正皱着眉头在端详着赵桓。原来赵楷这个宋朝李世民功夫没到家,只学会了逼父,还没学会杀兄啊! 赵楷看见赵桓哭哭啼啼的模样,也只能一声叹息了。他虽然没想过杀掉赵桓,但也没打算让他继续蹦达。而是想逼着赵佶下诏废黜太子,再把赵桓远远打发了,要么去四川,要么去广东。总之别在赵佶身边,免得这个怂包官家在自己北上抗金后,再把烂摊子甩给赵桓自己跑路。 可是他因为穿越后遗症,脑子晕晕乎乎的。而且发兵逼宫这种事情他实在也没什么经验,居然忘记派兵去封锁太子的府邸,也没派出心腹去封锁皇城六门。 皇城六门当然在赵楷主管的皇城司的控制下,但是皇城司里面“打卡上班”的开封上班族占了多半。真正能跟着赵楷干点大事的,也就是黄无忌的亲从第五指挥的几百人,他们都是从西军里面选出来的,大多上过战场,也愿意卖命搏个富贵。而且他们的家眷大多不在开封,就算搞砸了还能跑路......如果赵楷派出几十个第五亲从指挥的亲从官去把守皇城六门,那么太子现在根本进不了崇政殿。只能乖乖在家等着被流放! 赵桓也瞧见赵楷了,瞧了一眼就害怕了......看着太凶了!顶盔披甲,带剑上殿,这是要杀人啊! 一想到那个剑有可能往自己身上戳,赵桓就哭了一个稀里哗啦啊! 不过哭归哭,赵桓的头还没昏,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最要紧的是得逼着老爹赵佶继续当官家! 只要赵佶还是官家,自己就还有希望当一个安乐富家翁。如果赵楷当了官家,即便不给自己一杯杯鹤顶红品鉴则个(一下),也得把他远远的流放到苦穷之地去...... 所以他就一边哭一边大喊道:“父皇,您老家才四十四岁,正是春秋鼎盛之时,怎么能内禅退位呢?而且儿臣年幼福薄,胆小体弱,既没有文采也没有武略,国难当头之际,怎敢当官家?儿臣要当了官家,大宋会亡国的! 如果父皇一定要内禅,还是禅给三哥吧,三哥文韬武略都远胜儿臣,一定可以退敌保国......” 赵佶点了点头,又看着自己的三儿子,“三郎,你看看,你大哥都要你当官家了,不如你就当一当吧......” “父皇!儿臣也不能当这个官家!”赵楷哪里肯接这个烂摊子,连忙摇头道,“如今国难当头,抗金才是我等父子兄弟需要考虑的头等大事。所以请父皇不要再考虑内禅而去了,否则军心民心一起去了,大宋就要灭亡了!” 听他怎么一说,殿上亲近赵桓的大臣们都长出了一口气。赵楷都说“父子兄弟”了,说明他暂时不会杀赵桓,也不会治赵桓的“造反罪”了。 如果赵桓没有什么大罪过,那么他们这些亲赵桓的官员也就不担心被牵连了。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看赵家父子兄弟仨怎么把皇位当蹴鞠来踢了,这样的热闹可不常见啊! 而且赵佶这个不负责任的官家看起来也没跑了,他不跑......大宋一时半会儿就灭不了,他们这些人的荣华富贵可就有保障了! 赵楷也瞅见这帮看热闹的大宋朝臣高官了,大声道:“诸卿都是国家的栋梁,父皇的股肱,现在不说话,难道要等金贼打进东京城再说吗?” 被赵楷一番提点,这帮正看戏的大臣才反应过来,由李邦彦、蔡攸这两个东西府的头头领着,一快儿给赵佶跪了,一起大声上道:“臣等恳请官家以祖宗基业、天下苍生为重,亲率王师固守东京,以保大宋江山、天下苍生!” ...... 崇政殿内,朝会还在继续召开。 虽然赵佶内禅跑路的事情已经黄了,但是抗金的难题随即就摆在赵楷跟前了。他现在得趁热打铁,把抗金图存的大方针敲定。同时也得把河北东西两路兵马元帅的职位拿下,还要得到开府建衙、自辟僚属、节制河北东西两路诸军州府县、节制河北东西两路诸军等权力、节制河北转运使等权力......也就是把河北名义上的军政财权全部拿到手中! 至于赵楷实际上能抓到多少权力和军队,就得看他的本事和气运了。 另外,赵楷还得替赵佶搭建一个守卫东京城的草台班子,然后由他们尽速制定守城方略。现在金兵的东路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东京开封府,估计在明年正月间,大股的金兵就要通过冰封的黄河,冲到开封府城外了! 如果在金兵到了之前,开封府没有做好准备,那么即便赵佶这个官家没有跑路,战局恐怕也乐观不到那里去。 “父皇,”赵楷对有点失魂落魄的赵佶上奏道,“东路金贼南下速度极快,一日百里怕都不止,儿臣估计在明年正月间,金贼大兵就能到东京城外了。” “什么?明年正月!”赵佶一听就更害怕了,“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 “是啊,”赵楷道,“所以事不宜迟,不如今日就定下抗金的大计吧!” “大计?”赵佶问,“三郎有何退敌妙计,快快道来!” “父皇,”赵楷道,“儿臣哪有什么妙计?儿臣只是建议父皇就在今日下定决心,并且颁布诏令,成立东京御营和河北元帅府,分别指挥东京及周围地区防务和河北东西两路的抗金事宜。 另外,今日还须决定抗金的大方针!儿臣的建议是......南守北扰,以战谋和。” “谋和?如何谋和?快快说来!” 赵佶听见“谋和”二字,精神立即就好了不少。 赵楷其实压根就没想要和。不过他也知道赵佶的怂样,如果不给他一点卖国求饶的希望,没准自己前脚北上,他后脚就逃了! “父皇,”赵楷道,“儿臣的想法是以战谋和......先有战,而后才有和!而儿臣的战法,则是在南线守备东京开封府及周边的一些坚固城池,并实行清野。同时儿臣亲赴河北,在金贼返回的必经之路上布防清野,断敌归路。 只要我们在南线可以守住东京城,在北线可以阻断金贼退路。那么要达成一新的澶渊之盟,也就不是难事了!儿臣觉得,金贼南下,其实就是图财。如果要图咱们的土地,就该在河北慢慢啃,不该进军那么神速。” 这番话自然还是安慰赵佶的。 “好好!”赵佶连连点头,“澶渊之盟好啊,应该快快缔结一个新的......三郎,你北上后也别只顾打仗,还要寻找机会和金贼接触。天下不安,苦得终究是黎民百姓,如果能出点岁币买个平安,也是一件美事儿!” 这就想花钱买平安了?赵楷心说:你个昏君又在做白日梦了! 不过赵楷嘴上还是满口答应着:“儿臣遵旨,儿臣一定想办法尽快去和金贼谈判。” “好!”赵佶道,“那朕就封你一个请和使兼河北兵马元帅......请和在前,兵马在后,可知道了?” 第十章   带着秦桧去抗金!(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请和在前,兵马在后! 官家赵佶的话可是说得明明白白了。 崇政殿上,众人的目光又转到赵楷这个请和使兼河北兵马元帅身上了。 赵楷当然不想向金国请和了,他要是请了和,北上抗金不就成了北上卖国了?他是天选之人,怎么可能干卖国求饶的事情?不过赵楷还是有点小机灵的,他也知道现在必须团结一下宋徽宗,以免这被逼抗金的大宋官家在自家离开东京城后马上翻脸。 另外,赵楷还想从宋徽宗那里骗个几百万求和经费......求和嘛,不可能两手空空啊,肯定得送钱送女人吧! “父皇,儿臣知道父皇的心意。”赵楷笑道,“这其实也是儿臣的心意......咱们现在都没试着同金贼讲和,怎么能急着逃遁呢?和放弃中原大好江山逃之夭夭相比,哪怕一年给个三百万两银子的岁币再加上燕山府的地盘,也是非常划算的。 燕山府本就不是咱大宋的祖宗传下来的,是父皇从金贼手里买来的地盘,现在就当买亏了吧。至于三百万两银子的岁币......就当成用来养废金贼勇士的富贵毒药!也许养个二三十年,金贼就和契丹一样了。而且金贼拿了咱们的银子,还是得用来买咱们的绫罗绸缎,瓷器漆器。银子就是在他们手里过一过,最后还是会回到大宋来的。” 割地纳款的事儿居然也能说得那么正面,以至于崇政殿上的大官们都不知道该不该反驳了? 赵佶听了这番混帐话,却是连连点头,心想:朕连割地纳款都没试过呢!怎么就想到禅位而逃了?真是急昏头了! 想到这里,赵佶就笑着对儿子赵楷道:“古语有云:君有诤臣,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三郎,你就是朕的诤子!如果不是你入宫进谏,朕现在已经不是九五至尊了,搞不好还要亡国!” 他这话也许是真心实意,也许是为了哄住赵楷这个“诤子”——现在忠于赵楷的六百兵士还守在崇政殿外呢! “父皇过奖了,这是儿臣为人子的本分。”赵楷倒是真心觉得自己逼父抗金的行为就是大孝,将来肯定是可以上《孝经》的。 谦虚了两句之后,他话锋一转,就问赵佶道,“父皇,现在燕山府已经在金贼控制之下了,割与不割的,对金人蛮夷来说都一样。所以儿臣要显示和谈的诚意,也只有给钱了......怎么都得先给一年的岁币吧?” “一年的岁币......那就是三百万了!”赵佶点点头,“李邦彦,如今国库当中还有多少积蓄?能拿得出三百万财货吗?” 太宰李邦彦这个东府宰相两忙出班上奏道:“回禀官家,自宣和以来,朝廷连年用兵,开支浩繁,左藏日益空虚......不过内藏和封桩库中还有不少财货,其中铜钱尚有三四千万贯,白银不下三百余万两,黄金有二十余万两,另有布匹绸缎二三百万匹。” 什么?大宋竟然那么富!赵楷听了李邦彦的话,顿时就后悔了。他昏头昏脑的,一时没想起大宋朝到底有多少钱(其实原来那个赵楷也没不知道具体数目),结果只要了一个在他看来很多的数目——三百万。没想到大宋的国库当中居然还存了几千万贯的财富。早知道就该狮子大开口,得要他个一千万啊! “好,”赵佶点点头,笑道,“有钱就好......三郎,你放心大胆的去和金人和谈,我大宋有的是钱可以给岁币!朕可以先从内藏中取出银二百万两、钱五十万贯、绢帛五十万匹与你,用来买退金人。” 赵楷心说:有钱给岁币,没钱打金贼,你活该去五国城喝东北风! “父皇,”赵楷在面子上还得继续装“卖国贼”啊,所以他接着对赵佶道,“这三百万银、钱、绢帛可不是小数,以儿臣的皇城司第五亲从指挥的数百人马,恐怕不足以护送这些银子过黄河啊! 而且金贼万一狮子大开口,儿臣就得用这三百万去利诱河北诸军,与贼周旋。可是驭兵之道,在于恩威并施,光有银子,没有足够的亲兵还是不行的。所以儿臣还想从侍卫步军和胜捷军中抽调一些精壮,再加上数千军马,随儿臣一起北去。另外,儿臣还想调几个文臣和武官为左膀右臂,同赴河北,请父皇一并应允吧。” “你要调兵?”赵佶一听儿子要兵,就有点皱眉头了,钱他舍得给,但兵就舍不得了。 因为他现在被堵在东京开封府了! 赵桓、赵楷两兄弟都坚决不要当官家,他的烂摊子甩不出去了,当然就离不开东京开封府了。既然烂摊子甩不出去,他当然得死死抓住保命的军队了。 “儿臣不多要兵,”赵楷知道赵佶的心思,而且他也看不上东京的军队,于是就道,“儿臣只带两三千人去河北。除了亲从第五指挥的六百人之外,儿臣还想要亲事官三四百,胜捷军的骑兵第一将的千余人,还有今日随儿臣入宫的三百步军,以及天驷监养马的厢兵数百人。另外,儿臣还想从牟驼冈马场挑选马匹五千用来驮运财货。” “倒是不多......”赵佶拈着胡须盘算了一番,亲从第五指挥本就是赵楷的人马,那三四百亲事官应该也是赵楷的人,何灌带着进宫的三百人肯定也不能要了。胜捷军的第一骑兵将虽然是精锐,但毕竟只有千余人,而且领兵的正将向克也曾经在亲从第五指挥当过指挥使,和赵楷的关系非同寻常。把这支部队留在开封府城内,赵佶也是不大放心的。 至于牟驼冈养马的厢兵本就不算什么,给就给了。军马也可以给,五千匹的数目虽然不少,但也不是拿不出来。 现在东京西北归属天驷监管辖的牟驼冈养马场中就养了两万匹军马,另外,东京城内还有近万人的骑兵,配备的军马也在万匹上下。两者相加,单是在东京开封府境内,就有军马三万匹以上! 虽然这三万匹军马的质量不怎么样,但数量绝对不少了,拿出五千匹给赵楷,还剩下两万五千匹可用,也足够了......反正赵佶已经拿定了主意,金贼一来,他就命人死守开封城,坚决不出城去,所以也用不着多少军马。 “好,”赵佶点点头,“兵和马都可以给......三郎,你刚才还说想要几个文臣和武官,想要谁?和朕说,朕都派给你!” 赵楷道:“父皇,那儿臣就不客气了。除了儿臣所领的皇城司的几个官员以及郓王府的人之外,儿臣还想要何灌、何蓟、何藓父子三人,还想要胜捷军的正将向克。” 说着话,他又瞅见相貌堂堂的刘锜了,于是又道:“还有这位閤门祗候望之也颇为威武,儿臣也想带着他去河北觅一番功业。 另外,儿臣还想要个文臣和陈记一起,分别充任王府长史和王府司马。” 宋朝有亲王傅、亲王府长史、亲王府司马等高级属官的名位,但并不常设,只是在开国初期,才有人担任这样的官职。到了宋太宗执政后,亲王已经是防范的对象,自然要削减他们的属官。什么王傅、长史、司马就全都从王府之中消失了。 “行啊,”赵佶笑问,“不知三郎想要哪位文官?” 赵楷瞄了一眼缩在人群中的大奸臣秦桧,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儿臣想要左司谏秦桧!” 秦桧闻言就是一颤,忙要出班推辞,赵佶却已经开口了:“可也,秦桧的确不错,就让他当你的长史吧!” 赵楷又冷冷的看了一眼秦桧,心说:你可完了!老老实实的跟着本大王去抗金吧! 第十一章   娘子不哭,我们一起去抗金!(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皇城,崇政殿。 随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这场“逼父抗金”的东华门之变,终于到了圆满收场的时候了。 说实话,在今年这场变故当中,赵楷、赵佶,还有一群哄着赵佶内禅跑路的臣子,好像个个都有错啊! 赵楷身为提举皇城司的大宋亲王,维护父皇赵佶的皇位是他的第一要务。所以他听说赵佶被一**臣又哄又骗的要禅位了,立即带着皇城司亲从官入宫是完全合理合法的。可是皇子带兵入宫逼父,而且还说自己要效仿李世民......呵呵,这事儿搁在哪朝哪代都有点悬啊! 而那些劝退官家赵佶的两府重臣,冷静下来一琢磨,同样觉得自己的地位有点悬了! 他们这些为人臣的,不管用什么理由,都不应该劝退君父啊! 更不应该的是,他们的劝退还失败了,赵佶现在仍然是官家,而他们所力捧的赵桓则哭着喊着不肯当官家......如果拿历朝历代的史书出来看看,他们这些人未来的前景,恐怕都不大好啊! 赵佶当然更不好了!从实行联金灭辽的国策开始,这位大宋官家就昏招连连。仗不好好打,兵不好好练,后勤保障也乱成一团,河北两路地方的防御也没认认真真的搞。而且还把维持燕山府防线的希望寄托在郭药师身上,结果郭药师一叛,北方燕云防线完全崩溃!金贼大军一日百里,飞速南来。 在这个情况下,他这个官家考虑的不是怎么抗金,而是怎么逃跑!如果不是赵楷来了个逼父抗金,他的官家现在都没了,而大宋江山恐怕也得送了人。 官家当到这个份上,不用说也是威信扫地了...... 至于赵桓这个冤大头倒没什么大错,除了比较怂......但是怂也不是罪过啊!他好好的在家怂着,父皇让人招他入宫接旨,他马上就来,结果正好撞上一场宫廷政变。而这场宫廷政变的目的,恰恰是阻止父皇赵佶禅位给他。 现在他不仅官家没当上,连太子的位子眼看也要不保了。而自古以来被废的太子,又有几人能够善终? 真是想想都伤心啊! 正在赵桓暗自落泪的时候,他爹赵佶突然开口说话了:“今日多亏三郎引众入宫,否则朕不复为官家乎。太子体弱多病,三郎此去河北,当勉励之!” 这话说的赵桓心惊肉跳啊! 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传来了耿南仲的声音,很轻,但赵桓还是可以听见,“装病,装病......” 赵桓听见这话,顿时就明白赵佶的意思了,是要他装病避祸啊!赵桓的演技也不错,立即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就差当场吐血。这把赵楷给吓了一跳,连忙远远望着兄长,一脸关切地问:“大哥怎么如此咳嗽?是不是肺不好?有没有发热?要不要带......” 他想说带口罩......话到嘴边才觉得不对,这个赵桓在历史上好像挺长寿的,要不然岳飞后来怎么嚷嚷“邀还二帝”?他突然咳得那么厉害,该不会是装病吧? 赵桓这个时候一边掉眼泪一边说:“三郎英雄少年,愚兄年老且病,恐天年将近,若三郎南归,吾为太乙宫主足矣,不敢期望其他。” 年老?赵楷眉头大皱,这家伙才二十几岁,怎么就年老了?就连他爹宋徽宗现在也不敢说老啊! 赵佶望着赵楷,苦笑道:“三郎,朕亲自送你出东华门,再下旨嘉奖你今日忠孝之举如何?” 这是不想留他在宫里过夜了! 不过赵楷本来也没打算通宵守在皇宫里,他家里还有一个仙女一样的小姐姐呢!另外,他今儿的这番闹腾,其实就是为了“北上抗金”。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当然要尽快走人。不仅不留在宫里,连东京汴梁也不能多呆......倒不是害怕赵佶、赵桓起什么坏心思,而是害怕金兵围城。 虽然赵楷特别有种,不怕金兵,但是被围在城里哪儿都去不了,可就没法去河北领导全民抗金战争了。 所以父子两人,很快就手拉着手,有说有笑的出了崇政殿,出现在殿外上千名官兵和内侍卫眼前——赵楷一开始只带了300人闯东华门,又在东华门外捎上了何灌的300人,所以刚开始时,总共有600人到了崇政殿外。不过随后又有三百来个亲从第五指挥的官兵开过来,还有一些其他各指挥的亲从官、亲事官自发过来集中。 而这千余人看见赵佶、赵楷父慈子孝,全都一起高呼万岁。 赵楷则趁机向他们宣布:“官家不禅其位,不离东京矣!孤以受命总河北军政,将提河北百万壮士与金贼一决生死,诸位愿与楷共建大功,同享福贵否?” “吾等愿随大王!” “吾等愿赴河北......” 崇政殿外的壮士又是齐声高呼——他们虽然都没明白这位郓王殿下到底在搞什么?但他们都知道,自己已经上了郓王的贼船了...... 赵楷心中欢喜,扭头对赵佶言道:“父皇,儿臣此去河北必能成功,还请父皇努力守城!” 赵佶眉头微皱,对赵楷说:“三郎,还是要尽快议和......可以花钱免灾,就不要想着沙场建功了,本朝实在不善用兵取胜啊!” 赵楷也有些无奈,但也只好点头称是,随即就辞别了赵佶,带着崇政殿外的1000余人一起出了皇城,然后浩浩荡荡的向胜捷军的大营而去——赵楷现在拿着赵佶的手诏,还有童贯的手令,正好趁热打铁,将前任亲从第五指挥使,现任的胜捷军骑兵正将向克指挥的1000名骑兵拉走。 之后,赵楷又去了趟皇城司的衙门和大营,那里储存着大量甲胄、兵器,还有许多箭镞,还有亲从第五指挥600将士的行李和私产,还有一些官兵家眷也住在那里。统统都得带上,再一起开进郓王府。 赵楷还得在郓王府居住几日,等拿到内藏库拨出的300万两白银和牟驼冈牵来的5000匹马,才能离开开封府去河北东路的大名府,在那里领导抗金。 而那么多全副武装的战士,还带着家眷,牵着战马,携带者行李,呼啦啦的往郓王府一挤,顿时就是一片鸡飞狗跳。 当时天色已黑,守在王府后宅的郓国夫人朱凤英一时没弄清状况,还以为赵楷已经失败,来郓王府的兵丁是要抓自己的,顿时就指挥一个小妾和两个丫鬟把自己躲藏的寝殿的大门给堵了。赵楷在一个内官的引领下到来的时候,就听见朱凤英在里面又哭又闹又唠叨呢! “呜呜,你们不要进来,我姐姐是太子妃,我家大王是官家最宠的儿子,即便获罪,也有再起的可能......况且我家大王已经疯了好几日,今日所为之事,绝非其本意,官家明察秋毫,一定会饶恕大王的......你们不能欺负我的......” 赵楷一听这话就大为恼火,在门外大吼:“娘子不哭了,是为夫回来了......为夫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稍后为夫还要北上抗金,娘子,我们一起去吧!” 第十二章  整整齐齐一家人(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吱呀呀”一声响动,寝殿的大门就被人推了开来,迎面出现在赵楷面前的是一个女子。借着昏暗的灯光,赵楷看清了来人。这女子约二十四五岁,一身白色绣花缎子长裙,外套一件青色褙子,姿态婀娜,极为动人。“胸怀”宽广,肌肤细腻白嫩,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荡漾,显得妩媚迷人......美妇一出现,赵楷顿时想起了她的名字和相关的信息。 这美妇名叫潘采莲,原是赵楷的生母懿肃贵妃王氏的贴身宫女,王贵妃病重之时将她派到儿子赵楷身边,让她好生照顾赵楷。而赵楷和她的感情极好,在朱凤英嫁入王府之前,她就是赵楷身边唯一的侍妾。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名赵论,今年五岁,女儿名玉娘,今年才三岁。 一想到自己居然有一个“大姐姐娘子”,而且还儿女双全当了爹,赵楷就有点发愣了。不过那个潘娘子潘采莲却没有发现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快十年的大王已经换了魂,看见赵楷归来,就喜极而泣,含着眼泪对大殿之内喊道:“夫人,真的是大王,大王回来了,没有让人押着,是安安稳稳的回来了......” “真的,真的吗?”朱凤英惊喜的声音就从一扇屏风后面传了出来。然后就看见小仙女朱凤英拖着两个摇摇晃晃的小孩子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然后三个人蹦蹦跳跳的就朝赵楷这边跑来了,一边跑还一边问:“大王,您可是成事了?大王,您还是大王吗?还是已经当了官家?你当了官家,奴家就是皇后娘娘了!” 看见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小仙女朱凤英,赵楷顿时露出了笑脸,显然他更喜欢这个有点古灵精怪的小姐姐,对那个体态婀娜的大姐姐一时还难以接受。 不过大姐姐的身材真的很好啊...... 赵楷笑着对朱凤英道:“娘子,大事已成,父皇不逃跑也不退位了,孤当然还是大王了!而且孤还封了河北兵马元帅,节制河北诸军、节制河北各州军府县、节制河北各路安抚使司、节制河北转运使司......再有几日,咱们一家人就能一块儿离开东京开封府去河北了!” “啊......”朱凤英一下就愣住了,而且还有点失望——都带兵入宫了,怎么不把官家的位子抢到手呢?即便暂时不当官家,也应该当个太子啊!怎么能封个河北兵马元帅就满意了? “大王,您刚才说我们一家人都要去河北?”大姐姐潘采莲怯生生地问,“可奴听说河北到处都是金贼......” 赵楷点点头道:“孤正欲赴河北抗金!二位娘子愿随孤同去否?” 潘采莲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奴生是大王的人,死是大王的鬼,便是刀山火海,也相随到底!” 这态度让赵楷非常满意,冲着潘采莲轻轻点头,也对她多了几分喜欢。 朱凤英显然有点不大情愿,撅着小嘴,“妾是国夫人,若随大王去往河北,王府产业谁来照料?” 赵楷脸色一沉,看着朱凤英道:“东京不日就将为金贼所困,父皇昏聩,诸臣又多是奸邪之辈,禁军也久疏战阵,而且空额极多。城中又有百万生民,消耗巨大,又仰赖东南漕运供应。一旦城池被围,漕运中断,还能否持久下去,真也只有天晓得......万一城池为贼所破,你岂不是要沦为金贼贵人的奴婢?” “沦为金贼贵人的......”朱凤英的小脸都吓得煞白了,“不,不至于如此吧?” 赵楷哼了一声:“有甚不至于的?如果东京开封府的烂摊子容易收拾,孤怎会去河北抗金?” “那,那还不如南下......”朱凤英小声嘀咕了一声。 赵楷脸色更沉了,望着妻子道:“孤乃大宋郓王,天选贵人,怎可南逃以避金贼?孤当迎敌而进,向北以争天下!凤英可愿跟随?” “愿,愿意,”小仙女朱凤英见赵楷一脸坚决,只好点点头道,“妾愿意跟随!” “你们呢?”赵楷这时已经瞅见一双儿女了,眉头大皱着问,“你们怕金贼吗?” “不怕!”生得虎头虎脑,梳着个丸子头,穿着身白袍子的赵论摇着脑袋瓜子,嘻嘻笑着,“论儿跟着爹爹,什么贼都不怕!”他说着话又问身边的一个眨巴着大眼睛,怀抱着布娃娃的粉嫩小人儿,“大姐儿,你怕金贼吗?” 这小人儿懵懵懂懂的,听到哥哥说贼,就哭丧着脸点点头:“贼贼凶,小玉怕怕......” 赵楷看见这小丫头萌萌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怕就跟要走,跟着爹爹才不会贼人捉去......爹爹到了河北,会找来许多勇猛善战的壮士,有他们和爹爹一起打金贼,金贼就不可怕了!” 小人儿点点头,露出了笑脸,“那小玉就不怕了!” “好!”赵楷点点头,“不怕就对了!等你们俩长大了,就和爹爹一起打金贼......咱们一起直捣黄龙!” 听了赵楷的胡话,朱凤英和潘玉娘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朱凤英道:“论儿是王子,从军打仗也就罢了。可玉娘是个女子,怎么也一起打金贼了?” 赵楷笑道:“金贼也有女贼啊!玉娘以后就专门打女金贼吧!” 赵玉娘笑着点点头,“好的,小玉长大了就打女贼贼。” 一家人正要其乐融融的时候,一个乌帽长衣,腰悬长剑的高大汉子已经到了赵楷身后,两手一叉,开口就道:“禀大王,媪相连夜来访。” 赵楷一看那人,原来是胜捷军的骑兵正将向克向南开。今日的东华门之变他缺席没有参加,但是当赵楷带人抵达胜捷军大营的时候,他却二话没说,就命令部下整队,还带着家眷、马匹、器械、车辆,一块儿跟着来了。 立场还是非常坚定的! 不过向克和黄无忌还是有所不同,黄无忌的主公只有赵楷一人。而向克上面除了赵楷还有一个媪相童贯,而他的立场当然也是童贯的立场。 赵楷知道童贯不是好人,但也知道有这位名列六贼的媪相帮衬,他的河北王可就容易当了。 “快快有请!”赵楷顿了顿,又道,“不,孤亲自去迎一下童大官!”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一个颇为宏亮的声音传来了:“咱家可不敢劳烦大王亲迎,咱家自己走进来了!” 第十三章   咱家冤枉,咱家不是奸臣啊!(加更,加更,求收藏) 赵楷循着这宏亮的嗓门往去,只见一个身着锦缎长衫,戴着乌纱璞头,腰系玉带的老汉正快步向自己走来,转眼就到了跟前。 这老汉七十许岁年,面皮黝黑,身材魁梧,下巴上好像针扎一样,零零落落的插了几根须髯,都已经变成了白色。一双三角眼正发散着精芒,打量着仍然披着连环甲的郓王赵楷。 赵楷认得此人正是领枢密院事,太师,河东、燕山诸路宣抚置制使,广阳郡王童贯。 这童贯和赵楷的关系非常亲近,要不然赵楷也不会差一点就当上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主帅——这事儿是因为童贯所指挥的北伐军在白沟河遭遇惨败,才不得不告吹的。 而童贯现在可以一路无阻,直入赵楷王府的内宅,也证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赵楷已经想起自己好像和童贯这个奸臣是一伙儿的,只好让向克先领童贯去书房等待。自己则先入了寝殿,让潘玉莲服侍自己卸甲更衣,又擦了把脸,才换上一件月白色的交领长袍,戴了东坡巾,又吩咐潘玉莲让人准备一些酒食送去书房。这才迈着疲惫的步子,带着激动的心情,往自己的书房而去。 一进书房,赵楷就看见童贯起身朝自己行揖拜之礼,他刚想让童贯免礼落座,对方已经语气悲凉的开口了。 “老臣要早知道大王殿下英雄盖世,就该力保大王为北伐总帅。若如此,岂会有白沟之溃?燕云也早就收复数年,也不会有郭药师之猖獗,更不会有金贼入寇中原的祸事。老臣和大王如此亲近,竟不知大王有效仿唐太宗之志,实在惭愧......” 赵楷心说:你这老奸臣也不要惭愧,其实我也是刚来。之前那个赵楷也是个怂包,去了河北也是送菜。不过......如果我再早来几年,就真的能扭转西军疲敝,北伐失利的局面吗? 想到这里,赵楷先请童贯落座,然后自己就在童贯对面坐了。这个时候有个郓王府的小黄门领着两个丫鬟,端了一些热乎的酒食过来,摆在了两人中间的书桌上。 “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 赵楷将使唤人都打发了,然后又笑着对童贯说:“太师也忙活了大半日,一定没有得空好好进食,不如就在吾这里随便用一些吧。” 童贯笑道:“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楷点点头,这才低头一看,只见书桌上摆了两只酒壶,几盘肉菜,几盘果蔬,一盘馒头也不知道是包子,还放了两副碗筷。 酒是不喝的......赵楷,应该是赵楷的前世还没学会喝酒呢!所以他拿起筷子夹了个馒头,塞进嘴里大咬了一口,是有馅的,好像是笋丁、鸡肉、香菇,还有别的什么东西,非常鲜美。 赵楷披着件几十斤重的连环甲忙活了一天,只是在中午前后吃了点干粮,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着后背,所以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碟包子就这样囫囵吃了下去,这才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 童贯上了年纪,胃口大不如前,而且心里有事,也就是胡乱吃几口菜垫了下饥,然后就看着眼前这位郓王殿下狼吞虎咽——原来当大王的饿起来,不顾及吃相啊! 看见赵楷吃完,他这才继续侃侃而谈:“老臣将兵二三十年,在北伐燕云之役开始前,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简直就是国之庭柱,风光无二。如果没有后来的燕云之役和如今的金贼入寇就好了......” 赵楷心想:没有后来的燕云之役和金贼入寇,后世谁还知道你是个大奸臣?谁还会知道赵佶是个昏聩至极的大昏君? 童贯似乎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遗臭万年的大奸臣了,还在那里懊悔呢! “其实老臣出兵之前,就知道伐燕之战的艰难了......可惜老臣被一个王爵虚名迷了心窍,一心只想着替国家取了燕云之地。却没有发现大王的英雄,也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低贱的阉人!” 这事儿怎么可能忘记?你不上茅房吗?赵楷心道:那可是少了关键零部件啊!就算你能忘记,你的大老婆小老婆也忘不了啊! 童贯话说到这里,居然伤心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落。赵楷心软,见他一孤寡而且残疾的老人哭得伤心,只好开口劝慰道:“太师不必难过,大宋兵弱已非一日,也不是你的错。便是换成本王督军,难不成下面的那群疲弱之兵就能强悍起来?” “大王此言差矣,”童贯连连摆手,“老臣可不觉得我们大宋的兵有多疲弱......比之辽东山林里杀出来的女真蛮子当然不如,但绝不会比精锐尽失,已经奄奄一息的辽兵差多少。如果宋辽之兵真差了那么多,两国之间又怎能有一百多年的和睦?这澶渊之盟可不是靠一年三五十万的岁币可以换来的,而是靠着大宋将士的浴血奋战,让入寇的辽军损失惨重才换来的! 而老臣所率领的西军都是久战之兵,虽然是疲兵,但还是能打的......北伐之败,实在不是因为兵弱,而是因为将帅实在太弱了!” 啊,总算承认自己是个没本事的奸臣了吧? “老臣今年72岁,白河之败时白沟之败时69岁,早不复当年之勇。”童贯唉声叹气道,“而刘延庆、姚古、种师道、种师中等将帅,也个个老迈,人人气衰,如何能比耶律大石的壮年英武?” 这倒也是......这帮老家伙加一块也抵不上一个耶律大石啊!他是西辽开国皇帝,是和赵匡胤一个级别的人物。赵楷心说:放眼如今的大宋,也就是我这个天选之人比他强一些了。 童贯又道:“而且臣等这些人,不是阉人就是武夫。便是挂了宣帅的牌子,河北地面上的当着这个使那个使的文臣,就能当咱家的大权在握的帅臣了?别说他们,就是一州一府的太守,只要是文官,就不会把老夫太当回事。更不用说朝中的那些文臣了......而耶律大石虽然只有燕山一府之土,但是却上下一心,都愿意听从他的指挥,人人拼死,个个敢战,一起和咱拼了。而燕山一府的人力物力军力再怎么匮乏,比之西贼(西夏)还是要丰富的。大石麾下那些七八年苦战下来的老卒真的发起狠来,比之西军精锐还是强一些的。 所以那一战咱若想胜,就必须要有一个可以节制河北、河东全部州军府县,节制河北、河东诸军,又能让朝中大臣闭嘴的河北大元帅啊......此人非大王莫属!” 第十四章   就你还想当忠臣?(第三更,求收藏) 郓王府,书房。 童贯和赵楷二人的密谈还在继续。 童贯这个老奸臣不仅没认识到自己是奸臣这个现实,而且还在幻想临了可以在史册上混个忠良,再得个美谥,最后风光大葬埋到土里面去。 所以他看见自己全力支持过的赵楷露出了“李世民型”的真面目,立马就看到了当个忠良的希望。今儿散朝后就在赵佶那里找了个打探虚实的借口,然后趁着夜色来给赵楷交心了。 而他向赵楷所交的心,对于初来乍到,而且并不了解宋朝历史的赵楷而言,意义是极其重大的! “孤王明白了!”赵楷轻轻点头,“太师的意思是,北伐想要获胜,光靠几万西军是不行的,必须让河北的官员百姓一起出钱出力!” 这不就是人民战争的道理嘛!赵楷马上就明白了。虽然“四大兵书”上没教过,但是学校里面却是教过这个道理的,没想到在宋朝也管用。 “大王英明!”童贯道,“其实咱们在陕西对抗西贼时,也是军民官绅一起出力,并不只靠禁军。在西北沿边各路,禁军只是诸军之一,并非唯一能战之兵。禁军之外还有沿边弓箭手和番兵,也都是能战可战之兵,实力不在禁军之下。” “沿边弓箭手和番兵......”赵楷嘀咕了一下,又想起来了,“他们的实力可不小啊!” 所谓“弓箭手”,并不是指拉弓射箭的弓箭手,而是宋朝西北边境地区的一种耕战一体的民兵。这种民兵大致上是在党项崛起后才开始大量出现在西北各个安抚使路的,是属于安抚使路管辖的地方武装。这些民兵并不是拿军饷的,而是由安抚使路划拨边境附近的官田给他们耕种。在陕西的几个土地比较宽松的安抚使路,一个弓箭手大约可以拿到200-250亩地。这250亩地当然是免税的,另外弓箭手本人及一定数量的家眷还可以免除徭役。虽然西北的土地贫瘠,但是200-250亩的数量并不算少了,再加上家人免役的好处,足够吸引到西北各路的壮士去应募弓箭手了,而且弓箭手们靠着那些土地,以及时常随军出战得到的赏赐和战利品,也都能衣食无忧。 另外,这些沿边弓箭手因为时常在家门口打仗,背后就是家园就是妻儿,所以常常表现得非常顽强,甚至超过了正经的西北禁军(也就是西军)。 而西北沿边各路的帅臣和将领也都知道这些弓箭手能打,所以每有大战,都会将相当数量的弓箭手直接编入主力,让他们和正规西军一样去冲锋陷阵!这样一来,西北禁军的实力就被放大了——这些沿边弓箭手的数量可不少,陕西沿边五路(不算永兴军路)的沿边弓箭手加一块儿就有十几万之多! 除了沿边弓箭手之外,西北禁军还有一群可靠的帮手,就是所谓的番兵。番兵就是效忠宋朝的西番(吐蕃)或其他部族的军队,世代统领府州的折家军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 童贯接着又道:“除了弓箭手和番兵之外,陕西沿边五路的抚司和下面的州军府县因为长久处于战时,因此都善于发动民伕,帮着西军转运兵粮,修筑城池。 所以西北禁军在陕西作战时,左右由弓箭手和番兵相助,背后又有无数民伕转运输送,修筑城堡,绝不是孤军而战。 可河北的情况完全不同。河北承平日久,连当地戍守的禁军都已经朽坏,遑论其他?西北禁军到了河北,不仅没了弓箭手和番兵,连负责转运输送和构筑堡垒城池的民伕都很难调集,可以说势成孤军!靠七八万连年征战,早就疲惫不堪的孤军,想要打败已经变成穷寇的契丹,当然是非常困难的......现在大王马上就要去河北领兵了,可一定要吸取老臣的教训,可不能孤军以战啊!” 赵楷听完了童贯的言语,已经有些皱眉了,“太师,想在河北不当孤军恐怕也不容易吧?” 童贯苦苦一笑,道:“老臣无计可施,但是大王总还是有点办法的。” “请太师指教。” “指教不敢,就说一些教训吧!”童贯看着赵楷道,“大宋祖制是不杀士大夫的......所以文官难治,有出身(进士)的文官更难治。大王到河北后,如有可能,就多用武资治地方。这武资如果办事不力,大王还可以军法从事,而文资若是误了事情,大王又能拿他们怎么样?这帮人打不得杀不得,只能好好哄着,怎么能打仗?” 赵楷轻轻点头,心里不知怎么却想到了秦桧。秦桧是文资啊!看来不能随便找个理由就除掉......得拿到他卖国的铁证! “本王受教了,”赵楷拿定主意,又问,“不知太师还有什么金玉良言要说吗?” “金玉良言是没有的,”童贯叹口气道,“不过是一些吃败仗的教训......西军不可靠,胜捷军亦不堪大用。大王若想在河北成就大业,就不能指望他们,而是要再练新兵! 而大王如果想练出真正堪用的新兵,则需牢记两点。一是所募之兵越土越好!二是所用之将越小越好! 乡土之兵,朴素敢战,诚实可靠,远胜过西军那些兵油子。 而少年之将,初生牛犊,朝气蓬勃,求胜心切,勇猛敢斗,比起老夫这等老朽之将,也不知强了多少。当然了,老臣所知在河北还有两三个老将是可用的......杨惟忠算一个,赤心队的刘宴也算一个。” 童贯真的是掏心窝子了! 他现在给赵楷提出的“三不要”,还真是金玉良言。 这三不要,一不要文资官——不是不要读书人,而是尽量少用杀不得打不得的文资官。二是不要老将,童贯自己就是个老将,当然知道老将大多老成狐狸了,各种算计一大堆,根本干不好事情。三是不要老兵,老兵多数是兵油子,打仗训练都不行,偷奸耍滑倒是全在行。 赵楷琢磨了一下,发现自己手头的兵力好像就是以老兵为主,不过将领大部分还比较年轻,只有何灌一人上了年纪。另外,难伺候文资官也不多,眼下就是秦桧、陈记两人而已。 “太师所言,孤家牢记了!”赵楷笑道,“太师虽然是老将不堪用,但太师你却是孤之股肱......孤明日就给官家上奏,请调太师一同赴河北如何?” “万万不可,老臣现在不能离开官家。”童贯今日来找赵楷交心,当然是为了给自己谋一条后路,不过现在并不是他离开的时候。 童贯道:“老臣虽然老迈不堪,但终究将兵二三十年,还是知道如何在开封府坚守的!” “那开封府这边,就有劳太师了。”赵楷想了想,又道,“有劳太师尽可能劝我父皇坚守,万万不可弃位而逃!” “老臣知道分寸,”童贯顿了顿,“大王最好尽早出发......如今的东京开封府已经是是非之地了。” “孤正欲尽早动身!”赵楷道,“等孤去牟驼冈选了马,再拿了内藏拨下的财物,便立即动身。” 童贯想了想,“财物明天或是后天一定会发下来......至于马和养马的厢兵,老臣可以替大王走一趟,老臣正好也要去牟驼冈将那里的马匹都驱赶入城。” 第十五章   如果金兵不肯退走呢?(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金贼一日百里而来,不日就会兵临黄河北岸,而黄河又早就封冻成了平地,根本挡不住敌人。所以开封在下个月中旬前后就会被困......最终能否守住,一看朝廷是否坚定;二看我等在河北断敌后路是否成功。所以咱们应该抓紧一点,尽快出发,争取早日过河,也好早些收拢河北壮士!” 就在“东华门之变”后的第五日的傍晚,赵楷在自己的王府当中,对着几个手下,侃侃而谈着自己的想法。 这次宋朝朝廷的效率出奇的高,在“东华门之变”的第三日,就将拜郓王赵楷为河北兵马元帅并节制河北诸军、河北各州府、河北东西两路安抚使司、河北转运使司,有便宜行事之权的诏书明发天下。 同时发出的,还有另外两封大诏。 一是在东京开封府设立天子亲征行营,并且任命李纲为尚书右丞兼行营使,童贯、高俅、刘延庆为副使的大诏。 二是号召天下豪杰之士和各地州府发兵勤王的大诏。看来官家赵佶想要摆出一个合天下之力保卫东京开封府、保卫大宋江山的姿态。 除了这三份明发的大诏之外,赵楷还拿到了一封不能公开的密诏,密诏的内容是关于求和的。赵佶命令赵楷过河之后,就设法联络金人的统帅,寻求和谈的可能,并且许了最多三百万岁币和割让燕山一府的条件。而且还允许赵楷预付一年的岁币共三百万银、钱、绢帛给金人......和谈的条件虽然优厚,但是赵楷却压根没想过议和。 又隔一日,整整三百三十万银、钱、绢帛,就被一箱箱的运到了赵楷的王府......比他当日向赵佶索要的数目还多出三十万贯钱,而这三十万是赵佶对儿子赵楷的犒赏。据护送这笔银、钱、绢帛过来的梁师成说,多出来的钱是用来打通求和之路的,也就是送给金军的统帅,考虑的还真是周到啊! 这笔财货的数目太大,王府的账房和新成立的长史司忙活到今天下午,才把它们点验完毕,一一装车。 赵楷想到这些财货,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扫了眼王府大堂上的几个手下。老将军何灌和他的两个儿子、狗头军师陈记、心腹爪牙黄无忌、密探头子王晓德、大奸臣秦桧、胜捷军过来的骑将向克,还有一个隐约记得是个抗金名将(也许是记错了,也许是同名同姓)的刘锜,全都济济一堂。 这九个人,现在就够成了赵楷最核心的班底......只是这九个人中的大部分,都是被逼无奈跟着赵楷的。 何灌父子被赵楷胁迫着带兵入宫,也就给自己贴上了郓王死党的标签!所以不得不跟着走了,不仅他们仨要跟着,连他们的家眷也都搬进了郓王府,等着和赵楷一起出发。 陈记、王晓德倒是死党,但现在都有些忧色——两人都认为赵楷在前天的宫变之中,应该趁乱拿下皇位,而不是选择出镇河北。 虽然官家赵佶现在非常倚重赵楷,也没胆量破坏东京城内“父子君臣,同心抗金”的团结气氛。但是金兵退走以后呢?最是无情帝王家啊!试问哪个帝王能容下一个会带兵逼宫的儿子? 黄无忌和向克这两个哼哈二将也是赵楷的铁杆,不过他们俩却是乐呵呵的,似乎一点不担心赵楷在金兵退走以后失宠......因为他们俩都是真打过仗的,特别带着一千胜捷军骑兵回到赵楷麾下,有“向一刀”之称的向克向南开更是跟着童贯见识过金兵的悍勇。所以他们俩根本不相信宋朝可以很快拿到一个“澶渊之盟”,宋金战争有的好打了。 郓王只要牢牢抓住军队,一个割据一方的藩王还怕没有吗?而且官家和太子的怂样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秦桧和刘锜则有点不甘心上贼船的意思......秦桧迫于赵佶的压力,不得不硬着头皮成了郓王府的长史。而刘锜则是恩主高俅发了话,让他“看着点”赵楷,这才不得不到赵楷身边。 赵楷说着话,就瞄了向克一眼。 向克和黄无忌一样,都是陇西男儿。区别只是黄无忌是西军世家的边角,母亲是麟州杨家的女儿,父亲则是一方土豪。而向克是真正出自行伍的虎将,黄面虬髯,身长力大,勇猛无双,特别善使长刀,所以要向一刀的浑号。这次他是带着麾下的一千胜捷军骑兵到赵楷这边来的。 “大王......”向克明白赵楷的意思,开口道,“胜捷军是媪相用重金喂出来的精兵,向来是认钱不认人。他们在童贯那里拿惯了双份钱粮衣物,大王只要继续给他们发双份,再发一笔例物就是了。” 所谓例物就是安家费的意思,北宋军队的士兵都是雇来的,拿钱打仗,见钱眼开,招刺(招兵)的时候得给招刺例物,开拔的时候得给开拔例物,上阵的时候当然也得给例物。 一般来说,开拔例物就是平均一人十贯,胜捷军是精兵,当然得多给一些。 “胜捷、亲从、亲事、侍卫步军、牟驼冈的马伕,都按照禁军上兵发双份钱粮衣物,”赵楷道,“开拔物例给二十贯!” “大王,给多了。”王府长史秦桧插话道,“现在府中的金、银、钱、布绢等财物,加在一起只有约三十三万贯。如果要给三千兵士一人发二十贯,一次就支出六万贯。禁军上兵的双份钱粮衣物每年至少得支持六十贯,三千人就是十八万贯......另外还有七千匹马需要养活(除了天驷监拨给赵楷的五千匹马,向克的骑兵还带来了一千多匹马,赵楷的亲从武士和他的王府中也有马),一年下来也得开支不少。大王的家底恐怕支撑不了一年啊!” 这个秦桧虽然是奸臣,而且还很不情愿到王府当官,但是这家伙办事效率倒是挺高,刚刚上任,就已经摸清了赵楷的家底——原来赵楷也是个贪官!家里面光是金、银、钱、布绢这些财物(不包括朱凤英的陪嫁和私房)加一块就有四十多万!如果再算上古玩字画,土地房产这些个,恐怕一百万贯都不止! 以赵楷的俸禄和公使用钱,即便不吃不用,这些年也不可能攒出那么多的钱财! 可见赵楷在提举皇城司任上可是捞了不少...... 不过即使赵楷能捞钱,也很难支撑一支军队的花销。 “不是还有官家从内藏库中拨出的三百三十万财货?”赵楷笑着,“而且河北转运使也归本王节制,转运使司库中怎么都有个上百万积攒吧?” “这......”秦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吧,”赵楷皮笑肉不笑道,“长史是孤所倚仗的文臣,有什么不能说的?” 秦桧闻言却想:这位大王为什么那么看重我?难道是因为我的文章做得好,字儿也写得漂亮?唉,就不知道这份看重最后是福是祸了。 想到这里,秦桧一咬牙,就跟赵楷说出了心中所担忧之事,“大王,那臣就直言了。河北运使毕竟是朝廷的大臣,不是大王的家臣。而大王一旦离开东京,就,就是一方藩王了!而本朝素来是忌惮藩镇的......” 赵楷笑道:“长史放心,只要孤王可以哄退了金兵,我父皇一定会立我为储君的。而且河北转运使蔡懋是聪明人,一直都是支持孤王的。有他在,自可事半功倍。” 赵楷可不是孤家寡人,他觊觎储位那么多年,又得到赵佶的支持,当然有自己的一帮人。陈记、黄无忌、向克、王晓德等人只是最核心的心腹。在他们外围还有一大群的支持者,包括西府大相公领枢密院事蔡攸,掌握兵权二十年的媪相童贯,还有那位因为家里的柱子长了白蘑菇(玉芝,据说是祥瑞)而被赵佶罢官的前任太宰王黼,都是赵楷的支持者。而河北转运使、判大名府事的蔡懋虽然不是赵楷的死党心腹,但也是在赵楷这边下过注的人。 秦桧轻轻点头,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大王真能退了金贼,官家自然会倚重大王,可如果金兵不肯退走呢?” 是啊! 金兵不肯退走,最后又把赵佶、赵桓给逮走了可怎么办?赵楷叹了口气,也不言语了...... 想到这里,赵楷叹了口气,道:“到时候再说吧......咱们接下去商量一下出发北上的事情。童太师派人来告,他已经在牟驼冈替孤王选了5000匹良马,其中包括100余匹种马和2000多匹强壮的母马,有不少还怀了马驹,明日就会送来。一起过来的还有几百名善于养马的马伕和一百车马料。有了这些,咱们后天就可以出发了!” “后天就走?”秦桧一愣,“后天可是腊月三十啊!” 第十六章   你过河、我拆桥(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在赵楷准备离开东京汴梁的时候,这座大宋的帝王之城,也在新成立的天子亲征行营的指挥下,开始全力备战了。 因为赵佶这位官家没有退位跑路,所以掌军二十年的童贯,还有童贯手底下的胜捷军将领大多都还在东京没有跑路。而且童贯还被赵佶派了一个行营副使的差,和两府相公们公推的李纲,还有那个患了什么重病的前蹴鞠明星,现在的三衙管军太尉高俅一起主持东京布防。 虽然童贯在宣和北伐中的表现烂得一塌糊涂,但他毕竟带兵二十余年,军事水平还是超过李纲这个文官的。所以在他的建议下,现在的东京布防可要比上辈子李纲领导东京保卫战时合理多了。 首先,童贯没忘记牟驼冈的军马和马料。被赵楷派人拉走了五千匹马后,牟驼冈马场之中还有一万五千匹军马,还有堆积如山的草料和豆饼。这些马匹和草料可万万不能落入金贼之手! 所以从腊月二十三日开始,胜捷军和侍卫马军的一万多人,就忙着将牟驼冈的马匹和草料都运入开封府城。实在运不走的干草,也必须全部焚毁,以免资敌。 其次则是在东京汴梁城外设立数个据点,用来掩护汴梁外城的东、南、西、北四面——自古孤城难守,所以守城一方都会尽可能的在城外设立支寨支堡,用来掩护主城,加大敌人掘壕围城的难度,同时增加城防的纵深。 而此时的东京开封府城外,早就遍布着各种宫、观、驿、庄,其中不乏坚固的建筑可以用来改造成为支寨堡垒。 而在这些建筑当中,又以开封城西的琼林苑、开封城南的青城宫、开封城北的含芳园、开封城东的宜春苑最为坚固! 其中琼林苑中金明池畔的宝津楼高约七八丈,还拥有一个三四丈高的夯土包砖的基座,看上去就跟个大型碉楼一样! 另外,在宝津楼边上的金明池中还人工填出了个小岛,岛上修了水心五殿,只要稍加改造,也是一座堡垒。一旦金明池的池水解冻,这座堡垒就会四面环水,易守难攻。 二十四日上午,本属于宫廷御苑,闲人莫入的的琼林苑,忽然就喧闹了起来。大批的兵丁民伕一大早就扛着铁锹、铁铲、斧子、锯子等工具,在一群文武官员的带领下,从开封外城的新郑门内开进了琼林苑,随后就开始闹哄哄的施工了。有的挖土,有的砍树,有的拆屋,有的则把官家赵佶花费巨资收集来堆在琼林苑内的假山奇石全部敲碎,再搬运上高高的宝津楼...... 而几个穿着绯色袍服的六品以上文官,则一起登上了宝津楼的顶层。居高临下,凭栏而望,还不时的指指点点,低声交谈。 不过他们所议论的事情,却和琼林苑的改造和布防没有半点关系。 “三大王昨日已带人从内藏库中取走了三百三十万财货。今日胜捷军又驱赶了不少牟驼冈的军马入了郓王府。而从三日之前开始,郓王府的人就在四处搜罗大车和骡马......看来这两日便要出城去了!” 说这话的文官,正是日前在崇政殿上当出头鸟劝赵佶内禅跑路的吴敏。他这个出头鸟当亏了,把门下侍郎给当没了,现在变成了天子亲征行营的参议军事。 “走的好啊!他要再不走,官家没准就会改易国本了!” 和吴敏对话的人是天子亲征行营的行营使,同时也是尚书右丞的李纲——他虽然也是只出头鸟,但是赵佶还得用他去盯着陆续向开封府汇集的一群骄兵悍将,所以非但没有免他的职,还给了他一个副相,命他主持东京开封府的防务。 白胡子白头发的老臣耿南仲今天也登上了宝津楼,听了李纲的话,只是摇摇头道:“可他如果真的买退了金兵,国本的地位一样会不保啊!” “希道兄,你多虑了。”李纲笑道,“金兵一退,官家的心就安了,他身体那么好,至少还有二三十年官家可以当,又怎会立郓王这样的藩王为储?” 耿南仲眯着眼睛,道:“这可难说......官家素来宠爱郓王,昔日北伐燕云时就想以之为元帅,好让他立下大功以取代太子。这次郓王如果买退了金贼,就有可能挟金以自重,成为国本也是预料中事!” “买退金兵也不容易吧?”李纲思索了一下,“金贼如果不受挫于东京城下,如何甘心退兵北返?” “难道右丞觉得东京坚城挡不住金贼?”耿南仲反问。 “怎么可能会挡不住?”李纲道,“便是官家禅位而走,郓王困于府邸,小弟都有把握守住东京,何况现在官家没走,郓王还去了河北督军?” “这不就是了!”耿南仲恨恨道,“金贼受挫于坚城,后背又被河北义军袭扰,进退两难之际,郓王再递过一把和谈的梯子,金贼能不顺着往下走?一年三百万呢,比咱们给契丹人的岁币多了五倍!到时候郓王于外结好金人,于内又得河北将士拥戴,官家哪里还敢不改易国本?如果官家不改易国本,郓王就要带兵来自改了!” 李纲和吴敏闻言都是眉头一皱。耿南仲说的有理,官家就是个怂人,前日在崇政殿上就差点把皇位让出去给郓王。如果不是郓王根基浅薄,更兼大敌当前,恐怕现在已经是新官家了。 耿南仲又道:“而且郓王已经干出了一次逼宫的事情,而口口声声说要当李世民,如果真有了李世民的功劳和兵马,又怎会不更进一步?而官家何等样人,两位还不知道吗?” 言之有理啊! 李纲和吴敏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虽然他们俩都知道赵楷的文韬武略比赵桓强得多,但是作为坚守大宋体制的文官,他们都不会支持废长立幼和废嫡立庶,而且他们也不会喜欢赵楷这样好勇斗狠的君王。如果让赵楷这样带兵的皇子当了官家,大宋以文御武的体制能不能持续下去都要存疑了。 这可是天下士大夫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吴敏已经明白了耿南仲的心思,当下就问:“希道兄是不是有什么阻挡郓王再进一步的法子?” 李纲也明白了,于是就问:“希道兄有何良策就快说吧,我和吴元中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好,那老夫就说了!”耿南仲拈着胡须,嘴角浮出一丝冷笑,“郓王要过河,咱们就来个拆桥......拆了他的议和之桥,让他过河之后就再也回不了开封府!” “怎么拆?”李纲问。 “拆了议和之桥后又怎么哄退金贼?”吴敏也问了一句。 耿仲南笑道:“据郓王上奏,他去河北后会以大名府为根本......如果大名府的士子百姓军兵全都主战斥和,闹得群情激愤,郓王还敢遣使乞和于金营吗? 既然郓王无力主持议和,那么等金贼大军齐集东京城外后,朝廷自派人去谈判不就行了?横竖就是割燕山府,出三百万岁币!” 吴敏问:“可是大名府的士子百姓又怎会闹将起来?” 一旁的李纲哈哈大笑起来:“此事何难?派人去联络大名府的士林清流不就行了?”他看了眼耿南仲,“希道兄久在东京,可知有谁能担当此重任乎?” 第十七章   送人(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士林清流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纪的网络上变成了贬义词,但是在宋朝,乃至后来的明朝、清朝,士林和清流可都是另人敬仰的存在。特别是在文臣把持政治的宋朝,清流物议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觑! 哪怕对上金兵的刀剑弓马,清流物议都不是完全无用......清流的嘴炮当然轰不退金兵,但是他们可以煽动民众以胁迫朝廷和官衙。特别是东京开封府、北京大名府、南京应天府这些京城级大都市的民众,因为受教育程度比较高,也比较关心时政,所以更加容易被清流煽动。 在原本的历史上,赵佶禅位而逃,赵桓欲逃不能,都有清流煽动的民意在发挥威力......毕竟开封府的百姓和开封府的禁军,差不多就是一伙人啊!宋朝的禁军优先招募营伍子弟,而禁军又允许家眷随营。所以就形成了一个代代当兵,世世从戎的开封世兵阶层。 而开封市民一旦被清流煽动,就会透过世兵阶层影响到开封禁军......所以清流在北宋末年的这场变乱当中,就拥有了影响大宋朝廷决策的能力。 在原本的靖康元年中,这种能力先是阻止赵桓出逃,并且帮助李纲领导的开封守军挡住了金贼的第一波攻势。 而稍后,也是这种能力迫使赵桓的朝廷不顾敌强我弱,在金兵撤退后就撕毁和约,拒绝割让三镇,而且还发起了两次太原解围之战,成功断送了开封朝廷仅有的军事力量...... 而如今,赵楷用东华门之变即阻止了赵佶逃跑,也让开封清流们想要推动的内禅泡了汤。 所以开封府的文官和读书人对赵楷可没什么好印象。但是他们暂时也没办法用嘴炮去猛轰赵楷——一是因为没有理由,“东华门之变”对读书人而言已经是个大罪过了,但是不足以煽动开封的百姓,特别是在赵楷主动请命北上抗金的情况下。 二是因为赵楷的军队还没走!别看赵楷总共只有2000多人的军队,但已经足够让开封府的清流们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刀剑无眼,捅人很疼......而且赵楷马上就要走了,为什么不等他走了以后再开炮呢? 炮嘛,当然得远远的开火了! 而第三个理由,则是现在金贼将至,年关也将至。所以开封的士林清流当中最有影响力的太学生们,都已经回家过年了......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回家去了,家住在东西两路金兵进军路线附近的太学生们,现在大多还在开封府。 另外,还有几个很有人望的太学领袖,在这个金兵将至的时刻,也没有选择离开。 年关之前,深更半夜的,在空空荡荡的太学当中,还有几间屋舍亮着灯火。 在其中一间屋舍当中,一个年近四旬的读书人,正守着一个用来煲汤的红泥火炉,悠然自得的翘腿而坐着,一会儿拨弄一下炉子上的瓦罐中炖煮着的一锅羊肉,一会儿又借着昏暗的烛光,看看手中一篇刚刚写好的文章。 这位正在太学的屋舍中煮羊肉的中年人名叫陈东,字少阳,是镇江丹阳人。瞧他那么大年纪还是个太学生,大约也可知他的儒业水准不是很高,这辈子怕是很难高中。 但是在当下的太学当中,丹阳陈东却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在早些年蔡京、王黼两个奸相当权的时候,他就毫不畏惧对方的权势,敢于公开发表反对意见。还曾经几次想要挑起太学生伏阙上书,弹劾奸相。只是没等他凑够上书的人数,两个奸相就已经下台了...... 不过陈东并没有灰心,而是很快找到了新的题材,就是弹劾河北兵马元帅、节制河北诸军、诸州府军县、诸安抚司和转运使司,郓王赵楷丧师辱国、纳款卖国和拥兵自重的! 一共三条大罪,总有一条是适合赵楷的! 如果郓王赵楷在河北兵败,那么一条丧师辱国的罪可就没跑了!如果郓王赵楷卖国求饶成功,那就是纳款卖国罪!万一赵楷真的是宋版李世民,把金贼打跑了,那就是拥兵自重罪了。 总之,不管赵楷在河北干得如何,都是罪不可恕! 因为三条大罪所负责的方向是不一样的,所以陈东正在准备的弹章也有三份,现在刚刚拟好了第一份,也就是弹劾赵楷丧师辱国的。剩下的两份,他准备在年节之中完成。等过完年,赵楷兵败、卖国或取胜的消息传回,他就可以在第一时间联络太学生们伏阙上书了。 正捧着自己写的文章逐字逐句的斟酌的陈东,忽然放下弹章草稿,侧耳听听,就听见了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他顿了顿,分辨了一下,忽然展颜笑道:“是邓栟榈吗?可是闻着羊肉的香气了?快进来吧。” 门外就传来了两个声气不一的爽朗笑声。接着就看见房门被人推开,两个穿着月白襕衫,头戴士子巾的男子走了进来。外面下着雪,两人虽然打着伞,但还衣服上还是沾了不少雪花,两人的脸上也冻得红彤彤的。 陈东看了那两人一眼,其中一个长得相当端正的白面书生,三十六七岁的年纪,和陈东一样,是个“老太学生”,名叫邓肃,是福建沙县人士。只见他手里提着个食盒,笑吟吟的到了陈东跟前,把食盒摆在一张小桌子上,然后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了。 另一人则是个小眼睛,黑脸膛,大鼻子,还有点矮胖的男子,年约二十七八。他是个前太学生,早在政和八年就中了进士,和郓王赵楷是同科。他名叫张浚,曾在太常少卿李纲手下当过主簿。 陈东直笑:“张德远啊,真是稀客......你不是跟着梁溪先生(李纲)一同去了行营,怎得空来我这寒舍吃羊肉?” 张浚咧开大嘴一笑:“少阳,我和栟榈可没你那么悠哉。金贼都快兵临城下了,还在太学当中高卧,整日不是文章就是诗书,也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我们俩还有那个胡明仲都是劳碌命,刚刚得了梁溪先生的差遣,要去沧州筹集军粮。胡仲明已经走了,我们则是明日启程。” 陈东一愣,“去沧州筹粮?沧州可是抗金前线啊!” 邓肃笑道:“沧州靠海,可以从海路运粮,万一漕运中断,东南六路的粮食就只能走海路到沧州,然后再走浮阳水、永济渠到大名,再运来东京开封府了。” “是吗?” “是啊!”邓肃望着陈东,“少阳兄,你一介书生,在开封府也帮不上什么忙,是否愿意同去河北?” “同去河北?”陈东看了看邓肃,又看了看张浚,似乎明白了什么,“栟榈,德远,你们说实话,是不是梁溪先生交代了什么事情,要咱们去河北替他办理?” 邓肃和张浚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邓肃道:“果然瞒不过少阳兄,我等此去河北,就是为了联络士林,以阻郓王纳款卖国!少阳兄敢走这一遭吗?” 陈东大笑:“如何不敢!” 第十八章   拐了一个妹子(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大宋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年节将近。 雪花仍然在飘飘扬扬的往下落着,天色也越来越暗,很快就过了黄昏。 但是对于新年将至的开封府而言,这不过是一天当中最繁华的时段的开始。日间时还因为金贼大兵压境的消息和二十二日那天发生的宫变,而显得有些沉闷,而随着华灯初上,这座也许是当时全世界最繁荣的大都会,就突然变得喧嚣杂乱起来。随着州桥夜市、马行街夜市,以及开封府城内各处夜市的一一开放,整座城市,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种不真实的狂欢气氛当中了。 的确是不真实! 都要兵临城下了,都要国破家亡了,这开封城内居然还是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看这意思,那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赵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襕衫,头戴东坡巾,一副士子模样,坐在一家靠近大相国寺的酒楼里面,不停的喝着茶。他现在还是不习惯喝酒,所以就以茶代酒,跑到和尚开的酒楼里喝茶了。 没错,这座酒楼是大相国寺的和尚开办的......以肉菜闻名!宋朝大相国寺的和尚善于烧肉,而且还公开开了酒楼,专卖肉菜。这北宋开封府的大和尚还真是信仰坚定啊! 当然了,赵楷到大相国寺来并不是为了吃肉。实际上他是来借钱的......向大相国寺的和尚借钱! 北宋大相国寺的和尚不仅开饭馆卖肉菜,而且还拿长生库(吸纳信徒存款的银行)里面的银钱放高利贷......赵楷本来没想起这事儿,直到今天上午负责整理赵楷私产的朱凤英、潘玉莲告诉他,家里面还有一堆房产和田产没人照看时,他才想起开封府里还有大相国寺这样的好去处。 所以就带着王晓德、秦桧、陈记、黄无忌等人,拿着府里的房契、地契,一并抵押给了大相国寺的方丈僧。当然了,郓王府是不能押出去的,王府是赐第,产权属于朝廷,赵楷只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要不然,他可就发了! 不过即便不能把王府押出去,赵楷还是从大相国寺的和尚那里弄到了3万两黄金......加上赵楷从内藏库中提出来的330万财货和王府账房上的30多万,赵楷手头可算是有一笔巨款了! 拿到金子之后的赵楷,并没有马上回府,而是让秦桧、王晓德二人和十来个卫士押着黄金回府去。自己则和陈记、黄无忌两人一起喝茶吃肉等人。 明天,也就是腊月三十,赵楷就要带兵离开东京汴梁了。而且还是一大清早就走,也不会再入宫去和赵佶道别,更不会和自己的一群兄弟姐妹道别......只会悄悄的离开。 虽然赵楷和他的那些兄弟们都不熟——他才来了半个月,除了赵桓之外还没和任何一个兄弟姐妹见过面呢,怎么可能熟?不过有一个兄弟和一个妹子,却是必须要见一见的。 那个必须要见的兄弟名叫赵植,是赵佶的第十二子,今年十八岁,已经封了莘王。而那妹子叫赵多富,今年才十五岁,封了柔福帝姬,还待字闺中。他们俩都是赵楷的一母同胞,母亲都是已故的懿肃贵妃王氏。 因为是一母所生,所以这对兄妹和赵楷的关系极为亲近而和太子赵桓不睦。赵楷当然想把二人带走,一起离开东京汴梁这个即将被金贼包围的大宋首善之城。这样等赵楷到了河北之后,也能多两个帮手——对,就是两个!赵植和赵楷一样文武双全,只要克服了遗传性怂病就可以大用了。 而赵多富在赵楷的印象中胆子很大,从小就是个惹事儿精,带去河北一定有用......如果岳飞还没娶妻,正好把赵多富嫁过去!有她保护,秦桧一定不敢欺负岳飞。 正想到要把妹子嫁给岳飞的时候,赵楷就听见一个少女声音远远唤道:“三哥儿。” 赵楷闻声抬头望去,只见娉娉婷婷一个少女,身着一袭白衣,俏生生的立在赵楷所在的包厢门口,向他欢快地招手,明眸善睐,笑靥如花,十分动人。 来人正是赵楷的嫡亲妹子,柔福帝姬赵多富。 赵楷看见妹子当然高兴,冲她招招手道:“多富,快过来坐吧,哥哥已经让大相国寺的高僧们炖上了你最喜欢吃的东坡肘子。” 赵多富秀眉一皱,显得很不高兴,“三哥儿又胡说,我甚(什么)时候爱吃大肘子了?还有,三哥儿不是一直唤我的小字,今日怎叫我多富了?” 你的小字是......赵楷想了想,才记起自己这个妹子嫌弃“多富”这个名字俗气,所以特别喜欢给起小名,什么瑗瑗,媛媛,嬛嬛,念妹的起了一大堆。 “念妹,不要堵着门,快些进去......此间人多眼杂,叫人认出了就不好了。” 赵楷还没想好要管妹子叫什么,又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就看见一个神色慌张的大个子白衣少年拉着赵多富一起入了包厢。这少年长得也很俊,身高足有一米八几,面如美玉,目似朗星。只是这个大块头少年脸上的表情,却是慌得不行,进了门还不住往外面张望,好像外面有谁拿刀在追他似的。 这个大个子少年不用说,就是赵楷一母同胞的大宋莘王赵植。 “十二哥莫慌张,”赵楷笑道,“外头没有人盯你和念妹的梢。” 赵植扭头看着自己的三哥,轻声细气的问:“三哥儿如何知道?” “我怎会不知?”赵楷一笑,“皇城司的一个亲事指挥还在我手里捏着,你和念妹一出门,就有我的人在暗中保护,如果有人盯梢,现在应该已经作古了!” 赵楷现在还是提举皇城司,不过皇城司下面的大部分亲从官、亲事官都不听他的话了。只有黄无忌和王晓德亲自掌握的两个指挥,依旧在郓王赵楷的牢牢控制之下。 而这两个指挥的战斗力,则比余下的九个指挥加一块儿都厉害——那九个指挥下面的人都是开封上班族。而黄无忌的指挥所辖都是西军出来的壮士,王晓德所管的指挥下面都是甘当鹰犬的游侠儿,所以赵楷现在仍然敢便衣简从离开郓王府。 赵植闻言则眉头大皱——不是说没有人盯梢吗?你的人不算人吗? “坐吧,”赵楷冲两人笑道,“多吃些好酒好菜,吃完以后咱们还要赶远路,而且以后也不一定再能吃到如此地道的开封菜了。” “赶远路?”赵植一愣,“三哥儿,是你要赶远路,不是我们俩要远路啊!” 赵楷笑道:“是我们一起走,一起去河北......明日寅时就走!” “三哥儿,你这是何意?” “三哥儿,父皇知道吗?” 赵植和赵多富都惊呼起来了,他们可没想过要离开东京开封府这个人间天堂一般的好地方。 赵楷看着牛高马大的兄弟和美得不可方物的妹子,笑了笑道:“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只管跟着愚兄走就是了......有愚兄在,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们俩的!” 第十九章   赤心报国、北上抗金(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赵楷、赵植、赵多富三兄妹离开大相国寺的时候,大雪天儿还在继续。比起白天来,大雪变得更大更急。白毛风一阵一阵的,吹在脸上,就像刀子在割脸一样。 赵家三兄妹都披上了毛皮斗篷,在黄无忌带领的几十个亲事官和亲从官的护卫下,步行向郓王府而去。 明天就是除夕之夜了,所以今晚上虽然下着大雪,但是开封内城的大街小巷上依旧是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大街两侧的酒楼、食肆,大多生意兴隆,诱人的酒香和食物的香气在街道上到处弥漫。还有许多叫卖的小贩在努力吆喝,有卖年货的,有卖小食的,也有贩卖各种玩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在赵楷听来,全都充斥着浓浓的年味。 一行人路过一处瓦子,瓦子门外搭了个表演用的擂台,擂台上支了个顶篷,所以在大雪天当中仍然可以表演相扑。表演似乎到了最精彩的时候,惹得围观的人们一阵叫好。赵楷也被这声音吸引,望了一眼,发现被一串灯笼照亮的擂台上正有个两个衣着清凉的大娘子扭打在一处。 这是......赵楷思索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这是女相扑! 宋朝民间相扑风行,不仅有男子间的相扑,也有女子间的相扑,甚至有男女之间的相扑。而且女子相扑时的装束和男子一样轻薄,可谓劲爆火辣,非常吸引眼球。所以开封府内的各处瓦子都会安排女相扑进行表演。宋仁宗时有个爱砸缸的司马光觉得这等女子相扑有伤风化,所以上疏反对,因此被仁宗皇帝下诏给禁止了。不过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开封府里管这事儿的官吏都下班了,所以也就没什么人过问了,只是现在的女子相扑手们的衣着比早年还是宽大了不少。 不过赵楷此刻远远看见正在相扑的女子和周围观看的开封百姓,想到的却是宋朝的民风其实还是比较尚武的。北宋时期民间最热爱的运动,一是相扑;二是射箭! 只可惜这等比较尚武的民风,却很难转化为军队的战斗力,甚至连开封这座被高大的城墙所包裹起来的天下首善之都,都很难保全...... 想到这里,赵楷也只能一声长叹,继续前行了。 赵楷的王府就在马前街的西侧,王府南面紧挨着宋徽宗耗费无数民脂民膏修建起来的宫苑的艮岳,距离大相国寺也不算太远。 因为天亮后就是大年三十了,所以哪怕下着大雪,开封府的街道上也已经人头攒动,灯火通明,到处洋溢着浓郁的年味。 在这种情况下,赵楷、赵植、赵多富三兄妹也没法骑马,只好步行返回马行街的郓王府。 赵植很不情愿,但是因为太怂,所以不敢反抗......实际上他是被亲哥哥绑架了。而赵多富则眨着大眼睛东西张望,显得非常兴奋,似乎是把这趟远门当成了一场游戏。 当赵楷一行人沿着马行街走到艮岳附近的时候,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倒不是因为这里距离赵佶的皇宫近了,不许老百姓开店营生,而是赵楷的军队在马行街的这一段布了防。 大街上,到处都是带着笠盔,着了衷甲,持着长枪和刀弓的郓王军甲士,而且还在艮岳旁的大街上设了路障。 在路障边上,还竖起了两面白底大旗,上面刺了“赤心报国、北上抗金”八个大字。 大旗后面,则是一队整齐排列的步军,个个都紧绷着面孔,看着前方热闹的街巷,人人热泪盈眶......他们并不是想到马上要血洒疆场,报国成仁而激动得流泪,而是真舍不得开封府啊! 开封府是他们的家乡!但他们不走也不行! 这些人就是当日在东华门外耍滑头的300步军,这帮汴梁子本来以为自己赶上了玄武门这等升官发财的好事,没想到却遇上了一个真心要北上抗金的疯王。 这下可惨了,从龙之功没了不说,还要跟着去河北同金人打仗,会死的! 当然了,他们也不敢留在开封府......因为金人的大军就奔着开封府来!就冲他们在十二月二十二日的表现,到时候绝对打头阵没跑。 相比之下,还是去河北安全一点。他们怎么都是大王的亲兵吧?郓王殿下那么尊贵,应该不敢冲得太靠前吧? 而且这两天何灌何老太尉也和透了底儿......大王不是真去抗金,他是去卖国求饶的!从内藏库里运出来的330万两银子就是送给金人的贿赂,据说还要送个帝姬给金人(这是何灌信口胡说的),也不知道会送谁?听说官家的帝姬可个个都是绝色美人儿啊! “大王驾到!” 何灌也在路障边上站着,披挂整齐,手按剑柄,伸长着脖子在张望——他是在等赵楷回来!虽说官家和郓王没有撕破脸,但是经历了东华门之变,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郓王也忒有种,这个时候居然还敢以身犯险,只带着少数护卫去大相国寺借钱吃肉......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郓王府这边的好几千人该怎么办? 所以他现在看见赵楷返回,兴奋的就大喊了起来。 赵楷也看见何灌和那三百已经整队完毕,准备开拔去控制景阳门(开封外城北门)的步军。于是就笑着对赵植和赵多富道:“十二哥,十姐,你们看,那是神箭无敌的何老太尉和他的300精兵!”他又朗声对何灌道,“老太尉,跟着孤家的是莘王和柔福帝姬,他们俩要和孤一起去河北!” 真的有帝姬啊! 那300个步军也听见这话了,而且也瞧见走在赵楷身旁的赵多富了,顿时都大松了口气。 有330万财货,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帝姬,看来求饶有望啊! 如果郓王殿下求饶成功,帝姬又嫁给了金国的官家或是太子......那么郓王当太子的事儿不就稳了?大家伙也算功臣吧? 一想到这里,这300滑头兵全都挺直了胸膛,一起大喊:“赤心报国、北上抗金!” “好!”赵楷看见这些滑头兵个个都很有精神,就准备在好好鼓励他们一下,于是立住脚步,大声道,“君等果是大宋忠良,今夜便随孤出城抗敌,夜路难行,君等当努力之,明日抵达陈桥驿后,孤再和诸君痛饮!” 抵达哪里?是陈桥驿吗?是不是那个太祖皇帝黄袍加身的陈桥驿? 听到赵楷的话,这300汴梁兵都要乐疯了......郓王这是要先卖国求饶,再借着金人的支持黄袍加身,来当大宋的儿皇帝吗? 儿皇帝,也是皇帝啊! 第二十章  王在陈桥驿!(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大宋宣和七年,腊月三十日,下午。 今天是除夕之日,明天就是宣和八年的正月初一了......靖康之耻看来是不会再有了! 因为宋徽宗不内禅,赵桓这个太子不登基,那么也就没有改元靖康的事儿了。所以靖康元年变成了宣和八年,如果赵佶一大家子再让金贼逮去五国城喝东北风,那也是宣和之耻而不是靖康之耻了。 不过此时开封皇城之内的崇政殿上,官家赵佶和他的大臣们,却在这个金兵迫近的时候,露出了久违的轻松表情。 这倒不是因为赵佶和他的大臣们的“怂病”有所缓解(这怂病不仅遗传,而且还传染),而是因为赵楷这个疯王终于带着他的几千人马在今天凌晨离开了开封府城,踏上了“北上求饶”的漫漫长路。 且不说他的“求饶之旅”能不能圆满,他只要能离开开封府城,满朝的君臣就算长出口气儿了。 因为这个郓王太疯魔了,居然敢带兵硬闯东华门,还逼着已经下了内禅诏书的官家收回成命。自古就听说逼人退位的,哪儿有强逼人当皇帝的?这简直太不像话了,而且都不像大宋官家的种了......虽然他长得和赵佶很像,但是这性子差得也太离谱了,也不知道随谁? 就这么一个大王,还带着两三千精兵,住在皇宫边上,满朝大臣谁能安稳?哪怕是过去一直支持郓王夺嫡的那些人,现在大多也改了主意。 这郓王要是当了官家,谁都没有好日子可过啊! 虽然大部分朝臣都已经站在了赵楷的对立面,但只要赵楷带着两三千兵住在皇宫隔壁,就没人敢动什么不好的心思。 现在可是宣和末年的宋朝,开封府城内除了怂包官家和大臣,就是几万个硬不起来的滑头禁军。真要关上城门内讧,没准就让那个疯魔了的赵楷再赢一局了。 等到那时,赵楷不想当官家也不行了。 而且大宋正牌的官家赵佶对这个逼自己继续当皇帝的儿子,好像也没什么不满,不仅没有什么密诏发出,还让内藏多给了赵楷30万“求饶费”。 看这意思,官家还是意属郓王的。如果郓王可以求饶成功,太子一准就是他当了。 可是这郓王也太不守规矩了! 崇政殿内的重臣们正在斟酌着是不是要试探着参赵楷一本的时候,突然有人迈步出来班列,走到大殿中央,向官家赵佶行礼了。大家向那人望去,顿时就是一愣,那人居然是官家赵佶的第五子肃王赵枢。 因为赵佶的第二子和第四子早殇,所以赵桓、赵楷之后就是赵枢了。现在赵桓在家装病,赵楷已经出了开封府城,因此赵枢就成了赵佶的众皇子和帝姬们的临时大哥。所以兄弟姐妹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他就得向赵佶报告了。 “父皇,儿臣今天早上接到莘王府翊善和莘王府勾当内臣的上报,说昨日傍晚十二哥和到莘王府玩耍的十姐儿,在接到了一封郓王的亲笔信后,就一起离开王府,到今天早上都还没有回来......” 这消息一出,满朝文武都给惊呆了......赵楷怎么把自己的一双弟妹给拐跑了?拐个弟弟也就罢了,赵植和赵楷是一母同胞,没准还是东华门之变的同谋,一起离开东京也正常。可赵楷为什么把个十几岁的帝姬也拐跑了?难道这个小丫头也是同谋? “什,什么?”赵佶闻言就是一愣,“五哥儿,你说什么?” “父,父皇,”赵枢也哭笑不得,“儿臣说三哥儿很可能把十二哥和十姐儿一起带走了。” “可他为什么把十姐儿带走?十姐儿是女子啊!”赵佶也是莫名惊诧——现在可是宋朝啊!女孩子家的名节还是非常重要的,哪怕是皇帝的女儿如果坏了名节,一样会愁嫁的! “这个......”赵枢眉头拧得紧紧的,“儿臣,儿臣猜想三哥儿许是......” “许是什么?”赵佶看见这儿子吞吞吐吐的,很有点恼火,“快说啊!” 见他发火,赵枢一咬牙,一跺脚,就把自己脑补出来的答案和赵佶说了:“儿臣猜想,三哥儿许是想用十姐儿去和金贼和亲!” “和亲?”赵佶一拍大腿,差一点就给赵楷叫好了——这么好的办法,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又是纳款,又是割地,又是和亲......就差管金人的皇帝叫父皇帝并自称儿皇帝了! 赵佶正在心里佩服儿子赵楷高明的求饶手段的时候,朝堂上已经有人炸毛了。 “陛下,臣李纲以为绝对不能将帝姬用来和亲!帝姬何等尊贵,金人蛮夷何等凶残,怎可让帝姬侍奉金人之君?况且东京开封府城的守备日趋完善,守城将士战意高昂,令四方英雄勤王的诏书也已经发出......此时如果纳款和亲,一定会寒了天下英雄的心!” 赵佶不用看也知道,反对纳款和亲的大臣一定是亲政行营使李纲。 赵佶也不理睬这位开封府城内最坚决的主战派,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太宰李邦彦和少宰白时中。 “陛下,臣李邦彦也觉得不应该和金人和亲......即便要和亲,也不应该由郓王殿下擅自做主!臣请陛下下诏给郓王,让他立即送还帝姬!” “陛下,臣白时中附议!” 赵佶又把目光投向领枢密院事蔡攸,蔡攸苦着张面孔,“陛下,臣蔡攸也以为郓王所为有些过了,朝廷不应该一味纵容,否则必将尾大不掉。” 李纲、李邦彦、白时中、蔡攸这四个两府宰执几乎一致反对赵楷的“和亲”之策,这其实代表着大宋朝廷中枢的风向已经在赵楷离开开封府后发生了根本改变。 赵楷拐走柔福帝姬和疑似和亲的行为,只是给了朝臣们反对赵楷的借口......而以此为借口让朝廷下诏喝斥赵楷,并命令其送还帝姬仅仅是一个突破口。 赵佶当然明白宰执们的意思,而且他也有点动心......是不是应该借着这个由头狠狠敲打一下赵楷这个有点疯魔的儿子? 正在赵佶反复盘算权衡的时候,童贯忽然脚步匆匆的从崇政殿外走了进来,而且眉头紧锁,神色复杂。 赵佶看见童贯这样,又一次紧张起来了,不等童贯行礼,就先开口发问:“童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金贼到了黄河北岸?” “官家,”童贯行了一个揖拜礼,然后就道,“不是金贼到了黄河北岸,而是郓王......” “郓王又怎么啦?”赵佶都慌了。 童贯说:“官家,臣刚刚得报,今日午时刚过,郓王的军队就在陈桥驿扎营了!” 第二十一章   快醒醒,黄袍加身啦(快醒醒,来收藏啦!) “童贯,你说郓王的军队到了哪里?” “回官家的话,今日午时,郓王殿下的兵马到了开封府城北四十里外的陈桥驿后,就安营扎寨了......” 童贯的话说完,崇政殿上又是一片肃静,刚才想借“拐带帝姬事件”,敲打一下郓王赵楷的四个宰执一下子都不言语了。其中李纲还好些,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模样。而李邦彦、白时中、蔡攸他们仨,却是神色大变,脸色发白。 郓王驻兵陈桥驿啊! 陈桥驿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大宋朝的龙兴之地,是太祖皇帝黄袍加身的地方! 赵楷现在驻兵陈桥驿,难道也是为了黄袍加身? “可,可是朕都答应禅让皇位给他了,他何苦还要驻兵陈桥驿呢?”赵佶有点想不明白了,“难道是他走累了?” 赵楷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赵楷今天凌晨天没亮就带兵出了开封府的景阳门,然后就是一路急行,看着就想要尽快离开开封府......可为什么才走了半日就停在陈桥驿了?就算真累了也得继续走啊! 而且赵楷的军队也不可能累得走不动路了,虽然从凌晨到午时走了40里也算挺快的,但是赵楷的军中有近8000匹骡马和大量的马车。如果有必要,一日急行100里也不是什么难事。从开封府到大名府也就是三四天的事情,不应该走了半天就在陈桥驿不挪窝了。 “童贯,”赵佶皱着眉头问,“你和郓王素来亲近,可知其屯兵陈桥驿意欲何为?” “这个......”童贯一时不明白赵楷想干什么,只好瞎猜着回答,“也许郓王想在陈桥驿停留几日,以便和河北的金贼接触?若是能谈成,就......” 就直接在陈桥驿黄袍加身了? 在崇政殿内的大臣们这会儿估计除了黄袍加身,也想不到别的什么了。 在他们想来,赵楷之前不接受赵佶的内禅,主要是害怕声望不足,实力不济,同时也对付不了金贼。万一让金贼包围在开封城中,又得不到天下英雄的承认,那可就死路一条了。 可如果赵楷能买退金兵,再用嫡亲妹子和金贼的皇帝或太子和亲,有了金人给他撑腰,然后杀回开封府夺位就万全了。 这就是要学石敬瑭当儿皇帝了!高啊,实在是高啊! 本来还想弹劾一下赵楷的大臣们这下全都不敢说话了......他们都觉得赵楷其实还是挺英明的! ...... 陈桥驿,显烈观。 赵楷的大军这个时候进驻了位于陈桥驿一带,一座名曰显烈观的大型道观。这座建于宋徽宗崇文四年,是赵佶为了纪念老祖宗赵匡胤从后周孤儿寡母手中抢江山成功而修建的。占地很大,而且富丽堂皇,是整个陈桥驿的核心。 而陈桥驿经过一百六十余年发展,也从昔日小小的驿站,变成了今时今日的大型商镇。镇子的占地面积很大,都能顶得上小地方的一座州城了。虽然陈桥驿四周没有真正的城墙,但是也修建了高大的围墙,还有不少可以充当望台箭楼的高大建筑。 如果能稍加改造,也的确是一处军事据点。 不过赵楷将大军停留在陈桥驿并不是为了以此为据点进行抗金,而是为了......睡觉! 他这段时间太缺觉了,一开始被穿越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问题所困扰,几天几夜昏昏沉沉的,睡没睡过自己都不知道。然后又为了北上抗金的事情没日没夜的张罗,每天只眯一小会儿。直到大军开出是非窝开封府,抵达开封府城外四十里的大镇陈桥驿,这才让赵楷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 而精神一放松之后,当然就困得不行。于是就在显烈观内找了一间暖和的净室,还把潘采莲叫了来,枕着她的大腿就睡着了——这叫困卧美人膝! 而他在屋内睡着,屋外的一群人则在七嘴八舌的商量要不要去找件黄袍......这规矩大家都懂! “大王现在可就在当年太祖皇帝打瞌睡的地方啊!当年太祖皇帝睡着的时候是检点,一觉醒来可就是天子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找件黄袍给他披上?” “现在吗?现在时机不成熟吧?咱们手头的兵马只有2400余人......” “真的要干的话,还有开封府城内的几千胜捷军呢!” “兵力不是问题,问题是金贼怎么办?现在金贼已经过了相州,再过几日就能到黄河边上......” “不是说要买退金贼吗?还有传闻说,要把柔福帝姬送给金人的皇帝或太子吗......啊,帝,帝姬,您什么时候来的?您说说,可有这事儿?” “是啊,帝姬,您给咱们透个底儿吧......” 这群人刚刚议论到要把柔福帝姬送给金人的时候,柔福帝姬赵多富和郓国夫人朱凤英突然迈步入了赵楷睡觉的寝室外的堂屋。有俩不开眼的,好像是一个向克,还一个是牟驼冈来的马伕兵的头头,名叫马旺的三四十岁的胖子,居然主动向柔福帝姬打听起来了。 柔福帝姬一听就恼了,她在腊月二十九过小年的晚上跟着十二哥出宫游玩,顺便和多日不见的三哥见一面,结果见面就被“拐”。现在又传说要把她嫁给什么金贼的皇帝或太子......她能不恼吗? 不过她也没和一群粗鄙汉子和奸佞小人计较,而是猛一推门,就走进了赵楷的寝室,走到正枕着潘采莲的大腿睡得很香的赵楷身边,一声大吼:“赵楷,快醒醒,黄袍加身啦!” 黄袍加身? 赵楷睡得正香,忽然听见耳边有人喊黄袍加身,立马就睡意全无,猛地坐了起来,上下左右看了看,却没有看见黄袍,就看见一张气呼呼的俏脸儿,好像是“岳飞的老婆”柔福帝姬。 “十,十姐儿,你怎么在这儿?黄袍呢?”赵楷有点迷糊,不是有人要来给自己黄袍加身吗?黄袍呢?是不是给赵多富拿走了?快交出来! 赵多富怒气冲冲,一副超凶的样子,看着赵楷就问:“三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要把我送给金人的皇帝或太子以求和?” “什么?那不是要给岳飞戴......”赵楷应该还没睡醒,差一点就说给岳飞戴绿帽子了......他话还没说出完,就发现不对了,赵多富还没嫁给岳飞呢! “岳飞?岳飞是谁?”赵多富瞪着眼睛追问。 这时赵楷就想着赶紧转移话题,同时又瞧见一群手下呼啦啦的从门外进来,结果他不知怎么又想到黄袍加身了。于是就大声问:“诸君是来给孤黄袍加身的吗?” “正是!”刚才说胡话惹恼赵多富的那个名叫马旺的马伕头子马上就接过问题,“臣等恭请大王速正大位!” 赵楷闻言哈哈笑道:“孤欲效仿李世民,自然是要当皇帝的,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诸君若真心拥戴,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听孤王号令,于孤王共谋大事,如何?” 第二十二章   陈桥驿改编(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臣等愿遵大王号令!” “臣等唯大王马首是瞻!” “大王号令,我等当誓死遵从!” 聚集在赵楷寝室外面的人们纷纷向赵楷大呼,不过声音听着还是有点稀稀拉拉的。赵楷眯着眼睛瞧了瞧,好像人还有点少啊! 只有黄无忌、向克、何灌、何蓟、何藓、王晓德,还有被童贯推荐到赵楷部下的牟驼冈的马伕统领马旺,还有勾当郓王府内臣白思德等区区八人。连秦桧、陈记、刘锜、赵植等人都不在场。 很显然,当皇帝的时机真的还没到......不过当皇帝的准备工作,不对,应该是领导河北军民抗金的准备工作,却是时候开始了。 赵楷停留在陈桥驿的目的,除了休息一下,养养精神,就是改编自己手头的军队,为抗金大业做准备了。 改编军队这事儿虽然在“四大兵法”上是没有的,但是前世的历史课上讲过啊! “白大官,去请秦长史、陈司马、刘閤门一起过来议事。”赵楷想了想,又对自己的妹子赵多富说,“十姐儿,去把十二哥也叫来......大家一起议一议。” 让白思德和赵多富去请人后,赵楷又让黄无忌、向克、何灌、何蓟、何藓、王晓德、马旺等人到外头的堂屋里候着。自己则在潘采莲的伺候下洗漱一番,又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小袖圆领长衫和一顶帽带下垂的软翅幞头,还在腰带上悬了一柄长剑。这身行头也是有讲究的,小袖长衫宝剑可不是宋朝文士和高官常见的装扮,而是武夫和侍卫们常穿的衣着。 以赵楷的尊贵身份,原本是不应该在公开场合这么穿的。可是现在,赵楷却准备把这套武人行头当成自己的常服来穿! 现在可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什么样的人该穿什么样的衣都是有规矩的,同时也是一种等级的体现。 宋朝的官服实行的是武随文服,没有单独成体系的武官服,这就是在昭示文官的尊贵和武官等级低于文官。而赵楷要实行持久抗金之策,就必须重用武资官员,而要重用武资当然得扭转文贵武轻的意识。至少在赵楷自己的集团当中,不能有武在文下的观念。 所以赵楷现在就要带头穿上武人行头,以表明自己就是一个武人! 当身穿武人服饰,腰悬长剑的赵楷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早就习惯了宋朝文贵武轻体系的众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全都愣了一愣,然后才一起向赵楷行揖拜之礼。 “坐,都坐吧。”赵楷笑着冲众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坐下说话,“在孤王这里,大家可以坐而论道。因为在孤王看来,君王之威不在坐立之间,而在于君王能不能亲掌六军,能不能临阵讨贼!” “大王,”已经被提拔为郓王府司马的陈记听了这话,马上开口进言道,“汉高祖曾言: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可见君王之威不在于统军临阵,而在于善用人才。” 赵楷笑道:“汉高祖用兵的确不如韩信,也不如项羽,但秦末楚汉之世,可还有第三人能在用兵之道上胜过汉高祖吗?汉高祖自斩白蛇起义之后,身经数十战,直到年过六旬,仍然亲率六军征讨英布并将之擒杀! 可见汉高祖用兵虽不如韩信、项羽,但也堪称善战。如果汉高祖自己不善征战,不懂用兵,又如何能用好韩信这样的兵仙之将?而本朝所行之科举取士之道亦是如此,凡是能成为考官者,全都是科举出身之员。岂有自身目不识丁,而能从万千文字之中取出进士之人?” 说着话,赵楷又瞅了眼坐在陈记身边的王府长史秦桧,“秦长史,你不仅中过进士,而且还中过词学兼茂科......当知孤之所言非虚吧?” “大王所言极是,”秦桧苦笑道,“不曾通读四书五经,又怎么能看出谁的文章好,谁的文章不好?不懂用兵打仗,又怎么知道谁是孙武、吴起、韩信这样的名将,谁是赵括那等只会纸上谈兵的蠢材?” “长史说的不错,”赵楷点点头,又道,“孤王所欲效仿之唐太宗亦是用兵如神之君!本朝开国之初的太祖、太宗二帝,即便在君临天下之后,都曾御驾亲征。而如今入寇我国的金贼皇帝和诸王,全都能临阵带兵。孤王如今只有三千虎贲,论起实力远远不如金国任何一位带兵的大王,如何还能逃避临阵讨贼之事?” 赵楷说的似乎是废话,但只要了解宋朝的政体,就知道“大王亲领戎事、临阵讨贼”的意义有多大了。 因为宋朝现在的体制是君王通过两府宰相发号施令。而宋朝的军权一向是非常分散的,不仅把军队拆得很细,使之不相统属,而且很少会派出拥有全权的主帅。 通常情况下,在一个战场上会有一群带兵的太尉,一群将将的安抚,还有几个负责后勤的转运相公,再加几个监军的内侍,以及一群脑袋上了保险的文官太守。其中太尉们负责带兵混日子,安抚们躲在城堡里面负责瞎指挥,转运相公管着军饷军粮,而州府军县的守臣们则管着民兵和民伕。而在这么一大群人上面,是没有一个能指挥全局的主帅存在的。即便有个什么宣帅,也只能指挥几个太尉,其他的安抚、转运、太守、监军,是不会听指挥的。而且这个宣帅的军法,也绝对用不到一个八品九品的文官身上。 所以在宋朝的这套近乎胡闹一般的军事体制下,想要在对抗强敌的时候打得像样一点,君王临阵几乎是必须的。 可是君王一旦经常临阵,就必然依靠武人而不是文官......谁敢带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在战场上转悠?这不是在作死吗? 赵楷一边说话,一边偷偷打量了一番陈记和秦桧,陈记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而秦桧却是一张深以为然的面孔......难道这个汉奸秦桧是真正赞同自己的?赵楷想想也觉得怀疑,秦桧一定是伪装的! 不过即便秦桧是装的,现在也不能揭穿他,因为赵楷非常需要秦桧的支持——在赵楷这个小集团中,现在就只有秦桧、陈记和他本人一共仨进士。而秦桧比赵楷早三年中进士,比陈记早六年高中,资格最老,而且在加入赵楷集团前已经当上了左司谏,那可是高级言官!在一帮脑筋还没转变过来的宋朝武夫眼中,秦桧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陈司马,”赵楷知道自己还得说服陈记,于是又对他道,“你现在觉得孤王应不应该临阵讨贼?” “大王......应该临阵,”陈记瞄了一眼秦桧,只好违心的改变自己的意见,“不过刀剑无眼,大王还需小心。” 赵楷点点头,笑道:“孤乃天选之王,岂是凡兵可伤的?而且要在战阵之上保全自己,消灭敌人,光靠一个小心也不够吧?还得好生整顿兵马,以便孤王可以如臂使指!” “大王所言极是,”陈记顿时明白了赵楷的意思,“臣建议大王先在陈桥驿整编各部,而后再北上抗金!” 赵楷又点点头,然后笑吟吟地看着屋子里的一群武官,“诸将以为如何?” 第二十三章   金人你们快去河北找郓王吧!(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臣等愿遵大王号令!” 几个武夫倒是非常干脆,异口同声的表示遵令。现在可不是汴梁沦陷、二帝北狩后的混乱时期,大宋王朝的声威犹存。所以身为大宋皇位有力竞争者之一的赵楷,当然有足够的威望压制住黄无忌、向克、何灌、何蓟、何藓、刘锜、马旺等七个武人。特别是陈记、秦桧这两个在武人们就高一等的文官都完全支持了赵楷,他们这些低文官一等的武人哪里还敢提出不同意见? 至于王晓德、白思德这两个内侍,更是任由赵楷摆弄了。 看到底下的“七武将”、“两文官”、“两内侍”都一致听命了,刚刚睡了一觉,现在精神抖擞的赵楷就有点飘飘然了......当天选之人的感觉可就是好啊! “很好!”赵楷看了看手下的十一个小弟,又扭头看了看兄弟赵植,以及在一边旁听的妹子赵多富、妻子朱凤英和小妾潘采莲,也将他们的表情收入了眼底。赵植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好像马上要给赵佶的人抓回去赐死一样! 赵多富则是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大概在琢磨岳飞是谁? 朱凤英的眉心拧成了团,小嘴儿撅着,好像对赵楷的行为非常不满——不好好篡位当官家,居然出城抗金! 而潘采莲则是含情脉脉的看着赵楷,看来她是无条件支持赵楷的。 “既然诸君都和孤王同心,那孤王就要在陈桥驿这里重编部下的2400余兵马了!”赵楷一字一顿,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孤王的兵马虽然只有2400余人,但是来路却有四个,一是皇城司;二是胜捷军;三是三衙军;四是天驷监的厢兵。来路不一,各自的身份也不一样。有些是亲从官,有些是亲事官,有些是禁军骑兵,有些是禁军上兵,有些是厢兵。因此原来的待遇也不一样,有高有低。如此即不利于团结,也不方便指挥。 所以孤王决定,要将陈桥驿这里的2400余兵马打散后混编为孤王直属的天策军!” 赵楷又把宋版李世民的概念拿出来了! 因为他已经发现,有不少人还挺吃这一套——估计是下面也觉得赵家天子怂得不像话了,所以也梦想着能有个李世民一般有种的官家吧? 赵楷顿了顿,又道:“今后孤王麾下不再有亲从官、亲事官、禁军、厢兵,只有天策卫士!天策卫士中无官者,将分天策骑士和天策军士,骑士者,马兵也,凡能骑善战者,皆隶天策骑士。军士者,步军和马伕兵也。其中天策骑士所得钱粮比之禁军马兵加倍,天策军士的钱粮也比禁军上兵加倍! 此外,孤王还会从原任为亲事官的天策卫士中选出300近卫,待遇一如骑士。 而2400天策卫士将会分为八个将,其中骑兵将5个,步军将1个,马伕将1个,近卫将1个。骑兵将、步军将、马伕将、近卫将所辖卫士都为300人,等孤王接管河北诸军及诸州府军县后,再逐步增加到3000人。” 根据宋朝的《将兵法》,一将之兵并没有定数,少的一两千也可,多的四五千也有。而300人编为一将,显然是有点往大了吹牛的意思。不过考虑到赵楷很快就要总领河北兵马,应该也能找到足够的兵将把空缺的编制给填上,所这个牛也许真能实现。 而赵楷将手中的一将之兵拆成八个将,又打散原有的体系重新编组,然后分别交给八人统领,同时还给手底下人加了遍军饷,当然是为了加强对自己的嫡系武装的控制了。 这些手段看着平平无奇,但却非常的实在,而且也是赵楷目前可以做到的。 聚集在陈桥驿的2400人可是他的老本,如果不能牢牢抓住,什么宏图大志都是空的。 所以赵楷根本等不及到河北,一出了东京开封府,就在陈桥驿进行整军了。 赵楷接着就开始给手下封官了,“5个骑兵将的正将,将由向克、黄无忌、何蓟、何藓、刘锜出任。1个步军将的正将由何老将军出任。马伕将则由马旺主持。而孤王的亲卫将则由王大官任正将。” 他顿了顿,目光炯炯地看着已经站起身准备行礼领命的八人,点点头道:“诸位,孤现在只能给你们300人的一个正将,但等以后到了河北,你们早晚都是统领、统制、都统制,乃至一州一府之太守!” 他顿了顿,继续给手底下人画大饼,“宋金之战可有的打了,以金贼之强,以我朝兵马之弱,没有几十年的交兵,根本打不出一个太平盛世。所以朝中那些妄想用300万岁兵买一个平安的人,实在是痴心妄想。” 说到这里,赵楷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天下可有的好乱了,咱们君臣的仗也有的好打了......你们跟着孤,还怕打不出一个开国,不,是中兴功臣吗?” 大家伙听着这话,又看着赵楷一副兴奋得意的表情,都有点无语了。这大宋江山是你家的吗?怎么要天下大乱了你还那么开心呢? ...... 东京城,艮岳。 因为赵楷突然停留在陈桥驿不挪窝了,弄得他爹大宋官家赵佶很有一点心神不宁,吃饭不下,睡觉不香,连皇宫大内都没心情住下去了。在宣和八年正月初二这天,干脆搬到犹如人间仙境的艮岳居住了。 不过到了艮岳之后,赵佶的心绪依旧不宁,一边盼着赵楷和金人谈判成功——他还以为赵楷驻军陈桥驿是为了和金人和谈。他那么怂,当然希望赵楷能求饶成功。 而另一边又舍不得自己的皇位了——皇位是好皇位,不好的只是金人发兵来打他这个皇帝。如果金人不来,那当皇帝可比当太上皇快乐多了。可是他一想到赵楷卖国求饶成功后,肯定也靠着金人的支持回开封府逼宫,他的心情就郁闷到极点了。 正月初四日这天一大早,又是一晚上没怎么睡着的赵佶刚刚洗漱完毕,胡乱用了一点早饭,还没来得及传旨召集宰相和重臣上艮岳议事,左右就有人来报——领枢密院事蔡攸和同知枢密院事童贯求见,有要事报告。 “要事?”赵佶马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快,快宣!” 蔡攸和童贯马上就被内侍带到了赵佶寝宫外面的书房,看见两人进来,赵佶也不等他们行礼,就连声问道:“如何?是不是和谈有了消息?” “不是,”蔡攸道,“郓王殿下的兵马在昨天晚上就离开陈桥驿了!” “离开了?”赵佶呼吸都急促起来了,“往开封府来了?” “没有,”童贯说,“往滑州而去了,估计会直接穿过滑州进入开德府地面。” “这是......去河北了?”赵佶想了想,“金人呢?金人的大军到哪里了?” “金人的先锋部队已经到了相州境内,”童贯回答,“但是没有打相州城,而是往安利军而去,估计很快会开到黄河边上......” “什么?已经谈崩了?”赵佶马上慌张了起来。 童贯摇摇头,“也许根本没有谈......” “那他在陈桥驿停留的三四日在干什么?”赵佶都急了,“童贯!你马上派赵良嗣去金人的军营,去和他们说,朕已经命令郓王全权处置和谈、和亲事宜,还给了郓王三百三十万财货和一个帝姬......让他们去找郓王谈判! 一定要告诉金人,郓王有钱!” 第二十五章   听说大王来卖国!(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大宋宣和八年,正月初八,大宋北京大名府的南河门口,已经摆出了大队的步军骑兵。在这个金贼大兵已经杀到了黄河边上的时候,这个场面实在是把大名府内的百姓士绅们都吓了一跳。 莫不是大金兵已经入了大名府境,马上就要来攻城了吧! 被吓了个好歹的大名士绅百姓为了探个究竟,都挤在了南河门内的长街上往城门口张望,还有一些人头精熟的土著,干脆沿着大名府外城的马道往城墙上走,想要登高眺望。 城头上已经设了防,宽阔的城墙顶部摆着许多可以用来发射泥弹、石弹的单稍砲和双稍砲。这是一种轻型投石机,打不太远,但是数量很多,是用来摧毁靠近城墙的敌方攻城器械的装备。 稍砲的正前方,则垒了女儿墙,女儿墙上还张挂着用来遮挡矢石的搭皮和竹篦篱牌,女儿墙外则摆着高过女墙好几尺的排叉木。 女儿墙是用来藏兵的好地方,相当于城墙上的堑壕,即使敌方在城外架了稍砲,也很难击中倚着女儿墙蹲着的守军。 而排叉木就是一种高大的木栅栏,可以阻挡爬上城头的敌人直接翻过女儿墙。而守军则可以倚着女儿墙的掩护,用长枪、弓弩杀伤登城的敌人。 女儿墙的正前方就是城墙的垛口,倚着垛口摆了一堆堆的滚木擂石。这些当然是用来砸人的! 城头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摆上了用来阻断道路的车载干戈板,就是用铁叶钉裹着大块的木板,置于轱辘车上,在城头上打横摆放,这是用来防止登城的敌军沿着城墙发起冲击的工具,不过现在却挡住了想上城眺望的大名百姓。 此时驻大名府的禁军都已经出城列队了,所以守在城墙上的都是本地的土兵厢兵。不少人就家住在南河门内的街巷之中,和登城想要远望的大名百姓算是老乡,所以双方干脆就隔着干戈板之间的空隙交谈了起来。 “这位太尉,怎么有恁多(那么多)兵将都开出城了?是不是金贼的大兵来了大名?” 一个身披战袄,头戴范阳笠的厢兵老校尉一摆手,对发问的百姓道:“莫胡说,金贼若是来了大名,蔡大尹还不用土石塞了城门死守?哪里还敢将兵出城拒战?” “甚?蔡大尹也出城了?难道是迎接什么贵客?” “怎么可能,蔡大尹可是兼着转运相公,而且早先还当过枢密相公,河北地界上就属他官大,谁来才能劳动他老人家大架出城?” “莫不是官家御驾亲征来了河北吧?” 有人提到官家,挤在马道上的大名百姓都不言语了,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好说话的老校尉。 那老校尉还真是个消息灵通人士,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只是沉声一叹:“若是官家肯来倒好了......可惜来的不是官家,是官家的儿子郓王殿下!” “郓王?怎么来了一个大王?” “一个大王来大名府作甚?” “是啊,本朝的大王可不怎么出远门啊!” 那老校尉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本朝的大王来河北还能作甚?当然是和金贼讲和的!” 动问的大名百姓都登大了眼睛,“真的能讲和?金人能答应?” 那老校尉又是一声叹息:“金人所求的不就是金银宝货吗?官家有的是钱,尽与了他们,还怕不能和吗?” 百姓们纷纷叹息了起来。 “唉,都是民脂民膏啊,就这么送人了......” “也不知道要给多少?该不会再加税吧?” “一定会加税的,要不然还能指望官家从内藏库里往外掏?” “加税就加税吧,总比金贼打进了吧咱都杀了要好......” “唉,总之都是百姓苦啊!” 消息灵通的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河北转运使、判大名府事蔡懋正袍衫整齐的守在大名府外城的南河门外,谨守着他的宰相气度,目不斜视的看着南方,任凭北风把他的官袍吹得猎猎作响。 河北运司和大名府的大小官员在他身后站了一大群,大多是绿袍小官,也有几个着绯衣的大官,其中的三人还佩着剑,缩在边角上,应该是武官。 宋朝的武官官服实行武随文服,也就是文武官员的官服完全一样,光看官服很难分辨。而大名府如今已经是前线,武官自然应该佩剑出城,以示备战。 三个武官中的两人着绯袍,显然都是六品以上的高级武官。其中一人年约五旬,胡须花白而浓密,五短身材,双目炯炯有神。另一人年约四旬,是个面目白净,下巴光溜溜没有一根须髯的内官。还有一个穿绿袍的武官是个极其长大的汉子,三十五六年纪,满脸的大胡子,只是在那里搓手:“贼厮鸟,不知道甚时候才能和金贼痛痛快快厮杀一场,若能杀上一场再议和,俺们也能多少捞些首级回来转几个官!” 他在那里低声嘀咕,身边的两个绯袍大官却都横了他一眼,其中那个年约五旬的矮胡子板着面孔道:“泼韩五,这等话可不能乱说!俺们厮杀汉只管听命行事,是战是和,那是军国大计,岂是武人可以过问的?” 那没胡子的宦官也压低声音道:“韩统领,小心说话!今日可不是在营中......若是让转运相公听见了,咱家也不保你!” 那被人唤作“泼韩五”的汉子只是无奈的一叹,就紧闭上嘴巴不在说话了。可与此同时,一群绿袍子的文官却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他们都是文官,可不像三个武官(其中一个是挂了节度使衔的内侍)那么没胆子,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听说了没,这次郓王来河北,是为花三百万岁币外加一个燕山府买退金贼啊!” “三百万岁币?真的假的?早些年咱们给契丹的岁币不过五十万啊!这怎么就涨到三百万了?” “是真的!最近从东京过来任官的张德远和胡明仲两位都是这么说的!” “没错,我也听几个从东京回来过年节的太学生说了这事儿......” “三百万......花了一百万买回来的燕山府还得送出去,这可真是蚀了老本!这郓王殿下也是有进士出身的,怎么也肯干这样的事情?” “他怎么不肯?你们还不知道吧?官家已经暗许了他国本的位子,只要和局一成,国本就要换人了!” “慎言,慎言......国本之易,岂是我等可以随口议论的?” 虽然宋朝的文官不太会因言获罪,但是事情涉及国本,最好还是少说两句为妙。 这些绿袍子文官虽然收了议论,但他们说的话却早就入了蔡懋的耳朵,但他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仍然肃立着等候赵楷一行的到来。 不过这位官场沉浮数十载的老臣对于战和之事,已经有了主张,因为他的袖兜当中,就装着一份赵佶派走马承受送来的中旨。在这份中旨之中,赵佶急令蔡懋立即设法联络金人,请金人去大名府和郓王赵楷议和......还要求蔡懋明确的告诉金人,郓王赵楷是带着整整三百三十万财货和一帝姬抵达大名的,这些财货还有帝姬统统是要送给大金国的! 第二十五章   听说大王来卖国!(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大宋宣和八年,正月初八,大宋北京大名府的南河门口,已经摆出了大队的步军骑兵。在这个金贼大兵已经杀到了黄河边上的时候,这个场面实在是把大名府内的百姓士绅们都吓了一跳。 莫不是大金兵已经入了大名府境,马上就要来攻城了吧! 被吓了个好歹的大名士绅百姓为了探个究竟,都挤在了南河门内的长街上往城门口张望,还有一些人头精熟的土著,干脆沿着大名府外城的马道往城墙上走,想要登高眺望。 城头上已经设了防,宽阔的城墙顶部摆着许多可以用来发射泥弹、石弹的单稍砲和双稍砲。这是一种轻型投石机,打不太远,但是数量很多,是用来摧毁靠近城墙的敌方攻城器械的装备。 稍砲的正前方,则垒了女儿墙,女儿墙上还张挂着用来遮挡矢石的搭皮和竹篦篱牌,女儿墙外则摆着高过女墙好几尺的排叉木。 女儿墙是用来藏兵的好地方,相当于城墙上的堑壕,即使敌方在城外架了稍砲,也很难击中倚着女儿墙蹲着的守军。 而排叉木就是一种高大的木栅栏,可以阻挡爬上城头的敌人直接翻过女儿墙。而守军则可以倚着女儿墙的掩护,用长枪、弓弩杀伤登城的敌人。 女儿墙的正前方就是城墙的垛口,倚着垛口摆了一堆堆的滚木擂石。这些当然是用来砸人的! 城头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摆上了用来阻断道路的车载干戈板,就是用铁叶钉裹着大块的木板,置于轱辘车上,在城头上打横摆放,这是用来防止登城的敌军沿着城墙发起冲击的工具,不过现在却挡住了想上城眺望的大名百姓。 此时驻大名府的禁军都已经出城列队了,所以守在城墙上的都是本地的土兵厢兵。不少人就家住在南河门内的街巷之中,和登城想要远望的大名百姓算是老乡,所以双方干脆就隔着干戈板之间的空隙交谈了起来。 “这位太尉,怎么有恁多(那么多)兵将都开出城了?是不是金贼的大兵来了大名?” 一个身披战袄,头戴范阳笠的厢兵老校尉一摆手,对发问的百姓道:“莫胡说,金贼若是来了大名,蔡大尹还不用土石塞了城门死守?哪里还敢将兵出城拒战?” “甚?蔡大尹也出城了?难道是迎接什么贵客?” “怎么可能,蔡大尹可是兼着转运相公,而且早先还当过枢密相公,河北地界上就属他官大,谁来才能劳动他老人家大架出城?” “莫不是官家御驾亲征来了河北吧?” 有人提到官家,挤在马道上的大名百姓都不言语了,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好说话的老校尉。 那老校尉还真是个消息灵通人士,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只是沉声一叹:“若是官家肯来倒好了......可惜来的不是官家,是官家的儿子郓王殿下!” “郓王?怎么来了一个大王?” “一个大王来大名府作甚?” “是啊,本朝的大王可不怎么出远门啊!” 那老校尉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本朝的大王来河北还能作甚?当然是和金贼讲和的!” 动问的大名百姓都登大了眼睛,“真的能讲和?金人能答应?” 那老校尉又是一声叹息:“金人所求的不就是金银宝货吗?官家有的是钱,尽与了他们,还怕不能和吗?” 百姓们纷纷叹息了起来。 “唉,都是民脂民膏啊,就这么送人了......” “也不知道要给多少?该不会再加税吧?” “一定会加税的,要不然还能指望官家从内藏库里往外掏?” “加税就加税吧,总比金贼打进了吧咱都杀了要好......” “唉,总之都是百姓苦啊!” 消息灵通的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河北转运使、判大名府事蔡懋正袍衫整齐的守在大名府外城的南河门外,谨守着他的宰相气度,目不斜视的看着南方,任凭北风把他的官袍吹得猎猎作响。 河北运司和大名府的大小官员在他身后站了一大群,大多是绿袍小官,也有几个着绯衣的大官,其中的三人还佩着剑,缩在边角上,应该是武官。 宋朝的武官官服实行武随文服,也就是文武官员的官服完全一样,光看官服很难分辨。而大名府如今已经是前线,武官自然应该佩剑出城,以示备战。 三个武官中的两人着绯袍,显然都是六品以上的高级武官。其中一人年约五旬,胡须花白而浓密,五短身材,双目炯炯有神。另一人年约四旬,是个面目白净,下巴光溜溜没有一根须髯的内官。还有一个穿绿袍的武官是个极其长大的汉子,三十五六年纪,满脸的大胡子,只是在那里搓手:“贼厮鸟,不知道甚时候才能和金贼痛痛快快厮杀一场,若能杀上一场再议和,俺们也能多少捞些首级回来转几个官!” 他在那里低声嘀咕,身边的两个绯袍大官却都横了他一眼,其中那个年约五旬的矮胡子板着面孔道:“泼韩五,这等话可不能乱说!俺们厮杀汉只管听命行事,是战是和,那是军国大计,岂是武人可以过问的?” 那没胡子的宦官也压低声音道:“韩统领,小心说话!今日可不是在营中......若是让转运相公听见了,咱家也不保你!” 那被人唤作“泼韩五”的汉子只是无奈的一叹,就紧闭上嘴巴不在说话了。可与此同时,一群绿袍子的文官却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他们都是文官,可不像三个武官(其中一个是挂了节度使衔的内侍)那么没胆子,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听说了没,这次郓王来河北,是为花三百万岁币外加一个燕山府买退金贼啊!” “三百万岁币?真的假的?早些年咱们给契丹的岁币不过五十万啊!这怎么就涨到三百万了?” “是真的!最近从东京过来任官的张德远和胡明仲两位都是这么说的!” “没错,我也听几个从东京回来过年节的太学生说了这事儿......” “三百万......花了一百万买回来的燕山府还得送出去,这可真是蚀了老本!这郓王殿下也是有进士出身的,怎么也肯干这样的事情?” “他怎么不肯?你们还不知道吧?官家已经暗许了他国本的位子,只要和局一成,国本就要换人了!” “慎言,慎言......国本之易,岂是我等可以随口议论的?” 虽然宋朝的文官不太会因言获罪,但是事情涉及国本,最好还是少说两句为妙。 这些绿袍子文官虽然收了议论,但他们说的话却早就入了蔡懋的耳朵,但他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仍然肃立着等候赵楷一行的到来。 不过这位官场沉浮数十载的老臣对于战和之事,已经有了主张,因为他的袖兜当中,就装着一份赵佶派走马承受送来的中旨。在这份中旨之中,赵佶急令蔡懋立即设法联络金人,请金人去大名府和郓王赵楷议和......还要求蔡懋明确的告诉金人,郓王赵楷是带着整整三百三十万财货和一帝姬抵达大名的,这些财货还有帝姬统统是要送给大金国的! 第二十六章   孤王是打不死的天选之人(加更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六面黑色的大旗,拖着黑火熖模样的旗尾,都以一柄长约丈八的朱枪为竿,竿首垂着黑纛。六面黑旗之后,又是一面白旗,形状大小和黑旗无二,也用丈八朱枪为竿,竿首则饰以象牙。白旗之后,又是一面红旗,一样用丈八朱枪为竿,旗上刺了“郓王赵”三个大字。 看见这八面大旗,包括蔡懋在内,所有在大名城南河门外恭候王驾的官员们都知道,大宋河北兵马元帅,节制河北诸军、节制河北东西两路抚司、节制河北运司、可便宜行事,郓王赵楷的人马已经到了。 根据宋朝的旗帜制度,黑纛主兵,表戎事,是军队的军旗。而白色是牙旗则是大将旗,是一军之号令的象征。而刺有“郓王赵”三字的红旗则是大将认旗,用了表明大将的身份。根据宋朝的制度,大将认旗上刺什么字比较随性,可以刺上大将的姓氏,也可以刺上全名,还可以加上地名或官职。赵楷则为自己选了“郓王赵”三个字儿。 六纛、军牙、认旗之后,才是一片跳跃着的皮笠子上的红缨和漫天的烟尘。又过了一会儿,才看见一两千披着前后掩心,穿着绣衣的骑马甲士,簇拥着身着一领青唐瘊子甲的赵楷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当中。 这一千数百骑兵,分成六队,其中走在最前面一队骑兵共三百余骑,全都是长大汉子,衣甲整齐,人人背着长枪,列出四列纵队,护卫在赵楷左右。在他们身后,则是五队各有三百骑的骑兵队,一队跟着一队,虽然不如护卫赵楷的那些骑兵长大严整,但是清一色的甲骑奔腾翻涌的场面,还是直接冲击着人们的心底。 郓王赵楷居然可以拿出这样一支骑兵,看来关于“东华门之变”的“兵谏崇政殿”的传说,极有可能是真的......大宋在如今这个多事之秋,出了这么一个好勇斗狠的大王,真不知道是凶还是吉了! 另外......这个大王真的是来卖国求饶的?看着不大像啊!可是不卖国求饶,靠郓王赵楷带来的这点骑兵,再加上河北东、西两路的可用之兵,仿佛也挡不住金贼南下的脚步吧? 如今金贼南下看似不可阻挡,如果他们打破了东京城,打死了官家和太子,那郓王可就是大宋的头号罪人了! 就在南河门外的大名府的官员们有点怀疑赵楷来意的时候,迎面而来的骑兵队伍当中突然传出了一阵长长的号角声音。前面执旗的骑士,纷纷单手勒停了健马,然后分列在官道的两侧,行成了一个通道,接着就看见赵楷在三百余名亲兵的簇拥下,朝蔡懋等人这里大摇大摆的而来。而其余五队骑兵,以及他们身后长长一列的车队和拴在一辆辆大车后面的后备马匹,全都停了下来,在原地等候。 这个时候迎接郓王赵楷的官员们才发现,郓王带来的不仅是一千七八百的骑兵,还有另外几百辆大车,还有许多后备马,大车上还载着许多货物和乘客。真是相当浩荡的队伍啊! 这位郓王殿下该不会把一整个王府的人和东西都带来了大名府吧?他这是想干什么?以后就长期在大名府安家落户了? 在距离蔡懋还二三十步的地方,赵楷却已经利落的翻身下马了。瞧他现在的矫健身姿,就能知道他的马上功夫已经“回来”了。经过一番回忆,赵楷记起自己的弓马之术原来也是童子功。因为他打小就聪明过人,而且身强体健。不仅让赵佶格外喜欢,而且期望值也极高,希望他将来能中个进士——这可是赵佶年幼时的梦想,结果没能实现就当了官家。当了官家就不能再考进士了,要不然会试过关后的殿试怎么考?殿试照例是官家亲自出题,自己出题自己做那哪儿行啊? 所以赵佶就只能让自己的儿子赵楷去替自己实现进士梦了! 而宋朝的进士是分文武两科的,不过不论文进士还是武进士,其实都是读书人的通天之梯,武选登第之官多半都会找门路武转文,即便没有这样的门路,也不会入行伍,而是会以武资当个地方小官(宋朝的许多官职是文资武资都能干)。 当然了,例外也是有的,譬如那个在东华门外被迫成为赵楷一党的何灌就是武选登第后一直当武官的。 因为宋朝的武进士远远不如文进士尊贵,所以武选登第的难度也比较低,许多读书人为了多一份高中的保证,都会兼修文武。 譬如嘉祐二年的状元(文状元)章衡就兼修武艺,而且其箭术还修到了让士林不耻的地步——他步射居然能射连珠而且还能连中靶心!出使辽国的时候和辽人武士比射箭,还把人家比下去了。这分明就是玩物丧志了......唔,宋朝的文官就是这样的思路,骑马射箭都是玩物丧志,只有读书才是最高的。所以章衡善射是让人看不起的! 而在真宗年间还有一状元叫陈尧咨,箭术比章衡更高明,百发百中,时人称为“小由基”。结果被宋朝的文士黑成了个反面典型,又是被卖油翁奚落,又是被他老妈拿棍子敲打,还摔碎了他的金鱼符。还借他妈的口胡扯什么“汝父教汝以忠孝辅国家,今汝不务行仁化而专一夫之伎”......射个箭怎么就和忠孝仁义对立起来了? 不过宋朝读书人的脑回路就是这样清奇,所以现在南河门外的文官们瞧见赵楷披着厚重的青唐甲还能灵活的翻身下马,都不由得在心中生出几分轻视——这就是不知忠孝仁义,只专一夫之伎的典型啊! 而赵楷却一点不为自己的骑射本领而羞耻,反而颇为得意——他上辈子只能在电脑屏幕上感受骑马与砍杀的快感,这辈子终于可以玩真的了!不仅可以玩真人版的骑马和砍杀,而且还能玩真人版的全面战争......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玩,而是有一大群人陪着他一起玩。 所以这会儿他领着一两千骑兵浩浩荡荡而来,已经得意得快不行了! 也不知道岳飞、韩世忠、吴玠、张俊这些人都在哪儿?如果都能找来陪本大王一起玩耍,那可就太爽了! 而且本王还是天选之人!赵楷心想:天选之人应该有特别的气运吧?上了战场肯定是怎么打都不会死的,所以本大王笃定可以身先士卒,带着岳飞、韩世忠去冲锋......哇哈哈哈! 正得意的时候,赵楷已经大步流星到了蔡懋跟前,他是认得蔡懋的,所以也不等对方行礼,就哈哈大笑道:“蔡相公,孤王奉旨来河北抗金了!河北有孤,当可保无虞了!” 第二十八章   大金兵(第三更求收藏) 马蹄声隆隆如雷一般响动。数百铁骑,只是簇拥着大金南京路都监军完颜宗望和大金南京路都统军完颜阇母走在前头。 这两人都只有三十多岁,其中一人生得凶悍狰狞,矮壮敦实,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难对付的狠人,正是完颜阿骨打的异母弟完颜阇母。 而另一人则生了一张菩萨面孔,面相丰腴,大耳垂垂,看上去一点不凶,嘴角上总挂着和蔼的微笑,看着就挺好说话......这人就是金东路军实际上的主帅,在历史上打破了东京城,把宋徽宗一大家子都抓去五国城喝东北风,还让他们都当绿帽子王的完颜斡离不,又名完颜宗望。 这二位的前方,约莫四五里开外,就是隆起在地面上,犹如一道绵长的低矮山梁的黄河北岸堤坝! 在他们二人身后,是数面五色太阳军旗和红黑太阳军旗,旗帜在北风当中猎猎飘扬,引领着无穷无尽的骑兵和步卒跟随。南下金东路军的主力,终于抵达了黄河北岸。 被完颜宗望和完颜阇母带到黄河岸边的军队,除了大金国族女真人本部,还有跟着女真人一起翻身做主的渤海人(渤海人在金国的地位很高,差不多就是女真老大渤海老二),以及归降了大金国的契丹人和奚人战士,还有东北塞外各部族的战士,以及郭药师的常胜军和刘彦宗率领的南京路汉军。杂七杂八的部队加在一起,足足有六万多人。大部分是骑兵,也有一些是步军——这支大军从燕京出发的时候,人人都配了马匹。不过经过三个月的转战,已经有不少常胜军和汉军的兵卒变成了步行前进的步军。 不过无论有马没马,现在每名金兵将士,脸上都写满了兴奋的表情,隆隆的马蹄和脚步声在他们听来,都显得非常轻快。因为谁都明白,只要过了黄河,大宋的帝王之都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而大宋是比大辽要富庶许多倍的国家,大宋的首都东京开封府城,更是天下财货的汇聚之地。只要打进开封府城狠狠抢上一把,所得的财货,怕是几辈子都吃用不尽了! 无数道贪婪的目光,这个时候都投向了黄河南岸那座传说中到处都黄金、白银、铜钱、丝绸和美女的东京开封府城了! 正因为东京开封府城的财富太吸引这些在北方苦寒之地打生打死十多年老兵,所以金东路军这次南下,就直直的冲着开封府杀过来了。沿途遇到的府州军县的城池,如果没有什么防御力量,他们就打开了以掠夺一些粮草骡马,好维持大军的消耗。如果守得挺严实,他们是碰都不会去一下,直接绕过去就是了。 有这功夫去攻打南下途中遇到的没有什么大油水的坚城,还不如留着气力去打东京开封府城呢!打下开封府,金银财货什么的,还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现在黄河就在眼前,开封府还远吗? 在队伍前头,突然有百余骑马队飞奔着向完颜宗望和完颜阇母二人的红黑军旗奔来。等这百余骑靠近了,完颜宗望才看清为首的那人,是个高大魁梧,但一张面孔上却没几两肉的中年人。他穿着一件常胜军制式的红色战袄,戴着一顶女真人的毛皮风帽,虽然早就深入敌境,但是却没有披甲。 完颜宗望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自己极为讨厌的三姓家奴郭药师——郭药师这次倒戈真是倒亏了,赵佶那边没有能打的,得了郭药师当宝。而大金国那边能打得太多,谁也看不上郭药师。 而且他都三姓家奴了,没准就是四五六姓了...... 虽然心里面非常讨厌郭药师的为人,但是完颜宗望的菩萨脸上却依旧堆满的和蔼的笑容,远远的就冲郭药师招呼:“原来是郭留守啊!你怎自己过来了?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和俺说吗?” 郭药师就在马背上叉了下手,笑着道:“回禀太子郎君,臣在黄河边上遇见一个老熟人,此人想来和您也是认识的,所以亲自领了他来。” “太子郎君”这个称呼在女真那边指得是完颜阿骨打的儿子们,并不是指大金的国本皇太子。此时的大金国实行的还是勃极烈合议制,其中都勃极烈的名号改成皇帝后不再使用,但是谙班勃极烈、国论勃极烈、阿买勃极烈、忽鲁勃极烈、阿舍勃极烈等可以和大金皇帝商量国家大事,甚至可以制约皇帝的勃极烈还存在,其中谙班勃极烈才是皇位继承人。 “熟人?遇见谁了?”太子郎君完颜宗望笑嘻嘻问。 “遇见赵良嗣了!”郭药师笑道,“是大宋官家派他来求饶的,太子郎君要见他吗?” “是赵良嗣啊,当然得见了。”完颜宗望说完话,又笑着对完颜阇母道,“赵良嗣可是先帝的老朋友了!” 完颜阇母点点头,“也算是个能人,可惜跟错了主子,也不知道弃暗投明。” 完颜宗望笑了笑,对郭药师一挥手,“去把他带来吧!” 郭药师答应一声,却没挪动马匹,只是伸出胳膊向后招了下,就看见几名常胜军骑兵护着一个穿着宋朝官服的胖子到了完颜宗望的跟前。 完颜宗望瞧了瞧那胖子,马上笑道:“赵贵使,你怎胖成这样了?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赵良嗣也认出完颜宗望了,于是就笑着道:“开封菜肴美味,所以吃得多了,便养了一身胖肉,让二太子见笑了。” “哈哈哈!”完颜宗望是个爱开玩笑的脾气,当下就笑着说,“那咱也得去开封城吃好的去! 赵贵使,你这回来俺这里是来投效的,还是来交涉的?若是来投效的,就请前面带路。若是想交涉,就别绕弯弯,直说好了。” 赵良嗣点点头,道:“本使是来交涉的......官家已经拿出三百万财货和一个帝姬,想买大金退兵。” “才三百万?”完颜宗望连连摇头,认真地说,“少了,少了......至少给三千万,帝姬得给10个,要不然不够分啊!” 赵良嗣又道:“太子郎君,官家还命他的三子郓王楷为河北兵马元帅兼请和使,还把三百万财货和一个帝姬都给了他......如果太子郎君想要和谈,可以去大名府找他。若不愿意谈,那么郓王楷可就要用那三百万招募壮士,和大金国为敌了!” 第二十八章   大金兵(第三更求收藏) 马蹄声隆隆如雷一般响动。数百铁骑,只是簇拥着大金南京路都监军完颜宗望和大金南京路都统军完颜阇母走在前头。 这两人都只有三十多岁,其中一人生得凶悍狰狞,矮壮敦实,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难对付的狠人,正是完颜阿骨打的异母弟完颜阇母。 而另一人则生了一张菩萨面孔,面相丰腴,大耳垂垂,看上去一点不凶,嘴角上总挂着和蔼的微笑,看着就挺好说话......这人就是金东路军实际上的主帅,在历史上打破了东京城,把宋徽宗一大家子都抓去五国城喝东北风,还让他们都当绿帽子王的完颜斡离不,又名完颜宗望。 这二位的前方,约莫四五里开外,就是隆起在地面上,犹如一道绵长的低矮山梁的黄河北岸堤坝! 在他们二人身后,是数面五色太阳军旗和红黑太阳军旗,旗帜在北风当中猎猎飘扬,引领着无穷无尽的骑兵和步卒跟随。南下金东路军的主力,终于抵达了黄河北岸。 被完颜宗望和完颜阇母带到黄河岸边的军队,除了大金国族女真人本部,还有跟着女真人一起翻身做主的渤海人(渤海人在金国的地位很高,差不多就是女真老大渤海老二),以及归降了大金国的契丹人和奚人战士,还有东北塞外各部族的战士,以及郭药师的常胜军和刘彦宗率领的南京路汉军。杂七杂八的部队加在一起,足足有六万多人。大部分是骑兵,也有一些是步军——这支大军从燕京出发的时候,人人都配了马匹。不过经过三个月的转战,已经有不少常胜军和汉军的兵卒变成了步行前进的步军。 不过无论有马没马,现在每名金兵将士,脸上都写满了兴奋的表情,隆隆的马蹄和脚步声在他们听来,都显得非常轻快。因为谁都明白,只要过了黄河,大宋的帝王之都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而大宋是比大辽要富庶许多倍的国家,大宋的首都东京开封府城,更是天下财货的汇聚之地。只要打进开封府城狠狠抢上一把,所得的财货,怕是几辈子都吃用不尽了! 无数道贪婪的目光,这个时候都投向了黄河南岸那座传说中到处都黄金、白银、铜钱、丝绸和美女的东京开封府城了! 正因为东京开封府城的财富太吸引这些在北方苦寒之地打生打死十多年老兵,所以金东路军这次南下,就直直的冲着开封府杀过来了。沿途遇到的府州军县的城池,如果没有什么防御力量,他们就打开了以掠夺一些粮草骡马,好维持大军的消耗。如果守得挺严实,他们是碰都不会去一下,直接绕过去就是了。 有这功夫去攻打南下途中遇到的没有什么大油水的坚城,还不如留着气力去打东京开封府城呢!打下开封府,金银财货什么的,还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现在黄河就在眼前,开封府还远吗? 在队伍前头,突然有百余骑马队飞奔着向完颜宗望和完颜阇母二人的红黑军旗奔来。等这百余骑靠近了,完颜宗望才看清为首的那人,是个高大魁梧,但一张面孔上却没几两肉的中年人。他穿着一件常胜军制式的红色战袄,戴着一顶女真人的毛皮风帽,虽然早就深入敌境,但是却没有披甲。 完颜宗望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自己极为讨厌的三姓家奴郭药师——郭药师这次倒戈真是倒亏了,赵佶那边没有能打的,得了郭药师当宝。而大金国那边能打得太多,谁也看不上郭药师。 而且他都三姓家奴了,没准就是四五六姓了...... 虽然心里面非常讨厌郭药师的为人,但是完颜宗望的菩萨脸上却依旧堆满的和蔼的笑容,远远的就冲郭药师招呼:“原来是郭留守啊!你怎自己过来了?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和俺说吗?” 郭药师就在马背上叉了下手,笑着道:“回禀太子郎君,臣在黄河边上遇见一个老熟人,此人想来和您也是认识的,所以亲自领了他来。” “太子郎君”这个称呼在女真那边指得是完颜阿骨打的儿子们,并不是指大金的国本皇太子。此时的大金国实行的还是勃极烈合议制,其中都勃极烈的名号改成皇帝后不再使用,但是谙班勃极烈、国论勃极烈、阿买勃极烈、忽鲁勃极烈、阿舍勃极烈等可以和大金皇帝商量国家大事,甚至可以制约皇帝的勃极烈还存在,其中谙班勃极烈才是皇位继承人。 “熟人?遇见谁了?”太子郎君完颜宗望笑嘻嘻问。 “遇见赵良嗣了!”郭药师笑道,“是大宋官家派他来求饶的,太子郎君要见他吗?” “是赵良嗣啊,当然得见了。”完颜宗望说完话,又笑着对完颜阇母道,“赵良嗣可是先帝的老朋友了!” 完颜阇母点点头,“也算是个能人,可惜跟错了主子,也不知道弃暗投明。” 完颜宗望笑了笑,对郭药师一挥手,“去把他带来吧!” 郭药师答应一声,却没挪动马匹,只是伸出胳膊向后招了下,就看见几名常胜军骑兵护着一个穿着宋朝官服的胖子到了完颜宗望的跟前。 完颜宗望瞧了瞧那胖子,马上笑道:“赵贵使,你怎胖成这样了?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赵良嗣也认出完颜宗望了,于是就笑着道:“开封菜肴美味,所以吃得多了,便养了一身胖肉,让二太子见笑了。” “哈哈哈!”完颜宗望是个爱开玩笑的脾气,当下就笑着说,“那咱也得去开封城吃好的去! 赵贵使,你这回来俺这里是来投效的,还是来交涉的?若是来投效的,就请前面带路。若是想交涉,就别绕弯弯,直说好了。” 赵良嗣点点头,道:“本使是来交涉的......官家已经拿出三百万财货和一个帝姬,想买大金退兵。” “才三百万?”完颜宗望连连摇头,认真地说,“少了,少了......至少给三千万,帝姬得给10个,要不然不够分啊!” 赵良嗣又道:“太子郎君,官家还命他的三子郓王楷为河北兵马元帅兼请和使,还把三百万财货和一个帝姬都给了他......如果太子郎君想要和谈,可以去大名府找他。若不愿意谈,那么郓王楷可就要用那三百万招募壮士,和大金国为敌了!” 第三十章  大王怎么可能那么凶?(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这面“赤心刘晏”认旗后面,是几十名上了些年纪,满脸都是风霜的骑兵簇拥着的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将军。这老将头胡须都已经花白,黝黑的老脸上都是皱纹,身上套着一袭洗得发白还满是污渍的青袍,并没有着甲。 这人正是昔日辽国怨军八营之一的岩州营统领刘晏,他和郭药师、马植(赵良嗣)、刘彦宗一样,都是辽国汉人。而且还是世家大族出身,和如今投了金国,封了南京路汉军都统军的刘彦宗沾着点亲,祖上都是唐朝的卢龙节度使刘怦——辽国治下的汉人社会似乎停留在了豪族社会的阶段,虽然也有科举,但是辽国的科举和宋朝的科举不一样,完全被世家大族垄断。 而世家大族统治下的社会,当然得严格区分嫡庶。刘晏的祖上是庶流,所以没有留在燕京发展,而是迁去了辽国中京道的岩州(辽西走廊一带),混成了地方豪族。刘晏年轻的时候,还凭借着自己的出身和才学,靠中了辽国中京道的进士,进入了辽国的南面官体系。 不过他的仕途也不是太顺,一直在中京道和南京道任官,时而是文官,时而又当武官,官运总是不佳。等到他到中年的时候,又遇上了女真崛起、辽国崩溃的大时代。不愿意看到家乡被女真人蹂躏,又想在这个乱世当中抓住一点机会的刘晏,就趁势而起,抓住辽国组织怨军的机会,领着一群族中子弟,散尽家财,招募壮士,拉起了一个岩州营,加入怨军,成为怨军八营之一。 可是这支被辽国统治者寄予厚望的怨军,在成立后非但作战不利,而且还接连发生叛乱,刘晏也被卷入其中。在几经变乱之后,刘晏和其率领的岩州营八百余骑最后跟随郭药师背辽投宋。 而这一次背叛,也就是成了刘晏人生当中的最后一叛。在金兵南下,郭药师再次背宋投金的情况下,驻守燕山府的刘晏居然没有跟随,而是领着所部八百余骑兵,带着全部家属南下退到了真定府境内。 宋徽宗在得知常胜军中居然还有几百人没有投降金国,感到大为惊奇,于是就御笔亲书了“赤心”二字赐给刘晏。刘晏的认旗也就变成了“赤心刘晏”了。 而这位一心跟着大宋走的“赤心刘晏”最近却遇到了一件让他糟心的事儿——也不知道大宋的河北路转运使蔡懋是怎么想的,居然认为刘晏也是怨军出身,而且还依附过郭药师,就认为刘郭二人有私交,因而想借助这份交情去打通一条“求饶之路”。而且还不容刘晏分辩,就一纸文书,将他和另一位也身在真定的“外交人材”马扩,一起调往大名府听用。 这可让刘晏有点不知所措了......他和郭药师的关系并不太好,两人虽然都是怨军出身,但是关系并不亲密。刘晏的岩州营向来自成一系,而郭药师则一直想要吞并刘晏的军队,双方为此明争暗斗了好几年。 而刘晏之所以不愿跟随郭药师投金,除了认准了大宋待遇优厚,而且比较宽仁外,就是因为和郭药师的矛盾太大。 现在让他去找郭药师牵线搭桥,那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郭药师那老小子狠着呢,没准弄个鸿门宴啥的就把自己给剁了...... 想到这里,刘晏就是一声长叹! “刘左武,您别太担心了,等到了大名,下官自会和蔡相公解释......金营之行,有下官就可以应付了,不须左武亲往。” 开口安慰刘晏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人身材魁梧,脸膛黝黑,面带风霜,满脸都是风尘仆仆之色。 这人正是蔡懋从真定府调来的另一位“求饶特使”,名叫马扩。马扩也是西军出身,隶籍熙河路,还是一门忠烈。他的一个伯父、两个叔叔、两个兄长先后战死于对西夏和青唐西番诸部的连绵战事当中。他本来也随父亲马政在熙河军中任职,但是在大宋与女真进行海上之盟的时候,其父马政恰好出任登州兵马钤辖。所以父子二人就转行成了外交官。马扩也因此和金国的高层多次接触,彼此之间也算有点交情。 而在宋金开战之时,马扩正好在真定府任官,也没得到重用,而是在坐冷板凳——他和知真定府刘韐的关系不睦,所以被投闲置散。刘韐在得到蔡懋的文书后,也没留马扩在真定府抗金的意思,就打发他和刘晏一起上路去大名府了。 刘晏听了马扩的话,也只能一声叹息了,他和金贼也打老了交道,当然知道向这群强盗求饶又多不易了。强盗都是贪得无厌的,而且强盗的胃口会越喂越大...... 正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左右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敌袭,前方有骑兵!” 刘晏和马扩都是一激灵,连忙勒了下缰绳,停住了胯下的战马,然后就在马蹬上站立起来,手掌搭在眉框上向前方张望。 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大名府城已经不远了,都能远远看见大名府的巍峨壮丽的城廓了。而在他们前方五六里开外,则是一大片树林,通往大名府城的官道正好从树林中穿过。隐约可以看见,大队的骑兵正从树林那头沿着官道,由南向北而来。 这队骑兵的队列严整,而且人人都披上了铠甲,套上了绣衣(罩在铠甲外面的短衣,不能罩住全部铠甲),还肩背长枪,头上戴着有个红色帽缨的笠盔。远远的看过去,就瞧见一片跳跃的红缨和闪烁的寒光,奔腾而来! 在这队骑兵的前方,也有人举着一面红色的认旗,不过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上面刺了什么字儿。 “列队,披甲!” 这里虽然靠近了大名府城,但是金人的大军正沿着黄河西岸(此时黄河北流入海)南下,现在距离大名府城应该不会太远。所以在大名府城外出现金人的骑兵也不例外,刘晏可不敢怠慢,连忙吩咐手下的八百余骑展开队形,并且披上随身携带的甲胄。 刘晏所部的八百骑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岩州老兵,战斗经验丰富,心理素质也早就历练出来了,所以很快就照着刘晏的吩咐披上了只有前后掩心的骑甲,还以五十骑为群,展开了队形,严阵以待了。 没过多久,从前方的那片树林南面开过来的骑兵,也开始背靠树林展开队形了。他们的数量比刘晏所部多了近一倍,而且还是一人双马! 这时刘晏和马扩也终于看清楚那面红色认旗上的字儿了,应该是“郓王赵”。 他俩还看见认旗之下,一位银盔银甲,身形魁梧的大将,正立马横枪,杀气汹汹。 两人看着都有点发愣,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这姓郓的是谁啊? 第三十一章   郭天女、吕颐浩(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郓王赵?刘左武,你听说过金营当中有姓郓的大将吗?” “没有,没听说过......瞧他们的装扮,好像是咱们的人。” “是官军?好像真是啊!” “马宣正,官军当中有姓郓,名王赵的大将吗?” “这个......好像也没听说过。刘左武,要不我去问问吧。” “也好,千万小心一些。” 马扩和刘晏看见“郓王赵”的认旗后,居然没想到“郓王”这俩字代表的爵位,赵是姓氏,还以为遇上了一个姓郓的大宋将领。 马扩和刘晏商量了几句之后,就策马向前,到了那位名叫“郓王赵”的官军骑将马前不过二三十步开外,然后就张开喉咙大呼道:“前面可是大宋的郓太尉?下官真定府副钤辖,宣正郎马扩,敢问郓太尉大名?在何处任官?所任何职?” 什么?运太尉?谁啊? 赵楷一时没听明白马扩在说什么?但他还是搞清楚对面那人正是为大宋签订海上之盟奔走多年的外交家马扩了,而且他也看清楚“赤心刘晏”的认旗了。所以大致上可以确定来者并非敌人,而是从真定府开过来的马扩、刘晏和刘晏率领的赤心队骑兵。 原来赵楷是为了迎敌才从大名城外一路北上而来的——在大名府安顿下来后,赵楷每日都会督促着手底下的天策军五个骑兵将和一个近卫将的人马出城训练上三个时辰。而且他还会以身作则,带头参加骑马砍杀的训练。而且还要求韩世忠亲自来指导自己,普通的骑士怎么训练,他这个大王就一样的训练。凡是要求骑士们做到的事情,他这个大王必然先要做到。 就这么练习了三四天,赵楷觉得自己的武艺大大见涨,开始有点跃跃欲试,想要宰几个金贼开开杀戒的时候,韩世忠手下的游骑硬探就来报告,说有数百不明身份的骑兵,正由北而来,快到大名府城附近了。 赵楷听到这消息,当即决定出动,而且是亲自率队而去......当然了,韩世忠还是要带着的,赵楷还没狂妄到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临阵指挥战斗的地步。 就这样,赵楷就领着一千八百骑兵,浩浩荡荡的向北而进,终于在大名城北十余里外的一片树林北面,把刘晏、马扩给堵上了,还被刘晏、马扩当成了什么“郓太尉”。 赵楷虽然没弄清楚马扩为什么会问起“运太尉”,但他还是大声报上了名号:“马宣正,此间没有什么运太尉,吾乃河北兵马元帅,郓王赵楷!” 这下轮到马扩发愣了。 河北兵马元帅,郓王赵楷......听着好像是官家的儿子,那个差一点中了状元的郓王殿下啊! 可是郓王在哪儿呢?不会是那个披着一领青唐甲,手里还提着根八九尺长的马枪的家伙吧?不可能,一定是没听清…… 想到这里,马扩又问了一句:“敢问这位太尉,郓王殿下人在何处?不知下官和赤心队的刘左武能否前去拜见?” “孤家就是赵楷!”赵楷一边说话,一边将马枪背在肩上,然后笑吟吟道,“孤奉父皇大诏来河北督军抗金,正用得着马左武和赤心刘晏这样的英雄,马左武,快请刘宣正一起前来相见吧!” “您,您真的,真的是郓王殿下?”马扩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眼前这家伙看上去那么凶,怎么可能是大宋的大王?大宋的大王要都这样,打个燕京会那么费劲儿?早他M拿下一百年了! “直娘贼,你个马子充端甚大驾子?见了大王还不下马参拜,就不怕大王一声令下拉你去打板子?” 马扩还在琢磨眼前这郓王真不真的时候,忽然就听见有人骂骂咧咧的嚷了起来,这声音还有点耳熟,忙定睛一看,就瞅见韩世忠了! 韩世忠这厮官不算大,到现在都没入横班,可是在西军当中可是个名人——出名的骁勇善战! 马扩也知道韩世忠正率部驻守大名府,既然他都说那个着铁衣、持长枪、骑大马的是郓王......那就应该错不了啦! 想到这里,马扩连忙招呼刘晏上前,一起参拜郓王赵楷。 看见马扩、刘晏这两个虽然都有点年纪,但仍然豪气十足,身材也没怎么走样的将军,向自己恭恭敬敬行揖拜之礼,赵楷就朗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今日又得两位虎将,看来孤在河北必能建功立业!” 怎么是建功立业?马扩、刘晏两人听得一头雾水。蔡懋蔡相公的文书上说的清楚,要他们俩人到大名是为了走通求和的门路。 赵楷看眼前这两人在发愣,就一挥手道:“上马,都随孤回城......孤要在大名宫城给二位及赤心诸君摆酒接风!” ...... 就在赵楷领着两千多骑兵,还有马扩、刘晏两人打道回大名府的同时,一队常胜军的骑兵,约有四五百骑,已经进入大名府界了。不过他们并不是由北而来的,而是从西面进入了大名府的黄河以西地区。现在已经到了和大名府城仅一河之隔的魏县境内。 由于黄河改道北流,大名府被黄河分成了河东、河西两部分。其中河西部分仅有成安、魏县、内黄三个县,因此显得不大重要,并没有驻扎多少禁军,主要靠厢兵和民壮守御。所以这三县境内的宋军,只能勉强守着县城和少量的堡寨,也无力放出游骑硬探去和郭药师派出的数百骑兵碰一下了。 所以这支人数有限的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很快就来到了魏县境内的黄河岸边。 黄河还未解冻,站在高高的岸堤上面,已经远远的瞧见远处巍峨壮丽的大名府城的城楼了。 数十骑士,便簇拥着两人,一男一女,策马上了高堤。男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白面老书生,穿着绯色的宋朝官服,头上还戴着一顶乌纱,气度倒是颇为不凡,并没有因为当了几个月的阶下囚而有所萎靡。这人正是已经沦陷的燕山路的转运使吕颐浩,当日郭药师叛宋投金的时候,吕颐浩和知燕山府蔡靖一起被郭药师所捕。蔡靖怕死投降,已经落水当了汉奸。而吕颐浩则坚决不降......不过也不自杀殉国,而是该吃吃,该喝喝,时不时的还写几首骂金人的歪诗。如果遇到个暴脾气的金人大将,也许就把他一刀剁了。可是郭药师却把他交给了菩萨太子完颜宗望,宗望虽然没有菩萨心肠,却也不是个量小之人,所以由着吕颐浩写歪诗,并没有动什么杀心。而且还因为赵良嗣的来访,给了吕颐浩一个逃出升天,回大宋去当忠臣的机会。 而那女子则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少妇,披着一领镶了白狐裘边的披风,露出了半身连环甲,一头乌亮的秀发挽了个发髻,用一支玉簪随随便便的插在一起。再瞧她的身材,也是高高瘦瘦,手长脚长,和那郭药师倒有几分相似,面孔却被面纱遮住,看不清长相。 这女子,便是郭药师的长女郭天女,或曰董郭氏,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她的丈夫就是当过一段时日怨军首领的董小丑,老夫少妻,一桩政治婚姻而已......董小丑在五年前就因为作战不利被辽人给杀了,自那以后郭天女就一直守寡,同时还继承了董小丑的一部分人马,现在算是郭药师军中的一营之将。 第三十二章   有钱!有钱!郭药师来了就有钱!(收藏收藏,我要收藏!) “董夫人,那就是大名府城了,您是千金之躯,还是不要过河了,老夫自入城去就是了。” 黄河岸边,吕颐浩望着前方的大名府城,依旧端着他的名臣气度,不仅不慢的说着话。 “咱是甚千金之躯?不过是个乱世之中挣扎的女子罢了。”郭天女的声音有点低沉,语气更是冰冷,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咱家的爹爹派咱护你来大名,自是要得个准消息的......若不入城,你叫咱怎么知道宋国的郓王肯不肯给钱?” 吕颐浩苦笑道:“哪里敢不给......虽然太子郎君狮子大开口,但是郓王殿下一定不敢不给的。” 郭天女冷冷一笑:“既然不敢不给,那郓王还敢对咱这个军使动杀心不成?再说咱一介女流,那郓王真要是英雄好汉,也不会拿咱开刀立威吧?” “自是不会......”吕颐浩叹了口气,心想:郓王也不可能是英雄好汉,老赵家自艺祖皇帝之后,就再没有英雄好汉了! “既不会,咱又有甚好惧的?”郭天女哼了一声,又提高嗓门,“董金刚!” “末将在!”一个骑在马上提拔高壮,好似一尊金刚的黑脸虬髯大汉高声应道。 “调10个人随咱入城,其他人你带着,守在这里。如果明日中午之前咱还没回,你就赶紧回去找咱爹爹。” “夫人!”名叫董金刚的壮汉一听这话就急了,“您怎可亲自弄险?还是末将护送吕夫子入城吧!” “你留在这里!”郭天女说,“有吕先生和咱一起入城,不会有意外的......吕夫子,你说呢?” 吕颐浩点点头道:“自当如此。” 郭天女点点头,不在多话,而是一拎缰绳,就向着黄河的冰面而去。 ...... 宣和八年正月十八日。 大名府,宫城。 郭天女和吕颐浩一块儿上门来要钱的时候,赵楷底下的“主战”、“主和”两派人物,正在宫城的大殿之上吵成一团。 而让大名府城内的主战、主和派吵起来的原因,则是一日之前,开封府方面传来了金贼已经大举渡河,并且兵临开封府城下的噩耗。 开封府就快被金贼给包围了!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城内主和的官员们立即入了宫城,请求赵楷派出使臣去找金人求饶......怎么都得把那300万财货和一个帝姬送出去吧? 可他们卖国求饶的主张立即遭到了主战派官员的喝斥。 而赵楷本人,则是颇为纠结的看着这两伙人。其中主和派的头头是蔡懋、梁方平和刚刚押送一批钱粮而来的知沧州事杜充。 而主战派的头头则是秦桧和陈记......陈记主战也就罢了,可是秦桧你一个大投降派凑这个热闹干什么呢?你应该主和啊!现在金东路军都过了黄河,很快就要包围开封府了,这个时候不应该割地、纳款、和亲吗?你怎么还主战? 不过你再怎么主战,孤王都不会被你迷惑的! “......开封府城高而池深,守御之兵多达数万,城内丁壮亦不下二十万人,只要一心坚守,金贼纵有百万亦难破城!况且金贼之兵最多不会超过十万!因而开封府城万无一失,根本不必言和......” 赵楷知道,秦桧说的当然是胡话,他是奸臣嘛,当然说胡话了!开封府城怎么可能万无一失?有赵佶和赵桓在开封府城呢......他们俩至少相当于十万金兵! 而且那个赵桓最近还声称自己康复了!想想就危险啊!赵楷心说:万一这二帝一不小心又让金人给抓去了,孤家这个孝子可怎么办?是应该黄袍加身去登基好呢?还是应该披麻戴孝去登基好呢? 正在赵楷琢磨怎么登基的时候,主管着大名府城防的都统制何灌和统制王渊就联袂而来了——在赵楷就任河北兵马元帅之后,立即就任命何灌为元帅府都统制,名义上管辖诸军,而大名府统制王渊自然成了何灌的属下。 看见这两位一块儿来了,赵楷连忙嗯咳一声,中止了殿上的争吵,然后问二人道:“出了甚状况?怎你二人一起来了?” 何灌道:“大王,燕山府路的转运相公吕元直来了大名!还带了个女人......” “燕山府路转运使......”赵楷想了想,“吕颐浩?他不是陷在金贼手里了吗?还有,那个女人是谁?他的老婆还是小妾?” 王渊解释说:“大王,是金贼放他来给您送信的。那女人也不是他老婆,也不是他小妾。而是郭药师的女公子董郭氏,奉了郭药师的命令送吕元直归来,并带着大王的回信离开。” “奉了郭药师的命令?”赵楷一头雾水地问,“这事和郭药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何灌道,“据吕元直说,他是被郭药师率领的10000大军送到大名府的!” “甚?”赵楷一惊,“郭药师的10000大军已经入了大名府境?到了哪里?怎没有人报告孤王知晓?” 10000大军啊! 别看赵楷现在挂上了河北兵马元帅的名头,可手头能用的禁军比10000之数也多不太多。 “应该在黄河西面,”何灌解释说,“咱们的游骑硬探都比较持重,只在黄河东岸活动,所以不知道西岸的情况。” “孤知道了!”赵楷想了想,“请吕颐浩和董郭氏入殿吧!” 赵楷用了个请字,当然是要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把董郭氏请到大名宫城大殿上。 而在大殿上等着见董郭氏的,则是一个换上了宽衣大袖的宋朝亲王时服的赵楷。 董郭氏见了赵楷,当然不会行礼,只是大模大样的一站,两手叉腰,目光平视赵楷。 而赵楷拧着眉头,打量着这个相当高挑的蒙面女人。女人蒙着面,当然看不清长相,不过赵楷还是发现这女子的眼睛又大又亮,正盯着自己在瞧。 四目对视,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已经行礼完毕的吕颐浩道:“大王,臣带来了金国二太子的书信。二太子在黄河北岸见了官家的使臣赵良嗣,已经得知了大王这里有三百万财货,都是用来纳款媾和的,所以才遣郭药师带兵来取。” “金国二太子答应退兵了?”赵楷有点不敢相信,也有点紧张,应该没有这么好的事儿吧? “并没有......二太子想再要3000万财货和10个帝姬!”董郭氏插话道,“所以他已经带兵去开封府取了!如果大王不愿意把宋国官家许给二太子的财货和帝姬给家父带走,那么二太子就会带兵来自取了! 如果大王肯给钱给人,那么二太子保证不会攻打大名府!” 赵楷松了口气,金兵没撤就好!他连声笑道:“有钱,有钱......只要郭药师来了就有钱!” 第三十三章 看什么看,用计呢!(看什么看?收藏呢?) 大宋有种正文卷第三十三章看什么看,用计呢!大宋的亲王果然是怂的! 郭天女本来对赵楷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这货长得相貌堂堂,当然讨小寡妇喜欢了,如果再能稍微强硬一点,郭天女许更欣赏他了。可惜这位货听了郭天女根本算不上威胁的言语,就来了个秒怂,真让人看扁啊! 这样的男子,便是长得再威武,也叫郭天女打心底里鄙视......看来这大宋该叫大怂才对,一国之中,竟无真男儿啊! “董夫人一路远来辛苦,小王已经让人备下了酒菜,收拾了客房,不如先酒足饭饱,然后歇息一日,再回郭太尉营中不迟。” 赵楷这个时候又拿自己的热脸皮往人家的冷屁股上贴了,还满脸都是发子内心的笑容——他真的高兴啊!因为只来了个三姓家奴郭药师,这一仗有的可打了! 现在赵楷手下可是武将如云,文臣如海啊! 武将有何灌、王渊、韩世忠、刘锜、黄无忌、向克、何蓟、何藓、马扩、刘晏......哦,还有个杨惟中,也和刘晏、何灌一样,是个白发老将,昨日上午领着700西军骑兵入了城。他是河北东路安抚使兼知翼州事李禄派来大名府护驾,算上他领来的700骑,赵楷手头光是骑兵就有了4500余,各种马匹有一万多。 另外,赵楷手头可用的禁军步兵也达到了7000之众。其中5000人是王渊所部,还有2000人是知沧州事杜充带来大名府的,看着都很有精神,应该可以一战。 7000步兵加上4500骑兵,就是11500人,比郭药师的万余人马多出一千多人,胜算很大啊! 除了兵多将广之外,赵楷麾下的文臣看着也挺能的!有蔡懋、秦桧、杜充、陈记......个个都是能人啊! 有那么多的悍兵勇将和文臣能吏,还怕打不死一个郭药师? 想到这里,赵楷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 郭天女并没有想到赵楷那么有种,所以看见赵楷的“讨好”的笑容就更讨厌了,冷哼一声就道:“咱家一介女流,不方便和大王一起吃酒,只须随便弄些吃食与我囫囵吃了,今日便出城去,也好早日叫咱爹爹知道大王的答复。” “那样也好,”赵楷笑道,“孤家这就让人安排......等董夫人吃完,孤家亲自送夫人出城到黄河边上,到时候还有一份厚礼送上。” 他想了想,又笑道:“孤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郭天女看了眼赵楷,见他吞吞吐吐,就笑道:“有话就说吧,不必吞吞吐吐的!” 赵楷满脸堆笑道:“孤想请郭留守止步于黄河西岸,三百万财货和吾妹柔福帝姬,孤自会让人送过黄河。” 郭天女笑道:“吾当是甚事情,放心吧......菩萨太子说话算话,说不打你的大名,就一定不会出兵来打的。” 赵楷大松口气:“好好好,那可就太好了。” ...... 郭天女虽然只领了十名骑兵送吕颐浩入城,但是她却让手下人大张旗帜,搞得半个大名城都知道了。 所以当赵楷殷勤的送郭天女出城的时候,大名府内城的西安门外通往外城西边的魏县门的大街两边,已经是人山人海了——都是来看金贼的大名士绅百姓和从其他州府跑来的难民。 这段时间,大名府城内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得很乱。一会儿说郓王殿下特别有种,抗金之心坚定!一会儿又说郓王和父兄一样,都有遗传性怂病,来大名府是为了卖国求饶,不仅为金贼准备好了三百万财货,还带来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帝姬,准备献给金贼!搞得大名府城内的士绅百姓一时也弄不明白这个郓王殿下到底是什么路数? 所谓道听途说为虚,亲眼所见为实。今儿有金国使臣来访,大家伙总算能亲眼见识一下这个大宋郓王到底是英雄还是狗熊——如果郓王够英雄,不说一刀斩了来使,也该把来使乱棍打出吧?如果来使大摇大摆的内城出来,那这位郓王殿下多半就是狗熊了。 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当中,大队的禁军步兵先从内城里面开了出来,在大街两边布置起了岗哨,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一直从西安门摆到了魏县门。这些步兵全都持着一丈三尺的长枪,面对大街两边的百姓士绅,气势汹汹,看着就让人心寒啊! 没过一会儿,就看见大队的甲骑从西安门里面出来了,当先一骑还举着一面鲜艳夺目的红旗,上面刺着三大字“郓王赵”。而在这队甲骑之后,则是并辔而行的两人,一人是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白裘披风连环甲,正是传说之中护送燕山路转运相公吕大官人入城的金人使者。 而另一人则是儒雅文士的打扮,身穿圆领月白襕衫,头戴软脚幞头,面带三四分微笑,应该就是郓王赵楷了。 这两人之后,则是二十个披甲骑马的护卫,半数是衷甲笠盔的宋军骑兵打扮,应该是郓王的侍卫。另一半则是铁甲幞头,铁盔背在身后,应该是护送金使而来的常胜军骑兵。而这些护卫之后,则是一辆接着一辆的驴车,足足有三四十辆,其中一些车子上堆着满满当当的绫罗绸缎,还有一些车子上则摆满了酒坛子......不用说,这些绫罗绸缎和酒坛子都是送给金贼的礼物! 这也太怂了吧? 看到这一幕,大街两侧的百姓和士绅们的心都凉了,对赵楷仅有的那么一点期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堂堂一大王,不仅屈尊降贵送一个女金贼出城,而且还送那么多的礼物。如果金贼的大军真的来了,谁还能指望他领着大家坚守不出? 另外,这些日子大名城内可在传郓王殿下要送金人三百万财物和一个帝姬以买平安的事情......这事儿不会是真的吧? 赵楷也瞧见满大街失望的面孔了,不过他才不在乎这些呢!他心想:你们这些人看什么看啊?孤家现在正用计呢!兵不厌诈你们知道吗? 虽然孤王的实力比郭药师要强大一些,但郭药师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宿将,如果不能把他哄得团团转,要一下打垮他也不容易。 还好本王聪明,很会用计策! 赵楷的妙计当然是厉害的,他可是熟读过“四大兵法”的,而且还读过《三国演义》原著,当然是一肚子锦囊妙计,现在要骗一个对他心存轻蔑的女金贼还不是小菜一碟? 当赵楷将郭天女送到大名府城西面的黄河岸边时,他忽然抬手指着河堤高处,对郭天女笑道:“郭娘子,能否接一步说话?” 第三十四章   我要做官家(我要收藏啊!) 郭天女一愣,看了眼赵楷手指的方向,河堤之上空空荡荡的,也算是个明处。再看看赵楷,这怂人大王满脸诚恳的微笑,似乎也没什么恶意,于是就点点头:“大王前面带路。” 赵楷说了个“请”字,然后就打马上前,往他手指的高处策马而去,他的侍卫想要跟随,却被他挥手制止,只是单人匹马而去。郭天女也一样单人匹马,跟着赵楷上了黄河堤坝。 黄河改道北流至今已经四十多年了,由于泥沙不断淤积和堤坝不停增筑,大名府一带的黄河现在也是悬河了。不过“悬”得没有开封府境内的河段那么高,而且现在又是冬日冰封水浅的时候,所以宽阔的河堤相对于黄河冰面和河堤下的土地,也就变成了一道长长的高坡。赵楷和郭天女现在就并辔立于其上,一边欣赏黄河两岸冰封雪飘的风光,一边可以说点悄悄话了。 “郭娘子,可否取下面纱,让孤一睹芳容?” 郭天女闻言一愣,她没想到赵楷会提这样的要求,不过迟疑了一下之后,还一抬手摘下了遮在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了颇为俏丽的容颜。一张瓜子脸儿,薄薄的嘴唇,大大的眼睛,修长的眉毛,白皙的肌肤,颇有几分姿色。 赵楷拿她和朱凤英、潘采莲比较了一下,三人竟在伯仲之间,而且各有各的风情。凤英灵秀,采莲婀娜,天女则高挑靓丽。 想到这里,赵楷叹了一声:“郭娘子如此佳人,却行走行伍之间,怪不得要以纱遮面了。” 郭天女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咱家遮掩面目不是怕麾下的儿郎看见,而是怕风吹日晒坏了脸皮。咱家的儿郎都是董家子弟兵,因为先夫无子,所以跟随咱在这乱世中挣扎求存......你一个南朝大王,是不会懂得家破流离之苦的!” “可孤偏偏懂得......”赵楷叹了口气,“孤虽生于帝王之家,但却自幼孤苦,爷娘都不在身旁,只得两个老人照看,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他说的是前世的孤苦,而不是今世的经历。不过郭天女并不知道“真赵楷”的生活有多快乐,见他露出苦痛的表情,竟然也有些同情了。 赵楷又是一声长叹,已经收了悲情,重新展露出了笑颜,笑道:“不瞒郭娘子,孤王现在已经和开封府断了联络,已有几日没得消息了。不知郭娘子是否知道开封府的状况?能否告知孤王?” 郭天女点点头,道:“告诉你也无妨,咱家兄弟郭安国领着的3000骑在初八日就踏着冰面过了黄河。黄河对岸的滑州并无守军,在当日便为安国所得。初九日,安国所部又继续向开封方向推进,直抵陈桥驿才停止前行。而太子郎君所率领的金国大兵,则在八、九、十三日间陆续踏冰过河,正月十三日,太子郎君进驻陈桥驿,十四、十五两日皆出兵大掠开封四乡,所获颇丰。十五日后情况如何,咱家就不知道了。” “宋军可否出开封城和太子郎君交兵?”赵楷又问。 “并未出战,”郭天女道,“宋军只是猥集开封,除分兵驻守含芳园、金明池、青城宫和宜春园外,便再无一兵出城了。开封四周的城池,也都无兵防守,所以被太子郎君的兵马打破不少。” “唉,”赵楷一叹,“自古孤城不守,更何况东京有百万人口,存粮却是有数的......太子郎君便是困而不战,少则半年,多则十月,东京便可不战而下了!” 郭天女笑道:“大王也不必过于忧心,太子郎君实无灭南朝之心,官家如肯再给3000万财货,再许以300万岁币,太子郎君必可退兵。” 赵楷却摇摇头,“我父皇给不了那么多的!” 郭天女一愣,“怎么会?难不成开封府城内没有那么多钱财?” 赵楷叹了口气,道:“开封城内虽然有3000万财货,但却没有人能做主把那么多的财货送给金人。” “难道官家不能做主?”郭天女问。 “不能!”赵楷道,“我父皇早就被主战派大臣所制,去年腊月间我父皇曾经想内禅皇位给我皇兄,而后避走淮、浙之间,结果都不得成功,现在如何能以3000万财货资敌?况且开封城内有禁军10万,若大发城中壮丁,30万守军也可得到。以开封城之坚固,再加上30万守军,金兵焉能破城?” “你刚才还说开封粮食最多支撑到10月间,现在怎么又说不能破城?” 赵楷解释道:“太子郎君若困城到10月,开封自然可破。可30万大军一个月得耗费多少财货?大宋兵马都是厚养的......30万大军置于敌前,一月至少开销150万,10月便去了1500万。 另外,招募20万壮丁还得给安家物料,一丁至少20贯,这又得去了400万!至10月城破之前,朝廷库藏恐怕1000万都没有了,如何拿得出3000万?” “这......”郭天女柳眉微蹙,已经听出一点不对了,“大王因何与咱家说着些事情?” “因为孤王想请郭娘子和郭留守给太子郎君带个话!” “甚?”郭天女一愣,看着赵楷。 赵楷一脸奸笑道:“只要孤王能再进一步......3000万财货孤王可以设法为大金筹集,300万岁币孤王也可以送给大金! 孤王还可以割让昔日北汉所有的河东之地和燕山府给大金上国! 孤王还可以父侍大金皇帝!” “你......”郭天女已经被赵楷的话给惊呆了! 这人也太不要脸了!为了当皇帝不仅答应给金人3000万和300万岁币,而且还答应割让河东之地,还要认大金皇帝当爹......你都快赶上石敬瑭了! 赵楷看见郭天女一脸错愕,就知道自己的计策快要成功了,于是就又加了把劲儿,红着张脸,看着郭天女道:“郭娘子,此事如果能成,孤也不亏待你和郭留守......孤,孤若为天子,一定迎娶你为皇后,我二人同坐龙床,共掌天下如何?” “你,你......”郭天女被赵楷这个臭不要脸的大宋郓王这么一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憋了半天才道,“你想要遗臭万年,何苦还稍带上咱家!” 赵楷正色道:“郭娘子何出此言?你和令尊不也先叛辽后叛宋,如今已是三易其主,而且还引金兵入寇中原,难道青史之上还能强过石敬瑭?而孤在开封沦陷,父兄殒命之后,为存大宋血脉,为保汉人江山,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怎是石敬瑭之流可比?” 郭天女竟被赵楷怼得哑口无言,心中不知怎的竟然想到了自己母仪天下,和赵楷这个大宋儿皇帝一起共天下的好事儿了! 到了最后,只听郭天女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对赵楷说:“大王的意思,妾自会转告家父的......” 说完这话,她就策马下了堤坝,只留赵楷一人立在高处喃喃自语:“赵楷啊赵楷,你什么时候那么会骗人了?难道是受了这具躯体的影响?还是天选之人天生都善于作伪?” 第三十五章   逼着大王去抗金(收藏,收藏,推荐,推荐) 熟读《三国演义》的赵楷正在用阴谋诡计对付郭药师父女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此时此刻的大名府城内,也有人在设计他这个疑似卖国求荣的大宋郓王殿下。 “好一个郓王,他在东京开封府逼父抗金,自己到了大名却对金贼卑躬屈膝,今日还送了那女金贼几十车的财货,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说话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青年官员,看来真是给赵楷气着了,一边说话一边在吹胡子瞪眼。这官员名叫胡寅,字仲明。今年26岁,是宣和三年的进士,在金兵南下前是秘书省校书郎。在大宋文官的升官图中,秘书省校书郎可是个不错的位置。如果新科进士能当上这个官,一般都会有不错的前途。不过面对金兵入寇,山河破碎的局势。胡寅还是毅然决然的投到了东京行营使李纲的门下,并且在宣和八年一月初,就被派到了河北,为即将被围的东京城筹集军粮。 而听他说话,则是张浚、陈东、邓肃这三个比他晚到大名府几日的绿袍子小官。他们也都是东京行营使司下的勾当官,来河北的目的据说也是筹粮。他们三个还有胡寅的目的地本该是沧州,可是不知怎的,当他们抵达大名府城后,就没有再挪动过。 一连十数日,他们都在大名府城内走动。不停的以筹粮的名义和在大名府城内躲避的河北士林领袖以及回家过年的官员、太学生会面,宣传抗金,反对求和。 因为大名府城内的士大夫都知道他们四人背后的人是谁?而且河北的士大夫们也都憎恨金贼入侵他们的家乡,大多斥和主战。所以在短短的十数日间,他们就已经联络到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士大夫。 而在这些河北士大夫的帮助下,他们的耳目也变得更加灵通,现在都已经知道赵楷在宫城之内和郭天女和谈的大致内容了。 这可真的是丧权辱国啊! “那几十车的财货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些绫罗绸缎和美酒,加在一起也不见得值一万贯......和三百万财货比起来,仅仅是九牛一毛!” “如果花费300万能一劳永逸买退金贼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仅仅换到了金贼不入大名府的承诺。” “听说要买退金贼的东路大军就需要再给三千万贯的财货,还需要以后每年给三百万的岁币!” “还要再给20个帝姬,还要割让燕山一府!” “有李相公在,朝廷是不会答应这等和谈条件的!” “这倒也是,可是大名府这边怎么办?大名府这里可没有李相公那样的人物......” “不怕,大名府有我们!大名府还有那么多饱读圣人之书的士大夫,还有数十万不甘被金人奴役的好百姓......便是大名府的禁军、厢兵、民壮,也都不会甘于不战而降的。” “对!只要大家都能站出来,郓王一定不敢卖国求和......咱们这就分头行动,去发动大名府城内的士大夫吧!” “好!事不宜迟,咱们分头行动!” ...... “呵呵,找到郭药师的兵马了......人数和吕颐浩说的差不多,约莫一万人,其中骑兵不足两千,正往黄河西岸而来,旗帜张扬,声势浩大,看来是想吓唬孤王啊!” 赵楷回到大名府宫城后没多久,悄悄尾随在郭天女的大队人马(郭天女留在黄河西岸的500骑兵再加上几十辆大车)背后的哨骑硬探就发现了郭药师大军的位置——其实郭药师也没想要隐藏自己的踪迹,他就是来大名府吓唬人的,咋能藏头露尾? 得到郭药师所部具体情况后,赵楷立即召集底下的文臣武将到宫城之内进行军议。 参加军议的武将有都统制何灌、统制王渊,统领韩世忠、向克、黄无忌、刘晏、马扩、刘锜、何蓟、何藓,还有两个带兵的内侍梁方平、王世德等人。参加军议的文资官员则是河北转运使兼知大名府事蔡懋,知沧州府事杜充,河北元帅府长史秦桧,河北元帅府司马陈记等人。文左武右,坐了两排,人人都面色凝重,忧心忡忡......那可是一万常胜军啊!靠大名府这边的一万一千多东拼西凑起来的禁军,守城当然没问题,可野战怎么打得赢? 赵楷的灵魂是新来的,哪里知道常胜军的厉害?所以依旧信心十足,跃跃欲试道:“郭天女已经被孤王蒙骗,郭药师也一定会以为孤王怯懦不知兵,所以不会严加防备......孤正好利用其轻慢之心进行突袭,一定可以将之击溃!” “大王,”和郭药师相熟已久的老将刘晏提醒道,“药师用兵久矣,且有勇谋,哪怕轻敌也不会不做防备,突袭恐怕难以得手。” 赵楷听了不同意见,又看了眼韩世忠,问道:“良臣,你以为如何?” “大王,”韩世忠道,“臣也觉得郭药师不是恁般好打的,不如坚壁清野以待,等药师兵老师疲而退后,再加以掩杀,一定能够取胜。” 赵楷被韩世忠泼了盆冷水,也有点皱眉,不过他是天选之人,自信心当然比普通人要足一些。 “良臣,”赵楷问,“如果孤王亲率全部精锐步兵出击,身先士卒,亲冒矢石,以决死之心击药师营垒,能够取胜吗?” 什么? 亲率全部精骑出击? 还要身先士卒,亲冒矢石? 还要以决死之心击敌? 在场的文臣武将闻言都傻了,心里都在想:你这大王说真的还是在和咱们开玩笑? 快别闹了,你家自赵匡胤之后,哪儿还有这样的猛人?如果赵匡胤复生来大名带兵夜袭郭药师那是肯定能赢的......可你有那么猛吗? 看见下面的人都傻眼了,赵楷哈哈大笑了起来,“诸君虽不言,然孤王已尽知矣。药师用兵虽久,但从未见过敢临阵杀贼的大宋阃帅,更不用说孤这样的大王。而帅臣不敢临阵,武将不能临机,军士不肯奋发,赏罚不能分明,皆是本朝用兵之弊,孤当尽革之!” 赵楷的话刚一说完,就有人开口进言了,“大王万金之躯岂能弄险?若有闪失,河北千万百姓还有甚指望?” 赵楷一瞧,原来是奸臣秦桧......奸臣的话是不能听的! “昔日诸葛武侯五伐曹魏,皆临阵!53岁仍然统军与司马懿相拒于五丈原。孤年少体壮,能披数十斤铁甲,能开一石之弓,能骑烈马纵横奔跑,如何不敢临阵?再说孤乃天选之人,自有上天庇佑,虽冒矢石,必毫发无伤!” 在场的文臣武将对于赵楷的迷之自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什么天选之人......傻大胆吧? 正在大家不知道要怎么劝说的时候,管干大名宫城内侍白思德忽然飞步而来,入了大殿,还没站稳当,就大声嚷嚷道:“大王殿下,大名府城之中有变!外城之中有绅民闹事!” “甚?闹事?”赵楷忙侧耳倾听,果然听见了一些喧嚣之音。 他扭头望了眼知大名府事蔡懋。 赵楷沉声问:“是乱民吗?他们想要做甚?” 白思德说:“大名府的人来报说外城有数万人聚集西安门外,说是......说是要向大王请愿!” “请愿?”赵楷一想到“请愿”,脑子里面就嗡一下冒出一大堆麻烦事儿——他这是想起提举皇城司那摊子烂事儿了。 一旁的蔡懋咬牙说:“大王,这一定是刁民滋事,臣马上调厢兵民壮弹压!” “不行啊!”白思德摇摇头,“转运相公不知,带头闹事的都是大名府这里的士绅官人!” 赵楷猛地站起身道:“孤亲自去看看!” 第三十六章   魏府男儿,随孤杀贼!(求收藏,求推荐) 大名府内城的西安门外大街上,这个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聚集了怕不下三四万人,从高处俯瞰,那就是黑压压的一片啊!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逃难来的穷苦百姓,衣衫破旧,扶老携幼,看着就挺凄苦。但是也有一些穿着长衣,带着各种士子巾或乌纱帽的士大夫站立在靠近西安门的地方,一个个昂首挺胸,看着就特有精神。 而站在西安门外这一片的,则是清一色的“绿袍子”足足二三百,其中还有不少白发老翁,或是拄着拐杖,或是让子孙搀扶着站在最前面。这些白发绿衣小文官是宋朝官场的一大特色,称为“特奏名”进士出身。所谓“特奏名”,就是那些考了许多年会试,每次都名落孙山,又少年才子考成了个老爷爷的家伙,官家看他们可怜,就特赐一个进士安慰一下。 当然了,特奏名进士和正经的进士在仕途上没得比,特奏名进士一般就给个九品芝麻官应付一下,当个几年就退休,也算当过官了。这号人在开封府的朝堂之上是见不着的,一般都在地方上当个小小的学官。但是在河北这里,“特奏名”进士基本上就是士绅阶级的代表了。 因为宋朝的河北、河东、陕西这些地方的读书人考试水平比较差,每次科举都是倒数的存在。而且这些地方距离开封府也不远,足以让那些过了发解试的大地主一次次的进京赶考。 一般五次六次落榜之后,就能求个特奏名,然后回去把持乡里,当个士大夫了! 由于宋朝没有举人和秀才这两个固定的功名。在宋朝通过发解试就算举子,有资格去考一次会试。一般情况下不能“免解”,所以过一次发解试只能考一场会试,考完之后也就没有举子身份了。所以在宋朝,举子是没有什么免税免役的特权的,更不用所谓的秀才了......那不过是民间对读书人的尊称,并不是官方认可的功名。 所以宋朝对读书人的种种优待,也是从读书人出仕任官开始的,其实就是对文官的优待。而特奏名进士虽然在官场上没有什么前途,但他们却是高贵的士大夫阶层的一员。 在正牌进士不大多的河北、河东、陕西,他们甚至是士大夫阶层的中坚!而能够考上许多次会试都不过,最后考成了特奏名进士的人,也多是世家大族出身。要不然也不可能花费几十载春秋在考试上面啊,而且地方解试也不是那么容易过,要真是寒门学子,也很难连着多次通过发解试。 可别以为发解试的难度很低,一州一府的学子都盯着那点过发解的名额呢!而且大宋朝廷对会试盯得很紧,搞舞弊的难度较大,而对地方发解试盯得比较松,中间的猫腻也就多了去啦! 能一次一次的通过发解试,再一次次的进京赶考,最好把自己考成一个白头翁,拿下些科举安慰奖(特奏名进士)的士子,怎么可能没有身家和背景? 所以当蔡懋站在西安门城楼上往下一看,都有点做贼心虚了——那么多的“绿袍子”和士子书生都来了,这是要向大王揭发本官贪赃枉法的事情吗?可本官也没贪多少啊! 赵楷也看见蔡懋一脸心虚的模样了,他马上就明白了——外面那些人都是来告御状的,告你这个判大名府事贪赃!看看,那么多人来告,你到底贪多少啊!本王可不能包庇你这个大贪官,待会儿一定要亲自去抄你的家! “来人呐!”赵楷双手叉腰,脸色阴沉,已经扮上铁面无私赵青天了,“去把下面穿绿袍子的官人都请上城楼,本王要亲自问话!” “喏!” “得令!” 王朝、马汉是没有的,领命的黄无忌和向克,两个武官都手按剑柄,大摇大摆的下去了。没一会儿,就领着二百多绿袍子官员上了城楼。 大名府内城的城门楼子是非常高大宽阔的,上面都能跑马,足够让二百多绿袍子官员列队行礼。 赵楷则是一身圆领窄袖长袍,披着件裘皮边的披风,腰带上挂着宝剑,大模大样的在一张圈椅上坐了,看见绿袍官员们都行过礼了,就沉声问:“尔等是来告御状的吗?状告何人?” 告御状? 那二百多绿袍子都是一愣——他们是来请愿的,不是来告状的。虽然这两者差得不多...... 看见下面的人不说话,赵楷更加确信他们是来告蔡懋的,于是瞄了眼这个脸色铁青的贪官,沉声道:“孤王铁面无私,不管你们状告何人,本王都会秉公执法,绝对不会徇私的!” 真的吗? 这二百多绿袍子可不信......如果他们现在算是在告御状的话,那他们状告之人好像就是河北兵马元帅,郓王赵楷本人了! “你们到底状告何人?因而都一言不发了?”赵楷看他们都不言语,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有四个比较年轻的绿袍子官员已经壮着胆子,越众而出了。 赵楷一看,已经见着熟人了,“咦,你不是张德远吗?怎么来大名府了?是不是知道本王就人河北元帅,所以前来投效?” 原来站出来的正是张浚、陈东、胡寅、邓肃他们四个......今天的这次大请愿就是他们四个张罗起来的。 不过因为赵楷到底大名府时日尚短,而且主要精力都摆在整顿军队上,没有插手地方,更没有把自己带来的前任亲事官都派出去当特务,所以他并不知道有几个开封府来的爱国志士正在煽动大名府的舆论反对议和。 另外,赵楷和张浚早就认识了。他们俩都是政和八年的进士,而且两人的年纪也差不多。所以在政和八年的时候已经结交过了,只是张浚知道赵楷的身份后,为了避嫌(结交亲王是臣子的大忌),所以疏远了赵楷。 “大王,臣张浚是开封亲征行营使司的勾当官,是为了筹办军粮来大名府的。” 什么?来大名办军粮?赵楷心说:自黄河北流后大名这边隔三岔五就发趟洪水,哪有余粮可供开封? 赵楷正发愣的时候,陈东已经手捧着请愿文书,上前一步了。 “臣陈东,也是亲征行营使司的勾当官,和张德远同来......”陈东吸了口气,“臣等今日会同大名府的父老、士绅、在乡官人前来西安门外,是为了向大王请愿!” “请愿?”赵楷瞄了眼蔡懋,见这家伙正在擦汗,心说:冤枉你了,原来你是个好官。可你为什么擦汗?天又不热...... 赵楷收回了目光,看着眼前的几人问:“你们请什么愿?” “我等想请大王不要和金贼议和而专心抗金!”陈东大声道。 一旁的邓肃和胡寅也齐声大喊道:“我等愿和大王一同,与大名府城共存亡!请大王绝议和之念,坚抗金之心!” 他们俩嚷嚷完了,后面那二百多绿袍子官人也一起大喊:“我等愿和大王一同,与大名府城共存亡!请大王绝议和之念,坚抗金之心!” 赵楷闻言当然大喜,连连点头道:“好好,诸位果然都是魏府男儿(大名是魏博镇节度使的驻地,因此又称魏府),孤王准尔等所请,明日便领尔等出城讨贼!” 第三十七章   救命啊,遇上疯王了!(求收藏,求推荐) 出城讨贼? 这位大王说的是出城讨贼吗? 包括张浚、陈东、邓肃、胡寅四个“开封君子”在内,西安门城楼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虽然他们都是主战派,但是他们也没想过要亲自去战......他们主张的是让别人去战,自己躲在安全的城堡里面做主。这才叫主战! 而赵楷的意思好像是要带着他们出城去和金贼交战......这不是要他们去送死吗? 送死的事情当然没有人肯干,所以西安门城楼上顿时就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敢接赵楷的话。 赵楷也看出不对头了,这群绿袍子小官好像不大愿意出城去打仗啊!可他们不愿意去打仗又为什么要请愿求战呢?难道你们就想喊喊口号,不想玩真的吗? 这可不行!现在是全民抗金,你们这些士大夫更应该以身作则,要身先士卒啊! 想到这里,赵楷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可怕,到了最后都有点杀气腾腾的了,看得不少大名府的绿袍子官员都心惊肉跳了。 就在这时,赵楷突然冷哼一声,开口说话了:“荀卿有云:将死鼓,御死辔,百吏死职,士大夫死行列......如今金贼入寇,开封被围,君王有难,孤王当自为将,率领河北士大夫迎敌而进,与贼决战,不能成功,便求成仁!尔等可是河北士大夫,可是魏府好男儿?难道不想死于行列吗?” 士大夫死行列可以这么解释?一帮河北士大夫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他们大多是“白头举人、安慰奖进士”,而赵楷是“会元之才”,如果不是皇子出身,早就天下大魁了。所以他们要和赵楷讨论荀子的道理,怎么都有点班门弄斧啊! 而且这大王看上去杀气腾腾的,好像特别有道理的样子,和他说理不大可能赢吧? “大王,臣也知道士大夫死行列的道理,可臣老矣,不能战了......” 已经有人想到不死行列的理由了......年老了!打仗是年轻人的事情,哪有让老人家披甲持戈而斗的? “对对,臣老了!不能为国而战了......” “嗯咳,嗯咳,臣老且病......” “大王,臣有心杀贼,无力持刃矣!” “大王,臣年事已高,拿不动刀子了......” 有人带了头,这帮绿袍子官人一下就都变得年迈体弱了,有不少人还大声咳嗽了起来,看得赵楷眉头大皱。身体不好在家养着啊,跑出来干什么?还咳成这样,而且也不带个口罩......万一有什么传染病把我这个天选之人给传染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目光灼灼的从一帮“老迈病夫”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张浚、胡寅、邓肃、陈东等四人身上。 “张德远,你和这三位开封行营来的勾当官都不老吧?”赵楷问,“身体如何?可有重病缠身?” 这话问的简直看不起人啊!士可杀,不可辱! “大王,臣身体强健,没有得病!” “大王,臣也没病!” “大王,臣还不老,而且也无病!” “大王,臣身强力壮!” 赵楷点点头:“既如此,明日就随朕出城讨贼吧!” “大王,”张浚当然不会陪着赵楷去“疯”了,“您是河北兵马元帅,肩负统领河北军民抗金勤王的重任,怎可冒险出城讨贼?万一有所闪失,河北兵马当由谁来统领?臣请大王收回成命,安坐城池,另遣武将出城就是了。” “大王,张德远所言极是,大王何等身份,怎可请出城池,置于险地?”陈东也一脸焦急地说,“如今开封府情况未明,若有什么万一,大王就是天下所望了!” 天下所望......对,这是事实!而且也是忠义之言! 赵楷望了陈东一眼,从一张白净大脸庞上果然看到了几分忠义! “陈卿不必担心,孤王既然敢出城讨贼,便有必胜之把握。”赵楷笑道,“孤看你是个忠臣,不如和孤一起出战,且看孤如何斩下郭药师的首级!” 陈东马上就明白自己正面对一块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他刚才说什么“天下所望”其实就是随口一言,可是现在想想也没一定啊! 万一官家和太子真的没了呢?到时候郓王要兵有兵,要名分有名分,而且还有胆有种,怎么不是天下所望?现在郓王身边好像没几个文官啊......我要是现在投靠,将来很有可能当上相公!如果不投郓王,以我的资质,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中不了进士,仕途多半就止于选人了! 想到这里,陈东一咬牙道:“臣愿随大王赴汤蹈火!” 陈东的话一出口,张浚、胡寅、邓肃三人都惊呆了。 “好!”赵楷重重点头,“大丈夫当如此!”他又望着张浚、胡寅、邓肃三人,“你们呢?是躲在大名府城内怕死,而是随孤出城?” 什么叫躲在城内怕死?张浚、胡寅、邓肃三人心说:你爹现在也躲在开封城内,指不定怕成什么样了! “出城就出城!”张浚道,“臣一介书生,虽无杀贼的武艺,但也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胡寅、邓肃两人见陈东、张浚都愿意跟赵楷出城,也只好硬着头皮舍命陪君子了。 “大王,臣虽文人,但也不怕刀剑!” “出城就出城,有死而已!大王都不怕,臣又有何惧?” 赵楷满意地点点头,这四个芝麻官看上去还行,年纪轻,而且不怕死,比蔡懋、秦桧可强多了。只要继续不怕死,而且忠于本王,将来都是可以大用了。 他又扭头看着城门楼上二百来个老弱病残,沉声道:“尔等既然年老体弱,不临战阵也可,但尔等家中有子侄宗亲乎?理应让他们代替尔等随孤出城......尔等都是大名府或河北其他州府的士绅大户吧?家中一定有许多土地,有了土地,就有守土之责!你们也不必回家了,就在王府为坐上客,等着你们家里的孝子来代父从征吧!一家来十个孝子,都要孔武有力之人,如果没有生那么多,那就去收养! 如果到明天上仍然没有孝子过来,那就请你们披甲执械,随孤王杀贼去吧!” 二百多士大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大王是疯了吧?他居然敢让大名府的士大夫出城送死,他就不怕大名府的百姓造反吗?也有头脑灵活的老爷子想偷偷地溜走,却被黄无忌、向克带领的天策卫士给拦住,双方还发生了争执,场面一时有点混乱。 赵楷看见这一幕,马上大喝一声:“大敌当前,大名府城内当行军法,尔等皆着官服,想必是食朝廷俸禄者,敢不从军令,孤将亲斩之!尔等想试孤之宝剑乎?” 说着话就把宝剑拔了出来,怒气冲冲的就要向企图逃跑的几人走去,吓得那几人当场瘫倒,连声哀求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臣不是逃跑,臣是回家找孝子了,臣有二十个孝子,个个膀大腰圆,力大无穷,都可以为大王前驱啊!” 赵楷笑着点点头,“原来是个忠良,误会了......那你赶紧给家里的孝子写信,叫他们来和金贼打仗,孤也不要二十个,来十个壮丁就行了。” 第三十八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求收藏,求推荐) 大名府境内,黄河以西,永济渠以南一带,赫然出现了一处新立的营寨。 这处营寨扎得虽然不如宋军的营寨那么硬,但也是沟深墙高,设立得紧密坚固。营寨之中,还修建了又高又大的望楼,还扎起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帐落。在营寨中央,还用车辆围了个大大的圆圈,将十余顶大帐和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马厩圈在里面。虽然只是一座临时修起来的营寨,但是却也布置得井井有条。 巡营的士卒,同样严整有序,步卒排列成行,披着全副盔甲,号令约束,更是一丝不苟。进出大营的远拦子骑兵,虽然来去如风,但是队列也丝毫不乱。大营内外,处处透着久战精兵的气派。 在这个营寨中心,高高的挂着一面大金国的红黑两色军旗,两面军号旗,两面大将认旗。两面军号旗上分别刺着“常胜军”和“南京路汉军”的汉字。两面并排竖立的大将认旗上,则分别刺着“常胜军郭”和“知枢密院事刘”的大子。 这处营寨原来就是郭药师和刘彦宗所率领的一万大军所立! 这一万大军名义上分属常胜军和南京路汉军,但金国的南京路汉军实际上就是从郭药师的常胜军中分割出来的。说起来赵佶这个官家对郭药师和常胜军那是真好!在大宋朝廷和燕山府地盘的供养下,常胜军的人数从原来的8千人迅速扩充到了5万人,而且整个燕山府境内还有多达30万的乡兵实际上也依附郭药师。 在郭药师叛宋之前,已经有许多大宋文官觉得郭药师拥兵自重,看着要当安禄山了,所以纷纷进言想要削郭药师的权。而赵佶则想让郭药师当燕王,世守燕山府......后世有人给郭药师开脱,说什么因为平州张觉被宋朝出卖,让郭药师兔死狐悲云云的,纯是瞎扯淡。郭药师拥兵35万,其中的5万常胜军还是精兵,还拥有燕京这样坚固城堡,和张觉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如果参考太原保卫战的情况,区区三四千胜捷军守个小小的太原城(宋朝的太原城不是唐朝传下来的那座,是后来新建的小城)都守了二百五十多天。拥兵35万,还拥有燕京坚城的郭药师真要坚守,燕山府之战必然打成兵粮战。而围城的金兵只要无法从燕山府当地掠到足够的兵粮,兵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是郭药师却放着好好的大宋燕王不当,一转身就跪了金人。可是金人又怎么会相信他这个三姓家奴?所以他现在地盘没了不算,金人还把刘彦宗这个辽国汉人的顶级门阀的族长抬出来分郭药师的兵权。 辽国汉人和宋国汉人不同,他们还在搞门阀政治,有韩、赵、马、刘等四大豪门,其中马家世居辽西医巫闾山,在燕京城内影响力比另外三家稍弱,余下的三家则是幽州豪族,势力极大。 其中韩家,也就是韩德让他们家和契丹人关系太亲密,金人得防着他们一些。赵家则是跨国贵族,祖上是五代时候的大投降家赵德均、赵延寿,这两父子在石敬瑭割让燕云之后都投降了辽国,后来赵延寿随辽主入中原,跑路的时候落下一个儿子叫赵匡赞。后来这个赵匡赞投降了后汉、后周、大宋(如果算上后唐和契丹,就是妥妥的五臣),还当了大宋开国功臣,封了卫国公......所以这个幽州赵家是大宋、大辽两边都有一份,大金国当然不敢太相信他们。 而刘彦宗则是唐朝时期的卢龙节度使刘怦之后,家族已经在燕地显贵了三四百年,是辽国汉人四大豪门中最久远的一家,早就发展得盘根错节,远非郭药师这个外来户可比。而郭药师的5万常胜军中的大部分士卒都是燕地汉人,也就是辽南京道的汉人,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韩、赵、马、刘等门阀大族的统治下,早就习惯服从这些世家大族了。 所以刘彦宗一出马,立即就分走了郭药师半数的军队,而余下的那一半军队中的燕人,也大多心向老刘家,只剩下来自辽东、辽西的八千余家仍然死忠郭药师——在本来的历史上,这八千家常胜军在北宋灭亡之后没多久,就被菩萨太子完颜宗望屠杀殆尽!郭药师、郭安国两父子倒是战战兢兢的又多活了些年头,郭药师最后可能是病死的,而郭安国则熬到完颜亮上台后才满门抄斩,也算活够久了。 而如今交出了地盘,交出了一半军队,还为大金当了南下急先锋的郭药师所部,自然得不到金人的信任......来大名府走一趟,还让刘彦宗跟着,而且还留下了独子郭安国为质。 现在金人还用得着郭药师就已经这样了,真要利用完了,还不得卸磨杀驴? 想到这些,郭药师和他的那群死党,如甄五臣、赵鹤寿、刘舜仁、张令徽等人,都有点追悔莫及......早知有今日,还不如好好的当大宋的藩镇呢!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之药啊! 因为大宋眼看要完了,想倒戈回去似乎都没机会了。 “唉,本来以为这个郓王赵楷会比大宋官家和那无用的太子强横一些,没想到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看来大宋是无药可救了,大金一统天下就是这十年左右的事儿了......” 在一顶大帐当中为大宋叹息的人,居然是不久之前叛宋归金的郭药师! 他现在正在和自己的闺女郭天女密谈,父女二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爹爹,您觉得郓王的办法成不了?”郭天女提到郓王二字,脸颊就微微发红。 “哼!”郭药师哼了一声,“成个屁事!身为大宋的亲王和河北兵马元帅,不思报国杀敌,却一心一意想要卖国求荣,为父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是吗?郭天女瞅了眼老爹,心说:你不就和郓王一样厚颜无耻吗? “难道他连石敬瑭都当不成?”郭天女还是不死心...... “他哪点能和石敬瑭比?”郭药师道,“石敬瑭当年是李嗣源麾下数得上号的骁将,连李存勖都称赞其勇武。赵楷算什么?自己没有本领,而且胆小如鼠,就想靠着向金人求饶当上官家......即便当上了,也只是金人的傀儡,不会长久的。” 郭天女低声说:“即便有十年天子也是好的......” “你......”郭药师听女儿这么一说,已经知道她已然被赵楷说得心思活动了。于是沉下脸问,“十年之后呢?你陪他一起去死?” “女儿十年之后未必就死,便是死了也总算享受过无上的荣华富贵......”郭天女冷冷地说,“倒是爹爹现在这样的处境,还能有几年好活都不知道了!” “你说甚?”郭药师脸色铁青。 郭天女道:“爹爹难道没发现金人的屠刀离咱们的脖子越来越近了吗?如果咱们能帮着郓王当上金人的儿皇帝,金人就得用咱们去扶着、看着郓王,许就能容咱们十年二十年...... 若是没有郓王这个儿皇帝,最多三五年大宋就得完,然后咱家就得鸟尽弓藏了!” 郭药师默然无语,又过了片刻,才冷哼一声:“此事咱们办不成,得去和刘彦宗分说.....少不得还得分他家一份油水!” 第三十九章   你们都不是好人啊!(求收藏,求推荐) 大金左仆射、同平章事、知枢密院事刘宗彦的营帐距离郭药师的大帐不过几十步,两座大帐中间还有一座可以用来举行军议的大帐。 郭药师和郭天女商量停当,就差人拉了二三十车的绸缎和美酒,一并往刘彦宗的大帐而去。才走了一半,就看见刘彦宗所居的大帐帘子让人挑了开来,然后就见一个穿着件紫色窄袖长袍,头戴一帕黑色四方巾,年约五旬的红脸虬髯壮汉。在几名佩戴刀剑的壮汉簇拥下,大步从帐中出来,远远的就冲着郭药师、郭天女父女俩叉手抱拳,哈哈笑道:“郭留守,董夫人,有甚事情要和刘某人讲,打发个家将过来招呼一声便是,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郭药师哈哈大笑,抱拳回礼道:“枢密相公何处此言?药师不过是个留守,怎敢在相公跟前充大头?虽然菩萨太子并未指定此行的主将,但是药师还是有些自知的。在药师心目当中,一直都是唯枢密相关马首是瞻的。” 郭天女则指着身后二三十两大车,笑吟吟对刘彦宗道:“枢密相公,这些都是咱家从大名府城的宋国孬种大王那里得来的礼物......就借花献佛,送一些给枢密相公。” 刘彦宗笑着道:“那可多谢董夫人了......不知那宋国的大王答应把300万财货和一个帝姬献给菩萨太子了吗?” “已经答应了,咱们大军都到了大名府,他如何敢不答应?”郭天女笑着,“而且还有一桩意想不到的富贵给咱们两家分享呐!” “噢?”刘彦宗眼珠子一瞪,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然后笑吟吟做了一个肃客的手势,“郭留守、董夫人,里边请......老夫叫人准备好酒好菜,咱们一边吃喝一边分说。” 郭天女笑道:“枢密相公,咱家从宋人那里带回不少好酒,正好尝一尝。” “好好好......”刘彦宗连连点头,“里边请!” ...... “甚?董夫人,您说大名府城内的那位大宋郓王还想借着金人的力量再进一步?” “这位大宋郓王,是相当仰慕石敬瑭为人的,所以想效仿一二,也给大金上国当个儿皇帝......” 大帐之内,刘彦宗听完郭天女说得好事儿,显得有点吃惊。虽然燕地之人对儿皇帝的故事并不陌生,但是却没想到时隔多年,大宋居然也出了一个石敬瑭! 不,这个赵楷比石敬瑭更无耻! 因为石敬瑭仅仅是卖国,并没有到卖爹、卖兄弟、卖姐妹的地步。而赵楷现在要借着金人的力量对付开封府城内的赵佶、赵桓,还要把自己的姐妹都搭进去,还要搭上开封府城内的百姓,而且还要一次性给金人3000万,以后每年给300万,还要把北汉故土给出卖了......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的人渣啊! 石敬瑭和他相比,简直就是个有德君子了! 郭天女看着目瞪口呆的刘彦宗,笑吟吟道:“此事若成,金人可以得土地,得财货,得岁币。枢密相公一家不仅可以年年得宋国孝敬,而且还可以独自替大金上国主管燕地事务......到时候枢密相公家就是大金国的玉田韩(韩德让家)啊!” “我家独自替大金管燕地?”刘彦宗没听明白,看着郭药师、郭天女两父女,“那你们郭家呢?” 郭天女嗤嗤一笑道:“到时候咱就要母仪宋国了......枢密相公觉得咱看着可像一国母后吗?” 什么?母仪宋国?刘彦宗愣了又愣,心说:你个郭寡妇心够野的,还想嫁给那个黑心郓王当大宋的皇后啊! “董夫人,”刘彦宗顿了顿,好心提醒道,“这郓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这样的人你也敢嫁给他?” 是啊,这就是人渣男啊!你个如花似玉的小寡妇就不怕被他一口吞了去? 郭天女却咯咯笑道:“郓王不是好人,咱也不是善类。奴的先夫董小丑叛辽而亡,奴却帮着爹爹杀了为他报仇的义弟罗青汉,从子董仲孙,这便是不义。 后来奴又跟着爹爹叛辽归宋,再叛宋归金,就是大大的不忠。 怨军自军兴以来,杀人放火的事情实在没少干,而且这次背宋降金又让天下生灵涂炭,当然是不仁了......而且咱虽说是一个女流,但久在行伍,人还杀了不少,可比那郓王凶多了,还怕吃不定他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之人吗?那郓王再不是个东西,也是宋国的亲王,咱会怕这么一个东西?” 刘彦宗望了望郭天女,又看了看郭药师,这俩货都是大大的恶人!不仅恶,而且狠!那可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把他们俩留在身边,的确让人提心吊胆,他们要去大宋和那个儿皇帝一块儿混也好,这样金人就只能倚仗老刘家了。 想到这里,刘彦宗终于点点头道:“二位果然是英雄豪杰,刘某服气了!不过这事儿刘某人可做不了主......还得菩萨太子拿主意。董夫人,那300万财货和一个帝姬,郓王何时可以叫人送来?不必咱们过了黄河,去大名府城下自取吧?” “财货和帝姬这两日就能送了来,不是二十八日,就是二十九日,一准会送到的,”郭天女笑道,“自是不必咱过黄河......那郓王虽然想着当官家,可是那胆子却比他爹爹大不了多少,就怕咱的大军过河。依着咱的意思,不过河就不过河吧,只要东西和人到了就行。当然了,给枢密相公的孝敬是不会少的。” “哈哈哈,”刘彦宗大笑道,“那就好......咱们取了财货和帝姬就去陈桥驿向菩萨太子复命,到时候请菩萨太子定夺是否认让郓王当儿皇帝。” 郭药师笑道:“到时候还得请枢密相公说句话......太子郎君最相信枢密相公了。” 郭天女也笑道:“此事若能成功,以后大宋的内藏、封桩,就任由枢密相公取用。” 刘彦宗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刘某一定替二位和郓王殿下好好说说。” ...... 郭药师、郭天女、刘彦宗三个坏人正在商量以后怎么瓜分赵楷的内藏库和封桩库的时候,赵楷正在大名府的宫城之内大摆宴席,宴请大名府这边的忠臣孝子。 两百余个“特奏名”老忠臣,虽然上了年纪,而且出身都是“安慰奖进士”,但是人家忠心啊!不仅一心抗金,而且还一人奉献出了十个孝子......这些孝子虽然算不上膀大腰圆、力大无穷,但是一个个看上去都很精神,显然是好孝子。 现在老忠臣们都在崇政殿里面围着一张张方桌子坐着,方桌子上摆满了酒菜,老爷子们都一脸轻松的在那里享用酒食。 而在崇政殿外的广场上,还露天摆放着二百余张方桌子,桌子边上围坐的都是粗壮汉子,大部分人一看就知道是庄稼汉,不过他们现在的身份可上去了,不再是贫苦农人,而是士大夫家的孝子了! 第四十章   亲孝子当然要分家产了!(求收藏,求推荐) 赵楷这个时候没有在大殿里面陪老忠臣,而是带着陈东、张浚、胡寅、邓肃四个“小忠臣”一起出了大殿,去院子里面给孝子们一一敬酒,以联络感情了。 赵楷自己就是个逼父抗金的纯孝之子,当然要高看这些大名孝子一眼了。 所以他才不惜屈尊降贵,亲自去向这看着就孝顺的好孝子们敬酒,敬完酒还有问上几句。 “郎君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父亲是何人呢?” 赵楷这个时候正在问一个面孔晒得挺黑,长得土头土脑,又因为多喝了几杯酒,脸颊还有点发红的年轻孝子。 这孝子晕晕乎乎的,舌头也有点大,笑嘻嘻的冲着赵楷作了个揖,回答道:“回大王的话,小的是大名府当地人,姓刘名大,爹爹是......是故城镇的大财主李大官人!” “哦......你叫刘大,你爹爹是李大官人,”赵楷轻轻点头,又问,“是亲的吗?” “是的,是亲的......比亲爹还亲!”刘大连连点头,一脸的忠厚,看着真不像是在说瞎话。 赵楷哭笑不得,但还是扭头对身后的四人道:“故城镇李大官人的儿子刘大,记下了吗?” “记下了......”故城镇孝子的名单都在张浚手里捧着,张浚找到了李大官人的名字,发现在李大官人的名字下方并没有刘大这个儿子——李大官人的儿子全都姓李,没有跟别人姓的,看来是有个孝子喝多了,把自己的姓儿给忘记了。 不过没有关系,赵楷今天不是来给这些孝子做亲爹鉴定的......他都说了,那些“老忠臣”凑不出十个孝子就去收养,所以养子到了他这里一样认账,所以张浚就把刘大的姓名给添了上去。 赵楷看见张浚记录好了,又对那个李家姓刘的孝子道:“你打个手印上去......以后你刘大就是李大官人的亲儿子了!他要敢不认账,那本王就得问他一个为父不慈之罪了!” 为父不慈之罪?陈东、张浚、胡寅、邓肃四个“小忠臣”眼珠子都瞪得老大,显得非常吃惊。 怎么还有这罪过? 赵楷横了他们一眼,沉声道:“本朝讲究的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个子不孝,父之怒;父不慈,子之恨你们总该知道吧?” 四个“小忠臣”都目瞪口呆,真没听说过...... 赵楷哼了一声,不理他们四个,而是对那个半醉的刘大道:“以后好好跟着孤王当兵,有孤王做主,李大官人不敢不认你这个亲孝子!” 刘大听了这话也是一惊,酒都惊醒了。他不过是李家的一个佃户,因为欠了李大官人的高利贷还不上,才不得不冒充李家的孝子来当兵的。本来以为是场祸事,现在怎么有点因祸得福的意思? 听这个大王的意思,冒充的孝子还能成了真?如果我成了李大官人的“真孝子”,以后是不是不用给李大官人交租子,这个高利贷是不是也不用再还了? 这谁听说过儿子管爹要钱还得还......还得计高利,还得利滚利的? 赵楷伸手拍了拍刘大的肩膀,笑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李大官人那么大的地主,还有官身,自然王臣,当然有守土之责。 可他自己不能持戈上阵,只能以养子代之。那你们这些养子就是守土之臣......李大官人的家产,就该有你们一份!百亩之田,怎么都少不了的。” 什么?还能分家产? 这下不是刘大愣住,在场所有的人都傻眼了,这个大王到底想干什么呀? 其实赵楷的想法也很单纯,就是想要按照土地多寡去拉壮丁......他现在得千方百计的拉人来打仗啊!他现在连军队的数量都不如金贼,如果不多拉点人头,还抗什么金? 不过现在形势不稳,所以壮丁只能随便拉拉了,大名府这边正好有一群“老忠臣”送上门,于是就搞了个一刀切,一个“老忠臣”出十个孝子。 等将来安定下来,还是应该仔细清查土地,凡是家里土地比较多的,都得出壮丁来帮着朝廷打仗。 至于这壮丁是亲儿子还是干儿子,赵楷也不多管。 毕竟他想根据土地的数量拉壮丁,就得允许人家收养子,要不然地太多,生育能力又不强的地主怎么办? 而要让那些被拉来的壮丁卖命,自然就得给他们弄点好处了——没好处谁肯卖命啊! 可是赵楷手头的财力有限,能发得起军饷就不错了,不可能给他们太大的油水,所以他就想到这些亲孝子的慈父了......既然收了人家当孝子,还让人家代父从军,分一点家产也是应该的! 这才是率土之臣,守土有责嘛! ...... “臣等参见大王!” 崇政殿赐宴的第二天,赵楷就召集了自己手底下的一票文官武将,开始商量偷袭郭药师大军的事儿了。 看着手底下的良将、忠臣和奸臣(秦桧)都行完了礼,赵楷就笑着挥挥手,让大家都各自落了座。 因为陈东、张浚、胡寅、邓肃、吕颐浩的加入,再加上一个从沧州过来的杜充,以及蔡懋和一些转运衙门和大名府衙门的文官。 现在这帮文臣都眉头紧皱,神色凝重,也不知道是因为赵楷马上要出兵去和郭药师较量一番而忧心,还是因为赵楷已经有了将兵役和土地挂钩的苗头而发愁? 这两件事儿貌似都挺让人发愁的! 偷袭的事情搞砸了,郓王殿下就没了。现在开封府被围,而在开封府城外的大宋皇子只有郓王和莘王两人,另外郓王还有个儿子也和他一块儿离了开封府......如果郓王没了,开封府里面的那些人也没了,大宋的官家该给谁当呢? 真叫人头疼啊! 而土地和兵役要是挂点钩这事儿,则更让人犯难,这事儿真要推而广之,天下士大夫还不得恨死郓王殿下啊! 到时候他们这些跟着郓王的,多半也不会落下什么好! “攻打郭药师的布置策弄好了吗?” 就在一群文臣们胡思乱想的时候,赵楷已经开口问起作战计划的事儿了。 这下除了大元帅府司马陈记之外,所有的文官又是一怔。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布置策! “已经准备好了!” 大元帅府司马陈记站起身,掏出一个书卷(就是卷装本),走到赵楷跟前,双手将书卷递了上去。 这份书卷的内容,就是攻打郭药师的布置之策。赵楷将制定作战计划的任务交给了陈记、何灌、韩世忠、王渊、黄无忌、向克等人,而且言明以何灌、韩世忠二人为主。 另外,他还下令“布置策”的制定必须完全保密,连帅府长史秦桧都不能透露。 所以蔡懋、杜充、秦桧、吕颐浩、陈东、张浚、胡寅、邓肃等人都被排除在了军事决策之外! 就在这些文官对自己失去了参与军机之权感到惊讶不已的时候,赵楷已经看完了陈记交上来的布置之策,还笑着点点头道:“甚好!就依此布置策行事吧!” 什么?蔡懋、杜充、秦桧、吕颐浩、陈东、张浚、胡寅、邓肃等人都傻眼了,这就好了?军机大事都不让我们知道了? 第四十一章   疯王大点兵(4600字大章求收藏啦!) 大宋宣和八年,正月三十日。 大名府城中校场,一片悲壮肃杀的景象。 天策健儿,禁军甲士,大名孝子,魏府民壮,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列队肃立在校场的一角。兵甲倒还整齐,只是这人数还是有些少了,偌大一个可以摆出数万步骑的校场上,大部分的地盘都空着,只有两万余人缩在校场西北角,让立在校场外面围观的大名府百姓士绅们都觉得心里没底。 而这里两万兵力,就是赵楷抵达大名府后二十多天内想尽办法纠集起来的全部可战之兵士了。 其中被编入赵楷亲军天策军的骑兵有4500多人,除了赵楷从开封府领来的1800骑,还有原属于韩世忠的1000骑,刘晏领来大名府的700余骑,马扩带来的几十骑,还有两日前才从翼州抵达的老将杨惟中率领的800余骑,还有赵楷从大名府的厢兵、孝子、民壮中招募来的二三百骑。 这些骑兵现在就是赵楷手里的王牌主力了,所以他也不管他们原本的统属,一律用河北兵马元帅的军令调到自己麾下,加入天策亲军。而为了笼络那些带兵加入的武官军头的人心,赵楷又在天策亲军中设了一个统制,三个副统治和三个统领。 其中天策亲军统制给了韩世忠,副统制则给了向克、刘晏、杨惟中——这四位都是带队加入的,其中韩世忠和向克各自带来1000余骑,刘晏、杨惟中则带来七八百骑。而三个统领分别是黄无忌、刘锜、马扩。另外,这一统制、三副统制和三统领虽然官职各有高下,但是他们所统骑兵的数目都是一样的,这七个人都兼任着骑兵正将,各自统领六百多骑兵。 天策亲军还有一个辅兵将,由赵楷从牟驼冈马场带来的马伕再加上在大名府招募的马伕、杂役组成,其中拥有天策军籍者不足500,拥有禁军、厢兵军籍者约有1000。辅兵将的正将就是那个牟驼冈来的厢兵军官奇旺,他也有一个统领官衔,叫军马统领。 而天策军辅兵将的主要任务,就是管理天策亲军的马匹和一个小小的养马场,总共照料着一万多匹马——所有的天策骑兵都是带着战马加入的,加上赵楷从牟驼冈马场搞来的五千匹马,再加上抵达大名府后搜罗到的马匹。现在归于天策亲军的马匹总数超过了一万两千匹,其中还包括一二百匹种马和两千余匹体形高大,正处在最佳产崽年龄段的母马。 另外,天策亲军旗下还有数百卫士,就是原来那些在东华门外列队的开封兵油子,他们现在的任务是保卫赵楷的王宫。 除了天策亲军之外,赵楷还新设了帅府牙军和魏府义从军这两个新的军号。 其中帅府牙军就是原本驻防大名府城的五千禁军步军,这支军队也被赵楷用一道帅府将令收入麾下,军统制则是赵楷从开封府带来的老将何灌。 而魏府义从军又名孝子军,大名府的那些“亲孝子”现在都被编入其中,又加上一些经过整顿的义军,以及大名府的部分禁军、厢兵,总共凑了七千余人,编成了一军。军统制给了原本的大名统制官王渊。 除了以上这一万七八千余人之外,赵楷麾下还有另外两支武装,一支是他的王府亲兵,约有一千人,主力是何灌当然领着在东华门外堵门的300人和200多个跟随赵楷而来的亲事官。到了大名府后,赵楷就让自己的心腹内侍王晓德管着他们,还让王晓德新募了壮丁500,凑成了千人之数。 而另一支武装则是由知沧州府事杜充带来大名府的2000沧州兵——这个杜充是奉了大宋朝廷的命令,押送一批粮食去开封府的,两天前才到大名府,当然是连人带粮全叫赵楷给截留了。 在东拼西凑之下,赵楷手头的兵力已经突破了两万之众,比郭药师、刘彦宗兵力多了一倍!即便其中的一部得留守大名府,但是出兵一万五千人还是稳稳。 一万五千人打一万人,多了整整五千人啊,而且还有突袭的优势,还有赵楷这个天选之王的加成......这优势比一开始估计的还要大,怎么都不可能输吧? 现在校场当中,两万人的必胜之军已经排列得整整齐齐,鸦雀无声。只是却看不出多少趾高气扬,而且还有一种忧郁之气隐隐浮动......看来这个上怂下效的毛病还得继续想办法医治啊! 校场之外,数十骑士,正朝校场缓缓而来。当先一骑,银盔银甲,一袭耀眼的红色披风,正是河北兵马元帅,郓王赵楷。大名府这边的高官宿将,都簇拥在他周围,半数人面带忧色,有几个还不住的叹息——他们已经苦劝了赵楷几日,想阻止他亲自出城去和郭药师决战。 可赵楷固执得很,铁了心要出城去临阵讨贼!而且还命令陈记、何灌、韩世忠、王渊等人拟定了一个突袭郭药师大营的计划。现在就要开始付诸实施了! 今天赵楷亲临校场,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点兵誓师! 誓师完毕,就要立即出城,去黄河西岸和郭药师、刘彦宗这二贼决一死战了! 虽然这作战计划看上去挺不错的——有正兵、有奇兵、有伏兵,还会将布设在大名府城头的一部分梢砲(投石机)和床子弩搬下装车,伪装成财货,拉去郭药师、刘彦宗的大营外当支援火力。而且为了增强梢砲的威力,赵楷还命令砲兵(隶属魏府军)带上了12世纪的高科技武器毒药烟球! 但是在蔡懋、杜充、梁方平等人看来,赵楷现在的行为就是在胡闹,他一大宋的亲王,即便领了河北元帅一职,也不该亲自出城啊! 而且还是在议和大有希望的情况下出城突袭金军......这可真是太不智了,而且还会置东京汴梁的官家和太子殿下于死地! 如果官家和太子都让金贼杀害了,大宋的亿万斯民可怎么办?让谁来当新官家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蔡懋、杜充、梁方平他们几个就不敢再进言了...... 赵楷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校场之内,走向了早就竖立在20000名大宋战士组成的一个个方阵正前方的玄色大纛、白色大将牙旗和红罗认旗之下。无数双目光从一个个方阵当中投射过来,全都盯着这位有点疯魔的大宋郓王。 王虽然有点疯,但似乎也是这个上怂下效的大宋朝中唯一能让人看到希望的这么一个人物......也许大宋朝就这么一个疯王呢? 迎着麾下健儿们充满期待(还有质疑)的目光,赵楷心头的热血,又一次剧烈的翻腾起来了。 赵楷那个激动啊,看看,这可是20000大军啊!现在都汇聚到了高举抗金大旗的本王麾下......这还只是个开始,等本王杀了郭药师,打出抗金战争的第一次大捷后,一定会有更多的热血男儿投到本王麾下。到了那时,本王就能在河北开辟更多更大的抗金根据地,训练更多的抗金封建武装。 等把金贼赶跑了,本王就能黄袍加身,当上九五至尊,一统天下,殖民全球啦! 想到这里,赵楷情不自禁的猛一夹马腹,催动胯下战马逐渐加速,最后飞奔着从校场当中的20000大军前面疾穿而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仿佛真的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抗金战争胜利的希望!也看到了升官发财的希望...... 在无数双变得有点热切的目光当中,赵楷又策马飞奔到了位于这20000大军中央的天策骑兵们的正前方。然后用足浑身的气力,扯开喉咙大呼:“如今国难当头,男儿大丈夫所求为何?” 马上就有人带头大呼:“保家卫国!” 赵楷看了那人一眼,原来是天策军的一个队正,名叫吴本傲,是黄脸大汉,西军出身,后又加入皇城司第五亲从指挥,算是赵楷的“潜邸心腹”。 赵楷冲他点点头,然后哈哈大笑:“只是保家卫国吗?难道尔等壮士,不想趁此纷乱之际,杀贼立功,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吗?” 底下沉寂一下,呼喊声猛的爆发出来:“想!想!想......” 这声音可比刚才那个名叫吴本傲队正发自内心的呐喊要响太多了,简直是震耳欲聋啊! 封建军队嘛,当然想升官发财,封妻荫子了! 听见实话,赵楷大笑着举起右手,底下欢呼的军将渐渐的收了声音,校场当中又一次寂静了下来。 赵楷又大吼道:“尔等若要当官,便跟本王去杀金贼吧!孤王是河北兵马元帅,节制诸军、诸州、诸府,可便宜行事,可自行征辟僚属!上至横行诸官,孤王也可委任之! 明日出兵,孤王亲自督阵,尔等当努力杀贼,若有大功,当场就封官授职......便是横行官和一州一府的统制,孤也可以封给尔等! 另外,河北还有无数官田,本王也可以支配......等上了战场,尔等有了功劳,孤王就可以当场赐给终身职田!” 这个画饼可太大了! 不仅校场当中的士卒兵将都愣了一下,就连跟在赵楷背后的文武官员们都大吃一惊。 赵楷的确有征辟僚属的权力,也可以举荐一些官员,甚至可以自己印点官照发下去......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嘛!开封府周围的交通已经被金兵切断了,所以河北元帅府的人事权肯定看涨。 但是横行官和州府统制官怎么可以随便往外授?横行官虽然是从从七品右武郎起始的。但是在武官品级普遍较低的宋朝,入了横行的武官可就是高官了。其除授皆依特旨,不在武臣磨勘迁转之列! 甚至官家本人也不能用中旨授出横行官,必须得通过东西两府颁布正式的诏令才行。 至于州府统制官则是个权力很大的差遣,主官一州一府的军事,更加不能轻授了。 虽然赵楷拥有节制河北诸军的权力,但是节制并不等于可以撤换河北各地的带兵官啊! 而且赵楷还有节制诸州诸府的权力,难道也能一道令旨就撤换各地的知州知府? 连大宋官家也没这样的权力啊!他要撤换州府官和统制,一样得走两府合议和拟诏颁布的路线,如果宰相们不同意,官家要撤换州府官和统制也不容易。 如果赵楷可以用自己的令旨封横行官,任命统制官和州府太守......那他的权力不是比官家都大了? 另外,给当兵的赐职田......这事儿好像也没什么先例吧?也就是西北、河东等地给沿边弓箭手授过土地,可那并不是因功授田啊! 就在蔡懋、杜充这两个高级文官正琢磨着要不要提醒赵楷慎重任免官员的时候,忽然又有人带头大呼起来:“愿为大王效死!” “臣等愿为大王效死!” 接着是更多人的欢呼,很快欢呼声就达到了顶点,震耳欲聋,将所有人全部笼罩其间! 赵楷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场阵前动员已经取得了预想的效果——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他们最最想要的官照就在赵楷这里!他们第二想要土地他也有的是! 赵楷有权论功授官,而且还准备阵前授官!而且最大可以授出的寄禄官(阶官)是横行官中最大的正五品通侍大夫!职官则可以授到军统制或一府统制! 如果军士的功劳不够大,他还准备赐给职田......宋朝的外任官都有职田可以领,最多可以拿几千亩!不过这田不是让官员终身享用,而是卸任即收回。 而赵楷从蔡懋那里得知,河北地方上有许多官田,于是就想拿来当钱用了。 因为他手头的钱财有限,算上大名府官库中的积存,还不到400万之数。而20000军队和12000匹马一个月的正常开支就能达到10余万之数!所以光靠手头的钱财,是无法支持长期战争的。 所以将土地拿出来激励将士。 而官职和土地,可是真正的重赏啊! 虽然宋军非常依赖赏赐打仗,打仗之前和交战之时,都要大量发放铜钱绢帛,给得少了下面的士兵都有可能在阵前拒绝作战!但是宋朝的军将们其实拿不到什么重赏......他们容易拿到的无非就是一些铜钱和绢帛,这些东西改变不了他们所属的阶层,也很难让军士成为富翁。无非就是让他们吃喝嫖赌乐呵一下,然后又两手空空了。 而真正能改变军士们前途命运的东西,就只有两样,一是官职,二是土地。 一个官,哪怕是从九品的武官,也能让厮杀汉摇身一变成为士大夫阶层的一员。哪怕以后归隐乡里,也能凭借官身和种种特权当个地方豪绅。 而土地则可以给军士们带来长期的收入,还能让军士成为地主阶级的一员。而且拥有职田,也能提高军士的社会地位,让他们接近士大夫。 但是这两样东西,对于宋军的兵士来说,都极难通过立功得到的......因为有权举荐、征辟官员的高官,在宋朝通常是不会临阵的。那种出将入相的事情,在宋朝是不存在的。即便有重臣出镇一方,当了什么安抚使、置制使、经略使,也不会真的临阵,而是躲在后方的城堡里面瞎指挥,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前线有谁砍人有功。 而带兵出战的武官,往往级别很低。因为宋朝在从九品的承信郎以下,还设立了八阶无品校尉......也就是说,从上兵开始连升八级,都还没当上官。要升八级得立多少功? 所以北宋军队基层的官员数量很少,许多带兵的军官都是无品校尉,自己都没官,还能举荐别人当官? 在这种官职土地都很难得到的情况下,当兵的也就只能求个赏钱了......而金钱的激励作用,又非常有限,所以宋军的战斗积极性不高也可以理解。 现在可好了,官有了,地有了,钱也不少,而且还有个能带着大家伙儿一起上战场的大宋疯王,还有什么打不得的仗? 第四十二章    大宋第一怂人(求收藏,求推荐) 宣和八年,二月初一。 黄河、永济渠交汇处的金军大营内外,现在是一片喜气洋洋,就跟过节似的。 因为就在今天凌晨,黄河对岸的大名府城中就浩浩荡荡的开出了一支大队人马,然后向南走魏店渡口,从前一天搭建在已经变得非常脆弱单薄的黄河冰面上的浮桥(为了搭建这个浮桥,赵楷晚到了两天)过了河。然后再沿着黄河折返向北,直奔金军大营这边来了!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那是当然的!因为这处大营当中的金兵都已经知道赵楷就是野心勃勃的怂人。这样的怂人带人过来当然不可能是为了交战,而是为了献上求饶的财货。 据说这货一看见上万大金天兵开来大名府,吓得腿都软了,一看见上门要钱的郭天女,连个价都不敢讨,一口就答应献上价值300万贯的财货和一个帝姬。 更让人鄙视的是,这怂货居然还想学石敬瑭当儿皇帝。为了给大金国的皇帝当稳了儿臣,这姓赵的小白脸王爷还腆着脸向郭药师的那个守寡的闺女,匪号“常胜天女”的郭天女求婚。要共坐龙床、同治大宋......这大宋居然出了这样的大王,看来真是要完了。即便这姓赵的小白脸还能求来一任儿皇帝,估计也干不了几年,早晚得和后晋出皇帝石重贵一个下场。 不过这对常胜军和南京路汉军的兄弟们而言,怎么都是好事儿。现在支持姓赵的小白脸当儿皇帝可以捞一票,将来帮着大金国灭了这儿皇帝又可以捞一票,即便这儿皇帝深得大金国父皇帝的欢心,也少不得每年给郭留守和刘相公大把孝敬。 到时候他们这底下人,也少不了能分润一点! 底下人都那么开心,郭药师、刘彦宗、郭天女他们仨就更高兴了,赵楷的人马还离开大营十好几里。他们仨就披挂整齐,领着上千名亲兵,出了大营南门,列队等候了。 当然了,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郭药师多老的江湖啊?从领着一群铁州子弟参加怨军开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经历多几次背叛、出卖、火并,所以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防备他人,不管是敌人、对手(同一阵营的竞争对手)、朋友、上司,还是自己下级甚至至爱亲朋,都是他的防备对象。 所以在带着上千亲兵出营的同时,郭药师还命令自己的心腹甄五臣、甄五臣、张令徽、赵鹤寿等人,调集了4000常胜军精兵,带着弓箭在大营南面的女儿墙后面埋伏,一旦有变,立即就是万箭齐发! 另外,郭天女麾下的大将董金刚则率领500铁骑在营门内待命! 而刘彦宗部下的4500汉兵则分别布署在大营的东、北、西三面,紧闭营门,严防死守。 如果赵楷胆敢使诈,郭、刘二人大不了收兵回营坚守。以这处营寨的坚固程度和宋军稀松的战力,除非有十倍的兵力,否则根本啃不下来。 而河北宋军的总兵力加在一块儿都不知道有没有十万之数,即便有那么多,也不可能都来大名府。根据郭药师还在宋营为将时所打听到的情况,大名府的守军也就是在一两万之间。 以宋军的战力,就这么一点儿人马,根本就打不动郭药师和刘彦宗的大营。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到万无一失的郭药师,现在立马在营门之外,望着已经出现在视线当中的宋军兵马和车队,总觉得哪儿不对......总觉得有什么危险正一步步向自己这边逼近! 可是他想来想去,却又实在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再看看正在靠近的队伍,虽然车辆很多,但是人数看着也就一万几千的样子。就这点宋军,摆开野战都不是5000常胜军和5000南京路汉军的对手,更别说攻打常胜军和南京路汉军把守的营寨了。 想到这里,郭药师就长长的出了口气。他的闺女郭天女大概听见他大喘气儿了,就凑了过来,低声问:“爹爹是担心太子郎君不答应让郓王当儿皇帝吗?” 郭药师心说:这不是为父的担心,这是你的担心! “郭娘子,这事儿你不必担心,”一旁的刘彦宗笑着道,“太子郎君在东京汴梁城外呆了有半个月了......根本没打过一次汴梁城,而汴梁城内的宋军也不出来,双方僵持在那里了。听说汴梁城内的大宋朝廷根本不愿意求和,还下达要求四方勤王的诏书,看来是铁了心要打到底了! 如果太子郎君想要大捞一把就走,也只能支持郓王当个儿皇帝了。” 现在东京汴梁城内的情况很微妙,两个怂人凑到一块,来了个“负负得正”。 官家赵佶原本一心求饶,三千万财货和十个、二十个帝姬都没问题!财货不够就去横征暴敛,帝姬不够就先欠一欠,他保证努力耕耘,一准能还上! 可是太子赵桓却害怕赵楷求饶成功,再搭上金人的线,班师回朝后就取代他当太子。所以赵桓这个怂人只好硬着头皮靠拢主战派,想依靠主战派的兵权自保。而东京城内的主战派有了太子这面大旗,腰杆子也硬了起来,又开始造内禅的舆论威胁赵佶这个投降派了。 这下赵佶可不干了,他之前想内禅跑路。现在东京被围,他根本没地儿好跑,就只剩下了内禅......说不定还会被逆子奸臣悄悄喂了毒药,所以他也开始主战。赵佶、赵桓两父子的怂病一下子都好利索了。 因此现在大金国所知的大宋第一怂人就是郓王赵楷了! “这样咱就放心了。”郭天女吐了口气,笑了起来,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前正前方,一面月白色的大将牙旗和一面红色认旗,赫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郭天女在马镫上立了起来,用一只手掌搭在眉框上,遮着阳光,然后又仔细辨认了一番,“是郓王的牙旗和认旗,咱好像还看见他本人了,就在认旗下面!” ...... “似乎看见郭天女了!” 同一时间,赵楷也在马镫上站了起来,远远的向金兵大营的南门外张望,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戴着面纱,身材高挑的人骑在马背上,在她身边还有几个骑马披甲的人,身后还有千余步卒。 他又坐回到了马鞍上,然后看了看左右的将领,吩咐道:“金贼营前约有千人,似乎没有多少防备......你们各回本队,依令行事!” “大王,”兼任天策第一将正将的黄无忌并没有依令离去,而是对赵楷道,“臣的体貌身形都和大王相似,不如由臣假扮大王吧。” 赵楷笑着道:“孤天选之人,有何惧哉?况且刀兵一起,孤便会退入阵中,无甚风险。倒是无忌你身有重任,旁人无法替代......快下去准备,待会儿给姓郭的一点厉害瞧瞧!” 黄无忌不再坚持,只是一拱手道:“大王放心,臣一定叫姓郭的知道咱们的厉害!” 第四十三章    这也太狠了吧!(求收藏,求推荐) 覆盖着色彩艳丽的绸缎,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好东西的大车,被人一辆接着一辆推到了郭药师马前大约七八十步开外处,然后就向左或向右一个拐弯,便被人推下了官道,最后在官道两边整齐的排列开来。推车的都是披甲的宋军步卒,一辆车大约有十个人推,把车子推到位后他们也没离开,只是在车子的后方站立不动。 大车一辆辆的排列开来,很快就在郭药师、刘彦宗大营的南门外摆出了四列横队——就是在大路两侧各摆上前后两列,总共大约摆出了400辆大车和4000多名推车的甲士。 每辆大车上应该都装了不少好东西,不过却用绸缎遮了不让人看,真个让郭药师这个抢惯了财货的常胜军大军头心里直痒痒。 不过心里再痒,郭药师也只能忍着。因为这些好东西都是献给金人的,轮不到郭药师这个汉人军头去分润。 而在心里痒痒的同时,郭药师的心头又出现了一点疑云。怎么只看见大车不看见郓王啊?刚才赵楷不是走在队伍前列的吗?现在怎么跑到车队后面去了?他这是去清点车辆,还是干别的什么事儿了? 跟在车队后面的牵马的马伕,还有骑马的骑兵是不是有点多啊?马好像也有点多,而且还散得到处都是,看来真如远拦子所言,有三四千之多啊! 另外,那些大车明明是用骡子和驴子拉过来的,为什么不一拉到位,而是在距离大营二三百步远的地方改成人推了呢?而且推车的也不是民伕,而是披甲的步军。 这不会有诈吧? 那个怂人王赵楷不会想阴自己吧? 正在郭药师开始警惕的时候,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和人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的响动传来。郭药师抬眼一看,就见赵楷的牙旗、认旗开始向自己这边移动了。牙旗认旗之下,则是二三十名骑兵簇拥着一名银甲骑士,他们身后还有四五百持着圆盾、短矛的步兵,一块儿往郭药师所立的方向而来。 郭药师已经觉得非常不对头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危险感觉,已经笼罩在他的心头。他的一只手已经不自觉的按在了刀柄上,只差一声大吼让手下冲上去砍人了。他的十几个亲卫,也已经不由自主的纵马上前,拱卫在他身边。 而跟在郭药师身后的常胜军甲士在这个时候,同样摒住呼吸,紧握兵刃,也只等郭药师的一声令下了......倒不是他们看出了什么不对,而是他们经历了太多火并的场面,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看见郭药师和他的下属都那么紧张,刘彦宗的一张红脸就涨得更红了,嘴唇还有点微微发颤。 就在这时,郭天女欢快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是郓王,来人的确是郓王!” 刘彦宗大松了口气,笑了起来:“是郓王就好,那就没事了......大宋的大王,怎么能干出甚恶狠狠的事情?” 郭药师也松了口气,如果说大宋郓王设个圈套暗算自己,他当然是相信的。如果说大宋郓王亲自出马来砍自己,那简直是胡扯,大宋的亲王根本不可能那么狠。如果有那么狠,他早就该当北伐的都元帅了。有这样狠的都元帅,他带兵偷袭燕京那回就赢了。也就没有花钱赎买燕山府还被金人看扁,以及之后的一大堆烂事儿了...... 就在这时,郭天女两条大长腿一夹马腹,就催动战马向前几步,还欢快的招呼正在接近的郓王赵楷道:“郓王殿下,妾身郭天女在此恭候!” 刘彦宗也觉得自己应该热情一点,哈哈大笑着策马上前,立马在在郭天女身边。只是他没想到,他的热情好客会断送他的大好性命。 因为赵楷已经盯上他了! 这红脸皮的大胡子就是郭药师?赵楷心说:看着倒是相貌堂堂,只是和郭天女不大像啊!样貌、身材、肤色,都不像!这爹是亲的吗?该不会是捡来的吧?哼,你这个捡来的爹一看就不是好爹,看孤王一箭射死你! 想到这里,赵楷猛的一勒缰绳,胯下的战马就是一阵希溜溜的嘶鸣,然后两只前蹄高高扬起,用粗壮有力的后腿站立了起来。站立了那么一小会,马儿才发现不对,自己又不是人,怎么能用后腿站立呢?于是两只前蹄重重的砸向地面,直接砸出了俩小土坑。 赵楷现在已经完全“想起”自己的马术了,双腿牢牢的夹住马鞍和马腹,一手紧拽缰绳,牢牢控住战马。而当战马的前蹄落地的霎那,赵楷已经取出了弓箭,然后非常熟练的张弓搭箭,瞄准郭天女身边的“野爹”的面门就是一箭。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弓弦响动,利箭瞬间离弦而出,划破空气,直奔二十多步开外的刘彦宗而去。 刘彦宗已经看见赵楷取弓搭箭了,但是他完全被这一幕给惊呆了,根本来不及反应,箭镞已经猛地插入他的面门,那叫一个疼啊!刘彦宗随即惨叫一声,两手脱缰,都去捂自己的面门。刚刚捂上,又是一箭射过来,直接射穿了他的喉咙。 这下刘彦宗算是完了,发出一声好像被人掐住喉咙的惨叫,然后一头栽下马去,重重摔在了地上。但直到这个时候,他都没弄明白到底是谁杀了自己?这个见了面话都没一句就拿弓箭射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啊?怎么那么没有武德?那么没有武德的人不可能是宋国的郓王啊,难道是个西贝货? 就在刘彦宗就快当上糊涂鬼的时候,赵楷已经兴奋的大呼了起来:“郭药师死矣!孤王射死郭药师了!哇哈哈哈......” 一箭射死郭药师了!赵楷心道:孤果然是天选之人!第一次杀人就杀了郭药师,而且还那么兴奋......那下一个杀谁? 他一边琢磨一边取箭张弓,然后就把箭镞对准那个目瞪口呆的郭天女了! 郭天女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但是她的反应可比刘彦宗快多了,不等赵楷射出利箭,就以掌捂面,然后挺起胸膛。 赵楷看见她的反应,心说:这娘们的意思是射人不射脸?要孤王射她的胸?也罢,射胸就射胸。 想到这里,赵楷就对着郭天女的胸口放了一箭。然后就见郭天女胸口中箭,整个人扑在了马背上,还不忘大声说了一句遗言:“好狠的郓王!” 接着,郭天女乘坐的战马就忽然调了个头,向着金军大营的南门而去。而赵楷望着天女伏在马背上的倩影,也有点后悔。那么坏的女人,就这样射死了是不是太便宜她了?应该先射伤,再活捉,然后再好好教育...... 第四十四章   还有更狠的!(第二更奉上,求推荐) 就在郭天女中箭而逃的时候,跟着刘彦宗一起出营的亲兵死士已经反应过来了,全都扑上来想看看刘彦宗还能不能抢救一下?他们可都是刘彦宗家养的心腹,现在没有护住主子,回去以后可没好果子吃...... 而郭药师的手下反应更快,在刘彦忠中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行动了。一拨人护着郭药师赶紧往营门之内逃跑,一拨人则取出弓箭想和宋军对射,还有七八个胆肥的勇士嗷嗷叫着挥舞长枪,驱马向前,直取赵楷。 此时赵楷距离郭药师不过三十几步,战马一冲即到! 赵楷虽然精通“骑马与砍杀”,但毕竟是第一回“玩真人版”,一开始连射两人的时候倒是神勇异常,但是射完之后却有点糊涂了,忘记打马调头,退回依托几百辆大车组成的己方战阵中去了。 而且他还射人射上了瘾,拿着自己的角弓射起了连珠箭!他也没一边射箭一边策马奔驰,而是立马定射——标准骑马射箭就得一边跑一边射!这样敌人不容易射中自己,而且也很难对着自己发起骑马冲击。 可赵楷现在完全忘记这些“骑马与砍杀”的窍门了,只是骑在一匹站着不动的战马上张弓射箭。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七八个郭药师麾下的勇士已经骑着战马,挺着长枪向自己狂奔过来! 好在赵楷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边还有二三十个护卫,不过这些护卫似乎不大勇敢。看见常胜军的勇士冲过来,也没有人挺枪上去交手,而是一骑上前,拉着赵楷战马的缰绳调头就走,余下的人也张弓射箭,企图以利箭挡住那七八骑飞奔而来的常胜军勇士。 可是那七八骑郭军勇士都身披重甲,连脖子都有顿项保护,哪怕是专门设计的破甲箭,也很难刺穿他们身上的盔甲。虽然他们胯下的战马并没有具装保护,也都吃了几箭。但是战马比人扛射,只要没伤着最致命的要害,马儿还能吃着剧痛坚持上好一阵子。 所以那七八骑郭军勇士依旧朝着赵楷笔直冲去! 赵楷这个时候也发觉不对了,原来的计划是自己在阵前发动突袭,射郭药师几箭,射完就走......结果射人射得太开心,一时把后撤的事儿给忘了,还让郭药师手下的勇士给盯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天选之人不会就这样壮烈牺牲了吧? 想到壮烈牺牲,恐惧一下子从心底涌了出来,赵楷的脑海当中顿时只剩下一个念头:快跑! 其实赵楷忘记了,早就有人给自己安排了后招——今天的这场突袭是精心策划的!可不是赵楷一个在瞎布置,而是由何灌、王渊、韩世忠这三人帮着赵楷一起策划。 而且赵楷还为了这场突袭,从“四大兵法”中找到了一种在中距离上(相对射箭和肉搏而言)杀伤力很大的战术——掷矛! 跟在赵楷身后的五百持着圆盾短矛的甲士,就是赵楷从麾下的骑兵中挑选出来的临时掷矛兵。之所以从骑兵中挑人,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骑兵大多是武艺比较出众的多面手,步弓和骑弓射击、骑枪冲锋、短兵格斗、扔套索、投飞斧、掷标枪(马枪)等等的,基本都是必修的本领。 因此骑兵成为冷兵器时代战场上的王牌,并不全是因为多了匹马,而是他们本来就是精英兵种。当然了,游牧骑兵的情况不大一样,他们的战斗力强弱是很飘忽的。 就在前方发生火并的时候,指挥500掷矛兵的黄无忌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观看,看见七八骑郭军勇士杀了出来,马上张开喉咙大呼:“20步,投!” 500掷矛兵早就列成长方形的疏阵,人人右手持矛,就等投矛的命令了。 听见黄无忌的命令,所有的掷矛兵都跟着大喊:“20步......投!” “投”字喊出的时候,500支短矛已经脱手而出,挟着呼呼的劲风,在空中划出一个致命的抛物线,然后就落在了金兵阵前!这是一次覆盖打击,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距离差不多就行了。一阵矛雨落下,猝不及防的郭家常胜军和刘家南京路汉军顿时就死伤了好几十人。 他们的铠甲能防利箭,却挡不住势大力沉的飞矛!不少人直接给飞矛刺穿了身体,钉死在了地面上。有些人是四肢中招,手臂上、大腿上给扎出那么大一洞眼,血流了一地,疼得嗷嗷乱叫。还有一些飞矛把战马给扎了,虽然马儿比人类扛揍,但是那么老粗的一矛插进体内,什么马儿能扛得住?一匹匹的都惨叫着翻倒在地,还发出垂死的哀嚎,唏溜溜......太疼了! 那个被赵楷射了两箭,已经奄奄一息,但还没死透的刘彦宗倒是迎来了解脱,他正被几个刘家亲兵从地上扛起来,往大营南门奔去,估计想在那里进行抢救。结果没奔出几步,天下就下起了矛雨,刘彦宗被人抬着,四脚八叉的,面积较大,所以就被两根短矛扎了个对穿,其中一根还扎穿了肺部,鲜血流了一地,没过一会儿就毙命了。而抬着他的那些刘家亲兵也被扎翻了两个,剩下也不要他们的主子了,把刘彦宗一扔,然后大哭着就跑向营门。 而那七八个挺枪欲取赵楷性命的郭军勇士也倒了血霉,好好的正骑马飞奔的,就被突然落下的高空抛矛扎翻了半数——死了三个,还有一个马死人活。而剩下三个人马都还在世的勇士,也都秒怂了。虽然辽、宋、金三国现在都没有专业的掷矛兵(西夏和大理国有),但是这种打法也不罕见。所以这几个勇士都知道,敌人很快会投出第二波飞矛,如果不赶紧逃走,小命马上就丢了。 站在马镫上的黄无忌看见追杀赵楷的郭军骑兵都在调头撤退,也就放过他们了,毕竟掷矛兵携带的短矛数量有限,只有区区三支,投完就没了。 “30步,投!”黄无忌马上调整了距离,将飞矛的落点调整为了人群更密集的区域。 飞矛如雨而落,金兵死伤一片! 不过最该死的人却没有死,死里逃生的郭药师跑得飞快,在第二波飞矛落下之前,已经撤到了大营南门之内。刚勒住战马,就听见一个疯婆子在嗷嗷叫:“老娘没事儿!老娘披着连环锁子甲,能有甚事儿?董金刚,让你的人马上出营列阵,再把老娘的认旗打出来,老娘要带队冲阵!去杀了姓赵的奸人!” 原来郭天女并没有被赵楷射死,这女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披着连环锁子甲去“相亲”,这心理得多阴暗啊! 第四十五章  我大宋天下无敌!(第三更) 看见女儿没事,郭药师松了口气。听见女儿想率队冲阵,郭药师连忙上去阻止。 “大姐,现在不可出营浪战!” 郭天女看见老爹也安然无恙,也稍稍松了口气。常胜军是郭药师一手带出来的军队,上上下下都以郭药师为主公,以郭安国为少主,只有少数董家旧部在她这个“董夫人”的控制下。如果刚才被赵楷暗算掉的是郭药师,那今天这一战也别打,赶紧突围逃命就是了。 “大人,现在不杀出去,咱就要被赵楷的兵马把营门给堵了!”郭天女气鼓鼓地说,“咱的大营西邻黄河,北靠永济渠,现在冰面已经开化,很难通行。只有东、南二门可以进出,一旦二门被塞,咱们就被困住了......营中的存粮不多,若是被困了,最多十几日就得粮尽!” 郭药师摇摇头,道:“冲不出去的,咱手头才多少骑兵?连八百之数都不足,加上刘家的骑兵也就是一千三四,刚才还折损了一些,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拉出一千二百。而赵楷那边马军似乎不少,据远拦子来报,似有四五千众!” “甚?有四五千?” 郭天女也吓了一跳,骑兵多意味着野战还和追歼逃敌的能力都很强!而且宋朝多年缺马,骑兵的数量一直不大足,赵楷手头居然有四五千骑兵,这是不是意味着大名府的宋军人数远比之前所知的要多? “而且姓赵的已经把好几百辆大车摆在咱们的大营门外了......”郭药师说着话,脸色已经有点铁青了,“我估摸他是要摆车阵堵咱,靠几百铁骑是冲不出去的!” “真是太可恨了!”郭天女的银牙都快咬碎了。 这个赵楷不仅阴险,而且大大的狡诈,居然想把自家父女堵在大营里。 “大人,”郭天女想了想,又道,“那咱就从东门杀出去!” 郭药师又是摇头,“赵楷那厮处心积虑阴咱们,所以东门之外一定有伏兵等着咱自投罗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密集的鼓声就从大营南门外传来了,然后就连成一片的马蹄声和一阵响过一阵的呐喊声。 郭药师父女二人都变了脸色,两人马上停止了对话,然后同时在马镫上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向南门外张望。 就看见南门之外,数百披甲的骑士已经出冲到了方才赵楷和那几百掷矛兵站立的地方。只见他们排列了不知多少行,人人都持着马枪,纵马疾驰,高声呐喊,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扑向营门之外还乱成一团的郭、刘两家的步骑甲士。 大营南门外的六七百郭、刘两家的亲兵已经完全散乱了。黄无忌的五百掷矛兵刚刚丢出了1500支短矛,至少把两三百郭、刘两家的亲兵扎成了串,地上横七竖八倒卧的都是死人,有些没死透的贼发出凄厉的惨叫。 而没有被三波“飞矛雨”伤着的郭、刘两家的战士大多也被眼前的场景给吓懵了。 不是说宋军很怂,他们的官家和大王更是怂得没有一点血性吗?那刚才射死枢密相公,射跑常胜天女董夫人的是谁? 还有,那些飞奔着冲过来的......真的是宋人的铁骑吗? 就在这些常胜军和南京路汉军的军将一个个大张着嘴,不知道该抵抗,该逃跑,还是该等着上西天的时候。宋军铁骑冰冷的马枪枪尖,已经扑到了他们眼前! 这实在是一场组织的再完美不过的突袭和骑兵冲击,掷矛兵和骑兵配合的天衣无缝,铁骑冲击的时间也恰到好处,根本不给对手一点组织抵抗或撤退的时间。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郭药师、刘彦宗带出大营的亲兵太少,不过一千人上下,人头太少,根本不够收割的...... 韩世忠、刘锜和向克三人冲在最前面,这是赵楷刻意安排的。韩世忠当然是重点培养对象——人家爹妈起得名字太好了,叫韩世忠啊!不培养他培养谁? 而黄无忌、刘锜、向克他们仨则是仅次于韩世忠的培养对象。因为他们仨年轻啊,童贯的肺腑之言就是要赵楷用小将用土兵。现在土兵还没有多少,年纪比较小的将则就是他们仨和何灌的俩儿子,当然得让他们有机会立功了。 黄无忌之前指挥掷矛兵已经立了大功,而何蓟正在准备指挥铁甲步兵攻打金贼大营的南门,何藓则善于使用大型器械,现在正在指挥隶属于魏府义从军的砲手在组装梢砲和八牛弩。 所以韩世忠、刘锜和向克三人就各自领着200精锐骑兵打这一波割人头的冲锋了。 而与此同时,已经从第一线退下来的赵楷,则带着陈东、胡寅、邓肃、张浚这四个机宜站在一辆钉板车后面督战。陈东、胡寅、邓肃、张浚他们四个现在是赵楷手底下的“赏罚机宜”。现在一人手里捧一本子,本子的封皮上都有赵楷的亲笔题字。陈东手里的本子封皮上写着“升官”,胡寅的本子封皮上写着“发财”,邓肃的本子封皮上写着“赐田”,而张浚手里的本子封皮上字儿多,写着“军法如山、六亲不认”等八个大字。 他们四个人现在的任务,就是当场记录前线将士的功过,以及赵楷的命令填写官照或是免官撤职的文书。 赵楷有点急性子,而且他也能理解底下人急着升官发财当地主的心情——他也在底层混过,太知道这些事儿了,大家都急啊! 所以他现在的规矩就是“马上升官”、“马上发钱”、“马上当地主”!当然了,临阵脱逃的主儿也是马上杀头! 因此能立功的将士不必担心应有的赏赐莫名其妙的消失,想要滑脚跑路的孬种也别心存幻想,无论是谁,马上就会死掉的! 而就在刚才,黄无忌已经升了官,跟着他一起掷矛的天策第一将的士兵也都人人得了赏,护着赵楷从前线退下来的亲兵也都人人有赏。 那可真是立竿见影啊! 韩世忠、刘锜和向克三人,还有被他们从各自部队中挑选出来的骑士如何不眼热心动? 他们仨虽然都有了官身,但依旧处于大宋武官升官图的下层,都是芝麻大的官,现在有了马上升官的机会,怎么能不拼搏?怎么都得搏进横班里去吧? 至于他们手下的那些骑兵,大多还在八阶无官品的校尉等级中挣扎,更要拼出一个官身! 人人心热,人人都想要拼搏,这600余骑自然杀出了千骑万骑冲杀的气势,平举长矛的骑兵,在响成一片的马蹄声和呼喊声中,撞进了已经队伍散乱的郭药师和刘彦宗的亲兵当中! 看着正拼命狂奔,逃向金贼大营南门的金贼步兵骑兵被犹如洪流一样的大宋铁骑吞没,赵楷高兴得手舞足蹈,对身后的四个赏罚机宜大声道:“看到了吗?我大宋天下无敌......大胜在即了!” 第四十六章   别高兴的太早! (加更,求收藏,求推荐) 又是大胜一阵! 因为郭药师和刘彦宗所部的马匹都被菩萨太子完颜宗翰收走给南下开封的女真人用了,所以他们两人带到大名府的一万军队中骑兵很少,只有一千多骑,而且还都是一人一马的配置。马匹非常精贵,能不用当然就不用了。所以在大营南门外列队的主要都是步兵,只有少数护在郭药师、刘彦宗身边的亲兵是有马的。 所以韩世忠、刘锜和向克三将率队冲击的,其实是不足千人的步军,而且队形散乱,无心死战,都只想着退入敞开的营门......这样的步军当然挡不住呼啸而来的骑兵冲击! 不过韩世忠、刘锜和向克三将所率领的骑兵也没能一举冲入金兵大营。因为遭到突袭的金兵居然反应不慢,在韩世忠等人率队冲到营门之外前,就已经用一排拒马枪封住了大门,而且还在拒马枪后摆了数百步兵,他们依托拒马枪,用长枪和弓箭挡住宋军的铁骑。 大胜一阵,已经斩获不少的韩世忠、刘锜和向克也没有用宝贵的骑兵去硬冲,而是见好就收,领着手底下大获全胜的600余骑飞马而还。 赵楷看见这三人飞马到了自己跟前,当下就张开喉咙大喊:“韩世忠、向克转官入横班!刘锜连转三官!” 立即就有十几个大嗓门的天策卫士扯着嗓子,将赵楷的话重复了一遍,好让更多的人听见。 与此同时,陈东已经在“升官簿”上记录了赵楷给韩世忠、刘锜和向克三将升官的令旨。 “臣韩世忠谢大王厚恩!” “臣向克谢恩!” “臣刘锜谢大王天恩!” 三人都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向赵楷行礼谢恩。 赵楷哈哈笑道:“方才孤王亲自观阵,看见将士用命,斩获颇多,理应重赏......你三人立即回去选出各队之中功劳最大的三人,孤王要提拔他们当官! 另外,参战将士人人有赏,人人都赏十贯!除去尔等三人及各队中选出授官的九人外,皆转一资!” 六百余人,一人十贯,总共就是六千贯! 当场发放! 而“转一资”则是晋升一级的意思。宋朝武官升迁资序有四十八阶,如果再算上禁军下兵、禁军上兵、效用士这些士兵等级,就在五十阶以上了。所以转一资并不算特别厚的赏,除非某人就差一资便得了官身......有官无官,天上地下啊! 至于入横行这个大坎,就不是靠普升和磨勘转迁能越过去的。除非有大功或特旨,否普升和磨勘转迁都会止于大使臣。 不过仅仅一次冲锋就能换来“转一资”和十贯赏钱,这奖赏还是非常丰厚的! 所以赵楷的令旨被手下的亲卫大声宣布之后,换来的又是一阵欢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如果战士不勇,多半是赏赐不够啊! 如果不考虑“四大兵法”(光荣三国、信长野望、全面战争、骑马和砍杀)和秘藏八大阵图(那么好的阵图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到的)的功效,现在的赵楷就只有两个过人之处,一是有种;二是舍得给重赏! 在一片欢腾声中,赵楷转过身,看着不知道时候站在他身后的老将何灌和何灌的儿子何蓟,然后又看了看何灌、何蓟背后,已经排列成行的600步军甲士! 这600甲士全都是长大汉子,人人都披着厚重坚固的步人甲,还用黑布掩了口鼻,看着跟蒙面杀手似的。他们手中或是持着长枪,或是持着长刀和长斧,并没有人携带步弓和神臂弓。其中长枪兵在前,持长刀、长斧的战士在后。 何灌看见赵楷转身,就大声请示道:“大王,帅府牙军600选锋甲士已经整队完成......大王下令吧!” 骑兵清理了金营南门外的敌人后,自然轮到步兵甲士上去了......这个攻击顺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根据何灌、韩世忠、王渊、向克等将共同拟定的计划,今天的头阵是黄无忌的临时掷矛兵(天策第一将的骑兵),第二阵是韩世忠、刘锜和向克三将率领的甲骑,第三阵就轮到何灌指挥的帅府牙军的步兵上阵了! 何灌从5000帅府牙军选出了600个能穿步人甲打肉搏的勇士,交给自己的儿子,担任帅府牙军统领的何蓟指挥,准备在已经架设起了的梢砲、八牛弩的支援下,扑击金军大营的营门。 而之所以要扑击营门,是因为刘晏告诉赵楷,郭药师是身经数十战的宿将,用兵严谨,无论处于多么有利或不利的局面,都会认认真真的扎好大营。女儿墙、壕沟、排叉木、陷坑、铁木蒺藜等等,是一样都不会少的。 所以想突破郭药师大营的营墙非常困难,而且赵楷带到郭药师大营外的军队并不太多,只有天策骑兵4500,帅府牙军5000,沧州兵2000,魏府义从3000,拢共才14500人。而郭药师的大营中至少有10000人,因此强攻营垒并没有把握,突袭营门也就成了首选。 只要突袭得手,大队的步骑能冲进大营里面去厮杀,那就赢定了。 “好!”赵楷看着眼前的600壮士,满意点点头,“谁说我大宋兵弱?此等铁甲壮士,便是女真人也不见得能有多少! 今日定胜负的一击就交给你们了!孤王宣布,第一个冲入金贼大营者,不论之前是何官职,一律升入横班,授一州一府之统制官,赏钱1000贯! 如果能够夺下营门,全队可转一资,每人赐钱20贯!” “必胜!”600个壮士再一次欢呼。 赵楷非常满意,大手一挥,指着金军大营的大门,张开喉咙大呼:“大宋铁军,进攻!” ...... “爹爹,宋人又攻上来了,这次是铁甲步军,人数约五六百......” 郭天女立在马镫上,伸长脖子向大营外面张望,已经看见一个五六百人组成的密集步军阵,正如同一座移动的方城,缓缓推了过来! 郭药师却看也不看营外的宋军,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摆在营门内正在整队的千余步卒身上。这千余步卒分了前后两队,前队约七百人,队形散乱,半数持弓,半数持着刀枪盾牌,身上只有皮甲护体。后队只有三百人,却是清一色的铁甲兵,穿得就是宋军的步人甲,人手一支长枪,队形严整,肃立不动。 看到这两对兵卒整队完毕,郭药师才哼哼冷笑了两声:“赵楷是个人物,比他的父兄强太多了......可惜宋军积弱太久,已经弱到骨子里去了,不是他的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 “大人何出此言?”郭天女蹙起秀眉,“刚才的骑兵,现在的步军,都不亚于咱常胜军啊!” “宋军的骑兵终究量少,不堪大用,而他们的步军虽重,但是怯懦不敢肉搏,只一心以神臂弓伤人。”郭药师笑道,“你看见的几百步人甲士,其实是从至少四五千精兵中挑选出来的......四五千精兵中才区区数百步人甲士,胆怯如此,何足惧之!” 第四十七章   大宋到底怂不怂?(加更!求收藏,求推荐) 郭药师并没有说错,宋军步军中的肉搏兵的确少了! 宋朝的国策其实是以守为主,部队的装备和各兵种的配制当然也优先考虑防守。具体到步军,就是战兵之中弩手半数,弓箭手又占了三成多,余下的才是刀盾、长枪、刀斧(长刀斧)分。 也就是说,赵楷虽然带来了上万名步军,但是真正能披步人甲持长械冲阵的专业肉搏兵却不超过800。现在何灌能凑出600人发起冲击,实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何灌之子何蓟也换上了一身几十斤重的步人甲,带着几个亲兵,走在这个600人方阵的最后,满脸都是飞扬的神采。 虽然手头只有600甲士,但他还是有必胜的信心。因为敌方的主帅郭药师多半已经死了!而且自家这边还出了一个敢于临阵杀敌的大王......更是将部队的士气刺激到了最高。 所以现在就是一鼓作气,攻下营门的时候! 只要攻破了营门,后面的骑兵就能跟进,骑兵一旦杀进去,金军大营内就会乱上加乱! 而且宋军的兵将虽然怂,但是各种器械还是挺不错的。这些借着送钱上门的机会,赵楷的军队将不少梢砲、八牛弩都运了上来,这些可都是攻城拔寨的利器啊! “一二三......跑!” 口令的声音,从何灌的身后传来,他知道这是发射梢砲时的口令。 所谓的梢砲就是发石机,不过不是配重式的,而是人力拖拽绳索奔跑以拉动梢杆,通过梢杆的运动将石弹、土弹、蒺藜火球和毒药烟球之类的弹药发射出去! 这次被梢砲投出去的则是一种名叫蒺藜火球的高科技武器! 这种武器可厉害了,不仅是火器,而且还是一种原始的化学武器!外壳用多层纸糊成,内装火药及狼毒、巴豆、草乌头、砒霜等毒物,尔后用外敷药厚涂密封。使用时,先用烧红的烙锥将球壳烙透,再用梢砲抛射至敌方爆裂燃烧,毒气四散,烟雾弥漫。 随着几十个毒烟火球被梢砲抛射到金营南门之内,金营南门附近顿时就被呛人的黑色毒烟给淹没了。 “万岁!必胜......” 看到金军大营内毒药弥漫,正在步步逼近金营南门的600宋军步人甲士,又是一阵欢呼,同时也加快了步伐。他们都用黑布蒙了面,可以抵挡一下呛人的毒烟,所以要趁着前方的毒烟没有散去的机会,一鼓作气冲上去! 只要能冲上去用长枪把对方的步阵捅乱,这600步人甲士就能在敌军阵中大显神威了! 宋朝的步人甲可不是人人都能穿得动的,那可是由一千八百多块铁片串成的重型札甲,全重达到五十八宋斤(差不多35公斤),如果再加上长枪、长刀、大斧和短柄的铁锤、手刀的重量,再加上饮水和干粮的重量。一位步人甲士的负重随随便便就能达到七十宋斤以上! 七十宋斤的负重普通人其实也扛得动,但那只是扛上一小会儿,而上了战场可就不是到点下班了!而且上了战场也不能傻站着不动弹啊,得扛着七十宋斤的负重行军、调动、冲锋、后撤,当然还得和人打架。体力消耗是极大的,不是膀大腰圆的汉子,根本当不了步人甲士。 所以这600刀枪不入的步人甲士,一旦杀入敌阵,展开近身搏杀,那就是600个杀神! 何灌的长子何蓟就是个膀大腰圆,身长力大的汉子,穿上了沉重的步人甲,举着一把长柄大斧子,依旧可以可以跑得飞快。他并没一人当先,而是领着二三十个和他一样持着大斧子的巨汉在队伍最后督阵。 他的个子很高大,哪怕站在队伍最后,也能看见前方营门内的金兵已经被毒烟笼罩。而他们发出的惊呼惨叫之声,剧烈咳嗽的声音,还有变了嗓门的怒吼,都凸显出他们被毒烟所扰,被宋军的突袭所惊,已经陷入了混乱。 金兵阵后还传来了乱七八糟的号角金鼓,完全听不出是在传达什么样的信号,只是拼命的敲响。这表明金军的指挥已经完全混乱......郭药师和郭天女应该已经被郓王殿下射杀了! 想到胜利在望,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奋力向前! “杀!” 随着600步人甲士不顾呛人的毒烟,齐声发出一阵呐喊,前面两三排的长枪都已经放平,长矛如林一般借着步人甲士们奔跑的惯性刺入了纷乱的金兵步阵。 这些金兵果然不是对手,被步人甲士们一下猛冲就乱了阵脚,被刺死砍杀了一片,金兵阵前的拒马枪后,都是死伤的金兵。 鲜血转瞬之间就染红了金军大营南门之内的一大片土地,喊杀之声也惊天动地,间或还有刺耳的惨叫和呼救声响起。随着一排摆放在金兵阵前的拒马枪被宋军的步人甲士们挪开,双方的战阵很快就搅和在了一起。厮杀,不,一边倒的屠杀转眼就要上演了。 “好好好,打得好......”在自家军阵内督战的赵楷也大声叫起了好,一边叫好还一边吩咐左右,“韩世忠、向克,天策骑兵准备好了吗?” “好了!” “就等着步人甲士将金贼杀退一些,咱就可以杀进去了。” “好好,孤王和你们一起冲!” “大王威武!” 靠600步人甲士当然不可能攻破上万人驻守的金兵大营,所以在步人甲士发起进攻的同时,韩世忠、向克等天策骑兵的将领已经集中了超过3000骑,就等着步人甲士打破金军的营门,然后就可以杀进去割人头了! 现在,就差一口气便可以冲锋了! ...... “爹爹,差不多了......就让女儿带队厮杀一阵,好出尽了鸟气!” 在赵楷准备投入自己的3000天策骑兵去割一波人头的时候,被他一箭射胸未死的郭天女正铁青着脸面向郭药师请战。 她这回可是丢人丢到家了,不仅被赵楷用个儿皇后忽悠的春心大动,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赵楷一箭射胸——横了那么多年的常胜天女,居然被赵楷这个小白脸大王“先戏后杀”,虽然没杀死,但赵楷的杀心是人人可见的! 想到这事儿,郭天女就胸痛啊!真的很痛......虽然赵楷射出的利箭没穿透她身披的连环甲和垫在连环甲里面的棉甲。但还是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差不多就等于赵楷挥拳一击,打在她的胸口吧!想想都疼,而且还很丢人! 郭药师瞅了眼快要气炸的闺女,也只好点点头,吩咐道:“千万小心些......别冲得太远,冲一下就回来,那姓赵的也有骑兵,而且比咱更多!” 第四十八章    千万别惹女人!(求收藏,求推荐) “女儿省的!” 郭天女银牙一咬,就领了军令,也不耽搁,便打马上前,飞奔到了正准备率队冲阵的董金刚身旁,“金刚,这阵我来!” 董金刚听见郭天女的声音,连忙扭头就往她的胸部打量,还非常关心的问了一句:“大娘子,你没事儿吧?没伤着N子吧?” 郭天女的脸蛋一下就红了,而边上的常胜军骑兵则一个个努力憋着笑——这个董金刚还真会说话,是要把大娘子气坏吗? “董金刚,你说甚呢?你......你往哪儿看?”郭天女简直火冒三丈,如果不是真的董金刚就是个不会说话粗糙汉子,她的马鞭子就抽上去了。 董金刚被郭天女一怼,也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说:俺不过就是担心你身上带伤,不方便冲杀......而且胸部受伤还影响臂膀发力,砍人的时候使不上劲儿可不行! “不看就不看......隔着甲胄和衣裳也看不清楚啊!”董金刚一边说话,一边把目光从郭天女的胸口收回。 而郭天女则更加生气了——听董金刚的话,还想扒了她的甲胄和衣裳仔细看看? 她正生气的时候,董金刚又来了一句,“大娘子,那俺护着你......” “滚!”郭天女怒喝一声,“不必你护着......区区几百宋兵,咱才不怕呢!” 董金刚也是个木头,到现在还不明白郭天女为什么发怒,只好点点头道:“那大娘子小心一些......” “滚!”郭天女又是一声喝骂,把个董金刚骂的赶紧策马退走。 这董金刚还一脸的委屈,一边走还一边嘀咕:“又不是俺射了你的N子,你冲俺发什么怒?” 他的话还被郭天女听了一耳朵,又给气得直冒青烟。不过郭天女现在也不能丢下宋军不管,去找董金刚的晦气啊!所以只好大喝一声:“常胜儿郎们,跟着俺......冲阵了!” 喊着话,她就双腿一夹马腹,一马当先,挺枪而出,直取前方一边倒的战团。她身后的五六百常胜军骑兵也连忙驱马跟上,一块儿扑向正在混战的宋金两军。 这郭天女也真是够狠,她根本不等前边正在厮杀的南京路汉军的战士退后再冲,而是趁着两军混战在一起的时候发动冲锋......集团冲锋的骑兵是管不了前方挡着的是友军还是敌人的,这就是一次无差别的骑兵冲击啊! 不过郭天女对战场机会的把握还是非常准的!因为她只要犹豫拖延一下,等何蓟领着步军撤下去,赵楷的骑兵就要冲上来了,到时候机会就没了。 正在督阵的何蓟也发现有个打着“常胜天女”认旗的疯子领着一队骑兵就这么冲过来了,当时就知道不好了,连忙扯开喉咙大呼:“结阵......快结阵!” 可是任他如何发喊,现在也来不及结阵了,只看见前一刻还在屠杀陷入慌乱的南京路汉军兵卒的宋军步人甲士,现在已经变成了常胜军铁骑的猎物,来不及结阵,只好举起手中的长枪、长刀、长斧,各自为战,努力抵挡骑兵的冲击。可是散乱的步兵如何抵挡蜂拥而来的骑兵?顿时就给撞翻了一片!没有在常胜军骑兵的冲击中倒下的步人甲士们顿时也失了战意,纷纷向金军大营南门退去。 何蓟也没有被飞驰而来的战马撞翻,不过他却不想后退,因为重甲步兵是根本不可能在骑兵的追杀下逃脱的。 只见他迎着冲过来的一名常胜军骑兵,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单手举起长柄斧子,用投掷标枪的动作,将沉重的长斧朝那人丢去,结果不偏不倚,正中那名常胜军骑士的面门,将那人击落马上。 一击得手之后,何蓟傲然昂首,大声呼喊:“帅府牙军,死战不退......” 可惜没什么人听他的,也没人和他一般生猛......宋军毕竟还是怂的,况且赵楷的帅府牙兵还是河北禁军的底子,和战士多出自西北的天策军根本没法比。 看见身边的步人甲士纷纷逃遁,何蓟气得直跳脚,但是他也没什么办法了,因为又有一匹高头大马载着名骑士向他冲来了,那骑士身披链甲,白纱掩面,正是杀红眼的郭天女。何蓟连忙抽出一短柄锤子丢了过去,可惜没有丢中。 而郭天女手里的长枪早就扎在一名步人甲士的胸口了,此时手中只有一根铁锏,只见她飞马到了何蓟身边就是挥锏一击! 赤手空拳的何蓟连忙闪避,但还是让郭天女一锏打在了肩膀上,整个被打翻在地。 杀红眼的郭天女可不打算放过何蓟,她拎了把缰绳,就调转了马头,又往倒在地上的何蓟冲去,似乎想用马蹄子踩死何蓟。就在这时,她的背部又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很痛啊! 郭天女回头一看,原来是一队宋军的弓骑兵(其实就拿弓的骑兵)冲了上来,当先一骑,银盔银甲,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手持一张角弓,正是郓王赵楷! 你又射我! 郭天女气得银牙都快咬碎了!她也不顾郭药师的叮嘱,也不管倒在地上等死的何蓟——让他再等会儿吧!老娘要先杀赵楷! 想到这里,郭天女就策马狂奔,直直扑向赵楷! 赵楷也发现刚才被自己射中的人是郭天女了——这也太有缘了!既然有缘,赵楷也不犹豫,又抽出一支羽箭,照着郭天女的面门就射!结果射得有点偏,正好中了郭天女的右胸。 他上次射中得是左胸,这次换成右胸了,但依旧没有射穿郭天女的连环甲和棉甲,依旧射得郭天女很疼,而且很生气! 又没射死? 不要紧,我再射! 赵楷又抽出一支羽箭,张弓搭箭又是一箭射出......这回瞄得还是面门,却从郭天女的耳边擦过,射了个空。 正在赵楷准备射出第四箭的时候,黄无忌已经挥舞马槊上前,冲向手持铁锏的郭天女了。 看见虎背熊腰的黄无忌挥舞马槊杀上来了,郭天女知道不是对手,只好打马调头,向身后乱成一团的厮杀场奔去——宋军的步人甲士,金军的南京路汉军和常胜军骑兵还在那里厮杀,只要冲进去,就很容易摆脱黄无忌的追杀。 而黄无忌这回是护着赵楷上阵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赵楷,所以看见郭天女跑了,也没去追杀,又回到了赵楷身边,倒是赵楷不依不饶的又往郭天女后背射了两箭,其中一箭还插在了郭天女胯下战马的屁股上了......马屁股上没有甲胄保护,一箭入肉,疼得这马儿一阵惨叫,发足狂奔,载着郭天女奔回了郭药师的本阵。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鸣金之音,也从郭药师的阵中传来了。 第四十九章   重赏之下,可有勇夫?(求收藏) 郭药师让人鸣金了,其实他早就想让自己的宝贝骑兵退下来了——他派出骑兵的目的是为了杀伤宋军的步人甲士,只要把宋军有限的步人甲士打得死伤惨重,那他的大营就能守下去了! 所以郭天女的骑兵冲击一波后就该马上撤回来,不必和宋人的步人甲士纠缠,免得让宋人的骑兵来一波反杀。 可没想到郭天女杀红了眼,在冲击完成后不肯撤退,还差一点去和赵楷拼命,可把郭药师给惊着和吓着了! 他受惊的原因是赵楷的再次出击——这家伙是真郓王还是假郓王?怎么那么有种?刚才就亲自出马暗算刘彦宗和郭天女,现在又亲自带着骑兵冲营门!大宋的亲王怎么可能那么猛? 而把郭药师吓着的则是插在自己闺女身上的两支羽箭......她的那身连环甲到底能不能扛住?叫她再披身札甲她也不听,说是太重了。现在可好,都快让那个该死的郓王射成刺猬了!还好她没去和那个宋人大将单挑,而是一溜烟跑回来了,要不然小命没准就丢了。 看见女儿脱险,郭药师这才鸣金收兵,把自己的骑兵和一二百死里逃生的南京路汉军步兵一起收了回来。 在郭药师收兵的同时,赵楷也收住了自己是骑兵。因为他不能用自己的骑兵去踩自己的步兵——他们还在和金人的步军混战呢!刚才赵楷领着骑兵上来的时候,原本正在跑路的步人甲士都知耻了,全都鼓起勇气返回去杀贼了,结果和金贼纠缠在了一起了。 另外,赵还发现常胜军已经在大营的南门之内重建了一道防线——这是一道由大车、拒马枪、步军长枪兵和弓箭手共同组成的防线。虽然算不上多扎实,但想要打破也得费点功夫。 这些金兵的反应这么快,不像主帅被杀的样子啊! 所以赵楷也只能见好就收,先以手头的骑兵放箭支援前方的兵军击溃金贼步军,抢下大营的南门和一段营墙。然后再重新调整布署,组织力量,发动新的进攻...... 而在这个时候,赵楷发现自己的力量有点不够了......他手头的骑兵倒是不少,多达4500。 可是能够打突击和肉搏的步人甲士却不多,总数只在七八百人。而大量的弓手、弩手、刀牌手在进攻中又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除非赵楷愿意把自己的骑兵当步兵投入攻坚,否则要快速啃下金兵大营还是有点困难的。 可是骑兵在攻坚战中的威力怎么能和步人甲士比?两者的防护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啊。现在宋军的骑兵甲都只有前后掩心,防御能力和步人甲根本没得比。所以投入下马骑兵去攻坚,一定会死伤惨重。而天策骑兵对赵楷的重要性又远在歼灭郭药师所部之上......这可真让人为难啊! “何太尉,令郎如何?” 正望着金军重建的防线发愁的赵楷,忽然看见何灌飞马而来,于是就大声问了一句。 “谢大王关爱,犬子并无大碍。”何灌一边下马,一边对赵楷说,“不过臣下属步人甲士却折损了一百五十多人......虽然斩获多达五六百,但还是有点亏了。” 不是亏了,是步人甲士太少!赵楷心说,此间有一万步军,如果有五千,不,有三千步人甲士,现在就已经大获全胜了!可是他手中居然只有区区七百步人甲士,其他人大多是弓箭手、弩手,看来这个宋朝还是怂啊! 赵楷皱着眉头问:“剩下的步人甲士还能战吗?” 何灌摇摇头道:“都累坏了......而且士气有点低,至少得歇上一日,好好犒劳一番。” “这就累坏了?”赵楷一愣,“才打了一阵怎就不行了?” 何灌苦苦一笑:“大王有所不知,臣麾下的帅府牙军都是河北禁军的底子......河北承平日久,禁军素不习战,身体自然不如西北禁军恁般强壮。让他们披着几十斤重的步人甲从大名府走来就已经累坏了,刚才又苦战一阵,耗了许多元气。如果不好生休养一番,是不可能再上战阵的。” 这就耗费许多元气了? 赵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才到哪儿啊?从大名府到黄河西岸才多远?刚才那一阵打也不知道有没有两刻钟?这就要好生休养一番了,这样的军队怎么能和金人打持久战? “孤王可以出重赏!”赵楷想了想,一咬牙道,“再去从弓手、弩手中招人充枪手、长刀手和长斧手......一人给五十贯财货!” 何灌却没有挪步,只是摇摇头道:“大王,不成的......弓手、弩手平素不习长兵刃,便是贪图赏赐,仓促上阵,也打不过常胜军那帮久战老卒的。常胜军那边原有万余人,被咱突然一击,打死或俘获了最多一千数百人,还剩下至少八千几百人,不算少了,足够固守营垒了。” 他顿了顿,又道:“大王,老臣观金兵营垒坚固,守军调度有序,并未因郭药师死而大乱,可见其军甚为精锐且有准备......我军虽众,但不擅攻坚,若久战不下,只会折损威名,不如见好就收。” “大王,何太尉言之有理!”魏府义从军的统制王渊的声音忽然想了起来,“现在收兵,那也是一场空前大捷啊!” 赵楷回头一看,发现王渊、韩世忠、刘晏、马扩等人正一块儿向自己这边走来。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都喜形于色的,一点都没有不能尽灭金贼的憾恨。 甚至连韩世忠也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儿......赵楷顿时就有点恼了,别人没志气也就算,你是韩世忠啊!你怎么也这样?难道能和孤家一起抗金到底的,就只有岳飞了吗? 可是岳飞又在哪里? “大王,大捷啊!”韩世忠笑嘻嘻的上前一叉手道,“大捷啊,臣已经点验过斩获了。斩首过了七百级,俘获六百余人,还捉了战马百余匹,剥下铠甲千余领......这是抗金以来所未有之大捷啊!” 说着话,韩世忠就振臂高呼起来:“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何灌、王渊、刘晏、马扩等人马上跟着一起大喊,然后赵楷身边的亲兵护卫也都嚷嚷了起来。 不过赵楷还是臭着张脸......不满意!很不满意!本王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脸都不要了,美男计都用上了,而且还亲自出马射杀了郭药师,怎么最后还是个见好就收呢? 而且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还那么开心,你们知耻吗? 再说了,本王现在亲自临阵了......又不是在开封府的朝堂上当个给下面人忽悠的官家,你们自可以把一千出头的斩杀俘虏吹成一两万报个大捷,现在你们和本王可没花账好报!开心什么呀? “可是孤王有一万四千人啊!”赵楷面孔一沉,“一万四千比八千几百可多多了!怎么就不能尽灭贼虏?” 是啊,一万四比八千几百多多了,怎么可能不赢?这不符合数学规律啊! 数学是科学吧?科学是第一战斗力吧?所以怎么可能打不赢?打不赢是不科学的! 而且现在郭药师已经死了,这里的八千多金贼汉军、常胜军那就是大肥肉啊!只要把他们打垮了,应该能俘虏好几千人......深刻的教育一下,都是大宋的忠良啊! “大王,”王渊摇摇头,“若是列阵而斗,我军倒是颇多胜算,可是现在金贼固守营垒,我军的骑兵优势无法发挥啊!” 赵楷哼了一声:“孤王还不信了,孤王要重赏招募勇士,猛攻金贼营垒!” 第五十章   勇夫来了(求收藏,求推荐) 赵楷这次是带着价值三十万贯的财货上战场的......这是宋朝军队的老规矩了! 宋朝的武人升官不易,一般情况下朝廷也不给他们分配土地,所以他们就是一群扛着刀枪的打工仔。没有“股份”(土地),也没什么上升空间(升职),上面要他们玩命(996玩命干),当然得加钱、加钱、再加钱! 虽然赵楷很想改变这种一切向钱看的落后体制——玩命干还是必须的,不过不能给那么多的钱! 但是他才刚来河北没多久,根本来不及进行那么大动作的改革。即便朝着正确的方向努力了,收效也很有限。 所以赵楷这次出征的时候,还是带足了犒赏的钱物——只要勇夫肯站出来,本王重重有赏! 超过四千名看着年轻力壮,块头也比较大的弓箭手和弩手,很快就被何灌、王渊从帅府牙军和魏府义从军中召集起来了,在赵楷周围列成了八个方阵。 一筐一筐的钱物也给抬了出来,就在赵楷身边摆着,花花绿绿黄灿灿的一片,太吸引眼球了,看得几千个壮汉都眼睛都直了。 赵楷看见这群人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看上去都好有精神啊! 想到这里,他大声喊道:“孤王现在出重赏募壮士,凡愿为选锋,披坚执锐登先而进者,先赏五十贯,并转一资......第一个攻入金贼车阵者,立即赐官身!已有官身着,立即入横班!可有壮士应募?” 这赏格也没谁了......横行官都拿出来封赏了。 不过赏得那么重,是不是意味着有特别大的风险呢?大家伙儿都有点犹豫了,一时间居然没有人站出来应募,有点冷场了。 这也太怂了吧? 重赏之下都没有勇夫了?赵楷正失望的时候,已经有人挺身而出了。 “大王,臣愿往!”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何灌次子何藓! 虽然他哥哥已经被郭天女锤趴下了,怎么都得将养几日,但是他的干劲还是足足的,可以说从来都没像现在怎么足过。 “大王,臣也愿往!” 又一个身披铠甲的壮汉站了出来,赵楷一看,原来是担任骑兵统领的刘锜。 看见两位年轻的武官带头站了出来,赵楷点了点头,心道:果然是年轻人有干劲啊!何灌、王渊都太老了...... 这时黄无忌和向克二人也有点跃跃欲试,赵楷忙一抬手,笑着开口道:“有何统领、刘统领二位带队即可,其余正将及以上者不必再应募了。 至于军士......也只招募2000人!” 这玩命的事儿居然还有名额限制,还真是闻所未闻啊! 也不知道是何藓、刘锜的带头起了效果,还是名额有限刺激了需求,本来还在观望的军士们一下就沸腾起来了。 “大王,小的愿往!” “大王,小的也愿往......” “大王.....” “愿往......” 这下赵楷终于满意了,对刘锜、何藓道:“二位各选壮士千人,皆披重甲、执长矛刀斧,一个时辰后扑击金贼之阵......孤将亲自击鼓,以壮士气!” ...... 赵楷这边在准备新一轮进攻的同时,郭药师、郭天女父女俩也没闲着。他们也在利用宋军进攻的间隙收缩防御,稳定内部。 收缩防御是为了更好的防守——郭药师用兵的水准还是高的,哪怕被赵楷忽悠的有点晕,但是并没有放松警惕,扎营的时候扎出了内外两圈防线。 现在外圈的营垒被赵楷突袭打破,但是内圈的车阵还在。在评估了赵楷所部的高昂战力之后,老于战阵的郭药师没有选择继续反扑已经被宋军占据的营墙和营门,而是采取了全线龟缩的战术。果断放弃尚没有被宋军占领的东、北、西四门及大部分的营墙,把全部兵力收进内圈的车阵之中。与此同时,还利用手头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以加固车阵,准备死扛。 而在准备死扛的同时,郭药师还横下一条心,大刀阔斧的收编了刘彦宗留下的三四千汉儿军。 这事儿非常犯忌,女真主子本来就不信任郭药师这个三姓家奴。 所以才会夺了他常胜军的大半兵权交给刘彦宗,结果刘彦宗居然被一个大宋的亲王一箭射杀在战场上!而他亲率的数千汉儿军精兵又被郭药师纳入旗下......这事儿怎么看都是郭药师在捣鬼啊! 等女真人知道此事后,就算不弄死郭药师,也得夺了他的兵权圈禁起来! 可是郭药师他没办法啊,他手头的嫡系只有不到五千,如果不收编了刘彦宗留下的三四千人,接下去的仗怎么打? 万一这些人在宋军进攻的时候,这三四千人来个哗变倒戈了,这可就死路一条了。 而要收编这三四千汉儿军......又免不得要将其中刘家子弟掌控起来! 这事儿就交只能给了郭天女这个好闺女了——别人谁肯啊!以后女真人要秋后算账,帮郭药师抓人的将领不得满门抄斩? 郭天女当然是不怕的,她满门就她一个......而且女真人不一定能抓到她! “爹爹,已经完事儿了!” 郭药师正在大帐之内和两个心腹赵鹤寿、甄五臣商量如何死守的时候,郭天女已经大步走进来了。 郭药师抬头一看,发现女儿身上的链子甲上已经沾上了不少血迹,顿时皱起眉头,“大姐儿,杀人了?” 郭天女脸色铁青,看着有点吓人,点点头道:“杀了刘彦宗的一个从子......不知好歹的东西!” 其实不是这个刘彦宗的从子不知好歹,而是郭天女自己恼了......她的人丢大发了,之前还欢天喜地想要嫁给赵楷当儿皇后呢!结果她却被赵楷狠狠涮了一把,不但儿皇后没戏,赵楷居然还拿弓箭射她,都快把她射成刺猬了! 如果不是身上披着的连环甲足够坚固,她现在都已经死了! “其他人呢?”郭药师问,“都还听话吧?” “敢不听吗?”郭天女道,“都乖乖的叫金刚的人看守起来了!爹爹,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 说着话,郭天女就一挥手,做了个杀人的姿势。 郭药师瞪了闺女一眼,冷冷道:“杀人容易?杀完之后呢?咱们怎么办?天下间还有咱的容身之地吗?” 郭天女俏脸儿铁青,怒气难遏,正想要发作,外面一阵鼓声大响,紧接着喊杀声就起来了。 宋军的进攻又开始了! 郭天女跺了跺脚,对郭药师道:“爹爹,给女儿3000人,女儿去砍了姓赵的狗头!” 郭药师瞪了女儿一眼,“砍什么砍?冲出去再让人射吗?” “爹爹......”郭天女恼道,“姓赵的有利箭,咱们也有旁牌、大盾、铁甲,有甚好怕的!” “姓赵的有数千骑兵!”郭药师咬牙道,“咱们有多少骑兵?能冲得出去?还是老老实实死守吧!咱就不信,赵家的人马能攻破咱的坚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