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穿越了 时至春纷,万物复苏,也正是适合添置下人的好时候。 漓江城内。 富户每三年换一批奴仆,将那些不再年轻貌美的丫鬟们处置掉,该放出去放出去,该指婚的给指婚。 老丫鬟们提着包袱抹眼泪地朝外走,管事嬷嬷还推搡催促着。 偏门前。 一辆辆马车在此等候,这批丫鬟是要送去农庄里头的。 新旧交替。 马车来时载着新人,离开时便是载着老人送往她们的归宿。 偏门前。 年轻貌美的小丫鬟们眉眼灵动,纷纷好奇地打量着另一旁排队离开的队伍,窃窃私语,是那样的鲜活。 老丫鬟们不再年轻,眉眼间都是愁苦深沉,背着仅有的一个包袱,望着身侧排队进府的小丫鬟们恍惚。 似乎她们进府的那日不过昨日,可一晃眼她们都得出门了。 - “一个个的都给我排好喽!说得就是你们,眼睛往哪瞧呢?” “谅你们是刚进府,便容你们这一回!若是再敢乱瞧,仔细剜了你们的眼珠子!进了宅院里,那规矩可要紧起来!” 老嬷嬷扭着肥厚的身姿,神态高傲,尖着嗓子说着同样训斥的话,每三年一次,人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 送老人走的古嬷嬷和带新人的向嬷嬷同为当家做主的大太太的陪嫁丫鬟,俩位关系十分亲近,情同姐妹。 古嬷嬷瞧见一水的漂亮丫头,心里也欢喜,笑着同向嬷嬷说到:“这小丫头最漂亮的也就这个时候,上了十五六便不成喽,还得十岁左右的丫头水灵。” 向嬷嬷顶着圆润的身姿笑道:“可不,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好生养几日,脸蛋一掐都能嫩出水来,这批丫头可不差,姿色都好着呢,身子骨瞧着也不错。” 俩人说话毫不避讳,看着年幼的丫头们直白地像看货物。 评头论足。 缓行的队伍内。 陈喜被审视的目光略过,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极了。 天知道她怎么会一觉睡醒就到了人贩子的船只里面。 在经历三个月的漂流和半个月的马车颠簸,她连同一群小姑娘被分分合合,最终被挑选完毕,送到这儿来。 陈喜抬头望向漆黑鎏金刻字的牌匾,两个大字——黄府。 她心里沉入谷底。 明白自个确实被当成牲口似的卖入这阴沉的府邸里头。 但也别无他法。 大昱国法。 奴为所买之人财物,自此任凭持有者差使,不得违抗。 违法者绞杀。 - 陈喜根据这副身体中的记忆找到这边的法律法规。 大昱国的奴才籍贯分为两种,分别为良奴和贱奴。 良奴可恢复平民身,恢复后统称良人籍贯,而良人也就是良民不得与贱奴婚配,也就是说官方是不承认的。 贱奴即是罪犯或罪犯家属,这辈子无法改户籍,生的子女亦是贱奴籍,可以说这种人是永无翻身之日。 他们最好的归宿就是给主人家当条忠心耿耿的走狗。 陈喜万幸原主不是贱奴籍贯,让她还有翻身的机会。 可原主的身世也好不到哪去,她爹是青楼附近给人画春那什么图的画师,她娘则是生完她就改嫁了。 原主爹画画赚的那点钱也全赔赌坊里头去了,原主最终被抵债卖了出去。 陈喜觉得她和原主唯一相似的地方只有同样在鱼龙混杂的地方长大这个相似点,而姓名和样貌皆不相同。 陈喜在现代也是最底层的那一批人,爸妈成天吵吵嚷嚷,离婚后将六岁的她扔给大山里头的亲爷爷带大。 爹妈俩自此再没有回过老家,彻底不知所踪了。 村里的人风言风语。 有人说她妈在哪跟了位老板小三上位再婚的,也有人说她爹欠了高利贷跑路才不敢回来的,反正版本很多。 陈喜倒觉得无所谓,她跟着爷爷长大也没差到哪去。 可能是骨子里还是遗传到那两位的基因,她对感情十分淡薄,并且自私自利,属于无利不起早的那类人。 在村里里哪怕没爹没娘受尽白眼,但她靠着自己也站稳脚跟。 陈喜这人睚眦必报,但凡在她面前招惹她的,不是她打爆对方,就是被对方压着打,但等她筹备好会接着打回去。 不死不休。 直到把对方打服气为止,再后来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村里人都喊她野孩子,口头上的便宜她看心情让他们占。 陈喜心情若是不好,回头就去把人家房顶瓦片砸了,水缸砸了,还能弄出不在场证明,让人抓不住她。 陈爷爷很苦恼,他不过是一个沉闷干农活的普通老头子,也不会说好话哄孩子,更不会教孩子,只能不饿着孙女。 陈喜唯一能让她惦记的也就这沉默寡言的老头子了。 陈爷爷虽然不识字也没有很多钱,但他总攒得出来学习用具的费用,除了九年义务教育,陈喜也没奢望上高中。 老头子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勤勤恳恳,零几年那会儿,一年到头来也就挣个一两千块钱,大多还都花在日常开销了。 陈喜也没管他要过什么,真想要什么东西了,就自个上山采点东西卖卖,她家隔壁就是一位土大夫。 采来的药材都能卖给他,换点零用钱花花什么的。 虽然陈喜没管陈爷爷要什么,但他有什么都会惦记着她,像似别人给的一个苹果,一瓶八宝粥,去吃酒席带回来的一兜花生瓜子糖块什么的,给什么她就接什么。 陈爷爷没说什么,陈喜小时候也不懂那些更不懂得道谢,爷孙俩的相处方式也不亲热,冷冷淡淡的。 亲戚朋友都跟老爷子嚼舌根,说这孩子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爷爷只是笑笑不说话,回头该给她带的东西还给她。 “白眼狼”长大后,因为没有钱上高中,就像村里的大多数同龄人那样选择工作,陈爷爷不放心,托亲戚给她找个活儿,是给一个开饭馆的远房姑姑在厨房打下手。 陈喜也不挑,随意塞两件破衣服就跟着坐上破大巴去了。 至此开启了她的颠簸人生,她之后在饭馆里头干了三年。 陈喜这人很聪明,学东西还快,又不怕吃苦,三年就把人家的功夫也学得七七八八了,做的饭菜还很有风味。 第2章初入府 远方姑姑没想到这野孩子还挺能吃苦的,手艺也学得好,一心想培养成厨房一把手,也就没耍心思克扣工资。 亲朋好友口中的“白眼狼”赚到钱后却是开始给家里寄钱了。 陈喜一个月的工资最开始也就两百块钱,包吃包住。 她每月给自己留一百,剩下的则是攒起来一分不动,等有亲戚过来时才托人捎回去给陈爷爷,陈喜为人狠辣,以至于没人敢动她的钱,原封不动地给陈爷爷带去。 陈爷爷也没说话,干枯粗糙的大手接过钱,转头就给藏铁盒子里头存起来,陈喜发现后就改给他买东西了。 陈爷爷这才会说她两句,让她别乱花钱,他东西都有。 陈喜只是敷衍嗯一声,回头该买的还是买,真的“不听话”。 饭桌上的气氛总是冷清的,可能归于爷孙俩都话少。 外人瞧起来这家安安静静的不像话,但爷孙俩倒自得。 - 天下红雨,陈家那头白眼狼惹事精居然会孝敬她爷啦! 这样的消息在村里流传开来,引得个个酸不溜湫的议论。 特别是后头还造谣陈喜的钱来得不正当,一定是卖来的。 原因是陈喜后头在亲戚家干到成年领了身份证后就不干了。这可得罪了那位远房姑姑,骂得可难听了。 他们说陈喜没身份证时小豆芽一个就往他们那塞,他们也不在乎她年纪小,想着亲戚一场就收留了也没少给钱。 如今可好。 陈喜年纪大了反倒不顾情分扭头就走了,跑去干什么美容美发,那发廊妹能是正经人?她妈就是跟人跑了,给人做小三呢,可不就是有什么妈就有什么闺女么? 那位好亲戚添油加醋的可不算少,怎么难听怎么说。 陈喜也没搭理他们,跟陈爷爷告别后就回城里学习了。 再顺手将卫生局,消防局,消费举报中心的电话挨个打了个遍罢了。 再后来听说他们忙于处理饭馆的罚款问题也就没机会叨叨了。 陈喜自认为没做错什么,那亲戚的嘴脸仗着是亲戚狂压榨她干活,工资人家年年涨她三年都不带涨的。 心还越来越黑。 过期的食物她要扔了他们还不让,离开前他们正开始折腾地沟油,陈喜不傻,那新闻天天说,她才不跟着干。 陈喜学的美容美发也是正规学校,花完她的所有积蓄报的名,之后她就省吃俭用加半工半读地开始学习课程。 有时间一天她会连着打几份临时工,做帮厨,做服务员,奶茶小妹,送报纸,发传单,做销售等等等等... 而现实是残酷的。 她打多份工花费所有钱学到的也不能跟人家高级学院的相比。 好的工作压根轮不到她。 陈喜明白学院只能带她入门,剩下的还得靠她自己慢慢学。 万幸网络开始发达,网上的教程有不少,所以她不断地填充自己,又为了维持生活进入理发店和小美容院磨练。 陈喜是真真正正地从底层开始爬的,从不入流的小店到后来的大店铺到有名的造型工作室,最后又自己开始跑单。 她出事的那一年里,她已经开始为三四线的明星们化妆了。 结果吧… 陈喜从纷飞的回忆里抽离出来,望着面前古色古香的场景,影壁,花园,回廊,还有来来往往的丫鬟们。 唉。 飞来横祸。 这贼老天看来是不愿意让她好过了。 陈喜倒不至于太崩溃,有以往的经历在倒还能抗住。 毕竟生活永远都是苦逼的,她已经再次认清这个事实。 - 新来的小丫鬟年纪都在九岁至十一岁,都是俏灵灵的。 陈喜这副身体正好十一岁,身高她估算有一米五五,在这边算高的,所以她排在偏后的地方,后头还有几位孩子。 前方嬷嬷带着她们走,偶然路过一个院落,示意她们暂停。 陈喜站稳脚跟,和身边的小丫头一样,都被院子里头跪着的同龄人给吸引住,她们人数和她们这边差不多。 只是... 陈喜看看她们这边的各位,模样都是顶好,身材也纤细。 府里给她们准备的衣裳都是翠绿色的小袄裙,个个扎着红头绳。 院内跪倒的一片孩子,皮肤发黄和暗沉,模样普通的很,身穿着灰色衣裤,黑布鞋,胆小怯懦地看向这边。 两边距离天差地别。 向嬷嬷将她们好奇的、吃惊的、得意的等种种神情尽收眼底。 心里每一位小姑娘的秉性就有了分寸,只是陈喜冷淡的目光引起她的顿足,可等再眨眼,对方又换上了吃惊的神情。 向嬷嬷只当她反应慢,可生的那样福相的脸蛋和不俗的身姿,若是个反应迟钝的可真是可惜,顿时不耐烦地咳咳两声示意大家看过来。 “瞧好了没有?正所谓同人不同命,老天爷赏多少饭吃是注定的!你们该谢谢你们爹娘,谢谢这老天爷,给了你们这副皮囊!” 向嬷嬷掀起嘴皮子用那圆润的手指指着那边又说道:“若不然,你们如今也是同她们跪在一起!每日卯时起床,洗衣劈柴清理粪桶,干得都是最最粗鄙的活计!” 向嬷嬷边说边在小丫鬟们身侧走动,敲打道:“每日里更是亥时才能歇息,那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 “而你们呢?你们命好哟!只要勤勤恳恳学好礼数,等各院姑娘们主子们瞧上你们,你们的日子可比她们轻松许多了。” “万一运气足,被选上通房丫鬟,又或被主子们来兴致赏你们一夜,再封个姨奶奶,那就且等着过好日子吧!” 向嬷嬷很擅长给丫鬟们画大饼,笑吟吟的眼里掺着刀子呢。 小丫鬟们都彼此交流过,也大多有所耳闻,都是懂的。 陈喜也听过,记忆中也有,但原主出身鱼龙混杂的地方,大户人家里头的腌臜事情知道的也更多一些。 封建制度里头的阶级十分分明,就连后院的丫鬟里头也存在着阶级,像向嬷嬷所说的通房丫鬟就算二等丫鬟。 通房丫鬟顾名思义就是主人家挑选出来漂亮的丫头再培养成为泄/欲的工具,供主人家玩弄,那是真真没有人权的。 第3章等级 主子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甚至不幸遇上变态主子,折磨死你也得认。 这就是规定,甚至奴仆告发主子不但没有用处反而有罪。 可以处死。 陈喜明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她未来必须步步为营,活着出去。 而通房丫鬟最好的出路就是运气好被提升为姨奶奶。 这样也能翻身为主。 她生的孩子哪怕是庶出,地位再低,那也是主子啊。 因为这个,多少小丫鬟想努力爬床的,所以哪怕被睡也不反抗,但若是没有抬为姨娘,也就是个二等丫鬟。 除去这个特殊点的丫鬟,其他的丫鬟就要正常些。 虽然他们也无法抵抗主子的权威,但若是受宠就可以多些选择权。 丫鬟里最大的就数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了。 她只需要负责主子的饮食起居,调用和管理底下的小丫鬟。 各院里头的小丫鬟就算是二等丫鬟,院里三年换一批丫鬟,小丫鬟就是用来顶替大丫鬟的备用人选。 所以她们也在主子院内负责烧水泡茶打扫等活计,不算什么重活,比起那种三等的粗使丫鬟婆子好多了。 但有一向规矩,就是她们这些小丫鬟是不能轻易踏足主人厢房的,只因里头伺候的都是贴身的大丫鬟。 若是僭越,大丫鬟们也可以随意掌你的嘴或是罚你。 陈喜想想那些潜规则都觉得头皮发麻,着实有难度。 同大丫鬟同等身份的就是这些嬷嬷们了,她们都是不嫁终身伺候主子的奴才,大多都是陪嫁丫鬟熬过来的或者乳母那些,同样是一等奴才,权利则看主子给多少。 陈喜大致理解规则,所以十分清醒,向嬷嬷画的大饼对她没有丝毫吸引力,但她还是得装作惊讶的模样。 人得随大众。 陈喜多年来在社会摸爬滚打学来的经验还是有的。 她如今能靠得也只有那些了。 外加... 陈喜伸手摸摸她手背上的一点朱砂痣,这里有一个空间。 很鸡肋。 因为它是仅仅只能装下一个一米五高的玩偶的静止空间。 没有任何其他能力。 不能进人,不能种地,不能升级,就是个储物空间。 陈喜觉得有好过没,所以还是欣然接受了,用来放贵重东西也挺好的,省得后院人多乱糟糟的会不见。 眼下。 向嬷嬷还在画大饼,只把这边的小丫鬟们给哄得飘飘然,甚至看着那边惨兮兮的三等丫鬟还得意洋洋的。 陈喜心里叹口气。 向嬷嬷敲打她们一番后才带着她们到培训的院子里。 三个厢房。 两间厢房住人,都是大通铺,一间住十五人,另一厢房是洗澡间和茅房,中间就是一个大院子,含一口井。 向嬷嬷让她们原地解散,各自挑选房间和自己的床位。 她则是去瞧瞧她们这些小丫鬟的春季衣裳送过来了没有。 小丫鬟都高兴坏了。 向嬷嬷一走顿时活跃起来,纷纷朝屋内蜂拥而去。 “哇,好气派的大宅子!厢房居然有这么这么大!比我乡下的整间院子还要大呢!” “好软的床铺!我打小起都没有睡过这样好的床铺呢!” “这木料真好,我阿爹就是木匠,在我家乡下,这样好的木料都是用来做好棺材的呢,这里居然用这样的木料来制床...” 小丫鬟们年纪都不大,也没见过世面,兴奋地吵吵嚷嚷个不休。 “真好,咱们能穿这样好的衣裳,还有这么好的住所呢,像咱们路过的那个院子,可比咱们这要破多啦!” 娇小玲珑的小丫头坐在床沿上晃悠着腿,笑嘻嘻地说着。 “是啊,谁叫她们生得不好看呢,以后只能干苦力,主子们怎么瞧得上她们?黑漆漆的手手,黄兮兮的脸蛋!” “我适才瞧见有个人鼻子跟头大蒜似的,丑死啦哈哈哈。” “都是一群歪瓜裂枣的家伙!怪不得只配干那些脏活。” 目前开口说话的就这几位,最先开口的小丫头名字叫玲珑。 她的容貌算是这里头都要出挑的那类,当然后头附和的丫头也生得不差。 短短时间。 向嬷嬷稍作引导,小丫头们的三观已经发生变化了。 着实可悲。 陈喜默默选定正房最角落的位置,原因是靠墙可以少挨着一个人,她仍然不习惯跟陌生人挨得太近了。 “欸,喜鹊,好巧啊,你这里没有人,那我挨着你睡吧。” 陈喜朝着声音来源望去,面色紧张的圆脸小丫头出现在她面前,这孩子的名字跟她名为喜鹊的代称一样叫福珠。 小丫头是她们之间难得的圆脸,其他小丫头都是瓜子脸,标准脸,或者像她似的鹅蛋脸,只有她是圆乎乎的脸蛋,再配上圆滚滚的黑眼珠子显得她十分单纯可爱。 只能说好看的人哪怕带着婴儿肥也是同样好看的。 陈喜并不想搞高冷范,只有傻子才会不与人们相处,想着,她已经勾起嘴角,露出个完美的笑容,甜甜说道:“好啊。” 长大后的她已经学会圆滑,不再像从前那样冷淡了,但她的骨子里头还是薄情的,只是学会隐藏真性情。 福珠果然很欢喜,她的心情也都放在脸上,高兴地脸蛋都颤了颤,一脸软乎乎的奶膘看着就很好捏。 陈喜克制住想上手rua(揉)的欲望,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包袱。 被贩卖后,福珠和陈喜算是难得从头到尾都挨着的人,换了好几次人都没有分开她们,所以也算有种特殊的情谊。 主要她们俩长得有些许相像,旁边的鱼儿还笑着询问她们是不是姐妹俩,不然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人啊。 福珠在铺被褥,听见连忙撒开手,摆手加摇头说:“不是的!” 陈喜偏头对着鱼儿笑道:“像吗?” 鱼儿的位置选在福珠的旁边,瞧见陈喜漂亮的面容害羞地点点头道:“像,喜鹊你生得真好看,就像画卷里头的人。” 陈喜大大方方地笑道:“谢谢夸奖,不过我和福珠不是亲姐妹,但咱们亲人都不在身边,日后又是一块同事,必定是如同亲姐妹般亲近,彼此照应着才好。” 瞧瞧这番客套话说的,可把俩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哄得一愣一愣的,忙不迭地点头,直接就开口喊喜鹊姐姐了。 陈喜年纪比她们俩都大一岁,看着又可靠,也当得起这声姐。 第4章抱团 在陌生的环境,人类总喜欢抱团,仔细看看,就能发现短短时间内,厢房里的十五个小丫头已经扎堆分好。 不出意外。 这些快速凝聚成的小圈子,在短时间内都会很牢固。 而性格内敛些,没有快速抱团的人,例如那位形只影单站在角落的小丫头,则往往都会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陈喜几乎都能预测到那孩子的下场,总归没有好结局。 人么。 要不就得随大众,要么就得狠,要么就得有自己的长处。 这三种人都能在人类社会里头找到自己的位子并且过得不会太差。 陈喜属于拔尖出众抓人眼球的那种,有自己的长处,更有凝聚力,再有她可靠的性格,所以完全不愁社交。 而福珠虽然有些畏生,但她很聪明也很勇敢地与人交流。鱼儿虽然年纪不大,可落落大方会来事儿。 她们三人很快就熟稔起来,开始互相交流从前的经历。 加固感情。 * 新人调教的厢房就只有一张大通铺,位置多有不同。 选位置上难免有摩擦。 半晌就开场。 “你给我让开!我要在这儿睡!我就想在窗户底下!” “凭什么?你要睡哪就睡哪?还没做主子就摆起谱来?我偏不让你!” “嘻嘻,就是,嬷嬷才说起这事儿有些人就想着自个能当姨奶奶了,这口气大的哩,如今咱们平起平坐都是二等小丫鬟,谁要让你?先到先得,你不晓得呀?” 厢房再大也在一个屋里头,那边闹起来大家自然看热闹。 陈喜不理会。 她将床底下的藤条箱笼抽出来,把包袱里头的另一身冬衣叠进去,每个床位下的箱笼看样子就是她们放东西的地方。 福珠和鱼儿都被那边吸引住,瞧见越吵越凶不禁有些慌张。 “这...由得她们这样吵起来真的没事儿么?要是招来嬷嬷怎么办?” “为个床位有什么好吵的,先到先得就是,她们闹什么?” 福珠和鱼儿一前一后地低声说着,神情焦急又恐慌。 生怕惹来事端。 陈喜这才抬头看那边一眼,原是一位小丫头气焰嚣张,非得闹着要和那位名字叫玲珑,生得也小巧玲珑的丫头抢床位。 大通铺有三个大窗户,有几个位置都在避光的地方。 陈喜就很喜欢她的小角落,太阳升起也不至于刺眼。 当然她们这些人如今是没有机会睡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了。 只是有些人就是对这些位置情有独钟,非闹着要。 那位小丫头蛮横得很,大吵大闹憋红脸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想想如今什么光景,在新主子这儿也敢闹。 嚷着嚷着就说漏嘴,原来她这里头有人,老太太身边的艾嬷嬷是她的表姑母,如今进来也是托了关系的。 这可叫大家害怕了。 名唤玲珑的小丫头身边拥护的人不少,可见这阵仗也开始劝她,要不让出来算了,这人死缠烂打烦人得很。 倘若真闹起来,她们也得吃不了兜着走,还是算了吧。 不跟她计较。 玲珑气急败坏,但憋着憋着还是听劝,和附近的小姐妹换了个位置,但眉目凶狠,显然不会那么算了。 “真假尚未知呢!真是她表姑母怎么不直接请示到老太太那去?直接给她谋个位置,或是直接许她做姨奶奶多好?” “玲珑快别说了,一个地方一个规矩,指不定这儿不许呢?” “是啊,咱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若真是那咱们可遭了。” 和玲珑交好的两个小丫头如是说道,看着是真心相劝。 玲珑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一声,心里憋屈得很,偏生那位不合群畏畏缩缩的小丫头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被人不怀好意地用力一推,直接就撞向玲珑的身上。 她心里正憋着火,想找地方出气,正好就有人撞枪口上来。 玲珑站稳后直接用力将清瘦的小丫头推回去撞到始作俑者。 她愤怒地斥责道:“你们做什么呢?真当我好欺负么?” 玲珑的俩小姐妹也站出来维护道:“干嘛呢干嘛呢?” 始作俑者也是个五官明媚的小丫头,对此嘻嘻哈哈地笑着道:“抱歉抱歉,一不小心撞到的,下回我一定注意!” 玲珑那方也只能恶狠狠地放话到:“下回给我们小心点!” 对方还是嬉皮笑脸地答好,好脾气得让人无法深究。 玲珑只能憋着气收拾东西,俩小姐妹便只哄着她让她别生气了。 始作俑者则是和她的姐妹俩嘻嘻哈哈个不停,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还时不时推搡那低头的瘦小小丫头逼问人家为何要撞人?明明就是她们先推得人。 像沙包似的被人推来推去。 内向的小丫头也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地开始掉眼泪。 福珠看不过去,很想去帮帮她,被鱼儿一把拉着劝住了。 “咱们既然进了这府邸,往后这种事情多了去,人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咱们自身都难保,你何必惹事上身?” 鱼儿看得通透,她家里有位姐姐就是给人当奴婢的,虽然偶尔得主子宠爱能风风光光地回趟家,但也不好过。 她都熬到大丫鬟的地位了,主子不高兴也得任打任骂的。 更何况她们如今才是小丫鬟?虽然比粗使丫鬟好些但也是奴婢,在大宅院里头生存就难,再招惹是非可怎么活? 福珠咬唇忍住了,可心里对这种生活还是觉得恐慌起来。 陈喜也只是劝道:“鱼儿说得对,跟咱们无关的事情少理。” 刚刚她们交换信息,福珠家里是做小生意没落的正经人家闺女,性格单纯些,鱼儿是渔家出身,堂姐当过丫鬟经常给她说这些事情,所以知道的多些。 奈何她家人只看见她姐姐的荣华富贵,却当作没听见她回来的诉苦似的,反而转头就把自个闺女也卖了。 鱼儿心中苦闷,在这种父母大过天的时代,也只能认命。 所以她更通透些。 陈喜喜欢她的聪明不惹事,和这种机灵人交好她很乐意。 福珠倒是个危险人物,有时候太善良也是种致命缺点。 好在她很听话。 信任朋友也算个优点吧。 那种一意孤行不听劝的人才是真的可怕。 第5章黄家 这如同惊雷乍响的小闹剧也如同惊雷消失般快速。 向嬷嬷回来时,大家已经分好房间床位,老老实实地候着。 等用她那鹰眼般的眼睛环视一圈,最终露出些许满意的笑意。 心想这回的丫头片子都还算乖巧,没有惹事生非。 与她同行的还有身后的几位丫鬟,都捧着一盘物什。 跟在最后边的是粗使婆子,由她们挑着小丫鬟们的新衣裳。 “都过来罢,各自把春季衣裳都领回去,每人三套,勤换洗,千万别让外人瞧见你们蓬头垢面的样子,那是丢我们黄府的脸!敢丟我们黄府的脸,知道什么下场吗?!” 向嬷嬷虎着脸,挺着她那水桶似的腰,扭着屁股训话。 “我们黄府是什么人家?我们大老爷是何等人物?那可是当今圣上最敬重的长公主的驸马常安侯的嫡亲妹妹的嫡长子!!” 嗬。 好家伙。 这亲戚攀的。 陈喜都险些没跟上这弯拐的,不过也理清楚一件事情。 这家老太太是老驸马爷的亲妹妹,她儿子是老驸马爷的亲外甥,听向嬷嬷的口气,这老驸马应该挺受宠。 以至于妹夫家也能仰仗着他的光环活得有滋有润的。 向嬷嬷边让她们排队领东西,边继续地给她们说教。 陈喜默默听着,轮到她时就跟着前边的福珠走就是,只要伸出手接过,东西就会稳稳地落在她的手上。 有三套春季衣裳和一些瓶瓶罐罐,应该是用来保养的护肤品和掩盖体味的香膏,外加一些胭脂水粉等。 富户里头的丫鬟往往也代表着主家脸面,自然要打扮得好看。 陈喜每接过一样就微微屈膝行礼一回,再颔首道谢。 她们运送过来时都稍微接受过培训,只是各家规矩不同,有的买回来的主家还会再教一遍自家的规矩。 显然黄家就很讲究。 陈喜手心朝上地捧着东西,通过触感就明白这布料不差。 换作她那? 少说也得是上千上万的衣服布料。 可见的这黄家还挺奢侈,小丫鬟都穿上那么好的料子? 陈喜觉得挺满意。 连向嬷嬷掐着嗓子在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也不刺耳了。 训话结束后。 也该到用晚膳的时间。 向嬷嬷负责带她们排队过去用膳,顺道让她们认认路。 陈喜跟着大部队把新发的东西放好才又跟着去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陈喜穿过来吃过最多的就是粗粮和细粮掺和做的馒头,但这已经算好的,在这种时候,平民老百姓饿死都不稀奇。 她如今倒有几分庆幸没有穿到哪犄角旮旯里头去,若叫她去吃那种划拉嗓子的粗粮?她怕是真的煎熬了。 被卖的路上吃得都不算差,到这奢靡的黄府定也差不到哪儿。 可是吧... 这也太夸张了点。 向嬷嬷带着她们七拐八拐地就到了一个大食堂的地方。 陈喜还没走近就闻到浓郁的饭菜香味,和餐馆大排档的那种感觉似的,一闻就知道是重油重调料的大锅饭。 结果等她跟着小丫头们踏进饭厅,看向那两桌饭菜都懵住。 整整两张长桌,齐齐整整放着一堆饭菜,荤素都有。 鲜鱼豆腐汤,烤鹅,五花肉片炒笋子,咸鱼焖茄子。 这是四道肉菜。 清炒小青菜,白菜粉条,酸辣萝卜丝,枸杞山药泥丸。 这是四道素菜。 咸萝卜肉糕,甜滋滋的红糖豆包。 这是两道点心。 陈喜傻眼了。 其他小丫头们早就忍不住发出哗然的动静又赶紧憋住。 不由自主地咽口水。 小肚子里头的鼓也打得震天响。 向嬷嬷瞧见她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觉得十分爽利。 笑着挑着眉梢,用圆润的手指指着她们点点,再对着她们说:“瞧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儿,就这就直了眼?” “回头这节日那节日的膳食可比这好几倍多,到时候你们不得彻底呆住了?” “行了,都回回神,把你们那副穷酸样收敛收敛,别给我们府里丢人。” 向嬷嬷斜睨她们一眼,又让她们坐下,开始教她们用膳礼仪,不得张开血盆大口,不得吧唧吧唧嘴。 吃东西要小口,喝汤要用抿的,动作要缓慢而优雅。 向嬷嬷给她们示范,别看她生得圆润,但一举一动确实好看,光看着她用餐还以为是哪家太太奶奶呢。 陈喜的重点只有向嬷嬷的身材,这是变相证明府里伙食不错。 至少不是装模作样充阔气的。 陈喜心满意足了。 不用饿肚子就很好。 要知道这种世道,时不时再闹饥荒什么的,有吃有喝的不错了。 这黄家还真挺富裕,她机灵点应该能捞些什么再走。 陈喜的芯子不同,里头装着的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理解和学东西本就要快些,再上一世她学的礼仪加持,动作优雅好看,也没有什么声响,光看她吃饭都觉得香。 向嬷嬷盯着小丫鬟们进食,时不时敲打敲打她们。 她的目光频频落在陈喜那,眼里越看越觉得满意。 其他小丫鬟的质量参差不齐,大多出自贫苦人家。 要吃东西不发出动静都够呛,一个个别别扭扭得很。 向嬷嬷瞧见几个筷子都使得不利索的,直接伸手拍掉她们的筷子呵斥道:“筷子都不会使,你们是从哪个山窝窝出来的?” 被骂的小丫鬟臊得满脸通红,脸面不保,但只能垂首听训。 向嬷嬷骂归骂,还得带新人,便就指着她身边使筷子标准的玲珑就说道:“就你,教教她们去,连筷子都使不好,回头可怎么替主子布菜?真真是些蠢笨的货色!” 玲珑被点名有些欣喜若狂,忍住激动就浅浅笑着答应道:“是!” 被训的小丫鬟们这才顶着大红脸跟着玲珑学抓筷子的姿势。 福珠悄悄松口气,和鱼儿对视一眼,都觉得太严格了。 她们用膳不得不集中精神,细嚼慢咽,半点不敢出错。 向嬷嬷也像只猛兽似的盯着她们,似乎她们出错就会被毫不犹豫地吃掉,吓得其他小丫鬟们也如坐针毡。 吃顿饭也不得自在。 第6章拉近关系 饭要吃得好看还要吃得快,不然啊,就抢不到饭菜了。 福珠和鱼儿就没吃饱。 陈喜看着斯斯文文实则吃了个肚子滚圆,瞥见向嬷嬷还在训诫,要她们吃快些,磨磨蹭蹭地浪费时间。 真是什么话都让她说全了。 陈喜摸摸填饱的肚子,舒服地叹口气,向嬷嬷一招呼她就站起来,跟着福珠和鱼儿她们起身准备回院子。 碗筷是不需要她们这些二等丫鬟洗的,有专门的粗使丫头婆子。 其他没吃饱得也只能放下碗筷,拘束地跟着大部队走。 小丫鬟们要哭不哭。 如今对她们来说,最难受的事情莫不过于在你面前摆满从前吃不起的美味佳肴,偏生你不能尽兴地去享用它们。 小丫鬟们个个咽口水回味无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向嬷嬷只说规定的时间内才能有饭食吃,来早或者来晚就没了,让她们自个掂量着时候自己过来这边饭厅用膳。 “别瞧着我平时不在你们就给我来场饿虎扑食,那些个规矩礼数都是平常日积月累的,那叫刻进骨子里的教养。” “你们若是想当那些粗使丫鬟便尽管张大你们的狗嘴吃,吃得你们面容变相,牙齿七倒八歪,到时候你们就去跟她们做伴去吧!” 向嬷嬷走路都喜欢扭着腚,连走带摇得十分有风采。 她语气带着警告,又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只盼她们好。 毕竟生得那样好看的丫鬟们能有大用处,招待客人或送人都是长脸的事情,家里老爷少爷们想要也有的消遣。 多重要? 买回来就是黄家的人,她们的身子面相也容不得她们自个糟践。 向嬷嬷对待她们可看重呢,回头都是有地方使唤她们的。 小丫鬟们跟在她的后头,听见训话就乖乖巧巧地称是。 向嬷嬷听见还算整齐的回话,心情才美丽那么几分。 回到院里。 向嬷嬷吩咐她们不许胡乱吵闹,明日她再过来教导才离开。 热水都是婆子们抬进来的,让姑娘们早些洗漱安歇。 向嬷嬷离开,大家就松懈下来,捶捶肩膀捶捶腰地怨天载道,她老人家在那盯着,她们连背都不敢弓一点儿。 四处散去。 福珠放松后也叹口气,有气无力地对着陈喜和鱼儿说到:“可算累死我了,用个膳比我裁两身衣裳还要累。” 鱼儿也捶捶紧绷着的腰说道:“是啊,还没吃饱呢。” 她语气哀怨。 陈喜眯眯笑,肚子里头饱饱的滋味很能让人满足。 她看着她们俩那样,便笑着说道:“我是吃饱了,怎么样,需要我教教你们怎么吃得既好看又快又饱肚吗?” 她先前跟风开过吃播,所以特意研究过,有经验。 福珠和鱼儿听见这话眼前一亮,转身朝陈喜身边围去,殷勤地给她捶捶肩膀,捏捏手臂,迫切说道:“要要要!” 陈喜这才眯眼乐道:“好说好说,咱们先进去再细聊。” 必要时候。 可以用些小经验小东西小分享来拉近身边人的距离。 很划算。 福珠和鱼儿果然欢天喜地得不行。 她们三人进入厢房时,里头的其他丫鬟们已经在查看东西。 黄家果真是大方。 陈喜回到自个床位前,仔细翻看着新衣裳,再拿起来比划比划,她穿起来应该刚刚好,还有一点点余地。 估摸着也就能穿个今年份的,毕竟这副身体还能长。 福珠和鱼儿的个头比陈喜稍微矮些,袖子有些长。 但不影响干活。 可见的衣裳都是统一发配的均码,真有需要就自己调整调整。 厢房里。 已经有心灵手巧的小丫头翻出针线来,正忙着把袖子改改。 陈喜都不得不佩服这边的孩子早熟,八九岁的年纪已经能独当一面,而且还挺聪明的,会得东西也不少。 她正想着就把放在床铺上的春季衣裳折起来准备收进箱笼里。 这天儿才开春,天气反复无常,近期是冷是热暂且未知。 眼前还有些冷。 故,暂时用不上。 福珠和鱼儿有样学样,跟着陈喜把东西都安置妥当。 大通铺上边有几个丫头还没洗澡就往上爬的,在上头滚来滚去玩闹着,身上的灰尘和饭菜的味全染上头去了。 鱼儿看得直皱眉,又皱着鼻子,一副难受的样子对着陈喜和福珠说道:“咱们快些去洗漱吧?也好早些歇息。” 陈喜闻言也赞同道:“那等我把衣裳拿上,咱们一块去。” 福珠还在看人家在那边玩闹,听见这话也迫切地说道:“我也跟你们一块儿,等等我!”说着就收拾起来。 陈喜见状跟鱼儿对视笑了笑,而后开始寻找换洗的衣物。 她们都还有一套冬衣。 培训的院子人太多,三十个小丫头呢,洗澡只能排队。 陈喜也不意外,抱着自己的衣物和今日新发的洗澡豆等着。 福珠和鱼儿排在她的身前,陈喜比她们俩都要高。 视野也没被挡。 前方看着还有七八个人才轮到她们,便站着说说话打发时间。 “...噫...好吓人...这天都快黑了...你们说那些个粗使丫头是不是故意吓唬咱们的?偏生要等这种时候说这些可怖事情!害得我如今心里都毛毛的,今晚可怎么睡啊...” 陈喜才跟福珠鱼儿没说两句,就听见排在她身后的俩小丫头正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神色慌张,十分害怕的样子。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这样热闹,也说与我听听啊?”陈喜回头笑着问道,一副为人很好相处的模样。 俩小丫头正想跟人说呢,有人搭话就故作可怖的神情低声说道:“不是什么好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陈喜见状表露出一副上钩的模样,好奇问道:“到底是如何?” 其中一位小丫鬟这才迫切地跟她八卦道:“那我可说了,你等会儿要是害怕了,可千万别怪我,是你自己要听的!” 陈喜闻言笑道:“我胆子一向很大,你有什么尽管说就是。” 她的胆子还真不小,那是官方认证,童叟无欺的。 第7章张婆子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7章张婆子听她这么说。 那小丫头这才露出骇然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你可晓得咱们这里不干净?”说完四周瞅瞅,恐慌不已。 另一位小丫头也已经拽紧她同伴的袖子,害怕得不行。 陈喜挑眉继续听着。 那小丫头才把听来的可怖事迹说出来,原来这边培训的院子里头不平静,夜里总有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 陈喜还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鬼故事,对方若是知道她也是阿飘来的,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晕倒过去了。 她神经大条得哦一声,饶有兴致地继续听她磕磕绊绊说道。 倒腾来倒腾去。 陈喜只捕捉到重要的信息,询问道:“为何样样都跟那东院还有三少爷有关系?” 什么什么丫鬟从东院那边跑出来后就浑浑噩噩不省人事,什么什么婆子去东院送一回东西回来就倒地不起。 还有更厉害的。 说是某位嬷嬷远远瞧一眼那位三少爷回来就不行了。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这话题。 陈喜都觉得有些太刻意,怎么坏的事情都跟一个人有关系? 这让她想到上一世的网络水军大战,一个个下场挑拨是非,目的就是为了让目标身败名裂,怎么也得扯上目标。 那小丫头也说不清楚,总之这个院子不平静,这个府邸里头也不平静,就只知道东院是个不能去的地方。 会招上霉运的。 那小丫头如是说到。 陈喜正觉得这东院必定有故事,耳边突然就冒出幽幽的声音,道:“原是在说三少爷啊...老奴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姑娘们可要细听听?” 这道声音叫俩小丫头都被吓得抱成一团尖叫啊了一声。 陈喜不禁揉揉耳朵,而后饶有兴致地对着来人问道:“你知道?” 来人年纪估摸着四十来岁,身材娇小,穿着灰扑扑的衣裳,头发倒是盘得整整齐齐,用一只木发簪别着。 她脸上的褶子很多,面容平凡到一眨眼就能忘记的程度。 陈喜却记住她的面容。 “老奴在黄家干了几十年,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事情没听过?” 张婆子呵呵笑着,一张褶子脸活生生笑出朵花儿来。 陈喜自然明白这相当于买卖情报,若不她想八卦早说了。 于是她挑挑眉,假意摸摸袖口,而后哎呀一声道:“真是,忘记我如今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了...” 人都被卖了。 她身上能有什么? 张婆子见到的却是位聪明丫头,顿时眼睛闪过精光,呵呵笑道:“老奴不要什么,只盼着往后姑娘们吃着好的给我留口吃食即可,我可惦记着那萝卜肉糕许久了...” 身边的小丫头们这才回过神来似的,也晓得对方想跟她们分享信息呢。 便连忙真切地点点头,清脆地说道:“行啊!我们才吃过那萝卜糕呢,若是能带,下回一定给你带些回来。” 年纪轻轻,天真烂漫得很。 陈喜当然明白这婆子要的不只是吃食,那是让你平常吃肉也给她留些肉汤呢,显然是二等丫鬟看上等人脸色,她们那些粗使婆子丫鬟则是指望着二等人那捞点好处。 也是唏嘘。 陈喜也端着笑容说道:“是啊,还没问您怎么称呼呢?” 张婆子对陈喜另眼相看,她便对着陈喜说道:“人人都唤老奴张婆子,姑娘们也这般喊我便是,我就是负责这院子里头的洒扫和搬搬抬抬,什么杂活都干,姑娘们要是缺些什么,也可尽管使唤我去跑腿便是...” 张婆子咧嘴笑着说着,边说还边对着整个院子比划比划。 逗得俩小丫头咯咯笑,福珠和鱼儿也总算回过头来看她们在做什么,她们只认识陈喜便只问她怎么回事儿。 陈喜就简单说说。 张婆子瞧见圆圆脸蛋跟个小福娃似的福珠也欢喜道:“我们这种身份的奴才哪里比得上姑娘你们,万一哪日发了光,入了主子们的眼儿可是不得了呢。” 陈喜听她马屁拍个不停,正经事儿倒是不说,便提醒道:“张婆子,您还没给我们说说那三少爷是怎么回事儿呢?” 张婆子闻言回头看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深,她点点头说道:“说,自然是要说,其实老奴不说你们早晚也得从别的地方晓得,我这也是觍着老脸过来混混眼熟。” 她这番话说得卑微,对她们这些二等小丫头都奉承得很。 小丫头们没见过世面,被人捧一捧就觉得飘飘然了。 都咯咯咯地乐不停。 福珠和鱼儿也觉得眼前得张婆子好生奇怪但也没出声。 张婆子这才给她们科普说到:“三少爷啊,老奴奉劝各位姑娘能少提还是少提,不吉利,虽然老太太稀罕他,但终究没那个福气哟,说起这三少爷也可惜,二奶奶也是可惜,还得叹二奶奶有那么个不靠谱的娘家哟!” 张婆子说着见她们云里雾里的模样,又“害”得一声说道:“瞧我,你们才到这儿来,哪里晓得这些,你们且听我从头说起!” 小丫头们排着队等洗澡,人多位置少,又不能走开。 所以干脆听听八卦也挺好,实则也不叫八卦,这叫了解情况。 张婆子便给她们从头说起,道:“你们晓得咱们黄家是何等人家了吧?向嬷嬷那番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话又引得小丫头们咯咯直笑,显然都被她给吸引了。 陈喜安安静静地收集信息。 才知道。 黄家目前辈分最大的就是那位老太太,今年五十六岁,她哥哥就是长公主的驸马爷,前些年才被封了侯爵。 老太太也跟着自个大哥身份倍涨,毕竟她大哥疼她。 驸马爷只稀罕妹妹,对于其他孩子倒是不冷不热的。 因此整个黄家里头所有人都供着老太太,生怕她不高兴。 老太太身体稍微不好都得惊动整个黄府里头的所有人。 毕竟黄家还得倚仗着老舅爷的帮衬,老太太若是不在了,那么驸马爷对他们这黄家如何,心里也差不多有数。 因此。 老太太能不被供着么?那可是黄家用来攀亲的人物啊。 第8章陈年旧事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8章陈年旧事老太太一共就俩儿子,长子黄宗正和次子黄宗义。 兄弟俩是宗字辈,取正义二字为名。 老太爷的年纪比起老太太稍大些,现如今已过世。 现在是长子当家做主,管理着黄家外头的所有生意,长儿媳则是管着内宅的事情,老太太如今不管事务。 陈喜听张婆子所言,将这边的尊称也弄懂个七七八八。 黄家的人口也了解到位。 老太太目前辈分地位是最高的。 她的大儿子黄宗正,今年正好三十九岁,大儿媳公孙氏三十八岁,夫妇是现下当家做主的人,权利很大。 张婆子管他们叫老爷和太太。 他们夫妇又生了俩儿子。 分别叫黄泽恩,黄泽民,二十左右的年纪,都已经娶妻。 张婆子管他们叫大少爷二少爷,他们的正妻则是叫大奶奶二奶奶。 至于其他平妻妾室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 张婆子只笑说道:“你们多呆些时候也就都晓得了。” 小丫头们已经云里雾里晕乎乎的,只下意识地点点头。 陈喜则是努力记下人物关系。 张婆子说完大房老爷太太才说起二房来,她还未开口,就先叹口气,说道:“要说起来,适才我还恍惚了。” 张婆子眨眨酸涩的眼睛,颤巍巍地说道:“三少爷的娘亲,若是她还在世上,如今也该叫二太太了,哪里能称呼二奶奶?又不是我刚进府里不久那会儿...” 张婆子原是给她们科普,如今说着说着倒是伤感起来。 陈喜才从她口中逐渐得知,那位三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婆子说道:“老太太从前最疼二爷,到底是小儿子,自然更为疼爱些。” 她说着补充道:“二爷娶的还是老太太闺中密友的嫡女,二太太自幼起那可是被老太太当成亲闺女疼的人物儿...” 这俩最疼的人生的孩子,老太太能不疼么?那是疼进骨子里。 更何况。 这位三少爷年纪不大时就已经显露出他的聪慧来,那是人人见面都夸赞的,都说他这孩子前途无限。 别说老太太,老太爷在世时,对这位三少爷也是极其宠爱的。 他说这孩子就是文曲星下凡,他们黄家光宗耀祖的担子就交在这个孩子肩膀上了,他要把银钱都给他的学业砸进去。 这年头科举还是十分香的,当然花费的银钱也同样不少。 光凭这几句话,就足矣明白老两口对他的期望有多高。 张婆子年纪大了,说得话就东一块西一块,理不清。 陈喜自己总结总结。 无非就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小儿子娶了自个闺蜜的女儿,所以亲上加亲,她对二房的偏爱就更多了一些。 如此受宠的一家,如今怎么说起来都遮遮掩掩的呢? 那位三少爷更是带着厄运缠身的名号,也是唏嘘不已。 期间必定还有故事。 张婆子果然也继续说道:“二太太娘家又是皇商,十分富裕,她自己做生意也很有一套,管家也是一把好手。” 张婆子都感叹说道:“那会儿老太太还越过进门不久的大太太,直接把掌家的权限给了二太太,二太太也真是位能人,把宅内那是整治得服服帖帖,无人敢说二话...” 其他小丫头们顿时回神,一片哗然后,又窃窃私语地说道:“那二太太也太厉害了,那么大的宅院,那么多的人,她居然能管得服服帖帖的,太能耐了...” “她进门时也不过十六七吧?比起咱们也大不了多少,可她居然这样年轻就能掌家,二太太她真是太强了吧...” 陈喜听到这觉得很有问题,老太太再怎么喜欢那位,可越过大儿媳给小儿媳管家,那可不是替那小儿媳拉仇恨么? 她突然就悟到什么。 妒忌心是很可怕的。 果然好景不长就开始出事了。 张婆子回忆道:“那日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只是突然就传开来,二太太的娘家出事儿了!还是贪污的大事儿!” 说起这个,她的音量也不禁放轻,像似在说不可告人的事情。 陈喜都能猜到后头的事情了。 二太太的娘家倒了,她被牵连抓获,哭冤枉,可无人听。 最终狱中自我了结。 二爷听见这消息后就疯了,闹了几日后,最终也不知去向。 可怜这三少爷。 娘没了,爹也不见了。 自己身体还不好。 偏生还传出流言,说他是灾星,谁碰上他都得倒霉。 还克人。 特别是和老太太相克。 老太太心疼坏了,原本不信,她只想好好照顾好这个孩子,谁想到她一靠近他也不行,就容易倒霉。 后还生场大病。 黄家老爷便不许她再亲近自个小侄儿,把那孩子养后院去。 老太太思念成疾,但为了彼此好,才答应不去探望他。 心里还是惦记着的。 每年都得通一封书信,只是过程很繁琐,还得驱邪才能看。 麻烦得很。 张婆子说着也是万分感慨道:“一晃眼,二太太都没了快七年喽,三少爷也被圈养在东院那边快七年了...” 可那边如今仍然是禁地,基本是不让人随意靠近的。 张婆子心想那孩子的事情这要说大太太没有一点干系她都不信。 二太太娘家出事,大太太未必有能耐做出来,但欺负人家孩子或许还是能的,不然一个孩子能突然变成这样? 当然宅院里头的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张婆子也不可能乱说。 陈喜自己也能猜测到一些东西,但也不会说太多。 毕竟和她无关。 其他小丫头听得稀里糊涂,等说到受诅咒的三少爷时才来了精神,纷纷表示这是不是真的啊,她们会不会也被派去东院啊? 毕竟适才其他粗使下人都说从前的丫鬟去了回来都疯了。 小丫头们顿时急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表示十分害怕。 张婆子只是呵呵笑道:“没事儿少提三少爷,少去东院那附近转悠,你们也不会出什么事儿,至于去东院伺候那更不可能,旁人都靠不近那边,三少爷也有他奶娘伺候着,用不着其他人,更何况旁人也克不住他...” 第9章澡堂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9章澡堂陈喜便记下来。 福珠和鱼儿也心中感叹,这二爷一家也太吓唬人了。 小丫头们听见都纷纷点头,又拉着张婆子询问哪位主子好伺候,等她们培训过,也该到了被分配的时候。 张婆子心里对主子们再有成见,也不可能告诉一班小丫头们,只笑说道:“跟着哪位主子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姑娘们放宽心,以你们的姿色,断不会像我这般...” 府邸里头总要有能见客的丫鬟,劳碌过度的丫鬟粗糙的很,哪里能入贵人们的眼?那都是精挑细选调教出来的漂亮小丫鬟在跟前伺候着,斟茶倒水,打打扇子那些。 张婆子长着张平凡脸,也就没那个机会被主子们瞧上。 小丫头们听见府里的老人都这么说,顿时就安心起来。 欢欢喜喜地笑开来。 花儿一般的年纪。 张婆子也跟着陪笑,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块,显得她格外沧桑。 陈喜心里悄悄叹口气,这位张婆子都这般不简单,还有黄家二房的事情,可见的这府邸深似水潭... 哪里会那么好过的。 天色渐晚。 张婆子陪着小丫头们说了会儿话才轻微跛着脚离开。 陈喜朝她看了一眼。 小丫头们已经都在谈论自己的事情,没有关注过多。 福珠和鱼儿跟着陈喜的目光追过去,才靠近她低声和她说话。 “那张婆子瞧着也好不容易,一把年纪了,腿脚还不好,却对咱们这些小丫头都毕恭毕敬的,还哄着咱们...” 鱼儿是个明白人,从府里的老人就能映射出这里是个什么光景。 福珠也没有被张婆子哄到,她目光难受地看着陈喜和鱼儿,低落地说道:“可不,在我乡下,这个年纪的老人家都是长辈,可受人尊敬,如今咱们也被卖了,往后咱们也只能像张婆子那般去讨好别人了...” 从前家里再不好过那也是堂堂正正的人,如今为人奴仆... 那就是如同牲畜... 唉。 鱼儿的情绪也不高。 张婆子都对她们毕恭毕敬,只怕她们需要讨好的人也多。 陈喜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担心也无用,咱们还是快洗洗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如何培训都未知呢。” 福珠和鱼儿听见这话觉得言之有理,登时就转头看向前方。 队伍还差两三位就轮到她们了。 陈喜拉着她们朝前走,免得被后来的小丫头们插队。 福珠和鱼儿心头松快,觉得至少身边还有可依靠的人。 她们三人的关系自然是要牢靠的,都想抓紧彼此。 若不。 那在这偌大的府邸里头,没有个体己人未免也太可悲。 西厢房的左侧就是澡堂,里头被木板隔出五个单间。 陈喜踏进这个地方就被热气和澡豆的香气扑了一脸。 整个屋子湿气很重。 澡堂地板有铺正方形的小红砖,遇上水干得特别快,也不会积水,布鞋踩在上头也不湿脚,十分讲究。 福珠和鱼儿都发出惊奇的声音,觉得洗个澡都如此精致。 陈喜看向单间,里头放着一个木制的浴桶,还有把手放布巾。 衣裳则是放在单间外头换,旁边还有一个放置脏衣物的箩筐。 旁边还有几位婆子忙里忙外,瞧见她们三人进来便提醒道:“姑娘们的衣裳最好做个记号,回头我们一块洗好晒好再给姑娘们送回来,你们也好辨认辨认。” 陈喜听见不用自己洗衣裳,还有人伺候着,心里觉得这小日子过的,怕是比小门小户的闺女都要滋润。 她为此甜笑道:“行,我们晓得了,麻烦你们了。” 粗使婆子没想到陈喜那么客气,连连躬身说应该的。 福珠和鱼儿都觉得极其不适应,哪哪都觉得不自在。 几位婆子把浴桶刷过再重新兑上热水,之后就躬身退出去。 福珠和鱼儿这才松口气,连忙靠近陈喜才俩俩说道:“喜鹊姐姐你可会刺绣?”异口同声说完,俩小丫头又都嘻嘻笑起来。 陈喜闻言点点头笑道:“会一些,我什么东西都会那么些,但会的东西杂,没有什么精的,刺绣也还能看。” 陈喜对什么感兴趣的都会去学,所以确实如同她所说的,什么都会一些,但除去弄造型还算有点成就,其他的都不精。 刺绣嘛。 她前世也学过一些,绣些小东西还是没问题,想当初还是因为十字绣火了一段时间,她才因为这个而接触到刺绣。 因为缺时间,她也没学多久,纯属兴趣玩玩,毕竟精力有限。 如今这副身体,记忆中是会刺绣和制作简单衣物的。 陈喜这才敢回答说会。 福珠和鱼儿也纷纷表示自己也会,还想说对方不会自己可以帮忙呢,如今她们都会,那么就可以自己绣了。 不耽搁时间。 她们说上两句就各自脱衣裳进去单间里头洗澡去。 小单间有木门。 可关上。 陈喜觉得十分妥当。 浴桶里头居然还有能坐的地方,简直贴心到极致。 陈喜把衣裳脱掉就迈进浴桶里头,水温稍微有些烫,但泡下去觉得也正好,觉得浑身僵硬的肌肉都得到放松。 陈喜不禁叹口气,闭眼靠在浴桶边缘上缓缓,彻底放松了。 这段时间颠沛流离,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会出现在哪个陌生的地方,又会被什么样的人买去,着实郁闷。 如今尘埃落定也算安稳,现下要做的就是努力往上爬了。 因为奴仆没有人权,如果不依附主子,那么很难翻身。 陈喜觉得自己必定要选到位好主子,再讨对方的欢心,最好是到一定年龄就愿意直接放她出去恢复良人籍贯的。 她心里想着事情,手里动作不停,麻利地给自己搓洗。 前两个月她还在颠簸,因此也没办法常常洗澡,只有被牙婆拉出来见买家时才会被带去大澡堂里头洗漱。 来黄家前她才洗过,所以这会儿也不脏,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 陈喜撩起水看看自己纤细的小手臂和白皙的肌肤,这一世的身体比起她前世精致多了,五官也很出色。 第10章偷窥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10章偷窥鱼儿说福珠与陈喜相像是有理的,只不过福珠的脸和五官更圆润些罢,二人介是杏眼柳眉,翘鼻小嘴。 陈喜端详水面上自己的面容,她的眉眼带着些许慵懒,眼下的神情当真有几分鱼儿口中的画卷里头的小神仙那味儿。 福珠则更喜庆些,像是年画里头的漂亮小童子,很是可爱。 她只需保持原状,活泼开朗,应该挺讨人喜欢的。 特别像是老太太那样的人物必定喜欢她,所以前程不愁。 鱼儿的五官端正,看着就有种落落大方的感觉,很得体。 都说相由心生,面容大致也跟个人的性格有一定关系。 她看起来就很正经很本分,不是那种会偷奸耍滑的人。 所以各房里头的太太奶奶估摸着会喜欢这样的孩子。 鱼儿应该也不愁。 至于自己。 陈喜觉得自己的五官更俏皮些,眉眼恰的好处的漂亮,让人看着精致,又不至于觉得夺目,笑容也有感染力。 在这种地方,长得好看有利有弊,毕竟自古红颜薄命。 特别是她如今身份卑微,卖身契被人拿捏着,也由不得她做主,万一被瞧上,也是一句话的事情就能将她送人。 或者是被男主人随意欺辱,那也是有苦说不出的事情。 陈喜心道是真的麻烦。 不过吧。 长得好看也不全然是坏事,在这种连人权的都没有的情况下,本身的姿色也是一大利器,像是被选上当粗使丫鬟,那她的处境会更糟糕,至少她目前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试着想想。 长相漂亮的丫鬟犯错误求饶和面容普通的丫鬟求饶。 世人都会偏向好看的。 十分现实。 内宅里头虽然存在争斗,但太太奶奶们也稀罕漂亮丫头伺候着,毕竟瞧着都觉得赏心悦目,只要老实本分别乱勾搭主子即可,她们也未必就会把你如何。 况且大丫鬟的权利不少,有些还能帮主子料理陪嫁的生意。 其实还是有路可行。 陈喜伸手拍拍脸蛋,觉得如今能出主力的也就靠它了,外加自个灵活变通的脑力,和杂七杂八的技能点加持。 她势必要混出头来! 陈喜才把思绪整理完毕,正要起身擦净水珠,结果突然听到隔壁小单间里头传出一声尖叫,将她心都震得一抖。 这声音尖锐,不是福珠也不是鱼儿的音色,声音在她前方,那边还有两个隔间,应该是另外俩小丫鬟。 她正皱眉想着怎么回事,那边就大叫起来说有人偷窥! 陈喜登时朝左边纸窗看去,隔间为了透光,那面墙都是贴纸的镂花大木窗,此时正好一道黑影从那边闪过。 福珠和鱼儿估摸着也看到了,也不禁害怕起来询问怎么办。 陈喜直接站起身捞起布巾往自己身上一裹,对着旁边的福珠和鱼儿说道:“身影就一道,应该没有了,我这边窗户纸没破,你们看看你们那边有没有破,看完也别愣着,把衣裳先穿好,这动静势必会招来人!” 虽然都是姑娘家,但谁也不想衣衫不整地被一群人看吧? 陈喜可靠的嗓音传来。 福珠和鱼儿这才缓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扑腾着水花起身擦干。 等她们俩围着布巾出来,陈喜已经擦干身体把白里衣穿好,她看着俩小丫头十岁的小豆芽身材,完全就是个孩子,就这样都有人过来偷窥,简直丧心病狂! 陈喜忍不住地磨牙,后院照理说外男是不得入内的,只有男主人才在后院居住,就连小厮家仆那都是在前院的。 这后院远比她想的还要肮脏,这群男主人中必定出了位变态。 陈喜觉得一阵恶寒,她凝重地叮嘱福珠和鱼儿快穿好衣裳,前两间的隔间估摸着是吓懵了,还没出来。 外头也被澡堂里头的动静吓到,纷纷叫嚷着怎么回事。 陈喜穿好衣物才先一步出门,外头排队的小丫鬟们纷纷询问,陈喜暂时没时间搭理她们,只说有人偷窥。 而后只身先跑到澡堂外围查看,就是她们木窗户下方。 外头天色朦胧。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陈喜借着澡堂的亮光打量着窗户底下带泥土的大脚印,这尺寸看着就是个成年人了,这叫她当真恶寒。 前两个隔间的纸窗户都被人戳了小洞,窗户底下的泥巴最多脚印最乱,只有她们三个后边有两道脚印。 可见贼人只看到前两个窗户就被人发现了,慌乱之余从她们那边跑过。 陈喜沉思地看向那边来处,是一道巷子,不知道通向哪里。 几位婆子才去挑新的热水来,听见出事也吓得够呛。 其中一位跟着其他小丫鬟都朝陈喜这边涌过来,看着地上杂乱的脚印都倒吸一口冷气,一个个害怕得不行。 刘婆子瞧见陈喜自个跑来这边,不禁后怕道:“小祖宗欸!你胆儿怎么这么肥?什么人还未得知,怎么敢往这儿闯?万一和贼人撞个正着,出事儿了可怎么办?” 她急得直跺脚。 这些小丫鬟们都是花重金买回来的,也是府里的财产。 若是她们出事,她们这些负责这边的婆子丫头也得遭殃。 也难怪急得刘婆子只跺脚,她害怕贼人回来又赶着其他小丫鬟回去,别在这儿看热闹了,免得出事儿。 陈喜的目光还在那边,指着那边巷子问道:“婆婆,那边是通向哪的?” 刘婆子自己都害怕得不行,生怕是来了什么采花大盗。 她也不知道是这丫头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脑子莽,自个勇闯前线不说,这会子居然还有功夫好奇。 “祖宗,算婆子我求您了,别管那些,咱们先回了。” 刘婆子说完就拉着陈喜赶紧走人,陈喜只能收回目光,跟着婆子回到前边院子里头,那边也已经乱成一片。 婆子共有四位。 都在神情纠结地讨论着。 有婆子说道:“这是大事儿!一定要尽快上报给嬷嬷!若是再出什么事儿,咱们这些人可担待不起也脱不了干系!” 有婆子则小声说道:“眼下这什么人都不知,万一是哪位主子来了兴致...” 第11章贼人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11章贼人后边的话不说大家也都明白... 实则真是主子,出这种事情也得上报,但害怕得罪人,到时候秋后算账,她们这些婆子丫头一个也逃不掉。 可不说,万一是外边的贼人摸进来,真出大事儿怎么办? 婆子们没有主意,其他新来的小丫鬟们更是慌张。 “这可怎么洗?天都快黑透了,我是更不敢进去。” “我也害怕...” “这怎么办啊?” …… 小丫鬟逐渐不平静,有些胆子小地已经悄悄抽泣起来。 婆子们瞧见这不是事儿啊,最终拍定还得先上报! 刘婆子便去了。 其他婆子则是叫人在那屋后守着,再让小丫鬟们进去洗漱。 免得耽搁时间。 小丫鬟们推推搡搡这才结伴进去,时不时还发出惊叫。 一惊一乍的。 吓得老婆子们连声求道:“我的姑奶奶们哟!可轻声些,惹得主子们不快,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小丫鬟们这才闭嘴,但对澡堂里头也是抗拒不已。 陈喜回来后就被福珠和鱼儿拉过去询问她还好吗? “我没事儿,去到那贼人早没影儿了,那贼人就在前俩窗口那看,咱们仨的窗户好好的,你们也放心吧。” 福珠听见陈喜这么说便点头道:“我是放心的,适才也瞧过了,我那确实好好的,真是万幸,若被人瞧见,往后可怎么见人呢?” 她说这话时很小心,声音也降低到她们三人这儿能听见。 陈喜明白这事儿挺隔应人的,好在她们这边没事儿。 鱼儿看向那边被其他小丫鬟围着的被看小丫鬟也心有余悸。 陈喜和福珠也跟着看过去。 原本吧。 她们还挺心疼她们的。 结果她们的窃窃私语随着夜风捎过来她们这边,说为何被看的不是陈喜她们,为什么她们要那么倒霉... 呵。 人心啊。 陈喜和福珠还有鱼儿的脸色一僵,立马收起多余的怜悯。 “喜鹊姐姐,我们把你换下来的衣裳也抱过来了,咱们回去找找针线把它们做个记号吧,明早婆子们要收去的。” 福珠如此乖巧地说到。 鱼儿也配合点点头,与其留在这听人家扯皮不如回去。 陈喜这才注意到她们俩把自己的东西都带上来了,便粲然一笑道:“行啊,咱们回去吧,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福珠和鱼儿都欢喜地点点头,俨然把她当真主心骨了。 她们三人穿过院子中杂乱的人群回到自己的厢房里头。 里边亦是闹哄哄。 都在兴奋地说着目前发生的事情,瞧见她们也连忙询问。 鱼儿去应付她们,顺带寻问道:“适才你们修改衣裳的针线在哪找的啊?可否告知一下,我们也需要用它。” 丫鬟们还是很好相处的,见状连忙帮忙找到绣笼递给她。 鱼儿恬静地笑着称谢。 大家也都纷纷笑着说不客气。 陈喜瞧见也觉得满意,跟这样的人交朋友要轻松得多。 鱼儿拿回来针线,她们三人就着梳妆台那边的灯火绣起来。 陈喜给自己的衣物绣了个喜字,鱼儿则是绣条小鱼,福珠则是绣了颗圆润的红色小珠,能辨认出来就行。 灯盏的光还是十分有限的,绣这一会儿就让她们觉得眼睛酸涩。 福珠放下衣物后,没忍住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揉揉眼睛。 陈喜直接拦住说道:“揉眼容易伤着眼睛,你闭眼休息一下就是,等会再朝三米外看看就会没事儿了。” 鱼儿收起绣笼,也擦拭掉眼角的生理眼泪笑说道:“喜鹊姐姐懂得好多,我算是信了你说的话了。” 陈喜只是笑笑。 屋内大家还在低声讨论着,外头似乎也在叫人出去。 原来又惊动到向嬷嬷。 陈喜和福珠还有鱼儿对视一眼,也都抱起衣物起身出去。 其他小丫头们也都纷纷翻身下床,踢踏着布鞋朝外走。 屋外的声音就真切许多。 向嬷嬷满脸严肃,或许被叫过来心情本也不美丽,语气很是严厉吓人,她凶巴巴地还在询问着情况。 得知后又询问事情发生时第一刻在现场的人在哪? 福珠和鱼儿都被这阵仗吓到了,走路的脚步迟缓下来。 原本她们是并肩的。 陈喜没停下脚步,走在前头替她们俩挡着,让她们稍稍安心之余又不好意思什么都让她抗,便也鼓起勇气跟上。 遇上这种事情小丫头们年纪小,向嬷嬷又凶狠,她们害怕也正常,陈喜没想到她们俩会选择跟上她而已。 倒也没有相错人。 陈喜勾起嘴角笑了笑,而后径直朝向嬷嬷那边走去。 向嬷嬷还在大发雷霆,指着低头垂目的婆子丫头们骂道:“人呢?我要见在场的丫头片子问话,出事儿躲着做什么?” 买来的小丫头年纪偏小,以往总有几个爱撒谎的。 就是闹事。 向嬷嬷瞧见闹那么大,原本想好好了解,结果没人站出来。 刘婆子跟着点头哈腰赔笑道:“那俩小丫头被吓着了,出来时湿答答的衣裳没穿好,如今还在厢房里头换衣裳呢...” 她正说着,那边俩小丫头就瑟缩着肩膀,害怕地走过来。 龟速似的。 向嬷嬷瞧见就来气,没好气说道:“还不快些?磨磨蹭蹭天都亮了,等会儿再惊动主子们,看我不扒了你们一身皮!” 这话将那俩小丫鬟都给吓哭了,呜咽着泪珠往外嘀嗒着。 但还是扭捏着过来,被吓唬得够呛,刘婆子看不过眼走过去将她们俩牵了过来,向嬷嬷见她们年纪小也忍着。 “还有三个呢?澡堂不是能洗五人?统统都给我叫过来!” 向嬷嬷唬着脸不耐烦地说到,吓得大家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陈喜见没人帮忙说话,便脆着声说道:“回嬷嬷的话,我们来了。” 向嬷嬷正心烦意乱,买的小丫鬟第一日就出事儿,还是太太嘱咐让她好生操持的事情呢,结果成这样。 这叫她头疼不已, 其他婆子怕惹事还拿不定主意,没有一个能成事儿的。 小丫鬟们也畏畏缩缩拖延时间,闹得她真真心烦。 就在这时。 陈喜干净清脆的嗓音出现,顿时叫向嬷嬷心里松快些。 第12章夸赞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12章夸赞向嬷嬷抬头看去,瞧见是这个挺入她的眼的小丫头,心里又宽松些,指着她就说道:“你,就你来把这事儿说说!” 陈喜不卑不亢,口齿伶俐地将事情再复述一遍道:“我适才正梳洗,猛地就听见隔壁传来惊呼称是有人偷窥,于是我朝窗户瞧去,的确有一道身影掠过。” 向嬷嬷听见这话就蹙眉,严厉询问道:“你当真瞧见有人影?没有半点虚假?若是被我知道你们在撒谎可有你们好受的!” 她的意思也是想逼问一下,若真有此事就严重了。 内宅里头的太太姨太太,奶奶姨奶奶,还有她们的小姐们... 这可都是女人家啊,若是有贼人盯上她们,也是不得了。 陈喜闻言正色道:“是的,我亲眼所见,但我和旁边两间的隔间窗户完好,等我穿上衣裳出去那外边一瞧,还发现许多遗留在那儿的脚印,刘婆子和其他过来的丫鬟们都是瞧见的。” 陈喜的话落下,刘婆子就上前对着向嬷嬷俯首称是。 向嬷嬷脸上仍然凝重,但对她们的视线不再严厉,只是沉思道:“若是真的,这事儿可不小,你们且先多防备起来,今夜你们这些婆子同粗使丫头们轮番看守,有异常立即叫人去回我,我且先去禀报太太去!” 当家主母的左膀右臂,自然不同寻常,很快就安排好。 婆子们对她唯命是从,立即点头哈腰称是,完全不敢多言。 向嬷嬷这才扭身准备离开,想起什么回过头看向陈喜说一句道:“你这小丫头倒是不错,胆大还机灵...” 最主要的是一群慌乱的人里,她的冷静和从容就很拔尖。 可靠。 向嬷嬷多看她两眼才缓和语气,让刘婆子带着她们歇息吧... 再则就离开了。 院子里大家才松口气,不禁窃窃私语起来,惊魂未定。 陈喜被夸和她淡定的模样引起不少小丫头的注意,纷纷靠过来,围着她就殷勤夸赞,一副热情的模样。 福珠和鱼儿瞪大眼睛,被她们推搡,险些站不稳。 陈喜伸手将她们俩护到身后,笑着说道:“姐姐妹妹们想必都乏倦,还是早些洗漱休息去罢,时间也不早了。” 其他小丫头们见状也不好再纠缠,纷纷甜甜笑着说好。 “姐姐真厉害,一点儿也不害怕,有姐姐在真可靠...” “是啊是啊...” “若是我能与姐姐一块睡觉就好了,那我就不害怕了...” 陈喜的可靠还是很吸引她们的好感的,也叫她们注意到她。 实则连名字都还未交换,光看着她护着福珠和鱼儿的动作,就足够让她们嫉妒,她们也想要得到她的庇护。 陈喜则笑笑,将她们一群人哄散了,才带着福珠和鱼儿回去。 福珠有些吃味嘟囔道:“什么人呀,先前也不见她们打招呼,如今瞧见喜鹊姐姐你被嬷嬷夸了她们倒是凑上来了...” 鱼儿也不禁失笑,点点福珠的小脑袋说道:“你呀你...” 陈喜也探头打趣道:“哟,这是谁家小醋坛子打翻啦?怪酸的!” 福珠顿时皱皱小鼻子,抱着陈喜的手臂靠头撒娇道:“原本就是,咱们是先认识的,那咱们必定是要最好的...” 鱼儿明白哪里有前后之分的,人想跟谁好也不过一个想法的事情,再好的人情若是遇上想翻脸,亦是一瞬间。 故而。 她只是浅浅笑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神情有些落寞。 陈喜伸手拍拍两边的小脑瓜,宠溺笑道:“放心,咱们是什么关系,不会把你们俩忘了的,咱们仨最好...” 福珠得到保证,酸成一块的五官也舒展开来,笑得露出小白牙,还甜腻腻地缠着陈喜说道:“我就知道喜鹊姐姐最好了!” 陈喜被她那撒娇卖萌的模样逗乐,觉得这孩子还是很讨喜。 鱼儿也垂首摸摸后脑勺,露出一抹笑意来,跟紧她们的步调。 身为最初结成的铁三角,陈喜必定不会让她们的关系崩塌。 福珠可爱善良,鱼儿聪明谨慎,这两位朋友还是可交的。 其他人瞧见她们仨感情很好的模样十分羡慕,想着自个那岌岌可危还有虚情假意的姐妹情谊就觉得心累。 而且人太多的小圈子还特别容易变卦,立马就换人结党。 因此。 瞧见陈喜那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那么护着福珠和鱼儿,大家嘴上不说,羡慕和妒忌还是从眼睛里头跑出来。 天黑透了。 再害怕,该洗漱的也还是要洗漱,小丫头们也只能结伴同行,大家的关系倒也拉近那么一些,心里还是怕。 陈喜陪着福珠和鱼儿把做好记号的脏衣物交给婆子后才道谢离开。 她们准备休息了。 福珠都直打哈欠,跟没有骨头似的,摇摇晃晃朝里走。 鱼儿担心她,一路上都拉着她的手,直到把人送会床位。 福珠直接闭眼踢踏掉布鞋就往上爬,年纪小的孩子,困意说上来就上来,半点不能等,躺好就闭眼睡觉了。 鱼儿都惊奇,哭笑不得道:“她这谁得也太快了。” 陈喜将外衣脱去,看着福珠红扑扑的脸蛋,在她眼里这就是个小屁孩,她笑着说道:“估摸着是瞌睡虫找上门来了,鱼儿你也快些休息吧,明早还得早起呢。” 她说着把外衣叠好放在床头,而后替福珠把被子拉好。 鱼儿瞧见陈喜的动作,眼里染上笑意,乖巧道:“好。” 又不禁觉得她真像个大姐姐模样,明明比起她们也没有大到哪去。 陈喜也跟着爬上床,钻进柔软的被铺里头也觉得安逸。 才开春。 夜里还是有些寒意。 被子虽然有些冷,但伴随着体温,很快就升高了。 陈喜舒展舒展身子,站一天的脚也能好好休息会儿。 舒服到心里喟叹可算累死她了。 终于到休息时间。 陈喜瞧见鱼儿也躺下后才安心地盖好被子阖眼准备入睡。 厢房里头灯火还亮着,但并不刺眼,所以不影响入睡。 小丫头们原本不敢睡觉,但瞧见她们仨都带头睡了,也就纷纷躺下带着忐忑的心情入睡,这一夜不少人都做噩梦了。 陈喜则睡得很香。 第13章清晨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13章清晨次日。 陈喜一觉睡到天蒙蒙亮,睁开沉重的眼皮时房里还有些黑。 远处也传来隐隐约约的鸡鸣。 也不晓得是圈养的鸡还是后院大厨房里头准备料理的鸡。 四周的空气还很干燥。 冷气肆虐着。 陈喜冷不丁的被冻得往被窝里缩缩,觉得这天还没真回暖。 她做足心里准备才撑起身子,裹紧小被子坐起来。 需要清醒会儿。 大通铺睡着一排的小丫头,睡姿多有不同,但大多都埋头睡着,外头的温度实在太冷了些,便都龟缩着。 陈喜眯眼醒神。 她才坐起来一会儿,就听见外头传来敲着铜锣的声音叫她们起床,听声音倒不像是负责她们的向嬷嬷。 陈喜觉得奇怪。 仔细分辨。 才恍然。 这道声音跟昨日在黄府门口的那位古嬷嬷倒是对应上来。 陈喜见上头都过来催促,就抓紧捞过衣裳开始穿起来。 此时此刻。 小丫鬟们也都被惊醒,一个个睡眼惺忪地爬起来。 有哭瘪着脸的,有惊慌失措的,也有揉着眼睛犯迷糊的。 陈喜边穿边摇醒福珠,催道:“福珠快醒醒,嬷嬷来叫人了。” 把迷迷瞪瞪的福珠摇醒,陈喜才让她去叫鱼儿起床。 福珠听见外头的声音后也一个激灵,顿时慌慌张张爬起来,又睁着酸涩的眼睛去推推鱼儿把她叫醒。 她自己则是滚落两滴生理眼泪,眼眶周围红彤彤的,鼻头也泛红。 纯属冷的。 其他小丫鬟醒来也齐齐嘶嘶地倒吸着冷气,惊呼道好冷... 原本安静的厢房顿时开始噪杂起来,也恢复了人气。 陈喜忍着寒意把冬衣厚袜给穿上,最后往地上一站,再弯腰把布鞋穿好,活动活动筋骨,倒是没那么怕冷了。 福珠和鱼儿还在哆哆嗦嗦地穿衣裳,听见外头催促就着急。 其他小丫鬟也慌得不行,东翻西找着自己的东西。 她们睡前没把东西收好,如今要找起来还真的是件麻烦事儿。 外头的古嬷嬷也不好相处,在那催命似的催着她们。 声称来晚有罚。 小丫鬟们更慌了。 “快快快,你把我的衣裳卷你被子里了,你怎么这样睡的啊!” “欸,我的头发,你压着我的头发了,呜呜呜我要娘...” “快别哭了,嬷嬷还在外头催呢,快起来,再晚就惨了...” 小丫鬟们急得不行,可转头瞧见陈喜已经把头发都扎好了顿时觉得生气,边急着哭边骂骂咧咧地不高兴。 “就她起的早,她不是好人,她故意不叫咱们的呜呜!” “她就是臭屁精,被嬷嬷夸两句就得意的不行,今早也是故意显摆她厉害的,只管自己穿戴好去领夸,这是想让咱们丢人受罚呢,这人太会算计了,心真黑!” 昨日陈喜被夸,有人羡慕有人巴结自然也有人不爽。 小孩子的恶意可不比大人小。 陈喜利落地把自己整理好,制止要替她抱不平的福珠和鱼儿,“你们俩快穿戴,别把时间浪费在她们身上。” 她说着就帮她们俩把那边梳妆台放着的冬衣外套拿过来。 福珠和鱼儿气鼓鼓地剜一眼那边嘴碎抱怨连天的小丫头们,而后听话地把外棉袄穿上,因为扣子不好扣还挺费功夫。 另一边的她们瞧见她们都开始扎头发了,急得心火烧得慌,眼泪大滴大滴的落,最后哇得哭起来说自己弄不好。 对着陈喜的抱怨就更大了。 小丫头年纪都不大,脾气坏的也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消停。 那些个没有分辨能力的孩子也被带跑偏,觉得是陈喜的错。 眼看着着大家伙的怨气冲天,不想敌对的人得逞。 陈喜闻言虽然大感好笑,但还是理直气壮道:“瞧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自个不把东西放好,如今东西找不着就来怨我?我能起得比你们有多早?嬷嬷不也是才来?我还能未卜先知不成?她来时你们也都醒了!” 她义正言辞地说着,大家伙心里还是有些数的,有些人也是听见嬷嬷闹出来的动静才被吵醒,那时陈喜也才穿衣裳。 聪明的这会儿就悄悄闭嘴了,赶紧给自己穿戴好。 只有蠢笨的还在不依不饶,非把自己的错赖陈喜头上。 陈喜瞧见福珠和鱼儿穿好衣裳,而后招呼她们一块出门。 福珠气不过,还是气鼓鼓地叉腰对着那叫得最欢的小丫头骂道:“说谁坏呢?就你嘴最坏!喜鹊姐姐都叫我们了呢,才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她离我们最近!换作你们在她旁边也会叫的!可你们在那么远,她的手还能伸那么长不成!真等她叫你们时你们都醒了还用谁叫你们呢?” 福珠张牙舞爪的模样太过可爱,陈喜险些笑出来,她倒是不知道这丫头这么护短,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鱼儿也冷着一张俏脸,哼地扎人家心口说道:“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把自个的东西料理好,不是衣裳找不见就是袜子少一只,可不耽搁时间么?谁也不是你们娘,还得管你们起床不成?真有脸,脸皮真厚!” 陈喜心里都给鱼儿鼓个掌,果然她看人的眼光不错。 陈喜闻言一手拉一个,笑着对那些还在要哭不哭的小丫头笑嘻嘻说道:“你们可别再说我们这当姐妹的没有关照你们,忠言逆耳,好话可不好听,你们自个琢磨琢磨,我们就先走了,你们有时间怪别人不如加快些速度?” 福珠和鱼儿听见陈喜这贱兮兮的话都被逗得险些笑喷。 陈喜左右拉着小伙伴就先她们一步踏出厢房门了。 可把那些小丫头气得哇哇大哭,又被其他小丫鬟抱怨说她们会惹来嬷嬷的,她们担心惹众怒才悻悻憋着哭。 好心的倒是会劝劝,说陈喜她们说的对,让她们别闹了。 可人家可不领情,哇哇哭着说她们是跟她们一道的。 玲珑见状也高傲地哼一声,拉着自个好心的小姐妹走人道:“走,咱们别搭理她们,一群蠢货,耽搁咱们时间。” 那好心的小丫鬟也生气,跟着玲珑转身就走人了。 第14章喜事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14章喜事黄家当家主母手下有两位能将四位能干的大丫鬟是人人皆知的。 向嬷嬷虽然嗓门大,嘴还坏,但其实算是好相处些,纯属刀子嘴豆腐心,虽然照样利益至上,但多少通些情。 古嬷嬷的脾性和向嬷嬷相反,看着脸上挂着丝丝笑意,实则最不留情面,属于面善心狠的,完全不讲情。 陈喜见过的人很多,对向嬷嬷和古嬷嬷的脾性也分析到位。 心里明白对着向嬷嬷或许可以耍耍嘴皮子开开玩笑求求她什么的,但古嬷嬷是不能惹的,只能不出错。 陈喜走得还算淡定,步步生风,干净利落,头一个出来。 福珠和鱼儿原本瞧见古嬷嬷板着张脸觉得吓唬人,脚步下意识想迟缓下来,但却被陈喜带着走快些。 古嬷嬷这时眯眼盯她们,瞧见她们干脆利落才转移视线,转而盯上西厢房出来的几个磨磨蹭蹭的小丫鬟训道:“在那叽叽歪歪的做甚?还不赶紧给我过来?!” 府里平常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全看位于什么职。 像似她们这些有资历的老嬷嬷,那就是主子的左膀右臂。 要忙的事情很多。 脾性也就都偏向急性子,喜欢干脆利落,最厌烦磨蹭。 陈喜带着福珠和鱼儿走得快,所以古嬷嬷也就没说她们。 其他小丫鬟被训登时也绷紧后背,拉拉扯扯给彼此勇气跑过来。 古嬷嬷扫视她们一眼才勉强满意,嘴上还是嫌弃道:“若不是体谅你们才进府,能容下你们这般磨蹭?” 她又教训道:“府里的太太、奶奶、小姐们可都等着你们服侍,就你们这磨磨蹭蹭的还想等着主子服侍你们不成?” 古嬷嬷看向她们又是哪哪都觉得不满,好在就是要调教的。 陈喜她们则是垂首看地上,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 古嬷嬷这才舒心些,而后拎着支小鞭子抄手等着。 厢房里头闹哄哄。 孩子们年纪都不大,也就是穷孩子早当家,懂事的早,若放在富贵人家的姑娘身上,那是到出嫁都不会自己穿衣梳发呢。 小丫鬟们已经很不容易,有的为赶时间头发都没扎好,要不就是纽扣没扣好,鞋子穿反了,有的还在哭着。 古嬷嬷瞧见,就围着那些抽抽噎噎装可怜的孩子转,最后冷着脸一个个挑,把来晚的孩子不管哭不哭都赶到边上。 “你们是还没弄清自己的身份?哭给谁看?给我看?给主子看?想要别人怜惜你们?那你们可错了!” 古嬷嬷噙着一抹笑,说的却是让小丫鬟们肝胆俱裂的话。 “我今日教的你们第一课就是要你们懂自个是什么身份!为人奴还有你们哭的权利?我们买你们回来日日对着张丧气脸是贪图好看还是贪图好意头?你们自个想想!” 古嬷嬷面容是严厉的,一双戾目很是吓人,小丫鬟们都瑟瑟发抖起来,个个缩头缩脑一副鹌鹑的模样。 她最终也给出惩罚,说是谅她们是头一回,便罚她们跪半个时辰,以后鸡鸣天擦亮就得起身,若是叫她再等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就继续罚,次次叠增,迟到一回加半个时辰。 小丫鬟们都只能认罚,抽泣着抹着眼泪乖乖跪到边上。 古嬷嬷时不时还要提醒她们跪姿,也确实是严格的很。 没迟到的则是排着队看那十几个小丫鬟受罚,警醒自己。 向嬷嬷过来时瞧见这阵仗眉头一锁,扭着胯找古嬷嬷耳语一番,了解情况后也没有多说,只是眉眼带笑。 陈喜跟着孩子们站着,莫名有种上学时的谜之感觉。 古嬷嬷和向嬷嬷就是班主任,她们则是一群学生。 其实也差不多。 陈喜开小差地想着,片刻又听见向嬷嬷宣布好消息。 原来是府上出海贸易的大少爷回来,带回来一批好货。 应该能赚不少。 陈喜瞧见向嬷嬷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件大好事。 也的确如此。 黄府的大少爷带了批好货回来,黄府上上下下都欢喜。 向嬷嬷说府里上上下下都有赏,当然也包括她们这些新来的小丫鬟,还笑着说是她们命好撞上来了。 刚进门就遇上这种好事情,只怕有一段时间热闹呢。 古嬷嬷也眉梢带喜,拉着向嬷嬷俩人又嘀嘀咕咕地说笑。 陈喜悄悄看向向嬷嬷,心里还惦记着昨日那贼人的事情。 向嬷嬷很灵敏,察觉到一抹视线立即追上来,陈喜赶紧避开,惹得她满脸疑惑,最终收起话题,转而训她们。 无非就是说她们起晚的事情,又像老妈子似的让她们的东西都该怎么摆放,回头照着摆,下回动作麻利些。 陈喜瞧见这俩嬷嬷,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小丫鬟们都被训得服服帖帖,乖乖巧巧地保证下回注意。 向嬷嬷这才对着她们挥挥手,让跪着着小丫鬟们起来。 年纪那么小,还是头一日,也不能真把她们跪伤了。 好歹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主子不高兴打骂拿她们出气是一回事儿,她们做下人的若是把她们折腾坏了,叫主子吃亏,那可就是大忌。 向嬷嬷姑且当回好人,惹得小丫鬟们心里十分感激。 收买人心也不难。 不是么? 陈喜心里叹到。 她最关心的事情也终于提起了。 可向嬷嬷说起昨日的事情只是一笔带过,说贼人已经抓到,往后婆子们看管严些,别让什么人都靠近这边。 但那贼人是何等人物,姓什么名什么她们是完全不清楚。 陈喜再怎么想知道,奈何向嬷嬷不说,她们就是没资格听。 就是那么无力。 她倒是运气好没被看去,那两位被看的小丫鬟就不安些。 但也只能忍着。 向嬷嬷也没有要关心她们的意思,只是转移话题朗声说道:“大少爷要回来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清楚了,近日府里的事情多,光是接风洗尘的宴请就得忙得晕头转向,你们可得提着点神,别再给我们闹事儿,若不然饶不了你们!” 她话里有警告新来的小丫鬟们的,也有警告粗使婆子丫头的。 第15章选上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15章选上向嬷嬷此番过来,除去宣布这件事也有意向要选些丫鬟带带。 府里近期事情多,正好带着她们磨练磨练,亲自调教。 实践永远比口头上的调教强,也能看看她们的应变能力。 毕竟礼数这些卖家都是调教过基础的,所以不怕出事儿。 小丫鬟们听见这个又高兴又害怕,被选上当然好,能跟着向嬷嬷身边学东西,可又害怕嬷嬷很凶。 陈喜心里一激灵,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面上却半点不露。 向嬷嬷和古嬷嬷是什么人物,那是一眼就能看穿她们的小心思。 畏畏缩缩的不能要,满脸殷切的不能要,沉稳些的就可以。 向嬷嬷抢先开口点人道:“你,就你,好似叫喜鹊吧?名字挺喜庆,倒也应景,你身边那位丫头叫福珠的也一并跟上,瞧着还算沉稳,应当能撑些事儿,还有一位叫玲珑的?旁的没什么,礼数倒挺好的也跟上!” 陈喜听见心中暗喜,能有机会发展自然要紧跟上脚步。 她规规矩矩地称是。 福珠也没想到自己能被选上,有些惊讶但也乖巧点头称是。 只是心里想着鱼儿没被选上,倒是真的有几分可惜了。 玲珑则是喜上眉梢,忍耐欢喜,也优雅地福身道是。 向嬷嬷瞧见这三位伶俐的小丫头心里还是十分满意的。 古嬷嬷见状似笑非笑地瞥向嬷嬷,酸道:“你还真不客气,这回的小丫头挺能入你眼的?直接就收了这三位带着?” 虽然同样伺候一位主子,但两位嬷嬷还是有竞争的。 平日里比起旁人她们关系要亲近些,真遇上事儿她们也难免会起隔阂,只是都知道彼此秉性,不会撕破脸罢了。 向嬷嬷闻言呵呵笑道:“还成,咱们院里的那些小丫头确实不成,平日里好吃好喝的给养娇了,不够伶俐!” 古嬷嬷听见也若有所思附和着说:“还真是,那一个个懒骨头不像话,叫她们做些什么私底下都推三阻四,的确该换,再过些日子大姑娘们年纪也不小了,是该选几个好的备上,若不然太太都没丫头使唤了。” 不管她们会不会闹别扭,但她们俩是一致为主子好的。 奴才在主子底下讨生活,主子若是不能好,她们又岂会好过? 向嬷嬷因为这回全程跟进新人这批,所以比较了解,古嬷嬷便要吃亏些,因此她只能回想花名册里头小丫头们的介绍,最终点了西厢房那边的碧落和素涓。 这俩丫头都是谨言慎行的,手脚还算麻利,今日也没迟到。 向嬷嬷见状想起鱼儿跟陈喜和福珠是黏一块的,便给出注意道:“那丫头你瞧见没有?看着很正气的那丫头,看着是跟那喜鹊和福珠俩小丫头交好的,倒也不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们玩得来的秉性必定差不太远。 古嬷嬷见真缺人,又顺着向嬷嬷指着的方向看去,见是个老实孩子,最终认可道:“成,既然如此,那位便也一并跟上,如此便是你带三人我带三人,精力也尚可,还管得过来,再多的便是不能了。” 向嬷嬷这回心满意足了,也笑着说到:“也足够了,其他的也没几个能入眼的,拔尖的就这几个,剩下的我找个老人带带她们,不多磨练磨练都拿不出手...” 她们自顾自地说着话,向嬷嬷想起什么又对着古嬷嬷耳语。 陈喜便瞧见两位嬷嬷频频看向那位说是老太太那边嬷嬷的亲戚,最终又见古嬷嬷招手点名让那小丫头过去问话。 向嬷嬷则挥手让她们解散去洗漱,放她们先去吃早饭。 “喜鹊福珠还有玲珑,你们吃过早饭呆在院子里别乱跑,等我回来带你们,其他人把你们衣裳该穿的穿好,头发该梳的梳好,手脚麻利些,可再没下回了!再磨蹭绝不留情!” 向嬷嬷给陈喜她们多交代些,看样子确实很上心。 当然也顺道再训她们一回。 陈喜她们乖巧地答应下来,小丫鬟们也胆战心惊地点头。 向嬷嬷这才满意地挥手让大家解散了,陪着古嬷嬷套话。 解散后。 福珠立即拉上鱼儿粘上陈喜,只是目光还是频频回头偷看那边,那位说是有亲戚的小丫头此时也正抖着腿接受问话。 陈喜伸出细白的手指将福珠的头掰回来,低声警告道:“快别看了,仔细被嬷嬷发现,不关咱们的事少关注。” 鱼儿也点头赞同道:“是啊,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些。” 这府里的人并不好相处。 福珠这才后怕地点头,掩耳盗铃似的用超级低的气音说道:“好的。”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夸张,陈喜和鱼儿都觉得哭笑不得。 福珠缓过来后才高兴说道:“真好啊,咱们都能去嬷嬷手底下干活,那肯定比跟着别人学的多,我一定也是托了喜鹊姐姐的福,才能被向嬷嬷相中,不然又怎么会选到我呢?” 她小心翼翼地说完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捻起发须来。 鱼儿制止她无谓的小动作,偷乐道:“福珠你若是这样说,那我岂不是也是因为你们俩的缘故才有这机会?连向嬷嬷都是如此说的,我的名字她都没记住,只说我跟着你们俩一块的,说起来你们还真是我的贵人...” 福珠连忙摆手表示不敢当道:“哪里哪里,都是托陈喜姐姐的福,她才是贵人呢,我瞧见她就觉得她不一般...” 鱼儿对此也很认可,害羞说道:“其实我也觉得,看见喜鹊姐姐第一眼时就觉得她必定不是个普通人...” 日后必定有大出息。 她跟着她准没错。 陈喜原本还在悄悄留意四周,听见她们俩说着说着开始夸起自己来,哭笑不得道:“你们俩真是...哪里有当面这样夸人的,我也没你们俩说得那么神,你们能被选上也是因为有自己的优势,又何必这般谦虚...” 有来有往。 商业互吹嘛。 福珠和鱼儿都被她那副模样给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鱼儿能被选上也是好事儿,虽然不在一个嬷嬷手下,但两位嬷嬷感情如此好,也是一样的。” 第16章露脸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16章露脸陈喜听见福珠这样说也赞同道:“确实,总之这是个机会,咱们要尽可能的把握住,当然也得多几分谨慎。” 鱼儿点头道:“嗯,在嬷嬷面前做事,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福珠也说道:“我晓得的。” 她们仨都能被挑中,也算是运气极佳,其他人羡慕不来。 玲珑只可惜不是自己身边的好友选上,顿时觉得遗憾。 她的好友则是叽叽喳喳地围着她转,她们倒也没有那么想去。 毕竟在嬷嬷眼皮底下干活,她们只怕会被骂得更厉害呢。 玲珑却是叹气,觉得这些好友没什么上进心,她得转移目标了,可抬头看向那边陈喜她们三人牢靠的样子也很难插足,再看向那边的两个小丫鬟,人家同个厢房出来自然也要好些,唯独她自己怕是要孤零零了。 玲珑心里难受。 陈喜她们这边高高兴兴地准备跟着向嬷嬷开开眼界。 偌大的府邸里头,若没有向嬷嬷带路,她们也不敢乱逛。 陈喜带着福珠鱼儿洗漱完就去吃早点,还是在饭厅那边。 早膳同样丰盛。 有荤素包子,油条,煎饼,还有小菜和一大锅糙米粥。 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绝对是丰盛了。 小丫鬟们瞧见就两眼放光,但还记得向嬷嬷的严厉才勉强控制自己的吃相,既不能狼吞虎咽又得吃得快。 陈喜顺带把自己的小诀窍给福珠和鱼儿分享了,她们俩跟着学的确要快许多,以后想必也不会再吃不饱了。 * 早膳过后。 陈喜便带着福珠和鱼儿在院中等着,向嬷嬷果然如约而至。 此后。 陈喜就开始过上忙碌又充实的日子。 黄家大少爷要回来了。 整个府邸里头欢天喜地的。 陈喜都惊讶他们接风洗尘的排场,真真是张灯结彩的那种,各种各样的漂亮花灯挂上,漂亮的丝绸扎起。 向嬷嬷带着她们仨人就是在忙活这些,说是粗使婆子丫头的手粗,容易把这些精细东西弄坏,所以需要她们来办。 要忙的事情很多很繁琐。 嬷嬷们和那些大丫鬟们是主子的左膀右臂,也很忙,至于二等小丫鬟们又不够,所以才临时让她们帮忙。 陈喜每日在做的就是帮忙扎扎绸带,布置布置环境。 她的手巧,扎出来的绸带花极其漂亮,谁人瞧见都得夸一句。 陈喜因此露了脸,至少在大丫鬟们那边混了个眼熟。 她还算知足。 大丫鬟们跟在主子身边,吃穿用度仅次于主子一等。 她们个个打扮的漂亮,还带着金银首饰,性格也开朗。 手里头的好东西当然也不少,待她们这些小丫鬟也和颜悦色。 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陈喜初见这些大丫鬟时还以为是这黄家的小姐呢,后来才从别人的称呼得知她们的身份,险些她就出错了。 大丫鬟们个个跟人精似的,自然也明白向嬷嬷看重这几个小丫鬟,因此也多有照顾,卖向嬷嬷一个好。 陈喜和福珠是最讨她们喜欢的,一是陈喜机灵手巧很可靠,二是福珠乖巧可人像个小妹妹似的招人疼。 大丫鬟们瞧见她们俩就喜欢逗逗她们,倒也是和气。 陈喜都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有些幸福过头,不愁吃喝,重活脏活有粗使婆子丫头帮忙做,她只需要做些轻松的事情即可。 大丫鬟和向嬷嬷这些领头上司们也没有多苛待自己。 这简直完美。 当然。 陈喜也没完全沉迷,她时刻警醒自己卖身契还在别人那拿捏着呢,此时好过不代表着以后都能一直好下去。 真想自由,还得把自己的命把握在自己手里才可靠。 不然。 像似先前那偷窥的贼人,她们连知道是谁的资格都没有。 况且。 哪怕你最终爬得再高,不也是主子一句话就能让你摔下来的事情。 卖身奴哪里有人权可言。 陈喜自己时刻警醒,福珠也就被她影响,也没有因为受宠而飘飘然,反而跟着陈喜脚踏实地地用心干活。 一点也不偷奸耍滑。 向嬷嬷对此满意极了,觉得这俩丫头确实老实本分。 大丫鬟们也对她们青睐有加,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机灵些的都在找向嬷嬷打听,想问问能不能拨到自己院里来。 大丫鬟也有资格管理这些小丫鬟的,遇上好的当然想招进来同事。好的小丫鬟可以减轻她们不少负担,反之遇上那些调皮捣蛋或者心思多的就容易给她们添麻烦。 谁也不想没事找事,如今遇见好的人手,当然想招进来。 向嬷嬷却是笑吟吟地不松口,这样好用的小丫头,姨奶奶的房里自然不给的,她三言两语就打发掉她们房里的大丫鬟。 至于其他房里的则是得等等,怎么也得老太太和大太太挑剩下的才能轮到她们房里,向嬷嬷当然要顾主。 大丫鬟们见状也只能腆着脸笑着让向嬷嬷多留意些好的。 向嬷嬷照旧敷衍了事。 大丫鬟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 整个府里忙忙碌碌近半个月,总算是得知大少爷明日抵达。 果然古代车马都很慢。 陈喜站在竹梯子上边,眺望着四周漂亮的房檐和楼下的景观,所有的房檐都挂上了漂亮的灯笼,院中也都摆上漂亮的盆栽,而她此时此刻才挂完最后一个灯笼。 向嬷嬷严格,连挂的灯笼款式都有说法,来来回回换了四次,这次总算是让她满意,不用再换来换去了。 当然。 明日大少爷也都回来了,她们也没有那个时间精力再折腾。 “喜鹊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下来啊!上头危险别多待!” 楼梯下方是一位小丫鬟,但她是大奶奶院里的二等小丫鬟。 陈喜因为同她做事相熟的,闻言低头便笑着说道:“欸,我马上下来,说起来这天儿感觉不大好,风也不见暖,反倒越来越冷,像要倒春寒似的。” 颜兮听见这话也抬头看向那天上,此时雾蒙蒙的的确不大好,但大少爷马上要回来,下雨可不大好意头。 “这话还是少些说的好,我右眼皮都直跳呢,不大吉利!” 颜兮面色有些不大好的样子说道,眉头紧锁,看着确实不怎么对劲。 第17章提前归来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17章提前归来陈喜利索地往下爬,最后几个梯级直接就跳下来。 站稳后。 陈喜伸出手往颜兮额头一探,再对她说道:“这哪里是不吉利,分明是你身子受不住,这天容易着凉,你是累倒了,近日又这么忙,你要不要告个病假?” 陈喜跟着向嬷嬷出来干活,跟这里的前辈多接触后才知道黄府是有病假可请的,当然批不批是另一回事。 粗使丫鬟婆子怕是没这福利,若是得病,遇上好心的主子还会请大夫过来瞧瞧,可若是犯上大病就别指望给钱治病了,更别提遇上不好的主家只会压榨你至死。 虽然黄家不至于那么过分,但如今这种关头请病假怕是不行。 颜兮闻言摇摇头,轻声细语说道:“晦气,还是算了吧。” 毕竟大少爷要回来了。 陈喜脑海里又浮起这几个字眼,最近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忙忙碌碌就只是为了迎接这么一个人而已。 果然够尊贵。 阶级啊阶级。 陈喜感慨万分,最终只是劝说让颜兮多注意休息。 颜兮也只能勉强露出笑容道:“喜鹊你真是好人...” 这府里人际关系看似都不错,实则利益牵绊也不见得干净。 颜兮自认为受了陈喜诸多照应,所以十分感激她。 殊不知。 陈喜只是顺手帮忙,又顺道多散些人情出去,以后早晚有往回收的一日,也不算亏本买卖,她心里门清。 最好是每个主子院子里头都有她的熟人,这样起码能过得游刃有余,需要收集信息的话,也能更全面一些。 这也是她的目标。 所以能帮把手她都会帮帮别人,但仅限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 颜兮却是被她感动的不行。 陈喜听见又有人夸她是个好人,不禁失笑道:“哪的话?我不过是安安分分地做自己本分的事情,怎么就成好人了!” 颜兮只是摇摇头,但也没有多说,脸色还是不大好。 她内心不安。 总觉得要出事儿。 眼皮还直跳。 颜兮也将不安说起。 陈喜安慰道:“想是你身子不舒服,心里也就烦乱,如今灯笼也挂好了,要不你在此休息片刻?剩下的活我自己来吧?” 颜兮确实觉得不舒服,瞧见陈喜不是假意客套的模样,最终还是白着嘴唇,点点头说道:“那麻烦你了。” 陈喜摇摇头笑道:“小事一桩,你就坐这休息,我进去里边忙活。” 颜兮又点点头,看见陈喜转身进去里厅忙活,才安心靠着柱子坐下休息会儿,那紧绷的心方觉得稍微松懈。 陈喜则继续忙碌。 黄家大少爷回来重要,黄家借此大办宴请也是重要。 后院这布置得那么漂亮,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迎客。 到时候用来招呼女眷的。 不弄漂亮些怎么可以? 那可是要丟面子的。 陈喜明白黄家的心思,所以也用心地装扮着这些地方。 她心想。 只要弄得好看些,那些太太奶奶们若是瞧入眼,指不定会夸两句,到时候她也有机会再被提起,又或许能多露两面,让那些太太奶奶们喜欢,她才能跟个好主子。 没办法。 若不想办法出彩,就很容易埋没在一群小丫鬟当中。 陈喜思前想后,觉得低调不是法子,万一低调过日子,可一不小心被人发现,想弄她那岂不是易如反掌? 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动出击,先在太太奶奶面前站稳脚跟,再获得她们的喜爱,或许还能依靠她们的权势得到庇护。 陈喜才想着,外头突然又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颜兮,快,大少爷提前回来了,眼下都到正门了,霜梅姐姐正找你呢,说是有事情交代你去速办!” 一道轻灵的嗓音急促地响起。 陈喜朝外头走去,出门就瞧见一身杏色小袍裙的小丫头进来,此时正拉着颜兮的手又喜又急地说着话。 这人是颜兮的伙伴,同在大奶奶院里服侍,是个二等丫鬟。 现实还是很现实的。 有主的丫鬟哪怕是二等的小丫鬟,那也比她这种无主的强多了,主子手指缝里头漏的都足够让她们活得滋润。 杏花瞧见陈喜便笑着说道:“喜鹊,大奶奶那边找颜兮有些事情,剩下的事情还得劳烦你来做了,我们先走了!” 陈喜笑着点点头道:“主子的事情重要,你们快些去吧!” 杏花笑着点点头道:“可不是么!颜兮的眼光好,想必是大奶奶找她帮忙相看衣裳首饰怎么配呢,眼见大少爷都快到后院了,咱们也该抓紧些,颜兮咱们快去吧!” 颜兮头昏昏沉沉的,但还是不得不提起精神,笑着说道:“嗯!那这边就拜托喜鹊你了,杏花咱们快走吧!” 陈喜投给颜兮一抹担心的眼神,颜兮轻轻摇摇头表示没事儿。 俩人都默契一笑。 杏花拉着颜兮转身就跑起来,她年纪也不大,今年十二,也是个孩子而已,心也没那么细,就没发现同伴不舒服。 颜兮硬撑着走了。 陈喜看在眼里也是叹口气,混得好也是需要吃点苦头的。 她正打算收收尾,结果颜兮走没半晌时间,向嬷嬷也来了。 她嘴里急切地说道:“这边的事情都做好了?没别的事就跟我走,大少爷提前回来了,明日的宴请怕是要从明晚提前到明早,我看太太的意思是想摆一日,可有的忙,等会儿我领着你们俩去取身新衣,明日你们就跟着各位太太奶奶身边伺候,千万别懈怠客人!” 陈喜听见向嬷嬷的嘴皮子跟炮仗似的劈哩叭啦一通说,跟在她身边的福珠都听得晕乎乎的,有些迷糊。 “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颜兮被大奶奶那边叫去了。” 陈喜答复着,瞧见向嬷嬷正四处张望寻找颜兮才补充道。 向嬷嬷见状嘀咕道:“怪不得不见她,罢了,大奶奶那头想必也忙,剩下这点东西等会儿我让婆子来收拾,你们俩先跟着我走,我再交代你们些事情,明日你们可得绷紧着些皮,若是得罪客人我可护不住你们!” 陈喜和福珠对视一眼,而后异口同声地答应道:“是。” 向嬷嬷对她们近期的表现还是十分满意的,见状只“嗯”一声。 第18章爱恨情仇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18章爱恨情仇府里要忙的事情很多,特别是明日会来许多宾客。 向嬷嬷边带着她们俩走,边在念叨着说培训院子里头也教了大半个月了,兴许还能挑些稳重的出来帮忙招待客人。 陈喜跟福珠并肩跟在向嬷嬷身后,并不怎么贸然接话。 向嬷嬷也不喜欢油嘴滑舌的丫头,毕竟拍马屁也得有力道的,太过猛烈的巴结比不上恰到好处的吹捧。 太谄媚也上不得台面。 陈喜和福珠的谨慎反倒是很讨她的喜欢。 向嬷嬷没忍住多提点她们两句道:“遇上贵人谨慎是好,但适当也得嘴甜些,哄得她们高兴,不怕没有赏钱!” 陈喜闻言倒是第一时间乖巧说道:“是,谢嬷嬷教导。” 福珠也赶紧跟上说一句:“谢谢嬷嬷教导!” 向嬷嬷回眸恰好瞥见这俩孩子那眉眼里头的机灵劲儿,心里叹到还是年轻占便宜,那么水灵乖巧的孩子谁不喜欢? 她把她们俩放出去招待客人都是十分给黄家长脸的事情。 向嬷嬷因此对她们愈发和颜悦色,不厌其烦地给她们提醒。 她们俩明日的活其实说难不难,说容易也并不容易。 那么多的客人,那么大的府邸,她们需要帮忙端茶倒水,需要在客人需要的时候带领她们去她们想去的地方,若是遇上什么突发状况,还得随机应变地处理好。 担子还是挺重的。 向嬷嬷也十分不放心。 主要还是今年大少爷回来的早,偏偏又遇上三年一回的大换血。 若是像往些年老爷出海到夏日才回来也还好,开春买的小丫鬟们早调教好了,接风洗尘的宴请也能使唤上。 可如今大少爷头回出海,这般早就回来,别说老丫鬟都放出去了,就是还在,那人老色衰的也拿不出台面啊。 小丫鬟是有,但如今才买回来也还没调教多久呢,若不是实在缺人手,向嬷嬷也不放心让她们出来招呼客人。 如今没办法,只能她们这些老嬷嬷和大丫鬟们多注意。 向嬷嬷那叫个苦口婆心,陈喜和福珠也领情,认真听着。 她们谁也不想犯错,毕竟一个弄不好,小命都能弄丢。 向嬷嬷带着她们才走着,没走多远就迎面撞上那位大少爷。 向嬷嬷眼尖,老远就让陈喜和福珠赶紧给大少爷请安。 几乎是他们才到,陈喜和福珠正好福身清脆地问好道:“恭迎大少爷!喜迎大少爷,大少爷万福金安。” 向嬷嬷听见这行云流水的行礼和清脆的问好内心一个击掌!觉得自个当真没看走眼,捞着这俩宝贝来。 她之后也腆着笑容,假意躬身问候,笑着说道:“大少爷万福,太太日盼夜盼可算把您盼回来了!” 接着就是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语调里都揉着些许笑意道:“向嬷嬷快快请起,一段时日不见怎么生分了,我母亲她老人家可安好?家中一切都好?” 陈喜不敢抬头,依稀能看见前方多了两双靴子,一双普普通通没啥特别的黑色小短靴,另一双倒是像皮货。 她当然明白好料子的靴子是那位早有耳闻的大少爷啦,她只听见声音都觉得好听,就是不知道人生的如何。 陈喜身为奴仆,自然也不能贸然抬头去直视主子。 她只能瞧见那鹿皮靴子向前一步,似乎是在扶起向嬷嬷。 向嬷嬷果然欢喜,拉着大少爷就开始拉起家常道:“好好好,家中一切都好,太太也好,只是时常惦记您。” 黄大少爷闻言笑谈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儿,母亲她真是...” 向嬷嬷也乐呵呵道:“当母亲的自然如此,无论孩子多大在她眼里可不就像三岁小儿般么?到底是血脉相连,心底牵挂。” 黄大少爷闻言也笑了起来,而后才注意到向嬷嬷身边跟着的陈喜和福珠,便笑着说道:“这是哪院的小丫头?倒是面生的很?你们抬起头来叫我认认。” 原本那温润如玉的嗓音如今居然带上几分不着调的孟浪。 陈喜听见心里暗叹果然来了,老不正经,若不是她从颜兮还有各处了解到的消息,知道这位黄家大少爷是位花心大萝卜,光听他这嗓音和看他对老嬷嬷敬重的态度,几乎都以为他是位温文儒雅的正经大少爷。 可谁知道他这黄家大少爷,黄泽恩,却是个抛下跟青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成亲后不出一年就纳妾的渣男呢? 陈喜都是靠半个月和颜兮混熟后才得知黄大少爷的风流史还有大奶奶悲催的初恋情,那故事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原来。 黄大少爷和大奶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十分要好,又早定下娃娃亲,黄泽恩也承诺给大奶奶赵婉君独宠的承诺。 可谁知道人变的那么快,曾经那个单纯的少年郎,甚至能用命护爱人周全的少年郎,他在成亲一年后就被世间这个大染缸给玷污了,开始花天酒地。 陈喜总结,原因也不奇怪,就是因为黄大少爷幼时少年时还在念书,黄家望子成龙,因此家里看管得十分严,所以黄泽恩这个大少爷那时压根就是个乖乖崽。 可等黄泽恩到达适婚年龄,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又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理所当然的就成亲啦,成亲后也成年了。 黄泽恩在念书科举上边并不出彩,所以只能回来继承家业。 他既然已经成人,家中自然不再看管那么严,也让他接触到更多东西,外加他爹原本也是花天酒地的人,有他爹带着出去应酬,他自然很快就学坏了。 黄泽恩一旦见过那样世界还尝过滋味哪里还能忍住底线,直接就把自个最珍爱的小青梅的誓言给忘干净了。 陈喜每回想到这都没忍住在心里骂他一句狗男人!死渣男! 只可惜大少奶奶是个执迷不悟的痴情种,如今还在盼着大少爷能改好呢,殊不知人家如今还差一位平妻即可集齐三妻四妾的成就,只有大奶奶这个傻姑娘还盼着他回头... 陈喜心里都为之大草,这要命的感情哟,还有这要命的三妻四妾法规,正妻不许丈夫纳妾都是有罪的地方... 真真是绝了。 第19章福祸相依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19章福祸相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陈喜心里吐槽,面上还是乖乖地顺他意,才抬起眼眸就映入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庞,还有那灿若明星的双眸。 嘶。 陈喜心里倒吸口气,觉得这黄家大少爷生的是真俊啊。 没有美颜没有滤镜更没有妆容,这纯素颜依旧很耐看。 虽然在外奔波还是要晒黑些,但却是极其健康的肤色。 完全不是靠妆容美颜糊出来的,特别真实的大帅哥一枚。 陈喜心道难怪大奶奶对这黄大少爷痴心不改,怎么也走不出来,她觉得光他这颜值都能多糊弄她几年。 福珠抬头瞧见他都羞红脸,红彤彤的,这下彻底同年画里头的小人一样,瞧着她那喜庆的模样都叫人忍俊不禁。 她们俩偷偷摸摸的观看也没惹恼黄大少爷,反而叫他心情大好,左右仔细瞧瞧就对着向嬷嬷笑说道:“这俩丫头生得标致,瞧着就有福相,今日是我旗开得胜归来的好日子,赏!赏大封的!小六子!” 黄大少爷说着对着身边的八九岁小厮招招手,那小子便咧着大白牙,上前一步将手里大叠的红封拢在一个手里拿着,再从怀里掏出几个大红封来,给向嬷嬷还有陈喜福珠一人一封,还笑着对着她们问好。 陈喜和福珠也微微屈膝再给他们道谢,手里拿着轻飘飘的红封也不知道里头有多少银钱,摸着好像只有几个铜板? 陈喜虽然心里好奇,但还是按耐下来,没有表露太多。 福珠高兴得不行,嘴角的笑意难忍,不管多少钱都是欢喜的。 向嬷嬷见状就知道大少爷喜欢这俩丫头,她心里盘算先让老太太和大太太过眼,若是她们没瞧上,再给大少爷大奶奶院里送去也合情合理,心里也有数了。 黄大少爷还得去给他祖母和母亲请安,因此就先走。 向嬷嬷带着陈喜和福珠又福身行礼恭送,向嬷嬷只需要微微欠身即可,毕竟她是大少爷母亲的陪嫁丫鬟,如今又是大太太的左膀右臂,身份自然要高些。 黄大少爷进来就瞧见俩顶水灵的小丫头,心情自然是美的,走路都带着风,春风得意地朝老太太院里去。 那名叫小六子的小厮落后半步,想起什么又回头往陈喜和福珠跟前猛地塞来一把小红封,少说有七八封。 他还笑着说到:“拿着吧,这小红封的赏钱不多,少爷让备得多,如今还剩大半呢,见人就分,你们多拿些去!不然最后也是被那些粗使老婆子瓜分去,既是那样,倒不如给两位姐姐多添些胭脂水粉也是好的!” 小六子嘴甜的很,也是稀罕福珠和陈喜的漂亮脸蛋,所以乐得照应她们一二,便给她们俩多谋些好处。 陈喜后退半步,可不敢接,福珠被吓到不知所措。 向嬷嬷见状就掩嘴笑道:“既是一番好意,你们俩受了就是,如此双方都欢喜,这里头的银钱也确实不多。” 她平常的赏赐多去了,自然也看不上这点零碎小钱。 小六子也是晓得这个,才没有给向嬷嬷,而是给福珠和陈喜,对于她们这些小丫鬟来说,有钱就是极好的。 陈喜见向嬷嬷都开口了,这才和福珠接过来又道谢。 小六子挠挠头,多看陈喜和福珠两眼,才嘻嘻笑着跑开。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回廊转角,只依稀传来对话。 黄大少爷像似又在打趣他,又询问些什么,小六子只说是多给了她们几封小红封,买些胭脂水粉抹抹也是叫主子添眼福。 这话直接说进大少爷心坎里头,惹得他留下一串细碎的朗笑。 小六子似乎也赔笑着。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陡峭的春风一吹就散得无影无踪。 院中小道恢复安静。 向嬷嬷似被树间的鸟儿吸引了注意力,正眯眼细看着。 陈喜只在心惊这小六子受宠的程度,可以自己做主子的主不说,还被黄家大少爷破例带进后院里头来。 要知道大户人家的后院,外男上七岁后是不可随意踏进的。 看小六子的年纪八九岁都有了,还能进来可见其受宠。 向嬷嬷收回视线,又将俩小丫头的反应收进眼底。 瞧见她们得赏也没有冲昏头,心里就更满意几分。 她正要说些什么就出事了。 “嬷嬷,嬷嬷不好了!” 前方小丫鬟跌跌撞撞地就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直接把喜气都给冲散,惹得向嬷嬷大感晦气,没好气地黑着脸呵斥道:“晦气!大少爷才到,说什么不好了!” 那小丫鬟被骂得无辜,但又神情惶恐,直接就惊呼道:“可真是不好了...东院...东院三少爷的奶娘没了!” 她惊恐未定地说着。 陈喜都满面震惊,觉得真那么巧?黄家大喜的日子那边就又出事儿了?这也未免太倒霉了一些?又是真是假? 她心里充满疑惑。 向嬷嬷听见都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险些晕过去,她满脸惊慌道:“怎么偏偏这种日子?怎么回事?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没了?!” “你给我说清楚!” 向嬷嬷伸出魔爪死死抓着那小丫鬟,神色严厉地逼问着。 小丫鬟原本就被吓得不轻,如今更是被凶得直发抖。 哆哆嗦嗦说不明白。 向嬷嬷急得火冒三丈,直接抬手就是响亮的一巴掌,啐她道:“养你这个废物管什么用?关键时候舌头都捋不直!” 她说完甩着发红的手掌,镇定心神碎碎念道:“不成,我还得告知大太太去,你这废物脑子路总记得!去,帮我带着你这俩妹妹去库房领身新衣裳,就报我的名儿!” 向嬷嬷最后嘱咐那小丫鬟一声,甚至来不及跟陈喜她们交代什么,直接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脸色还难看。 陈喜一头雾水,有心想跟面前的人套近乎,问些什么东西出来,便轻声关切道:“这位姐姐...你没事儿吧?” 结果对方捂着被打红的脸,恶狠狠地瞪她们一眼,最终想起向嬷嬷带着她们,便又生生忍下来,冷着脸道:“ 第20章库房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20章库房好的很,你们俩跟着我吧,若是跟丢了可不关我的事情!” 可等她又想起什么,又一副骇然的神情,浑身哆哆嗦嗦的。 陈喜和福珠对视,都觉得摸不着头脑,奇奇怪怪的。 这小丫鬟说完就扭头带路,估计是内心不平静,走路都带着种焦灼,还只顾埋头走,完全不管她们跟不跟的上。 黄府很大,各种院子层层叠叠,小道回廊也多的很。 路上行色匆匆的丫鬟婆子也很多,都在忙忙碌碌着。 陈喜没跟她太近,距离不远不近吊着,她顺带和福珠说说话。 “这位三少爷的事情福珠你可听说过更多?我还真挺好奇,但问过的人基本都不敢多言,要不就是说她们也不清楚。” 福珠把拿在手里的红封塞到怀里收好,摇摇头小声说道:“我也不晓得,身旁的其他人都不敢提,我也就没敢问呢。” 陈喜闻言若有所思,最后喃喃道:“看来还得找张婆子...” 福珠见她那模样就着急,抓住她的衣袖就问道:“喜鹊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张婆子不是让咱们少提么?” 她说完还环顾四周,确定大家都在低头做事才放心。 “再说,再说这事儿也和咱们无关,咱们离远些就是。” 福珠担心道。 陈喜说:“离远些就能保全自己?只怕真出事会身不由己...” “再说,我这不是多管闲事,只是想多了解些,好做足功课。这诺大的府里事情可多着,不多了解以防万一,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就是多打探打探...” 福珠听见这话也明白有道理,主子的事情不比同行的小丫鬟,只要离她们远些就可避掉些无谓的纷争。 若是哪日被主子拉着垫背,只怕真的怎么死都不知道。 “喜鹊姐姐说的有理,那咱们等会儿回去就找找张婆子吧?” 福珠也赞同了。 陈喜便笑着点头。 * 小丫鬟带着她们到库房门口就把她们甩下,不见踪影。 陈喜看着繁体字的库房二字就知道到了,也不管那人去哪。 福珠倒是目瞪口呆,拉着陈喜害怕道:“这人怎么这样?好大的脾气,明明那么怕向嬷嬷,怎么还敢不听她的话?” 陈喜看着里头有人就安心了,听见这话也回道:“阳奉阴违,这里头的人玩得可溜了,只说我那边做事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奸耍滑,怪不得要请那么多下人呢。” 福珠听见都觉得感叹,又追答道:“我才不敢偷懒呢,最近可把我累坏了。” 陈喜笑着看她,说道:“趁里头人不多,咱们快进去领东西。” 拿完好回去,她特别想知道怀里的一堆红封有多少钱。 福珠显然也想起来,摸摸怀里的红封嘿嘿笑着点点头。 果然小孩儿,心情都在脸上,这会儿倒是不害怕了。 陈喜失笑。 她才准备抬腿踏上台阶,库房门口就正好出来位熟人。 “杏花姐姐?” 这熟人可不就是前边把颜兮叫走的小丫鬟么? “喜鹊?你怎么在这儿?” 杏花捧着一盒雕花匣子,里头不是首饰就是贵重东西。 陈喜没敢离她太近,老实说道:“向嬷嬷让我们过来领身新衣呢。” 杏花听见就笑道:“原来如此,那你们快些进去吧。” 她说着想起什么又笑起来叫住她们,“欸,反正我也不急,我在这儿等等你们,你们领了东西快出来。” 陈喜心里谨慎,带着福珠踏上台阶和杏花平视后询问道:“姐姐这是有事情吩咐?”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疑惑。 杏花瞧见她紧张的模样就掩嘴乐道:“放心,是好事!我还能支使你们不成?你们快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等你们。” 陈喜才笑说:“那先谢过姐姐,我和福珠去去就来。” 杏花捧着东西笑吟吟地点头道好。 陈喜这才拉着福珠迈过门槛进去库房里头,入眼就是一排排的大柜子,门旁边则是摆放着张很长的木桌。 几位大丫鬟正在忙碌着登记,还有一些过来取东西的人。 福珠不敢上前,陈喜便过去排队,等轮到自己才把事情说说,那大丫鬟翻册子,发现确实有登记在册,就让人取过来,那确实是两套崭新的漂亮小袍裙。 福珠接过来都忍不住惊喜,上头还是带印花的很精巧。 陈喜谢过她们,没耽搁,拿完就带着福珠往外走。 杏花果然还在等她们,瞧见那漂亮的衣裳也凑过来观看,“这衣裳确实漂亮,是为明日做准备的吧?” 福珠点点头,欢喜道:“向嬷嬷说的,让我们明日招呼客人时穿的。” 杏花闻言也高兴说道:“我也有新衣裳呢,都是大奶奶赏的。” 平日里像这种好事并不多,故而黄家办的越盛大,她们当奴仆的好处越多,像似赏钱赏物那是少不了的。 杏花说她今日都收了十几封的红封啦,有老太太和大太太院里给的,也有大少爷回来时给她们分的。 至于大奶奶心底欢喜,还给她们这些小丫鬟都赏了好布料。 福珠听见哗然,惊叹道:“有这么多好东西啊?简直比我从前过年还要热闹还要好了,我过年都没有那样好的新衣...” 杏花被福珠夸张的反应逗得直乐,咯咯笑道:“等以后你们就知道咱们府里有多好了,以你们的模样和向嬷嬷的看重,咱们以后必定是要同事的,还得互相多关照关照的好。” 若不是瞧见她们二人有前途,杏花也没这闲工夫特意等她们,还不是为以后铺路,她如今是大奶奶院里的二等小丫鬟,只要稳当,后边升大丫鬟是分分钟的事情。 陈喜和福珠很出色,大家私底下都传开了,今年的小丫鬟里头有几位出色人物,她们自然懂得拉好关系。 毕竟她们若是当选,以后也是要跟自己打交道的人物。 万万不能得罪。 丫鬟们都跟人精似的,早早就准备好要拉好关系了。 福珠对此连连摇头表示道:“不不不,我哪里有这福气...” 第21章第一笔收入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21章第一笔收入陈喜也笑着说道:“是啊姐姐,我们还嫩着呢,有得学...” 杏花瞥她们一眼,笃定笑道:“那我可把话放在这儿了,你们必定当选,我看不是老太太屋里就是大太太和我们大奶奶那儿,二奶奶怕是都轮不到,你们可尽管放心!” 她这口气大的很,陈喜和福珠可不敢接话只能笑笑。 三人说说笑笑也是快活。 路上的大家也见怪不怪,毕竟是主子院里头的小丫鬟嘛。 身份与她们不同。 她们可以娇贵些惬意些,其他奴仆下人绝不敢多言。 陈喜和福珠也跟着沾光。 跟着她在府里穿梭。 杏花主要是带着她们到厨房那边,熟门熟路地装起两盘点心。 “近日厨娘们为了应付明日的宴请,练手做了不少点心。” 大厨房此时空荡荡的也没几个人,有的也是打下手的小丫头。 她们也不敢多管闲事。 杏花拿的还是大油纸包,一个个捡着往里头叠放着。 “这些都是练剩下的,不是嫌弃太甜就是太淡,但尚可入口,嘴里多少有些滋味,大丫鬟们跟着主子吃顶好的就看不上它们。” 杏花说着耸耸肩,表示很遗憾,然后继续装着点心道:“因此,就让我们这些二等小丫鬟过来拿些去吃。” “但东西多,有些二等小丫鬟心气高,眼睛只盯着大丫鬟们有样学样,也瞧不上这些东西,实则哈喇子都快流一地。” 杏花装好两盘点心就递给福珠拿好,又笑,”我倒是不挑这个,但我也吃不下那么多啊,两位妹妹可别犯傻,这些点心都是很不错的,你们拿去解解馋也好。” 杏花说着也害怕陈喜和福珠瞧不上,但这些都是贵人死讲究,东西是好的,甜一些淡一些又会如何?都是好吃的。 别说早些年饥荒,就说如今外头还有多少人吃不饱饭呢? 杏花也是贫苦人家出身,也就见不得别人浪费粮食。 大家身世都差不多。 福珠抱着那两大包点心喜得见牙不见眼,连忙说道:“哪里会,我们不挑食,有吃的就不错了,怎么会挑呢?” 陈喜也笑着说到:“谢谢姐姐惦记,想必这些东西若不是有你,我们这些才进府的小丫头怕是见都见不到的。” 杏花见她们真心实意的喜欢,心里也欢喜,笑着说道:“好妹妹,我真没白疼你们,若是你们也瞧不上可叫我心寒了,这些东西当真不错,还望你们以后也别学那些人眼高手低的做派。” 陈喜闻言会心一笑道:“自然不会,我们挺惜福的。” 福珠也直点头,“是啊,如今的日子比起我们从前要好太多了,这些点心我们连见都没见过,又怎么会嫌弃?” 杏花心里十分高兴,拉着她们俩又说几句尽兴才抱着东西回去。 陈喜和福珠抱着东西也满载而归,今日收获是真的不错。 福珠乐得蹦蹦跳跳的。 还没走到新人院子,半道就又碰上鱼儿和玲珑她们。 鱼儿瞧见她们俩就捧着几个红壳鸡蛋小跑过来道:“喜鹊姐姐福珠妹妹你们看!我们今日去给府里供奉着的小神庙打扫,这些红壳鸡蛋都是老太太手下的嬷嬷赏的呢!” 福珠也欢喜地同她分享道:“我这边是大奶奶院里的杏花姐姐带我们去捡的好处,足足有两大包糕点呢!咱们一会儿一块吃啊!” 鱼儿见她们手上的东西多,也很替她们高兴,笑着答应。 陈喜看向玲珑那边,她们手里也都抱着不少东西呢。 看样子也收获颇多。 今日大家还是借着黄大少爷的光啦,大家都能沾沾喜气。 彼此各自分开。 培训院子里头此时并没什么人,连婆子都没见到。 天色还早。 想必大家都在外头培训呢,还没回到院子里头来。 陈喜和福珠还有鱼儿抱着东西就朝床铺那边小跑去。 玲珑跟她们玩不来,融入不进去,便转身躲澡堂里。 福珠奇怪地看她离开,鱼儿拍拍福珠小声说道:“别管她了,我们回来前还拿到嬷嬷给的红封,玲珑她似乎比我们还要多一封,想必她也是不想让咱们知道。” 福珠见状拍拍小胸脯道:“我们的才多呢,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陈喜见她孩子气的模样就觉得好笑,鱼儿也哭笑不得。 大家都心急便都各自拆各自的。 陈喜直接掏出红封,先把那封大的给拆开,她好奇极了。 结果把大红封一打开就露出黑白红三种颜色的纸张? 陈喜心惊,喜出望外叹道:这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银票? 等她伸手捏住一角往外一拽,果然露出它的真面目了。 陈喜迫不及待地将它打开,正是五两银票一整张! 福珠也抽出来惊呼道:“乖乖哟,老天爷,我还是头一回见银票!” 她爹是开饭馆做生意的都没有见过,可见普通人是摸不着银票的。 鱼儿也已经震惊了,她惊叹道:“你们红封哪里得的?向嬷嬷么?还是大奶奶院子里?给银票啊?好大方!” 福珠都懵圈了道:“这上头写着是五两?五两银子啊,在我老家乡下都足够起个三间大厢房带院子的土屋了。” 鱼儿家里是打鱼的,对于银两完全没有接触过,都是传闻的东西,她是最底层的人,从小到大只摸过铜钱。 所以她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连连惊叹不已。 也难怪她们吃惊。 要知道黄府大丫鬟的月银也才三两一个月,二等小丫鬟则二两,像她们这种无主的则是半个铜板都没有。 黄府这种人家的丫鬟月钱都只有这么多,其他小门小户就更少了,至于平民老百姓是真的很少用到银子。 更别提见过银票了,甚至这边八成的人都不识字呢。 陈喜都是打听过的。 所以当她捏着这轻飘飘的银票都能感受到它的份量。 这可是她拿到的第一笔钱啊,还是赏钱呢,居然有这么多? 陈喜捏着大封红包里头还有东西,边倒边说道:“估摸着里头还有些讨意头的铜板,福珠你可别高兴到把红封丢了。” 结果等她小手一抖,抖出几枚银叶子在手心就又傻眼了。 第22章六两七钱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22章六两七钱福珠也愣住,然后惶恐起来,“这这这莫不是给错了?” 鱼儿已经连忙把自己的红封拆开,发现里头只有一块小银块,掂量掂量估计都没有一两,顿时对她们俩心生羡慕。 “瞧我,这是老太太院里那嬷嬷给的,你们帮我看看有多少?” 陈喜把银叶子放一旁,接过来掂量,然后说道:“大概五六钱吧,折合铜钱也是在五六百铜钱左右。” 福珠见状也接过去,仔细摸摸也赞同陈喜的说法,“不过,这就是银子啊?真稀罕,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呢。” 鱼儿虽然没有姐妹们那么多,倒也不贪心,咧嘴笑道:“我也是头回见,仔细收好它,说不准能用上。” 有这银钱,她对未来也多些希望,若是能被放出去就好了。 陈喜摸摸自己手里的银叶子,不大还很薄,估计能有一钱,拢共有十片,那猜想就是凑个一两,那这红封就是六两的份额。 她心里连连咋舌,觉得这可比农家种地一年的余钱还多。 福珠摸着银叶子很欢喜,可又惶恐说到:“咱们拿了真没事儿?” 陈喜想想说道:“这应该是给主子身边的嬷嬷和大丫鬟的份额,咱们跟着向嬷嬷,估摸着是沾了她的光。” 要不然,像她们这种小丫鬟能有鱼儿那么多就该偷笑了。 陈喜说着又把其他小红封拆开,低头笑道:“咱们看看这些小的就知道正常的有多少了,那大封纯属咱们运气好。” 小红封打开后,一歪,里头就哗哗滑下来两片银叶子。 原来折合起来是两百钱。 这倒是正常许多。 鱼儿听见这话也理出思路来,她们俩就是运气好赶上了,若不然,她们的红封比老太太那边给的还要小呢。 “那你们俩也太幸运了,这么多银钱你们可得贴身收好了。” 鱼儿提醒道。 福珠重重点点头,而后又把自己的一封小封的红封递给鱼儿笑说道:“鱼儿姐姐给!我分你一封吧,你也沾沾喜气!” 那大少爷的小厮大方,给她们俩每人又是四封小的。 陈喜见状也不好不给,便也把自己的一封递给鱼儿道:“是啊,大家有福共享嘛,也不多,鱼儿你拿着。” 结果。 鱼儿摇摇头,把两个红封推回去,说到:“你们别乱想,我也不是嫌它少,只是你们的东西我不好拿,我只要我自己的,若是主子赏的再多我都要,可这是你们得的,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要,你们出去也得花钱的。” 陈喜没想到这孩子品行那样好,便露出笑容道:“有你这样的心性,未来绝不会差,那我就祝你越来越好。” 福珠见状也不坚持了,惊讶笑道:“鱼儿姐姐好厉害啊。” 鱼儿害臊地低头了。 陈喜见状把这些钱财都拢起来放在大封红包里头,想想挑出一枚,而后把剩下的卷起来收到腰间。 如今她的身家就是五两银票和十七枚银叶子,总计六两七钱。 福珠见她特意挑出一枚便奇怪说道:“喜鹊姐姐这是为何?难不成还有什么缘故?我也要跟着拿出来一枚吗?” 鱼儿也把银块放回红封里头卷起来塞到腰间里头藏好,听见福珠奇怪的询问,便也抬头疑惑地看向陈喜。 陈喜摸摸腰间假意整理,实则把那些银钱都收进空间里头放好,还一心二用地给她们俩解答疑惑道:“我等会儿准备找找张婆子,给她点好处,打听些事情,她那人我觉得有故事,知道的事情必定不少。” 这府里的八卦还是很多的,她需要多了解清楚才安心。 鱼儿和福珠恍然大悟,都说道:“那我们同你一块去!” 陈喜笑着说好。 福珠想起张婆子从前说过要好吃的,便也高兴说道:“那咱们还能给她带些点心呢,杏花姐姐给我们这么多点心咱们也吃不完啊!” 陈喜笑道:“我正有此意。” 鱼儿见她们俩都安排好也不会多言,只是难免有些担心。 她忍不住地询问道:“这样好的点心怎么会给咱们?当真没事儿吗?我从前听我姐姐说,大户人家里头的丫鬟也很有心计,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算计去。” 陈喜闻言笑着说道:“不会,那大厨房里头的人也不算少,杏花姐姐带着我们也没有避开人群,路上大家都能瞧见是她带我们去大厨房的,她总不至于那么蠢。” 福珠也点点头,兴奋说道:“那大厨房可大了!那张桌子上头摆满了点心!有些点心盘子都堆到放不下滚落在桌子上头!杏花姐姐是挑两盘好些的给我们拿的!” 总结她就是个好人。 鱼儿放心啦。 陈喜从点心里头挑些好的,左右看看没有东西可装。 鱼儿见状把自己的旧手帕贡献出来,虽然旧但很干净。 陈喜笑着道谢,而后把那红糖发糕和萝卜丝糕给装上七八块。 她去是有目的的。 福珠纯属是觉得张婆子不容易,才心软地想给探望老人家。 陈喜和鱼儿都为她的单纯和良善而感叹,又爱怜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福珠则捧着肉乎乎的脸蛋傻乐着。 她们准备完毕就要出发啦。 玲珑这会儿也哼着小曲儿走进来,看样子心情很好。 估计赏钱不少。 瞧她乐得。 陈喜她们也没戳破,只是笑笑,反正大家都高兴。 玲珑心情好也就跟着她们搭话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呢?” 福珠闻言撅嘴道:“自然是有事情。”她知道玲珑不跟她们好,所以也不想跟她有多好,只拉紧陈喜和鱼儿。 鱼儿会来事儿些,便对着她们询问道:“点心那么多,要不要分些给其他人?咱们吃独食儿怕是又惹旁人眼热呢。” 福珠心里不愿意,嘴巴撅的老高,但也觉得鱼儿说得有道理。 陈喜见状小声分析道:“那把我的那份分了吧,咱们又不能时时看着这些点心,回头不在屋里,别人偷拿了咱们也不知道是谁,倒不如卖她们个好,分就分吧,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们还得欠咱们人情呢。” 第23章贿赂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23章贿赂福珠和鱼儿听见都认可,倒是鱼儿说她带回来的鸡蛋很补身子,不多也难得,就留着她们自己吃吧, 陈喜听见也赞同,就折回去只把一包点心放在梳妆台那边,又让玲珑先吃吧,等大家回来也可以吃。 玲珑瞧见有好吃的,立马粘过来,看着里头的糕点也眼前一亮,惊讶道:“这点心也是赏的?你们运气可真好。” 她说着就不客气地捏出一块来吃到,还挑眼看她们,欢喜说道:“唔,真好吃,既然我吃了你们的东西,剩下的我帮你们看管吧,不会被其他人把你们东西都吃光的!” 玲珑这人虽然看着起来娇滴滴的还有股子优越的感觉,但她为人还算光明磊落,应该能说到做到的。 陈喜耸耸肩,而后就笑道:“那麻烦你了,我们先走了。” 福珠和鱼儿这才围上陈喜,一左一右地挽起她的手臂。 亲亲热热地离开了。 玲珑吃着吃着都觉得嘴里没滋味,但还是又捏一个塞着。 越气越吃! 她羡慕坏了呀! * 张婆子的住所就在这培训院子附近,她们走两步就能到。 陈喜她们到时,她正弓着身子正忙忙碌碌地搓洗东西。 张婆子近期负责培训院子里的事物,如今应该也是在洗她们这些小丫鬟的东西,都是枕巾那些小物件。 “张婆子!我们来看你来了!” 福珠还没到就蹦蹦跳跳地笑着打招呼,很是活泼可爱。 张婆子闻声回头瞧瞧,结果发现是她们,顿时眉开眼笑道:“是姑娘们啊?快,离远些,免得我这脏水溅到你们!” 福珠特别乖巧,顿时后退一步,悄悄离张婆子远些。 张婆子这才用力把木盆抬起,哗啦啦地将里头的脏水倒掉。 水珠四溅。 好在经过提醒她们避开来。 张婆子那骨节粗大的手,一看就是干重活累活的。 福珠瞧见她把脏水倒了后好心想去帮她拧干衣裳。 张婆子连忙制止哎呀说道:“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快些退回去,你那衣裳弄湿了不还得我们来洗的嘛!” 福珠闻言傻眼了,傻兮兮地说道:“欸,也是哦!” 陈喜和鱼儿都噗嗤一乐,觉得她脑子拐不过弯来时很可爱。 福珠不禁敲敲自个的小脑袋懊恼道:“瞧我真是的。” 险些给人家添倒忙。 张婆子乐呵呵的笑说:“晓得姑娘们心善,但不必如此,我们这些人重活累活做惯了,姑娘们不用怜惜我们。” 她边和她们搭着话,边麻利地将衣裳捞起拧干净。 的确挺轻松。 福珠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笑。 张婆子又絮絮叨叨说:“你们要做的是把手养好了,做些简单的活计,也得注意保养,前些年,就有看茶水的小丫鬟手没护好,被炉火烫红了,她端茶伺候主子,主子瞧见非但不怜惜,那日他心情不好,还给那小丫头泼了一脸热茶,毁了脸也没法留她,只能赶去农庄做苦力,也是造孽。” 福珠和鱼儿听见就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原本因为打赏欢喜的心情也像似被这春日里的凉水浇个透心凉。 是了。 主子就是主子。 高兴的时候就夸你赏你,若是不高兴也是不需要缘由就能欺你... 福珠鱼儿都有些害怕。 陈喜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她要听的就是这些事情。 她借此话题说下去,道:“那婆婆可告知我们是哪位主子发这样大的火?我们这些新来的也好避着点啊。” 张婆子闻言直起身来缓缓酸痛的后腰,将手里拧巴的枕巾扔进一旁的木桶里头,借机瞥眼她们手里拿的点心。 心里顿时了然。 今日是府里的大好日子,她们这些婆子只能龟缩在角落忙碌,像似她们那些漂亮小丫鬟,早早就在主子跟前伺候领赏了。 陈喜她们还能记得给她带东西过来,自然是上道的人。 张婆子的笑容也就多几分真切,她提起木桶走起水井处,然后招呼陈喜她们几个过去,自然不能大声谈论的。 陈喜眉眼欢喜,拉上福珠再示意鱼儿跟上,才快步过去。 福珠和鱼儿也明白过来消息有多重要,此时也紧忙跟上。 张婆子见她们靠近,在看看四周无人,才压低嗓音说道:“那人就是咱们今日的主角,大少爷是也,人们都说大少爷怜香惜玉,实则辣手摧花的人也是他...” 福珠都被惊得捂嘴,瞪圆眼睛表示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明明大少爷是风度翩翩很有礼数的啊? 福珠觉得幻灭了。 鱼儿虽然没见过黄大少爷,但瞧见福珠吃惊的模样就腹诽那大少爷可真能装,她觉得自己可怜的姐妹三观都碎了。 陈喜倒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郑重地点点头道:“那我晓得了,以后遇上大少爷还得注意些才是。” 喜怒无常的角色啊。 陈喜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谨慎一点,她又询问道:“听说,大少奶奶是位良善之人,这话可是真的?” 她说完这话,又把自己准备好的一枚银叶子塞了过去。 张婆子低头一看,顿时就喜不胜收,把东西接过往腰间塞好,觍着脸笑道:“这话倒是真的,大奶奶应当是府里最好说话的人,脾性真真没得说,只可惜太纯良也...” 陈喜自然明白后头的缘故,也就没有纠结这话题,趁着张婆子还在欢喜,便又追问道:“那府里各位主子的脾性都是如何的,婆婆可否跟我们细说说?” 张婆子见状抖抖枕巾挂上竹竿上,笑容特别真切道:“姑娘放心,姑娘出手大方,我也不会叫姑娘吃亏...” 且听她逐一道来。 福珠和鱼儿都惊讶陈喜贿赂人居然如此得心应手,但瞧见张婆子受用,她们俩也十分欢喜,连忙认真听着。 张婆子这才尽量简单粗暴地给她们提醒道:“你们想在这儿府里混的好,那就千万要记得我今日所说的这几点。” “其一是在大少爷面前要谨慎,别瞧着他风度翩翩实则最喜怒无常,” “其二是在大奶奶面前千万不能露出一丝对大少爷有倾慕的意思,大奶奶的痛楚就在这儿,你们可别往这儿撞,她再好的脾性只要遇上跟大少爷有关的指定好不了!” 第24章悲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24章悲“其三嘛,咱们府里的当家大太太是最不好惹的,你们平日紧着些皮,犯错千万别惊动到她,若不然,你们不死也得脱身皮!” 福珠都不禁害怕说道:“大太太当真那么吓人么?” 张婆子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语调凉飕飕说道:“那你们可知道为何咱们大老爷大太太只有两位嫡系少爷?” 她们三人都齐齐摇头。 张婆子又继续说道:“那是因为大太太不允许有庶出少爷出现,所以其他的姨太太只能有闺女,咱们府里的小姐也是有好几位的,只是因为庶出不显眼罢了...” 她这话落下。 福珠和鱼儿都惊呆了。 觉得自个的三观快要裂开。 张婆子的意思很明白,显然是大太太动手脚让妾室不能怀男胎的,能生下来的都是庶出小姐,可以用来联姻... 大概是因为这个她们才得以存活吧。 实在太残忍了。 福珠和鱼儿都一脸难受。 陈喜则疯狂地吸收着信息,对人性的了解又高一度。 上回没有利益张婆子不肯细说,如今给点好处后,她嘴倒是松动许多,把很多细节都给她们说了。 总结总结。 那就是老太太慈眉善目对下人挺好,大太太心狠手辣需要注意,老爷不管内事也不常在家不用倒没什么等等... 就连各位主子们的喜好和小习惯也都通通告知她们。 陈喜统统仔细记下来。 前边都铺垫好了,她也就顺势询问道:“那三少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那灾星的名头是怎么起头的?” 上回只大概说说,压根也没细说这位三少爷灾星的名头怎么开始的,而且真的就那么邪乎么?又都有什么依据? 陈喜心想借此了解还能预防一二,免得有朝一日也被人盖上灾星的名头,毕竟这边看样子还挺迷信的。 张婆子没想到她还提这个,突然错愕了一下笑问道:“姑娘怎么对三少爷的事情如此感兴趣?倒是不多见。” 她还以为糊弄过去了。 陈喜还没说话呢。 福珠就抢先开口说道:“喜鹊姐姐胆子大嘛,而且这位少爷也太邪乎了,婆婆你信我说的话,没有骗你的!” “我们来这大半个月啦,平常也没见出事,只当是传言,结果今日大少爷回来,才从我们身边离开呢!” “你猜怎么着?” “大少爷他才走,我们这边转头就有人来汇报,说三少爷的奶娘正好就没了,都说他晦气呢,能不好奇么?” 原本福珠就是八卦两句,谁知道张婆子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整个人僵住,好一会儿才开始浑身发抖。 还急迫地上前抓紧福珠的手,嘴一开一合地似乎想说什么。 奈何发不出声音,好一会儿才干涩着嗓子问道:“你说谁没了...?” 张婆子紧张地瞪着眼睛,呼吸急促,手也无意识地抓紧福珠的手腕,把她给弄疼了,福珠也被吓到,疼了都不晓得喊,满脸害怕的神情,没缓过来。 陈喜和鱼儿不约而同地上前,陈喜伸手掰开张婆子的手指,鱼儿则拉着福珠的手往回撤,总算把红了的手腕抢回。 福珠眼眶红红还在发抖,鱼儿连忙抱着她安慰着。 只怕她魂被吓飞了。 陈喜则抓紧张婆子的手说道:“是三少爷的奶娘没了,婆婆你是怎么了?反应如此激烈,您同她是旧识吗?” 张婆子平常慈眉善目的,真不至于伤害她们,也没那胆子。 如今那么反常... 肯定有事。 陈喜好奇地看向她,结果看着张婆子的反应也愈发错愕。 她才明白当一个人极度难过的时候是控制不住面部表情的。 陈喜亲眼见到张婆子那张褶子脸抖动着而后开始扭曲,三角眼往下瞥,嘴朝上撅,满脸苦情,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 “人...人是怎么没的?”张婆子吸着鼻子,哽着嗓子,艰难地又挤出一句话,她说完又控制不住悲戚滚落热泪。 老泪纵横。 福珠和鱼儿瞧见她那样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被她的悲伤感染 福珠也跟着哭,不知道是哭自己的手腕疼,还是哭张婆子哭得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鱼儿也眼眶湿润。 人的悲欢还是相通的。 看样子。 张婆子和那三少爷那边的人还是有些渊源的。 所以才控制不住。 人死不能复生。 陈喜深深叹口气,看着张婆子难受的样子也不好受,说道:“不知,来人没细说,向嬷嬷听见转身就走。” 张婆子听见这话就受不住,极度忍耐后低声嚎啕起来悲愤道:“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她还不满四十啊?怎么就没了?” 悲可以理解。 但陈喜看张婆子她那眉宇间愤慨的神情不知从何而来。 张婆子哭得稀里哗啦,竟然是什么脸面也顾不上了。 她喃喃哭着:“她今年还不到四十啊,怎么就没了,怎么就没了?为人奴,为人仆,到头来死就是草席一裹扔乱葬岗去,没有碑不说连入土为安都不成,还得被野狗分食,可悲我连去看看你都不成,你怎么舍得就走了?” 人就是这样奇怪。 先前那小丫鬟过来通报三少爷的奶娘没了,陈喜和福珠只觉得惊诧,并不觉得悲伤,因为她们之间没有交集。 如今瞧见张婆子失控悲痛欲绝的哀痛,福珠也哭得不能自已。 鱼儿想到若是自己身边熟知的人出事,怕也得哭个昏天黑地,于是也觉得想哭,没忍住跟着落泪。 张婆子是最悲痛的,她失魂落魄地哭嚎道:“你怎么舍得,可怜哟,可怜啊,三少爷可怎么办?三少爷可怜哟。” 她边哭边抖擞着肩膀,捂着脸痛哭流涕,十分不能接受的模样。 陈喜见她哭得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撑住她,知道有内情,但见她哭的难过,一时也不好多询问什么。 “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婆婆你还得撑住啊,你哭得如此哀痛,想必那位嬷嬷也是位好人,她必定也不希望你如此悲痛,身子要紧,福珠和鱼儿也别哭了,今日是府里大喜的日子,若是被人瞧见可要出大事了。” 第25章惨啊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25章惨啊陈喜见她们哭起来收不住,这才站出来控制场面。 她说得也是实话。 万幸这里没人。 若是被看见那还了得? 福珠和鱼儿闻言连忙擦擦眼泪,重重地点头表示不哭了。 只是还在打哭嗝。 陈喜扶额,无奈道:“你们快缓缓,鱼儿你个子高些,过来帮我把婆婆扶到房里歇息吧,福珠你先把剩下的东西晾起来,等我们出来再帮你把剩下的都晾好。” 找些事情给她们做也好,分散分散注意力。 她们把她当主心骨。 陈喜发话了,福珠和鱼儿顶着红眼眶红鼻子乖巧答应。 张婆子似乎被打垮了似的,有些浑浑噩噩的,失了神。 陈喜和鱼儿合力把她撑回她房间里头,又扶着她躺床上去,再把带着补丁的被子给她拉上,总算安置好。 陈喜见她睁着眼喃喃自语,都是反复说着零碎的话。 不是三少爷可怜,就是喊二奶奶,要不就是喊齐妹妹。 陈喜连蒙带猜都能对应上身份。 张婆子口中的二奶奶自然不是如今的二奶奶,而是在喊三少爷的娘亲呢,那位齐妹妹可能就是三少爷的奶娘吧。 她可能是在她们手底下干过活,应该有很深厚的感情。 不然不至于让在府里混迹这么多年的老婆子情绪失控。 陈喜觉得那位奶娘的死估计是压垮张婆子最后一根的稻草吧。 她记得先前她说过,如今三少爷只有那位奶娘照顾了。 黄家二爷一房,从前应该是极其受宠的吧,似乎都能想象到他们奴仆环绕的模样,只可惜如今夫妇俩一死一失踪,小儿被囚禁,像张婆子这样的忠心奴仆也被打散了,黄府三年一回大换血,估计只剩下她了。 而三少爷身边唯一可靠可以相信的人在今日也没了。 张婆子熟悉的人又离开一位,也难怪她倍受打击。 陈喜觉得自己推测的应该差不离,心里也是为她叹气。 低等下人的生活条件是真的差。 陈喜环视这间小屋。 这里并不透光,而且湿气很重,可以想象冬日有多难熬。 被子虽然厚,但是补丁多,棉絮还乱跑,一点也不扎实。 房里只有一张木桌,上头一个破了口的茶壶和不配套的茶杯,外加被小竹箩筐盖着的一碗杂面馒头,硬邦邦的。 陈喜几乎很难想象在同一个府里生活居然能差那么多。 鱼儿也不禁吃惊,眉头从刚刚起就紧锁着,难以置信。 “这...这也太难挨了,这种地方怎么住人?冬日里一定很湿冷,在我家船上那好歹是暖和的,还能哂太阳,也有鱼虾裹腹,哪里要吃这种硬邦邦的东西,我都不知能咬动不。” 陈喜抬手摸摸鱼儿的小脑袋叹道:“各人有命,咱们走吧?” 鱼儿被摸了脑袋,有些害羞又有些窝心,听话地点点头。 她回头看张婆子,见她依旧瞪眼魔怔的模样,想起若是自己好友出事,那么她估计也得很难受很难受的... 顿时又觉得心酸。 鱼儿轻手轻脚地把怀里的点心放在木桌上,“婆婆我们先走了,你不要太难过,以后我们得空常来看你...” 陈喜刚走到门口,听见鱼儿软声软语,都感叹这俩丫头的善良。 只不过。 这种情况,还是让张婆子自己缓缓吧。 鱼儿也悄悄退出来。 陈喜就顺手把门给半掩上。 院中。 福珠还在那一边抹眼泪,一边晾晒东西,抽抽噎噎的。 脸蛋通红。 因为个子不够高,小机灵鬼不知道从哪搬来的小板凳。 她就是踩在上头晾晒的。 就这还不够高,还得踮起脚尖,伸长手努力晾晒着。 陈喜瞧见都被她可爱死了。 鱼儿也被逗得一乐,终于是不再哭了,快步过去帮忙。 陈喜也不耽搁时间,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捞起东西就晾起来,她身高足够,所以晾晒东西很方便也很快速。 福珠眼睛肿肿的,侧脸见她们过来就询问道:“婆婆还好么?”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变化那么快,前边还好好的人顿时就垮塌。 鱼儿弯腰拿东西的动作顿住,闻言遗憾地摇摇头道:“她相识的人离世,如何能好?估摸着要缓一段时日了。” 福珠闻言鼻头发酸,眼泪就落下道:“那婆婆也太可怜了,一把年纪,原本该是含笑贻孙的年纪,如今老无所依不说,还得见着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去,这会儿自己又伤心倒下,可就连假能不能请都还未知呢。” 鱼儿想起张婆子的话也觉得心凉,低落说道:“你们适才可听到?婆婆说,这里的下人死后,都是草席裹起来扔乱葬岗的,我这想起这个就心寒,也害怕得不行...” 她们俩开始丧起来。 陈喜抬头看看天空,雾蒙蒙的,也难怪会叫人更低落。 “你们俩快收收,今日真不是哭的好时候,若是被有心人瞧见告咱们一状,那真说不准就得去乱葬岗报道了。” 陈喜冷静说到。 福珠和鱼儿吓得够呛,忙不迭地擦干眼泪,真不敢再哭了。 陈喜叹口气道:“若真不想被草席裹起扔到乱葬岗,那咱们更应该谨言慎行,努力走到更高的地位,有朝一日能赎身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想成家立业都可以。” “再说哭没有用,也解决不了问题,偶尔散散情绪就算了,一直哭也伤身体,损坏眼睛那就更糟糕了。” 陈喜老气横秋地说到,明明还是稚嫩的面孔,如今眉眼间带着的却是与年纪不符合的深沉,一看就是经历过许多。 “呜嗯,喜鹊姐姐你太可怜了,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连哭都不能尽兴哭了,还悟出这番大道理来,我太心疼你了。” 福珠直接从小板凳跳下来就跑着扑向陈喜怀里,才想替她哭两声,想起陈喜的警醒又生生憋住,只能用力将她抱住。 陈喜的一番老成的话叫福珠心疼坏了,越联想越觉得她可怜。 鱼儿也快步过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也努力抱住她们,抿紧嘴唇,表示自己一直都在的,她要跟她们同甘共苦。 陈喜讶异她们俩的动作,初春的天气开始反寒,被她们抱着却是觉得异常温暖,是从身心溢出来的温情。 “傻丫头。” 陈喜没忍住扬起嘴角,抬手将她们俩都抱在怀里。 今日起。 她打心眼里想要把她们当亲妹妹疼爱了。 第26章真的惨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26章真的惨陈喜见福珠和鱼儿缓和过来也就放心了,她原本也没把这回事太放心上,顶多感慨感慨而已,谁知道竟然关系大了。 * 次日。 晌午时分。 天气阴暗无比,乌云翻涌,妖风呜呜地刮着似乎也在嘲笑。 黄府东边。 面前陈旧的院门,饱经风霜的它显露出风化的模样。 陈喜伸手轻轻一推,“轰!”的一声就寿终正寝地在她面前倒下。 “啊——” 耳边也依次传来惊叫声,那声音锐利到直冲云霄。 躲在陈喜后边的婆子们惊慌失措,个个惊嚎得大声。 原本寂静诡异的院落顿时热闹起来,重物落地的动静轮番响起。 帮忙抬东西过来的七八位婆子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地往回跑。 遗留下来一堆东西东倒西歪地落在巷子里头,这连东院都还没进呢。 竟然被吓成这种模样。 人吓人吓死人。 巷子口等着的大丫鬟也被吓得转头就跑,竟比那些婆子还快。 一行人闹哄哄地像似被鬼追似的,鬼叫着朝外头涌去。 陈喜嘴角抽了抽。 回看福珠和鱼儿已经被她们吓呆了,抱在一块瑟瑟发抖。 那边同样苦逼被拉壮丁的玲珑正挨在墙角瑟瑟发抖哭着说不要来找她。 陈喜草了。 她内心依然很不能平静。 今日都是魔幻的。 一大早的,先是向嬷嬷过来脸色跟便秘似的点名,把陈喜,福珠,鱼儿,还有玲珑给单点了出来。 说是三少爷的贴身奶娘没了,需要挑选新人选伺候。 老太太连夜请人回来算卦,最终在新进府的小丫鬟的花名册里头选出生辰八字都很合的四位去服侍。 而名单正正好就是陈喜她们。 这是何等卧槽,这是何等的巧合,这是何等的惨啊! 昨日张婆子如被雷劈,今日就轮到陈喜被劈得外焦里嫩。 陈喜原以为自己混得风生水起,又受向嬷嬷的看重,很快就要平步青云,以后顺风顺水地开启新生活。 谁知道命运登时给她一个大耳巴子,将她打入绝境。 陈喜脸都麻了。 福珠和鱼儿俩人简直傻眼,好半天都没能缓过神来。 瑟瑟发抖。 玲珑已经开始哭嚎起来,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被选中。 最终被向嬷嬷一通教训,向嬷嬷也一脸便秘色,心情很糟,难得遇上几个好料子,谁知道都得给那灾星送去! 向嬷嬷能高兴就怪了,她心里难受的滋味并不亚于她们。 其他小丫鬟则仿佛吃到绝世大瓜,个个神采飞扬。 窃窃私语。 但多是高兴的。 毕竟少了她们的竞争,她们能服侍主子的机会就要多些。 快乐是她们的。 当事人们都无法接受。 可惜事情已定。 还是老太太亲自点的名字,身为奴才只能任凭差遣。 陈喜能怎么办? 再操的日子也得过啊。 她全程心麻,脸麻,手脚发麻。 福珠和鱼儿也只能跟上,收拾完东西就得跟着挪窝了。 玲珑全程抹眼泪,哭自己悲惨的人生,谁都知道东院就是个鬼院,空旷又没有人,还阴森森的,诡异的很。 主子还是个灾星,人人避之不及,提起他都觉得晦气。 真真是毫无前途。 陈喜觉得最好笑的莫不过于她跟着大丫鬟前往东院时,大奶奶房里的颜兮和杏花都跑过来送行,神情哀痛。 陈喜恍惚都觉得自个要上断头台似的,毕竟那俩丫头哭得那么惨... 其实也差不多。 陈喜欲哭无泪。 但无论如何,日子总得过,办法也总比困难多啊。 熬呗。 陈喜稳稳心神,才关心起福珠和鱼儿来,安慰道:“没事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咱们坦坦荡荡的怕什么?” “再说鬼这种东西,无缘无故它吓你做什么对吧?若是把人吓死了,俩鬼眼珠子瞪着眼珠子看,图好玩呢?” “就说真被吓死了,大家都是鬼,谁也不比谁高贵,咱们就跟它当面对质为啥要吓死自己,你们说它怕不怕?” 陈喜说着瞎话糊弄福珠和鱼儿,那叫一个信手沾来。 福珠闻言还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被冷的,她抖着嗓子说道:“可是鬼也分高低,它若是比我厉害打不过可怎么办?” 鱼儿闻言搓搓手臂,哆嗦道:“你们快别说了,越说越瘆人...” 陈喜这才无奈笑笑道:“好吧,既然不打嘴炮,咱们说点实际的。” 她说着抬手指指天上说道:“看到没有?天快下雨了,你们再看看那边,都是老太太要给里头那位主子的,若是被雨水淋湿,先不说可不可惜那些好东西,只怕以后上头问起,咱们也不好交代啊,咱们还是快些搬进去吧?” 毕竟那些不中用的婆子们已经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地溜了。 福珠和鱼儿见状也反应过来,说道:“是啊,耽误不得,咱们还是快搬进去吧,只是这门怎么办?还有这门怎么这么破?” 陈喜也很纳闷,心里根据张婆子的话语和目前的情形推测,只怕情况不容乐观,但是好是坏都这样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门我来搬吧,看着那风化的模样,估计也不会重到哪里去,我先搬开,你们拿些东西先搬进来吧,对了福珠去把玲珑叫起来帮忙,一直躲那边也不是一回事儿。” 陈喜淡定的模样很难稳住人心,福珠和鱼儿也镇定多了,如今这种情况,只会叫她们更听从陈喜的话。 她们乖巧地听从安排,福珠去叫人,鱼儿去拿东西。 陈喜则是上前一步,伸手把歪倒的半扇院门抬起来,果然不算重,只是她抬起搬到一旁后,看见院中场景心突然就沉入谷底。 整个院子透着破败的景象,虽然屋子还是高大宽敞的,但四周因为没有修整,显得十分破旧,墙角都长满了野草。 这完全不符合一位极其受老太太宠的三少爷的院子景象。 陈喜原以为会是位被困在豪华宅院的贵气小少爷。 谁知道是这副光景。 张婆子口中反复叨叨的三少爷可怜这句话,陈喜突然理解了,但心情真的好不起来,她已经觉得前路茫茫。 陈喜愣在院门口,鱼儿拿着个包袱也跟着傻在她旁边。 这哪里是少爷的住所啊,房屋虽然大但是比起培训院子还要老旧破败,门窗在寒风里头都摇摇欲坠了。 甚至还不断发出吱嘎吱嘎的能让人头皮发麻的动静。 第27章主心骨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27章主心骨就在她们感叹时,一阵大风刮过,那摇摇欲坠的门窗又掉了。 “砰!”的一声。 将外头的玲珑吓得哇哇大叫,害怕地扑向福珠怀里,又把福珠抓疼,福珠又委屈地哭起来,喊着她们求救。 真是乱糟糟的。 鱼儿连忙转身回去,把福珠从玲珑的魔爪里头解救出来。 玲珑还在慌慌张张,完全不敢抬头,只闭眼啊啊啊地叫着。 陈喜头疼,快步出来一把抓住玲珑,将她又吓得胡乱挥舞。 “玲珑!玲珑!你冷静点!你看看我们是谁?我们都在这儿呢!你慌什么呢?福珠和鱼儿都不怕了你睁眼看看!” 福珠和鱼儿被玲珑这么一闹确实不怕鬼怪了,她们现在更怕玲珑,毕竟她那害怕尖叫的模样吓人多了。 陈喜大声喊着话,玲珑总算听进去,哆哆嗦嗦抬头看,瞧见陈喜皱着眉头,但神情镇定的模样也逐渐冷静下来。 “冷静点了吗?这里没有你想象的可怕,是你自己把它们想得太吓人,仔细看看除了天气不好些,地方萧瑟些,还有什么吗?” 玲珑很快被陈喜安抚下来,她转而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拉住她的衣袖,哆哆嗦嗦神情恐慌地看着四周。 陈喜深深叹口气,觉得也是造孽,选了这么些个小孩子能干嘛? 虽然穷孩子早当家,十岁左右的孩子也很能干了。 但终究还是孩子啊。 结果就因为老太太说三少爷念旧,怕送的大丫鬟陪不了他几年,到时候又惹得他伤心,倒不如送些年纪相仿的好。 年纪差不多也玩得来,所以才把她们这些东厢房里头八字和他合的送过来,全然不顾她们的年纪实则还不大啊。 陈喜真的头疼。 这里除了她还能撑事儿还有谁? “行了,没事了,我们都在呢,福珠和鱼儿快些搬东西吧,不然下雨的话,东西都得湿透,快些吧,玲珑你就跟着我一块搬东西可行?” 陈喜沉稳的声音传给她们,福珠和鱼儿立即答应,玲珑也冷静下来,哆哆嗦嗦地点头带着哭腔说好。 “那咱们这就开始吧,先挑着小件的拿,大的回头咱们过来搬!” 陈喜拍拍手,招呼完她们自己就先行一步过去搬东西。 三个小丫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陈喜先是把三匹布料叠好,再用力地抱起,她身高高些,力气也要大些,所以搬得动,她抱起布匹前还把她的包袱递给玲珑拿着,多少让她帮点小忙会快些。 福珠和鱼儿也把篮子提起来,那里边都是一些日常用品。 黄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日常用品过来东院,因为担心染上晦气,一般都是新鲜蔬果肉类隔天送,油盐那些一个月添一次,都会放在刚刚那条小巷子口那边。 昨日算卦说是三少爷因为奶娘的缘故最近晦气没那么重,所以她们才想着把东西亲自送进东院看看他。 结果那老太太派来的大丫鬟胆子小,只让婆子进来看看顺道问个好就是,她自己则是在巷子口那边等着。 仿佛巷子口有结界似的,只要呆在那边就会很安全。 大丫鬟不肯过来,那些婆子就更害怕了,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抖三抖,开个院门还不敢,非要陈喜上。 陈喜推就推吧,那门坏了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换,倒了就吓得她们哇哇叫,屁滚尿流地就跑得没影了。 只怕以后送东西也别指望她们送进来,估计都得她们自己提一段路程,说起来也是够倒霉的,以后洗衣做饭都得她们自己来了,不能再像培训院子那般好过。 陈喜着实叹息。 因为难得碰上三少爷周身晦气少些,老太太也不必那么防他,也可以对他好一点而不会被他的恶气反噬。 所以老太太格外欢喜,总算寻到机会对他好了,连连点名要好东西,还要嬷嬷亲自去提,还得自个贴身的大丫鬟亲自送去。 陈喜看着这破烂院子,只怕老太太的一番心意全打水漂了,平常也不知道怎么顾的,为何这东院看着如此贫瘠。 也不知道是上头苛刻这位三少爷,还是被那些送东西过来的下人昧下,总之这位小少爷确实也是挺惨的。 陈喜来来回回搬了七八趟才把老太太的满腔爱意搬完。 可很奇怪。 她们动静那么大,为何还不见主人公?那位三少爷呢? 陈喜她们是把那些的东西搬往东厢房的,正房一般都是主子住,她们自然不会往那边去,所以都先放这边。 毕竟被囚禁在这的孩子,指不定心里会不会受刺激。 万一性格难相处,或者挑剔,她们贸然把东西搬进去他的厢房,再把他惹生气了,她们只怕也不好过。 可是她们搬搬抬抬,还有先前鬼哭狼嚎的,他怎么没出来呢? 陈喜奇怪极了。 福珠和鱼儿也反应过来,忽然毛骨悚然,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又开始害怕起来,说道:“怎...怎么没人呢?” 特别是这厢房没怎么住人,带着一股子霉味灰尘味。 因为天气不好室内也阴沉沉的,格外叫人觉得窒息。 玲珑才缓过来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非要抓住陈喜衣角才能安稳些,但还是很害怕,完全不敢抬头乱看。 外头天气愈演愈烈,时不时狂风大作,乌云盖顶。 隐隐还有雷鸣。 看样子春季里头的第一场雷雨天气马上就要来临了。 陈喜说道:“趁着天气还好,我现在去正厢房看看吧,听说三少爷年纪与咱们相仿,那也就是个孩子,估计怕生胆子小,可能躲在正房里边呢,你们害怕就别去了。” 福珠见状不依道:“那...那怎么能让喜鹊姐姐你一个人去呢?虽然我们害怕,但还是不能叫你一人全抗下的!” 鱼儿也担心道:“是啊,咱们一块去吧,有事也能照应。” 玲珑害怕被丢下,对陈喜格外粘腻,她也抖着嗓子说道:“喜鹊姐姐我也要跟着你,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福珠听见玲珑顺口学她们叫陈喜姐姐,顿时醋意大发,小嘴撅得能挂油瓶,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害怕了。 第28章破门而入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28章破门而入陈喜见她们都要跟着,想想还是答应下来说道:“那行吧,咱们一块去,可先说好,等会儿不许再胡乱尖叫了。” 她听见她们的刺耳的声音都觉得脑壳疼,心烦意乱。 福珠见状点点头,举手保证道:“我肯定不会再大叫的,先前也是玲珑抓疼我,要不然我才不会乱喊!” 玲珑自知理亏,闻言缩缩脖子,小声说道:“我也会忍住不叫了...” 鱼儿见她们那样,便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咱们都听喜鹊姐姐的吧,不要吵也不要闹,如今这种情形,以后如何都不晓得呢,咱们都应该团结一些,互帮互助才是。” 陈喜就是喜欢鱼儿的识大体和有眼见力,有她帮忙劝说,俩小屁孩总算是消停些,大家都乖乖保证不吵了。 外头风雨欲来,天黑乎乎的,时不时开始划过闪电,将院子里的景物照得程亮又霎时黑乎乎沉寂下去。 影影绰绰的光影有些可怖。 雷声也越来越近。 狂风卷着枯枝败叶打在房屋上边丁零当啷的动静着实吓人。 陈喜自己第一个出东厢房,鱼儿带着福珠玲珑殿后。 她们都被狂风糊一脸,头发都被吹得乱七八糟的。 时不时扬起的风沙尘土也有些眯眼,特别那些树枝打人还疼。 陈喜伸手挡住面前,对着她们交代道:“挡着点脸,别伤着眼睛,如今在这里头,怕是大夫都没法请。” 如今情况不好,人手就很重要,陈喜可不想谁生病或是受伤,到时候还得更麻烦,所以只能多多叮嘱。 鱼儿她们都答应说好。 陈喜明白她们紧跟自己的速度,她若快她们就快,她若是慢她们也不会上前冲,所以只能加快速度。 穿过回廊就能径直走向正房。 正厢房前。 陈喜抵达后就礼貌地敲了敲门喊话道:“三少爷?三少爷?我们是老太太吩咐来照顾您的新丫鬟,您开开门啊?” 可惜。 陈喜连连敲好几遍里头都没有人答应更没有人回应。 “三少爷?您没事儿吧?或者你给声话,我们也不打扰您?” 陈喜见里头真的没有人答应,怎么说都没有回应,甚至里头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动静,忽而觉得沉重。 这种情况,里头的人八成是出事了,只她也拿不准主意。 鱼儿见状也不禁担忧道:“这可怎么办?为何不理咱们?” 福珠想起张婆子那难受的模样,便小心翼翼猜想道:“是不是他还想着他的奶娘,所以没心情见人啊?” 玲珑见福珠提起离世的奶娘,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要知道她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可就是才死了人的地方啊... 玲珑心里再害怕,浑身再哆嗦,这会儿也艰难忍住。 只因她怕自己招人烦,等会儿陈喜她们真的就不理她了。 福珠和鱼儿还在寒风里头猜测着,陈喜已经环顾四周开始想法子,这门破破烂烂的,想必锁也不牢靠了吧? 陈喜再三决定,还是进去看看再说,不好再耽搁下去。 所以... 她干脆利落地对着福珠鱼儿她们说道:“你们避开一边去,我干脆把这门踹开就是,这么久没回应,怕是里头出事儿了,咱们可不能再耽误下去,你们快让开!” 陈喜还担心万一是小少爷躲着不见人,故意抬高音量说要踹门,以此试探,结果里头当真没有半点动静。 怕是真出事了。 福珠和鱼儿外加玲珑都有些慌张,纷纷说道:“这样不好吧?” 但里头果然一片沉寂,她们也害怕起来,纷纷避开来。 陈喜见她们避开,想起什么又谨慎地把门上头镂花处糊着的丝锦用力撕一角,果然也风化久了,稍微用点力气就能破开。 她勾出一个小洞,往里头一瞧,虽然黑乎乎的看不清楚里边,但门这前边闪电划过还是能瞧见没有人挡着的。 陈喜这才放心,她气沉丹田,凝神蓄力抬脚就是猛力一踹,只听见“砰!”的一声,门果然也被她踹裂开来。 总算露出里头的光景。 陈喜先行踏入,鱼儿和福珠紧随其后,玲珑犹豫不决地站最后。 里屋果真黑漆漆的不见东西,直到闪电再次亮起,头顶传来一阵轰隆的巨雷,倒地的人也终于被发现。 玲珑才鼓起勇气一看,就对上一张苍白干瘦的脸蛋,顿时吓得她没忍住失声尖叫扭头就朝外头疯跑。 陈喜也被吓一跳,但很快稳定心神吼道:“鱼儿你快去追玲珑!别让她乱跑乱叫了!等会儿出事更麻烦!福珠快!照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叫人过来这边!” 福珠和鱼儿被地上干瘦的人形吓傻了,陈喜吼她们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就白着脸飞速朝外头跑去。 陈喜也不知道她们俩能不能靠得住,她们是像玲珑一样被吓跑了,还是真的第一时间照着她说的话去办了? 她完全不知。 万幸她多靠自己。 陈喜被突然的人影吓到缓过神来后就快速上前查看。 是死是活总得先看看。 室内视线太差。 陈喜第一时间只能摸向地上的人,入手虽然冰凉但皮肤还有弹性。 她又顺着脸就往下,滑到颈侧处探探脉搏,在发现还有脉搏后紧绷着的心才松软下来,万幸人还活着。 若不然。 她们才来第一日三少爷就死了,怕是她们也得陪葬。 陈喜确定人还活着才又顺着脖子往下摸向他的手脉。 途中手感真的很咯手,完完全全就是副骨架子似的。 陈喜眉头越锁越紧。 虽然内心很卧槽,但还是平静下来感受着手里的脉搏。 万幸她小时候因为好奇跟着隔壁土大夫学过两手。 简单的号脉还是会一些的。 探查一番。 最终她发现对方明显心跳无力,气虚,还有适才闪电亮起时的晃眼一看,他脸色还苍白,外加这干瘦的模样。 最终结果必定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首猜是贫血或者贫血性低血压,导致人走出来就晕倒在这儿了。 这天气又冷,应该倒下有段时间,所以被人被冷得冰凉。 陈喜摸摸对方的衣裳,当真薄得很,比她这小丫鬟还差。 第29章叫天天不应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29章叫天天不应屋外电闪雷鸣的,雨倒是半天不下,福珠也还没回来。 陈喜见状索性一把将地上的人抱起,竟然毫不费力。 她都惊异这边的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居然能把老太太那么看重的小少爷折磨成这种样子?当真是无法想象。 陈喜抱着人,借着时不时亮起的闪电将人送到里屋。 内间也挺大的,可惜如今空空荡荡的也没剩什么东西。 陈喜径直把人送回床上,还发现这边被褥也很薄很破旧,好在没什么难闻的气味,都是皂角的气味。 可见的还是很爱干净的。 陈喜把人放到冰冷的被褥上,想起老太太专门让人送给他的蚕丝被褥,又软又保暖,她便转身往外头快步走去。 东厢房。 鱼儿已经追上玲珑,把人连拖带拽地拉回房间里头。 这种天气哪里能乱跑。 陈喜进门就瞧见只有她们俩就问道:“福珠还没回来?” 她倒是没想到关键时刻福珠居然真的听她的话去了。 鱼儿听见这话,也抬头看她,急得直搓手,特别担心地说道:“可不是么?福珠还没回来呢,我也担心她,这外头眼看就要下雨了,若不是要看着玲珑,我就找她去了!” 她说着还焦急地看外面,外头乌漆麻黑的几乎都跟黑夜似的。 玲珑听见陈喜的声音才稍微镇定下来,哆哆嗦嗦地偷看她。 可不敢出声。 鱼儿又想起那屋内的事情,谨慎地询问道:“那...里头的人就是三少爷?” 她目光也有些恐慌,显然也被面前的情况给吓到了。 陈喜点点头道:“应该就是他,这里也没有别人了。他人也没死,就是晕过去而已,你们俩也别太害怕。” 眼看外面天气愈发不好,陈喜也不再继续耽搁时间。 吩咐起来。 “鱼儿你就留在这看着玲珑吧,顺道有时间就煮点红糖姜茶,再烧些热水备着,我先给三少爷送床被子去,送完我就去找福珠。” 鱼儿听见人没死才彻底松口气,但听见晕过去了,还是很害怕的,但很可靠地答应道:“行,这里就交给我吧。” 她虽然也很害怕,但也知道陈喜分身乏术,她只能撑起来。 玲珑也缓过神来,人没死她就不再那么惊恐,只是害怕陈喜计较她刚刚又失声尖叫的事情,所以一直龟缩着。 陈喜也没时间理她,和鱼儿一块把那蚕丝被子取出来抱着就离开,回到正房里,床榻上的孩子依旧昏睡不起。 陈喜赶时间,就将蚕丝被一抖再一甩,就稳稳盖在小孩身上,顺道给人压压被角,可不能再出事了。 她是真的不想给人陪葬啊。 陈喜料理完这位惨兮兮的三少爷才折回东厢房去拿避雨的物件,旋即就顶着寒风和风沙树枝朝外头走去。 她要寻福珠去了。 这孩子听着她的话二话不说就跑出去,她也不能不管。 因为天气缘故,室外可见度特别低,她也只能小心贴墙快步走。 陈喜走着走着就能听见远处依稀传来福珠的拍门声音。 “怎么了?没有人吗?” 福珠拍得手都红了,还是没能喊来一声回应,听到陈喜的声音,顿时就落泪,瘪起嘴,抽抽噎噎哭道:“我...我拍了好久了,可是都没有人过来怎么办啊?” 她这是完全被吓的,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搬来救兵的。 可如今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叫她吓傻了。 福珠联想起所有事情,忽然间也明白了什么,愈发害怕。 陈喜则开始查看这扇大门,明显后来新添的,因为比起东院要新很多,也是因为这扇门,她刚刚开始进来这边时一点也不怀疑,谁知道会越走越破越走越冷清。 如今看来,这的确是用来阻挡东院和其他院子来往。 同样的。 也是隔绝了东院里边的求救,外头只当这边是晦气之地,谁能想到里头会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呢? 陈喜心里一沉,说道:“这边说是分割两边的地方,先前大丫鬟不是才说有人看守着的?如今没有半点声响,怕是人都跑没了,福珠别叫了,咱们回吧。” 门既然上锁。 她就知道估计是叫不来人了,特别还是这种恶劣的天气。 福珠特别害怕,心里也很慌,拉着陈喜的衣袖顶着寒风说道:“他们这是不管咱们了么?三少爷也不管了?” 陈喜抬手把斗笠盖在福珠头上说道:“嗯,怕是不会有人来了,咱们先回去吧,这种天气也不好在外逗留太久。” 福珠见状真的对未来无望了,但好在自个姐妹们还在,不然真的是活不下去,她也只能抹抹眼泪点点头。 陈喜拍拍她后背安慰道:“走吧,鱼儿还在等着咱们回去呢。” 说着她最后回头看一眼这厚实的巨门,才带着福珠赶回去。 东院距离其他院子隔了有三重门,刚刚她们离开的是最先的一道门,走一段路程就到先前大丫鬟等着她们的那个巷子口的小门,再走过这段小巷子才到真东院的大门。 防得是真严实。 可见府宅里头的腌臜事情还是多的。 陈喜她带着福珠一路小跑,寒风刮人脸都开始发疼。 气温骤降。 万幸的是鱼儿已经麻利地把姜汤熬起,进门就能闻到味道,让毫无收获的陈喜和福珠凉飕飕的心多少有些慰籍。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在想你们还不回来就要带着玲珑一块去找你们了呢。” 鱼儿擦着刚打完水被冻得发红的手指如此说道,满脸担心。 “我们这不是回来了么?只可惜那边没有人在,也没有人开门,既然如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咱们自己照顾好三少爷,千万不能叫他出事,若不然咱们也别想好过。” 陈喜给出结论道,这显然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福珠和鱼儿都觉得沉重,但都乖巧地点点头。 也只能如此。 哭哭闹闹大半天也是真的累了。 玲珑已经焉了吧唧地窝在行礼旁边龟缩着,福珠也皱着小眉头,满脸愁容,短短不到一日,已经老成许多。 鱼儿也精疲力尽,这一天又惊又恐的,闹得实在太累人了。 而这东厢房里头也乱七八糟的,还全是灰尘蜘蛛丝那些。 压根没法住。 福珠搓搓冷到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跺跺脚,又垂头丧气说道:“这可怎么办啊?这天气也不好清理啊。” 第30章磨练胆量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30章磨练胆量陈喜环顾四周,发现确实没办法住人,所以开口说道:“咱们把东西都搬到正房去吧,看样子三少爷就住在那边,那边打扫得干净些,至少能先住人。” 鱼儿见状也想起什么,报告道:“喜鹊姐姐,那奶娘似乎不住这儿,我适才过去找厨房,发现这院子后头还有一个院子,那边就是小厨房和下人住的地方,这边有小门能通过去,很近的,而且那边有间屋子贴着符纸。” 胆量真是锻炼出来的。 鱼儿适才也很害怕,可是真抛开所有恐惧,心里也逐渐平静下来。 当时她顾不得那么多,一心只想着办好陈喜留下来的事情。 结果吧。 她发现独自在那边忙碌也没出什么事情,也就不害怕了。 福珠适才自己出去一趟,她着急的同时,也忘记惊恐,如今好好的回来,路上也没遇上什么事情。 她也就不害怕啦。 玲珑则是瞧见她们俩都敢独自行动,也没出事情,就渐渐缓和过来,再有陈喜那镇定的模样,她也觉得安定。 陈喜见她们三个经历过这回总算锻炼些胆量出来了,内心多少满意些,便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更好,你们也能安心搬正房里头住,如今三少爷也不能离人...” 还有这天气,越来越冷,外头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落雨。 酝酿了这么久,总算是铺天盖地地砸落,溅起满地水汽。 到处湿答答的。 陈喜看着外头叹气道:“完了,晚了些,这回得等雨小些再搬。” 她才说完,外头就轰隆隆地传来响雷,闪电直接划破长空。 登时满屋亮堂。 瞬时又恢复灰暗。 福珠听见这雷声都忍不住缩缩肩膀,没忍住哆嗦道:“真是越来越冷了啊!”她小脸都被冷的开始发青了。 寒气像似从脚底下顺着脚杆往上爬,整个人的温度骤降。 鱼儿和玲珑也都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看着外头的雨景发愁。 陈喜说道:“正因为天气越来越冷,咱们才得搬过去,老太太让人带了几箩筐的好炭,估摸着也猜到今年会倒春寒了,咱们快给三少爷用上,我们也能暖暖身子。” 正房那么大,她们完全可以都过去睡,还能省点物资。 陈喜感受过这边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没有炭火怕是熬不过去,如今倒春寒的寒意并不比冬日低多少。 鱼儿闻言有些迟疑道:“咱们过去正房不好吧?没事吧?” 被贩卖以来,她们就经常被调教,一切要以主子为重。 尊卑有别, 更不能冒犯主子。 鱼儿虽然见三少爷这落魄的模样很狼狈,但也不敢冒犯。 陈喜听完就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冻病了才觉得好?如今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咱们都过去还能省点,况且三少爷如今的状况也不能离人,还得照看着。” 福珠听见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附和道:“我听喜鹊姐姐的,这天儿太冷啦,若是咱们生病了多不划算呢?” 少数服从多数。 况且陈喜向来有主意,听她的话准没错的。 鱼儿也就听从了。 玲珑当然也要跟着她们,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陈喜瞥见外头雨小些时,就开口说道:“就这会儿吧,看这天气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咱们趁着这阵子小些快搬。” 福珠来精神了,重重点头道:“快搬快搬!喜鹊姐姐咱们要搬什么啊?” 陈喜挑眉,这也要人说?但还是开口道:“咱们的包袱,老太太赏咱们的被褥,还有简易的吃食都带上吧,外加把木炭抬一箩筐去,有这些目前就差不多了。” 不可能都带去,就只能选些今日用得上的东西先搬去。 鱼儿见状也赶紧点头道:“那福珠和我一块抬木炭吧。” 玲珑这会儿想起要表现来,不能让她们排斥自己,所以也怯生生地举手说道:“福珠妹妹年纪最小,个子也最小,鱼儿姐姐还是我来跟你一块抬木炭吧?” 鱼儿见她缓过来很高兴,点头就说道:“玲珑说得有理,那你来同我一块吧,咱们就该一块努力的好!” 福珠闻言撇撇嘴,觉得就数玲珑闹得最凶,如今还得分去鱼儿和陈喜的注意力,所以她心里是有些吃味的。 但也不能拒绝人手,日后还要共同生活做事的呢。 福珠心里别扭也只能忍耐,转而说道:“那行吧,你们搬木炭,我提点心那个木盒,喜鹊姐姐还要不要再拿点什么?” 陈喜见她们自己磨合也就没管,见福珠问起才把手里挑好的东西递给她道:“那你帮我把这些调味料带上吧。” 她们晚上也是需要吃饭的,还有那位三少爷也需要温和的食物,看他那营养不良的模样,预备些米粥养胃最好不过。 陈喜明白如今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能互相扶持。 若不然。 她们难道还能从这出去?即便她们出去也染上了晦气的名声,谁会要她们?被主家不要的奴仆,下场好不到哪去。 陈喜心里清楚,所以如今只能先把这三少爷的小命给保住先,之后再做打算,必要时候,她或许可以赌把大的。 外边雨已经稍微小些,她们也开始大包小包地搬东西了。 院子里头其实都有回廊,但雨大的话还是会被打湿。 好在如今雨小些。 因为今日天气原本就不怎么好的样子,怕水的东西都被盖上油布,好比那大筐木炭,所以问题并不大。 雨天路滑。 她们小心翼翼地把东西运向正房堂屋,里头要干净得多。 鱼儿带着福珠和玲珑把那些东西都放在圆木桌旁边。 陈喜放下东西,转头迈步进去里间,看看三少爷如何。 床榻上的人还在沉睡着,没有半点动静,着实让人害怕。 陈喜摸黑精准地探探对方的额头,好在是没有发烫。 情况没有更糟。 “鱼儿你那红糖姜茶在哪煮的?就在小厨房里头吗?” 陈喜确认对方无事,便回头对着那边探头探脑的鱼儿问到。 “欸,对,就是在小厨房那边,味儿都飘出来啦,估摸着快好了,我烧开后用小柴火煨着,应该不会烧糊底。” 第31章可怜可怜自己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31章可怜可怜自己陈喜便说道:“那你带着我一块过去认认路吧,顺道把那姜汤给端过来,大家喝着也暖暖身子,别着凉了。” 鱼儿听这话就说道:“不用,那小陶锅并不大,我自己能端,喜鹊姐姐还是留在这边照看吧,福珠她们离不开你。” 陈喜视线从三少爷身上移开,笑着对鱼儿说道:“既然你自己可以,那我就留下来吧,记得小心些。” 总归认路也不在于一时。 鱼儿闻言抿嘴笑起来,点点头道:“放心吧,对了,那些小炉子可要带过来?姐姐适才不是说要烧些炭火取暖的?” 陈喜听见就说道:“有小炉子?若是有那便拿过来吧?” 这么多木炭要燃起来取暖也需要容器啊。 陈喜见状还是说道:“罢了,你一个人也拿不完,我同你一块去,顺道去看看厨房如何,都有什么东西。” 鱼儿想想这回没拒绝,乖巧地答应说道:“嗯,那咱们一块儿去。” 她们俩正准备去厨房那边,堂屋的福珠玲珑也想跟着过去。 陈喜见完全不需要那么多人,就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还是玲珑陪着鱼儿去吧,福珠留下来,咱们俩把床铺弄弄。” 晚上睡觉总得有个地方,大家都挤着去厨房做什么? 福珠原本就是想粘着陈喜和鱼儿,如今见陈喜留她也就欢喜地点头说道:“好呀,那我就跟着喜鹊姐姐留下吧!” 鱼儿见她那变卦的模样也哭笑不得,最后拉着玲珑走了。 玲珑跟着鱼儿还是有安全感的,所以也鼓起勇气挑战去。 她们离开后。 陈喜才好笑地看着福珠说道:“那咱们动作也快些吧?” 她还是头一回碰上那么爱粘人的人,倒是有些稀奇。 福珠重重点点头,粘糊在陈喜身边甜甜地询问道:“那咱们要怎么弄啊?” 她这样活动活动筋骨,总算没那么冷,还算可以忍受。 陈喜见这正房里头的另一间房间上锁了,那也就没办法住人。 总归炭火都不多,还是得省着些用,她便开口说道:“去三少爷房里吧,那里头挺干净,咱们可以打个地铺。” 她半夜还得留意他的,不然半夜突然发起高热就糟了。 福珠有些迟疑,但还是乖乖地点头说道:“好呀!” 话落。 陈喜才带着福珠进去里间,这附近没有草席没有多余的床位,今晚她们只能先勉强打个地铺,可惜也没垫子。 三少爷的房间虽然比较干净,但地上多少还有些许灰尘。 纯被褥放地上,还是很不干净的,这里也没有被套,脏了也不好洗,所以还得想法子找个什么东西垫垫。 陈喜便把注意打到三少爷床铺垫着的旧席子,他如今垫着旧被子,那草席也就不需要用到,她们可以先借用。 “我把三少爷连人带被子抱起来,福珠你就把草席抽出去晓得吧?” 陈喜伸手把被子给三少爷裹好,而后对着福珠说到。 福珠咽咽口水,紧张地点点头说到:“好,那喜鹊姐姐你快点。” 陈喜稍微用力就把人给抱起来,福珠赶紧往外抽草席,再把旧被子给盖回去,陈喜就把昏昏沉沉的人放回去。 福珠拿着草席看着陈喜动作,眼珠子瞪得滚圆地盯着。 如今外头大雨下过,稍稍亮堂些许,不再那么阴暗。 借着光还是能看到一二的。 福珠瞧见如此瘦弱的三少爷,也不禁惊诧道:“喜鹊姐姐,他不是三少爷么?为何是这种模样?看着未免也太可怜了。” 虽然说他是灾星,可福珠怎么也没想到他日子过的比从前的自己还不如,她从前也是能吃饱穿暖的。 怎么他这副模样,竟然比起她还要穷酸,跟人张婆子似的。 陈喜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小丫头解释,但她也不是个蠢的,想必自己也能察觉什么,便只是开口说道:“你与其担心人家,倒不如担心担心咱们自己呢。” 这话答非所问。 福珠稍微想想就明白过来,拿着草席的双手不禁收紧,死死抓着,震惊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三少爷都这副模样,咱们这些小丫鬟可怎么办啊?!” 而且外头的人还不理她们,连看门的下人都撤走了。 福珠越想越觉得可怕,她带着哭腔道:“喜鹊姐姐,他们这是不要这倒霉的三少爷了,也不要咱们了是吗?” 她说完又不能理解道:“可为何老太太那么心疼他?还让人给他带那么多好东西呢,连带着咱们也分到一些好的被褥布料,这又怎么会不疼惜他,不管咱们这儿呢?” 福珠已经蒙圈了,绕来绕去把自己绕晕,愈发想不明白。 陈喜直接点醒她道:“所以那必定不会是老太太不管三少爷的,他如今受这种待遇,只怕害他的另有其人,其实说难猜也不难猜,说好猜也未必就是那人...” 陈喜含糊说着。 福珠她这会儿脑子僵就更不懂了,她只觉得她们好惨啊。 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若是一直都没有人理她们的话。 “不是说两日送一回新鲜肉菜么?咱们且等等看吧!” 福珠突然聪明地想到,如此自我安慰地惊喜说道。 陈喜也只是笑笑不说话,这小丫头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傻的。 若真有人上心,这三少爷也不会是眼前的这种模样了。 只怕连带着她们也不会有多好过。 太难了。 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陈喜见福珠纠结的模样,就拍拍她的小脑袋说道:“行了,纠结这个做什么,咱们怎么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要做的还是先安置好咱们自己吧。” 福珠被陈喜这么提醒,也就放弃纠结了,乖乖答应下来。 陈喜这才带着福珠把草席铺下,再去堂屋把被褥带过来铺好。 因为说是要伺候三少爷的,老太太对她们这些小丫鬟也大方,被褥一人一张新的,布匹一人一匹好的。 因为有这赏的被褥,今夜她们至少能睡个好觉了。 不然这里那么空旷,怕是老太太都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这么破败吧,如果没有她老人家赏赐的东西,只怕她们都活不下去。 第32章保命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32章保命陈喜和福珠把睡觉的地方安置妥当,鱼儿和玲珑也端着东西回来了。 鱼儿把那汤罐子放在木桌上,上头还盖着几个陶碗,够她们使用的,玲珑则是把那小火炉给放在地上。 姜汤的味道瞬间盈满整个厢房,叫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 陈喜快步从里间出来就说道:“玲珑把那火炉给我吧,我来燃,对了,鱼儿你的火折子也给我用用,先把炭火起了取暖再说,这天儿稍微站定就冷的要死。” 她们做事时倒是不觉得冷,但里头那位躺着的可不能出事儿啊。 玲珑和鱼儿闻言都答应一声,纷纷把东西给她递过来。 陈喜拿过东西就笑道:“麻烦你们俩了,你们俩快喝些姜汤暖暖身子,仔细别着凉,我去把炭火点着就过来。” 鱼儿连忙摆手说道:“欸,这算什么,喜鹊姐姐不用道谢,我们去拿汤,你们做别的事情,何来道谢之说?” 陈喜也就条件反射那么顺口一说,只是从前客气惯了。 她见状也笑着说道:“说的也是,咱们之间也无需那么客气。” 鱼儿搅和着汤罐里头的姜汤散散热气,抬头笑着脆声说道:“可不。” 玲珑这时又插话说道:“厨房里头的热水也烧开了,我去打些过来吧,喜鹊姐姐不是要使热水的么?” 她语气带着讨好说到。 陈喜正把火折子扔小泥炉里,才准备端起小火炉就听见玲珑的声音,便哂笑道:“是啊,我给三少爷擦擦身子用的,他倒地也不晓得有多长时间,浑身冰冷,如今都还没捂热乎呢,怕他出事麻烦,咱们多少需要上心点。” 鱼儿也忧虑地看向里间,说道:“若是真出事儿可就麻烦,但三少爷如今这般模样,若是再久些被外头知道,指不定会把虐待的罪责推在咱们头上,咱们还得抓紧往上报才是。” 她到底是聪明些。 福珠这时也整理完东西迈出门槛到外间来,听见这话就皱着小眉头说道:“可是鱼儿姐姐,她们那些婆子不在那,也不给咱们开门,咱们可怎么往上报呀。” 鱼儿这下也犯愁了,觉得她们这是被推向火坑里头。 里外不是人。 玲珑也忧心忡忡,但她也只能跟着劝道:“事情总有转机的...” 陈喜见大家又失落起来,便顺着玲珑的话说道:“是啊,都打起精神来,如今可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该干嘛都干嘛去吧,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这话是叫大家都认可的,于是又开始分散忙活起来。 福珠还想粘着陈喜,最后被陈喜赶去和鱼儿她们喝姜汤了,这丫头刚刚起就喊冷,哆哆嗦嗦的要是生病也是麻烦。 陈喜可不想照顾那么多人,光三少爷一个病患就够她忙活的。 她往小泥炉里边添了些炭火和筐子里头自带着的易燃干草。 不得不说准备这箩筐的下人还挺贴心的,连燃物都备着。 陈喜准备好这个,才端着小泥炉进去里间准备起炭炉。 火折子还是很好使用的。 陈喜三两下就把炭火点着,因为老太太给的是顶尖的炭火,再加上陈喜会起炭火,这炭炉起得几乎没有烟。 将小泥炉往床边靠靠,确认被子不会被点着的距离即可。 陈喜又把窗户支起来一点点,让房间尽量透些风。 如此这里边就安置完毕啦。 福珠捧着姜汤又在门外探头探脑,关心道:“喜鹊姐姐也快来喝吧,热乎乎的,又甜甜辣辣的,可暖和了。” 陈喜回头瞧见她就笑说道:“就来,你鱼儿姐姐可有拿小勺子过来?” 她说着就迈步走向福珠。 福珠又轻啜了口姜汤,吐着被烫到的小舌头说道:“嘶呼,有的,但是我嫌麻烦就没用,端着喝多快呀。” 她大着舌头含糊说着。 陈喜闻言哭笑不得,“嫌麻烦可不就得挨烫,舀起来吹吹多好?非的烫呼呼的喝,把你嘴里烫破一层皮你就该哭了。” 福珠见状被吓到了,转身就跑道:“那我还是去拿勺子吧!” 陈喜好笑地跟上她,她这是准备拿点姜汤喂喂那三少爷,多少可以去去寒气,先前他倒地必定是受凉了。 外间。 鱼儿正给福珠递勺子,又责怪她两句冒失,瞧见陈喜出来,也就给她安排上一碗,说道:“喜鹊姐姐快来喝吧!” 陈喜见那些汤烫得很,如今她也没心情喝这个,还是把事情办妥再喝也不迟,便摇头说道:“我等会儿吧,鱼儿先给我倒个半碗,我两个碗倒腾一下散散热气,再给三少爷喝些,给他驱驱寒,别真发热了。” 她们这如今也没有治疗风寒的药物啊。 鱼儿见是要紧事,也连忙点头道:“欸!我马上给你倒!” 说着手脚麻利地就把手里的半碗倒一半到空陶碗里头。 最后递给陈喜。 陈喜接过来就倒腾起来,又让鱼儿给她拿勺子准备进去投喂。 鱼儿拿起小木勺就说道:“三少爷昏睡着不好喂,喜鹊姐姐我来帮你吧。” 陈喜见状笑着说道:“你若是愿意,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不然的话。 她还真忙不过来。 要知道喂不好呛到人的气管就很危险了。 福珠见状也连忙把姜汤放下,举手说道:“我也去我也去,我也能帮忙的!”说完就抹抹嘴角的姜汤汁。 陈喜知道福珠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例如让她去找人二话不说就跑去,可她关键时刻也容易掉链子啊。 终究不如鱼儿稳重。 “你还是乖乖喝你的姜汤去吧,我们那不用这么多人。” 陈喜端着姜汤笑着说到,福珠见状知道不需要自己才皱起小鼻子,安分下来嘟囔道:“好嘛好嘛,我喝汤。” 鱼儿见她那灵动的神情也被逗笑,说道:“还有上赶着干活的?放心吧,回头咱们这活计多着呢,有的让你做。” 福珠闻言把嘴撅得更厉害,撒娇说道:“鱼儿姐姐你别打趣我了。” 陈喜见她们斗嘴,心里顾着正事,就先行一步进去。 鱼儿见状才连忙快步跟上,进去里边给陈喜打下手。 其实也就是陈喜扶起三少爷靠着自己,鱼儿舀起半凉的姜汤喂罢了。 第33章半桶水医术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33章半桶水医术昏睡的人求生欲还是很高的,迷迷糊糊间喝下半碗姜汤。 但人还没清醒。 鱼儿细心的给他擦擦嘴角,陈喜就将人放下来重新盖好被子。 “这...三少爷也太惨了,虽说有晦气缠身,避开就是,怎么还要如此苛待他?瞧他瘦得都只剩下把骨头了...” 鱼儿都看不过眼说两句,替他打抱不平,眉眼惆怅。 她们可怜被选到这儿来,谁知这三少爷也是位可怜人。 陈喜看着床榻静躺着的小孩,哪怕如今瘦得脱相都能瞧得出五官比例有多绝,完全不会输于黄家大少。 可惜同人不同命。 谁让如今是大太太当家,二太太那血肉怕是都化干净了。 鱼儿叹息一番才转身拿着空碗离开。 外间里。 玲珑也勤快地提起半桶热水过来,气喘吁吁地累得不行。 “鱼儿姐姐,这热水是直接提进里间吗?” “欸,你提进去吧,你喜鹊姐姐在里头,别怕啊。” 陈喜才听见她们俩的声音,玲珑就费劲儿地提着热水进来。 陈喜快步过去想伸手接过来,开口说道:“我来吧。” 玲珑有些受宠若惊,心里欢喜,但摇摇头却是说道:“我可以的,姐姐不生气我适才大吵大闹的就行,我怕是吓到你们了。” 陈喜闻言笑道:“没事,你那是身体本能,脑子还没过,嘴就已经惊叫出声来,每个人的胆量不同,也不能过于苛责你。” 玲珑见陈喜那么体贴,登时就感激道:“喜鹊姐姐你人真好!” 陈喜哑然,她也没觉得自己如何,倒是个个都说她人好。 好就好吧。 总比说你坏来的好。 玲珑是不敢靠近三少爷的,送完水就在一旁帮忙递毛巾。 陈喜则接过热毛巾,给人擦擦脸和脖子,外加手和脚。 用烫毛巾擦擦,他全身都热乎多了,脸上看着也有血色。 不再死白。 陈喜探探额头又探探脉象,确认没有发热才放心。 玲珑已经瞪圆眼睛,默默屏息,见她收手才说道:“如何?三少爷严不严重?喜鹊姐姐你还会看病啊?” 陈喜回头看她笑道:“不会,只会些许皮毛,小病还成,大病我也没办法,我这就是半桶水的功夫而已。” 她这完全就是小时候上山采药卖给隔壁家土大夫家时学到的。 当时村里也没什么其他娱乐,那年头电视都还没普及。 没办法。 穷嘛。 陈喜缺钱赚点零花钱,所以采草药十分上心,还经常去隔壁家卖药材,又常碰见那大夫正治疗,她凑去看热闹。 老大夫心善,瞧见她鬼灵精,便逗笑说要不要教教她? 陈喜胆大还好学,真一口就答应下来,每回过来就多呆会儿。 老大夫就是开玩笑,真功夫不可能教她一个女孩子。 谁知道她还当真了。 老人家就稀罕收男徒,还曾经说她要是个男孩子他就收下啦。 后来他也就不再教陈喜什么,收完药材就打发她走了。 这路子也就断啦。 可陈喜她听得多,眼还贼,记性又好,也就晓得些皮毛。 玲珑已经足够惊讶了,她背着手说道:“那已经很厉害了,我们村里的大夫都不晓得把脉呢,都是给点草药吃吃,有伤口就糊糊,熬得过去就熬,熬不过去就这样了。” 陈喜听她说在她的老家里头,想要会把脉的大夫都得往镇上去,每回最少都得花个几十铜钱抓药看病呢。 所以贫苦的人们也就不大去镇上,大多数都是瞎吃土郎中的药。 陈喜也不禁惊讶道:“那些药草若是吃着不管用不用负责?” 原身跟着她爹在市井里头生活,所以对于玲珑和鱼儿那种偏僻地方的生活也不大了解,没想到居然这样苦。 要知道陈喜小时候那会儿村里虽然是土大夫,但人家还是很负责的。 也不可能随便给药打发你,治不了人家就不给治疗的。 玲珑摇摇头道:“哪里需要什么负责,去找他的都是付不起大钱看病的,他就看着给开些草药,大家也都说花几个铜钱看过土郎中就算啦,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 陈喜也不禁哑然,觉得她那些默背的药方子说不准在这能派上大用处,当然,也得实验看看这边的人能不能用。 毕竟有不同,这里也不是地球,似乎是另一个时空。 陈喜觉得若是测试可行,说不准她还能靠着这个卖些银钱,还能给这边造福造福百姓,毕竟能有个好药方多难得啊。 想着她来到这说不准都能靠着从前学来的东西生存,陈喜愈发觉得她喜欢学习的这个优点真的很不错。 托这个习惯的福,让她学会很多技能点,也多了生存的机会。 “喜鹊姐姐你会医术咱们就要放心多了,要不这没人搭理咱们的,万一有个什么不舒服的可怎么了得啊?” “别别别,你也别太看高我,我真的就是半桶水,况且这边也没有药,若是不能跟外头取得联系,真生病起来也难熬。” 陈喜连忙摆手讨饶道,她就是小时候了解过,长大后又在网上找中医视频当下饭视频看的,虽然懂得一些但没正规考过证,哪里就是百分百稳妥的,也就给自己治疗日常小病还成。 玲珑却是笑眯眯道:“喜鹊姐姐你真谦虚,换作别人不知道该怎么显摆呢,只是你说的对,咱们这没有药也白费。” 她说着说着也叹起气来。 陈喜正经说道:“哪里是谦虚,给人治病这种事情,可都是责任,人命关天的事情,可不能马虎啊。” 她就知道自己是半桶水,从前压根就不会让别人知道她这技能。 如今显露也是为了这三少爷,实则想想露一手也无事,为她以后的路子铺垫嘛,总有需要用到这技能的时候。 这种时候露出来,以后再露出她会医术就自然多了。 玲珑见状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道:“喜鹊姐姐说的有理。” 她听见陈喜那么靠得住的发言,顿时觉得她果然是位有责任心的好人啊,完全不像村里的土郎中那副让你自己听天由命的模样,她看着把人命看得重多了。 玲珑顿时心生好感,觉得这位姐姐不但可靠还很正直呢。 只是为人看着和气,实则也挺难亲近的,但对自己身边人的包容度很高,很负责,对认可的人也很好。 难怪福珠和鱼儿都那么听她的话,玲珑也下定决心要跟随她。 自此后。 玲珑对着陈喜就愈发献殷勤,惹得福珠后头酸得险些掉牙。 第34章探查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34章探查次日。 在正厢房里头熟睡的几人猛地被一声响亮的嘭的声音惊醒。 陈喜猛地弹起来,睁眼左右看看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屋顶也没塌。 紧接着外边陆陆续续传来烟火在半空中炸裂的动静。 福珠立马也爬起来,迷迷瞪瞪道:“怎么了这是?” 鱼儿顿时接话道:“这是谁在放炮仗么?”她揉揉眼睛也坐起来,顿时被冷空气冻得一激灵,眯眼说好冷。 床榻上的三少爷还在睡着,她们的床位和三少爷的床铺中间的炭炉早就熄灭,怪不得满屋都是清冷的气息。 这哪里是春日呀,分明是深冬的气候嘛,冷得要死。 玲珑也挣扎两下,见她们不动弹,也就继续窝着不动。 “炮仗?!有人起床了?我这就去那大门瞧瞧去!” 福珠年纪最小,兴致起来,也顾不上冷不冷,爬起来捞起衣服就往上套,还呲牙咧嘴地说道:“我今日一定要找着人!” 这flag立的。 陈喜灵敏的直觉告诉自己,今日怕是也不能圆满。 但去看看也好。 福珠穿好就爬起来蹦蹦跳跳,活动活动筋骨看见那边熟睡中瘦小的三少爷被吓的一跌咧,险些摔倒在地上。 鱼儿见状哭笑不得,嘟嘟囔囔说道:“你可小心点吧。” 福珠双手划拉两下站稳,耍宝地叉腰说道:“遵命!姐姐们我去了!” 她欢欢喜喜地宣告完,还说等她好消息就朝外边跑去探查。 这孩子傻乎乎的。 但很勤快就是。 也是优点。 鱼儿也打着哈欠,顶着被冻红的脸蛋说道:“我也起来了吧,昨晚雨后来越下越大,饭都做不成,咱们随意吃点糕点也该饿了。” 说起来好笑。 鱼儿家里是打鱼的她却不会打鱼,可她会烧火做饭。 福珠家里开饭馆的反而不会半点厨艺,但她针线活很不错,也会做衣裳。 也是有趣。 昨晚夜谈。 玲珑说自己是农家出身,问她会些什么,她脸红支支吾吾说自己会种地,其他的一些农活也会那么一些。 再多就没了。 可她也不会做饭。 所以这里目前会做饭的也就是陈喜和鱼儿两人而已。 陈喜也不想大包大揽,既然鱼儿要做,便由得她试试吧。 她坐起来眯眼醒神,点头说道:“行吧,我也起床出去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昨日下雨都没法仔细转转,陌生的地方不踩踩点她都不放心。 陈喜哆哆嗦嗦起床把厚实的冬衣往身上穿,接着才搓搓手,又凑过去伸手探探三少爷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烧才放心。 可人怎么也不见醒,也不晓得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喜只盼着若是福珠能找来人那是最好的,但她觉得希望渺茫。 毕竟人都这样了也没见有人管,可见也没那么简单。 鱼儿见陈喜试探温度,她昨日才从玲珑口中得知陈喜能治病,当真觉得她是无所不能,胆子大又什么都会。 不由得心中崇拜。 玲珑瞧见大家都起床,也不好再赖床,连忙跟着起身。 “我先出去转转,你们该干嘛的都干嘛去吧,等会儿我就回来。” 陈喜留下一句话,她就麻利地起身开门出去外头了。 里间也传来鱼儿和玲珑的答应声,声音都有些低低的。 估计还没睡醒。 外头的雨早停歇,留下一地泥泞,遍地都是枯枝败叶。 天是清了。 可也没有太阳。 房檐下。 陈喜站定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觉得心胸畅快。 不得不说。 这边的空气是真的好。 也是她唯一喜欢这的地方,着实能叫人精神抖擞起来。 现代的雾霾和灰尘真的很重,哪怕农村的环境也大不如前了。 这里的新鲜空气倒是挺难得的,可惜条条框框的规矩确实憋屈。 陈喜也学着福珠蹦蹦跳跳两下活动活动筋骨才顺着回廊跑起来。 这地方怕是不小,她要逛完需要一定时间,倒不如顺道晨跑锻炼。 她们所在的地方可以说是正院,应该是二爷一家三口的居所。 绿化做的不错。 可惜多年没有打理只是显得乱得很。 郁郁葱葱倒都是植物。 带着种野性美。 陈喜跑出这个大院子就能瞧见后边带着的一套小院子,她便快步过去看看,果然就是贴身下人的居所。 能说它是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小厨房,茅房,柴房,大小丫鬟住的套间,配套设施都是齐全的那种。 当然。 墙角的野草也很茂盛。 但陈喜觉得这边大门一关,完全可以过自个的小日子啊。 很是不错的。 只是住人的屋子如今关上一间,还被黄符纸封住了。 可见的就是奶娘的居所。 陈喜视线略过就不再多看,而是看看柴房,发现柴火还是有不少的,应该都是平日里头积攒下来的存货。 她心里的想法却是深层,她觉得三少爷的生活那么差,老太太给的东西肯定是被劫走了,又或者上头是没有按照规定定时分发物资,总之一定是被什么人克扣去。 像似这些柴火不值钱,又带不走,这才会被留下。 陈喜内心的首猜是大太太,毕竟是个很显眼很有动机的人物。 据张婆子所说。 老太太曾经越过同样刚进门不久的大太太将掌家的权利交给二太太,这样很容易叫妯娌俩心生嫌隙的。 同样的。 老太太这做法不也是在打大太太的脸,毕竟是长儿媳,怎么她就不如老二家的了?怎么就得越过她去? 况且大太太的作风也不像似那种心胸宽广的人物。 张婆子都说她最厉害最心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计较。 如此说来。 大太太必定是不会看二太太顺眼的,更别提她曾经出色的儿子,又那么受老夫人的宠爱,大太太肯定不能心安。 毕竟老太太能让二太太越过她掌家,以后也能让二房的孩子当家。 试问大太太能不担心? 所以说她造谣三少爷有厄运缠身的动机是很充分的。 因此种种。 陈喜盘盘逻辑第一个嫌疑人就锁定在大太太身上了。 当然也不能那么绝对。 可大太太一手揽权,奴仆胆子再大再狂也未必瞒得过她。 第35章忠仆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35章忠仆因此。 陈喜首先猜想的还是大太太更多些,毕竟她是当家主母好下手,只要把老太太哄好,这没爹没娘没名声的小屁孩还不是任凭她欺负撒气? 她脑子里猜测着,动作也不停歇,麻利地又推开厨房门看看里头,只见里面有三个大灶口,还有好些小泥炉。 食物压根就没存货。 陈喜进去里边翻翻找找,只有小半袋难以下咽的粗粮粉。 这情形着实叫人心惊。 她都不知道这位三少爷和他的奶娘是怎么活下来的。 陈喜沉重地关上门。 就在此时。 附近突然传来一声动静,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院落格外明显。 像似一声低低的惊呼。 陈喜防备起来,她警惕地看看四周,猜测是什么人。 要知道。 这边应该是没有人的。 陈喜蹑手蹑脚走到柴房门口捡到一只柴火棍拿在手里。 旋即顺着声音追过去。 她瞧见有小道就顺着小道摸过去,转几个弯才发现... 有一小包裹被扔了进来。 陈喜定眼观察,发现这边原本应该也是一道院门。 应该是能通向其他院里的,但因为要隔离开东院,如今都被大石块给堆叠起来,只能透着石头缝看见那边有道人影。 “什么人在那里!” 陈喜先发制人呵斥道,她明知道那边的人应该不坏。 不然也不会过来送东西。 “喜鹊姑娘?” 石头墙对面也传来沧桑又熟悉的声音,只是要嘶哑些。 可不就是张婆子么? 陈喜突然惊讶,说道:“张婆婆?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张婆子瞧见来人就激动不已,急忙拍墙跺脚喊道:“是我是我哟!” 陈喜见是她也就放松下来,快步过去,结果顺着石头缝看到张婆子那头还算乌黑的头发居然已经花白? 距离分别明明才过一日,怎么觉得过了那么久了? 发生的事情太多。 陈喜都挺唏嘘。 俩人相顾无言。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陈喜疑惑问道:“张婆婆,你是知道我们被选到这儿来专门给我们送东西的吗?还是...你从前就常到这边来探望故人?” 陈喜很冷静。 以她们之间的交情还不至于让她冒险过来送东西的吧? 如果不是为她们,那么也只有那还在沉睡中可怜的那位了。 陈喜突然想起张婆子平日里头总说喜欢点心那些吃食,可给她也不曾见她当面吃,都是好好地包好放起来。 说不定都往这边填补过来了, 她心里顿时哑然。 真够忠心的。 石头墙那边。 张婆子紧抓着石头,哽咽着说道:“姑娘啊,若是该哄你高兴我本该说是为你们来的,可我不想骗你,姑娘你是个聪明人...” 她说着擦擦眼泪。 又道。 “老婆子我是为了三少爷过来的,六年前偶然一回我过来偷看,却发现这边的狗奴才竟然敢克扣三少爷的粮食和日常用品。 我便寻着这打听,结果这些人当真拿着三少爷的东西跟大厨房里头的杜婆子做买卖,靠着她出去采买肉菜时倒手卖了换钱。” 张婆子说起这事来气得浑身哆嗦,咬牙切齿地挤出话。 “那些好布料,上等棉花,好的小摆件,通通被他们卖了,三少爷那细粮的份额也被那群人吃进狗肚子里,还敢把自己的口粮换给三少爷,那种糙口东西可怎么让他入口哟。” 张婆子说着又气又恨,捶了两下石头墙,泪眼婆娑地哭道:“三少爷惨哟,我见他日子不好过,隔三差五总得过来一趟。” 可惜她一个粗使老婆子,能得到东西也不多,只能耍心思从各个大丫鬟小丫鬟那边讨些赏赐,把好的送过来。 张婆子快哭瞎了,越想越憋屈,觉得老天不长眼。 长叹好人不长命。 陈喜听完沉默好半晌,才说道:“那你为何不往上报?” 张婆子恨啊,她哭道:“我若是有姑娘您的样貌和身份,但凡我能靠近老太太,我保管也得跪下去,哪怕豁出性命也得把事情告知老太太啊,可是我不能啊。” 像她那样的婆子,平常里头见得最多的也就是各院大小丫鬟们。 连带着嬷嬷都是少见的,更别提见到各位主子们了。 嬷嬷和大丫鬟们也都担心她们这些粗使下人惊扰到主子呢。 又怎么会让她们见到。 贸然上报。 若是有个好歹。 她自己都得搭进去。 那样三少爷可以依靠的人就又得少一个。 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张婆子又哭诉道:“如今也只有老太太是真心牵挂着三少爷,大太太那边我不信她不晓得,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虽说她不能全顾及到,但东院的事情必定瞒不过她。” 那位倒是聪明,心里隔应忌讳三少爷,便想着法子折腾人。 陈喜连带着这回拢共问张婆子三回,第一回她只说个大概,第二回因为奶娘没了她失控吐露些许细节。 这第三回就是现在,她已然不再瞒她,把事情都说了。 张婆子说她自己从前的确是在二太太手下做过事的。 她是通过关系将自己贱卖进来,进府时已经不年轻。 那会儿二太太才进门不久,老太太已经让她掌家了。 府里人人都说二奶奶心狠手辣,对下人丝毫不讲情面。 她弄的规矩也又多又繁琐,罚错的下人也很重手。 张婆子最初都随大流偷偷骂过她。 结果吧。 张婆子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孤立又被其他丫鬟暴打欺辱后,却是被二太太救了回来,还请了大夫替她医治。 若不然。 张婆子如今也不会只是微微跛脚了。 “当时大家都说二太太是恶人,丝毫不讲情面,可也没有人说起她为人正直,赏罚分明,她虽然待人严厉,可待本分的下人是极好的,在她当家时,府里的粗使丫鬟婆子若是生病,那都是可请大夫医治的,这府里只有二太太才是真的把我们这些奴才当人看啊...” 而不是低等奴才病了就不管,死了就草席一卷扔乱葬岗去。 “那些个说二太太坏话的,都是因为二太太觉得府里花销太大,故而推行不可太过浪费的行径,缩小了各种花销,殊不知就得罪了那些盼着捡漏的奴才们!” 第36章谣言 张婆子说她看到抢占三少爷的物资的人都是熟面孔。 只怕就是记恨二太太的那些奴仆们,她们为何能被留下呢? 张婆子这下带着怨恨的语气肯定说道:“必定是大太太,一定是她!二太太娘家的事情跟她有无干系我不清楚,可三少爷的事情必定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不若那些奴仆能有这样的胆量?她们还能留到至今?” 这份猜测她藏心里许多年了。 大太太绝对脱不了干系! 况且好端端的三少爷怎么就突然被晦气缠身了呢? 可如今是大太太当家,老太太都被她蒙在鼓里呢。 张婆子也拿她们没办法,只能自己多少救济救济,这么些年也过来了,她也不愿意其他小丫鬟被牵连进来,所以都会好心地劝说大家别靠近这边好些。 虽然她不相信三少爷是灾星,但的确有幕后黑手在伤害靠近三少爷的人,以此坐实三少爷是灾星的名头。 前些年总有新来的小丫鬟胆大,夜里非要来探险。 这不就出事儿了? 张婆子不愿意别人牵连进去白丧了性命,也不愿那些丢命或者是吓破胆的人再反过来害了三少爷的名声。 所以才接连提醒新人,再顺道用信息换些好处回来。 她原本想着靠自己接济,这么多年也过来了,清贫苦就清苦些吧,好歹还活着,总能找到机会翻身的。 谁知道,奶娘突然没了,她是自己没的还是别人害的? 三少爷又如何了? 张婆子担心极了,所以浑浑噩噩一日还是爬过来看看。 也是谁知道呢。 奶娘没了还牵连上四个小丫鬟,如今将她们也给搭上了。 张婆子苦苦哀求道:“喜鹊姑娘,三少爷是个好孩子啊,打小就听话聪明,笑起来可讨喜了,你别怨他,也别怕他,他当真没有厄运缠身,若是真的有他的奶娘早被他克没了,我常常偷偷过来送东西也不见我如何...” 真的只有明面和他接触的人才会接连不断地出事啊。 必定有人诬陷! 陈喜打断张婆子的哀求道:“婆婆不必多言,你看我像那种黑心肝的人么?如今你也瞧见,我们既然被选进来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倒也不至于把火气撒给三少爷。” 她还不至于欺负一个孩子,当然她也不信那什么灾星的名头。 这明显也是人祸,那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她都觉得无语子? 偏生这的人还特别相信。 张婆子对此感激不尽道:“姑娘你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三少爷真的是个好孩子,良善得很,只是多年未曾见面,他可还好啊?姑娘替我给他带声好可好?” 陈喜这才觉得不对劲,询问道:“婆婆你常过来这儿竟然没见过三少爷么?不应该吧?这儿距离他住的地方也不远啊?” 张婆子为此却搓搓手道:“实则也不怕你觉得奇怪,我这些年过来送东西,却是从未见过三少爷和齐...嬷嬷,我能呆的时间不长,怕被人瞧见,放下我就走了。” 但是这么多年不能见面未免也太过奇怪了一点吧? 陈喜忽然脑子里闪过三少爷干瘦的模样,他都如此,那么那位奶娘若是也如同张婆子般忠心耿耿的话... 只怕别是活活饿死的。 陈喜看着张婆子在那头紧张地说着虽然不见他们人,但东西都是被收去的,而且还会洗干净布皮塞到缝隙里。 那位奶娘据说是个爱干净的,所以必定只有她会这样做。 张婆子每回过来就会欢喜地收回去,下回再包好东西从围墙上头投进来。 虽然不能相见,但见东西都被收去,多少能帮上他们的。 陈喜不忍心打破,但还是将三少爷的现况说给她听。 人都还没醒呢。 “所以这也是我想问的,这平常大门也都无人看管吗?我们这会儿可能真的需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再说,她们难道就不怕三少爷真生病出事儿?若真的事发,被老太太知晓,想必她们也会受牵连的吧?” 张婆子顿时就傻住,完全不敢置信陈喜口中的骨瘦如柴的人是她记忆中漂亮干净明眸皓齿的三少爷。 “怎么会...” 张婆子顿时又是老泪纵横,颤颤巍巍居然说不出话来。 她总想有她帮衬,清苦些也是能熬下去的,竟然不想居然那么难,难怪对方避开不肯跟她相见,只怕是脱相了,怕她瞧见担忧,怕她想不开去拼命罢了。 张婆子哭得不能自已,突然也猜到自个的好友怎么没的。 陈喜见状也只能叹道:“节哀,咱们还得往前走才是。” 张婆子哽咽许久才扑向石头墙恶狠狠说道:“不能!不能让他们白白得意!想法子,得想法子才是!” 才气愤完,她又转念悲愤道:“遭天谴的哟!他们昨日说是送你们过来,还没进大门,那大门就被三少爷的恶气给震碎了,吓破一群嬷嬷的胆子,还把老太太的大丫鬟吓病,连带着老太太见那丫头吓成那样,竟也倒下,听人说还是昨儿连夜请的大夫和那神棍!” 张婆子越想越气,连哭带骂,又着急道:“那神棍非说三少爷借了他奶娘的恶气,如今蠢蠢欲动要反杀他亲近之人,所以才有这些婆子被吓破胆,大丫鬟和老太太齐齐病倒了,还叫人要封了东院一个月呢!” 张婆子急得团团转,说没到一个月不让人靠近东院的。 大太太都发话了。 只说老太太昨日让人送来的东西足够她们用一个月的份量。 那老神棍一听就装模作样地给老太太说不能对三少爷太好,这孩子就是个祸害,越对他好他越强大,越强大晦气就越重,更容易侵害身边亲近之人的。 这下倒好。 老太太想对这边好的路子又再次被堵死。 陈喜脸都被雷僵了。 张婆子瞧见陈喜那模样就又惊觉自己说得太多了。 “姑娘,姑娘你别怕,虽然外头是那么说的,但少爷他...” “婆婆你不用解释,我自己就在场,那门分明就是时间太长,又没有保养,老化了,这才一推就垮塌下来。” 陈喜无语地说道。 外头那些人也太能瞎掰了。 还恶气破门呢... 灵异事件有她这枚存在已经很稀奇了,若跟大白菜似的,大家都是妖魔鬼怪,那么这世界还怎么维系下去呢? 第37章坚韧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37章坚韧“也罢,若是如同咱们猜测的,大太太如何能放过三少爷?” “如今三少爷那模样也无力与她抗衡,她要封就封吧,咱们多少先避避人也好,再想想其他法子总能活下去的。” 韬光养晦嘛。 办法总比困难多。 困难也总比办法多。 对于倒霉的人来说,这就是个死循环。 陈喜习以为常。 但她绝对不是个被困难打倒的人。 想当初她没爹没妈,只有爷爷将她拉扯长大,她也熬过来了,而且过得还比村里其他爹妈富养的孩子还要好。 陈喜主副业的收入到穿来时已经能月入十几万,早就把老家翻修好,让爷爷过上好日子,可惜老人家还是老了。 在穿越的前几年,爷爷最终病了,抵不过时间蹉跎。 陈喜当时直接把手头的工作推干净,直接回家伺候她爷去。 同事都说她傻,把当时大好的前程耽搁了,让她请个人照顾就是,一个人担心那就请两个人,三个人。 反正村里的人力便宜,一个人也就两三千块钱左右。 陈喜则不要,自个爷生病,她怎么能放心让老头子自己过? 村里的人是什么脾性她比谁都清楚,请外来保姆新闻出事的也多。 陈喜干脆把行礼一收拾,果断将工作室的工作辞去。 回老家了。 陈爷爷见她回来当然不依,平常沉默寡言的老头子因为生病性情大变,但还是打心底为她好,赶她回去。 陈喜哪里怕他。 陈爷爷最终也是老泪纵横,打心底说晓得她这孩子和他一样,都是面冷心热,知道她孝顺,不愿意拖累她。 陈喜只说从前自己被他拉扯长大,如今怎么能丢下他? 陈爷爷生病的那段时间,应该是他们爷孙俩说过最多话的日子。 陈喜也不是矫情的人,生老病死,是个人都得走这遭。 好生照顾就是。 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陈爷爷也看开了。 在孙女的陪伴用心照顾下,多活了两年才撒手人寰。 陈爷爷离开前说他很知足,从来没有后悔把她拉扯大。 看着她如今过好也很宽慰,只是还是担心那一点。 怕她孤独终老。 陈爷爷让陈喜别受她爹妈影响,不是所有夫妻都像他们那样不靠谱,陈喜奶奶就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陈爷爷也一直惦记着她,他让陈喜也该找个人有个家,那他在天上团聚时,也能安心地跟她奶奶替她高兴。 陈喜当时怎么说来着,她好像只是点头说了声好。 陈爷爷当时就含笑而终了。 那天很晴朗。 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着她的人也在这一天离开了她。 陈喜不哭也不闹。 认认真真地把她爷后事处理好。 老人家不喜欢吵闹。 陈喜也不学村里的风气,请那些歌舞团回来在老人家面前蹦迪,只是按照老规矩,请人回来吹唢呐送走他。 村里见没有热闹可看,就拿陈喜不哭说文章,说她果然是冷心冷肺的人,孝顺也都是装出来赚名声的。 陈喜离开前正好撞上,咧嘴就对着那些三姑六婆笑说道:“我是真心盼着你们有这日时,你们的孩子也能回来装一把。” 说完潇洒转身就走。 可把后头的人气得直跳脚,破口大骂说她咒谁呢? 陈喜却懒得搭理她们了。 她当时其实也惊觉自己的冷血,世界上她唯一的牵挂没了,再没有人会时不时打着电话过来问她两句过得好不好,也不会有人在她说要回来时早早在村口等着她。 陈喜原以为自己是冷血无情,其实就是悲伤过度没反应过来,特别是她回到熟悉的地方后,总觉得那三年有种不真实感。 直到那天降温,她忙昏头,下意识想拨打电话提醒她爷注意保暖,结果响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不会有人再接起这个电话。 陈喜当时愣住好久,才想起自己忘记把家里的电话停机了,所以才有今日还能拨通一回事,等她回过神来早已泪流满面,她才惊觉自己居然哭了?还是痛哭流涕的那种。 习惯没有爷爷的那段时光,绝对是陈喜最不愿意回想的。 陈喜如今穿过来反而觉得也罢了,总归她无牵无挂的。 哪不是活? 虽然日子悲催,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寻死,她总想活着。 死了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陈喜才不愿意。 人生百味。 那就都尝尝呗。 陈喜唯一庆幸的就是她早料到自己可能会孤独终老,早早把遗嘱留下,将她的遗产统统捐出去,包括老家房子。 村里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就做梦去吧,她一点便宜也不让他们占去。 当然也是他们不配! 至于她自己的后事,人都没了,她也不再管那个世界如何。 陈喜回过神来,张婆子还在担心三少爷的病情如何。 陈喜只能安慰道:“婆婆你也别冲动,若是你再出事,东院就真的没有援助了,我们还得靠你给我们打探消息呢。” 张婆子连忙点头,又担忧道:“可是三少爷的身子怎么办?” 陈喜只能说道:“若是寻常的风寒,我或许还能有法子,不晓得婆婆你可能从外头弄来物资,药物可能买到?” 如果可以,以后她也能托张婆子给她们捎带东西回来。 张婆子却叹气摇摇头道:“我只能托大厨房的其他采买婆子,多给些好处,能叫她们帮忙带些吃食回来,药材太惹眼,怕是她们会起疑心,我也出不去外头。” 陈喜见这路子又被堵死,只能说道:“没办法,你能给我们带来消息也是好的,还望你多保重自己,若无寻常事情,还是少来吧,我会想法子让三少爷活下去的。” 她也绝对不会就这样束手无策,白白被她们困死在这儿的。 陈喜说着抬头看看那边的高山,这边靠近山林,山林通向大山,只要能去山里,那就是她的老本行。 农家孩子哪个不会上山的,那就是属于他们的天地。 各种天材地宝。 陈喜爬树翻墙也是一把好手,小心避开猛兽或许也能找到物资,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只盼这边猛兽少些。 张婆子见她可靠的模样感激不尽,连连对她拜拜说谢谢。 陈喜轻声道:“不谢,我也不过是为了自个活罢了。” 第38章清点物资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38章清点物资陈喜话音刚落,外头又猛然响起炸裂声,劈哩叭啦个不休。 “婆婆,这一大早的外头就响个不停,这是在做什么呢?” 陈喜带着疑惑地询问到。 张婆子抬头望向那边,不住叹气说道:“听人说是二少爷中举的喜讯传回来了,不日也要归来,府里上上下下正准备欢庆呢,还说顺道要冲冲喜,去去府里的晦气。” 都是黄家少爷,如今大房长子旗开得胜已经步入生意圈,次子又中举人,以后说不准就是金榜题名的人物。 和他们比起来,再想想自己如今无依无靠的三少爷。 也着实可悲。 又如何斗得过啊。 张婆子忧心忡忡地想着,觉得着实没有什么法子可行。 欢庆? 赏钱? 大份的?! 陈喜闻言内心一痛,想起若是自己还在外头,指不定还能浑水摸鱼多得几封赏钱呢,如今被困到这儿不说,能不能活,怎么活都不晓得呢,前途渺茫啊。 感叹过多无用。 陈喜见天色大亮便说道:“行吧,我晓得了,时间不早了,婆婆你先回吧,免得被人发现你常来往这儿,外边的消息可全靠你打探了,三少爷还有东院这边有我照看呢。” 她自己总要活着,既这样,三少爷也就不能出事的。 张婆子见她那稳重踏实的模样也不住地点头说道:“欸,老婆子我能信的也只有喜鹊姑娘你了,还请你多担待着三少爷,老婆子真是会日日夜夜为您祈福的。” 陈喜见状心里叹气,开口说道:“婆婆你自己多保重。” 张婆子点点头,抹抹泪水,这才跛着脚朝对面小巷子走去。 陈喜见她离开,才弯腰把那小包袱捞起,解开包袱一看,里头装着的就是点心和鸡蛋还有几两的红糖块块。 这已经是张婆子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了,都是心意。 陈喜细心收好。 时间不早。 陈喜今日就转到这儿,看天色也得往回走,不然院里那几个小屁孩该担心她了,免得等会儿又一团乱。 寒风瑟瑟。 陈喜冒着丝丝飘过的冷意贴着墙角往回走,心中沉思。 可被张婆子这一通话说得,她自己脑子都愈发僵了。 陈喜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清扫出去,准备一步步来。 如今要被封一个月,那么这个月里头她们的吃穿用度都得自己解决,也不知道那些个物资能支撑她们多久。 陈喜想着回去需要把东西都盘点清楚,也好安排后续。 等她绕过拐角回到院子里,还没踏进门口呢,就听见福珠在那哀嚎道:“怎么办,怎么办呀,大门外头还是没有人,她们为何都在?咱们真得要困死在这儿了?” 果然。 终究一无所获。 也早料到了。 陈喜闻言抬脚朝里头走,沉稳回答道:“福珠说的对,至少这个月内没有人会给咱们开门,适才我遇上张婆子她了...” 正房小厅。 福珠和鱼儿瞧见陈喜就像似找到主心骨,连忙靠过来。 陈喜便将情况简单说说。 封锁一个月啊。 她们心里都没底了。 鱼儿听见都不禁担忧道:“我适才翻过那些吃食,哪里够一个月的,也就够吃个半个月,还有半个月可怎么熬?” 福珠哭丧着脸,急得团团转说道:“完了完了,喜鹊姐姐你快看,那么点东西怎么够咱们五个人吃的?” 她们俩刚刚接着有时间就把东西都往这边搬过来了。 鱼儿不等陈喜询问便交代道:“姐姐,那边的两间厢房都不能住人了,屋里头竟然漏雨了,到处湿答答的,好在怕水的东西都被油布盖着,不然指不定都泡坏了。” 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啥都扎堆了, 陈喜扶额说道:“你们做的对,东西都先搬到正房这边吧,咱们先挤几天,等天晴了,我就找些东西补补去。” 福珠听见这话又欢喜地抱住陈喜手臂,甜腻腻夸赞道:“喜鹊姐姐你还会修补房顶啊?你这也太能干啦!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啊?太可靠,太好了,那咱们就不用怕了!” 鱼儿也欢喜说道:“那我到时候替喜鹊姐姐你搭把手吧!” 陈喜闻言点点头,又看着满屋子的东西,便说道:“东西都搬过来了吗?没有的话我跟着你们再走两趟吧?” 鱼儿忙说道:“都过来了,都在这儿呢,姐姐别操心啦。” 陈喜弯腰开始翻找着东西整理,便笑着说道:“哪能不操心呢?事情还多着呢,咱们把这些整理清楚看看还能撑多久吧。” 鱼儿和福珠见状纷纷道好,而后开始忙活起来分类。 陈喜直接让福珠负责整理布料那些,鱼儿整理零碎东西,她自己则是整理出粮食,最后大家再一块合计。 最终整理完毕。 布匹一共有九匹,她们四人一匹,剩下五匹都是三少爷的,新裁衣工具一套,上等炭火五筐,银狐披风一件。 主食则是有精米十五斤,白面十斤,粗粮面三十斤。 调味料则是有粗盐一斤,细盐一斤,红糖三斤,香醋半斤,菜籽油二斤,酱料一斤,黄酒二斤,姜蒜二斤。 肉类有五花肉三斤,芦花鸡杀好的两只,一条大黑鱼,二十斤腊肉腊肠腊排骨那些,还有一只腊兔子。 蔬菜则有一个五六斤的大南瓜,七八根大白萝卜,六颗大白菜,两节莲藕,剩下的则是一些绿叶蔬菜。 陈喜盘算盘算,发现如果要吃饱饭确实只够他们吃半个月的,但是如果省一些,撑一个月也勉勉强强可以。 但那样就会像三少爷那样变得营养不良,体力不支。 别人若是再来欺负,她们就只能任凭别人欺负了的那种。 毕竟没力气啊。 陈喜觉得没有战斗力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事情,所以饭是一定要吃饱的,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处理别的事情嘛。 所以她拍定说道:“东西不算多可也不算少,还成吧!咱们也别太节省,该吃饱吃饱,人不吃饱哪里来的力气?只要别浪费就行,剩下的事情有体力再慢慢想!” 鱼儿和福珠都是听陈喜的话的,听见她这么说也觉得很有道理。 第39章初见 这天气,冷是冷,好在食物是能放的,不容易变味。 陈喜才想把那些带叶子的绿色蔬菜挑出来抓紧吃掉。 里屋玲珑突然尖叫起来。 福珠被吓得一哆嗦,才抱起来的布匹又掉落在地上,万幸屋里铺着红地砖,她赶紧蹲下重新抱起来。 可把她心疼坏了。 鱼儿也哎呀一声道:“玲珑在里头擦柜子呢,说是要清理个地方好放这些布匹,这估摸着又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福珠直跺脚,不高兴娇声说道:“那她也太吓唬人了,一惊一乍的!” 鱼儿示意让她少说两句,只叹气道:“咱们多包容些...” 陈喜已经推开房间门,皱眉问道:“怎么了这是?” 玲珑转身就扑向陈喜这边,哇地大哭着,还举起她被打红的手背,后怕地说道:“我适才正擦柜子呢,听见三少爷那边有动静,想着是不是他醒了,叫了两声他不答应,我就是想学着喜鹊姐姐你,想伸手探探三少爷发热否,结果他就打我的手,他还瞪我,还可凶了!” 陈喜被玲珑扑了个满怀,才听完她委屈的哭泣,抬眼就对上一双犹如深冬般冰冷的眼眸,眉眼戾气很重。 乖巧? 听话? 这就是张婆子口中一直夸赞的三少爷? 怕有点差距... 不过醒了后漂亮还是挺漂亮的,眼睛是真的好看。 陈喜看着那五官出众但脸型消瘦的小少年,可眉眼中都是恶狠狠的敌意,哪里有张婆子口中那乖巧聪明眉目如画的小少爷模样?这分明就是个张牙舞爪的小狼崽子。 就差没呲牙咧嘴,从喉咙里头发出低低的警告声了。 陈喜瞧见他那凶狠的劲儿和谨慎的目光,不禁赞叹道:“表情不错。”很有一股子野性美,有病娇那味儿了。 可惜没有手机没有画笔,她不能第一时间记录下来。 陈喜想着曾经某一期的妆容比赛,这位三少爷就凭他现下的素颜还有表现欲,妥妥拿第一名,没有任何疑惑。 玲珑原本以为找到依靠,但抬头看见陈喜赞叹的眼神怎么想怎么觉得她不正常,后背不禁发毛,立马退开。 鱼儿和福珠见陈喜进来也立马跟上,一进门对上凶神恶煞的三少爷满脸戾气地瞪着她们,顿时也觉得脚软。 倒吸一口冷气。 玲珑见找到正常人,立马哭丧着脸扑向鱼儿抱作一团。 福珠都忍不住抓紧鱼儿的衣袖,靠过去紧贴着鱼儿害怕道:“三...三少爷为何那般看着咱们?玲珑你...你到底干嘛了?” 怎么感觉他想要随时扑上来撕咬她们似的,她们也没得罪他啊... 玲珑拼命摇头,埋头在鱼儿怀里,不敢再抬头道:“我...我没有。” 她真的没干嘛啊。 玲珑委屈死了。 白好心了。 鱼儿被当成夹心,福珠和玲珑一人抱着她一边手臂。 她只能强装镇定,又将目光落在陈喜身上,见她一如既往的淡定,才觉得压力没那么大,紧绷的心稍稍松懈下来。 “好了好了,别怕,你们这是做什么,喜鹊姐姐都在呢。” 鱼儿深吸口气,语气努力平缓,尽量安慰着俩小的。 陈喜则看着床上警惕着自己的小少年,满意扬声说道:“醒了就好,再不醒我也拿你没办法了,还活着就成。” 她语气里头的喜悦是真真切切的,叫床榻上的孩子凶光中露出一丝疑惑,但还是没有丝毫回应,只是冷漠地看着她们。 陈喜见他十分抗拒她们的样子也不意外,毕竟他这么多年来也分不清来人是好是坏,警惕她们也正常。 只是她原以为的这位三少爷是那种胆小怯懦的性格,毕竟被欺负被囚禁多年,还有着那样柔弱俊秀的脸蛋嘛。 谁知道他睁眼眼神那么凌厉,横你一眼都能叫人心肝发颤。 带感得很。 福珠她们没见过这阵仗,又有他灾星先入为主的印象在,所以瞧见他浑身戾气的模样就被吓到僵住。 陈喜才准备打个招呼先撤,给人家留点空间,结果床榻上的人立马从床上跳下,叫她顿时紧绷防范起来。 谁知道原本应该没力气的小子下床后咻地就从她们身边跑掉。 身手还挺灵活。 玲珑被惊得闭眼尖叫,福珠也闭眼抱紧鱼儿害怕得不行。 鱼儿被这阵子风刮过心脏都快骤停了,睁眼见他真跟风似的刮过才松口气,说道:“这...这三少爷怎么看着不这么不对劲儿...” 玲珑已经快哭出来声来,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呢? 福珠则是还有心思担心道:“他他他这么跑了,咱们要不要追啊?” 出事了可怎么办呢? 福珠虽然怕他,但还是怕出事更多一些,便顾不得其他。 陈喜看向那孩子方向,耸耸肩说道:“不对劲儿才是正常的一种,你们想想他经历过什么?若是他跟咱们谈笑风生你们不觉得更可怕么?” 她们才记起眼前的这位三少爷可是被囚禁了六七年的孩子啊,而且看着浑身干瘦,一看就是被人苛待过的。 鱼儿还有福珠试着细想陈喜的话,果然觉得毛骨悚然。 这么看来。 三少爷的反应倒是要正常许多,她们也就没有那么骇然了。 陈喜对着她们三个孩子说道:“给点时间彼此适应适应,咱们做咱们的活即可,观他警惕的模样,现如今咱们说什么他估计也不会信,更不会跟咱们交流的。” 所以暂时先各自安好,等对方态度松软些再探讨其他事情。 一步步来嘛。 急不得。 陈喜的耐心还是有的。 只盼这孩子还能扶得起来,若是还有救,她也就多条路能走,看他那谨慎的模样应该不蠢,若是他有心想翻盘就更好不过了,她说不准用不着再想别的法子,抓紧这位三少爷,若是能帮他翻盘,她自然也能翻盘。 陈喜的目的当然是要拿回自己的卖身契走人,顺道如果可以,她帮着三少爷翻身说不定还能捞到一笔大的。 这也不是行不通的。 若不然... 她已经跟东院捆绑上,不跟他一道好像也无路可走了? 第40章干练 “别管他,估计人有三急吧,鱼儿你早饭可做上了?” 陈喜回头询问道。 昨日她们喂对方喝姜汤,这一大早地冲出去也能理解。 鱼儿啊的一声,拍拍头说道:“没呢,早起我想去拿东西时那厢房漏雨,我忙着搬东西,也就没顾得上做早饭。” 福珠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咕噜噜地响起来,她红着脸说道:“我好饿啊。” 玲珑抱住鱼儿的手臂就不撒手,为自己尖叫的事情后悔,可是她也控制不住,只能默默懊恼得不行。 陈喜见状叹道:“罢了,我来做快些,鱼儿帮我兑些盐水,把那两只鸡和那条黑鱼都腌制一下,挂起来晾着吧。” 这天气一时半会也坏不了,三天内解决掉应该问题不大。 不是腊味最好还是别留太久,吃了容易对身体不好。 鱼儿这回欢欢喜喜地答应下来,道:“欸,我这就去!” 福珠也跟着松手欢呼道:“那我给喜鹊姐姐打下下手吧!” 玲珑也舍不得地松开手,不好意思说道:“那我还是擦东西吧。” 小孩子的情绪,真是来的快,去得也快,又都恢复正常了。 陈喜也有点受不住玲珑时不时的尖叫,但她也明白身体条件反射的问题,玲珑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这个问题。 也就无法追究。 陈喜顺道对着玲珑说道:“行,那麻烦你顺道去各处挑一挑,看有没有完好些的家具,能用的先集中在一块吧。” 免得被雨水给泡坏了。 玲珑见陈喜没有生气便狂点头,心里觉得轻松多了。 福珠不禁撇撇嘴,而后从鱼儿这边跑到陈喜身边当小尾巴。 跟前跟后。 陈喜从中挑出个篮子,把那三斤的五花肉给装上,又挑了颗白菜,拿了些老姜和细盐,再来一些精米即可。 福珠跟在旁边帮忙拿东西,陈喜只是让她带上张婆子给的那袋子东西,这份量也不多,够她们凑合吃顿饱的。 福珠干啥都乐意,欢欢喜喜地就拿起来,看见里头的几个红壳鸡蛋又不禁伤感起来说道:“婆婆也太不容易了。” 陈喜见她先前被张婆子抓疼手腕,如今还心疼起她来,不禁为她的无私和不记恨感叹,她也没法说她好不好。 但福珠还是个孩子,善良的心还没怎么被这个世界侵蚀。 讲真也难得。 陈喜觉得她这份纯真早晚会随着时间慢慢退化掉的。 所以她也不多做干涉。 这里也没有其他什么人,福珠倒也不至于因为善良害到她们,主要这孩子也不是圣母,还是听得进劝的那种。 陈喜相信她不会给她们带来麻烦的,至少目前为止并没有。 人无完人。 得学会包容。 因为处于社会里头,总要面对种种不同性格不同小毛病的人,你还得学会与她们交流和周旋,毕竟你不能自己完全一个人,总有需要和她们携手合作的时候。 陈喜自小也不喜欢和人太亲近,但随着她长大走出社会,也逐渐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她收起冷漠的外表,换上随和干练的假面与大家周旋,但内心总是隐藏得很好。 她鲜少与别人真真正正地交心,但永远不会与别人莫名交恶。 陈喜虽然不畏惧麻烦,但她同样的也不喜欢麻烦。 能避免就避免吧。 她对着福珠她们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毕竟在成熟的她看来,面前的三个小姑娘都各有自己的小缺点但也有自己的发光点,所以她没有表现太敌对她们的意思。 陈喜态度温和地对着福珠笑道:“咱们早晨就喝点好消化的粥吧。” 福珠很喜欢跟陈喜闲聊,但她总觉得到这边来的陈喜要更放得开些,偶尔会展现属于她自己的强势和掌控权。 偏偏这边的她们都没有什么主见,只会觉得陈喜愈发可靠。 并且很有魅力。 福珠更加亲近陈喜,所以她说什么她都高兴地应和道:“好哇!我还是头一回尝喜鹊姐姐做的饭菜呢,喜鹊姐姐那么厉害,做饭肯定也很厉害,我一定会喜欢的!” 这孩子连用好几个肯定词,叫陈喜都对她哭笑不得。 不过嘛。 陈喜的确很会做饭。 福珠跟着她到后边的小套院子里头的小厨房时才叫张见识呢。 小厨房内。 陈喜拿着东西就吩咐道:“福珠把鸡蛋壳剥了吧,再把那里头的糕点拿出来找小碟子装上,最后帮我把生姜洗洗。” 接着她把袖口麻利挽起,再头发拢好一挽就缠起来。 陈喜之后就开始展露出她的老本行之一啦,熟练地起灶火,烧水洗大锅,而后就是淘米,下水,煮粥。 动作行云流水。 福珠看着都觉得很厉害,怎么能有人把做饭的事情做的那么干净利落,水珠都不会乱溅起,也没有什么余留的残渣。 就连陈喜淘米都是极其赏心悦目的,竟然一粒米都没掉。 陈喜把粥都煮上了,瞧见福珠还在看着自己发呆就好笑道:“愣着干嘛?快把东西做做,不是喊饿了?” 福珠不禁嘀咕道:“喜鹊姐姐你这本领也太厉害了,我想过你很厉害,没想到你那么厉害,怎么能那么快速的淘米,竟然连米粒都不掉一颗的呢?我娘小心翼翼的都常常洒落不少米粒呢,这也太能耐了。” 陈喜对小孩子的联想力很迷惑,但还是说道:“手脚干练些,不要多想,水不用控太干,多洗洗后脑子和身体都有记忆,到点就会往上收,一气呵成就不容易洒。” 做人做事都是如此,确认就不用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福珠还是觉得很厉害,频频回头看陈喜利落的动作,自己也开始把张婆子给的小布包袱打开,把东西再拿出来。 “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点心转一圈又回来咱们手里了。” 福珠难得收回视线,看着这熟悉的几样点心,还是她们给的呢,只是多了几个红壳熟鸡蛋和几片红糖块。 说起来还赚了。 只是可怜张婆子都舍不得吃,巴巴地给东院送过来。 福珠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 陈喜明白这孩子的主场不在这里,她手工确实不错,她想那些布匹估计都得靠福珠来做他们的衣裳了。 第41章对话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41章对话陈喜也不跟福珠闲扯,边从昨日剩下的半桶水里头舀水,边说道:“福珠你是会做衣裳的吧?那我们的衣裳都交给你可好?我们做其他的,你就把这个包圆了。” 福珠原本还在碎碎念,听见有事情吩咐,立即就答应道:“行呀!我会做衣裳的,我还挺喜欢做这个的呢。” 特别爽快。 陈喜见她真的喜欢的样子就笑了道:“那可得麻烦你了。” 福珠嘻嘻笑道:“喜鹊姐姐别客气啊,都是应该的,我既不会做饭也不会修补屋顶,做做衣裳还是成的。” 这孩子说起来也不停,把自己为什么学做衣裳给交代了。 原来吧。 福珠还真的就是为了逃避下厨做饭才专心学女红的。 陈喜只是对她温和地笑笑,接着她的话题说两句。 动作不停。 把多年发黑的砧板和五花肉洗干净后,又打回来一桶水。 这天气水都冰得吓人。 陈喜才想起她们都还没洗漱呢,于是把热水压上一锅。 “福珠你把点心那些分出来后就去把牙粉那些拿过来洗漱吧,顺道问问鱼儿和玲珑洗漱没有,得护好牙口。” 牙坏了这边可没有牙医的,而且不讲卫生很脏的。 福珠正专心剥着鸡蛋壳,闻言眼睛亮亮地乖巧道:“好嘞!” 陈喜瞧见她那么有精神,也不禁会心一笑,又交代道:“顺道让她们帮忙把吃食看好,三少爷那模样怕是饿狠了,平时注意些,别让他把咱们的食物偷了去。” “这他若来个生吃,浪费吃食不说,人怕是还得出事。” “可千万不要低估一个饿狠了的人。” 福珠听完剥壳的动作顿住,旋即无法想象地惊叫道:“不能吧?!” 仔细想想又觉得有道理。 福珠待不住了,小嘴叭叭说道:“不行,我得先告诉鱼儿姐姐去,咱们的东西本就不多,怎么还能被浪费去!” 她说着就把东西丟下,转身朝正院那边小跑而去。 陈喜连忙叫住她说道:“顺道把那些绿叶子蔬菜带过来!” 小厨房外。 福珠还没走远,听见乖巧地就答应一声,又跺跺冷得发僵的脚,嘴里直抱怨道这天儿怎么能那么冷呢? 真是老天爷都欺负她们这些小丫头,实在是太过分啦! 福珠气鼓鼓地朝那边跑去,觉得哪里都让她不顺心。 小厨房内。 陈喜烧起大锅热水,煮上一锅热粥,此时米水已经烧开,滚滚热气腾升,温暖又熟悉的柴火味也将她包围。 虽然自己出身不够好,但有时候也挺庆幸这一点的。 陈喜苦中作乐,觉得如果她不是农家出身,自小又独立,怕是也不会起灶火,估计遇上这种情况也只能干瞪眼。 万幸她够努力,也喜欢学东西,所以什么都会一些。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散。 陈喜向来独立。 趁着大锅里的米汤翻滚,刷刷磨两下菜刀,再把五花肉细切出来,姜也刮开姜皮,细细切成丝备用。 白菜她想想耐放些,便也不打算使用,还是用小青菜吧。 陈喜打算简单做个猪肉青菜粥,耐吃还养胃,姜丝添加风味还能驱寒,大冷天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粥还是很棒的。 粥大火烧开后就可以下五花肉碎和姜丝,香味迸发。 丝丝缕缕的香味从小厨房的四周飘逸出来勾人心神。 躲在阴冷柴房里头的小孩子正盯着充满烟火气的厨房里。 咽咽口水。 小少爷已经饥肠辘辘,肚子里的五脏庙发出严重的抗议,胃都缩成一团拧着疼,叫他冷峻的小脸更僵硬。 漂亮的唇线抿得死死的,眼睛死盯着不断飘出香味的地方。 陈喜很灵敏,一下子就察觉到有视线在盯着自己。 她不禁扬起唇角笑起来,稍微偏头视线就对上了。 抓到喽。 陈喜无声地对着那边笑说着,表情十分亲和,仿佛是个跟自家调皮的弟弟玩捉迷藏的大姐姐似的温柔。 天还是很暗,但对方的笑容十分刺眼,叫小少年一僵。 但他没有再躲。 反而像虚张声势似的站出来,就这么冷冷地看向陈喜。 殊不知心已经在打鼓,稚嫩的心里正猜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方态度又为何如此反常,和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盼着他遭罪的人,例如他道貌岸然的大伯父大伯母,更有对着他露出贪婪目光的人,例如那些处于最底层抢占他物资的粗使奴仆们。 当然那些惊恐,骇然,嫌恶的目光,自他懂事起也没少见。 可是... 为何? 为何她竟然还能对着他笑出来? 小少年疑惑极了。 另一边。 陈喜见他身形单薄地站在冷风中,莫名透着一股子倔强,小小的身影莫名和幼年的自己重叠,内心触动。 “三少爷?傻站着做什么?过来这边吧,冷坏了你我可赔不起?” 陈喜照看着大锅里头的热粥,略微搅一搅香味扑鼻。 香得很。 她见对方不动,小脸都被冻得发白发青,着实难忍。 昨夜里头又是喂姜汤又是给擦身的,还接二连三地起夜照看。 感情白费了? 陈喜见状便故意哼笑一声道:“还是说...你根本不敢过来?” 她话音才落。 对方就踏踏实实径直过来,无声无息的还挺快速? 陈喜回头想再看一眼,这孩子就已经出现在小厨房门口,冷不丁地将她都唬了一跳,随之调笑起来说道:“不该说你是属小狼的,这身手,分明是猫系...” 小少爷瞪着眼前的奇怪少女,觉得她当真古怪的很。 于是矜持又直白地说道:“你真的很奇怪。”语气肯定。 陈喜听见他的声音又是眼前一亮,是清亮的少年音。不看他那么狼狈的模样,光听声音当真符合一位小少爷的身份。 “哪里奇怪?” 陈喜好奇地询问道,觉得这孩子很有意思,是位很矛盾的人,观外表他是即狼狈又透着属于他的倔强,五官看着精致非凡,若是端着架子就像似矜贵的仙子似的,可他的眉眼又带着一股子野蛮的狠劲儿。 她喜欢这样的矛盾体,叫她觉得很稀奇很感兴趣。 第42章合作双赢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42章合作双赢奈何小少爷脾气古怪捉摸不定,又不肯开口说话了。 陈喜见他不说话,也不恼,反倒笑吟吟地开口说道:“既然你愿意跟我交流,显然我是入了你的眼了?” 小少爷对此不置可否,目光清冷地独自审视着陈喜。 陈喜大大方方让他看,度步到适才福珠的位置,捡起她刚刚落下的活计继续做起来,把红壳鸡蛋剥开。 “这鸡蛋是张婆子送过来的,有一两天了,凉是凉透了,但这天气也还能吃,只稍等热粥煨好,切开露出金黄的蛋仁后再往热粥里头一煨,这蛋也就能入口了。” 陈喜故意拉着家常放松对方的警惕,果然对方视线控制不住落在那白白嫩嫩的鸡蛋上头,轻微地动动喉结。 她知道他是馋了。 人怎么可能胜过身体需求呢? 他该饿了。 陈喜见状又趁热打铁笑说道:“怎么样?饿了吗?咱们打个商量,做笔买卖如何?保证你我都能得好处。” 她用相对公平公正的话说道,不伤害的小孩子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果然很受用。 小少爷舍得把目光移开,又落在陈喜缱绻的眉眼中,觉得这人可真是天生一副福相,叫人生不起防备来。 “什么买卖?” “张婆子又是何人?” 陈喜见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嘴角的笑意愈发柔和。 “张婆子的事情后边再跟你细说,至于是什么买卖么?” “自然是我帮你你帮我的买卖。” 陈喜利落地把几个红壳鸡蛋给剥干净,又给切成两半,露出里面白黄的切面,蛋黄很大,看着十分诱人。 她又接着说道:“虽然吧,我也不晓得你们家那些破事究竟如何,但按照我所打探的讯息多少能猜出几分。” “所以你想出去么?” 陈喜把鸡蛋切好,轻飘飘地说起这件事情,仿佛很简单。 “我帮你翻身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事成后你把我的卖身契还给我,再给我些许好处,能让我置办一些田地几间小铺安家即可,自此后咱们两清,我绝不会贪心,你也别来找我麻烦,不然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陈喜笑颜如花地说到,完全想象不出来她凶狠的样子。 小少年抿起嘴来,明白对方并没有开玩笑,她会报复。 “你不必忧虑我的真假,毕竟咱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瞒你说,我们四人都是才进府不到一个月的新人,还没被洗脑过头,若是可以也不愿意为人奴仆。” “可既然被选进东院,也是无力抗衡的事情,我们也被染上了这名声,跟你还有这东院扯上关系,想必我们也不会好过哪去,倒不如帮你一把,你好我们也好。” 陈喜明白这孩子不能把他真当孩子看,心智成熟着呢。 所以坦然又诚恳地摆出合作方案,还把前因后果解释一番。 没办法。 谁让对方太冷了呢? 只能她开口来节省时间啦。 陈喜也不在意这个。 至于对他不记得张婆子的的事情也不奇怪,毕竟他当时还小,张婆子后来也是连见都没见过他,奶娘若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说他也不会知道,所以可以理解。 陈喜将事情说完,肉粥也咕噜地冒泡,已经熬够火候。 米油和五花肉油交融,再有辛辣的姜味,真的很勾人。 小少爷咽咽口水,最终看向陈喜,点头道:“成交,如果你做得到的话,我自然也会履行我该做的。” 陈喜不禁扬起嘴角笑起来,道:“很好,那么合作愉快?”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 小少年则是凝视着眼前细白的手指,动都不带动地说:“做什么?” 陈喜低头一看,又晒笑道:“没什么,握个手庆祝一下。” 显然这边没有这种握手礼节。 陈喜分明从对方眼里看出“你很怪异,比我还要怪异”的神情,她见这小屁孩难得露出些许正常反应才乐出声。 也不觉得尴尬,利落地收回手,出社会就晓得脸皮厚的好处,秉着我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法子。 陈喜能很坦然地面各种各样足以让社恐当场去世的事情。 她十分自然地开始撤开大锅的火,热水都烧好一锅了。 “对了,还没问你,你名字叫什么?我姓陈,单名一个喜字,早晨嗷嗷叫的丫头叫玲珑,后来的两个丫头,瘦高的叫鱼儿,脸圆圆长得很可爱的叫福珠。” “玲珑胆子小些,但肯做事不偷懒,福珠年纪最小幼稚些,但天真烂漫还会一手好女红,鱼儿正经能担事儿。” “脾气肯定会有,也有些小缺点,但没什么大问题。” “如今缺人用,这边什么也没有,你就多担待一点。” 陈喜边给对方解释边把热水舀到木桶盖起来储存着,又利落地重新烧上一锅热水,等会让大家洗漱用的。 小少年说话很减淡,只是冷淡说道:“大名黄鹤立。” 陈喜打蛇随棍上,拉关系打趣笑道:“哟,你还有小名?叫什么?”她原本就是下意识一句随口扔话头罢了。 结果面无表情的小少年先是害臊地耳根子发红,旋即想起什么,脸色又惨白回来,又开始一声不吭。 陈喜见没有人回应,才拍拍手从灶台下边站起来看他。 见他浑身透着受伤的气息,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戳中对方痛处了。 恰巧这时候寂静的小厨房里头传来响亮的咕~~地声音。 小少爷和陈喜都下意识咽咽口水,肚子饿得震天响。 陈喜观他别闹的脸后方耳根子又泛起红色,便笑起来说道:“粥马上就好了,我做了不少,足够我们饱餐一顿。” 小少爷也就不出声了,站在一旁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端。” 陈喜讶异他愿意帮忙,所以友好笑道:“再耐心等会儿,还差最后一步,等把小青菜拿回来放进去即可。”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粥还是得熬够火候才会软绵好吃。 对方耐性很好,陈喜说还不行,他再饿也在一旁静等着。 陈喜看着怪可怜,便给对方递过去一碗兑冷水的温水道:“你先漱漱口,我给你冲碗红糖水补补体力吧,你病还没好全,身体太虚,喝点红糖水补补体力也好。” 第43章和平共处 陈喜对待他是以一种很平和的态度,不会过度尊敬他,当然也没有瞧不起他,毕竟他们之间是合作伙伴,这又没外人也就不需要装模作样,正常交流即可。 陈喜很烦这边主仆谦卑这事儿,乱七八糟的礼数还多得很。 这边虽然冷清没有人,但同时相对的也给予她足够的自由。 还算轻松些。 小少爷虽然个位小酷盖但显然还是懂礼的,陈喜给他递过去,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来,出去洗漱去。 陈喜见他愿意配合,心里就又满意几分,觉得他们可以愉快地合作。 心里想着。 手脚麻利地再给他冲一碗姜汁红糖水,比不上姜汤倒也凑合。 福珠抱着小青菜一路冲回来时,正遇上在外头洗漱的三少爷,叫她险些摔倒,红扑扑的脸蛋透着不敢置信。 又怕惊扰到他,才僵硬着身体,一步一步朝小厨房挪... 最后冲进去喊道:“喜鹊姐姐,喜鹊姐姐,了不得啦!” 陈喜抬头就看见她抱着东西在那头比划说道:“那位三少爷在外头洗漱呢,他也不怕冷,穿得那样单薄,我都冷得要发僵啦,他若是冻坏了,咱们可要遭难。” 陈喜招招手,示意福珠把小青菜给她,然后说道:“估计习惯了,但让他一直冻着也不是一回事儿。” 福珠见状乖乖把小青菜递过去,陈喜麻利接过去蹲下清洗。 木盆和一桶清水足够用,都是现成的,不用再出去。 陈喜制止福珠挽衣袖想过来帮忙的动作,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这马上就能做好,福珠先回去把老太太给三少爷的披风找出来吧,对了,做衣裳的话优先把三少爷的新衣做上,看样子他也没几件衣裳穿。” 无论谁生病都很麻烦。 福珠见状听话欸的一声,虽然疑惑陈喜突然对他那么好,但思及对方很可怜又是主子,她便爽快地答应。 把东西放下。 福珠蹦蹦跳跳地离开,边跑还边咽口水,觉得这香味绝了。 福珠迫不及待地跑回去想要跟鱼儿分享陈喜很会做饭的事情。 厨房里。 陈喜把那小捆小青菜给清洗干净,之后改刀切碎。 灶上的那一大锅肉粥已经滚得软绵,香味特别浓郁。 陈喜把青菜碎加进去,翻滚两下,颜色就更翠绿了。属于青菜的气味也散发出来,和肉香纠缠后融汇。 很和谐的香气。 当然也十分的有营养。 思及这里都是孩子,胃要娇嫩些,还有三少爷这位病患,所以下完青菜也刻意让它多煮会儿,软绵些养胃。 期间某小孩乖乖把卫生解决,陈喜递给他一碗简版姜汤让他喝,他端着就地喝起来,边吹边喝,总算有些孩子气。 把小屁孩安顿好,就换成陈喜去把个人卫生解决一下。 福珠把牙粉也给带过来了,只是且用且珍惜,这种消耗物资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估计很难再有这种东西。 * 又过一盏茶的功夫。 小少爷还是端着姜茶无声喝着,只是在呼呼吐着热气。 陈喜就掐着时间回来了。 她利索地熄火,加盐,起锅,她又借着时间翻出五个灰陶碗,分别都给盛上八分满滚粥,再给每碗配上木勺子。 最后把切好的鸡蛋窝进滚粥里头,烫一烫就热啦。 准备完毕。 陈喜又找来木板托盘,把五碗热粥和一碟点心分放好。 福珠也再次拿着披风跑回来,脸蛋被寒风刮得通红。 陈喜擦擦洗完手的水珠,接过来就笑道:“辛苦你了,快,洗漱完了就过去那边吃早饭,你的份额我给你留着啊。” 她说着把披风抖抖一扬起,最终稳稳落在小少爷的肩膀上。 三少爷喝着姜汤,垂目专心喝着,睫毛很长,鼻头泛起红意,这模样确实长得乖,可惜真的太瘦太瘦了。 影响美观。 陈喜麻利地给对方把披风披上,还顺带恶趣味地给他打个蝴蝶结。 披风绑带都是绸缎,还是红色的,称着小少爷面上的气色都好很多。 可可爱爱。 顺眼多了。 陈喜扬起披风时,对方还瞬时浑身僵硬暗自防备着,但见她确实没有恶意,柔软厚实的披风落下时不禁让他抬头。 年幼的黄鹤立看到的就是对方闪闪发亮的眼眸,带着光,这是他懂事以来满是黑暗的世界里头第一抹照进来的光。 以至于让他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应对,也没在意领口的蝴蝶结绑带,外人眼里他只是冷淡地看陈喜一眼。 福珠的视角就是如此,看着对方冷飕飕的瞄向陈喜,最终又冷淡地垂目把碗里的姜茶喝干净给递回来。 陈喜笑眯眯地接过来,转手把碗放回灶台下边的木盆泡着,站起来时顺道把一个托盘端起递给对方。 福珠原本看着三少爷领口的俏皮蝴蝶结想笑的,但生生忍住。 再见陈喜居然给东西让对方拿着,又是胆战心惊。 正当她觉得她喜鹊姐姐太猛了,三少爷一定会发火时,三少爷的动作再次出乎她的意料,他居然真的接过去了? ??? 福珠半张着嘴巴惊呆了,被冷风一灌又赶紧闭嘴。 然后庄重地目送极其冷漠的三少爷端正一盘早膳离开。 陈喜也端起另一盘,见福珠还在傻站着就好笑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洗漱?你肚子不饿了?” 福珠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又摇摇头,胡言乱语说道:“不是,我饿的,三少爷她,喜鹊姐姐你,欸我...” 陈喜连忙制止她说道:“我晓得你想问什么,你先快洗漱,洗漱完过来正院那边吃早膳,回头咱们细说。” 福珠闻言重重点点头,觉得她喜鹊姐姐绝了,连她想什么都知道,而且还能和那么难相处的三少爷交流呢。 福珠真的觉得陈喜绝了,眼睛也亮晶晶的十分崇拜她。 陈喜又叮嘱她快些,别站着风口吹冷风,接着才端着东西先回去,地方大就是这点不好,来回路程浪费时间。 虽然吐槽着,但还是踏踏实实地把早膳带过去那边。 青菜肉粥的份量不小,特别加完青菜后,盛完五大碗,大锅里头还有富裕的,中午做点饼子凑凑应该还能吃一顿。 第44章同吃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44章同吃正院正厢房。 陈喜抵达时,三少爷也已经端坐在木桌前方等着。 鱼儿胆战心惊地在后边站着,标准地伺候主子吃饭的架势。 玲珑则是在里间躲着,听见动静才悄悄探头探脑偷看。 才进门。 陈喜就招呼道:“行了,都过来坐吧,这也没有外人,我正好有事情要同你们说,一块坐也方便,边吃边谈。” 怕她们不重视还补充道:“是正经事,等人齐就说。” 陈喜说着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福珠那丫头也不晓得说了没有,我压了两锅热水,你们俩去洗漱洗漱吧?” 鱼儿和玲珑松口气,都轻声答应,手拉手地就跑了。 慌里慌张。 陈喜真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们。 三少爷垂目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粥,再次咽咽口水。 他都记不清最后一次吃这种食物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仅有的童年记忆因为年幼打击很大也遗失得七七八八。 情绪很难好起来。 陈喜见对方周身的低气压,不禁打破说道:“吃吧,不用等,没有那些规矩,大家都有得吃就行,不分前后。” 倒不是说三少爷多懂规矩,他只是一时无所适从而已。 陈喜开口惊醒他,小少爷也就伸手拿起勺子搅开热粥散散热气,结果露出里头的那半个鸡蛋,热乎乎的。 心里被热气也熏得要柔软些许。 陈喜不再看他,尽量不要冒犯刺激到对方,并且给予对方安全感,让他确保自己是在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 小少爷发觉对方并没有问东问西,也没有一直盯着自己看,顿时大感轻松,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个死气沉沉又阴暗的院子里太久没有出现新面孔了。 小少爷其实内心很无措,不过是在强撑着虚张声势。 面上是滴水不漏的冷漠,也没有什么生动的表情。仿佛是个设定好程序的仿真机器人,冷冰冰硬邦邦的。 陈喜却因为和他相似的经历多少能看穿他的心理。 所以很体贴地选择替他掩饰,让他得以轻松地享用一顿正常早膳。 其实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对方极其纤细的手腕和脖子。 陈喜都担心风大些就能把他吹折喽,因此总得顾及一二。 天气冷。 粥凉得也快。 搅一搅就能入口了。 陈喜肚子饿得咕咕叫,胃直泛酸气,等她舀起一勺青菜肉粥,细吹两下,再塞进嘴里,热乎乎香喷喷的。 口感绵密。 肉虽然是五花肉,但是切得碎且偏瘦的那种,所以并不腻。 而且肉也很烂很软,吃起来方便,还有青菜解腻。 姜丝起到去腥提香的作用。 总之一口很满足。 陈喜眉眼都不禁舒展开了,忍不住偷偷瞟一眼小少爷的反应,人在享用美食时,心情会不由自主地好起来。 看见对方眼里闪过的惊艳,就明白对方也是很喜欢的。 一口一口停不下来。 冒酸水的胃部也被柔软的粥安抚下来,舒服多了。 陈喜这位大厨收到对方的满意回馈,心里也是很愉悦。 大概这就是做饭的意义吧。 福珠和鱼儿还有玲珑三人是一块回来的,冒着寒风,卷席着清冷的气息踏进门来,还特别小心谨慎。 生怕做错什么。 只能说小少爷太能唬人,冷冰冰地看着很有威严让人害怕。 实则对方对她们并不感兴趣,甚至不大想理她们。 他只是慢慢享用多年未曾入口的美食,觉得很是不真实。 鱼儿福珠她们心里直打鼓,几乎同手同脚地进门来。 陈喜则笑着招呼她们快过来,鱼儿这才带着福珠和玲珑靠过来,挨着陈喜旁边坐好,距离三少爷另一边则是空荡荡。 陈喜见状无奈地朝他那边挪挪,把位置让给鱼儿福珠她们,免得她们害怕做出更夸张的反应,从而刺激人。 三少爷内心还是很敏感的,见鱼儿福珠她们远离自己就悄悄抿起嘴来,余光却发现陈喜挪着凳子靠近自己。 小少爷原本下意识想躲开,并不想与人太亲近,但思及鱼儿福珠她们在避自己,怕他再挪弄得她们又挪。 所以生生忍住。 陈喜靠近对方坐下后,顺手把点心盘子朝他那挪挪,“多吃点不碍事,别吃撑就是,这点心糖分多也能补充能量。” 虽然话语奇奇怪怪,但小少爷没多说,只是默默拿起糕点,对于一个饿狠的人,是不会放过在眼前的食物的。 陈喜见他虽然不说话,但正常人的反应还是有的就放心,没有过于自闭就行,万一是个心里有着极度缺陷的人,怕是她也会很头疼,以后她的路也会更难走。 如今倒还好。 福珠瞧见陈喜对三少爷那么好,小孩子心理还是吃味的,咬着勺子发呆,心里嘟囔着自己也想吃点心啊。 眼神巴巴看着。 陈喜看出她那点幼稚心理,提醒她道:“别看了,天冷粥容易凉,你先把你那粥给吃了,吃完再考虑点心的事情。” 福珠不禁讶异地看向陈喜,觉得她怎么什么都知道?于是吐吐舌头,乖巧地埋头吃起粥来,旋即又瞪大眼睛,才欣喜地想要告诉陈喜她这粥很好吃但是顾及三少爷又憋回去,小眉头皱起,憋得浑身难受。 鱼儿瞧见都忍不住连连摇头,又好笑又无奈,拿她没办法,便伸手拍拍她的手臂,阖眼点点头表示自己懂。 福珠又对她狂点头,一副“对吧!我说很好吃的!”样子。 默默上演哑剧。 陈喜没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什么跟什么呢?你们俩演哑剧呢?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就是,玩儿呢?” 福珠顾及三少爷又悄悄瞥他一眼,见他没动静可也不敢乱说话。 鱼儿也很拘谨,连粥都喝着不香,玲珑压根就没敢动筷。 全场只有三少爷自顾自地吃着,吃得还很专注很香。 陈喜明白他是珍惜这份食物,而她做的粥哪怕真的很好吃,但因为鱼儿福珠她们进府见过更好的吃食,对于这样家常的青菜肉粥也就没那么夸张的反应。 而且想夸赞的心情也因为三少爷在场而觉得压抑。 陈喜打趣完才叹气,把她跟三少爷合作的事情细说起来。 第45章同住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45章同住连同张婆子的事情也一并说出,让大家都能了解清楚。 鱼儿她们外加三少爷各取所需,各自都能获取新的信息。 陈喜最终吃完一碗热粥也把事情给大家说了个明白。 于此。 大家便都清楚了。 鱼儿和福珠玲珑都很激动,欢喜得不行也顾不得害怕了。 福珠兴奋说道:“那喜鹊姐姐的意思是咱们以后有机会恢复自由身?这可真是太好了,三少爷真是个好人!” 玲珑也高兴道:“那样咱们岂不是可以回归正常人日子了?” 鱼儿虽然高兴,但也思考得更多,担心道:“又谈何容易?” 这困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后边还会不会被欺负都不晓得呢,何况是帮三少爷翻身,可想而知有多难。 陈喜听见这丧气话也放下碗勺,点点头赞同说道:“是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你们要知道的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咱们努努力,总有办法的。” 该加油打气还是得鼓励鼓励的,免得过于垂头丧气的。 鱼儿她们见陈喜可靠的样子,觉得期望还是会有的。 大家都欢喜地笑了。 三少爷却是不语,垂目想着事情,张婆子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如今知道有那么个人牵挂着自己,心情很复杂。 陈喜宽慰他道:“如今你也别想太多,要做的是把自己身体养好了,不然你这身子骨怕是很难做出什么成绩,我们先想办法把你身子养好了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到时候想报恩还是什么的都随他自己,不能出去也无法帮到张婆子,更无法回馈张婆子,所以还是得努力啊。 陈喜才说着话,外头又传来喜庆的鞭炮和烟火声音。 称着这个院子更寂静。 福珠嘀咕道:“可真能操办,大白天的连烟火都搬出来,真舍得...” 大白天放烟火可不就是钱多烧得慌么?又看不见烟火。 玲珑也看向外头说道:“就是听个响儿,富贵人家真会玩儿。” 说着说着。 就想起前几日她们都还欢天喜地地操办着府里的喜事呢。 如今就被发配到这空旷又破败的东院来,也是唏嘘。 鱼儿想叹口气又生生忍住,也是看着外头一处破角落发呆。 陈喜招呼她们道:“行了,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快吃吧,吃完了福珠把三少爷的衣裳做做吧,咱们都还有冬衣,就先紧着给他做,顺带看看他的衣物有无需要缝补的。” 如今三少爷可是她们的同盟,鱼儿福珠她们对他也没那么抗拒和害怕,福珠闻言特别爽快地就答应下来。 鱼儿便把最后两口粥吃完说道:“那我来收拾碗筷吧。” 玲珑吃得慢些也抓紧吃,又追话道:“鱼儿姐姐我还没吃完呢,就我来收拾桌面吧,我可以的,你们忙别的去。” 虽然大家都有点小性子,好在来的都是勤快不偷懒的。 陈喜对此很满意,便劝道:“我觉得都行,你们俩一块洗也行,打雷要下三天雨,别看这会儿天还算清亮,指不定什么时候雷雨说来就来,这几日怕是做不来什么大事情,你们俩分着干完也没什么事情了。” 像似翻墙出去打探呀,修整屋顶啊等等这些活就很危险,所以只能等天晴些,不然确实不够安全啊。 陈喜还是惜命的。 鱼儿见状也不好闲着,她说道:“我看那柴房虽然有柴火,但是并不多了,要用一个月还是勉强够用的。” 她说着又看看外头,补充道:“特别是这天冷又要烧热水的,我等会四处逛逛捡些柴火回来吧,拢一处等天晴晒起来也方便,到时候只等晒干后就能用了。” 这附近树和灌木丛多,天气不好风就能打下来不少枯枝败叶。 鱼儿正是想收集这些,这样即可以打扫卫生也能囤柴火。 一举两得。 玲珑便点头道:“那既然如此,碗筷还是我来收拾吧。” 鱼儿这回没拒绝了。 陈喜见她们俩自己商量好也就放心,她自己则是说道:“那我得空跟福珠学学怎么做衣裳,简单的刺绣我还成,但是衣裳我真的不大会,你们若是得空想学也可以。” 有时间还是多学点东西来得好,总比闲着要来得强多了。 鱼儿和玲珑都点头说好,实则看神情就知道她们对做衣裳这种事情兴致缺缺,唯有福珠听到要当小师傅很兴奋。 陈喜都不禁咋舌,心道福珠还真是挺喜欢制作衣裳的。 福珠则是拍着小胸脯说道:“那没问题,保证不藏私!” 大家便都笑起来。 唯独三少爷只看着她们说笑,并不说话,但周围环绕的冷空气要缓和许多,大家也不觉得他那么难以亲近了。 早膳过后。 大家都吃饱啦。 各自忙碌去。 鱼儿陪着玲珑收拾完桌面端着碗筷去后边的小院子清洗。 陈喜拉着福珠带着三少爷就地在堂厅里头翻找出布尺。 俩人准备给他量尺寸。 三少爷不习惯福珠靠近,福珠也不敢贸然那么亲近他,最终还是陈喜将量身的事情包揽过来,福珠只管记数据。 陈喜还顺带嘱咐道:“他如今消瘦些,可别做的刚刚好,往后营养跟上来,个头和体重都得往上涨的呢。” 福珠这才记起,点点头说道:“欸,是的是的,我这就记下来,往大做那么一点点,可以把边缘收起来一部分,以后长大了可以拆线放下来,大家都这么做的。” 这个大家自然是指普通人家的大家,像似他们这些富贵人家,主子们都是做刚刚合身的,一年做好几批衣裳呢。 又怎么会考虑以后还需要继续穿的问题,压根就没这问题。 福珠把陈喜量好的数据往外扩大一些些,最终敲定。 三少爷看着她们围着自己忙前忙后,遂才开口说了句多谢。 福珠都吃惊对方居然还会道谢,连忙摆手加摇头说道:“使不得使不得,都是应该的,我们还仰仗着您呢。” 卖身契以后都指望着对方放行呢,更别说还有其他报酬。 因此当然要尊重些,为他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呀。 第46章应激反应(三千推荐票加更)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46章应激反应陈喜倒是一边收起布尺一边还顺道笑吟吟地调侃道:“还挺懂礼貌。” 这话明显带着逗弄,把人家小少爷给臊得耳根子通红。 觉得如今的小姑娘怎么是这样子的?从前年幼时仅有的记忆中,那些丫鬟们都是文文静静特别守规矩的。 有谁像她那般强势的?还会调笑人?胆子可谓是够大的。 小少爷憋了一会儿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继而扭头就跑了。 福珠再次目瞪口呆。 陈喜拍拍她肩膀笑得差点直不起腰,觉得这孩子也是有意思,笑够了才对着福珠说道:“那咱们开始做衣裳吧?” 福珠回过神后也连忙点点头,将其他想法抛之脑后。 欢欢喜喜地忙碌着。 陈喜帮她把桌子又擦干净,这才把那些布料选出来,又跟着福珠认工具,记流程,最后学怎么拼接又是怎么缝合的。 主要就是流程,其他手头功夫她都有底子在,所以很好上手。 很快就学得差不多啦。 陈喜跟着福珠一下午的时间就给三少爷做出一套打底衣来,只等天晴下水洗洗就可以,实在等不及也能提前穿。 三少爷则是因为身体虚的问题除去睡就是被陈喜叫起床吃饭,吃完就又陷入沉睡,没办法还是身体虚。 营养不良外加缺气血,导致脑部血液供应不足就容易疲倦。 嗜睡很正常。 陈喜看着差不多到傍晚,也就取下一只鸡下来清炖。 足足煨一下午。 鸡肉抿抿就脱骨啦。 特别软乎。 土鸡汤都带点黄橙橙的油亮,对身体还是很滋补的。 陈喜怕太油对方身体受不住还把油给撇干净,撇下来的油也不浪费,又用来煮白菜了,连带着白菜都好吃。 福珠闻见那鸡汤的味儿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做衣裳啊,后头又跟着陈喜屁股后边转悠。 活活一个小跟屁虫。 陈喜瞧见天色越晚越不好,眼看着乌云卷土重来就晓得今夜肯定还得有雷阵雨,所以准备早早就吃晚膳。 鱼儿和玲珑也是忙得灰头土脸才回来的,据说收集了不少枯枝败叶,统统放在一处无人居住的厢房里边。 虽然天晴晒干了再去捡可以省事些,但是那会儿还得忙其他的事情呀,所以鱼儿盘算着还是趁着这会儿有时间收集起来,到时候就可以做天晴时能做的事情啦。 陈喜夸她们厉害,又催促着她们统统提前去洗澡去。 免得下雨又洗不成。 换下来的衣裳则是打算天晴再洗,避免干不了发臭。 陈喜是等晚饭做好后才换她去洗漱顺带解决生理问题。 鱼儿则是带着福珠还有玲珑布置碗筷还有端饭菜。 陈喜迅速解决完卫生才回到正院那边准备吃晚饭。 晚膳一共一汤一菜,主食是白面和杂粮面混合做的贴饼。 足够裹腹。 土鸡汤很是鲜甜,只放些许盐和几片姜去腥,可足够了。 白菜是用鸡油炒的,也很好吃,很下饼子,不会咽人。 三少爷这一天光吃吃喝喝睡睡养身体了,跟做梦似的。 晚膳时坐到桌子前他都有些发懵,脸上挂着红红的睡印子。 有几分傻气。 配着他那面无表情的脸格外有种反差萌,很有意思。 陈喜只招呼大家快吃。 东西也不是省出来的,所以她做饭时并没有太小气。 健康的身体是人最大的资本,所以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 陈喜也就不节省这点食物,最基础的营养搭配和饱腹总得有,至于其他的,等天晴她总会想办法翻墙到外头山林看看,只要她能出去,她就有法子弄吃的。 故而并不担心。 万幸这个城镇是在江边,城边又挨着山边,黄府又很大,东院正好靠着山林,若是真在平地闹市里,四周都是房屋她还真没什么法子,只能说天无绝人之路。 陈喜的淡定很能稳定人心,有她安排吃食,鱼儿福珠她们也就不那么担心,觉得有陈喜在就万事足。 吃饱喝足。 外头又开始电闪雷鸣的,只是雷声有些远,估计也快了。 鱼儿和福珠玲珑三人急忙赶着时间去清洗碗筷去了。 陈喜擦桌子。 但她明显注意到雷声响起,三少爷神情有些焦虑不安。 陈喜也没当一回事儿。 结果吧。 她收拾完东西准备进去房间,就发现某小孩竟然怕得瑟瑟发抖,整个蒙在被子里头,也是她没有意料到的。 她正准备掀开他被子让他透透气,结果发现他双眼紧闭浑身僵硬呼吸急促,伴随着一记响雷,对方被吓得更不行了。 陈喜连忙喊他,又让他放松呼吸,都快憋死他了。 结果雷公电母像似故意的,就在他们上头敲敲打打,把年幼的小少爷吓得浑身僵硬,手指都成鸡爪状。 陈喜心道遭了,怕不是有什么心理阴影造成的应激反应?于是连忙上手掰开他的细白干瘦的手指握住安慰。 “三少爷?三少爷?你没事吧?还好吗?打雷而已,你放轻松,快呼吸啊?你这是要憋死你自己呢?想想你爹娘,再想想老太太,还有那么忠心的张婆子?” “你憋死了让她们怎么办?” “三少爷?” 陈喜一声声重复说着,又帮着把脸色苍白的小孩把盖着的被子往下拉开些,别让它们堆在脖子影响呼吸。 听见她的话,对方明显有些反应,开始大口喘息呼吸。 陈喜怕他岔气又给他拍拍后背,又开口给他打拍子做深呼吸。 她看他那样都怀疑当时他晕倒是不是听见打雷受刺激晕厥的,不过他那会晕倒了也比眼下快撅过去强。 陈喜都看着有些怕了,就在他快缓和过来时又是一道巨雷,震天响的那种,感觉大地都在跟着轰隆声打颤。 气氛再次紧绷。 鱼儿和福珠还有玲珑都冒着细雨冲进来,才跳进门外头的闪电就砸到院子里,那闪瞎眼的场景也是足够魔幻的。 玲珑又吓得哇哇大叫,福珠也害怕地快哭出声儿来。 三人抱作一团。 鱼儿麻木了,艰难地一边拖着一个朝陈喜所在的房间走,还喘着气说道:“这雷劈的,怕不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亏心事招来的。” 第47章喜当妈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47章喜当妈福珠一进门就想扑向陈喜怀里,因为觉得她是最可靠的。 结果瞧见三少爷那惊恐未定的模样顿时也被吓僵住。 玲珑直接就抱紧鱼儿手臂不撒手,这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她觉得疲惫不堪,每每稍微缓和下来就得出事。 她都快崩溃了。 鱼儿再次把她们揽到怀里,不能让她们再添乱了,而后又不禁询问陈喜道:“喜鹊姐姐这是又怎么了?” 她也觉得很是疲倦。 陈喜的手被小少爷抓得很紧很紧,都勒红了,但没有一丝怨言,因为知道抱怨也无事于补,所以只能淡定说道:“没事儿,估计是三少爷对雷雨天气有阴影,引起应激反应了,想办法让他缓和下来就行。” 陈喜看见鱼儿眉目的疲倦还有福珠和玲珑惊吓过度的模样也很无奈,这些事情一波接一波,也不能怪这几个孩子撑不住。 “你们别怕,都把床铺铺,早点休息吧,等会儿我把三少爷哄好就把炭盆起好,暖一些好睡觉,睡醒了就好了。” 陈喜明白她们害怕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旁边的小少爷,所以只能想办法把他先安抚好,让他平息下来。 她咬唇想了想,抬头看看那边手足无措的鱼儿她们,又看着浑身控制不住发抖的孩子,顿时也倍感头疼。 正当她想法子的时候,突然灵光乍现,说来就来了。 陈喜不想自己紧张的神情引得鱼儿她们更恐慌,所以缓和表情,她故作轻松,然后把布鞋踢掉往床上爬去。 等她坐好才把小屁孩一把搂在怀里,对方显然把她当作救命稻草死死抓着,把头扎她怀里,完全不敢抬头。 陈喜瞧见闪电乍起,就连忙替他捂住耳朵,下一秒就雷鸣轰动,怀里的人登时抖得更厉害,只是这回能听见他在说着什么。 她靠近些才听见他带着一丝哭腔说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发抖。 语气还带着些许难堪。 陈喜懂。 她曾经自己打拼的时候也曾高烧到手脚控制不住地发抖,抖到自己手脚都酸软了也还是一直抖,那种无力感她也体会过,所以点点头低声说道:“我明白,我也试过这样,但你这是情绪问题,你尽量控制。” 陈喜说着就伸手不停地拍拍他的后背,又给他隔着衣服搓搓后背,让他注意力停留在她的手上的动作。 福珠看看外头的雷电比起昨日还要吓人,她也抖着腿带着哭腔小声求道:“喜鹊姐姐,可不可以也抱抱我...” 她也害怕。 陈喜见她满脸被冷风刮得通红,那小可怜的样子。 于是叹口气对她笑着说道:“那你们也一块过来吧,等这阵子雷雨过去,咱们再该干嘛干嘛去好吗?” 福珠听见这话就劈哩叭啦地掉着眼泪扑向陈喜那边,利索地踢掉布鞋就爬上床占据陈喜的另一边抱住她。 玲珑见状看看鱼儿,又看看陈喜,一副很想过去又纠结的样子,鱼儿见状把她带过去,玲珑立马就上去挨着福珠贴墙坐好。 陈喜一边拍着还在缓和的小少爷,一边对着鱼儿说道:“鱼儿你也上来吧,这床铺够大,咱们都上来也没事儿。” 万幸这实木床够结实,那些奴仆也不好搬走所以留下来了,装五六个她们这些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鱼儿见状摇摇头,转身把床下的被褥抱起给福珠和玲珑盖上,又继续拿一床给陈喜盖上,而后说道:“我先把炭盆起好吧,免得大家着凉了,弄完我再上来。” 陈喜看着身上盖着的被子也不禁觉得窝心,又叹鱼儿的不计较和贴心,于是语气特别缓和道:“鱼儿真有姐姐的样子,真是麻烦你了,那你快弄好也上来吧。” 鱼儿很懂事地笑着说道:“哪的话,不过手头功夫罢了。” 福珠和玲珑见状也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又想要下床帮忙。 鱼儿直接拒绝,让她们乖乖呆着,话语间打趣道:“算了罢,你们俩这胆小鬼,等会儿再来一道惊雷,你们俩再把我当成夹心一夹,我可就先被你们吓死了。” 她半开玩笑说着,语调带着娇嗔,确实是没有生气。 福珠和玲珑都觉得不好意思,脸蛋羞的通红,但又真的害怕。 鱼儿让她们安生呆着,她自己则是忙忙碌碌地起火。 福珠这才抱着陈喜另一边手臂蹭蹭撒娇,觉得安心多了。 玲珑挨着福珠,虽然眼巴巴地想要跟陈喜近些但蹭不到,但可以跟着她们挨着,再有被子包围也觉得安心。 陈喜见她们俩安分下来,又把注意力给到小少爷这边,她把被子盖住他脖子下边,避免冷风把他吹风寒了。 小少爷已经很努力地按着先前陈喜给他的节拍努力调整呼吸,不然他觉得自己气都喘不上来,越害怕越喘不过气。 如今跟着陈喜拍他的节拍来,总算是能稍稍缓和过来。 他觉得自己狼狈的模样被人看去,特别的难以见人。 很难堪。 因此愈发记恨那些害他至此的人,手指下意识地想攥紧手心,想要用疼痛提醒自己清醒还有紧记此时的煎熬。 结果他用力才发现僵硬的手心里头攥着柔软的手,他费力睁眼,混沌间,他才想起是陈喜在握紧他的手。 所以他卸了力气,不愿伤害她,实则他控制不住发抖,浑身肌肉已经酸软得不行,这种感觉是特别难受的。 黄鹤立只能皱紧小眉头,死死咬牙忍着,额发都汗湿了。 陈喜见雷声时不时响起,小少爷的症状也反反复复,没办法,她想起从前同事育儿后很喜欢哼的歌儿。 是张悬的《宝贝》。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看着小少爷那反复的样子他累吧她也累,连带着鱼儿她们几个孩子也不得安生。 所以她还是开口了。 陈喜低头跟着拍小少爷后背的节拍就开始唱起来:“...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 -哇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要你知道你最美... 于是昏暗的房间里头,突然就响起一道轻松又温柔的嗓音,唱着他们从未听过的歌谣,叫人心头跟着一松。 小少爷也睁眼愣住一秒,接着的几秒都没有再发抖,虽然后来身体条件反射又开始发颤,但心情比起前边要觉得好多了。 鱼儿把炭火起好,突然听见这歌儿突然鼻头一酸发起愣来。 整人蹲着缩成一团,显得她格外小,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 只是强装着坚强。 歌谣是容易感染情绪的,虽然陈喜如今的声音稚嫩些,但歌谣给人带来的温柔和满心疼爱是能让人体会到的。 福珠低头哭着说她想娘了,玲珑也靠着墙坐着抹眼泪。 陈喜只能安慰地拍拍福珠后背,又让她去抱抱玲珑,俩小丫头这才不计前嫌地拥抱和好了,一块想家。 而她则是莫名有种老母亲的心情,又无奈又好笑又心酸... 还是苦啊。 可谁来哄她呢? 第48章夜谈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48章夜谈陈喜唱歌让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福珠特别依赖她,她直接抱着她的腰,整个人都往陈喜身上贴。 热乎乎的。 完全把她当娘了。 小少爷也逐渐滑落,侧身躺在床榻上慢慢平缓过来。 福珠扒着陈喜偷看他,见他一头冷汗也不禁说道:“三少爷真是太可怜了,怎么会害怕成这种模样?” 比她们还要吓唬人。 说着就把怀里的小手帕递给陈喜,陈喜接过去给他擦擦,见他总算是缓过来,于是让玲珑把他的破枕头递过来给他垫好,就不要轻易地大动作去挪动他了。 就这样睡着吧。 鱼儿把炭盆起好,收拾好情绪也吸吸鼻子闷声关心道:“三少爷可需要喝些热水?还是红糖姜茶?我去烧。” 陈喜听见便拍拍他,低声询问要不要,对方却是摇摇头。 鱼儿瞧见也不勉强,在福珠和玲珑的招呼下也一同上床榻,玲珑连忙把自己的被子分给鱼儿,和她共享。 今日气温更低,再睡地上的话寒气和湿气会很重。 压根没法再睡。 好在这实木床够大够宽,她们横着睡也都能躺下。 外头电闪雷鸣的,偶尔的动静真的很吓人,威力很猛。 福珠每闪一下就要抖一抖,而后抱紧陈喜害怕说道:“这么稀奇的响雷也是万幸咱们在屋里,若是在外头是要遭劈的,我们村里那就有人被劈过,可吓唬人了...” 玲珑闻言连忙讨饶道:“好妹妹可快别说了,我实在害怕。” 鱼儿也皱起小眉头说道:“晦气,被雷劈的听说都是作大恶的,咱们快别提这个,还是快些睡吧,睡着就不怕了。” 可怜她们几个孩子,孤苦伶仃的,没有大人只能靠自己。 鱼儿是除了陈喜外比较有主见的,所以福珠玲珑也听她的话,都乖乖躺下准备睡觉,大家挤挤也暖和。 福珠又忍不住叹道:“好在有喜鹊姐姐在这儿,不然咱们若是遇上这事儿都不晓得该怎么办呢,咱们也没有人会看病...” 鱼儿点点头道:“嗯,喜鹊姐姐在咱们要安心多了。” 玲珑躺好也没忍住偏头询问道:“适才喜鹊姐姐唱的是什么歌谣?是你娘给你唱的么?真好听,我听见都觉得窝心。” 福珠也点点头,拽着陈喜衣角,再眨眨发疼的眼角软软说道:“我听见都想我娘了,我小时候我娘也给我唱歌哄我的睡觉的,我一听就觉得高兴,很快就睡着了。” 鱼儿闻言也是想家,她只是叹气道:“我娘就不会给我唱歌谣哄我睡觉,但是我听见这歌儿就觉得心酸,也不知道谁编唱的,她一定很疼自个的孩子。” 陈喜确认小少爷逐渐平息后才回答那边排排躺好的鱼儿她们,说道:“这歌不是我娘给我唱的,我娘生下我就跑了,我爹也不大管我,我也同你们说过我出生的那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这歌儿是我听见别人哄小孩时唱的。” 这个背景故事当然是原主的,但和陈喜的身世也差不多,都是没爹妈管的野孩子,所以套用一下也没差。 鱼儿和福珠外加玲珑她们听见都觉得陈喜很可怜又很坚强。 “其实有时候,若是爹娘不靠谱,倒不如没有爹娘呢。” 被爹娘强制卖给别人为奴的鱼儿突然低落地如此说道。 玲珑不知道想起什么,也附和鱼儿的话说道:“是的。” 陈喜思及她说过她也是农家出身,想来日子也不好过,估计和鱼儿的情况差不多,都是被父母拿来换钱了。 她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觉得这边条规真的很有问题。 奴隶社会的悲哀。 福珠遇上这话题难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带着哭腔说道:“这种世道,有爹娘又如何?一个不留神就家破人忙,我爹娘阿弟如今被卖去哪里都不晓得呢。” 这么说起来,是大家都惨,如今聚在这边空寂的破大院里,也是一种悲哀,三少爷又何尝不可怜呢? 都可怜。 陈喜无声地拍拍福珠的后背,转而安慰安慰她起来。 福珠却是很能撒娇,吸吸鼻涕,埋在陈喜后腰那边说还要听歌儿,那语气特别特别可怜又小心翼翼的。 陈喜都不记得自己叹了多少口气了,想想还是拍着她答应下来,“我唱还不行嘛,反正也开腔了,破罐子破摔,你们都给我安安生生的就行,我唱你们都赶紧睡吧啊。” 她们安生了她才能安生,不然作为这里边唯一的成年人,神经都是紧绷着的,生怕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陈喜才体会了一把当幼师的感觉,觉得带孩子太折磨人了。 福珠这下乖乖答应下来,陈喜开始唱她就阖眼准备入睡。 鱼儿也朝玲珑给出自己怀抱,玲珑欣然接受地凑过去。 彼此给彼此安慰。 大家都挨着,挤在一张床上,被子很充足,能御寒,再有陈喜轻轻柔柔的歌谣响起,哪怕外头再大的雷鸣也觉得没那么可怖了。 三少爷虽然睡不着,但只是发抖的频率开始下降,僵硬酸软的四肢总算得以放松,这足以让他轻松许多。 只是手还拉着陈喜的另一边手,久久不愿意撒开。 陈喜明白有些人害怕需要找安全感,所以也让他抓着。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是靠着墙坐着,外头电闪雷鸣的,她低头就能看见左手边侧躺着面对她睡的小少爷,右手边就是福珠还有鱼儿玲珑露在被子外的小脑袋。 总算是消停了。 陈喜头靠在冰凉的墙上唱歌,觉得头脑都清醒几分。 心里盘算着等三少爷过些日子缓和下来一定要问他个清楚。 他所拥有的讯息同样重要。 除去这个重要,就是食物也很重要,期盼着雨快些停吧。 陈喜唱着歌直到把孩子们都哄睡着,她才停下回到被窝里头休息,大家都精疲力尽了,毕竟年纪都不大嘛。 本该熟睡。 * 这场雨也正如同陈喜所说的,雷雨天气需要三天过渡。 第四日天就放晴了。 把大家都给高兴得不行,总觉得暖洋洋的阳光给这个阴暗的小院子都带来了希翼,金灿灿地洒落在这里。 鱼儿麻利地招呼福珠和玲珑把脏衣物和给三少爷做的新衣裳都带上,准备好好洗刷一番,不然都快没衣裳穿了。 经过这几日的磨合,大家对彼此了解更多也更亲近了。 玲珑也很快融入其中。 福珠也不再那么幼稚地不喜欢她了。 第49章放晴 趁着昨日也是下雨天,陈喜和福珠又给小少爷做了套新的打底衣,让他可以穿得厚实些,剩下的外衣可以再做。 以后的衣物就都交给福珠一手包办啦,陈喜可以偶尔帮帮忙。 虽然出太阳了,但温度还是不高,带着些许寒意的春风扫过。 人还是会哆嗦。 可兴奋更多。 鱼儿早早起床就带着玲珑抱着一堆衣物去后边的小院子洗。 那边有水井,还有晾晒的竹竿,东西都是现成的。 若是不够地方晾晒,如今这边没有人,一大片的都能晒,东院可不止这两个一大一小的院子,那边还有庭院和院子。 虽然冷冷清清,但也真的没有人管她们,很是自在。 黄府外头自然也是喜气洋洋,吹锣打鼓的阵仗可大了。 前日早晨放烟火放炮仗,昨日早晨雨小些时都还请人来热场子。 估计是舞狮。 东院只是没有人,但距离黄府大门那边并不算远,那边真热闹起来,动静大到这边还是依稀可以听见的。 只是白得热闹,苦苦让她们这边显得更冷清而已。 福珠都眼巴巴地望着那边方向,心底却也是认命啦。 这今日早晨倒是难得消停些,黄府那外头也没有再传来什么动静,鱼儿她们心情好,那边再热闹也不会再情绪低落。 她们忙她们的。 陈喜则是准备早膳,她做饭要快些,鱼儿只会生火做些简单吃食,麻烦些的还是不会的,所以只能她来。 昨日消耗的都是一部分腊味,那只鸡没舍得吃,主要留着补身体,土鸡营养足,她们几个孩子吃着都有些上火。 这才打算停一停再吃,也怕小少爷虚不受补,慢慢来。 气温低,土鸡抹了盐水又挂着晾着,都冻上了呢。 暂时不怕坏。 可最迟明天也得吃掉它,今日出太阳温度会逐渐回升,可不好再留更久,若是晌午天气热些,只怕今晚也得解决它。 陈喜心里盘算着又熟练熬粥,毕竟粥对胃好,适合小孩子吃。 要节省大米,所以接下来她熬的都是稀粥了,没有第一日那么浓稠,但加些白菜腊肉也不算清汤寡水那种。 只是吃着容易饿罢了,所以额外做了些杂粮面贴饼。 鱼儿她们也就进府享受了不到一个月,从前都是苦日子过惯的,知道条件不允许,所以也并没有嫌弃。 陈喜手艺也不差,大家吃得还是很香甜的,能吃饱。 小少爷就更不用说了。 随随便便什么吃食都是他很多年没吃过的,吃什么都很香。 陈喜都觉得看他吃东西很下饭,不比人家吃播差,而且养两日这孩子的力气也就回来了,精神好很多。 那晚上他抓着陈喜的手睡了一晚,次日再次打雷时虽然还是脸色苍白浑身冒冷汗,但比起那晚上好很多。 只是还是得抓住陈喜的手才行,陈喜也很大方地给他抓就是,事后他倒是害臊,所以面对陈喜别别扭扭的。 陈喜想起他那模样都觉得好笑,而后又利落地把热水烧上。 一锅蔬菜粥配一小箩筐杂粮贴饼,简单的早膳就做好了。 厨房外头就是水井。 福珠年纪小,爱玩爱闹,院子里都是她银铃般的笑声。 鱼儿性格稳重,会时不时会让她小心点,别滑倒了。 玲珑也是爱笑的,但她会很听话地帮着鱼儿拧衣裳。 陈喜把粥舀到碗里散热气,就走到门边招呼她们说道:“先过来吃早饭吧,吃完再忙,别饿着肚子干活。” 天气凉,水很冰。 不止她们洗衣裳弄得手指通红,陈喜洗东西手指也冻得发红发僵,只是她靠近火源,稍微烤烤就缓和过来。 鱼儿她们的手指头还是僵硬的。 听见招呼。 福珠第一个举手兴奋说:“好!”说走就干脆利落放下手头的衣裳,甩甩手就呼着热气招呼鱼儿和玲珑快些。 她说着还着急地原地蹦蹦跳跳的热身,非要一起去。 鱼儿和玲珑这才好笑地放下衣裳,跟着她一块去吃早饭。 “粥和饼子都在灶台,我先把三少爷的份额送过去给他,你们先吃,我马上就回来了,不用等我晓得吧?” 陈喜边说边端起托盘,对着她们说道,免得她们傻兮兮的等她。 鱼儿果然提议说她去送吧。 陈喜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就笑说:“还有抢着干活的?那衣裳还有大半呢,有你们的活儿,这就让我去送吧,你们也饿了,快吃吧,我去去就回来,很快的。” 鱼儿见状才收手,明白陈喜她是不想她们饿肚子,只能乖巧地点头说好,而后接过福珠递给她的那碗热粥。 这孩子她是本能地想要多做些事情,若是遇上懒惰爱占便宜的人,指不定就都把活计推到她身上去了。 陈喜虽然私心重,无利不起早,但也没有兴趣去压榨人一孩子,该自己做的她还是要做的,而且她的责任心也是有的。 特别是为了以后的打算,她也不能把事情都堆她们身上。 陈喜利索地把早饭给小少爷送去时,对方也正穿好衣裳,知道他最近别扭躲着她,她也没逼他太紧。 “三少爷?我把你的早膳放这儿了,还有一碗是涑口水,你可以直接用牙粉洗漱,洗完就能直接吃早饭了。” 里头自然不会有回应,陈喜推开吱吱嘎嘎的门朝里头看一眼,瞧见小屁孩害臊的神情,又见他点头才笑着退下。 她也忙,吃过早饭她打算去那边没去到的地方走走,顺道找找有没有适合翻墙出去的地点,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 陈喜把早饭送完就回到小厨房里头,福珠她们都吃得七七八八了,她见状还不忘提醒道:“别吃太快,事情就那么点,咱们时间很多,慢慢来,吃得太快等会儿肚子该疼了,吃完也歇一会儿,立马干活也得肚子疼。” 鱼儿她们听见这话顿时不敢吃得太猛了,又开始小口小口吃。 这里陈喜懂得最多,言语又是为她们好,她们当然听她的。 陈喜提醒完她们也找了个小板凳,端着碗直接吃起来。 她们还要干活,在这吃要方便些,等晚饭再端到正院食用。 第50章准备翻墙 锦绣小丫鬟正文卷第50章准备翻墙早饭过后。 大家又各自忙碌起来。 鱼儿玲珑准备先把衣裳洗好,福珠她继续赶制衣裳。 陈喜的任务是离开这个偏院朝东院其他地方探查去。 准备巡视。 太阳高高挂起。 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休,似乎都在欢庆雨期过了。 突然的生机,给人感觉东院这地方也没再那么阴森森的。 阳光穿过茂盛的枝叶洒落在石板路上,风吹雨打一夜这树叶子都还是那么茂密,要是头发也是如此就好了。 陈喜想着舒舒服服伸个懒腰又顺道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万幸如今年纪小,头发是乌黑又靓丽的,发量正常。 陈喜心道可得护好了。 胡思乱想着她就绕着这边走了一圈,发现这边还有几个小院子,但都很破败,里头应该都是预备给亲友留宿或者是有其他孩子后的居所吧,可惜如今都空着。 配套都是齐全的。 陈喜进去转一圈还会顺道看看围墙是否通向外边的山林。 她继续走走停停,终于在专门用来洗浴的院子发现这边可以翻墙出去外头的地方,毕竟那外头的树都长到这里头来了。 树枝还老长老粗呢,只要这边能上去,那边下地就没问题。 陈喜左右打量,发现这边估计是因为靠近山林的原因吧。 围墙可高了。 估计有个三米。 以她现在的个头也翻不过去啊,距离差不多有一半身高呢。 陈喜只能四处看看,期盼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翻墙出去。 狗洞什么的是不指望了。 毕竟真那么容易出去,小少爷和奶娘也不至于困死在这儿。 陈喜来来往往转悠发现这边就是个泡温泉的小院落。 啥能用的工具也没有。 厢房里头倒有一处内陷的浴池,玉石制作的水龙头,估计引的山温泉还是图好看也不晓得,总之挺奢靡的。 陈喜蹲下摸摸那冰凉的触感,手冷却没有冷却她的心,要知道这可是玉啊,她觉得若是能出去,真缺钱她都能把它给敲下来想法子卖了换钱,到时候也是一条路子。 是个好东西。 她可馋它得很。 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大太太想困死他们在这儿她也能避开眼目在这边过起小日子来,毕竟这边远离前院。 只可惜这边的人户籍看得十分重要,不然她就能直接跑路了,可黑户是会被抓去当苦力或者充兵充奴的。 而她也不想去山里当野人。 毕竟野外也并不安全,是个人都想过正常日子的嘛。 陈喜只能先把小少爷培养起来,之后再想法子让他翻身。 换种思路。 真有他们出关的那一天的话,想必大太太是最惊慌失措不想让老太太知道的,可当三少爷端端正正地站出来时,不是她想象中那副被虐待的骨瘦如柴的模样... 想必也会很有意思的。 当然。 真到那种时候,这无疑就是在对和三少爷敌方的人宣战啦。 可到时候既然能找个正当名声走出去,老太太也必定能护住他,到时候连带着她们也能跟着三少爷涨身价。 陈喜盘算的可好了。 只是目前要紧的还是得先开道啊,前院被他们锁死,那么这后院可不能也被堵死,怎么也得破开能出去才有活路。 陈喜想着恋恋不舍地摸摸被她盘热的玉石喷水器,而后视线突然看向那边挂了许久都变色的绸缎上头。 她心里就来主意了。 完全可以找个绳索再找个钩子做个飞爪,这样就能挂住这个院墙冒出来的大树枝丫上头,固定住她就能爬上去! 陈喜都觉得自个脑瓜好使,转身就朝她们的小院子走。 她记得刚来时那日天气不好,担心东西被淋湿很多都有油布盖着再用麻绳绑好固定着,她完全可以收集起来做个工具。 陈喜心里有注意后也轻松很多,总算有个思路可行。 她也麻利。 径直回去就找起东西来。 福珠见她回来在堂屋里头翻翻找找,也不禁停下缝补的动作好奇问道:“喜鹊姐姐你在找什么?我帮帮你吧?” 陈喜已经把那一团麻绳找出来,回头对着福珠笑道:“不用,你忙你的,我做个小东西好翻墙,若是做成下午我就出去瞧瞧,你们在院里安生等着知道吗?” 福珠听见这话哪里坐得住,立时眼睛亮晶晶地说道:“喜鹊姐姐你可真行,立马就想到法子怎么出去了?” 她们也晓得府里的围墙都有多高,只是没想到陈喜那么快想到方法,又那么快有了动作,还有翻墙的胆量。 陈喜头也不抬地把手里的麻绳解开,笑着说:“还成,脑子还算够用,对了,福珠可有瞧见什么铁钩子那些?” 福珠闻言皱眉,认真想想,给出答案道:“没有呢,喜鹊姐姐要用?长针行不行?有我巴掌长的?” 陈喜见状摇摇头道:“不行,它太细了,没有着力点,抓不住东西。” 她边给福珠简单说说自己的想法,又边把刚解开的细麻绳三股再次编制成一条结实的粗麻绳,应该足够结实。 “不过这边要找到适合做钩子的东西确实难,我再想想办法吧。” 陈喜心里盘算着有没有其他替换品,不知道石头行不行。 如果可以她绑好再用力扔向树枝,准头她倒是不怕,只是用石头只有两种方法能把麻绳固定在那粗树干上。 一是通过重量和技巧把有石头那面扔好,最好能饶个几圈缠上树干固定,二是麻绳足够长,拿个重些的石头绑好投过去饶过树干,然后拉着两边绳子爬。 前者要技巧,而且可能做不来,后者如果绳索足够长两边绳子合起来还会更粗些,只是怕上头跨过树干的绳子会崩断。 但只有麻绳够长够粗,就可以解决眼前这个问题了。 陈喜心里盘算着,手上已经麻利地把麻绳盘成一条长绳索,但东西有限,她全编起来也不够长,只有大概两米多。 想要两头抓的至少得要五六米长的麻绳,显然完全不够。 这样只能另想法子。 福珠纠结的好久也没想到什么替代品,遗憾地对陈喜说道:“对不住了喜鹊姐姐,我太笨了,想不到什么可以帮你的,要不我先不做衣裳,帮你再四处找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