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兰树下初相遇 一个空荡的房间里老人正翻阅着一本陈旧的日记本。窗外阳光明媚,院子里的白兰花高高挂在枝头,在初秋的微风中轻轻摇曳着。一震微风绕着白兰花起舞,又溜进窗子钻进老人的鼻子。老人抬头看了看,他笑了,白兰在风中如纯情的少女般起舞,让他想起了从前那个无拘无束的女孩儿。老人鼻子一酸,摇摇头,继续埋头翻看那本陈旧的日记。 又是一震微风吹进窗子,老人打了个冷战,怎么有点冷了?或许他正这样想吧。老人抬头看向窗外,哦,原来已是夕阳西下了。老人依依不舍的合上日记,起身离开桌子,关门离开了房间。 这时窗外的白兰被一震风从枝头吹下,随着风,她旋转着,跳跃着,就像那位身着白色长裙喜欢在白兰树下独自起舞的少女一般。一步一步一起一楼,她摇曳着穿过窗子飘进房间,又轻轻地落在了那陈旧的日记本上。 多少年前的九月,午后,下楼去买冷饮回来的少年走在那条两旁栽种着白兰树的小道上,少年边走边打开一瓶汽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半瓶。喝着汽水少年也注意到了两旁树枝头的白兰花。会很香吗?少年心想,他凑上前轻轻压弯枝头狠狠的闻了闻,问到淡淡,就好像风一吹就会散了。 走了没多远,少年远远看见不远处正有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儿在树下,好像正在跳舞吧。少年顺路越走越近,也越来越慢。女孩儿身着一袭白纱裙正在树下跳的忘我,初秋的风还是暖暖的,围绕在女孩儿四周,纱裙在风中仿佛也有了生命一般。少年也呆在原地看得出神了,他觉得那女孩儿好美,他好像又闻到了白兰的香气,就好像春天一样。午后的暖阳透过白兰宽大的绿叶间的缝隙撒在翩翩起舞女孩儿身上,她像精灵,又像仙子。只是一次普通的遇见少年的心却好似有了归处。 “抱歉,这里平时没有人的。”少年一惊回过神来,说话的正是眼前的少女。 “哦哦哦,不,不是,那个…该抱歉的是我,我打扰到你了吧。”少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噗嗤~”女孩儿被眼前语无伦次的少年逗笑,少年则是被一抹红晕染在了白净的脸上。 “对了,这个给你,累了吧。”说着少年向女孩儿递出了手里的另一瓶冷饮。 “那就,谢谢喽。”女孩儿馨然接过冷饮,将面旁的碎发撩到了耳后。殊不知这小小的举动又让少年怦然心动。 “对了,我是南大的学生,你呢?”女孩儿喝了口冷饮,自我介绍到。 “我也是南大的,是经融系的,我叫孟泽,今年大一,你呢?”少年回答,也紧张着将自己介绍一通。 “经融系的孟泽对吧,好我知道了,先走啦。”女孩儿并未回答少年的问题,说罢便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少年久久站在原地目送女孩儿的身影消失在小道尽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只知道女孩儿是南大的学生。甚至因为害羞地不敢直面女孩儿连她的模样都是那样模糊但少年知道如果再相遇,他一定会认出她。在少年心里女孩儿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好像降临人间的仙子,又像是阳光照过白兰花留下的幻影,或许明早起床少年也会以为那是梦吧。 第二章 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 第三章 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 第四章 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砂螺南部,青峰高原余脉阻隔了极北的寒风,南方的暖流在这群山间汇聚形成了一片肥沃的盆地。没有砂螺沿海密集的造船业,这里是砂螺少有的粮食产区。在极南,有一个以盛产黑羽鸡而闻名神州的溪镇,此地的黑羽鸡通体漆黑,鸡爪倍大于普通的鸡爪,肉质肥美是历代砂螺皇室的贡品。 自八年前,砂螺伪皇尽戮砂螺宗室登基为皇,砂螺境内烽烟四起,及至五年前大秦神皇失踪之后才得以平定。而砂螺南部,民风相对西北柔顺,一直未受战火的殃及,所以还算的上平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溪镇多了一家烤饼店,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开的,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这家烤饼店烤制的烙饼远近闻名,连镇长大人都时不时让孙子赶早来买。对于外乡人,民风淳朴的溪镇居民总是特别地宽容,只是…… 溪镇镇长家的篱笆东边靠近鸡窝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掏开了一个洞,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摊开手掌露出一把小米。鸡窝附近的芦花大母鸡眼尖,叽叽咕咕地蹬过来歪着脑袋就作势要去啄,却不等一声尖叫就被那只手一把抓住鸡头拽了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嘎声,篱笆外的偷鸡贼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拄着拐杖的镇长慢悠悠地走出院门,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那个人影嘶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就有用了?回头拿你安叔的10斤饼来换!” “老爷子,你牙口有那么好吗?” 几乎快听不见的回应声让老镇长气得嘴都歪了:“老头子现在还啃的起大骨头!今晚,不乖乖把老母鸡汤送过来,就请你这小兔崽子吃笋炒肉!” 聂心顾不得手里的母鸡不停地扑腾,在小镇的巷子里纵身穿梭。转眼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童长成了13岁的少年,长期的劳作让他有了与同龄人不相匹配的强壮体格,身高也出奇地远高于同龄人,若不是脸上还充满了稚气,没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 巷子里的青石板在他不惜力气的重步下踏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绕了六七个巷子,他抬起头看见屋檐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地,几息之间跃上屋檐。 葱白素手,青丝玉钗,若不是清秀的脸上一脸坏笑,手上的一把黄铜吞口的匕首来回把玩,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聂心把手上已经没力气挣扎就差吐白沫的母鸡提到女孩面前甩了甩,假装没看见她迅速捂住鼻子的样子:“梦萝,今天晚上咱们喝老母鸡汤!就是要给老镇长送一罐子去,不然又来讹我们烙饼!” “耍了一天,就偷了镇长家的鸡!”梦萝撇撇嘴,“臭小子!” “难不成还去收保护费?”聂心无奈地摊摊手,“给人扫一天鸡棚才十个铜子儿!” “臭死了!赶紧回家!”梦萝捏着鼻子闷着声儿道,“今天安叔赶集要半夜才回来,今天,我们做饭!” 一鸡两吃,整只母鸡加了蘑菇和枸杞煨在炉子上,鸡杂被梦萝用香蕉花和辣椒清炒了一下,剩下一块鸡油被——嗯,梦萝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粒一粒的东西:“聂心,你管这个叫鸡油炸花生米?” 聂心挠挠头,脸不红气不喘儿:“怎么样?炭炸花生米,不错吧!” “的确不错,安叔会一边喝着沙椰酒一边揍你屁股。”梦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色渐黑,聂心已经提着空罐子从老镇长家回来了。他一路腹诽这个玩世不恭的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夸梦萝手艺好,还损自己只会偷鸡,没梦萝,连鸡屁股都吃不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老镇长的孙子大黑皮口水直流地只分到一只鸡腿,大半只鸡和一瓦罐汤愣是让这老头子就着两块烙饼吃的直打饱嗝儿,比他都能吃! 烙饼店的灯笼还亮着,梦萝踮着脚直往路口张望,看见聂心回来了,期待的心意兴索然:“安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先吃吧!”聂心暗骂道,这死老头子光顾自己吃,连一块饼都不意思一下!让自己干看着! “就你?可不把那半只鸡全吃了!”梦萝瞪了他一眼,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聂心手里,“先垫垫肚子!” “那个,你先吃吧!”聂心拍拍胸脯,“我不饿!” “那是本小姐吃剩下的!”梦萝索性把桂花糕直接塞他嘴里,“赏你了!” 溪镇以南30里的山林深处,不为人知的林间石屋中两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围在篝火旁。安海从腰上解下一只大葫芦扔给对面:“刚刚从松林府买的。” “味道不错,你不来点儿?”对面的男子猛灌了一口,显然很久没有沾过酒了,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不住地抖动。 “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安海拍拍腰间另一只葫芦道。 “公主应该已经13岁了吧!”男人瞄了一眼安海,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有下酒菜吗?” 安海扔过去一个油纸包;“上好的猪头肉,便宜你了。” “砂螺义军已经被浪速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十有八九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者逃出砂螺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抓了几块肉就塞进嘴里,“像我这种重犯又身无长物只能躲在林子里了。” 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扔在男人怀里——“我只剩这些钱了,应该足够你逃出砂螺了。”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带回来?”男人吃的很急促,但是他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浪速没有得到大秦神皇的册封,正统性在砂螺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他得知了公主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大秦神皇失踪,五王称雄,你应该知道。”安海道,“他们会为了争夺大秦的皇位不择手段,公主在大秦并不安全。天原王昏庸无能,与浪速眉来眼去早就不是秘密了。雪枫与火凰为了蛮族所在的交界上发现的黄金和凝冰髓铁大打出手,他们都无暇顾及砂螺。我带公主回来,也是翻越青峰高原的无人区,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当初浪速是以边军反叛,对砂螺皇室情况了解不深,年仅三岁的梦公主,他是不知道的。” “大哥,你真的只适合当一个禁军都尉。”男人无奈地说道,“太想当然了。” “海境仙门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安海道。 “海境仙门贵为砂螺皇室亲封的镇国国教,在浪速基本平定国内之后宣布封山,宗派门人不在涉足砂螺内务。”男人冷笑道,“毕竟砂螺皇室最后一个梦氏亲王梦鉴也在两年前被绞死了。大哥,你还是带着那两个小娃娃赶紧离开砂螺吧!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大秦宗室之后,公主若是与他联姻,未来可期。” “神氏与凡人联姻?你是怎么想的?”安海忽地感觉背后发冷,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雪人洞穴中那个声音。 男人吃光了最后一口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嘴儿极为诧异:“这还是我安海大哥吗?居然还怕这个?” “这个孩子来历非凡,若是公主真与他情投意合,未必是一件好事。”安海叹息道,五年以来,他只是教这两个孩子一些拳脚功夫,修行之术并未传授一分一毫,乃是因为大势已去,若是强技在身被人发现会惹祸上身。可是聂心却令人惊讶地在飞速打通全身经脉,每每给他把脉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贯通全身的真气,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天才。显然,这不会是他无师自通,就算是大秦神氏也没有如此之高的天赋,或许,正是那个洞穴中的神秘人秘密传授? “也罢!”男人把钱袋掂了掂塞进怀里,“看来烙饼还是挺挣钱的,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安海拱拱手。 “大哥,赶紧做决断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吱嘎的木门,最后警告道。 “多谢!” 穿过黑暗密林,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给镇门口的守卫扔过去一包烟草,提着酒葫芦踏着有力的步伐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烤饼店走去。那两个孩子在灯笼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看见他回来,就像幼鸟一般欢快地跑过来——“孩子们,我回来了!” 安静的镇子,炊烟散尽,只有渐渐稀少的灯火。漫天的星斗,月光之下,却没人会注意到天穹下的两个黑影。若是安海能感知到,他一定会一刻都不会留在这个镇子里——凌空虚步,如履平地,那正是世间至高修为的象征。 “尊驾要的人,就在下面这座镇子里。” “贵部的情报网络堪称举世无双。”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眼前这个面容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颇为佩服,“穷尽砂螺锦卫八年之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贵部居然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找到了。” “我部任务已经完成。”男人道,“梦公主与安海,尊驾可随意处置。不过,那个男孩,必须留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