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条 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想请假几天,更新待定,谢谢大家的支持,虽然喜欢的人不多,但感激你们一路的支持! 第二章:定计 这么些年太后除了自己修身养性之外,最看重的便是对魏宝福的教养。 对于自家孙女的聪慧,太后是了然的,也是唯一能全然信任的。 很多时候当她被情绪左右,无法走出丧子之痛时,也都多亏了孙女的陪伴。 “祖母,若是可以您再重新写一封信吧,这封信可以回忆往昔,也可以倾诉一个失去亲子的母亲,不想再失去她第二个儿子的恐慌之情。” 廉亲王意外坠马过世之时,魏宝福只有两岁,她还记得那个笑起来跟她一样有酒窝的青年人,记得他是如何宠溺宝贝着他的妻女。 当时皇帝已经继位,廉亲王已是一副甘愿为贤王的姿态,虽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是皇帝做的手脚。 但后续的事情表明,若无猫腻那才是怪事,太后以为她小什么都不知道。 实际上,她全部都记得呢,不过是装作不明白不在意,好让太后心里安慰些许。 原本她可以有父母呵护陪伴的,她对皇帝的恨并不比太后少。 魏宝福知道,自家祖母虽是强压下自己的脾气,面子上平和淡定,但骨子里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有些事情,魏宝福担心她做不了,也承受不了。 太后似是知道她的心思,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她都容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恶心自己这么一回了。 “待会这信你帮祖母写,写好我誊抄一遍,只是,皇帝未必会心软,他已执政多年,早已心硬如铁。” 太后只是性子急躁,并不是完全心无城府之人,否则也不会独占先皇宠爱几十年,抛却不必要的情绪化,她并不比别人逊色。 魏宝福听她这么说,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算计来算计去,不过是为了她们祖孙俩能活的畅快。 若真因此,让祖母压抑难过,她宁愿从长计议。 “光从皇上那里下手自然是不行的,如今这宫里谁最不希望咱们回宫呢,有人不希望自然就有人翘首以盼,本是可以互惠互利的事,咱们也不介意主动搭桥。” 太后想到那人满脸厌恶,想到孙女,终是咽下了想要出口恶毒言语。 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如今最不希望咱们回宫的自然是淑妃,而皇后应该与她恰恰相反。” 太后厌恶淑妃是情有可原的,两人本就是姑侄,已故廉亲王妃与淑妃更是双胞胎姐妹,淑妃执意要入宫,害的太后没了娘家依仗。 见过廉亲王妃姐妹的都知道,姐妹两长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王妃性子端庄稳重,淑妃温柔孱弱似水,淑妃在闺阁时就先天不足,鲜少见人。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廉亲王妃抑郁而亡后,淑妃会被纳入后宫,当时有流言说是皇帝早就觊觎廉亲王妃,王妃过世,不惜找个赝品以慰相思。 太后对此事深恶痛绝,但到底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冷眼看着,还因此跟娘家闹翻。 想到淑妃,魏宝福嘴角露出淡淡的一抹笑。 那笑里意味不明,太后也看不懂,很多时候太后都不是很懂自己这个孙女,但并不妨碍她疼爱她。 “那咱们就再给皇后写封信吧,如今皇子们都日渐长大,宫里从来就不缺争斗,不论是您还是我,咱们都不是毫无利用价值的,只要有用,咱们就能争取更多。” 弄死皇帝给自己亲爹报仇,魏宝福并不是没有想过,可一个皇帝关系着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仇要报,却不能动摇根本,这大昭到底还是姓魏。 “皇后那人看重名声,与皇上感情淡薄,太子的地位又不牢靠,她倒不失为一颗好棋子。” 魏宝福失笑,“祖母,这会儿咱们可没有拿乔的本钱,皇后是要拿咱们当棋子呢。” 太后不以为然,“谁是棋子谁又是执子之人,端看最后谁得益。” 到底是浸淫后宫几十年的人,看的尤为透彻。 “祖母心里有成算就好,咱们不着急,徐徐图之方能不出差错。” 太后赞同的点头,到了如今这地步,也只能如此了。 虽太后只能蛰伏在这行宫,但她对魏宝福的教养很是上心,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主持中馈都请了先生悉心教导,务必让她比所有人都优秀。 太后还在闺中的时候最不耐烦学这些,可轮到自己的孙女,却不得不压着她学,身后没有靠山的女子,日后能过的怎样,只能靠自己。 “你的那些教习先生都走了,可要祖母为你找更有才学的过来?” 近日几位先生都来请辞,都言,康平郡主之才学,在自己之上,太后是即骄傲又欣慰,可孙女好学,学海无涯,做祖母的总是想竭尽所能为她提供条件。 魏宝福笑着摇头,“咱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若是请了先生,只怕会增添不少麻烦,我如今更爱自己琢磨呢。” 面对自己未知的领域,魏宝福很有学习的精神,可她崇尚低调,让人看不出深浅才是最明智的。 如今既然已经遣散了先生们,那就不需要在请了,知道她根底的人太多,是会招人忌惮的。 “你放心,哀家都吩咐过,他们出去后也不会乱说,他们也都是惜才之人,又是真正爱惜你的,看着教着你长大,都是知道分寸的。” 魏宝福倒是不担心这些,先生们虽都有自己的古怪脾气,可也是真心盼着她好的。 “祖母,日后您多帮我搜罗些书籍吧,我爱看。” 太后笑着答应,“你比祖母强,日后定能找个好夫婿,美美满满的过一辈子,到了祖母这个年纪,定会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这是老人家如今最大的期盼,魏宝福没有反驳,上辈子没有结婚,却是有过恋爱经验的,最后走不到结婚这一步,只能说缘分还不够。 儿孙绕膝倒是没有体验过,这辈子倒是可以试试,说不定,会很美好呢。 “祖母,咱们先把信写好吧,这要好好斟酌的。” 太后点头答应,祖孙俩起身进了书房,斟酌再三,写好了两封信。 为了昭显太后的真心,连夜让人把信光明正大的送了出去,给皇后的信也让眼线送了过去。 夜晚的行宫格外森冷,即便是外面有大批的侍卫巡逻,行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也不敢肆意行走。 魏宝福站在窗前,不自觉摩挲着手里的玉葫芦,她还记得,这是两岁生辰时,母亲亲手为她挂在脖子上的。 那时母亲笑的很甜,眼里满是温柔爱意,她说过,葫芦寓意着福禄,她的孩子合该一辈子享福。 可,没过多久,父王狩猎时意外坠马身亡,她们都说母亲忧思成疾,放心不下父王,也跟着一起去了。 真相如何,她没敢深究,本能的她察觉到了危险,那个时候当个一无所觉的孩子,才是最稳妥的。 那位突然被封妃的姨母,还有原本对她很是疼爱,却又忽然翻脸无情的外祖,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好在她有耐心,不管真相如何,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将手中的玉葫芦放进锦盒里,她不去过多的纠结,有那个时间,倒不如好好打理手中的产业,身份在高贵都不如手中有银钱来的踏实。 自她十岁开始,太后就将廉亲王名下的产业并王妃的嫁妆通通都交到了她手里,一开始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们帮着打理。 到后来则她自己完全接手,更是培养了一批完全效忠她自己的能人。 不仅没有让手里的产业缩水,反而扩大了数倍,太后直接将自己的一部分嫁妆也给了她,放心的不在过问。 虽然祖孙俩被放逐到这行宫里来,但皇帝并没有软禁她们,祖孙俩能做的事情也不少,皇帝派过来的人,大多是盯着太后。 魏宝福这边倒是不惹人注意,这么些年来哪些人是眼线,也都差不多摸清控制住了,太后倒也不折腾,整日除了陪孙女就是礼佛。 慢慢的皇帝也就不多过问她们的事,却不知道自己的侄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手里握着金山银山。 “明日外边的掌柜们过来议事,那几人还需要远远的打发出去吗?” 钱嬷嬷说的是那些眼线。 她跟在郡主身边很是安心,哪怕不回宫,她家郡主日后也能过的不差,郡主的才智,是谁都夺不走的,这才是立身的根本。 “不必了,皇上知道我手里的产业,明面上的他不在意,暗地里的,他也不会查到,那些人,如今也养废了。” 钱嬷嬷放下心来,“那,珍珠和玲珑可是要叫回来了,她们本就是从小伺候您的,又是出自王府,若是不在身边,日后回宫,总会有人怀疑。” 魏宝福身边的人都是极忠心的,一开始或许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到后来,则是完全因为她的个人魅力,与她的身份无关。 将昨日看过的书拿起,魏宝福沉浸其中,有些含糊的说道:“嬷嬷放心,两位姐姐那里我已有安排,她们会跟在我身边。” 冰心看着自家主子,无奈对着钱嬷嬷笑,她们家郡主什么都好,就是一看书便会沉迷,只要有书籍在,哪怕不吃不喝也无妨。 钱嬷嬷悄声对着冰心说道:“今晚你值夜,可莫要郡主看的太晚,最多到亥时就要提醒郡主歇息了。” 冰心点头答应,送走钱嬷嬷,坐在一旁,手里拿着针线活,静静的做着。 时不时看一眼郡主,没了茶水就为她添上,烛火暗了就去剪烛心,伺候的再贴心不过。 第二章:定计 这么些年太后除了自己修身养性之外,最看重的便是对魏宝福的教养。 对于自家孙女的聪慧,太后是了然的,也是唯一能全然信任的。 很多时候当她被情绪左右,无法走出丧子之痛时,也都多亏了孙女的陪伴。 “祖母,若是可以您再重新写一封信吧,这封信可以回忆往昔,也可以倾诉一个失去亲子的母亲,不想再失去她第二个儿子的恐慌之情。” 廉亲王意外坠马过世之时,魏宝福只有两岁,她还记得那个笑起来跟她一样有酒窝的青年人,记得他是如何宠溺宝贝着他的妻女。 当时皇帝已经继位,廉亲王已是一副甘愿为贤王的姿态,虽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是皇帝做的手脚。 但后续的事情表明,若无猫腻那才是怪事,太后以为她小什么都不知道。 实际上,她全部都记得呢,不过是装作不明白不在意,好让太后心里安慰些许。 原本她可以有父母呵护陪伴的,她对皇帝的恨并不比太后少。 魏宝福知道,自家祖母虽是强压下自己的脾气,面子上平和淡定,但骨子里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有些事情,魏宝福担心她做不了,也承受不了。 太后似是知道她的心思,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她都容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恶心自己这么一回了。 “待会这信你帮祖母写,写好我誊抄一遍,只是,皇帝未必会心软,他已执政多年,早已心硬如铁。” 太后只是性子急躁,并不是完全心无城府之人,否则也不会独占先皇宠爱几十年,抛却不必要的情绪化,她并不比别人逊色。 魏宝福听她这么说,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算计来算计去,不过是为了她们祖孙俩能活的畅快。 若真因此,让祖母压抑难过,她宁愿从长计议。 “光从皇上那里下手自然是不行的,如今这宫里谁最不希望咱们回宫呢,有人不希望自然就有人翘首以盼,本是可以互惠互利的事,咱们也不介意主动搭桥。” 太后想到那人满脸厌恶,想到孙女,终是咽下了想要出口恶毒言语。 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如今最不希望咱们回宫的自然是淑妃,而皇后应该与她恰恰相反。” 太后厌恶淑妃是情有可原的,两人本就是姑侄,已故廉亲王妃与淑妃更是双胞胎姐妹,淑妃执意要入宫,害的太后没了娘家依仗。 见过廉亲王妃姐妹的都知道,姐妹两长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王妃性子端庄稳重,淑妃温柔孱弱似水,淑妃在闺阁时就先天不足,鲜少见人。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廉亲王妃抑郁而亡后,淑妃会被纳入后宫,当时有流言说是皇帝早就觊觎廉亲王妃,王妃过世,不惜找个赝品以慰相思。 太后对此事深恶痛绝,但到底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冷眼看着,还因此跟娘家闹翻。 想到淑妃,魏宝福嘴角露出淡淡的一抹笑。 那笑里意味不明,太后也看不懂,很多时候太后都不是很懂自己这个孙女,但并不妨碍她疼爱她。 “那咱们就再给皇后写封信吧,如今皇子们都日渐长大,宫里从来就不缺争斗,不论是您还是我,咱们都不是毫无利用价值的,只要有用,咱们就能争取更多。” 弄死皇帝给自己亲爹报仇,魏宝福并不是没有想过,可一个皇帝关系着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仇要报,却不能动摇根本,这大昭到底还是姓魏。 “皇后那人看重名声,与皇上感情淡薄,太子的地位又不牢靠,她倒不失为一颗好棋子。” 魏宝福失笑,“祖母,这会儿咱们可没有拿乔的本钱,皇后是要拿咱们当棋子呢。” 太后不以为然,“谁是棋子谁又是执子之人,端看最后谁得益。” 到底是浸淫后宫几十年的人,看的尤为透彻。 “祖母心里有成算就好,咱们不着急,徐徐图之方能不出差错。” 太后赞同的点头,到了如今这地步,也只能如此了。 虽太后只能蛰伏在这行宫,但她对魏宝福的教养很是上心,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主持中馈都请了先生悉心教导,务必让她比所有人都优秀。 太后还在闺中的时候最不耐烦学这些,可轮到自己的孙女,却不得不压着她学,身后没有靠山的女子,日后能过的怎样,只能靠自己。 “你的那些教习先生都走了,可要祖母为你找更有才学的过来?” 近日几位先生都来请辞,都言,康平郡主之才学,在自己之上,太后是即骄傲又欣慰,可孙女好学,学海无涯,做祖母的总是想竭尽所能为她提供条件。 魏宝福笑着摇头,“咱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若是请了先生,只怕会增添不少麻烦,我如今更爱自己琢磨呢。” 面对自己未知的领域,魏宝福很有学习的精神,可她崇尚低调,让人看不出深浅才是最明智的。 如今既然已经遣散了先生们,那就不需要在请了,知道她根底的人太多,是会招人忌惮的。 “你放心,哀家都吩咐过,他们出去后也不会乱说,他们也都是惜才之人,又是真正爱惜你的,看着教着你长大,都是知道分寸的。” 魏宝福倒是不担心这些,先生们虽都有自己的古怪脾气,可也是真心盼着她好的。 “祖母,日后您多帮我搜罗些书籍吧,我爱看。” 太后笑着答应,“你比祖母强,日后定能找个好夫婿,美美满满的过一辈子,到了祖母这个年纪,定会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这是老人家如今最大的期盼,魏宝福没有反驳,上辈子没有结婚,却是有过恋爱经验的,最后走不到结婚这一步,只能说缘分还不够。 儿孙绕膝倒是没有体验过,这辈子倒是可以试试,说不定,会很美好呢。 “祖母,咱们先把信写好吧,这要好好斟酌的。” 太后点头答应,祖孙俩起身进了书房,斟酌再三,写好了两封信。 为了昭显太后的真心,连夜让人把信光明正大的送了出去,给皇后的信也让眼线送了过去。 夜晚的行宫格外森冷,即便是外面有大批的侍卫巡逻,行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也不敢肆意行走。 魏宝福站在窗前,不自觉摩挲着手里的玉葫芦,她还记得,这是两岁生辰时,母亲亲手为她挂在脖子上的。 那时母亲笑的很甜,眼里满是温柔爱意,她说过,葫芦寓意着福禄,她的孩子合该一辈子享福。 可,没过多久,父王狩猎时意外坠马身亡,她们都说母亲忧思成疾,放心不下父王,也跟着一起去了。 真相如何,她没敢深究,本能的她察觉到了危险,那个时候当个一无所觉的孩子,才是最稳妥的。 那位突然被封妃的姨母,还有原本对她很是疼爱,却又忽然翻脸无情的外祖,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好在她有耐心,不管真相如何,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将手中的玉葫芦放进锦盒里,她不去过多的纠结,有那个时间,倒不如好好打理手中的产业,身份在高贵都不如手中有银钱来的踏实。 自她十岁开始,太后就将廉亲王名下的产业并王妃的嫁妆通通都交到了她手里,一开始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们帮着打理。 到后来则她自己完全接手,更是培养了一批完全效忠她自己的能人。 不仅没有让手里的产业缩水,反而扩大了数倍,太后直接将自己的一部分嫁妆也给了她,放心的不在过问。 虽然祖孙俩被放逐到这行宫里来,但皇帝并没有软禁她们,祖孙俩能做的事情也不少,皇帝派过来的人,大多是盯着太后。 魏宝福这边倒是不惹人注意,这么些年来哪些人是眼线,也都差不多摸清控制住了,太后倒也不折腾,整日除了陪孙女就是礼佛。 慢慢的皇帝也就不多过问她们的事,却不知道自己的侄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手里握着金山银山。 “明日外边的掌柜们过来议事,那几人还需要远远的打发出去吗?” 钱嬷嬷说的是那些眼线。 她跟在郡主身边很是安心,哪怕不回宫,她家郡主日后也能过的不差,郡主的才智,是谁都夺不走的,这才是立身的根本。 “不必了,皇上知道我手里的产业,明面上的他不在意,暗地里的,他也不会查到,那些人,如今也养废了。” 钱嬷嬷放下心来,“那,珍珠和玲珑可是要叫回来了,她们本就是从小伺候您的,又是出自王府,若是不在身边,日后回宫,总会有人怀疑。” 魏宝福身边的人都是极忠心的,一开始或许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到后来,则是完全因为她的个人魅力,与她的身份无关。 将昨日看过的书拿起,魏宝福沉浸其中,有些含糊的说道:“嬷嬷放心,两位姐姐那里我已有安排,她们会跟在我身边。” 冰心看着自家主子,无奈对着钱嬷嬷笑,她们家郡主什么都好,就是一看书便会沉迷,只要有书籍在,哪怕不吃不喝也无妨。 钱嬷嬷悄声对着冰心说道:“今晚你值夜,可莫要郡主看的太晚,最多到亥时就要提醒郡主歇息了。” 冰心点头答应,送走钱嬷嬷,坐在一旁,手里拿着针线活,静静的做着。 时不时看一眼郡主,没了茶水就为她添上,烛火暗了就去剪烛心,伺候的再贴心不过。 第三章:反应 坤宁宫正殿 皇后端坐主位,虽容貌普通,但通身的威仪反而让人忽略了她略显寡淡的脸。 地上跪着一个有些瑟缩的宫女,宫女容颜娇媚,曲线玲珑,虽穿着跟其他宫女一样,却极为惹眼。 昨儿晚上好不容易皇上留宿,不成想,这小宫女就闹了幺蛾子。 “皇后娘娘,奴婢只是给皇上端茶时不小心扭到脚,皇上不过是扶了奴婢一把,奴婢真不是有意媚上,奴婢一直对娘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若是说谎,奴婢不得好死。” 小宫女边说边磕头求饶,惊恐的身体发颤。 皇后并未开口,她眼眸含笑,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漫不经心的翻看手里的账册。 不明就里的宫人命妇们都说皇后雍容华贵,端正慈和有母仪天下之范。 而只有皇后身边伺候的人才会知道,这端正慈和的面容下,掩藏着怎样的灵魂。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绣锦见皇后不作声,知道此刻该她说话了,她向来冷漠,开口也毫不留情。 “瞧你说的,好似咱们娘娘冤枉了你一样,也不看看你是哪个牌面儿上的人物,可犯得着让娘娘为难,老老实实承认了错不就行了。” 小宫女惊恐的摇头,恨不得拔腿就跑,离开这虎狼之地,可她若这样只会死的更快。 跪着上前拉扯着绣锦的衣摆,“锦姑姑,奴婢真无二心,您帮奴婢求求情,饶了奴婢吧。” 她的声音哀婉凄厉,皇后听的眉头微皱,仿佛被吵到了,很是不高兴。 “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若是坤宁宫的动静传出去,外人怎么看本宫。” 话落,看了绣锦一眼,面无表情的吩咐道:“这丫头倒是个养眼的,听说夏明最是喜爱这样的小姑娘,直接给他送过去做妾吧,就说是本宫赏的。” 说完又看了小宫女一眼,继续道:“本宫良善,你原还没到出宫的年纪,本宫放你出去嫁人,也不计较你的过失,你可要记得本宫的好。” 那小宫女听闻此言犹如跌落万丈深渊,满宫上下都知道,夏公公是何等狠辣的人。 他管着宫里的采买事宜,明明是个废人,却最爱磋磨容颜出色的小宫女。 不仅在宫外置了宅子,还娶妻纳妾,每年都要折腾死几个姑娘,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绣锦不给她哭嚎的机会,开口喊道:“来人啊,直接将人绑了送过去。” 几个小太监立刻上前,捂着嘴硬拖拉了下去,殿内的宫人静若寒蝉。 皇后这才稍稍解气。 “本宫虽不得宠,可到底是皇后,膝下还有太子,想羞辱本宫,踩着本宫上位的人,也得看本宫答不答应。” 皇后语气轻松,明明没有疾言厉色,说出口的话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绣锦低眉顺眼的站在一侧,估摸着皇后胸口的气顺了,挥手将殿内的宫女太监打发出去。 她从袖笼中拿出信件,躬身递上前。 “主子,这是刚送上来的信件,说是太后让人送过来的。” 皇后漫不经心的擦拭着自己涂着丹寇的指甲,闻言接过信件。 “这倒是稀奇事儿,咱们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怎么会想起我这个不讨喜的儿媳妇儿了。” 边说边拆开了信,绣锦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皇后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嘲讽一笑。 “太后倒是打的好主意,想让本宫助她回宫呢。” 绣锦并没有觉得诧异,这宫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足为奇,她只好奇皇后的态度。 “锦儿,你说本宫要掺和这事吗?”皇后也不着急。 绣锦是自幼就服侍在皇后身边,她本就是承恩侯府王家的家生子,当年若不是皇后看不得她被继母磋磨,一时心善救了她,只怕她早就死了。 因而不论皇后内里是什么模样的,她都不会有二心,皇后也极为相信她。 “那要看娘娘在这事上,能得几分好处了。” 皇后是皇帝的原配发妻,虽不得皇帝宠爱,可因着太子之故,倒也稳坐后宫之主的位置。 可自从赵淑妃入宫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淑妃深得帝王恩宠,其子也是聪明讨喜,相较太子而言,更得皇上宠爱。 近些年,淑妃看似不争不抢,可却从她手中夺走了一半的宫权,她又岂能坐视不理,若是长此以往,只怕她的皇后之位也不保了。 “满宫上下都知道,太后因为廉亲王的事很是厌恶淑妃,若是太后回宫,只怕不会让那贱人过得舒坦,看似这事对本宫百利而无一害,可本宫总觉得哪里有不妥。” 皇后性子多疑,从不轻易信任他人,绣锦斟酌片刻,谨慎说道:“太后如今唯独在乎康平郡主,若是咱们能拿捏住郡主,应该不会出大差错。” 如今的太后已不是当年的太后,绣锦觉得皇后大可不必太担心。 “你说的没错,怎么看这都是一笔合算的买卖,毕竟本宫是太后的儿媳,怎么着也应该帮着好好说合,咱们现在就去找皇上。” 皇后向来说一不二,绣锦也没有质疑的余地。 而此时的皇帝却正在淑妃宫中,大太监张德旺守在正殿门外,时不时伸头听听里面的动静,皇上过来时脸色可不怎么好看,也不知道太后又说了什么诛心的话。 皇上此时却很平静,他将太后的信件递给淑妃,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淑妃虽有疑惑,却还是笑笑伸手接过,低头细细看了起来,皇上也不催促,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过了片刻,淑妃柔声问道:“皇上将姑母的信拿给臣妾看,是想要臣妾说什么呢?” 皇上放下茶盏,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你难道没什么想法,不该说些什么吗?毕竟,太后对你敌意很大,她一回来,只怕就消停不了了,朕一直不让她回宫也不太可能。” 淑妃不是很在意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了,姑母也该想通了,也是时候让她们回宫了。” “康平那孩子也快要及笄了吧,也不知道性子如何,朕该给她好好指一门婚事,这样才能对得起已故的廉亲王。” 淑妃听了这话只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她知道这是皇上的试探。 面上却依然无动于衷,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哪里会做保媒拉纤儿的事,这姑娘嫁人,是得好好挑挑的,要看家世看人品,皇上哪有这个闲功夫,况且太子比康平年长,他的婚事才是正经需要皇上操心的事。” 皇上听了却极不高兴,站起身走了几步,终是有些气愤的低吼道:“你还是在意那孩子的吧,难道朕跟启儿还不如她重要?” 淑妃无奈苦笑,走到皇上面前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皇上,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廉亲王妃的双胞妹妹,她的女儿,我多操些心也是应该的,怕只怕太后回来,不会让我有安生日子过了。” 淑妃虽已三十多岁,但姿色不俗,如今又是刻意乞怜,看起来更是楚楚动人,皇上根本无法拒绝,不自觉的握上了她的手。 到底还是心疼爱怜占了上风。 “你放心,朕不会让她刁难你的,如今你是淑妃,有皇儿有宫权傍身,她若真为难你,你也不必理会就是。” 淑妃柔柔一笑,轻轻点头,眼里满是信任依赖,这样的眼神是皇帝最无法抵抗的,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你放心吧,朕会让她们进宫,只要不出格,你愿意宠着那孩子也无妨。”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淑妃故作不在意的说道:“我只要尽到姨母的情分就好,其他的自有太后操心,我还有皇上跟启儿要照顾呢。” 皇上听了这话,心里很是舒坦,“我们两个大男人哪需要你操心,你身子弱,不要忧思过重,万事都有朕呢。” 淑妃一脸满足的点头答应,她如同被夫婿疼爱的小妇人,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夫君,皇上尤为满足,一直待到早朝才走。 皇上一离开,齐珍就走进内室,只见淑妃身着里衣,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长发,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之感。 “娘娘,昨儿个皇后来找过皇上,张德旺自作主张的将人打发了。” 淑妃回过神,柔柔一笑,不是很在意的说道:“这与我有何干系,我即不知她来,又没让她走,她若记恨,那我也无法。” 此时此刻,淑妃已没了伪装自己的心思,她只想让自己心里畅快一些。 齐珍看出自家主子有些不妥,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轻声问道:“娘娘可用在歇息片刻。” 淑妃摇摇头,她似哭似笑道:“太后要带着康平郡主回来了,太后的慈宁宫得好好收拾,偏殿肯定是要给郡主住的,那里得好好布置一番,我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哪里能歇着呢。” 齐珍看着她的神态,心有不忍,却还是硬着心肠道:“娘娘,这些都有皇后娘娘操心,咱们只要在旁看着,有不足之处帮着补足就成了,倒是四皇子近日有些伤寒,您该好好照顾他才是。” 淑妃一怔,泪水不自觉的滴落,她痛苦的几近失态,可还是拼命的压抑着。 站起身,状似不在意的说道:“那就给我挑身衣裳吧,我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太后回宫是大事,总要跟她商量商量的。” 这会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那就是在自找苦头,可齐珍什么也不能说,娘娘心里的苦,她无法感同身受,只能默默陪在她身边。 果然,主仆二人还没进坤宁宫就被守门的宫人拦住了,绣锦面无表情的说皇后还未起身。 淑妃毫不在意,她平静极了,面带笑容的站在宫门外等着,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齐珍连忙上前,将手里的荷包塞给绣锦。 “还请绣锦姐姐说说好话,我家娘娘是为了太后回宫的事找皇后商量呢。”齐珍忙上前说好话。 平日里绣锦对人都是冷冰冰的,齐珍却对外温柔和善,两人虽各为其主,倒也没有什么大仇怨。 一听是太后的事,虽有疑惑,绣锦却也不敢耽搁,恭敬的给淑妃行完礼就进去了。 此时皇后早已穿戴整齐,慢条斯理的用着早膳,甭管淑妃有多得宠,只要她还是皇后一天,淑妃也只能来乖乖行礼请安。 绣锦进屋低声将齐珍的话复述一遍,皇后很是诧异,“莫不是淑妃打算做个好姨母,给自己留个好名声?不然她怎么会同意太后回宫,不百般阻拦了?” 绣锦摇摇头,开口道:“或许这是皇上的意思,淑妃娘娘也奈何不了呢。” 皇后倒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皇上是一直把太后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若不是廉亲王意外身亡,只怕她还得在太后跟前伏低做小呢。 “罢了,无论是不是皇上的意思,只要目的达到了,都是一样的,请淑妃娘娘进来吧,本宫可是想看看淑妃娘娘这会儿心里慌不慌。” 绣锦点头应诺,她可没看出淑妃有什么慌张的,倒好似很迫切,瞧着就觉得古怪。 但她知道皇后说一不二的个性,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皇后以为会看到淑妃萎靡不振的样子,结果却大失所望。 “淑妃倒是真孝顺,皇上还没下旨,你倒是挺着急啊?” 两人是死对头了,也不必装什么姐妹情深,都没那个闲工夫。 淑妃也不在意,对着皇后弱不禁风的柔柔一笑,“娘娘也知道,我身子不大好,太后回宫还需要娘娘来张罗,咱们都是皇上的妻妾,总不能事事都要皇上提点。” 皇后最是厌恶她这个样子,“本宫还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呢,还用不着你提点。” 淑妃也不在意,施施然一笑,“皇后不听,那臣妾也不多言了,这就告退。” 淑妃不在乎皇后是何表情,直接转身离开。 第四章:散漫 宫里的热闹魏宝福却是看不着了,即便是看见了,她也会无动于衷吧,毕竟能让她上心的人并不多。 此刻她正看着书房的这些账册头疼。 珍珠站立在一旁掩嘴偷笑,终是忍不住开口调侃。 “郡主,您还是得多调教些得用的人,瞧瞧这些小山,我都担心管多了事,会不会未老先衰,真是怕的紧呢。” 魏宝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就你金贵,我不也陪着你们一起了吗,你若是真未老先衰了,我就给你买个小夫郎回来伺候你,保准你晚年生活安逸,况且,调教得用的人,哪是那么容易的。” 珍珠已到了花嫁之龄,又帮着魏宝福管生意多年,这些年历练的泼辣干练很多,听了这话虽有些脸红,却还是强撑着回嘴。 “那我可等着郡主了,不满意我可不要。” 玲珑正好带着冰心玉壶一同进来,闻言笑着问:“什么不满意不要啊?你又没规没矩了。” 魏宝福笑着替她辩解“玲珑姐姐莫气,珍珠跟我闹着玩呢,你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若是事事都端着,那也太无趣了。” 边说边拿起账册拨弄着手中的算盘,就这两天商铺的掌柜都要来盘账了,她得做到心里有数,这些事却是不能假手于人的,毕竟,她如今手里握着的财富可不少。 珍珠玲珑都是魏宝福身边能干的大丫鬟,不管是对内对外她们都能一把抓,最近因为考虑到回宫的打算,就将人招了回来。 这两人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了,身上都有种干脆利落的爽利劲儿,一看就是经过事做过主,能独当一面的人。 冰心玉壶很是羡慕,可她们却不嫉妒,无论郡主怎么安排,那都是有原因的,日后,她们也是要担当重任的。 “瞧两位妹妹跟在郡主身边养的,这通身的气派,外面的那些小官家的姑娘可比不了,还是留在郡主身边好。” 玲珑发自肺腑的感慨,她虽在外行走,可时刻不忘自己的身份,无论在外有多少人阿谀奉承,始终都觉得不如待在郡主身边踏实。 魏宝福闻言笑着抬起头,“日后你们就不出去了,也都养在我身边,铺子都稳定下来了,外面的事交给顺子总理,你们就跟在我身边帮着看看账册就成了。” 珍珠哀嚎一声,“郡主,我还是喜欢待在厨房给您琢磨好吃的,这看账册的活儿,您还是交给冰心玉壶吧。” 不等魏宝福发话,冰心率先说道:“珍珠姐姐可不能偷懒只管着厨房啊,能者多劳,咱们郡主身边事情可不止这些。” 珍珠无奈撇撇嘴,“行了行了,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吧,我人微言轻,也不多说了。”那委屈的模样,惹得大家又是一阵笑闹。 魏宝福从来不偏袒谁,一般都是有问题她们自己解决,四人年龄也差不多,倒是相处的很和乐,并未出现勾心斗角的事,自己身边人,算计多了,她也是很不喜的。 “好了,都莫胡闹了,不然嬷嬷听到动静,该教训咱们了。”玲珑赶紧开口压一压几人。 平日里虽跟着郡主嬉闹,但大家伙还是害怕钱嬷嬷的,她老人家专门管着郡主身边的人,不管是规矩还是礼仪,都不可出错。 提到钱嬷嬷大家也都不敢放肆了,看的魏宝福好笑不已,所以身边有个镇宅嬷嬷还是很有必要的。 堆成小山的账册自然不能让魏宝福一人来看,她只把一些关乎命脉的仔细盘算一遍就成了,其他的有这几个丫头掌眼,她对她们几个还是很放心的。 重生前的魏宝福除了工作,休息的时间并不多,如果有的话,要么就是回孤儿院帮忙,要么就是出去旅游走走看看。 去孤儿院就像是回了家,可以让自己的心灵放松,出去旅游是给自己的眼睛放假,不论哪种方式,她都觉得很满足。 毕竟成年人的世界,就没有不累的。 现如今,出去旅游是不成了,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女生活,她也能找到新的乐趣,看书作画或者是让身边的人琢磨美食,无论哪一种她都可以从中得到乐趣。 能多活一世,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大发善心,让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太后正院内 赵太后跪坐在小佛堂里,手里拨弄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见冯嬷嬷进屋,这才双手合十给佛祖磕了头才站起身,冯嬷嬷赶紧上前搀扶。 两人出了佛堂,进了内室,太后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送过来了。” 虽然太后如今离宫,可到底曾经也是后宫之主,她手里握着的暗线不在少数,这些即便已经被皇上清洗一回,可还是没有完全铲除干净。 冯嬷嬷轻声将宫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太后的这些暗线还不能折损,只敢远远的打听,故而搜集的消息,听起来也有些模棱两可。 太后细细思索片刻,开口说道:“看来,我们或许将淑妃想错了,可能,她并非完全无情,可不管怎样,她做出了选择就得承受哀家的怒火,这笔账,哀家是不会看在宝儿的面子上,息事宁人的。” 人在痛苦绝望的时候,总会想要有个发泄怨怪的对象,而太后却是全部都放在了淑妃身上,冯嬷嬷不敢多言。 只有些犹豫的问道:“若郡主将来知道一切,会不会怨怪您,到底淑妃与您都是赵家人,即使做不到守望相助,可也不好..........” 冯嬷嬷话没说完就对上了太后阴冷的目光,她下意识的跪在地上请罪。 太后凉凉的说道:“哀家倒忘了,你也是赵家的家生子。” 冯嬷嬷以头抢地,哽咽着说道:“太后明鉴,老奴这辈子只对主子您一人忠心,只是奴婢不希望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错误的判断,到时候您又该怎么面对郡主,您总该要替她考虑考虑。” 太后看都不看她一眼,倔强道:“宝福是哀家一手带大,谁也比不上哀家对她真心,她父母双亡,哀家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好,更何况,我儿的死,淑妃也是罪魁祸首,我对付她,这样即便宝福知道真相,她也不用为难。” “你若是真对哀家忠心,就别在劝哀家,如今这世上,除了宝福,哀家谁也不在乎,哀家回去,绝不让他们好过,淑妃必死无疑。” 冯嬷嬷看着被仇恨折磨的太后,只觉得心疼不已,轻声说道:“奴婢以后在不多言了,太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奴婢总是陪伴在您身边的。” 听见她这么说,太后的面容也和缓很多。 “宝福那里可是忙乱的很?你抽空给她多送些补品,年轻的小姑娘,在忙也不能伤了身子。” 说到孙女,太后变的温情许多,跟普通的祖母并无二样,冯嬷嬷低声应诺。 太后似是想到什么,略带得意的说道:“若是皇上知道宝福手里握着的财富,比他的国库还多,你说他会不会着急,可惜了哀家的宝福不是男儿身,不然哪还有那些皇子的事。” 冯嬷嬷无奈说道:“若是男儿身,只怕咱们也没有如今的安生日子过,郡主聪慧,有几个男儿能比的上呢,娘娘是有后福的,郡主最是孝顺不过。” 若不是康平郡主有能耐,只怕太后的日子也不好过,毕竟这世上大多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太后若孤身一人,那些势利眼的奴才都能将她生吞活剥了,宫里可都是些没有同情心的。 太后倒是认同她的话,感慨道:“宝福那孩子既聪明又仁善,也不知日后会便宜哪家小子,若不是真正有本事的,可配不上哀家的掌上明珠。” 冯嬷嬷很是赞同,一般的小子,那是给自家郡主提鞋都不配的。 第五章:猫腻 嫁什么样的丈夫,魏宝福还真没考虑过,她相信缘分到了,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此刻她看账册却发现大问题了,不自觉的眉头紧锁,第二遍对账问题依然存在,这账本做的很是巧妙,若是一般粗心大意的还真不易察觉到。 “郡主,先喝些银耳汤润润喉,这事情虽多,可也不能一下子操劳太过,还是身子重要。” 钱嬷嬷贴心的给魏宝福端上汤,她可是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她眼里,郡主的身子比什么事都要紧。 “嬷嬷辛苦了,珍珠玲珑,你们对汤掌柜了解多少?” 魏宝福接过汤,尝了一口,开口问二人,两人跟那些掌柜也是打过不少交道的。 二人相视一眼,都察觉到可能是出了事了,赶紧放下手里的账册面容严肃的站起身。 魏宝福摆摆手,“都坐下说,没外人在,不必多礼。” 二人听话的坐下,冰心和玉壶也都停下了手里的事,仔细听着。 珍珠谨慎的开口道:“汤掌柜一直管着凤祥楼,为人虽有些傲慢,但平日里还算尽职,因为是管着明面上的生意,只要凤祥楼不出岔子,咱们也没理会太多。” 玲珑接着说道:“这人听说很爱面子,凤祥楼因为有郡主亲自设计的珠宝首饰在,很是受欢迎,赚的银子多了,他难免也就心大了,据说他有个容貌出众的女儿,仿佛攀上了高枝。” 二人这么一说,魏宝福心里也就有些底了,她不紧不慢的喝完银耳汤,将空碗放下,对着钱嬷嬷说道:“嬷嬷给顺子传消息吧,让他明日到行宫来见我。” 钱嬷嬷点头答应,虽她不想看着自家郡主忙碌,可也知道轻重缓急。 “郡主,此次汤掌柜敢在账本上做手脚,只怕还有其他人心思浮动呢,奴婢估摸着,明面上的那些掌柜都有些不安分了。” 玲珑本就是细心的姑娘,这几年又被魏宝福委以重任,心思清明自然也看的清楚,只不过,她这才刚回来,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不想,让郡主自己发现了端倪。 珍珠也忙着补充道:“他们大概是觉得郡主不受皇上重视,空有郡主的身份,暗地里的那些掌柜,因而或多或少都是受过郡主恩惠的,倒也忠心,要比明面上的省事很多。” 钱嬷嬷没想到那些掌柜的敢如此,有些气愤的说道:“这些人真是狗胆包天,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郡主能用他们已是天大的福分,胆敢有二心,简直找死。” 魏宝福淡定一笑,“这些人可不就是找死嘛,都以为我跟祖母要蛰伏一辈子呢,我若不杀鸡儆猴,只怕后面的生意就难做了,看来是不得不让他们见见血了。” 钱嬷嬷很是不忍,有些心疼的说道:“郡主,等查出来是哪些人找死,咱们让太后出面处理吧,毕竟您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若留下心狠手辣的名声,对您也不好。” 魏宝福不赞同的摇摇头,认真说道:“我若没猜错,觊觎我明面上家产的人不在少数,我若是不亲自处理,让祖母出头,或许也能起到震慑作用,可那样,只怕会给众人留下个懦弱好欺的名声。” 谁又愿意去剥夺别人的生命呢,身上沾血,听着就让魏宝福不舒服,可在这样的封建朝代,如今这样的情形,她没有别的选择。 “日后这样让祖母替我遮风挡雨的话,都不要说了,我该站起来为祖母遮风挡雨了,也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人知道,我康平郡主,虽是弱女子,却没有妇人之仁,想动我的东西,那也要看看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此刻的魏宝福虽还是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模样,但她眼里的坚毅果敢,让在场的众人无端觉得踏实安心,谁不想跟在以为有魄力有手腕的主子身后呢。 见她们不说话,魏宝福无所谓笑笑,轻松说道:“日后你们要习惯我这个样子,咱们回宫之后,确实要更加小心谨慎,但不可留下好欺负的印象,谁若惹我,我必不会轻易放过。” 珍珠既高兴又担忧,“可郡主,这件事肯定会传到皇上耳中,到时会不会影响咱们回宫呢,毕竟,还没有回宫的确切消息传来。” 魏宝福摇摇头,“我们一定会回宫,这次如果皇上不下诏,我会制造舆论压力,逼得他不得不让我们回去,毕竟,皇上也不想背上苛待嫡母,磋磨亲侄女的名声,况且,宗室那边可是认可我这个皇室嫡出血脉的,即便是不回宫,我也是要回廉亲王府的。” 如今的廉亲王府已成了康平郡主府,这也是当初太后强硬逼迫皇上下的旨,皇上可以拘着太后,却没有理由不让魏宝福回她的郡主府。 话虽如此,可到底太过折腾,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愿意出此下策,她可以小露锋芒,却不能让皇上觉得锋芒太过。 钱嬷嬷也知道关系重大,不再多言,魏宝福继续看着手里的账册,“你们看的时候仔细些,有些人爱耍小聪明,里面似是而非的东西很多,这次一起处理掉。” 四个丫鬟连声应诺,钱嬷嬷也不耽误时间,立刻行礼退出去,她要给余顺递消息。 余顺不仅是魏宝福最重要的心腹,也是钱嬷嬷的干儿子,他刚净身入宫那会儿年纪小,因为伤口发炎高烧不退,多亏钱嬷嬷替他找太医偷偷医治才捡回一条命。 自那以后他就认了钱嬷嬷做干娘,他们被放逐到行宫,他也毫不犹豫的跟着一起过来,可以说是一起同甘共苦过来的。 外面很多事情魏宝福都不方便出面,就让余顺出去办,他为人机灵,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这几年魏宝福的生意也多亏了有他在。 他本就是阉人,本以为一辈子也就是老死宫中的命,结果有此机会,因而格外感激,本就是无根之人,他不贪钱不爱权,就爱这样跟个普通男人一样立足于世,因而对魏宝福格外卖命。 第六章:底气 余顺接到消息第二日便入了行宫,他也不必去给自家干娘请安,钱嬷嬷那是有时间就肯定陪在郡主身边的,单独去找她也是白找了,小老太太忠心着呢。 果然,跟着玉壶进了里间,便看到钱嬷嬷立在郡主身侧,余顺笑着行礼问安,对他来说,面前的这几人,就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不必多礼,快些坐下吧,我看你似乎瘦了些,可是最近忙乱的很。” 魏宝福也同样当余顺是自己人,对她来说,自己的团队成员都是顶重要的,尤其像余顺跟钱嬷嬷这样跟她一辈子的。 余顺脸上的笑容更暖了,他咧着嘴笑,毫不在意的说道:“郡主不用担心奴才,这是最近往外面跑的多了,风餐露宿的难免有些吃不消,奴才只要歇息几日就好,要是再能吃上珍珠做的美食,那保管能胖回来。” 珍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忍不住吐槽道:“你若能安安分分待在行宫里,保准你天天能吃到我做的饭菜,谁让你心野呢。” 余顺不赞同道:“这怎么能说心野呢,咱们郡主身边可不得需要我这样的人跑腿儿嘛,你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俩人一见面就要拌嘴,魏宝福赶紧打断,“好了好了,待会儿你们再闹,先说说正事吧。” 说起正事,在场的人也都消停了,一个个面容严肃起来,余顺虽喜欢跟亲近的身边插科打诨,但他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不等魏宝福开口说,他已经恭敬的递上探查到的消息,钱嬷嬷赶紧拿上来呈给魏宝福看。 “奴才也不知郡主要吩咐何事,只不过,近日奴才察觉到有些人心思浮动,自找死路,因而不等郡主吩咐就先彻查这些人,奴才以为,这些人要尽早处理,否则后患无穷。” 魏宝福粗粗看了一眼手上的信,抬头赞扬了看了一眼余顺,“我让你回来,也是想要你去查查,没想到,你也察觉到了,不错,做事就是要心细,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余顺赞同的点头,他越是在外见识过,越是佩服自家郡主的聪慧果敢,这世上大概没有女子敢这般行事了。 “你们先不要有动作,再过两日,那些掌柜的就要过来了,到时候一网打尽,免得打草惊蛇。” 魏宝福心中早有决断,此次是非见血不可了。 余顺有些踌躇道:“毕竟牵涉到太子,虽然汤掌柜家的姑娘只是太子的通房,但若动了他,肯定是伤了太子的颜面的。” 魏宝福毫不在意的道:“你觉得太子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他既然要了人,那肯定就是动了抢夺的心思,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动了我的东西,那就要付出代价,太子又如何,既然还没登基为皇,那就老实行事。” 大抵是察觉到康平郡主的身家有多丰厚了,即便是一国储君,那也是需要银钱办事的,更何况,宫里其他的皇子已经长成,斗争在所难免,有了银钱的支撑,自然底气更足。 “承恩侯王家本就算不得什么大家族,这些年已没有拿得出手的男丁支撑门庭,若不是王皇后稳居后位,只怕王家早就没落了,太子身后没有强有力的母族支撑,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钱嬷嬷适时的补充,她毕竟是见多识广的老人了,虽离开京城数十年,可到底也是知道一些的,王家的颓势是谁都看的出来的。 当年太后为皇上定下王敏芝这么个王妃,替廉亲王求娶娘家的亲侄女,两家本就实力悬殊,若说太后没其他心思,估计也没人相信。 魏宝福虽跟皇后太子没什么接触,但她的政治敏锐度还是有的,自然能想通原因。 “其他几家,目前也只是在试探阶段,倒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毕竟您是太后的亲孙女。” 余顺接着说道,这些勋贵们都是见识过太后的脾气秉性的,若是她真发起火来,处死一两个人,皇上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人家是母子,生恩还不及养恩大呢。 “我知道,所以此次,我必须要让那些人知道,对我伸手,就只有被剁爪子的命,这样做还是很有必要的。” 魏宝福越发的清醒,余顺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郡主,这些让奴才来做吧,您没见过血,何必沾上这样的脏污呢。” 魏宝福笑着摇头,她的心里很是欣慰,身边人都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的,可她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啊。 “此事我已经有决定了,到了那日,你将父王留给我的亲卫都带进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让他们也见见血了。” 提到廉亲王亲卫,余顺有些热血沸腾,那些人如今是郡主亲卫,各个都比之前厉害,魏宝福特意采取了现代部队的训练方式打磨他们。 这也多亏了前世她拍过的一部军旅题材的电视剧,那个时候她在部队待了将近一年,很深刻的感受到了部队的魅力,更是认真的学习了很多知识,没想到到了这里还能用上。 “郡主,奴才最近又收留了一批孤儿,听了您的话,小姑娘也收留了进来,完全按照亲卫的训练来,连武教头都说,他们再过两三年,都是能得用利器。” 魏宝福并不觉得意外,这早就在她的预测中,手里有钱,有了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她要把她的贵女身份能带来的权势用到极致,日后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能立足于世。 魏宝福商议事情从来都不会说废话,事情商议好就让他们离开了,钱嬷嬷好不容易见到余顺,娘俩肯定是有话要说的。 果然,母子俩相携离开,两人进了钱嬷嬷的屋子。 钱嬷嬷有些抱怨道:“你瞧瞧你,如今入了秋,早晚那么凉,你是伤过身子骨的,应该多穿些才是。” 余顺扶着钱嬷嬷坐下,也不顶嘴,孝顺的点头答应,自己真心敬重的娘,说什么话都得乖乖听着不是。 第七章:事前 “娘,郡主不是苛刻的人,身边也不缺人伺候,您也年纪大了,该休息还是得休息,不用日夜守着。” 余顺最是孝顺不过,自从他八岁被他爹跟后娘提溜着送进宫开始,他就没有亲人了,直到钱嬷嬷出现,他才感觉有了亲人的牵绊。 钱嬷嬷笑容慈祥的说道:“郡主哪里会让我日夜守着呢,每日守一会儿就让丫头们送我去歇息,郡主对我好着呢。” 余顺这才放心的点头,感慨的说道:“咱们这些跟着郡主的人,都是运道好的,尤其是我。” 钱嬷嬷赞同的点头,“可不是说,若没有郡主,咱们这些人还不知过成什么样呢,所以啊,你可千万不能因为外面的诱惑做错事,连累了郡主。” 余顺无奈苦笑:“娘,儿子就是个无根的人,能有什么被诱惑的,况且,再多的诱惑,也没有您和郡主重要,说句僭越的话,郡主既是我的主子也是我的亲人呢。” 虽大家都没有明说,但对郡主的敬重爱戴都是一样的,钱嬷嬷放心的点头,“你为郡主办事要多用些心,近日太后又有些情绪不佳了。” 余顺倒是没有太惊讶,太后也不是一两天这样了,“娘,您也别操心太后那边了,怎么说她老人家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出不了事。” 太后虽有时折腾人了些,可从来没有误过大事的,钱嬷嬷心里也清楚,不过是心疼郡主多念叨了几句,母子俩多日未见,这一说上话难免耽误不少时间。 等到余顺跑进小厨房找珍珠要好吃的,已是晚膳时间了。 魏宝福带着身边人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建章行宫里看着处处平静,却又透露出不寻常来,那些乱七八糟的眼线,早就下了药睡死过去了。 他们醒后可不敢给自家主子报信,毕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魏宝福并没有将事情告知给太后,只吩咐冯嬷嬷守好太后,莫让她出院子。 太后又岂是无知无觉的,早起穿戴好,悠闲的喂着挂在笼中的鸟儿,皇上为了彰显自己的孝心,可没少往行宫送这些小玩物。 听着院外明显比平日多了不少的脚步声,而且这声音不仅铿锵有力,仿佛还整齐划一,太后有些好奇,想要出去看看。 冯嬷嬷笑眯眯的说道:“太后,郡主可是跟老奴千叮万嘱,今儿可不让您去凑热闹,您可不能让奴婢难做。” 太后好笑的摇摇头,“你啊,就是喜欢跟哀家较劲,哀家若是想出去,你能拦的住吗?况且,宝丫头还是太年轻了,脸嫩着呢,真有事了,哀家得在后面给她撑腰,我瞧着,这次事情肯定不小吧,她虽没跟我明说,可我又不是傻的。” 冯嬷嬷接过她手中的鸟食,有些感慨道:“这也是郡主的孝心呢,她啊,想要独当一面,牢牢的护住您,您该成全她的孝心,孩子大了总是要放放手让他们自己闯的。” 太后不甚赞同道:“我宝丫头本就没有父母护持,我若随意放手,她受委屈了怎么办?” 冯嬷嬷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要知道,她也是极不愿郡主受伤的,郡主也是他们这些人的全部指望呢。 “可郡主如今想要自己处理,您若擅自出面,恐怕会违背郡主最初的意愿,咱们郡主是心里有成算的,您在瞧瞧如今这阵仗,谁还敢不听话。” 冯嬷嬷还是向着魏宝福的,她也觉得凭着自家郡主的能力,没有什么事处理不好的。 太后虽有时很强势,但面对自家这个小孙女,她是真强势不起来,到底还是心疼占了上风,叹了一口气。 “哀家就是不放心,这样吧,咱们偷偷站在一旁观看,若是她能掌控全局,咱们也不必出面,若是控制不住,哀家就替她出头,哀家倒要看看,那些人到底有没有胆子。” 这是如今最妥当的方式了,冯嬷嬷笑着说道:“那,要不,老奴先去安排一下?” 太后淡笑着点头答应,冯嬷嬷笑眯眯的朝着郡主议事的前厅而去,她倒不是特意去告密,只不过她这一番动作肯定是会让郡主知道。 知道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行事也能更大胆一些,可能也是好事。 一大早,魏宝福身边的宫女嬷嬷们严阵以待,势必要将她打扮的看上去就高不可攀。 她自己倒很平静,边看着手里的书,边由着玲珑帮她梳妆。 “郡主,奴婢觉得,您还是打扮的华丽些更好,这样多少起到些震慑作用。” 珍珠还是很清楚那些掌柜的秉性,他们与暗地里的掌柜不一样。 魏宝福淡定的翻书,头也不抬的说道:“我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打扮的盛气凌人,反倒让人觉得虚张声势,在我看来,这就是一次简单的议事,他们还不配我盛装打扮呢。” 珍珠也就不在多言了,因着魏宝福说的这番话,丫头们都神奇的淡定下来。 掌柜们来的都很早,他们虽帮着康平郡主管事,但都是隔着帘子的,进这行宫也是屈指可数。 汤掌柜身着华服,面有得色,想着他如今身后有太子撑腰,想必郡主也不得不多看重一些,说不定还能多要些铺面管着。 温掌柜却是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他这是第二次进行宫,第一次来的时候,行宫虽也规矩森严,可却没有今日的肃杀之气。 温掌柜这人最是谨慎不过,他立刻思索自己近半年的所作所为,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的错处,心里坦然了很多。 “瞧瞧,这行宫的宫女就是不一样,到底是皇宫内院。”汤掌柜毫无顾忌的说笑。 温掌柜闻言,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些,身旁的李掌柜也有所觉,两人不动神色的交换了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后退到了一处。 “老温,你瞧见了刚才过去的侍卫没有,他们穿的不是行宫守卫的衣服,我瞧着倒是像郡主亲卫。” 李掌柜的夫人是太后身边放归的宫女,他也就见识多一些,温掌柜一听更觉事情不小。 “咱们都谨慎些,小心无大错”温掌柜说话声音极低,额头上也有了细细的汗,虽他知道自己并无错处,到底还是胆小害怕了。 “别紧张,郡主不是随意迁怒的人,咱们无二心,又没出错,殃及不到咱们。” 有了李掌柜的安慰,温掌柜也平静不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勉强笑笑。 第八章:立威 汤掌柜依然一无所觉,闲庭信步般的走进议事厅,虽让他们入了行宫,却也是不可随意行走的。 议事厅布置简洁,陈设跟宫中比算不上精品,但在这些掌柜们眼里,已是十分难得了。 如今掌柜们已经到齐,郡主却久久没现身,以前从不会这样,康平郡主虽出身宗室,却从不跟他们摆谱,像这样久不露面的情况从未出现过。 余顺站在议事厅后面的耳房,见时候差不多了,起身带着护卫们走了进来。 忽然呼啦啦进来一群身着统一侍卫服的男人,一看都是不好惹的,在座的人都有些紧张了,汤掌柜也难得露出了些异色。 侍卫们极有纪律的站立两侧,连站姿都是一模一样,余顺这才满脸带笑的走上前。 看见熟悉的人掌柜们略放松一些,李掌柜大着胆子站起身,先给余顺行了礼,这才开口。 “余掌事,不知郡主有何吩咐,咱们都是升斗小民,这阵仗,都有些吃不消啊。”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摸摸额头上的虚汗,他最是机灵不过,平日里跟余顺珍珠等人都很亲近,这次虽没听到什么消息,但他做好该做的也就妥当了。 余顺最喜欢外面人喊他余掌事,这可比余公公顺耳百倍,他不在意的摆摆手。 “郡主要做什么,我这做奴才的怎么会清楚,只要咱们不做亏心事,难不成郡主还能草菅人命,都踏实坐着吧。” 汤掌柜一听这话,身上冷汗直冒,他望向余顺,余顺正好朝他看过来,那眼神冰冷,仿佛是在看死人。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是他的事暴露了,忙站起身,“还请余掌事帮我跟郡主告饶,我突然想起铺子里还有极重要的事情没打点好。” 说完,不等余顺答应,抬腿就想离开,余顺也不阻止,看着他往外走,就在他要跨出门槛时,只见站立门边的侍卫迅猛无比的出脚。 汤掌柜一下子栽倒在地,门牙被摔断了,口中鲜血涌出,乍一看很是骇人。 余顺嘲讽一笑,躬下身,高声喊道:“郡主到.......”在场众人下意识的磕头行礼,谁也不敢出声。 汤掌柜目露凶光,狼狈的爬起身,不等魏宝福坐下,就气急败坏的叫嚷起来。 “郡主未免太过苛待下属了,汤某人好歹为您鞠躬尽瘁数年,如今居然被侍卫如此对待,郡主不怕寒了咱们这些掌柜们的心吗?” 魏宝福倒是没想到,这人还敢叫嚷,挥手示意宫女们将帘子掀开,今日她要让他们看看,还没有她康平郡主不敢做的。 “汤掌柜有些托大了呢,你有何本事能代替在座的掌柜发言?”魏宝福声音轻柔,丝毫没有动怒。 众人见珠帘掀开,都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眼,这一眼却让众人惊愕不已,似乎都没想到,康平郡主居然有天人之姿。 若不是此刻时机不对,只怕少不得要感慨一番了。 汤掌柜倒是没有被魏宝福的容貌惊到,他越发觉得事情不妙,强撑着说道:“郡主不必如此说,即便我没那么大本事,可到底也是为郡主效力的,郡主属实不该纵容侍卫。” 魏宝福笑了,不紧不慢的从宫女端着的托盘中拿起账册,毫不留情的扔到他面前。 “汤掌柜是不是觉得自己做账精妙绝伦,本郡主不会发现呢?那亏空的三万两银子,你是自己吐出来还是要本郡主抄你的家?” 汤掌柜这才开始恐慌,他知道,今天这阵仗,只怕没办法善了了。 强撑着说道:“不瞒郡主,如今我家小女儿入了东宫,如今已是太子通房,属下将这笔钱孝敬给了太子,这样也是为了郡主好,毕竟郡主无人可依,有了太子撑腰,日子总要好过不少。” 魏宝福有了些许怒意,脸上却依然平静,她忽然不想在听这人废话了。 “将汤掌柜拖下去乱棍打死吧,看在他为本郡主也尽过力的份上,本郡主会好好安葬他,其他几位掌柜跟着一道观刑。” 这个命令不可谓不狠绝,在场众人都惊到了,太后在后面看着自家孙女,眼中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汤掌柜哪里肯乖乖服刑,一边挣扎一边嘴里喊着:“郡主不能如此对我,我女儿是太子通房我是太子岳父,我若死了,太子绝对不会饶你。” 魏宝福毫不在意,连回他话的兴趣都没有,慵懒的靠在座椅上,看上去格外娇小玲珑。 余顺嘲讽一笑,“你以为你是谁?说白了不过就是郡主养的一条狗,郡主就算是杀了你,也没人会管,还有,太子可没有太子妃,你是哪门子的岳父,这话若是说出去,只怕太子连你那闺女都不会放过。” 汤掌柜知道如今是没有活路了,即便他是太子的人,那也是无足轻重,太子显然不会为了他与郡主闹翻。 “郡主,奴才知道错了,您放过奴才吧,日后我一定为您尽心尽力,奴才可以做很多事,奴才是有能力的。” 他边说边磕头,魏宝福很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可现在不是她能退就退的时候。 “你的忠心来的太晚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留着跟阎王爷说吧,或许他老人家还能用你呢。” 余顺见时候差不多了,走过去狠厉的开口道:“直接堵了他的嘴,拖下去打死,不得扰了郡主清净,各位掌柜们一起去看看吧。” 几位掌柜都有些腿打颤了,此刻哪还敢说话,温掌柜要不是身边有李掌柜扶着,只怕已经腿软晕倒了。 侍卫们将人拖了出去,掌柜们战战兢兢跟在后面。 不一会魏宝福就听见了棍棒打在身上的噼啪声,一开始汤掌柜还叫喊,求饶,不知几息功夫就没了声响。 魏宝福只觉得胸口堵的难受,几欲作呕,可事情还没完,她得看着,得让汤掌柜的死达到最大益处。 片刻后余顺带着掌柜们走了进来,那些人此刻已经站不起来了,全靠侍卫们拉扯着带进屋。 魏宝福此刻表现的很轻松,仿佛嘴角还带笑,可掌柜们却觉得她无比可怕。 “大家不必惊慌,该死的人死了,这剩下的,该好好收收心了,毕竟本郡主还仰仗你们不是,查出来的可不止他一个,本郡主手上已沾了血,不介意再多一些。” 第九章:温情 话落她还意有所指的环视了众人一眼,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或许她表现的太过自信强大,让原本心里有鬼的掌柜们一下子失去心理防线,先是张掌柜两股战战的跪倒在地。 痛哭流涕的说道:“郡主,小的只是贪财了些,就透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郡主饶命啊。”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头砰砰响的磕在地上,他虽贪财却更惜命。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跪下,似乎是在为他求情,魏宝福讽刺一笑,“你觉得无关紧要,却不知道别人从中能推测出什么东西,不过你放心本郡主会先留着你的命,至于这命长不长,那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张掌柜仿佛溺水的人得救般,头磕的更响了“小的谢郡主饶命,谢郡主不杀之恩,日后小的一定不会有外心,誓死效忠郡主。” 魏宝福并不搭理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云淡风轻的说道:“在座的各位,你们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做了什么,本郡主或早或晚都会知道,尔等且好自为之吧。” 明明话语平淡,却偏偏让众人感觉到压力,见魏宝福转身离开,众人躬身行礼。 等到看不见郡主,大家这才站起身搀扶着离开,温掌柜苦笑一声,拉着李掌柜道:“老李啊,我原本以为郡主是个再软和不过的主子,没想到如此锋利,幸好咱们没外心。” 李掌柜安慰的拍拍他的肩,“没事了没事了,咱们去喝点酒压压惊。” 离开议事厅,魏宝福提着的那股狠劲也松懈了下来,钱嬷嬷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郡主,咱们先回去歇着吧,您不用撑着了。” 魏宝福轻呼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轻松的开口道:“嬷嬷放心,我无碍的,咱们先去给祖母请安吧,她老人家就在隔壁屋吧。” 早在太后进来的时候,冰心就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她只笑笑,并没有阻止,若是祖母看了能安心,就让她看吧。 “不用你过去,哀家过来陪你。”太后的声音有些哽咽,被冯嬷嬷搀扶着走进来。 魏宝福赶忙站起身请安,每次给太后行礼,她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是迫于封建皇权的压力,只是真心爱戴。 “莫多礼了,还能不能陪祖母好好说说话?”太后拉着魏宝福的手,亲昵的将她拉起。 “陪祖母说话怎么会没时间,咱们祖孙俩边走边说吧,午膳我陪您一起用。” 太后点头答应,如今行宫里还算安生,祖孙俩说说贴心话倒也无碍。 魏宝福挽着太后的手臂,冯嬷嬷等人适当的退后几步跟着,留给祖孙俩适当的空间。 阳光照在身上,魏宝福觉得心头的那些阴暗都退散了不少,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她也常陪着祖母散步,后来要学习的东西多了,反而没有那个时间了。 “哀家忽然觉得,你若只做个普普通通的宗室郡主,或许不是坏事。” 太后的话让魏宝福有些惊讶,毕竟那么好强的小老太太忽然脆弱了,她该是有多心疼呢。 魏宝福轻轻依靠在太后的肩头,眼眸含笑,很是认真的说道:“祖母,孙女很喜欢如今的状态呢,若我只是跟其他宗室贵女一样,那如何保护祖母呢。” 太后摸了摸她的秀发,眼里的哀伤更重,“若是你父王还在,咱们祖孙俩又怎会需要如此费神,这都是命啊。” 魏宝福摇了摇头,“若我父王还在,我依然会如此吧,因为我生来就不是菟丝花,我喜欢走自己想走的路。” 太后有些释然的笑笑“你比哀家强,比哀家通透,哀家能帮到你的很有限,但是,哀家希望你记住,切不可锋芒太过。” 说完这句话,她还特意停顿一下,想看看魏宝福的神情,魏宝福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很是赞同。 “祖母放心吧,我的锋利只会让敌人看到,其余无关紧要的人或事,我不会与之争锋。” 太后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哀家的意思,是让你以后与其他权贵家的姑娘来往时,尽量低调,有时候你太优秀,你的存在就挡了别人的路,当然了,若是你优秀到让她们仰望,那就另当别论了。” 太后还是想让魏宝福能谨慎行事,魏宝福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把所有姑娘都压下去,她几乎没有什么要好的闺蜜,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没有机会有,但这并不代表她不需要。 “祖母放心吧,我都知道了,孙女这么讨人喜欢,一定不会让人群起而攻之的。” 说完她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心头的阴霾也没有了。 正当祖孙俩还想说什么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一见到两人就跪下道:“启禀太后娘娘,宫里的大内总管张公公来传皇上口谕了。” 该来的终于来了,祖孙两人相视一笑,太后语气轻快道:“把人带过来见哀家吧。” 张德旺还是第一次到建章行宫来,一路行来,看这建章行宫倒是布置的极为雅致,想着皇上的吩咐,他低垂着眼看向地面。 虽有十几年未见,但太后还是一眼认出了张德旺,毕竟,这还是当初她给皇上挑的人,如今看来,这人还真没挑错。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万福金安,给郡主请安。” 虽是宫里的大内总管,张德旺却不是仗势欺人的,相反,他为人处世很是谨慎。 “哟~哀家现如今可安不了,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都回不去,哪来的什么金安?” 张德旺早就料到会被太后迁怒,他也不计较,脸上依然带着笑,谦卑的说道:“太后娘娘言重了,皇上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您呢,这不,特意派奴才带人来接您和郡主回宫呢。” 虽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太后却一点也不高兴,反而不满的情绪更多了,她就像是受尽委屈的孩子,想要发泄,却发现无人可依。 魏宝福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祖母最大的缺点大概是过于情绪化了,很多时候情绪上来了她自己都无法克制,此刻她应该大方的接受,而不是有所抱怨。 “公公快请起,让公公见笑了,祖母要回家见皇伯父了,心里有些激动也是难免的。”魏宝福语调柔和,并没有居高临下之感,反而让人倍感亲切。 张德旺也是知道这位太后的脾气秉性的,受些气在所难免,却没想到这位康平郡主倒是好本事,看着倒像是能劝住太后呢。 “多谢郡主,老奴也是知道的,这母子俩哪有隔夜仇,咱们这些伺候的奴才自然是希望主子一家和睦的,不都说家和万事兴嘛。” 康平郡主想将母子俩的龃龉说成是家务事,张德旺自然是顺着来了。 太后还是愿意听孙女劝的,这么一打岔,她的火也撒不出来了,开口说道:“德旺啊,你扶哀家过去坐着说话。” 她摆起太后的谱来,张德旺也是不敢有意见的,躬着身立刻上前搀扶。 魏宝福看的既好气又好笑,自家这位祖母,可真是老小孩,变着法儿的她都要撒撒气。 张德旺是伺候惯了人的,搀扶着太后走的极慢,那卑躬屈膝的样子仿佛低到了尘埃里,能坐上大内总管的人果然是能屈能伸,魏宝福还是很佩服的。 第十章:口谕 “宫中一切可都还好?皇上的身体是否康泰,近些年怎么都没有听说有小皇子降生?身为一国储君,绵延子嗣也是他的责任啊。” 太后看似关心的话语,听上去却满含恶意,张德旺自动过滤不能入耳的话。 “回太后的话,如今皇上身子康健,很是注重养生之道,平日里也清心寡欲的,况且宫中已有五位皇子,已是天家之幸。” “皇上可有说如何安排哀家的宝福?”这才是太后最关心的问题,毕竟魏宝福只是宗室郡主。 “太后放心,皇上跟廉亲王手足情深,王爷唯一的女儿,皇上也很是看重,还特意交代淑妃多看顾一些呢,日后郡主想回郡主府居住也可,随她高兴。” 提到淑妃太后就满心厌恶,张德旺尽收眼底,看来太后还是老样子,皇上或许思虑多了。 “她一个病秧子,能生下四皇子已是老天怜悯,如今却还想插手我宝福的事,我看她是太闲了吧。” 张德旺哪敢多言,太后口中太闲的淑妃,可是皇上宠了十多年的人,哪是他可以多言的。 魏宝福也没想到啊,淑妃不阻止她回宫,还想要照顾她,这是想在皇上面前展现她的善良慈爱吗?总觉得有些不对。 “祖母,皇伯父可能忘记了,宝福都是快及笄的大姑娘了,哪里还要人照顾,应该是孙女常接您去郡主府孝敬才是。” 宫里是非多,若是能住在郡主府,她过得肯定更自在,只怕皇上不会答应呢。 张德旺赶忙道:“郡主还未嫁人在皇上眼里还是孩子呢,未出阁的姑娘,做什么都多有不便,待在宫里皇上也能放心些。” 早就知道会是如此,刚才魏宝福也不过是试探一二,倒也不觉得多失望。 太后也知道徐徐图之的道理,能回宫才是第一步,更重要的还是找到皇上暗害廉亲王的证据。 太后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骑**湛的儿子,会因为坠马而身亡。 瞧见太后沉思,张德旺不得不开口说道:“太后娘娘,奴才是先行一步传口谕的,后面还有来接驾的仪仗,领头的是勇毅侯的世子爷。” 太后眉头轻皱,勇毅侯府赵家便是太后与淑妃的娘家了,以前也是军功起家,如今已改换门庭走了文官的路子。 “皇上是无人可用了吗?哪里用得着勇毅侯府世子爷来接哀家这把老骨头。” 魏宝福虽有疑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当年的事情有很多疑点,她的外祖母勇毅侯府的太夫人还健在,但却从未对她关心过。 张德旺笑着说道:“这都是因为世子爷孝顺您呢,世子爷如今在御前行走深得皇上宠信,听闻您要回来,主动要求来接驾的。” 张德旺的话太后听了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当时娘家的倒戈让她彻底心寒,如今她也没有修复的打算,也不需要他们的示好。 “谁来接驾哀家做不了主,但莫要让人往哀家跟前凑,毕竟,我宝福还未及笄,见过的外男少,免得冲撞到她。” 张德旺闻言抽抽嘴角,他可是知道的,康平郡主可不是养在深闺不知事的,她自己管着的商铺收益,连皇上都曾感慨过的,见过的外院管事可不少。 “太后娘娘放心,奴才绝不让人惊到郡主。” “罢了,有你在哀家哪还用得着担心,你舟车劳顿,且去歇着吧,哀家这边也得好好收拾收拾。” “多谢太后体恤,若有吩咐太后娘娘唤人传召即可。” 太后摆摆手,张德旺躬身告退,直到看不见人影,太后才开口。 “宝丫头,将你的东西全部收拾带走吧,这里虽是你长大的地方,恐怕以后不大有机会回来了,能带走的都带走,免得以后惦记。” 太后深知自家孙女恋旧的性子,魏宝福笑着点头,即便太后不说,她也是这么打算的,大件的直接送到郡主府,那里才是她要久居的家。 能回京城,魏宝福并没有太过喜悦,因为那里情况复杂,她日后想过悠哉日子怕是不成了,她身边伺候的人却都很高兴。 钱嬷嬷一路都在念叨着要怎么归置物品,珍珠玲珑跟冰心玉壶也都满脸笑容,仿佛回了京城,她们就能过的更开心了。 “奴婢都快忘了咱们郡主府是什么样了,还是廉亲王府时,不知有多热闹呢,每日都有人上门送拜帖,如今只怕门庭冷落呢。” 玲玲是廉亲王出来的,虽那时她还很小,但也是记忆深刻,她说的魏宝福虽记不太清了,心里却也是酸涩的,以前她也是有父母如珠如宝的宠溺着呢。 “快别说了,凭白惹的郡主不快。”钱嬷嬷不高兴的呵斥道。 魏宝福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嬷嬷无碍,如今清冷也是因为没有主人在,等我回去了,总会让它重新焕发生机的。” 钱嬷嬷欣慰的点头,“日后啊,等主子成了亲,有了小主子,家里也就热闹了,到时候太后她老人家肯定高兴的合不拢嘴。” 魏宝福不忍打破她的幻想,等她成亲,只怕有资格娶她的人,也是不愿住在郡主府的,她倒是不介意这些,只要能时常回去住住,偶尔在府里办几场宴席,总会恢复往日荣光的。 若是有的选,她真想永远住在建章行宫,这里的一花一草都倾注了她的感情,可惜世上没有两全法。 进了丹桂苑,丫头们都很有章程的归置物品,钱嬷嬷却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魏宝福。 魏宝福只好放下手里的清单,无奈的说道:“嬷嬷有什么就直说吧,咱们主仆不需要如此为难的。” 钱嬷嬷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关于勇毅侯府世子爷的,姑娘可有什么想法?” 魏宝福有些纳闷,“世子爷,应该是我表哥吧?外祖母那边都多少年不曾搭理过我了,我能有什么想法?” 钱嬷嬷有些着急道:“老奴是说,会不会是侯府有想法,难不成派出一位丰神俊朗的世子爷来,仅仅只是为了太后?” 第十一章:兄弟 魏宝福放下手中的账册,难得的在钱嬷嬷面前露出严肃的神情。 “嬷嬷,咱们先不说勇毅侯府是否有此心,若你今日的这番言语被外人听到,你猜他们会如何编排我?” 钱嬷嬷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想到自家郡主承受着莫须有的流言蜚语,或许还会败坏她的名声,一下子脸色惨白,见她想明白了,魏宝福继续说道:“我也先在此表个态,日后择婿,我是万不会从勇毅侯府找的,你们也该知道我的态度。” 原本正在收拾的四人也停下了手,眼里都有些不解,钱嬷嬷叹口气道:“郡主,您是否还介意勇毅侯府这些年的不闻不问?” 魏宝福摇摇头,“这不是主要原因,总之,我身边人不许有这样的心思,不管勇毅侯府的世子少爷们多优秀,家风多清正,总之,我与他们无缘。” 总不能告诉她们血缘太亲近了,不能通婚吧,她的父母已是表兄妹了,若是她还嫁给表哥表弟的,那还能不能生出孩子都是问题了。 几人面面相觑也不在多言,只当自家郡主还恨着赵家,想想倒也理解,明明是最亲近的外家,却做着最让人心寒的事,日后都不能提这事,凭白让郡主伤心。 而此时勇毅候世子爷赵景深,带着大队人马正在赶路,离建章行宫也只不过还有两三日路程。 为了早日接回太后,一路快马加鞭,也没找个像样的客栈投宿,今晚又是露宿山林。 赵景深眺望远处的高山,脸上看不出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哥,你快吃些兔肉,这一路风餐露宿的,我都饿瘦了,瞧你这小身板,回去后,祖母又该心疼了。” 说话的正是勇毅侯府三少爷赵景行,与赵景深一母同胞,兄弟二人向来亲近。 此次自家大哥主动要求来接驾,他不放心,想着自家大哥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虽说也学过骑射,可到底不如自己人高马大的,出了事他还能回护一二,硬是自己骑马跟了过来。 赵景深处事细心周到,想着虽是去接太后,可好歹是自家的嫡亲姑祖母,这么些年家里与她老人家隔阂也深,有个性子憨直讨喜的三弟在,多少比自己能讨老人家欢喜,便也没阻止。 赵景行大口的咬着兔肉,下巴沾满油渍,他也不在意,赵景深却看的浑身不舒服,拿出自己帕子扔过去。 “快擦擦脸,瞧你邋遢样儿,哪还有世家公子的风度。” 赵景行是知道自家大哥臭毛病的,这会儿你跟他啰嗦,他只会硬压着给你擦干净,反正不干净他看了浑身难受,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 接过帕子,赵景行粗鲁的擦了两下,看的赵景深眉头紧皱,很是不舒坦,但想着他已经听话的擦了,若是要求太多,人该炸毛了,努力忽略掉那还残留的油渍,赵景深看向别处。 赵景行将帕子随手一扔,见随行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他凑上前,压低声音说:“大哥,你该不会真要娶那康平郡主吧?” 赵景深眉头轻皱,“你是听谁说的?这事你莫要出去乱说。” 赵景行气呼呼的将手里的兔肉一扔,“我这还不是关心你,一个养在行宫十几年的小娘子,能有多好,更何况,那位姑祖母可不是好性子的,她调教的姑娘,只怕也是个搅家精,我可不想咱们家永无宁日。” 赵景深担心弟弟声音太大,惊动其他人,毕竟他也不能保证,这里面有没有混入哪家的眼线。 拉着他走远一些,低声说道:“是不是娘跟你念叨了?这不过是祖母的一点想法,想着毕竟是咱们家亏欠她良多,若是嫁给我,至少,她能少受些委屈。” 赵景行不赞同的说道:“当年的事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婚姻不仅仅是娶个媳妇回来摆着的,若真是个搅家精,那可有的你头疼了,后院失火都是有可能的。” “你都懂的事情,我又何尝不知,你放心吧,若是人真的不成样子,我必不会答应的,补偿的方式有很多种。” 赵景行这才满意,“你放心好了,我这次来不会多嘴多事,毕竟那也是姑母的女儿,我的表姐,只要她不对你有非分之想,我还是愿意好好待她的。” 赵景深无奈的摇摇头,实际上,身为勇毅侯府世子,更是下一任的家主,他知道的远比赵景行要多。 哪怕康平郡主在不上台面,只要她愿意,恐怕由不得他不娶,其实这个想法,不仅仅是自家祖母的意思,更多的还是宫里的淑妃娘娘的意思。 将康平郡主嫁到自己娘家,娘娘也能少些后顾之忧,赵景深的意愿并不重要,实际上,他也是同情这位郡主表妹的,所以,他想再多都没用,关键还是要看郡主表妹的意思。 “那你有没有想好,等见了太后,该如何应对,我可听娘说了,太后闹起来,可是会亲自打人的,爹都被她打过,你就不怕她动手吗?这可不是好差事。” 听自家祖母说,太后娘娘未出阁时,那也是被千娇万宠的,祖母身为她的长嫂都没少受气,这次她有怒气是肯定的。 可自家这个蠢弟弟还是要安抚的,“你放心吧,听闻太后如今吃斋念佛,很是慈爱了不少,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到时候只要不裹乱就成了。” “大哥这话好没道理,我是来帮忙的,你倒好,还嫌弃我了,到时候太后要是挠花你的脸,我可是不会出手帮忙的。” 这画面有些太美,赵景深不敢设想,但心里还是安慰自己,一国太后,还是受了十几年冷遇的,应该脾气有所收敛才是。 虽说赵景深自我安慰想了半天,可赵景行却是个促狭的,一路都在恐吓他,越是到建章行宫,越是有些忐忑不安,恨不得多走几日才好。 整理好衣裳,确认兄弟俩都没什么不妥,深呼一口气,终是让人敲响了行宫的大门。 第十二章:未见其人 虽对娘家侄孙没什么好感,可毕竟他如今是奉命来接驾的,若说不见却也是说不过的,太后倒也没有多为难人,由着宫女领到跟前来看看。 且不管兄弟俩如今是何种心情,但规矩礼仪都是极好的,世家子弟该有的气度,他们也丝毫不输旁人。 建章行宫已经很久都没这般身份贵重的年轻男子来过了,伺候的宫人难免会多看两眼,尤其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可虽是心思浮动,却都不敢造次,可见平日里都是规矩极严的。 兄弟二人一路上并不敢多言,到了太后跟前,极是恭敬的行礼问安,太后瞧着与自家兄长极为相似的脸,一时间眼眶有些湿润。 无论她如今有多埋怨,曾经的那些亲情都不是假的,冯嬷嬷担心太后失态,轻轻的碰了碰她胳膊,太后恍然回神。 压着嗓子道:“都起来吧,勇毅侯府也是后继有人了.......来接我这样的老婆子,哪里需要劳动你们,随便打发个人也就成了。” “太后不可如此说,您是一国太后,帝王之母,哪怕是皇上亲迎都是理所应当的。”赵景深很是谨慎的应答着,并没有上赶着攀亲。 此刻赵景行还摸不清太后的脾气,也不敢贸然插科打诨,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太后虽有些怨气,可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却也没了为难的心思。 “不必跟哀家说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直说吧,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太后直接开口问话,倒是让兄弟俩有些吃惊,原以为少不了一番为难的。 “太后想什么时候出发都可以,微臣兄弟俩随时候命。”赵景深更加小心的回答。 听到他说兄弟俩,太后这才多给了一个眼神给赵景行,见他生的憨直精壮,看着兄弟俩倒是并不怎么相像。 “那你们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这行宫除了哀家还有康平郡主,你们不要随便乱走,免得冲撞了人,郡主喜静,也无须打扰她。” 两人都有些惊讶于太后的态度,此刻,跟他们放下恩怨,处好关系才是最有利的,见他们不说话,太后有些不高兴了。 “怎么,哀家的话你们不懂吗?难不成你们空有其表,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勇毅侯府养出的都是这样的玩意儿?” 这话谁听了都会不高兴,赵景行也是小霸王的性子,若不是被赵景深一把拉住,只怕就要冲上去理论了。 “太后的意思,我们兄弟俩明白了,只不过,到底都是自家亲戚,日后免不了要打交道,说不定日后还需要我们帮忙,倒也不必让郡主与我们生分了。” 太后嗤笑一声,“哀家的康平郡主可不敢指望外祖家,就算是求人,只怕外人远比你们好使,更何况,还真没什么是康平自己解决不了的,你们啊,操心自己就成了。” 这是得多有自信啊,赵景行只觉得这太后姑祖母估计是待在行宫待傻了,一个姑娘家,顶多貌美讨喜或是乖巧伶俐些,难不成还能比得上男儿。 虽不大相信太后的话,却也不会硬与她争辩,毕竟人都没见过,大可不必如此。 “太后教训的是,我兄弟二人会谨守规矩,不打扰郡主清净。” 太后见他们还算识相,倒也不在多言,吩咐冯嬷嬷带他们下去休息。 出了太后院子,冯嬷嬷笑着说道:“两位少爷不必在意太后娘娘的话,她老人家只是将郡主当成眼珠子看待,不是真的对你们有意见。” 赵景行嬉皮笑脸的说道:“嬷嬷放心,我们最是大度不过的,倒是那位郡主真有如此出众?莫不是太后娘娘没见过更优秀的小娘子了。” 冯嬷嬷原本只是想缓和太后与勇毅侯府的关系,此刻却有些不高兴了。 她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奴也是陪着太后老人家见过不少闺秀的,还真没见过比我们家郡主好的,其实好不好的也无需少爷们评判,不过是希望你们能以礼相待而已,毕竟,我们家郡主也没跟外祖家人来往过,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你们。” 这话可就是毫不客气的打脸了,这么些年,即便是王爷王妃过世,可身为外祖母,舅父舅母的亲人,也着实做的不应该。 这些事原就不是兄弟俩能过问的,冯嬷嬷也不为难,“两位少爷好好休息,老奴刚才也是一时失言,郡主无人宠爱,我们这些身边人,难免多心疼几分,还请原谅。” 冯嬷嬷这话,他们二人能如何应对,只能大方的说无碍了。 两人进了屋子,瞧不见冯嬷嬷的身影了,赵景行才气呼呼的说,“这里的人大概都有毛病,一个小娘子也能夸到这个地步,只怕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好,故意引我们注意呢。” 赵景深摇摇头,不咸不淡的开口道:“她们很是厌恶勇毅侯府,是真的不想与我们来往过密,只怕是我们一开始就想差了。” 赵景行停下了给自己投喂苹果的动作,有些不信的问道:“难不成,那郡主真有如此好?” 赵景深走到床前的躺椅上躺下,慢悠悠说道:“是否好,我是不知道,但你来时有没有看过这里宫人的表情,她们都不是惶惶不安的,仿佛都有主心骨,并不见惶恐不安,相反,很是和乐,至少说明,这里的主子,是给了他们安定的信念的,你觉得这个主子会是太后吗?” 赵景行很坚定的摇摇头,赵景深继续说道:“所以,你觉得谁有这个能力?至少,这位郡主表妹,绝不是心里没成算的,倒也是好事。” “怎么,你倒是对她感兴趣了?说不定正中她们下怀呢。” 赵景行依然是不信康平郡主能有多好的,赵景深无奈笑笑,“有时候,你还真不能小看人,说不定,人家压根就看不上我呢,倒是我之前想多了,说不定能娶到她,还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呢,谁又说的准呢,总之,咱们对人家客气恭敬些。” 赵景行这臭脾气,没人比赵景深清楚,主要还是怕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两边的矛盾加剧,就不太好了。 第十三章:心思难辨 赵景行不甚赞同的撇撇嘴,他是不相信太后能教出什么好姑娘的,主要还是受赵家老太太的影响,她平日里没少说自己这位小姑子的坏话。 而赵景行又是生下来就被接到她身边抚养的,自然而然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故而对太后祖孙俩的成见很深,打心底里没有好感。 “要不这样吧,咱们今晚来个夜探香闺,我不相信,你不好奇这康平郡主长什么模样,说不定咱们还能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赵景深下意识的皱眉觉得不妥,“三弟,不可胡闹,这里是建章行宫,不是你可以随意放肆的地方,况且,郡主不仅仅是我们姑母的女儿,更是宗室贵女,咱们不能如此不守规矩。” 赵景行最不耐烦自家兄长说什么规矩礼仪,他向来就是小霸王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平日里也有老太太护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好奇心又重,怎么都不会打消念头的。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啰嗦了,我一个人去好了,我拳脚功夫比你好,就算被抓住了,我也比郡主小,又是她的表弟,也不会有大事。” 说完不等赵景深答应,便转身往外走,他这些日子吃的极为简陋,得先去厨房找些好吃的。 赵景深还在犹豫的片刻,这人已经不见了,他平日里也是极端正守礼的,从未对姑娘家有所唐突,虽对自家表妹很是好奇,可却也不是非要立刻见到,越想越觉得不妥当,等三弟回来怎么都要阻止他的莽撞。 魏宝福一切照常,根本就没有将所谓的表哥表弟放在眼里,对她来说,想着入宫后如何应对皇上一众人,远比去好奇这两人来的有意义。 端坐在梳妆台前,听着钱嬷嬷跟玲珑对着账册物什,她很是仔细,生怕会将喜爱的物件漏掉,到时虽可以派人来取,可到底太过麻烦了些。 账册全部对完,就见珍珠端着托盘气呼呼的走进来,先给魏宝福行了礼,然后很是不高兴的说道:“勇毅侯府的那位三少爷,真是太没规矩了,我吩咐大厨房的姚嬷嬷给您炖燕窝,刚炖好,就被那位三少爷截胡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玲珑赶紧收好账册,站起身问道:“咱们郡主的吃食一直都是小厨房做的,你又何必去大厨房?” 珍珠赶紧解释道:“我不是听说这姚嬷嬷炖的燕窝最是地道嘛,咱们郡主又不爱燕窝里的腥味,想着让她试试,结果可好。” 一点子吃食,魏宝福是一点也不在意的,她不在意的说道:“他爱吃就让他吃吧,吩咐姚嬷嬷明儿早上再给他炖一盅就是了,莫要为一点小事失了气度。” 钱嬷嬷不赞同的说道:“郡主就是太好性儿了,那位三少爷能如此作为,肯定没把您放在眼里,我不相信珍珠会没有说这是给您炖的燕窝。” 珍珠忙不迭的点头,“我自然是说了,还说了您最近要好好补补身子,谁知道,那位三少爷说,郡主不差这一顿两顿的,他也要好好补补。” 魏宝福脸上带着笑意,很是放松,“好了,我记得那位三少爷还比我小吧,就当是小孩子贪嘴了,他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不需要在乎他有没有把我放眼里。” 很多时候外人看着魏宝福会觉得她冷漠,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把万事万物都看淡,这样才是真正的保护自己,她生来拥有的感情就少,除了疼她入骨的人,其余的人,还不配让她情绪波动。 钱嬷嬷道:“算了,算了,这也就是碰上咱们郡主了,若是京里的其他贵女,保准不敢如此作为,反正明日一早就出发了,一路上咱们都避着他们点,惹不起咱们躲得起。” 魏宝福赞同的笑笑,盛了一碗汤细细的品尝起来,这菌菇汤一入嘴那股鲜香直冲味蕾,魏宝福只觉得异常满足。 “嬷嬷,你也去尝尝这菌菇汤吧,你们都跟着一起去用膳吧,我这里留个二等的小丫头伺候着就成。” 魏宝福平日里就不大喜欢让人布菜,倒也不需要她们一直伺候在身边,钱嬷嬷等人也习惯了,倒也不推辞,嘱咐留守的小丫头尽心些,也都离开了。 用过晚膳洗漱好,魏宝福斜靠在窗前的小卧榻上,手里捧着书津津有味的看着。 担心在路上不好洗漱,魏宝福将头发也洗了,此刻还没干,她身上盖着薄毯,脚上也未着罗袜,冰心正轻柔的帮她擦拭着头发,今晚正是冰心玉壶值夜。 玉壶将床铺好,转过身轻柔的唤道:“郡主,可以上床歇着了,明儿还要早起呢,可不能在看书了。” 魏宝福头都没抬,敷衍的嗯了声,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见,冰心笑着停下手里的动作,“郡主,您今日说了要早些就寝的。” 这说话的语气犹如再哄无知稚儿,魏宝福很是好笑,无奈将书合上,递到冰心手上,“好了,你把书放好,我这就去睡。” 魏宝福是见识过这两丫头的嘴上功夫的,还是自觉地早睡耳边才能清静。 冰心玉壶贴心的给魏宝福去除外裳,等她躺好后,将纱帐放下,轻手轻脚的将烛火熄灭,冰心轻声说道:“郡主,奴婢们就在耳房,若是有事直接摇铃唤我们。” 魏宝福轻声嗯了一下,等两个丫头出去,将门关上,屋里也就静下来了。 有件事魏宝福谁也没有说,最近她有些失眠了,自从乱棍将汤掌柜打死之后,她夜里时不时能听见他的哭嚎声,这一切都是幻象,魏宝福自己也知道。 可毕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若是在现代,他其实也罪不至死,可处在当今这样的环境,她别无原则,她得让人看见她的杀伐决断,她得自立自强,心里的那点愧疚难安,以及那难以与人诉说的哀伤恐惧,通通只能压进心底最深处。 睁着眼睛,魏宝福有些漠然的看着帐顶,今日刚好是十五,满月的光芒照进屋内,倒是不显黑暗。 最近她常像现在这般放空自己,汤掌柜除了已经入了东宫的小女儿外,家中还有两房姬妾,一儿一女,魏宝福只将他们赶出自己送他们安置的宅子,其余的银钱并没有全部搜走,她已经算得上仁慈了。 罢了,如今已成定局,有些路只能一走到底的,她刚想闭上眼睛,忽然听到屋顶有脚步声,不一会儿动静更大了,她淡定的掀被起身。 还没睡下的冰心玉壶,也急急的在外敲门,“郡主,您可有事,外边守夜的亲卫们抓到一个贼人。” “我没事,你们进来掌灯吧。”魏宝福将自己的安危交给亲卫们还是很放心的,若是连父亲留下的人手她都不能放心,那后面的事情也就无需谋划了,乖乖做个闲适郡主也就罢了。 冰心玉壶进屋之后,手脚麻利的一个掌灯一个为郡主披上斗篷,势必要将自家郡主从头遮到尾,魏宝福由着她们来。 等收拾妥当了,两人才扶着魏宝福走出去,此时,那个小贼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压着跪在地上,他嘴里还在叫嚷着:“你们这些瞎了狗眼的东西,小爷是你们想绑就绑的吗?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谁。” 亲卫首领叶峰一脚踹到他身上,毫不客气的嘲讽道:“敢在郡主面前撒野,谁家的小爷都不行,就地正法了那也是可行的。” 叶峰是廉亲王亲自培养的亲卫首领,无论是身手还是忠心都是一等一的,如今对魏宝福的忠诚不比对廉亲王的少,即便是看出这人的身份,他也是毫不手软的。 “本郡主倒是想知道,你是谁家小爷,敢如此放肆,你家里人可都知晓?” 魏宝福如水般温润清灵的嗓音,突然传入赵景行的耳中,他条件反射般转头望过去。 这一眼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映入眼中的女子素面朝天,肌肤雪白细腻,五官无一不精致,乌发如墨披散在肩头,虽披着斗篷却行走间却依然能看出其身姿婀娜。 这是个让人百看不厌的美人,是赵景行生平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光是容貌,别说是他大哥,哪怕是龙子凤孙都可配,更何况,她本出身高贵。 “表姐,我是勇毅侯府的三少爷赵景行,我不过走错路误闯了你的院子,还请表姐手下留情。” 魏宝福面色平静,她本就是不轻易动怒的,在没见到人之前,她就有所猜测,如今正如自己所想,倒也不觉生气。 “三少爷还是莫要随意攀亲戚,本郡主倒是知道宗室有几位堂哥堂姐,往日年节倒也有礼物往来,倒是不知还有表弟。” 这话不轻不重,却处处指摘赵家的薄情寡义,赵景行原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见这般美貌的表姐受自己家如此冷遇,倒也觉得有几分愧疚。 “表姐莫生气,长辈的事我也是不大清楚的,但听闻有您这样的表姐,我也是极欢喜的,此次前来,也是想好好照顾您。” 魏宝福心里有数了,这货表面憨直鲁钝,实则就是个有些小心思的颜控,若是时间充足,她倒是不介意与他周旋一二,此刻却是没那个心情的。 钱嬷嬷早在魏宝福问话的时候,就过来了,看到赵景行很是不善,他那脸上的惊艳简直太明显了,钱嬷嬷恨不得剜去他的眼珠子。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想到外面还等着求见的世子爷,她走到魏宝福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魏宝福点点头,对着叶峰说道:“叶首领,将他送出去交到勇毅侯府世子爷手里吧,他就在院门处,顺便警告一声,若是再有下次,格杀勿论!” 她明明是笑着的,可对着赵景行说出格杀勿论四个字时,赵景行只觉得,这样的表姐还真是轻易招惹不得,他可不会将她说的话当成是玩笑话。 叶峰领命,直接拖拽着赵景行出去,此刻由冯嬷嬷陪着一同站在院外的赵景深,只觉得万分难堪,冯嬷嬷刚才那嫌弃的表情,他也是感受深刻了。 等见到赵景行安然无恙的出来,他又是一番训斥,不知道三少爷是知道自己错了,还是沉浸在魏宝福的美貌中,此时倒也不狡辩。 赵景深朝着冯嬷嬷行礼,冯嬷嬷侧身闪开,冷冷的说道:“世子爷还是管好三少爷吧,这事若是让太后知道了,只怕你们兄弟二人都没好下场,凭白加重了两边的恩怨,郡主是咱们太后碰不得逆鳞,老奴言尽于此。” 说完她也不看看两人的表情,跟叶峰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此时此刻赵景深若是还要责罚赵景行,那也没有必要了,一开始若他坚决制止,也不会弄成这样。 等到兄弟二人回了屋,赵景行才意犹未尽的说道:“大哥,我看见郡主了,她简直就是人间少有的极品美人,你若是能将她娶回家,那可真是不枉此生了。” 赵景深接连喝了几口冷茶,很是不高兴的说道:“你看看你闯的祸,折腾了这么久,你只关心郡主的容貌?” 赵景行死猪不怕开水烫,很是无赖的说道:“这容貌自然是极重要的,不过,这位表姐也是不好惹的,说话温温柔柔,可就是像带了刺儿一样,轻易动不得。” 能让身边人如此忠心维护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简单的,只怕他们兄弟的这一番作态,早就落了下乘,还未见面,他就遭人嫌弃了,也怪他自己,若是态度端正,谨慎守礼,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总感觉,他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可如今事已至此,无奈说道:“罢了,咱们早些休息吧,日后有机会好好跟郡主解释,总归不是有意冒犯的。” “我估计表姐不大会理睬,她看起来很难接近,咱们祖母估计都不行,也不知道这太后是怎么教养的,好好地漂亮姑娘,养的这般难亲近。” 赵景深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去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第十四章:着迷 天微微亮,建章行宫的宫人们已经开始动作起来,冯嬷嬷和钱嬷嬷更是早早的出来主持大局,昨晚的事只控制在丹桂苑的范围,倒也没让旁人察觉。 张德旺是个精明机警的,他住的院子又离赵家两位爷的院子不远,早在赵景深找人的时候,他便有所察觉,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硬是什么都没搭理。 今儿一早倒是一切平静,越发觉得他做的没错,说到底人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他没必要掺和,装傻充愣那可是宫里人人都会的生存技能。 他虽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也是宫内的总管太监,可在太后面前却是不敢托大的,便也早早的起身出去张罗,虽知道有冯嬷嬷在,无需他费心,可该有的态度还是要端出来不是。 魏宝福起床的也很早,原本最近就有些失眠,昨晚又被赵景行闹了一通,她的睡意那是完全都没有了,只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熬了一晚,这会儿脸色倒是有些不好看了。 “郡主这脸色一瞧就是没休息好,太后娘娘见了不定怎么心疼了。”玲珑有些心疼的说道,她回来之后,又重新干起了给魏宝福梳妆的活。 魏宝福摸了摸脸颊,倒是不觉得有多严重,前世日夜颠倒的日子,她也没少过,失眠这个毛病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到后来都有些神经衰弱了。 “待会儿上点妆,遮过去不让祖母发现就好,反正我出行都是戴着围帽的,旁人也看不到。” “都怪那赵三少爷,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要奴婢说,郡主就该将他狠狠罚一通,敢做就要敢承担后果。”玉壶一边收拾一边念叨。 魏宝福无所谓笑笑:“事情既然过去了,就不要在念叨了,免得旁人会说你得理不饶人,日后还怎么在婆家立足。”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其他丫头们都笑了出来,玉壶更是羞的满脸通红,嗫嚅着说道:“主子,您怎么这么打趣奴婢啊,奴婢还不是心疼您,而且,奴婢这辈子可没打算嫁人,就想一辈子陪着郡主。” 魏宝福挑出一只不打眼的玉镯戴在手腕上,正儿八经道:“那可不行,若是有人中意你,你又对人家有情义,那到时候我不答应可不就得怨我了嘛。” 玉壶听了这话脸更红了,一跺脚扭身就往外跑,“再不听您打趣我了。”难得看她露出这副女儿家的娇态,惹得大家伙笑的更开心了。 玲珑收回脸上的笑,很是认真道:“郡主,旁人奴婢不知道,反正我跟珍珠是发了誓一辈子不嫁人留在您身边的,这世道女人想要过得好太难了,留在郡主身边,我们才能安生一辈子。” 以前这两人虽也说了不嫁人,可到底是没见识过的,如今在外跑了几年,见过了太多女人的不如意,以为嫁给平头百姓就有幸福了,殊不知,贫贱夫妻百事哀,一旦发达了,抛妻弃子休妻纳妾更是不在少数,又何必去受那个罪呢。 魏宝福拍拍她的手:“不着急,你们还年轻,这世上总有合适的,若真没有,就陪着我到老,我总不会让你们老了没了着落。” 即便没有魏宝福这句话,玲珑跟珍珠也是放心一辈子跟着她的,那是自小就有的信任,即便是后来的冰心玉壶,也没有她们俩对郡主上心。 “好了好了,你们可别耽误时间了,主子今儿想穿什么衣裳?”冰心适时的开口,她没有说一辈子不嫁,因为以后会怎样她也不清楚,不说不过是多一点选择,郡主却也是值得一辈子依仗的。 “就拿那件湖蓝色的窄袖襦裙吧,出行还是以方便为主。”魏宝福其实很不喜欢穿宽袖拖地的长裙,但太后娘娘却不许她打扮的太过素净,只能顺着老人家的心思来。 等魏宝福用过早膳收拾妥当,领着宫女嬷嬷们去太后处,太后也已经收拾妥当了,此刻老人家也略有些憔悴,眼眶还有些红红的,大概也是感慨颇多吧。 当初到建章行宫,一半是皇帝逼迫,一半却也是太后自己赌气的,开始怨气很多,后来却是祖孙俩温馨的日常,慢慢填补了些许太后的丧子之痛,让她慢慢振作起来,真要离开,也是有些不舍的。 魏宝福并没有安慰什么,有些情绪,只有自己才会知道,旁人的开解并没有实际意义,毕竟没有人可以做到感同身受。 “祖母,一会儿我先去您的车辇陪您坐会儿可好?”陪伴在祖母身边就好,其他的让她自己慢慢接受吧,太后拉住孙女的手,有些脆弱的点点头。 太后毕竟是走过风浪的,她的情绪也只低落了那么一会儿,等走到行宫门口,见到等候的张德旺和赵景深兄弟俩,她又恢复成了至高无上的太后模样。 赵家两兄弟见到魏宝福出来,都有一些激动,赵景行是还想看到那张让他恍若天人的神颜,赵景深则是想要亲自跟她道歉。 毕竟很多事情若不是他的纵容,也不会闹成那样,可魏宝福头戴围帽,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这兄弟俩,更别说为他们停顿片刻了。 兄弟俩脸上浮现相同的失望,张德旺看的很是惊讶,之前赵世子是什么样的态度,虽未言明他可看的真真的。 望着魏宝福的身影,他又有些理解了,毕竟有那样的容貌,又是个脑袋灵活的,招人稀罕也是能理解的,想着只怕这京城的风向,因为太后跟康平郡主的归来会有大不同吧。 收回眼神,张德旺很是恭敬的问道:“世子爷,可以出发了吗?”毕竟人家是淑妃的侄子,又是皇上亲自下令办的差,张德旺这个协助的还是很识相的。 赵景深收回失望的眼神,想着一路上总有机会道歉的,倒也不再执着,倒是赵景行骑上马,屁颠颠的跑到太后跟魏宝福的车辇旁,时不时的开口套近乎。 赵景深也不管他了,“还请公公上马车,我们这就出发。”张德旺拱手告退上了马车,赵景深这才翻身上马,干脆利落的挥手示意众人出发。 仪仗一出动,建章行宫伺候的宫人们全都跪下送行,两位主子贴身伺候的都已经跟着离开了,其余的原本就是行宫里的人,倒也不用管。 太后的车辇很是宽敞,她掀开帘子,瞧见围着车辇转的赵景行,很是不客气的说道:“这小子一看就像他那小肚鸡肠的祖母,听说还是他祖母亲手抚养大的,铁定不是什么好货色,他那个祖母啊,小心思最是多,你可不能着了他的道。” 魏宝福无奈笑笑:“祖母,他的祖母可是您的嫂嫂我的外祖母呢,您让我如何说啊?若是您担心我会与那边亲近,那就大可不必,这世上啊,只有您是我的亲人,其他的人都是无关紧要的,您若不喜他,就跟我一样,无视他就好了。” 听了孙女的话,太后心里如同吃了蜜一样甜,她欣慰的拍拍魏宝福的手,笑着说道:“倒也没什么不喜,这小子,虽长的像他祖母,性子却是像他爷爷的,跟他爷爷一样,有一颗侠义的心,当年或许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否则,大哥不会不顾我。” 人一旦冷静下来,时过境迁之后,总是想的更多一些,很多事情也会变得更加清晰,疑点也会变的更多,赵家若真是贪权,那么明明太后已经到了顶尖,何必又去捧前途未卜的淑妃呢。 “祖母,咱们不想这些了,日后总会知晓的,想多了您又该头痛了。”太后有偏头痛的毛病,一发作人很是受罪,这次有随行的太医跟着,魏宝福还是担心她年纪大了吃不消。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到了晚间太后发起了高烧,而且病情来势汹汹,连随行的两位太医都有些束手无策,万幸他们没有连夜赶路,而是选择在驿站过夜。 魏宝福此刻难得的露出了愁容,她不能看着祖母这么高烧下去,交代冯嬷嬷跟钱嬷嬷好好照顾太后,快步走出里间,此刻张德旺赵家兄弟还有两位太医都等在外面。 见到康平郡主出来,众人行礼问安,魏宝福赶紧抬手,“诸位不必多礼,两位太医可有退热的良药,祖母的身体经不起这般高烧。” 范太医看了周太医一眼,有些为难说道:“有是有,可这药方有些太霸道了,太后又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有些心思郁结,用了药只怕会影响寿数。” 魏宝福的心一紧,她不愿意去想祖母何时会离开她,但她只想让这一天来得更晚一些,深呼吸定了定神,果决开口。 “既然太医们并无良策,那么就让我用用偏方吧,还请张公公将这驿站的烧酒都拿来。” 越是有事,魏宝福越是冷静,她暗示自己不能慌张,张德旺虽有疑惑,却也不敢耽搁,太后若是出了事,只怕皇上也会震怒,到时他不死也得脱层皮,此刻也不去想康平郡主要做什么,只想着赶紧去办。 魏宝福一眼没看赵景深,赵景深却看着素面朝天略显憔悴的魏宝福有些移不开眼,她并没有往日里的出众,可身上强大气场,仿佛能抵御一切困难的信念,让人看了着迷,他从不知道,女子可以是这样的。 第十五章:安然无恙 不知是何缘故,赵景深莫名觉得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吞咽口水,似乎周围的空气都有些稀薄了,这样的情况从未出现过。 他用力的掐了掐自己掌心,好让自己从这种荒诞的感觉中醒过来。 魏宝福吩咐完事情,像是才发现这兄弟俩一般,疏离的开口道:“世子爷和三少爷休息去吧,目前你们也帮不了什么,待着也不过是干等,就让两位太医在这里守着吧。” 赵景行率先开口道:“别呀,表姐你是嫌我们碍事了吗,我虽不会医术,但跑腿打杂还是可以的。” 魏宝福现在没有心情与他们废话,要不要去休息是他们自己的事,她只不带感情的看了兄弟二人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内室。 毕竟太后娘娘还在里面,赵景行虽不甘心,却也不敢放肆,只能恨恨的来回走着,抬眼见赵景深还在发呆,很是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 “大哥,你琢磨什么呢?”虽赵景深平日里话不多,可此刻也不该这么沉默才是,赵景深早在魏宝福离开时就已经回过神了,只是刚才陌生的情绪来的太过汹涌,他缓和了片刻。 “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跟两位太医一起,若是真出了事,回去了也好交代。”事实上他的心里也很乱,好在他也足够理智,还知道应该如何行事。 赵景行倒也不反对,毕竟太后还是他们的姑祖母,虽平日里不亲近,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守着也是理所应当的。 冯嬷嬷满脸愁容的给太后用湿毛巾擦拭着额头,钱嬷嬷在一旁帮忙拧帕子,见到魏宝福进来,冯嬷嬷满是期待的问道:“可有法子?” 魏宝福无奈的摇摇头,“太医说那药方的药性太过霸道,祖母用了会影响寿元,咱们不能冒险,嬷嬷别担心,我已想到法子,屋子里只留下两位嬷嬷,其他人都出去吧。” 魏宝福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她昨日就没有休息好,此刻更显憔悴,可事情要分轻重缓急,她们再多的担心也只能压在心里,见丫头们都出去了。 魏宝福走到太后身边,轻声说道:“嬷嬷,你帮我一起给祖母脱下衣裳,一会儿,我要用酒为她擦拭,管不管用,只能听天由命了。” 钱嬷嬷擦擦眼泪,只觉得自家郡主实在是太苦了,好不容易有点盼头了,太后却又这样,若是有个万一,以后的路可就真的难走了。 “郡主,让老奴跟冯嬷嬷来吧,您在一旁看着。”能不让她劳累的,钱嬷嬷宁愿自己做,魏宝福倒也不拒绝,“把纱帐拉下来吧,一会儿张公公要来送烧酒。” 张公公虽是太监,可在魏宝福眼里,他还是个男人,自然要避讳,两位嬷嬷都是做事仔细的,不一会儿就动作轻柔的将太后衣服褪了个干净。 正好张德旺也找来了烧酒,领着几个小太监抬了进来,魏宝福见东西放好,立刻将人打发出去,张德旺连太后的面都没见上,也不知道此刻人如何了。 他满心担忧的候在外间,别人或许觉得皇上对太后已没了母子之情,可他伺候皇上这么久了,哪里看不出来,皇上那是把太后当成自己亲生母亲的,他就怕一个不小心,给自己惹火烧身,不禁有些后悔拦这么个活。 魏宝福一边用酒为太后擦身体,一边轻轻的跟她说话,诉说着儿时祖孙俩最开心的往事,畅想着未来有多可期,这么些年,太后一直想回宫,如今主要还是那口气稍微有些松懈了,不然也不至于一下子病倒。 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是酒味儿,冯嬷嬷时不时的上前摸摸太后的额头,见她虽还没退烧,却没有变严重的趋势。 魏宝福已经没有了其他法子,只能这么小心的擦拭着,此刻她希望真的有神佛存在,最好还能听见她的祷告,保佑祖母早日康复。 她就这样不知疲倦的擦拭着,也不管身后钱嬷嬷越来越担心的眼神,直到过了后半夜,太后终于退烧了,魏宝福激动不已,颤抖着手为她穿上衣裳,让两位太医把过脉,确认是真的熬过这一关了,她才彻底放心。 钱嬷嬷这回说什么也不愿意在由着自家郡主了,拉着她的手让她去休息,魏宝福这么一放松下来,不免有些腿脚发软,苦笑着说道:“嬷嬷,你慢些,我腿软走不了路,你让珍珠她们进来吧。” 钱嬷嬷哪里会不知晓原因,唤着四个丫头进来,魏宝福细细嘱咐一番,这才由着钱嬷嬷搀扶着离开,走到外间,却发现那兄弟俩还在,毕竟人家守了这么久,于情于理魏宝福也不该给他们脸色看。 拍拍钱嬷嬷的手,示意她松开手,魏宝福平和的说道:“多谢二位,祖母如今已无碍了,两位也去歇着吧,明日只怕不能赶路了,可要给宫中送个消息。” 赵景深这会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虽心里对她还有些莫名的悸动,却也还在控制范围内。 “郡主不必担心,张公公已经办妥此事,咱们不需要赶行程,一切以太后与你的身体为重。” 赵景行连忙符合,“是啊,咱们慢悠悠的走,一路上你还能看看不同的风景,咱们不着急的,倒是表姐的脸色不太好,赶紧去歇着吧,憔悴了可就没有之前漂亮了。” 魏宝福也不介意,只笑笑,然后让钱嬷嬷搀扶着离开,即便是憔悴不堪,可她却依然镇定坦然,这样的姑娘,也不知究竟是如何长大的。 魏宝福这次是真的身心俱疲,回屋之后简单洗漱一番,躺下前交代钱嬷嬷,一旦太后有任何情况都要叫醒她,钱嬷嬷自然满口答应,等魏宝福躺下之后,贴心的替她盖好被子,见她一会功夫就睡着了,这才安心。 等她睡熟了,便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她还得为郡主和太后准备些温补的食物,冯嬷嬷此刻肯定是走不开的,她得细心些。 魏宝福这一觉睡的极香,仿佛连前几日的疲惫也没了,见郡主醒来,玲珑很是高兴,“郡主,太后已经无碍了,刚才还醒来用了膳食的,太医也说不出几日就能康复。”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魏宝福不自觉的笑了,“真是好消息,钱嬷嬷可歇息去了?冯嬷嬷怎么样了,可不能让她们累倒。” 玲珑一边替她穿衣,一边说道:“郡主莫操心了,都安排好了,冯嬷嬷歇着去了,由大宫女照看太后呢,钱嬷嬷也去歇着了,您可饿了?” 这会儿已经是正午了,魏宝福倒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太后这一场病,也让魏宝福想通了很多,这世上太多的事情都是不可控的,若一味在困在原地,对谁都不好,汤掌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也不必太为难自己。 心情极好的用了膳食,刚放下碗筷,就有太后身边的小宫女匆匆赶来,说是太后醒来了,想让郡主陪着说话,魏宝福这下放心了,老人家有精神说话,看来是恢复元气了。 祖孙俩的感情深,一有事情最担心的还是彼此的安危,一见到魏宝福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太后不高兴了。 “你瞧瞧你这小脸瘦的,平日里那么精心的养着都养不胖,如今你还给我使劲糟蹋。” 魏宝福笑嘻嘻的坐到太后身边,祖母说话这么中气十足,可见身体是恢复七八成了,“祖母莫恼,孙女年轻身体底子好,好好养养也就好了,倒是祖母也瘦了一圈呢。” 太后叹了一口气,有些哀伤的说道:“这次的病来势汹汹,把你吓坏了吧,到底年纪大了,哪天说没就没了,可没见你嫁人,我怎么都不安心,你父王的事重要,可安顿好你才是重中之重,回京城后,得先给你找个好夫婿。” 魏宝福也不拒绝,老人家有个事操心也能更精神些,况且,若没有合适的,祖母也不会将她随便就嫁了,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的成的。 “冯嬷嬷说,你硬是守着我退烧才走的,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的身体也精贵着呢,有孝心就好了,不用事事亲力亲为。”魏宝福也不反驳她,说什么她都点头答应。 那不走心的模样,气的太后直点她脑袋,“你呀,若那两个小子对你真心,也不妨与他们多接触接触,总归不是外人,日后也能多点倚仗。” 魏宝福笑了笑,很是肯定的说道:“祖母,我不需要委屈自己迎合别人,即便非要讨好迎合,那也得我心甘情愿,我觉得与他们保持适当的距离最好,毕竟还有淑妃跟四皇子在,以免日后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太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太子地位不稳,其他几位皇子也隐隐有夺嫡的势头,确实不宜掺和进去,想到淑妃,太后原本的好心情也没了。 这一切都是淑妃造的孽,她若不让淑妃付出代价,那她日后入了地府,也无脸见她的儿子了,只有淑妃死了,才能消除自己的心头恨。 第十七章:忆往昔 “娘娘,咱们四皇子还是很懂事的,您也是有后福的。”齐珍就乐意见到母子俩和乐的场景,这是淑妃难得有真心高兴的时刻,淑妃淡笑着。 早在当初决定放弃自己身份的那一日,她就没想过能有什么后福,不过是想好好照看着两个孩子,让应该付出代价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复罢了。 且不说四皇子如何将事情弄得宫里人尽皆知,魏宝福却是难得的放松下来,太后在驿站调养了两日,身子完全康复了才上路,因着担心太后身体,硬是将七八日的路程走了小半个月。 眼看着就要入京了,太后难得有了兴致,非要带着孙女去街市上逛逛,冯嬷嬷自然是不愿意答应的,太后刚刚病愈又是金尊玉贵的,这要是被人冲撞,怎么得了。 奈何她还未开口阻止,就直接被太后压下去了,魏宝福倒是不介意跟着一起凑趣,她虽是打理着不少的生意,但却很少有机会离开行宫到外面看看的。 本来太后并未打算带着赵家兄弟俩的,只带着她们自己的亲卫也就够了,毕竟俩人都极少露面,宫外还真没什么仇家,真有人冲撞了,有亲卫们在也不必担心。 张德旺先是不同意了,怎么着都要跟着伺候,说是太后若出了事,他无法跟皇上交代,他搬出皇上,太后也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影响出去玩儿的心情,也就不再计较了。 赵景行这一路晃晃悠悠的早就不耐烦了,虽是很喜欢自家表姐的颜,可架不住人家压根不搭理他,难得有个同游的机会,他自然是不能错过了。 拉着赵景深要来当免费的侍卫,难得的赵景深也没有意见,这几日的相处,他只能远远的看着魏宝福,观察着她,却并没有机会与她更近的相处。 更难得的是,她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嘴巴极严的,不管兄弟俩怎样试探,都得不到任何关于郡主的消息,相反,那些人都离他们远远的,似乎这两人是洪水猛兽,赵景深难免有些挫败。 这兄弟二人的理由也很有说服力,他们就是来负责两人安危的,这要是出了意外,他俩万死难辞其咎,太后是只要能出去走走,能有孙女陪在身边,其他的都不看在眼里。 既然有了这么些人跟着,魏宝福让叶峰领着亲卫暗地里跟着就好,人太多反而太过打眼了,有亲卫们在,魏宝福也能更放心些。 既然是想自在的出来逛逛,肯定是一切从简的,太后打扮的跟个普通人家的太太一样,魏宝福也穿上了素净简单的衣服,她毕竟还未出阁,外出还是要戴着围帽的,太后却是不需要的。 祖孙俩带着冯嬷嬷跟玲珑坐在马车上,太后很是高兴,看着街市上热闹的人群感慨很多,忍不住与孙女回忆起了往昔。 “当年刚与你祖父成亲那会儿,他还偷偷带着我出过宫呢,我记得那时正好是花灯节,街市上的人都戴着面具拿着花灯,热闹的不得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普通老百姓过的日子,是这么有趣,如今想来,那时还是太浅薄了,我看的是热闹,你祖父看的却是国计民生。” 魏宝福虽也听过祖母说祖父的事,却没听过这样温情的,笑着说道:“那有何关系,祖母能一直只看热闹,那才是祖父的成功呢。” 太后笑着点头,有些伤感道:“他终究还是太早离开了,若是他还在,你父亲也能得到好好教导,你不知道,当年你祖父对你父王很是看重,若不是当时你父亲年纪小,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魏宝福担心祖母又因为这些事不开心,笑着说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祖母也莫要紧抓着过去不放了,今日祖母想去何处逛逛?” 太后瞧外头望了望,随手指着,不远处有家卖珠宝首饰的,“咱们去那里看看有没有精巧的玩意儿。”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对珠宝首饰总是无法抵抗的。 魏宝福没有意见,陪着祖母到哪走走都可以,祖孙俩进了银楼,里面大多是买首饰的妇人,赵家兄弟跟张德旺也不好进去,只好去对面的茶馆坐着等候。 上了茶三人落座,赵景行看张德旺一路上都伏低做小,很是纳闷,虽知道他是谨慎的人,可却也不至于如此低调,忍不住开口问道:“张先生,您眼睛最是会看人,您可看出来我那位表姐,是个什么性子?” 赵家俩兄弟的所作所为,张德旺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世子爷虽是稳重一些,可他的目光停留在郡主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虽话不多,什么心思他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笑着说道:“三少爷真是高看奴才了,小主子是什么性子那都不是老奴能说的,要说,这表哥表妹配成对,那也是极好的事,老奴瞧着,不妨多跟老太太那里下点功夫,有她支持,总是希望大些的。” 赵景深接触到张德旺意味深长的眼神,略有些不自在的端起茶杯,他倒也不是刻意回避,只是如今,他还没搞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思,倒也不必想着做什么。 “张先生说的有道理,我冷眼瞧着,我这位表姐,那也是个不好糊弄的能人,若是娶回家主持中馈,那也是我勇毅侯府的福气,她的性子,倒是极好的宗妇人选。” 张德旺只笑着符合点头,也不多言,这位康平郡主,可不是先是简单的,虽对太后很是孝顺,却也是个极有主意的,只怕她的心,不是那么好得的。 就他冷眼旁观着,这赵家世子爷,还真有些配不上郡主,只怕淑妃的一番心思要落空了,倒也说不定,淑妃的性情他到现在都没有摸准。 “莫在背后说些不着调的话,我的事自有家中长辈操心,八字没一撇的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张先生倒不是外人,你日后说话要谨慎些,不然惹怒了太后,我也是没法帮你的。” 想到太后的古怪性子,赵景行也消停了。 第十七章:忆往昔 “娘娘,咱们四皇子还是很懂事的,您也是有后福的。”齐珍就乐意见到母子俩和乐的场景,这是淑妃难得有真心高兴的时刻,淑妃淡笑着。 早在当初决定放弃自己身份的那一日,她就没想过能有什么后福,不过是想好好照看着两个孩子,让应该付出代价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复罢了。 且不说四皇子如何将事情弄得宫里人尽皆知,魏宝福却是难得的放松下来,太后在驿站调养了两日,身子完全康复了才上路,因着担心太后身体,硬是将七八日的路程走了小半个月。 眼看着就要入京了,太后难得有了兴致,非要带着孙女去街市上逛逛,冯嬷嬷自然是不愿意答应的,太后刚刚病愈又是金尊玉贵的,这要是被人冲撞,怎么得了。 奈何她还未开口阻止,就直接被太后压下去了,魏宝福倒是不介意跟着一起凑趣,她虽是打理着不少的生意,但却很少有机会离开行宫到外面看看的。 本来太后并未打算带着赵家兄弟俩的,只带着她们自己的亲卫也就够了,毕竟俩人都极少露面,宫外还真没什么仇家,真有人冲撞了,有亲卫们在也不必担心。 张德旺先是不同意了,怎么着都要跟着伺候,说是太后若出了事,他无法跟皇上交代,他搬出皇上,太后也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影响出去玩儿的心情,也就不再计较了。 赵景行这一路晃晃悠悠的早就不耐烦了,虽是很喜欢自家表姐的颜,可架不住人家压根不搭理他,难得有个同游的机会,他自然是不能错过了。 拉着赵景深要来当免费的侍卫,难得的赵景深也没有意见,这几日的相处,他只能远远的看着魏宝福,观察着她,却并没有机会与她更近的相处。 更难得的是,她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嘴巴极严的,不管兄弟俩怎样试探,都得不到任何关于郡主的消息,相反,那些人都离他们远远的,似乎这两人是洪水猛兽,赵景深难免有些挫败。 这兄弟二人的理由也很有说服力,他们就是来负责两人安危的,这要是出了意外,他俩万死难辞其咎,太后是只要能出去走走,能有孙女陪在身边,其他的都不看在眼里。 既然有了这么些人跟着,魏宝福让叶峰领着亲卫暗地里跟着就好,人太多反而太过打眼了,有亲卫们在,魏宝福也能更放心些。 既然是想自在的出来逛逛,肯定是一切从简的,太后打扮的跟个普通人家的太太一样,魏宝福也穿上了素净简单的衣服,她毕竟还未出阁,外出还是要戴着围帽的,太后却是不需要的。 祖孙俩带着冯嬷嬷跟玲珑坐在马车上,太后很是高兴,看着街市上热闹的人群感慨很多,忍不住与孙女回忆起了往昔。 “当年刚与你祖父成亲那会儿,他还偷偷带着我出过宫呢,我记得那时正好是花灯节,街市上的人都戴着面具拿着花灯,热闹的不得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普通老百姓过的日子,是这么有趣,如今想来,那时还是太浅薄了,我看的是热闹,你祖父看的却是国计民生。” 魏宝福虽也听过祖母说祖父的事,却没听过这样温情的,笑着说道:“那有何关系,祖母能一直只看热闹,那才是祖父的成功呢。” 太后笑着点头,有些伤感道:“他终究还是太早离开了,若是他还在,你父亲也能得到好好教导,你不知道,当年你祖父对你父王很是看重,若不是当时你父亲年纪小,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魏宝福担心祖母又因为这些事不开心,笑着说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祖母也莫要紧抓着过去不放了,今日祖母想去何处逛逛?” 太后瞧外头望了望,随手指着,不远处有家卖珠宝首饰的,“咱们去那里看看有没有精巧的玩意儿。”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对珠宝首饰总是无法抵抗的。 魏宝福没有意见,陪着祖母到哪走走都可以,祖孙俩进了银楼,里面大多是买首饰的妇人,赵家兄弟跟张德旺也不好进去,只好去对面的茶馆坐着等候。 上了茶三人落座,赵景行看张德旺一路上都伏低做小,很是纳闷,虽知道他是谨慎的人,可却也不至于如此低调,忍不住开口问道:“张先生,您眼睛最是会看人,您可看出来我那位表姐,是个什么性子?” 赵家俩兄弟的所作所为,张德旺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世子爷虽是稳重一些,可他的目光停留在郡主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虽话不多,什么心思他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笑着说道:“三少爷真是高看奴才了,小主子是什么性子那都不是老奴能说的,要说,这表哥表妹配成对,那也是极好的事,老奴瞧着,不妨多跟老太太那里下点功夫,有她支持,总是希望大些的。” 赵景深接触到张德旺意味深长的眼神,略有些不自在的端起茶杯,他倒也不是刻意回避,只是如今,他还没搞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思,倒也不必想着做什么。 “张先生说的有道理,我冷眼瞧着,我这位表姐,那也是个不好糊弄的能人,若是娶回家主持中馈,那也是我勇毅侯府的福气,她的性子,倒是极好的宗妇人选。” 张德旺只笑着符合点头,也不多言,这位康平郡主,可不是先是简单的,虽对太后很是孝顺,却也是个极有主意的,只怕她的心,不是那么好得的。 就他冷眼旁观着,这赵家世子爷,还真有些配不上郡主,只怕淑妃的一番心思要落空了,倒也说不定,淑妃的性情他到现在都没有摸准。 “莫在背后说些不着调的话,我的事自有家中长辈操心,八字没一撇的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张先生倒不是外人,你日后说话要谨慎些,不然惹怒了太后,我也是没法帮你的。” 想到太后的古怪性子,赵景行也消停了。 第十八章:看热闹 太后虽身份尊贵,可她对魏宝福的关心爱护,跟这天下最普通的祖母一样,但凡有精巧的物件,总是想要给孙女留着。 本想给魏宝福买几件精巧的首饰,奈何看惯了珍品,这些虽做工精细,却不甚名贵的玩意儿,太后压根看不上眼,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店掌柜站在一旁候着,他是极有眼力见儿的,自打魏宝福一行人进来,他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贵主儿,倒也不上前讨嫌,只在一旁等着听差遣。 魏宝福倒是看得很有兴致,她名下也有一间凤祥楼,铺子是开在京城的,里面的装修摆设,都是按照她自己的设计来,针对的客户群也都是达官显贵家的姑娘太太们。 因而,眼下这间铺子自然是无法与之相比的,“宝儿,这里没什么稀奇精巧的,咱们走吧。” 虽没有看到合心意的首饰,可能出来走走看看也是极好的,太后倒也不失望,魏宝福放下手中的绞丝镯,笑着说道:“祖母,这里的首饰虽不名贵,但师傅的工艺还是很有看头的。” 魏宝福曾经也对很多的奢侈品感兴趣,算不上十分懂行,但眼力劲还是有的。 站立一旁的掌柜的立刻极有眼色笑着接话:“这位姑娘说的是,我们店里的东西,大都是出自有二十多年功底的老师傅制成的,只是,这几年不景气,没什么好的原材料跟新样式,这才有些......” 掌柜的也是生意场上的老人,打眼就知道这一老一小出身不凡,都说同行是冤家,那也是在两家差别不大的情况下,虽说直接挖人有些不地道,但魏宝福是真的看重了师傅的手艺,能让首饰上的每一个花纹都栩栩如生充满灵气,那也是人才。 “掌柜的,说句有些不地道的话,你这店只怕已是朝不保夕了,若是你有意给自己找后路,不妨去驿站找我,我名下刚好缺个掌柜跟技术精湛的老师傅。” 那掌柜的一愣,随即有些勉强笑道:“多谢姑娘眷顾,实不相瞒,这是我自家的店铺,乃是我岳父传到手里的,这首饰也都出自我家娘子之手,这些年为我家岳父治病,家里积蓄花了大半,确实有些难以维持生计,可我夫妇二人,还想多坚持看看,毕竟是父辈传下来的。” 魏宝福理解的点点头,她原就是看中了师傅的手艺,掌柜也是顺带,能请的动更好,请不到倒也不也觉得多失望。 “若你们撑不下去了,可以去京城的凤祥楼,那是我的铺子,你们去了自然有人给我送消息。” 一听凤祥楼三个字,掌柜的立刻瞪大眼,他是听说过凤祥楼的名声的,那是很多贵夫人们都常去光顾的,据说里面的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 “多谢姑娘好意,在下感激不尽。”掌柜的极有诚意的躬身作揖,魏宝福笑着避过,挽着太后手臂道:“祖母,我仿佛听见外面有动静,咱们出去瞧瞧。” 太后顺着孙女的力道转身,小老太太很久没出去凑过热闹了,眼里满是兴味,魏宝福看的很是好笑。 掌柜的送他们一行人出门,交代身旁小厮仔细看店,转身就朝着后院跑去,凤祥楼递过来的橄榄枝,他可不敢私自瞒着。 街市上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吵闹声,不仅魏宝福她们听到了,赵景深兄弟俩也有所察觉,几人都走了出来,看到太后,三人先是与她们会合。 “这前面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之前问过小二,这小镇虽不大,但因是上京的必经之路,倒是每日都有陌生人往来,也算得上是个人口复杂之地,老太太还是不要上前凑热闹了,免得危险。” 赵景深抛却外在的偏见,他还是极有能力的年轻人,考虑事情也颇周全,太后却是个不爱听劝的,不耐烦的摆摆手,“不过是站在外边儿看看,哪里有那么多危险。” 说罢拉着魏宝福径直向前,赵景深想要阻拦都来不及,只好快步跟上两人的步伐,魏宝福当他跟上来还要啰嗦,却见他也不多言,只小心护着,不让拥挤的人凑上来。 赵景行自然是跟着自家兄长一起的,他倒是没什么怨言,也不认为这里会真有什么危险。 魏宝福也不是鲁莽之人,早在赵景深出言相劝的时候,她就收到叶峰送来的讯息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若真有危险,她也不会让祖母冒险的。 祖孙俩在众人的护送下,终于看见发生何事了,只见一个身型纤瘦略显沧桑,却面容姣好的女子,手中抱着襁褓,襁褓中的孩子似乎还在哭泣,母子俩人被几个青衣仆从拉扯着。 魏宝福也不知发生什么事,只见那女人虽狼狈不堪,却眼神坚毅,紧抱着怀中的孩子,死活不放手。 那领头的男人,似有些不耐烦了,凶神恶煞的说道:“臭娘们,你好好看看,这卖身契可是你男人签字画押的,你跟你女儿,如今可是我们花楼的人,若是敢不从,打死也是没人敢管的。” 那女人一听这话,原本坚毅的眼神,露出心如死灰的哀伤,孩子突然哭的更大声,似是将她唤醒,她咬牙切齿道:“带我走可以,我女儿却是动不得的,要么放了我女儿,要么我们娘俩今日就一起死在这里。” 魏宝福有些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玲珑赶忙凑上前,轻声将打听到的说给两位主子听。 “听说这位娘子是个落魄的官家小姐,家里落魄后,就跟着家中的教书先生来到此处,谁知,那教书先生是个无能的,被人带着赌博,把家中家财散尽,如今还要将老婆孩子卖进花楼,他自己拿了卖身钱跑了,这位杜娘子是个有傲骨的,宁死不从,自己带着孩子逃了出来。” 太后满脸不屑,“又是个傻女人,居然相信了男人的话,如今可好,宝福啊,你要知道,那些底层爱攀附的男人最是要不得,不定什么时候你没利用价值了,他就能作践死你。” 太后最是看不上这样的男人,诱拐深闺不知事的姑娘,最是无耻之尤,魏宝福点点头,笑着说道:“祖母说的有道理,孙女也不是那等轻易被骗的呢,您说咱们要不要救救她们,这位杜娘子是个好母亲呢。” 拼死都要将自己孩子扔出泥沼的女人,确实让人敬佩,魏宝福见不得母女俩凄惨的下场,太后点点头,“看见了少不得要伸把手的。” 赵景行早就按奈不住了,他本就见不得欺负弱小,如今还是这样一幅场景,自告奋勇上前道:“老太太,我去解决吧。” 太后看了他一眼,有些嫌弃道:“你这样的傻小子,只怕要被那花楼狠狠宰一笔的,还是别送上门了,这事交给你兄长吧。” 赵景深倒是没想到会被委以重任,魏宝福示意玲珑拿出银票,难得跟赵景深说了话:“表哥,这张银票是为她们赎身的,是我要救他们,劳烦你了。” 说罢,她还微微行礼,这一声表哥已让赵景深心中微起波澜,见她行礼,连忙侧身避过,“表妹先跟老太太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带着人过去。” 魏宝福点点头,她也没兴趣看赵景深跟这些人周旋,看着祖孙俩上了马车,赵景深这才上前,杜鹃一直浑浑噩噩,她如今只知道护着女儿,决不能让她落入烟花之地,其他早已没了想法。 看着赵景深要将她母女俩买下,她忐忑不已,生怕出了龙潭又入虎穴,可如今一切都由不得她多想了,是死是活只能掌控在旁人手中。 处理好一切,赵景深将人带到了驿站,直接交给了魏宝福身边伺候的人,此刻魏宝福已摘下了围帽,她端坐着,杜鹃第一眼看到,只觉得这姑娘虽小,却是那么高不可攀。 她抱紧孩子,恭敬的跪下磕头行礼,孩子可能是哭累了,此刻已经熟睡。 魏宝福笑着说道:“杜娘子莫担心,我救你不过是看孩子可怜,并不是要将你母女俩如何,身契我还给你,要走要留都随你,你若无地方可去,我可以给你们母女俩一个容身之所。” 杜鹃一听这话,眼眶忍不住湿润了,接过身契,她哽咽着嗓子,有些压抑着说道:“多谢姑娘大恩大德,我身上还有些事情未了,等我处理好所有事,一定誓死报效姑娘。” 说完她重重磕下头,魏宝福让玉壶将她扶起,“你有事要做我也不拦你,好好将女儿养大,我这里不需要你卖命,好好活着就好。” 说罢,又让钱嬷嬷给她一个荷包,里面装的都是些碎银子,“这些银子你拿着好好照顾孩子,你容貌出众,外出行走,要稍作伪装,日后啊,莫要轻信别人了。” 杜鹃接过荷包,摸着那沉甸甸的银子,只觉得胸口异常酸涩,眼泪大颗的滚落,她死死的咬住下唇,深深磕下头,“还请主子留下联络方式,方便属下日后找寻您。” 这声主子虽嘶哑,却喊的极为真心,魏宝福笑着说道:“我是康平郡主,日后真想找我,就去郡主府吧,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 这样的世道,她能带着女儿好好活着就好,魏宝福却是不需要她报恩的。 第十九章:祖孙交心 杜娘子抬头望着眼前的姑娘,她深深的看了一眼,似是想要将她的样子记在心里。 “主子,最迟三年,杜鹃必会去找您,到时候希望您能接纳我。” 魏宝福见她再次强调这件事,可见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了,不由的也认真起来。 “你愿意来投奔我,我自然是接纳的,只是,不管你要去做什么事,切记不可冲动,万事要想好后果,多为孩子考虑考虑,她若没母亲照料,未来就难说了。” 魏宝福身边并不缺人使唤,可这襁褓中的小丫头却是不能没有母亲的,杜鹃深深的磕下头,心悦诚服道:“主子仁善,我自当小心行事,还望主子珍重。” 其实,魏宝福更希望她能安安心心的留在自己身边,好好把女儿抚养成人,这世上最需要她的,还是那个孩子,但她不会强人所难。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钱嬷嬷低声说道:“主子若是不放心,何不派人跟在她身后,这样有什么事,也能帮个忙。” 魏宝福摇摇头,“随她去吧,这路啊,还是要自己走,我又不可能看顾她一辈子,尽我所能给与她帮助也就行了。” 今日在场的一众宫女嬷嬷,谁都没有想到,将来这个杜家娘子,会给自家主子多大的助力,如今只是感慨,这世道女人难生存,不免想到自己,各自感怀。 赵景深倒是特意打听了后续,得知魏宝福赠杜娘子钱财,还放杜娘子独自带着孩子离开,不免觉得她有些天真,虽有善心,却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觉得自己还是高看她了。 身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赵景深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能影响他的情绪,他也感觉到自己给了魏宝福太多的关注,想要强压下多余的念头。 对于根本不在意的人,谁会在乎他想什么呢,魏宝福自然是不知道赵景深想法,即便是知道了,大概也只会一笑而过,而如今她更在意的是,祖母能不能心平气和的与皇上见面。 得到太后车撵就要入宫的消息之后,皇上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淡淡的交代皇后率后妃们到宫门口迎接,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给足了太后情面。 自然,太后也未奢望皇上能来亲迎,到了宫门口,看到皇后等人迎接,她还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若是她回宫,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只怕日后难以服众了。 王皇后最是会做表面功夫,见太后车撵停下,她面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很是恭敬的上前行礼。 “臣妾率众后妃恭迎太后,太后万福金安!”皇后一出声,身后的妃嫔俱都跪下行礼,淑妃此刻很想看清太后身边那姑娘的脸,但此时不是她可以放肆的时候,只能按捺下心。 魏宝福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失礼的,她恭敬的避过众位妃嫔的礼,恭敬的半蹲下来。 太后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众人一眼,见到淑妃时,特意停顿了片刻,她的眼里似是含着寒光想要将人射穿,皇后自然是没有错过这一幕。 她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角,压下眼底的笑意,太后淡声说道:“免礼平身吧,哀家不过是个被人厌弃的老太太,哪里值得你们在这里等候。” 皇后站起身,赶忙走到太后身边,小心的搀扶着太后手臂,很是温柔的说道:“太后怎可如此说,咱们皇上最是孝顺不过,您亲手将他抚养成人,怎会是被人厌弃的老太太,您要这么说,那臣妾就是大不孝了。” 太后还是听不得这些个虚伪做戏的假话,不免有些烦躁,可如今她已没了甩袖走人的底气,只能耐着性子周旋。 “皇后自然是好的,可架不住有些人最是心狠手辣,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不定怎么编排哀家呢。”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淑妃一眼。 淑妃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静静的站立一旁,柔弱是如同一朵盛世白莲,仿佛风轻轻一吹,她都要受惊。 魏宝福始终低着头,她能感觉到众人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虽略有不适,却也能稳得住。 皇后听了这话更是高兴了,果然太后就是回来讨债的,至于找的是谁,如今已是很明显的,倒是这淑妃也太过沉稳了,丝毫不见她动怒呢。 “若是有人心里这般想,那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凌迟处死都不为过。”皇后倒是会煽风点火,恨不得太后此刻就对上淑妃,最好让她在大家面前下不来台。 魏宝福却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她适时的上前说道:“祖母,您的身子还没康复,这宫门口风大,咱们该回去歇着了。” 康平郡主是戴着围帽的,不免让众人有些失望,但光听这清灵的声音,却也是可以想见,这是个极为出众的姑娘。 “这位是康平郡主吧,可怜见儿的,如今都这么大了,倒是难得的有孝心,可惜,只有咱们太后心疼着,淑妃妹妹也该好好说说这勇毅侯府,到底是嫡亲的外孙女,哪有不闻不问的道理。” 皇后这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给淑妃难堪了,魏宝福虽对淑妃感情复杂,却也是她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她可不是能让人当靶子的傻姑娘。 “皇后娘娘言重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想来淑妃这么一个外嫁女,也是管不了娘家的事了,更何况,我堂堂宗室郡主,身边又有嫡亲祖母照料,若还说可怜,那这世上就没几个是幸福的了。” 魏宝福声音虽不紧不慢,却让人觉得有股子锐气,似是告诉在场的众人,她不是谁可以轻易拿来当箭使的,皇后倒是没想到,这跟孤女没什么两样的康平郡主,居然有此魄力,不免多看了一眼。 淑妃压下笑意,心头觉得无比畅快,此刻却是什么都不能表露出来的,太后生怕王皇后恼羞成怒,要拿自家宝福逞威风,不等她说话,立刻开口说道:“哀家有些乏了,想要回慈宁宫歇息,那里可曾收拾好。” 皇后压下心里的不愉,仍是面带笑意的说道:“回太后的话,慈宁宫皇上早就吩咐臣妾收拾好了,只不过,委屈康平郡主住在偏殿了。” 魏宝福笑着说道:“只要能跟祖母在一起就好,住哪里都无所谓,多谢皇后费心了。”魏宝福虽不打算吃闷亏,却也并不是事事要强的。 这一来二去的,在场众人也就大概摸清了郡主的性子,虽还没看到脸,但却是个有脾气不好惹的,大概是被太后宠爱的缘故,倒也不好轻易招惹。 魏宝福扶着太后上了宫内的轿撵,隔绝了众人的目光,魏宝福轻轻舒了一口气,太后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轻声说道:“宝丫头做的很好,就是要拿出郡主的派头来,你本就身份尊贵,何须看别人眼色行事。” 魏宝福只觉得异常疲惫,这宫里的女人,每一句话,似乎都藏着言外之意,她很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你可看到淑妃了,她与你母亲长的一模一样,见到她,不用刻意回避,只当她是个远房亲戚就好,这女人心思深,你莫要被她骗了。” 太后也是未雨绸缪,魏宝福依偎在太后怀里,轻声说道:“祖母,我都知道的,您莫要担心我,倒是您自己要压住脾气,一切等咱们搞清楚了在说吧,淑妃那里,您也莫要故意刁难了。” 太后听了孙女的话,只觉得心里异常难受,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最后还是哽在喉咙里化成一抹叹息,“宝丫头,你什么都不知道,祖母现在也都不能告诉你,你只要记住,淑妃就是个贱人,她就算是死都难消我心头之恨,你莫要与她亲近,更要离她生的那个贱种远远的,你一定要答应祖母。” 太后的眼里满是恨意,话语也很是坚决,魏宝福压下心里的酸涩,她始终都还记得小时候的那抹温柔,她始终也不愿去接受那样的结果,她想知道真相,想要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祖母的心情她也无法忽视,她知道这一次,她逃避不了,苦笑一声,“祖母,孙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若是一切情有可原呢,若是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呢。” 太后嘲讽一笑,“这世上有很多选择,淑妃那般的自甘下贱,绝不是什么迫不得已,她做得出来,就要承受哀家的怒火,如今她已经逍遥了十几年,该是还债了,你若不答应,哀家就再也不见你了。” 魏宝福知道太后说的是真话,她无法伤害祖母,只得开口道:“祖母放心,我绝对不会跟淑妃亲近,若真有事情我一定以祖母为先,但我也不想轻易与她为敌,毕竟她与我母亲有些渊源,一切都还是等水落石出再说吧,祖母,您莫要让仇恨蒙蔽了双眼,我的恨意并不比您少,只是,我们都要冷静些,不能被有心人利用了。” 虽听到的话不是让自己满意的,可太后也知道,这已是自家孙女的底线了,她也不想看着她为难,无奈的点头答应,“你安心吧,即便是有恨意,但那也没有你的未来重要,哀家都有分寸的。” 第二十章:母女 魏宝福心里暖暖的,人是最复杂的生物,也是最易善变的,但她与祖母之间的感情,却是没有人能取代的,虽然祖母偶尔会情绪化,但始终未曾伤害过她,这就够了。 妃嫔们按照各自的品级,有乘坐轿撵的,有跟着走的,浩浩荡荡的跟在太后轿撵后面,送着她回慈宁宫,虽人多,可却都是规规矩矩的走着,倒也没人在说话。 王皇后神情莫测的看着前方,绣锦最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轻声问道:“娘娘可是有何吩咐?”皇后回过神,有些踟蹰着开口说道:“你派人给太子递个消息,本宫仿佛听说,东宫的一个侍妾与郡主有些龃龉,你让太子莫要轻举妄动,康平郡主是个不好招惹的,免得惹一身腥。” 如今还瞧不出皇上的态度,但康平郡主身为廉亲王的独女,若是真对她怎样,只怕太后不跳脚,宗室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如今看来这郡主也不好惹,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对她了。 淑妃自始至终都带着得体谦和的笑,若是熟悉她的人都该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很是不错,瞧见皇后看过来的目光,还给了她一个无比明媚的笑,这笑并没有旁的内容在里面,可看在皇后眼里,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到了慈宁宫,太后也不耐烦跟这些个女人叽叽歪歪,由着冯嬷嬷将她们打发出去,也不管皇后是否高兴,牵着魏宝福的手就要往屋里去。 冯嬷嬷也是为太后善后惯了的,她恭敬的说道:“皇后娘娘见谅,太后她老人家在路上大病了一场,如今虽是痊愈了,可到底还是年纪大了,身子总是不得劲,因而想要早些休息,人多,吵得她老人家头疼。” 皇后即便是在不高兴,这会儿也不会说什么的,“冯嬷嬷多虑了,太后的身体比什么都要紧呢,本宫这点道理岂会不知,但是晚上皇上特意吩咐本宫安排了家宴,太后这么多年没回来,总是要见见其他皇孙公主们,总不能只让康平郡主一人尽孝不是。” 不等冯嬷嬷说话,淑妃轻笑出声,“瞧皇后说的,咱们太后最是慈祥不过,若皇孙公主们真想尽孝,何不早早的去建章行宫呢,说的好像郡主占了多大好处似的。” 淑妃最是见不得皇后的这股小家子气,恨不得什么好处她都要占着,错全部都是别人的,如今倒还想挑拨康平跟宫中皇子公主们的关系,可真够恶心人的。 愉妃一直跟在后面瞧热闹,她出身庆阳侯府,父兄都是有实权的武将,为人也豪爽泼辣,平日里养着女儿倒也在这宫里过得自在,若是平时,她还有些兴趣看着这二位打嘴仗。 如今又没有瓜子磕着,也没有躺椅靠着,本就等太后一行人,站了很长时间了,晚上还有家宴,她可不耐烦瞧热闹,也是觉得这皇后越发小家子气了。 “皇后娘娘跟淑妃姐姐也是,平日里拌个嘴,那是咱们姐妹间的乐趣,今儿个,在这慈宁宫门口,倒是有些不应该了,时候也不早了,臣妾宫中还有事儿,就不陪着二位了,这就告退了。” 说完也不管皇后的脸色,转身就要离开,淑妃倒是没什么不高兴的,愉妃向来如此直爽,看着毫无心机,却粗中有细,虽恩宠不多,却过得比这后宫大多数人都滋润,是她羡慕不来的。 皇后虽积威甚重,但也仅仅是对低位份的妃嫔有压制力,其余稍微有些恩宠和家世的,倒并不怎么畏惧她,毕竟皇后没有强有力的娘家,又没有皇上的宠爱,虽有太子,却也是个地位不稳的。 绣锦适时的开口解围:“娘娘,晚上的家宴还有些没安排好呢,您也不能再此多耽误时间了。” 皇后虽气,却也只能借着由头离开,如此作为,不免让一众低分位的小主们看轻了些,皇后一走众人也就没有必要还留着了,这宫里妃位的娘娘不多,除了淑妃愉妃也就只剩下还在禁足的姚贵妃了,皇上对女色上并不贪多。 淑妃看了慈宁宫的匾额一眼,略带着遗憾转身离开,虽没见到人,但这小丫头的性子,比她想的要好,不免对太后又更多了些感激。 愉妃离开慈宁宫却并未回自己宫里,想着她的端慧公主与康平郡主年龄相仿,宫中的小姑娘又少,日后免不得要多打交代,还是要多嘱咐几句。 端慧公主魏宝珍年十五,才刚办及笄礼不久,平日里的性子也是随了愉妃,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虽愉妃不是很得皇上宠爱,但皇上女儿少,对她也很是上心,平日里也很是宠爱。 见自家母妃急匆匆过来,她放下手中的绣绷子,很是不解的问道:“母妃,您不是去接太后了吗?怎么到我这里来了。”愉妃挥挥手打发屋里伺候的宫女。 坐到女儿身边,开口说道:“别提了,站了半天不说,还得听皇后跟淑妃斗嘴,简直烦死了。”说着还拿起女儿的绣绷子,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绣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物。 瞧见自家母妃揶揄的目光,魏宝珍很是不高兴,“母妃,女儿虽绣的不好,可就这点爱好,您就不能好好鼓励鼓励,若是人人都像您这样,那我还能不能练好了?” 愉妃可是知道自家闺女的性格的,毫不客气的说道:“拉倒吧,你跟娘一样,别想着绣出什么大作了,能瞧见模样就差不多了,不扯了,娘有正经事跟你说。” “御膳房又出新点心了?”魏宝珍一边继续拿起绣绷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愉妃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拿下女儿手中的绣绷子,连瓜子也不磕了。 “瞧你说的,你娘我就这点能耐?我来可是给你提个醒的,你要在这样打趣你娘,我可就什么都不告诉你了。”魏宝珍难得见她这么正经。 “好好好,您有事就说,我不绣了,一定认真听。”自家母妃什么性子,魏宝珍比谁都清楚,愉妃开口道:“今儿个我见了太后身边的康平郡主,虽没见到那丫头露脸,但一开口那几句话我就知道,那是个不好惹的。” 难得宫中多了个小姐妹,魏宝珍还是很感兴趣的,“怎么个不好惹?难不成还是个刺猬,见人就扎,那倒也不至于吧,又不是没人疼没人管的小可怜。” 愉妃摇摇头,“倒也不是,反正肯定是个极聪明的,你日后与她打交道莫要耍小聪明,随意算计戏弄人家,免得到时候被人家反算计了,我可不敢跟太后硬抗。” 魏宝珍无奈道:“什么叫随意算计戏弄啊,那是人家端宁自作聪明,她若不在我面前犯蠢,我才懒得搭理她。” 愉妃也不跟她争辩,“随你怎么说,反正你莫要欺负人家就对了,若是小姑娘人不错,倒也是可以多来往的,有个人说话你也能放过这绣绷子了,真是可怜见的,跟了你,受老罪了。” 魏宝珍白了自家母妃一眼,站起身道:“听您这么说,看来我准备的见面礼要换换了,若真能一起玩,倒也不错,不过,康平身上的麻烦可不少,还有我父皇那边的态度,您就不担心?” 愉妃心大的继续嗑瓜子,“嗨,在乎那么多做什么,你父皇就是个心里有病的,康平那里有太后淑妃护着呢,怎么都不会有事,你放心大胆的跟她来往,母妃可不是个短视的。” 瞧着自家蠢娘胸有成竹的样子,魏宝珍总觉得有些悬,倒也不排斥魏宝福这人,两人还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后来每年年节,她也会象征性的让人送些礼物给她,那时候只觉得她无父无母可怜,倒也没其他想法。 “淑妃那里,娘还是少惹,那可是个比皇后还厉害的角色,您瞧瞧姚贵妃,再怎么跋扈嚣张,还不是说禁足就禁足。”魏宝珍也是个心思通透的,这宫里哪些人不能惹,她看的很清楚。 “你放心吧,我谁都不惹,反正以后不论谁登基,我都是太妃,只要你外祖他们还好好地,咱们娘俩日子都不会难过,也是我无用,没给他们带来好处,还处处要他们护着。” 愉妃虽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但也是关心娘家人的,奈何她没有争宠的心思,也不爱搭理皇上,能有个闺女已是她天大的福气,平日里能有松快日子过,那也是父兄有能耐的结果。 如今她还想着让自家闺女嫁回娘家,这样她也就不用担心,日后若是皇上没了,女儿会受人欺负,好在端慧虽是公主,却一点也不娇纵,也比她聪慧懂事,如今她娘家嫂子恨不得早日将人娶回家。 “娘也是想让你多点小姐妹,以后还能多走动走动,也不用整日躲在屋子里绣这劳什子,但也不要过多的掺和别人的事,不要意气用事什么都帮着就成了。” 魏宝珍也是无奈了:“母妃,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该如何行事了,不是都说康平郡主善商贾之事嘛,说不定女儿还能多学学呢。” 第二十一章:请安 愉妃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在魏宝珍手上,她是学过一些功夫的,相较于其他女子,她的力气算的上极大了,魏宝珍的手背一下子就红了。 “母妃,你做什么啊,不知道你手劲儿大吗?瞧给我打的。”魏宝珍揉着手背,很是委屈,愉妃有些讪讪地笑着,“娘这不是有些激动嘛,谁让你那么不会说话,难不成,宗室贵女善商贾之事,是什么美谈不成。” 魏宝珍无奈道:“您想哪去了,我又不是缺心眼,只不过跟您这么说说罢了,更何况,女儿家能有这个本事才是真正安身立命呢,我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好了,我的小祖宗哎,不管是怎么回事,你莫要乱说就是了,说不得,人家康平郡主,并不喜欢旁人提呢,总之,你做事稳妥些,别一没注意,就跟人家结了仇。” 虽嘴上唠叨着女儿,愉妃却是伸手小心的为她揉着手背,到底还是心疼了,懊恼自己下手太重。 “好了,女儿知道了,您去忙您的吧,好好休息一下,晚上的家宴,估计是消停不了,说不得什么时候能散,我这手没事了。” 愉妃瞧着女儿手并没有留下印子,倒也松口气。 因着太后跟魏宝福的回归,宫里的人也都暗地里观望着,倒不是都有害人的心思,想着多打听些消息,也好多些防备,总比稀里糊涂就让人算计了好。 太后是真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回了慈宁宫就安歇了,由着冯嬷嬷带领宫女太监们归置物品,魏宝福也回了自己的偏殿,说是偏殿,却一点都不小,住她却是足够宽敞的。 “主子,晚上的家宴,咱们要穿哪套衣裳?您可有其他安排。”如今入了宫,魏宝福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毕竟她们也都在宫里当过差,这里面的水有多深,都是深有体会的。 魏宝福淡淡道:“没有其他安排,穿皇后准备的宫装吧,虽不出彩,却是按照郡主的规制来的,想必不会出错,既是家宴,那也就不用浓妆艳抹,清爽一些就好。” 刚入宫她还是想要低调行事,若不是皇后挑衅在先,她也不会露出自己锐气,但过犹不及,若是总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那就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了。 “嬷嬷,你说皇上让皇后率妃嫔亲迎,他与皇孙公主们不出现,却又偏偏安排了晚上的家宴,他究竟想些什么呢?”魏宝福下意识的想要剖析皇上的想法。 钱嬷嬷笑着说道:“皇上乃是一国之主,他的想法,咱们这些奴婢哪能知道,郡主其实不必知道皇上的想法,如今能让太后回宫,那就是皇上的让步,以后的路啊,见招拆招吧。” 魏宝福点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她的身份在皇上眼里,只怕是不受待见的,以后说不得还有更多的难题,现在,她考虑太多也没什么用处。 而此时的皇上,也在听着小太监细细描述宫门口发生的事,张德旺伺候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的帝王,揣测着他的心情。 皇上将手中的奏折扔下,淡笑着说道:“倒是个有些胆色的丫头,倒也不愧是老三的女儿,有些胆识,张德旺你与她相处过,觉得朕的端慧公主与她相比如何?” 张德旺有些无奈,端慧公主虽不差,可到底是养在深宫,聪明却没有经历过波折,康平郡主却是能担事掌家,如同主心骨一般的存在,二者并无可比性。 皇上并不愿意听到虚假的奉承话,张德旺心里也清楚,只好委婉的说道:“老奴与郡主相处时间不多,也不算太过了解她的为人,郡主确实是个有担当的姑娘,端慧公主自然也不比她差,不过是两人境遇不一样,无法放在一起比较。” 皇上不在意的笑笑:“朕又不是不能容人的,她若是个好的,朕自然乐见其成,多准备些礼物,第一次见面,朕这个大伯,可不能给的太寒酸了。” 张德旺总觉得这话里似有深意,一时间却也想不明白,只得放下不提,皇上接着说道:“派个人去瞧着,一会儿,等太后歇息好,朕去给她请安,这该有的礼数,怎么都不能少的,我们母子也有许多年没见了。” 最后一句说的极轻,张德旺若不是站在身边,恐怕也不会听见,此刻皇上并不需要他说什么,他只需静静站立一旁就好。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回来过了,太后觉得这慈宁宫的床,怎么着都有种陌生感,总是睡不踏实,索性也就不睡了,冯嬷嬷搀扶着太后起身,年纪越大,她就越不喜欢身边留着陌生小丫头伺候,倒是冯嬷嬷多受累了。 “你说皇上可会来给哀家请安?”冯嬷嬷梳头的手一顿,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该是会来吧,既然已经请您回来了,又何必还端着呢,若是不来请安,那可就是皇上不孝了。” 太后冷冰冰的说道:“他如今已经稳坐皇位,哪里还会在乎旁人怎么说,如今就看他还念不念那一点微薄的母子之情了。” 冯嬷嬷心里也没有底,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去把郡主请来,皇上若能来,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来,咱们也该好好合议一下,何时出发最为妥当。” “哎,老奴这就让人去请郡主。”冯嬷嬷有时候也很无奈,她一辈子跟着太后,见过了她如何风光,如今又是如何的落寞,可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她虽心疼却无法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冯嬷嬷刚交代完小丫头,就有太监来报,说是皇上过来请安了,太后也听到了动静,她下意识的站起身,手指略微有些颤抖,虽不明白自己此刻的想法,身体却是很诚实的往外间走去。 皇上慢悠悠的走进慈宁宫,他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面上却是毫无波澜,自从太后到行宫之后,他也没有到这里来过了,如今再来,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见到太后,皇上并没有失礼,他干脆的躬身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太后看着不再年轻的皇上,仿佛看到了昔日那个在自己跟前拼命表现的孩子,如今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皇上免礼吧,哀家这里可受不起皇上这般作态。”太后仍不肯示弱,她压下心里的万般思绪,只以冷冰冰的态度示人。 皇上不在意太后的言辞,自顾自的走到桌前坐下,冯嬷嬷极有眼色的上前斟茶,皇上端起茶盏,笑着说道:“嬷嬷还是那般有眼色,太后身边多亏了有你在。” 冯嬷嬷一怔,先是小心的看了太后一眼,然后恭敬的说道:“皇上谬赞了,奴婢不过是做些本分之事。” 皇上淡淡的点头,玩味道:“可惜啊,很多人还不如你通透。” 若有所指的看了太后一眼,随意的挥挥手,不等太后开口,接着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朕与母后要好好说说话。” 冯嬷嬷很是不放心,她担心无人劝阻,太后又会胡乱发脾气,可皇上的话她也不能不听,只得担忧的看了太后一眼,躬身告退,一下子屋内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你有什么话不敢让旁人听见的?还是你心虚了,看见哀家惭愧了?” 太后咄咄逼人,皇上也卸下了在外人面前的威严,他嘲讽的说道:“母后何必如此待朕,同样都是你的儿子,是你非要区别对待,朕自一出生就被抱到你跟前,哪怕养个猫猫狗狗,母后也该有些感情才是。” 尽管太后已经悔恨自己曾经的处事不公,可她对皇上的恨意却是不减的,“哀家不曾虐待你,更不曾让你缺衣少食,还助你登上皇位,你有何不满的?” 皇上眼眶微红,有些歇斯底里道:“有何不满?若不是三弟不要这皇位,你会给我这机会吗?母后偏心就是偏心,何必说的如此虚伪。” 太后只觉得心口闷痛,哽咽着说道:“你觉得哀家偏心,所以你三弟有的你都要抢?还要置他于死地?你还有没有人性?” 皇上见太后如此模样,他反而冷静下来了,整了整衣衫,不甚在意的说道:“母后还请慎言,朕想要什么不过是一道圣旨的事,何须要抢,说朕置三弟于死地,那母后可有证据?若是没有,母后还是莫要诬陷朕的好。” 太后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正当皇上还要说什么时,听见门外传来了张德旺的声音,“启禀皇上,康平郡主担心太后娘娘的身体,特来求见。” 皇上下意识的看了太后一眼,见她脸色苍白,呼吸困难,立刻上前扶她坐下,高声嚷道:“张德旺,快去宣太医。” 太后看着他脸黑如墨,满眼的担心,心里无端松了一口气。 魏宝福是冯嬷嬷催着过来的,她也担心两人这样单独说话会出乱子,谁知道,紧赶慢赶还是将太后气着了,魏宝福也不管规矩礼仪了,一把将门推开,飞奔到太后身边。 抚摸着太后胸口,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开口道:“祖母莫要急,跟着我深呼吸,咱们慢慢来,莫要生气,想想我想想父王,您得好好活着,还要看着我出嫁呢。” 或许是魏宝福的方法管用,太后慢慢缓了过来,轻声对皇上说道:“莫要请太医了,皇上不在意名声,哀家却不想被人非议。” 第二十二章:家宴(上) 皇上闻言猛然回头,他看着太后,若是太后刚回宫就被皇上气病,还闹到请太医的地步,那么明日的早朝只怕他就要被御史啰嗦了。 “母后不必多虑,一切以母后的身体为主,朕这边还无人敢放肆。”皇上连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不少,太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牵着魏宝福的手。 “宝丫头,你扶哀家躺下,一会儿就好了,皇上政务繁忙,哀家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太后不想解释,她不在乎皇上此刻会想些什么。 皇上握了握自己被松开的手,装作毫不在意的背到身后,他仿佛才看到魏宝福,仔细打量起来,魏宝福容貌出色,虽美却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种艳光。 瞧着倒有几分眼熟,原本对她淡淡的不喜,倒是减弱了不少,“康平今年就要及笄了吧?”皇上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太后握着魏宝福的手一紧。 魏宝福低着头,先将太后扶上床,然后恭敬的蹲身行礼,“回皇上的话,臣女年底就要及笄了,刚才太过担心祖母,失礼之处,望皇上见谅。” 此刻太后转危为安,皇上也恢复到之前的从容淡定,很是散漫的靠坐在椅子上,托腮看着魏宝福,轻笑道:“起来吧,你不必在朕面前拘谨,你与你母亲的眼睛极像,朕的四皇子也像他的母亲呢。” 魏宝福并没有见过四皇子,听这话,却觉得他仿佛有言外之意,却又不好在此刻表露出来,只含糊道:“淑妃与我母亲是嫡亲的双生姐妹,我们俩人相像也情有可原。” “你坐下吧,朕还记得,你父亲曾跟朕说过,他要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及笄礼,如今他人虽然不在了,但你还有朕这个大伯,你的及笄礼,朕一定会给你好好办。” 魏宝福有些纳闷,这皇上对她的态度,似乎与之前的猜想有些出入,难不成因为她的容貌,让皇上爱屋及乌了,魏宝福不敢多想。 谨慎回答道:“多谢皇上,宝福如今过得很好,别无所求,只要祖母能健康长寿,咱们这一大家子人都好好的就成。”皇上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还是女儿贴心,你父亲若是还在,定宠你如珠如宝,有你在母后身边陪伴,朕也就放心了,日后就直接唤朕皇伯父吧,即是一家人,就莫要见外了。” 太后一直再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很想打断两人的对话,可此刻不行,若是宫中传出皇上不喜郡主的流言,对她们并无好处,只能按捺下性子,静静听着。 张德旺早就领着太医过来了,他进来时听见皇上的笑声很是诧异,控制着音量说道:“皇上,太医到了,可否马上给太后把脉。” 太后下意识的想拒绝,皇上却先开口道:“把人带进来吧,太后旅途劳顿,凤体有些违和,让太医请个平安脉吧。”这么一番话就把事情定性了,不过是常规的请平安脉,谁又会说皇上不孝气病太后呢。 太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皇上,眼里仿佛带着陌生的审视,她这才彻底的意识到,这个人是一国之君,不是她可以冷待的那个孩子了。 太医恭敬上前把脉,过了片刻,斟酌着开口说道:“太后年岁已高,一路上难免有些疲劳,微臣开些药调理一二就可以了,并无大碍。” 这太医也是人精,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极有分寸,太后明明是怒火攻心,却被说成是疲劳所致,好在她此刻也平静下来,并不会因为太医的谎话生气。 “晚上的家宴,可会有影响?”这场家宴是皇上特意吩咐的,目的也是宣告众人太后的回归,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都不想无故缺席,太医恭敬说道:“只要不饮酒,早些离席,并无大碍。” 两人都放心了,等太医告退,皇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笑着说道:“一会儿朕陪着母后去前殿,康平多留神照顾,想来母后也不会有大碍,朕的皇子公主们可是都想着见祖母呢。” 太后虽不愿与皇上虚与委蛇,可此刻朝着利于她们的方向发展,她不得不妥协,“哀家也好久没见过孩子们了,如今都长大了,太子也到了该选太子妃的年纪了吧。” 皇上似乎不是很喜太子,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太子的婚事,自有皇后操心,朕若多过问了,只怕皇后该不安心了。”这么一句话,太后也听出了这夫妻二人的关系如何。 “毕竟是一国储君,皇上还是要多上些心,哀家的宝福也该好好寻摸了,皇上可有什么好的想法。”太后想要知道皇上会不会插手这件事。 皇上看了魏宝福一眼,她虽漂亮,却有本事让自己低调的隐于人后,“这件事母后就莫要当着孩子面说了,免得她难为情,母后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可先让朕看看,公主郡主们嫁人可不比皇子娶妃,总是要多慎重一些的。” 这样的态度,是要插手的意思了,太后并不觉得多失望,只淡淡的点头,魏宝福心里早有准备,她不是杞人忧天的性子,什么事情都等发生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皇上一进慈宁宫,这后宫的大小主子们也都得到了消息,这是一个信号,最起码大家伙都知道了,这太后还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至少皇上那里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到了定好的家宴时间,各宫的主子都带着孩子提前到场了,虽说皇上不贪美色,可这一聚到一起,人也不少,五位皇子三位公主也都早早的到了。 太子身边更是带了一位侍妾伺候,这样的家宴,带一位没品级的侍妾,虽算不上出格,却也有些不成体统,皇后见了很是不悦。 四皇子魏启满脸笑容,如同最普通的半大小伙,逗弄着身旁的五皇子玩儿,兄弟二人很是和乐,如今姚贵妃还未出来,三皇子独自一人不免有些失落,瞧着殿内的情景很是不高兴。 大公主魏宝华伺候在皇后身侧,她的生母只是一个分位低下的贵人,原来还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并无娘家依靠,母子三人都只能依附着皇后生存。 她瞧见魏宝珍和魏宝玥交头接耳的说话,不免有些意难平,低声在皇后耳边说道:“母后,如今二妹妹跟三妹妹已经长大了,怎可以如此没分寸,在这样的场合还说悄悄话编排人,若是让外人瞧见了,岂不是有损我皇家威严。” 皇后现在可没有功夫跟她闲扯,没好气说道:“人家的母妃都是出自世家,自有她们教导,你别成日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空多做做正经事。” 魏宝华被皇后这么一训斥,心里更加憋屈了,皇后看了一圈,低声问道:“本宫怎么没瞧见你二哥,他又去哪鬼混了?” 二皇子跟大公主从小就养在皇后身边,他们虽养在皇后身边,却从未得到很好的教养。 皇后如同养小猫小狗一样,有空了叫到身边逗逗,他们的生母又是胆小怕事的,轻易不敢得罪皇后,因而这两人,虽是皇室子孙,却毫无气度。 二皇子不学无术,早早的就被皇上放出去开府,虽只有十七岁,却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平日里也极少进宫。 “回母后的话,我也不知道二哥去哪了,他向来混不吝,父皇也不管他了,咱们就由着他吧,倒是太子哥哥怎么把汤侍妾带过来了,近日女儿听说这个狐媚子很得太子哥哥宠爱,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不大好啊。” 皇后一个冷眼望过去,“有什么不好的,堂堂一国储君,有个把侍妾实属正常,你莫要在那里危言耸听。”大公主最是害怕皇后发怒。 “这不是太子哥哥要选妃嘛,若是传出去,只怕那些贵女就会不乐意了,我也是为了太子哥哥好。”大公主虽是个蠢货,说的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皇后有些烦躁的揉揉额头,低声说道:“你去太子那边,让他把那个狐媚子送走,莫要让皇上看到。”皇上对太子日渐不满,皇后不是不知道。 大公主轻声应诺,站起身往太子那边走去,太子此刻美人在旁,略有些心不在焉,瞧见大公主过来很不耐烦,魏宝华也不啰嗦,直接将皇后的吩咐说了出来。 汤侍妾好不容易求得太子同意能来参加宴会,她都安排妥当了,岂会愿意走,拉着太子的衣袖,泫然欲泣,娇滴滴的说道:“殿下,您都答应妾身了,一会儿咱们回去,我还要好好伺候您呢。” 这话里的言外之意,魏宝华听了只觉得脏耳朵,可太子在一旁,她不敢多言,太子想到两人商量好的事,邪魅一笑,拧了拧汤侍妾的小脸,油腻腻的说道:“你放心,孤答应你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转过头看着魏宝华,很是不客气的开口:“你跟母后说,孤自有分寸,你多劝劝母后,莫要搬弄是非。” 魏宝华瑟缩一下,不敢多言了,太子性格暴躁,身上戾气很重,平日里表现的很和善,实际上很爱动手打人,魏宝华深有体会,不敢随意惹怒他。 第二十三章:家宴(下) 汤侍妾望着大公主离开的背影嘲讽一笑,端起桌上的杯盏,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眉眼间是万种妩媚风情,眼神中却是视死如归的果敢坚决。 事情没办成,反而被太子恐吓了一番,魏宝华很是不高兴,这会儿她也不敢往皇后身边凑了,瞧见魏宝珍身旁给她安排的座位,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原本正在与姐姐说悄悄的魏宝玥,看见魏宝华过来,小嘴不高兴的撅了起来,她的母妃虽只是个嫔位,但不论是恩宠还是家世都很不错。 她与只会狐假虎威的大公主向来不对付,魏宝华也不搭理她们,自顾自的的坐下来整理衣衫。 魏宝玥忍不住开口道:“哟,长姐怎么不去母后身边伺候了,您可是比母后身边的绣锦姑姑伺候的还贴心,若是没有你在,只怕母后就要不习惯了。” 这是拿她当宫女呢,魏宝华脸色难看起来,很是不悦的开口说道:“小小年纪偏不学好,说起话来尖酸刻薄,我那是孝顺母后,你们这般没有孝心,还敢随意编排我,也不怕母后怪罪。” 魏宝玥噗嗤一笑,她本就只有八岁,又生的玉雪可爱,对着魏宝华做了做鬼脸,得意的说道:“皇后娘娘现在可没时间怪罪我,更何况,我有我母妃教导,哪里敢劳动皇后娘娘,倒是长姐,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魏宝珍不是第一次见这两人拌嘴,她也不着急,淡笑着看热闹,魏宝华一抬眼看见她这副模样,顿时就被气到了。 “二妹妹似乎心情很好啊?瞧见三妹对长姐不敬,你不知道训斥,反而在一旁看笑话,不觉得自己过分吗?”魏宝珍也不生气,拿着桌上的锦帕擦擦手。 笑眯眯的开口道:“长姐何必如此生气,咱们都是自家姐妹,开开玩笑也无妨,况且,今日又多了一位妹妹回来,可不能让人家看笑话。” 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又是有太后撑腰的,大公主自然会仔细打听魏宝福的事,她看了魏宝珍一眼。 凑过去不怀好意的说道:“我可是听说康平郡主长相极美,还有太后撑腰,说不得二妹看上的乘龙快婿,会被她抢走也未可知呢。” 魏宝珍这次是真的乐了,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四周,凑到大公主耳边,压低声音道:“怎么,长姐不知道吗?康平郡主可是勇毅候世子亲自接回来的呢,人家原本就是表兄妹,听说淑妃有意让康平郡主嫁回娘家呢。” 大公主脸色突变,高声说道:“不可能,你撒谎!”她的声音极大,或许是太过吃惊慌乱,失了分寸,皇后听见动静严厉的看了她一眼。 大公主一身冷汗,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了,拉着魏宝珍的手问道:“你从哪听到的消息,勇毅侯府都多少年不曾管过康平了,怎么可能会提出联姻,这不可能。” 想来她是真的着急了,魏宝珍用力挣脱出自己的手臂,很是不高兴的说道:“这事于长姐有何关系?用得着你这么激动吗?况且,人家表哥表妹本就般配的很,有何不可呢?” 不等魏宝华开口,外面传来了鞭声,皇上到了,众人立刻站起身,走上前跪迎,魏宝华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放肆,只得跟上众人。 皇上面带微笑的搀扶着太后,魏宝福退后一小步跟着两人,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皇上和太后身上,魏宝福隐在两人身后,倒是不怎么惹眼。 皇上此刻的心情不错,先是看了淑妃一眼,见她一切都好,才开口说道:“都起身吧,这只是家宴,并无外人,大家都放松些。” 殿内并没有其他宗室皇亲,等太后与皇上落座,魏宝福也就这么无遮掩的落入了众人眼中。 淑妃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她的表情如常,内心却是汹涌异常,魏宝福与她想象中一样,她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可爱,哪怕拼尽一切去保护也是值得的,该欣慰了。 四皇子魏启也有些诧异,这个姐姐跟他很是像呢,意外的让他觉得顺眼,魏宝珍对她也很有好感,瞧着就很合自己的眼缘,虽貌美却不张扬,是个讨喜的。 “你们都上前来,给你们祖母请安,让她好好认认。”皇上像是炫耀一般,将皇子公主们唤上前,没瞧见二皇子,皇上皱着眉头问道:“皇后,朕有没有说过,今日的家宴必须都要到,二皇子何故没有出席?” 皇后恨不得打二皇子一顿,可此刻不得不僵笑着为他打圆场,“皇上赎罪,老二那孩子昨日染了风寒,担心过了病气给大家,特特跟我告了罪,说是今日来不了了。” 皇上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德性,却不想在太后跟前失了面子,淡淡道:“皇后记得派个太医过府瞧瞧。”皇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好歹是圆过去了。 魏宝福就坐在太后下首,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既不怯懦也不张扬,一切都恰恰好,太后看着站在底下请安的太子,倒是有些明白皇上为何不喜他了。 “太子如今都这么大了,哀家离开的时候他还刚进学呢,时间真快啊。”太后对着皇上感慨道,她得让众人知道,他们母子关系和睦。 “可不是,母后瞧瞧朕的三个女儿,虽及不上康平丫头,却也是不差的。”长公主本就心存怒火,看到魏宝福如此出众,更是觉得生气,又听了皇上这番自谦的话哪里还忍得住。 “父皇怎能如此贬低女儿们呢,我们姐妹三人也不比康平妹妹差啊,就算是容貌略差一些,可不代表我们其他方面也拿不出手啊。” 这是挑衅呢,魏宝福从来就不怕来找事的,不等她反击,魏宝珍就抢着开口了,她笑着上前说道:“长姐莫要带上我跟三妹,我们倒是真觉得自己比不上康平妹妹,康平妹妹可是太后亲自教导的,长相又这般出众,日后我们能学个两三成,也就心满意足了。” 哟,这还是姐妹不和呢,果然女人多的地方,就消停不了,魏宝福带着笑走到魏宝珍身前,两人互相见礼,人与人之间大概真的有气场存在,她俩倒是觉得对方都不错。 “两位姐姐抬爱了,宝福平时身边也没有同龄的姐妹相伴,日后还请两位姐姐多多照顾了。”姿态放低,总是不会错的。 太后跟绝大多数祖母一样,她也是极为护短的,长公主那浅显的心思,她看的真真的,自然对她喜欢不起来。 转过头对着皇上说道:“皇上,哀家觉得这皇子们倒是都不错,公主们虽出身高贵,可若是不压一压脾气,日后出嫁了,少不得要被人说嘴了,皇后若是没有空,可以把长公主送到我那里,我好好教一段时间,保准比现在好。” 长公主一僵,太后的那些事她也听说过,自然是不愿意招惹她的,不禁朝皇后投去求救的眼神,皇后哪里愿意为她周旋,皇上虽觉得女儿丢了他的面子,却也不好就这么不管她。 “好了,这件事日后再说,今日主要还是给母后接风的,宝珍宝玥,你们带着康平熟悉熟悉人,日后也好多多走动走动。”皇上这么一接茬,太后也不好太过分了。 魏宝珍拉着宝福坐到自己身边,轻声说道:“有祖母为你撑腰呢,长姐不敢拿你如何。”魏宝福点点头,不在意道:“都是小事,我不放在心上。” “康平姐姐的皮肤怎么如此白皙,可是有什么好方子,我随了我舅舅的皮肤,黑不溜秋的,丑死了。”魏宝玥一眼就被魏宝福的美惊艳到了,小姑娘最是羡慕她的皮肤。 魏宝福没想到,这么小的小丫头,居然就知道爱美了,笑着说道:“特殊的方子倒是没有,不过是寻常的保养方子,你若想要,改日去慈宁宫找我。” 三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天,谁都不搭理大公主,魏宝华只觉得胸口憋闷,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独自一人生闷气。 汤侍妾自魏宝福进来,就一直死死的盯着她,她收回目光,摇着太子的手臂,娇声说道:“太子,妾身想要跟郡主请个安,毕竟是妾身家的旧主,虽我父亲如今殒命,可好歹她也该给太子一个交代,怎么说我父亲也是为了太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 太子惬意的表情一收,他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这事还是他不地道,若非必要,他并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跟康平过不去,有什么事可以私下里解决。 可宫中规矩森严,汤侍妾平日被皇后派去的嬷嬷看着,根本无法离开东宫,怎么会有机会接近魏宝福,今日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太子如今还没有对汤侍妾厌弃,倒是也愿意放纵几分,虽不情愿,但还是站起身领着她朝康平郡主走去,魏宝福正跟小姐俩聊得开心呢,忽然感觉到一阵异样的目光。 不等她思索,只见那眼睛的主人,举着尖锐的金簪刺了过来,越是紧急的情况,魏宝福越是淡定,她下意识的将身边的魏宝珍和魏宝玥推开。 迅速握住来人的手臂,一脚将她踢倒,这一切发生的极快,等众人反应过来时,汤侍妾已经被魏宝福制服在地,她嘴里满是不甘的叫嚷道:“魏宝福,你不得好死,杀了我父亲,我要你偿命。” 第二十四章:后续 殿内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魏宝福这利落的身手给惊到了,谁都没有想到,看起来这样娇弱婀娜的小姑娘,居然会这样利索。 皇上看着魏宝福的眼神意味深长,太后仿佛自己经历了一场生死,她先确认魏宝福毫发无损,这才怒不可遏的说道:“来人,给哀家将这个贱人拖出去打死,简直反了天了。” 太后急促的呼吸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缺氧而晕厥过去,她处在盛怒的状态,这是人人都看的出来的,冯嬷嬷一边帮她顺着气,一边劝慰她。 “祖母,孙女无事,事情总是要先弄清楚才好处理,这宫里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跑出来玩刺杀吗?日后有样学样岂不人人自危,还请皇伯父为侄女做主。” 魏宝福知道,今天这件事她不能善罢甘休,若是她软弱一些,只怕皇后母子就要将她生吞了,果然,不等皇上开口,皇后率先发话了。 “康平郡主言重了,在你没来之前,宫中可是从未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这汤侍妾可是说了,你杀了她父亲,人家也是替父报仇,这你们之间的私仇,要让皇上如何替你做主呢,总不好让皇上以势压人吧,这传出去,咱们皇室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太子也没有想到汤侍妾会这么决绝,这件事他肯定也要惹一身骚了,赶忙跪下道:“母后说的极是,平日里汤侍妾温柔小意,对父皇母后也是极恭敬孝顺的,此事绝对是情非得已。” 魏宝福轻轻拂了拂宫装的宽大衣袖,仿佛要拂去什么恶心的脏东西,面对这母子俩的夹击,她丝毫不显怯懦,面不改色的说道:“太子殿下维护自己的枕边人本无错,可您到底是一国储君,格局未免小了些。” 她毫不胆怯,如同站在自己闺房般自在,不等太子抢白,继续开口说道:“即便是我杀了她父亲,那么请问在坐的各位,我堂堂郡主,杀一个将全家卖身与我的奴才,可有违背律法?” 淑妃捏着帕子,适时的笑着帮腔,“可不是嘛,谁规定杀了奴才,这奴才的家人还可以找主子报仇的,若都是这样,那咱们可都睡不安稳了。” 魏宝福倒是没想到淑妃会在此刻开口帮她,她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微微颔首以示感谢,并未给她过多的表情。 汤侍妾被宫中御林军压制着,她恶狠狠的说道:“我父亲虽是你的奴才,可他兢兢业业为你打理铺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居然说杀就杀,这是何道理?” 皇上也不出言制止,他倒是想看看,这丫头还有何能耐,魏宝福坦然一笑:“你说错了,他兢兢业业可不是为我,赚的银子除了贪墨的部分,可全都孝敬给了太子,是也不是?” 最后一句话直指太子,太子的脸色有些尴尬,抢夺自己堂妹的钱财,确实有些不地道。 皇后的脸色也异常难堪,她是真的不清楚还有这么一回事,她只以为,太子是看中了汤侍妾的容貌。 汤侍妾不死心的说道:“孝敬太子有何错,他是一国储君,我父亲这也是尽忠职守,况且,你与太子也是嫡亲的堂兄妹,给他给你有何区别?” 魏宝福如同看傻子似的看她一眼,也不搭理她,笑着问太子:“太子堂哥,是不是您也这么想的,我原以为,只有那目不识丁的平民百姓会去抢夺隔房兄弟家的财产,原来,我大昭皇室也有这样的规矩呢,这铺子还是我母亲的嫁妆呢,本就是留给我的私产,若这都留不住,那我可真的没法活了。”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极重,魏宝珍看的好笑,忍不住用帕子遮住嘴,一旁的愉妃没好气的拍拍她,要她注意形象,太子哪里愿意坐实抢夺隔房堂妹财产的名声,自然是要辩解的。 “堂妹未免说话太过刻薄了,到目前为止,都是你说的,可没有证据证明钱财是我拿的,孤虽是太子,平日里也大度,可也不好什么都往孤身上栽赃。” 皇后赶忙在一旁帮腔道:“可不是,我们太子平日里最是仁义,本宫瞧着康平郡主无父无母,还想着日后要多多疼惜一些,谁知道,她居然如此不识好歹,真是让人伤心呢。” 母子俩倒也不傻,魏宝福也不慌,她面无表情的说道:“谁让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呢,身边也只有祖母一人疼惜,即便是手里有了账册,只怕也是无人与我做主的了。” 语带哽咽,却倔强的不肯落泪,淑妃虽知道她是装的,却还是觉得心里异常疼痛。 她也带着哭腔说道:“皇上,平日里不管她也就算了,可如今都欺负成这样了,你让臣妾这个做姨母的,如何能心安,日后又如何面对地底下的人?” 皇上一怔,他最是见不得淑妃哭的,赶忙开口道:“你莫要哭了,朕自会处理,先将这侍妾捂嘴拉出去打死吧。” 汤侍妾一脸惊恐,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可真到了这时候,却也是恐慌的,她绝望的看着太子,期望太子能救她,太子却低下了头,回避着她的眼神。 魏宝福藏在衣袖下的手,下意识的握成拳头,她还是不习惯这样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 “宝福丫头,朕知道你受委屈了,太子年轻做事不稳妥,也是有的,但他到底是你堂兄,咱们自家事自家处理,你想怎么惩罚太子都成,朕一定给你出气。” 皇上到底还是维护自己儿子的,一国储君,他代表的也是皇上的颜面,这当做家务事处理,不过就是想要息事宁人了,魏宝福又能如何。 魏宝福的眼泪说来就来,就这么顺着脸庞滑落,看的人心疼不已,太后最先哀嚎起来:“哀家的宝福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回来就受这么大的委屈,这要我们祖孙俩怎么活。” 太后这么一哭闹,殿内的嫔妃儿女们又看着,皇上略显尴尬,他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直白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宝福啊,你最是懂事,应该知道皇伯父的难处。” 魏宝福倔强的抬起头,眼泪含在眼眶要落不落,她带着哭腔说道:“宝福能理解皇伯父,宝福不需要惩罚太子堂兄什么,只是希望,日后能自由回我的郡主府,只有在那里,宝福才能感觉到,宝福也是有父母疼爱着不受人欺负的。”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魏宝福自然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自由,皇上这个时候倒是不好拒绝。 他严肃的说道:“朕也能理解你的心情,这事朕答应了,一会儿朕赐你一块令牌,你可自由出入,但母后离不了你,你也要多陪在她身边才是。” 这是肯定的,魏宝福从未想过长期的住在郡主府,恭敬的点头答应。 皇上接着说道:“你放心,太子借了你的钱财,朕让他双倍还回去,另外朕还要送你一个温泉庄子,就当提前给你置办嫁妆了,可千万不要伤心了,你祖母该心疼了。” 皇上在乎的是自己的脸面,太子有没有能力偿还这笔钱,那是皇后操心的事,他不在意,太子一听这话脸都白了,他想拒绝,可皇后一个严厉的眼神投过来,他只得闭上嘴巴。 这样的补偿魏宝福是满意的,人不能太贪心了,还是要见好就收,她擦掉眼泪。 一脸平静的说道:“多谢皇伯父替我做主,宝福感激不尽,太子堂哥若是有困难可以跟我明说,能帮的我一定帮,如今汤掌柜管的那铺子,已是亏空了大半,还请太子堂哥早日将钱还上,我也好周转一二,毕竟这些都是我安身立命的东西。” 皇上听懂了她的话,对着太子说道:“朕给你十日时间准备,若是十日之后你还没还清,朕在找你算账,你可听明白了?” 太子还能如何,只得憋屈着躬身应诺,瞧着事情差不多告一段落,魏宝珍笑着走到魏宝福身边,“好了好了,事情了了就好,父皇送的温泉庄子可是南郊的那一座?有空咱们可是要一起去做客的。” 皇上笑着点头,“就是那一座,能不能去做客,要问你宝福妹妹了。”魏宝福也是见好就收,也不会一直耷拉着脸,带着淡笑回道:“去做客是肯定没问题的,等我安顿好,一定请兄弟姐妹们去玩玩。” 早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四皇子,这个时候终于等到机会了,他笑着说道:“那可不能少了我,宝福姐姐,我也是要去玩的。” 魏宝福看着魏启,总觉得他的眼睛特别像那个爱背着她到处跑的父亲,看见四皇子,仿佛就看见他站在自己眼前,实际上两人的五官并没那么相像的。 她天然的就对魏启有一种好感,那是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此刻也不好多想,顾忌着太后的感受,她并未多说,只淡笑着点头答应。 魏启不免有些失望,这个姐姐他是极满意的,临危不惧又能随机应变的与太子争锋,这样的姐姐他打心底里喜欢。 第二十五章:确认 因着这一刺杀的小插曲,好好的家宴也草草收场,太后毕竟年纪大了,今日所受的刺激颇多,到底还是不放心,魏宝福特意请了太医过来请平安脉。 “哀家已经无事了,哪有那么弱不禁风呢,只要你无事,祖母啊,就什么病都没了。”太后说的很是轻松,总是见太医,她也有些厌烦了,魏宝福也不答话,她得等太医的确诊结果。 太医倒也没耽误时间,把了脉,他直截了当说道:“太后身体底子不错,虽今日有些受惊,倒也无大碍,微臣开一副安神药,好好养着就行了。” 来之前皇上特特交代过,要告诉他结果,他还得去给皇上回话,太后到底是太后,宫中虽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但皇上对太后的孝心却是实打实的。 送走太医,魏宝福亲自服侍着太后梳洗,太后望着孙女,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抚摸着她的手,心疼说道:“今日实在太过凶险了,若不是你自小练了些防身的招式,只怕.......” 一想到那样的后果,太后只觉得心如刀绞,魏宝福笑着安慰道:“祖母放心,我机灵着呢,如今一切都才刚刚开始,我又怎会让自己轻易受伤呢,况且,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虽有不舍,却还是开口道:“若是可以,以后还是少进宫吧,祖母现在才知道,什么都没有你好好活着重要,我冷眼瞧着,皇后是个又蠢又毒的,如今不定怎么记恨你了,这宫里到底是她的天下,我就是担心,有个万一。” 魏宝福扶着老人家上床歇着,很是认真的说道:“祖母舍得长时间看不见我吗?反正我是舍不得的,若皇后真有伤我的心,哪怕我不进宫,她也是有法子的,所以啊,咱们不必躲,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至少短时间内,她还不会明着做什么。” 太后也不是傻的,倒也明白她的意思了,“目前是不敢做什么,咱们刚回宫,也只跟她有些龃龉,若是出事了,她肯定是跑不掉的,只是,太子那里,到底要还给你多少银子呢?” 魏宝福慢条斯理的说道:“祖母莫要操心这些了,虽然汤掌柜吃里扒外的时间不长,但架不住我的凤祥楼是个聚宝盆,赚的银子可不少,太子还要还双倍的银子,加在一起,最少要五万两银子呢,这可比好些贵女的嫁妆还要多呢。” 太后倒吸一口冷气,“也难怪他会动这个心思了,只怕这次皇后要大出血了,她掌管后宫这么些年,私房银子肯定也是不少的。” 魏宝福不在意的笑笑,“那是他们母子的事,既然动了我的银子,那就要给我原封不动的吐出来,我觉得今日那汤侍妾虽笨了些,但到底还是帮了我一把,不然,我还得想旁的法子讨回来,也挺麻烦的。” “你心里有成算就好,哀家今日也着实有些累了,想要歇着了,你也早点休息。”魏宝福点头答应着,替太后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冯嬷嬷就在门外的小杌子上坐着,见到魏宝福出来,立刻站起身行礼,魏宝福将她扶起,轻声说道:“嬷嬷,祖母身边伺候的人多,你年纪大了,也莫要在这守夜了。” 冯嬷嬷笑着摇头,小主子关心她,她自然是高兴的,“太后是老奴伺候惯了的,郡主莫担心,我就在隔壁耳房,有什么事都有小宫女们搭把手的。” 魏宝福也不再多话了,她们主仆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她也没必要操心太多,因着她与祖母住的地方极近,过来时倒是没让人跟着,如今一个人披着披风,走在这慈宁宫的院子里,倒是觉得有些异常冷清了。 正当她在走神之际,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太监低着头走了过来,走到魏宝福近前,恭敬行礼,低着头,压着雌雄莫辨的嗓音开口说道:“郡主,我家主子想要与您见上一面,有要是相商。” 魏宝福神色莫测的望了那小太监一眼,冷漠的开口说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你的主子又是谁?她想见本郡主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派人来请?” 小太监一怔,虽依然弯着腰却恭敬万分,“郡主,主子说了,她不好光明正大的见您,但是绝对不会伤害您的,还望您理解。”魏宝福下意识的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玉葫芦,她想到了一人。 低声道:“我可以随你一起去,但我得先回屋换身衣裳,你莫惊动了旁人。”那小太监倒是没想到,康平郡主会这么说,估摸着她的戒备心极重。 魏宝福在前头走着,小太监跟在她身后,魏宝福并未担心什么,她猜测到是谁要见她,却没有想到这人会这么着急,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有所准备。 屋子里珍珠跟玲珑正在做针线活,晚上魏宝福不需要太多人伺候,其他人也都歇下了,见到魏宝福带着个小太监进来,两人都有些惊讶。 “你们给这位公公倒杯茶,我进屋换身衣裳。”两个丫头相视一眼,都站起身,玲珑跟着魏宝福进了里间,一边拿着衣裳一边问道:“主子,这么晚还要出去,让奴婢跟着一起吧。” 魏宝福摇摇头:“一会儿让珍珠跟我一起去,她力气大,也会些招式,你就留在屋子里,我若是一个时辰还未归来,你就去找冯嬷嬷,让她带人找我。” 玲珑慎重的点头,主子的安排都是有原因的,玲珑虽不太清楚,却知道听命行事,看她一脸紧张,魏宝福忍不住安慰道:“无碍的,我若没猜错,那人对我没有恶意,我这么安排,也不过是以防万一。” 玲珑点点头,给魏宝福穿戴好,跟着她一起出去,低声嘱咐珍珠几句,珍珠早就观察那小太监了,也曾开口套话,奈何他就是不开腔。 小太监在前头带路,珍珠扶着魏宝福跟在身后走着,越走越偏,珍珠越发紧张起来,魏宝福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转了个弯,终于她们在一个小湖边发现了站在那里的宫装妇人。 瞧见来人是淑妃,珍珠松了一口气,魏宝福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赵淑妃轻笑着走上前,摸了摸她的手,“女儿家身子娇弱,千万不可冻着,等回去之后要喝些姜汤去去寒。” 她的动作温柔,满含着心疼,无意间拨弄到了魏宝福手腕上的玉葫芦,她一怔,眼眶有些发酸,低声说道:“你们两人去周围守着,我与郡主有话要说。” 那小太监倒是听话,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珍珠却是不动,只等着魏宝福的话,淑妃瞧见了也不气,反而一脸欣慰,魏宝福有些不自在的抽回自己手,低声说道:“你也去吧。” 珍珠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听话的转身离开,等两人走远,淑妃开口问道:“你可曾恨过我?”魏宝福淡笑着问道:“娘娘觉得我该恨谁?若恨您,那您有何错处呢?” 淑妃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只觉得心里异常柔软,她低声问道:“你说,我到底是谁呢?”魏宝福一怔,看了她片刻,不自觉的咬住下唇,她有些悲伤的转过身。 低声说道:“原本我不太确定,如今近距离的见了您,我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淑妃欣慰的笑了,“好姑娘,不愧是你父王母妃的女儿,今日我忍不住来见你,是想告诫你,莫要太过优秀了,有些人心里阴暗的见不得人好,你若是处处优秀,只怕就有人睡不安稳了。” 魏宝福无所谓一笑,“之前我倒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可还不是让人惦记着嘛,有些路哪怕满是荆棘,那也是要自己走的,我倒是想知道,娘娘所图为何?” 淑妃笑着转过身,她看向远处,声音有些缥缈的说道:“我要让四皇子夺得皇位,他成了这世上至高无上的人,那咱们才能过安生日子,否则.......” 魏宝福倒是并不意外,“皇上如今对娘娘宠爱有加,四皇子听说也是聪明上进,很得皇上喜爱,总是有机会的。” 淑妃苦笑着说道:“没这么简单的,稍有不慎,我们都会死的,可我必须要这么做,这是承诺,也是我活着的意义。” 魏宝福眼里有不解,淑妃爱怜的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你放心,这些我都不会牵连到你身上,你只要好好活着,灿烂的笑着,拥有着我们都不曾拥有的一切,那就好了。” 虽然不太能理解她的执着,但魏宝福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她轻声说道:“你莫要怨怪祖母,她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有需要帮忙的,我会帮你们。” 淑妃有些欣慰的点头,“你目前帮不了什么,我们慢慢来吧,总之,一切都要小心。” 魏宝福知道,她问不出什么了,有些事她心里也有了数,虽难过,却也有些欣慰释然,她曾得到的母爱都是真的,也从未消失过,虽然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只要都是真的,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十六章:姐妹 魏宝福自重生以来就一直在想,她这一世究竟是为什么而活,父母还在时,她曾猜想,或许是老天要弥补她上辈子的缺憾,所以给与她上辈子不曾有过的幸福,可这幸福却那般短暂。 她与旁的婴孩不同,自小就带着记忆,即便是婴儿时期的事情,她也记得很清楚,她记忆里,母亲常抱着她在怀里,哼着她从未听过的歌谣,说着她不知道的趣事。 虽日子单调,心里却不空洞,在她的记忆里,母亲赵云暖是个贤惠而又有韧性的女子,看似父亲在府中一言堂,实际上,母亲总能用自己的方式让父亲为她妥协。 而她的姨母赵云烟却是很矛盾的一个人,虽然她常常一副病恹恹的,在外人眼里,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可每当与母亲单独相处时,她却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她会期盼着离开勇毅侯府的牢笼,游历名山大川,也会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魏宝福很羡慕两人这样的感情,姨母只有在母亲身边才是最真实的。 她不明白,姨母为什么明明身体并未病入膏肓,却在外人面前装成那样一副样子,最初她以为姨母只是不愿意嫁人,后来她觉得又不是,但不管怎样,这姐妹俩的感情,好的就跟一个人样。 回去的路上,魏宝福一直在脑海中回忆儿时不多的记忆,姨母曾说过,她要陪着母亲一辈子,她们一起来到这世上,也应该永远不分开。 后来,她的父亲意外坠亡,母亲曾抱着她日夜以泪洗面,但面对外人时,她却又是那么的坚韧不拔,就在母亲传出死讯的前几日,母亲还曾和姨母吵过一架,她那时正好睡在母亲房中。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母亲说过,绝对不会因为她,要困住姨母一辈子,她本想装睡继续偷听,没想到,却被母亲发现了,话题也就没有继续下去,她也曾后悔,若是她不那么早睁开眼,是不是就能知道更多了。 看着自家郡主一脸深沉,珍珠也不敢说些什么,虽然疑惑淑妃的来意,但她却不多问,主子若是觉得可以告知,不用问,主子也会说,若是不提,那她问了也无用。 回到慈宁宫的偏殿,玲珑一直焦急的等着,见到人回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替魏宝福脱下披风,心疼的说道:“主子,您的手太凉了,咱们先洗个热水澡,再喝点姜汤吧,奴婢都准备好了。” 魏宝福虽有点心不在焉,却还是笑着点头,“今日你们也累了,帮我把洗澡水弄好,你们就去歇着吧,明日在收拾也不迟。”魏宝福平常都是极为体恤身边人的。 珍珠笑着说道:“主子,您莫要担心我们,我们明日还可以多睡会儿,不碍事的。”魏宝福也就不再多说了,她们平日里最主要的还是伺候她,若是她说太多,这些傻姑娘反而会觉得她跟她们见外了。 泡在温水中,魏宝福觉得身心舒畅,她闭着眼,脑海中还是不自觉的回想着淑妃的话,她不明白为什么淑妃一定要这皇位,不期然的她想到了四皇子眼睛,心头一个微妙的念头想起,她忽然站起身。 她突然想起,母亲曾在父亲离世前经常呕吐,还曾一脸喜悦的告诉她,会有好消息告诉她,那时候她从未多想,后来父亲又过世了,她忘记了这件事,是不是那个时候,母亲就已经怀孕了呢。 魏宝福不敢深想下去,若是母亲那个时候已经怀孕,那么皇上若知道会如何对待她呢?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她打了一个冷战,人也清醒过来。 此时此刻,她有些心乱如麻,不敢想母亲曾经历过什么,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慰自己一切不过是推测,她还要去验证,或许她该去皇陵一趟,听说,那里有母亲的贴身侍婢守着,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魏宝福这一夜辗转反侧,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样的猜测都有,好在第二日并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倒也能好好休息。 这宫里除了魏宝福睡不安稳之外,还有人比她更难熬,家宴结束后,皇后的脸一直阴云密布,她派人请太子去坤宁宫,谁知太子找由头并未来。 一晚上皇后都在生气,早起脸色还是那般难看,绣锦小心劝慰着,“娘娘,您莫要气坏了身子,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您该想着怎么解决,气坏身子也是于事无补。” 皇后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她无奈的说道:“你瞧瞧太子如今这没有担当的样子,本宫真担心,皇上若是真要将他废了,那本宫该如何自处。” 皇后如今拥有的一切,就如同镜花水月,稍微一有波折,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也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本宫若是知道康平那丫头如此多事,一定不会让她这么顺利就回来,你让人给本宫把太子带过来,本宫倒想知道,他要还多少银子。” 绣锦有些迟疑的说道:“娘娘,奴婢听说太子那边最近开销极大,奴婢猜测,可能还需要您来善后。”皇后一怔,将手上的梳子往地上一扔。 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善后,善什么后?本宫手里有多少私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做儿子的,不想着贴补母亲就算了,却还要我给他擦屁股,谁家儿子这么窝囊的。” 绣锦知道皇后平日里有多爱财,她没有皇上的恩宠,没有娘家依靠,太子又越发不成气候,她唯有握紧手里的银子,才能有些许安全感。 绣锦将梳子捡起来,此刻屋内也没有其他宫人在,她小声说道:“昨儿个晚上,太子身边的内侍跟奴婢说,太子欠了康平郡主两万六千两银子,若是双倍还的话,那就是五万多两,如今东宫最多只能拿出两万两,其余的还得您张罗,太子怕您发怒,这才不敢过来。” 皇后听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她不敢置信的说道:“为何康平郡主会有如此多的银子傍身,她不过是个孤女,银子给了太子又如何,将来太子登基,难不成还会亏待了她,如今本宫哪里有银子给她。” 这个数字对皇后来说实在太多了,她手里统共也就这么多,虽掌管着后宫,可她能动手脚的地方很少,一切都得按照章程办事,她又能如何。 “太子身边那些幕僚,那些投奔的门客就没有法子吗?难不成就非要从我这里捞钱不可,我在宫中如今也是寸步难行,没了银子,我又如何帮他周旋。” 绣锦也很无奈,她轻声说道:“娘娘莫生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咱们不还上钱,那太子的脸面就没了,又是皇上下的口谕,等于是抗旨不遵,淑妃也好,姚贵妃也罢,她们可都盯着太子呢,稍有不慎,只怕太子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皇后一脸颓败,她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谁让太子是她的儿子呢,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亲自去跟太子说,他要是想要钱,立刻马上来见本宫。” 绣锦松了一口气,皇后只要答应拿钱就好,太子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太子这次却是来的很快,他也不啰嗦,来了就跪在地上,一脸诚恳的先认错。 皇后冷笑着看着他,虽不想承认自己的儿子比不上旁人,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皇后满脸厌恶的说道:“你莫要这样惺惺作态,若你不是本宫生的,你死在外头本宫都不会理会,这次事情也就罢了,日后,你若是自作主张,什么都不跟本宫说,出了事才想起让本宫善后,本宫一定不会管你死活。” 太子此刻哪还敢回嘴,一脸恭敬的点头答应,皇后瞧着就来气,有些疲惫的揉揉额头,有气无力道:“这次还了银子,咱们母子俩元气大伤了,也该给你找个能对你有助力的岳家了,太子妃人选本宫会为你选,你莫要色令智昏,东宫那些无用的女人,该打发都打发了。” 太子有些不高兴了,他板着脸说道:“母后,东宫的侍妾地位低贱,太子妃若连这些人都无法容忍,那日后孤登基了,后宫佳丽三千,她要如何处置?” 皇后直接朝他扔下茶盏,“本宫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你若是无人相帮,连太子位置都坐不稳,还想登基,我看你是想早登极乐,真是愚不可及。” 太子揉着被砸的额头,敢怒不敢言的看着皇后,虽然他很想转身走人,但银子还没到手,若是真走了,只怕母后真要不管他了,太子只得站在那里。 皇后看着他那个无能样子很是生气,她也知道生气毫无用处,若不是她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只怕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罢了,你若是不听我的,日后也别叫我母后了,我什么都不管了。” 太子可怜兮兮说道:“母后别这样,日后儿臣一定听您的,那些女人,我都遣散了,太子妃也由您来选,这银子,您什么时候能给我呢?” 第二十七章:气走 皇后望着太子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心头很是恼火,如今太后已回宫,她还要带着各宫的妃嫔去慈宁宫请安,也不好继续在太子这边耽误时间。 对着一旁的绣锦说道:“你去将我匣子里的银票都拿给太子吧,拢共也就那么多,都拿了也就没什么好惦记了。”皇后说这话时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太子虽有些贪图享受,倒也不是没有孝心,他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日后仰仗母后周旋的地方还多,很是诚恳的说道:“母后放心,儿臣日后绝不会胡来了,您不知道,有好些个商户都想搭上儿子的线呢,等此间事了,儿臣斟酌着筛选一二,总有能得用的,到时候必会填补上母后的亏空。” 皇后虽心疼那些银子,可有这样的儿子,她又不能完全不理会,若是还有旁的选择,她也不至于如此,“外面的事本宫不懂,只盼着你争气些,如今其他皇子还没能入朝堂,你若不做出些成绩震慑那帮朝臣,日后就难了。” 皇后这也是老调重弹了,太子接过绣锦送来的银票,头也不抬的说道:“母后放心,儿臣都知晓了,一会儿各宫娘娘们就要来请安了,儿臣就先走了。” 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绣锦宽慰道:“娘娘莫要忧心,咱们慢慢来,等太子大婚后,人也就成熟稳重了,娘娘是有后福的。”皇后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皇后拿起梳妆台上的金簪,细心的插在发髻上,瞧着铜镜中的自己,仿佛自言自语般,“那康平郡主如此貌美多金,若是能为我所用,岂不是美事一桩。” 绣锦闻言有些不知该如何说了,皇后越想越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们王家还有好几个未婚的好男儿,若是有本宫赐婚,那不是天赐良缘嘛。” 若皇后真的如此做了,皇上不知态度如何,但太后与淑妃肯定不会轻易答应,有些犹豫开口道:“娘娘,您这想法是好的,但康平郡主的婚事,不是咱们可以轻易决定的,先不说她是廉亲王的嫡亲女儿,身份尊贵,单是太后那边,恐怕就不会点头。” 皇后哪里没有听出她这句话的背后深意,不悦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王家身份不够高,配不上她康平郡主了?”即便是心里这么想的,绣锦也不敢如此直说。 她小心翼翼道:“奴婢并无此意,咱们王家的少爷们都是好的,配郡主自然使得,可这事太后皇上也不会允许您插手不是。” 皇后冷笑一声:“咱们明的来不行,暗地里操作难不成还不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若是她自己动了心动了情,要死要活的要嫁给本宫的侄儿,或者是坏了名声,不得不嫁呢?” 绣锦很想劝皇后放弃这个念头,就她看到康平郡主的种种表现,那绝对不是个懵懂好骗的,更别说恶意算计了,若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怕就不好善了了。 “娘娘,外面各宫的主子都候着呢,咱们从长计议,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成的。”皇后勉强点头,她手头空空,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怎么弄些银子回来,其他的得慢慢计划。 或许是被自己猜测到的真相惊到了,魏宝福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早起不得不用脂粉掩盖一二,钱嬷嬷见了,笑着说道:“主子,您今日怎么有兴致涂脂抹粉了,莫不是想要与公主们争奇斗艳?” 平日里魏宝福从不对身边人苛待,偶尔她们也会与她笑闹,昨晚的事钱嬷嬷并不知道,所以才会开口打趣,珍珠想要替主子解释,魏宝福瞧了她一眼,笑着说道:“是啊,嬷嬷要不要亲自替我上妆,总不能输给堂姐们。” 钱嬷嬷很是乐意做这样的事,她虽年纪大了,一双手却还是灵巧的,她也知道魏宝福的喜好,装扮起来得心应手,珍珠与玲珑也都是机灵的,此刻也明白自家主子不想任何人知道昨晚的事,都不再多言。 魏宝福一直喜欢素面朝天,如今稍一装扮,整个人都感觉不一样,太后见了很是欢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笑着说道:“我宝丫头还是这样漂亮,就该让她们长长见识,知道什么才是美艳不可方物。” “祖母,咱们得低调,若是宫里的娘娘公主们都自惭形秽了,那岂不是孙女的罪过。”魏宝福说的一本正经,却让太后听得喜笑颜开。 “你呀,哀家听说,昨晚张德旺就把令牌给你送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郡主府?”如今的康平郡主府就是之前的廉亲王府,太后也知道,孙女早就想回府看看了。 若是之前,魏宝福一定想早些回去看看,如今她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祖母不急,郡主府就在那里,孙女什么时候都能回去,等祖母身子完全康复再说吧。” 孙女把自己放在首位,太后自然欣慰,拍着她的手道:“你不用担心我,郡主府那边还得好好收拾收拾呢,那是你的家,日后等你成婚了,哀家就下懿旨,允许你带着郡马爷常住郡主府,保准旁人不敢多言。” “好,我都听您的。”魏宝福也不争辩,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陪着老太太用了早膳,皇后已经领着妃嫔公主们等着了,魏宝福陪在太后身边,看着她们来请安行礼,年纪小的皇子公主们并未来,他们还要去上书房读书。 太后虽不太想见这些糟心的人,却也知道该有的礼不可废,魏宝福没有见到四皇子有些失望,越是深想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就是真相。 多了一个身份复杂的亲弟弟,魏宝福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若一切如她所想,那么这个亲弟弟,她是如何都不能放任不管的。 太后瞧着孙女出神,轻声说道:“宝福丫头,你跟宝华宝珍出去玩儿吧,带着她们认认地儿,莫要在这里陪着我们了。” “可不是,我们这些大人说的话,你们也未必爱听,倒不如出去走走,母后,本宫真是瞧着康平郡主越看越爱,也不知日后便宜了谁。”皇后虽知道急不得,可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 太后面色一变,很是不高兴的说道:“皇后管这后宫其他的皇子公主们也就罢了,到底占了一个嫡母的身份,我的宝福丫头还轮不到你操心,莫要把手伸的太长。” 太后一点都不客气,皇后不免有些下不来台,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多辩解什么,只得讪讪道:“儿媳也只是关心这丫头,母后到底年纪大了,若是能帮得上忙,您也能轻松一些。” 淑妃娇笑出声,很是不客气的说道:“皇后娘娘如今应该操心太子还债的事,咱们康平郡主也是可怜人,虽父母不在了,可还有我这个姨母看着呢,太子欠了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呢,总不好还去麻烦皇上不是。” 皇后冷冷回道:“这事太子自有分寸,也不过是借自家堂妹的银钱周转,淑妃又何必紧盯着不放呢,谁都会有不称手的时候,太子年龄小,做事难免欠妥当,说不得日后四皇子也会犯这样的糊涂错,到时候我看淑妃如何自处。” 淑妃坦然一笑,“他若犯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蠢错,那我干脆将他打死好了,绝对不会跟皇后娘娘这样,还得给他善后。”这后宫的妃嫔谁不在看太子皇后的笑话呢。 魏宝福只觉得这皇宫待久了,绝对会影响寿命,她笑着说道:“祖母,那我就带着两位堂姐到处看看了。” 魏宝珍早就无聊了,魏宝华虽对魏宝福没有好感,但也不想看这些娘娘们打嘴仗,说不得什么时候皇后就要拿她撒气,自然也是愿意出去的。 魏宝福与魏宝珍脾气相投,两人相处很是融洽,什么都能聊得上来,魏宝华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她还想着赵景深的事,但也知道魏宝福并不是她可以随意欺负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堂姐似乎有什么心事?若是你有事要处理,倒是可以先走。”魏宝福从不是会拿热脸贴冷屁股的性子,魏宝华明显对她有敌意,她自然也是不会惯着她的。 魏宝华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能有什么心事,莫不是康平妹妹不喜与我来往。”她倒是委屈上了,魏宝福好笑不已,“瞧堂姐说的,我不过是怕耽误堂姐的时间。” 魏宝珍瞧了魏宝福一眼,开口帮腔道:“长姐不必如此,都是自家姐妹,倒也无需见外,你有事情咱们可以下次再聊,想来皇祖母也不会介意的。” 这相当于直截了当的赶人了,魏宝华虽平日里在皇后面前伏低做小奉承惯了,可到底还是皇室公主,该有的小脾气还是有的,衣袖一甩。 她气呼呼说道:“两位妹妹不喜我也就罢了,何必出言讽刺人呢,以为谁稀罕陪着你们不成。”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第二十八章:探听 两人一直看着魏宝华离开的背影,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才准过头,魏宝珍笑着开口问道:“康平妹妹何故要将长姐打发走?不喜她远着些也就是了,没必要做的那么明显。” 魏宝福不在意的笑笑,“姐姐多虑了,我不过是懒得应付,索性直接将她挤兑走,虽有些小家子气,倒也能图个心里痛快不是,谁还没点小脾气呢。” 姐妹俩都是聪明人,说话也不需要绕圈子,魏宝珍这会儿倒是有些喜欢她的直接了,可该劝的还是要劝,委婉开口说道:“妹妹以后还是不要贪图这一时之快了,长姐虽然城府不深,但她记仇爱脸面,日后少不得要找你麻烦了。” 若不是想要跟魏宝珍打听事情,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魏宝华,魏宝福感激点头,“多谢堂姐提醒,我倒是不怕她找麻烦,堂姐若是没事,不妨到我屋里坐坐。” 魏宝珍也没有拒绝,带着贴身侍女跟着魏宝福往偏殿走去,慈宁宫的偏殿很是宽敞,虽不及正殿奢华,却也别有一番韵味,魏宝珍笑道:“果然,皇祖母真是打心底里宠爱你,瞧这里面的摆设,哪样拿出去都是精品,也幸亏长姐没看到。” 魏宝福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她自己手里就有不少这样的稀奇摆设,除了摆出来好看,也没旁的作用了,“堂姐若是喜欢,改明儿我送你几件,旁的我没有,这些小物件倒是有不少。” 魏宝珍捂嘴轻笑,“我倒是忘了,咱们康平郡主是个有银子的主儿,这便宜我要是不占,那可就傻了,你可别光嘴上说,我可等着你送呢。” 魏宝福本就是大方的性子,难得有个投契的小姐妹,自然不会吝啬,“你若是不介意,日后便唤我珍姐姐吧,叫堂姐未免有些生分了。” 端慧公主可不是跟谁都这么好相处的,她虽偶尔也会出宫参加那些贵女们办的宴会,但除了外祖家的表姐妹们,外人一般都不是很爱搭理,主要还是那些贵女们都心眼子极多,她也不爱应付。 “珍姐姐这个称呼极好,日后咱们相处的日子多着呢,确实不该见外。”魏宝福也是愿意以诚待人的,虽然现在很多情况都不明朗,但端慧公主不论是她自己,还是愉妃娘娘,都是聪明人,多来往倒也不妨事。 “福妹妹若是有什么事问就直说吧,我身边的茱萸是个嘴严的,绝对不会出去乱说。”魏宝珍知道,挤兑走魏宝华肯定是因为有事,她也就不兜圈子了。 “姐姐想多了,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要跟你打听,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珍姐姐若是知道,不妨多跟我说说淑妃跟四皇子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们之间关系有些特殊,勇毅侯府那边又有些小动作,我总是要多知道一些,心里才能有底的。” 魏宝珍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愉妃很多事情都会告诉她,对于魏宝福父母的那些事,她也知道一些,心里也为她遗憾,但她跟淑妃母子进水不犯河水,平日里也都客客气气相处着,很多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 “珍姐姐,主要是昨日家宴,我远远的瞧了四皇子一眼,他母妃虽与我不太亲近,但到底我们要比旁人血缘关系近一些,日后也免不了要打交道,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他的事情。” 魏宝福见她没开口,一时着急,又多说了一句。 魏宝珍一听是这个,笑着嗔怪道:“我还当你想知道些什么呢,还犹豫着,这要是不能告诉你的话,我到底要不要说,你问四弟,那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说实话,我冷眼瞧着,四弟如今虽小,但却是兄弟几个中最聪颖的,他虽有些爱玩,却做事极有分寸,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要我说,你也该与他多亲近亲近,毕竟皇祖母不可能护着你一辈子,咱们虽然出身宗室,可日后出嫁,还是得有个能依靠的娘家人不是。” 魏宝珍这也是说的肺腑之言,魏宝福笑着点头认同,“珍姐姐有所不知,我虽对淑妃并无什么深厚的感情,但却是极愿意与四皇子来往的,我瞧着他跟三皇子年岁相差不了多少啊。” 魏宝福也不好直接问出口,很多事情虽然宫里的人都知道,稍一打听,她就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可她刚进宫,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稍一有动作,只怕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了,万事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四弟与三弟也只相差了几个月,我记得四弟是冬月二十三出生的,那时我虽还小,但却还记得,当时淑妃娘娘好险难产,似乎里面还有皇后与姚贵妃的手笔,那会儿太小,倒也不记得太多事情了。” 魏宝福默默在心里计算着,母亲当时察觉到有孕约莫是在2月里,若真是母亲所出,那四皇子应该是九、十月份的生辰,不应该是冬月的。 “听说那时候淑妃娘娘足足养了大半年才好,还伤了身子骨,日后不能有孕呢,父皇为此还发了好大的火,那段时间宫里人心惶惶的,生怕惹了父皇不快。” 魏宝福有些怅然,她自确定淑妃就是她的姨母之后,就在想她的母亲是否已经去世,虽然祖母分辨不了这姐妹俩,或许勇毅侯府的人也分辨不出来,但是魏宝福可以,因为她清楚的记得,母亲的眼睛与姨母是不一样的。 姨母能成为如今的淑妃,那么皇上肯定也是没区分出这姐妹俩的,那母亲又是如何李代桃僵的呢,若是姨母没有怀孕,那根本骗不了宫里的御医,可若是怀孕了,那姨母所生的孩子在哪里呢。 仿佛一个谜团接着一个,魏宝福眉头紧皱,魏宝珍有些好奇问道:“福妹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的?”魏宝福摇摇头,追问道:“那我外祖母家可曾派了人来照顾娘娘。” “自然是有的,而且不止一个呢,那段时间谁都说宫里以后是淑妃娘娘的天下了,好在淑妃娘娘不爱主动招惹人,倒也没什么大矛盾。” 魏宝福心里大概有了整件事情的脉络,一定是母亲在父亲去世后悲痛欲绝,一面想要保住腹中的遗腹子,一面还要抵抗皇上的骚扰,隐藏怀有身孕的事实,她记得,姨母常常爱藏在母亲院子里看书。 母亲想要瞒过旁人容易,但一定无法瞒住姨母,那个时候,能拯救母亲的似乎只有姨母了,一想到这些,魏宝福只觉得心寒,姨母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代替母亲呢,母亲生下弟弟后,又去了哪里呢,是不是,有可能她还活着呢。 魏宝福很想去问淑妃,但随后她便打消了念头,若是母亲还在,绝对不会忍心看姨母忍受这一切的,魏宝珍见魏宝福满脸沉思,也不打扰她,她站起身静静的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魏宝福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大概就是她推测的这般了,否则,祖母不会那么厌恶淑妃,她以为淑妃就是母亲,却不知,她的母亲,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勇毅侯府是否知道这一切呢,魏宝福有所怀疑,姨母最亲近的人是母亲,若是她为了母亲,肯定不会对勇毅侯府全盘托出,只怕全世界都将姨母当成了母亲吧。 压抑着心头的苦涩,魏宝福勉强笑了笑,对着魏宝珍说道:“多谢珍姐姐告知,我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也不知道怎么跟大家相处,日后还要珍姐姐多教教我。” 魏宝珍笑眯眯说道:“瞧你说的,都是自家姐妹,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四弟是个好孩子,我昨儿瞧着,他也是极喜欢你的,你若是愿意,可以多去找找他。” 魏宝福半真半假的说道:“珍姐姐也知道,祖母极不喜欢淑妃,我若是经常去找他,只怕她老人家就要不高兴了,我也只能偷偷私下与他来往。” 魏宝珍也能理解,毕竟她与太后一起长大,两人的感情很重,肯定会把太后的感受放在首位,“你放心吧,我不会在祖母面前多嘴,四弟那孩子也是小心谨慎的,倒是你要防着长姐作妖,其实其余几个也都不是好惹的,你万事要小心。” 若不是真心喜欢魏宝福,魏宝珍也不会多说这些话,到底还是希望她好的,两个小姑娘都是早慧懂事的,平日里能遇到个看对眼说得上话的人很难。 “珍姐姐放心,我有什么不懂的,肯定会去请教你,到时候你莫嫌弃我多事就好了。”魏宝福也不在纠结母亲的事情,如今只是猜测,她过多的情绪只会是负担,倒不如先放下。 魏宝珍笑着说道:“我怎么会嫌弃呢,你无事也可多找我说话的,我估摸着祖母那边也快结束了,咱们过去看看吧,我与我母妃说好了,中午要陪她一起用膳,若是没陪着她,又该折腾了,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母妃是极好相处的人。” 第二十九章:计较 “我瞧的出来,愉妃娘娘也是个爽利性子,否则也养不出来,你这样豁达的女儿。”魏宝福看人还是挺准的,若不是知道这母女能来往,她也不会主动靠近。 宫里虽不缺漂亮女人,但这姐妹俩都是容貌出众的,虽还有些稚嫩,站在一起,却也都极为养眼,此时宫妃们也都出来了,看见小姐妹俩走过来,也都很是客气。 愉妃面色红润,脸上带着笑,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瞧见自家女儿过来,笑着说道:“我还当你们要聊好些时候呢,准备直接回宫了,郡主要不要去我宫里坐坐。” 魏宝福福身行礼,笑着说道:“多谢娘娘好意,您也知道,我刚搬过来,屋子里还有好些东西没有归置好,等我拾掇好了,再去上门叨扰。” 愉妃就喜欢她这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笑着说道:“好好好,跟我呀,不必多礼,我这人最是随和,你以后就知道了,那我们娘俩就先走了。” 与魏宝珍道别,她看着这母女俩相携离开的背影,也不知看了多久,忽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眼眶里不自觉的蓄满了泪水,“若是你母亲还在,你们的感情,一定比她们还要好。” 身后忽然响起淑妃的声音,她今天穿了套粉色的宫装,衬的肤色格外水润好看,看着魏宝福的眼神里满是担忧,魏宝福一怔,脸庞划过泪珠。 她不在意的随手拂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娘娘见笑了,这阳光有些刺眼。”一时间魏宝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原本,姨母可以有很好的未来的,她不必掺和到这些事里的。 “姨母,值得吗?您就不想做自己吗?”到底没有忍住,魏宝福还是问出了口,好在周围没什么人看着,她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淑妃不在乎的笑笑,“你虽聪慧,却还是太小了,经历的事情少,很多事情,没什么值不值得,端看你怎么想,在我心里,有更在乎的人,她的心愿就是我的,她无法做到的事情,只能我来帮她,一切都是应该的。” “你莫要在这里蛊惑宝福,哀家是不是忘了警告你,离我的宝福远一些,她与你不相干。”太后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她本想出来走走,谁知道却看到淑妃与魏宝福站在那里说话。 这一幕仿佛戳到了她的肺管子,哪里能忍得住,恨不得扑上去打淑妃一个耳光,魏宝福赶忙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祖母莫生气,我只是与淑妃恰好碰上了,打个招呼而已。” 太后现在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解释,淑妃也收回了之前的神色,脸上挂起柔和的笑容,仿佛戴着面具一般,柔声说道:“太后娘娘莫要着急,臣妾只不过是来传个话,勇毅侯府的老太太,想要见郡主,希望郡主有空能去府里一趟。” 原本淑妃是不想传这个话的,她自然知道自家母亲打的什么主意,此刻却不得不说,太后嘲讽一笑:“侯府老太太还真是架子大,哀家回宫,她不知道来请安,还敢让哀家的郡主去见她,真是好大脸,你告诉她,若想见人,自己递牌子等着哀家召见。” 说完头也不回的拉着魏宝福进屋,仿佛淑妃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魏宝福转过头,朝着淑妃歉然一笑,她无法忽视祖母的心情,现在也不是告诉她真相的时候,若是祖母知道,四皇子可能是父亲的遗腹子,只怕她立刻杀了皇上都有可能。 淑妃并不介意太后的这般对待,她依然带着笑,仪态万千的转身离开,人总有点寄托不是,恨也好怨也罢,总需要些东西支撑着吧。 且不提魏宝福要如何安慰太后,勇毅侯府的主子们,却是因为魏宝福的一些消息,略有些心浮气躁了,虽家宴那日并没有朝臣在场,可皇上也并未封锁消息。 宫里人多眼杂,消息走漏的很快,一些有根底的权贵们,也都知道了康平郡主的一番表现,在他们的心里,康平郡主这样的出身,性子应该是最好拿捏的。 万万没想到,她敢直接与太子对上,还能让其下不来台,全身而退,这让原本想要打她主意的家族,也开始掂量了。 勇毅侯府的老太太,虽年轻时爱跟小姑子争强好胜,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勇毅候一下朝,老太太就派人将他叫到了自己的院子,老太太是个有福气的,膝下有两儿两女,长子承爵,次子外放,长女是王妃,次女又是淑妃,在外人看来,真真是风光无限,可她心里的担忧就从来没有少过。 此刻老太太拨弄着手里的佛珠,抬头看了长子一眼,对着赵景深说道:“你与郡主这一路走来,该是对她了解一二了,她可有传言中那般厉害。” 赵景深想到魏宝福的种种表现,心里有些五味杂身,慎重开口道:“祖母,您之前没有多问,我也就没有多说,郡主,不是一般的姑娘,她无论是性情还是才智谋略,都远非一般姑娘可比。” 老太太眼睛一亮,有些惊奇道:“难不成,太后还真能调教出好姑娘,我之前小瞧她了?” 勇毅候哭笑不得,“母亲,咱们在说康平郡主呢,你莫要想歪了,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与姑姑争,也该歇歇了。”老太太立刻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话,不论多大年纪,谁还不能有颗好胜心呢,我倒是想见见那丫头。” “祖母,只怕郡主并不愿意与我们多来往呢,她对我与二弟很是冷淡,似乎不想有什么瓜葛。”赵景深无奈说出实情,老太太不是很在意的说道:“她既然那般聪慧,应该知道,我们家这些年,不与她来往,也是为了她好,皇上最是小肚鸡肠,淑妃又是那么个情况,我们能如何。” 勇毅候斟酌道:“话虽是这么说,那孩子气恼也是应该的,之前我还有些犹豫,怀疑她能不能做咱们家的当家宗妇,如今看来,只怕在合适不过了,有手腕有身份,也有银子傍身,宫里还有淑妃看顾着,我瞧着没什么不好的。” 老太太斜眼看了他一下,嘲讽说道:“只怕你媳妇儿还不乐意呢,她可是还惦记着自家的娘家侄女呢,况且,郡主那边,只怕太后也不会点头,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怎么修复两边的关系,那孩子虽不愿意与我们走近,但她这一趟是肯定少不了要来的,毕竟,很多事情她都还不清楚。” 当年,皇上对自己弟媳有了那样的心思,他们家的女儿,是知羞耻的,自然宁死不从,勇毅侯府也是没有这个心思的,可他们哪有反对的底气呢,就因为他们没有与之抗衡的势力,只得徐徐图之,当初赵云烟更是因为这件事,惊恐抑郁而终,他们赵家也是恨着皇上的。 “景深,你如今也不小了,又是咱们侯府的继承人,对你的婚事,你可有做出决定。”老太太虽有时候霸道了些,但也不是枉顾子孙意愿的人。 赵景深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他如今也慢慢回过味来,对郡主,他是动了心了,真要是娶她,他也是极愿意的,“祖母,孙儿暂时没什么想法,还是听您与父亲的。” 老太太跟勇毅候自然是希望康平郡主嫁进门的,侯夫人娘家侄女是个娇滴滴动不动就落泪的柔弱性子,老太太也是瞧不上的,于公于私,她都是更愿意自己外孙女嫁进来的。 “那你母亲那边,你可有什么章程,虽说她娘家侄女有些上不得台面,可到底也是你表妹,若是你就这么明晃晃的嫌弃,那你母亲估计就有的闹了,到时候少不得要给郡主添堵,你这夹板气怕是少不了呢。” 赵景深有些无奈,苦笑着说道:“祖母,郡主不是任人摆布的姑娘,即便是我有心思,那也是我单方面的事情,况且,如今她对咱们家成见很深,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愿与我们来往呢。” 勇毅候叹口气,他虽是一家之主,却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瞧了老太太一眼,耐心劝道:“母亲若是愿意,还是先进宫给太后请个安吧,这么些年,咱们府里,终究是亏欠了她。” 老太太将手中的佛珠一扔,直直的砸向勇毅候,恨铁不成钢道:“亏欠什么?若不是她养的好儿子,我云烟能早逝?我暖儿用的着每日强颜欢笑,还有我那苦命的外孙女,这一切,还不都是那老太婆,明明是她亏欠了我,凭什么要我向她低头?” 刚嫁进勇毅侯府时,老太太也曾想跟这个小姑子交好,奈何她被家中父兄娇宠惯了,一点亏不吃,总是让她受委屈,受委屈也就罢了,想着她迟早也是要出嫁的,忍忍就过去了。 可谁又能想到呢,她嫁给先皇之后,几年不开怀,先皇疼惜她,将当今皇上抱给她抚养,起先她无子,对皇上倒也说得过去,可最后有了自己的儿子,常常忽视了皇上,弄得皇上积怨已久,招来祸事。 当年老太太也曾进宫劝过太后,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在老太太看来,因果报应天理循环,可这一切不该报应在她女儿身上啊。 第三十章:姐弟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魏宝福都是能静的下来的性子,很多时候她都喜欢静静的沉淀自己,入宫这几日,她也慢慢适应了宫里的生活。 自从推测出四皇子有可能是她的弟弟之后,魏宝福整个人都有些心浮气躁起来,她很想去找为母亲守陵的侍婢,也想去见见四皇子,可无论是哪种,她都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行动。 皇上虽看着对她和善,但她永远忘不了,她家破人亡的苦痛是谁带来的,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冷静,这几日,魏宝福抄了不少佛经,也不在外出。 若是她不能理智的来处理事情,那么就先让自己静静,姨母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若从她这里出了纰漏,只怕她死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钱嬷嬷轻手轻脚的掀开门帘儿朝里看,瞧着自家主子还在练字,心疼的走到她身边,“郡主,您都练了好几日字了,咱们是不是该去园子里走走,透透气啊。” 魏宝福头也不抬,继续抄着佛经,开口说道:“嬷嬷,别担心我,我这里没什么事,不过想练练字静静心,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钱嬷嬷虽担心,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轻声对站在一旁磨墨的玉壶说道:“你尽心伺候着,时不时提醒主子休息。”玉壶点点头,一边磨墨一边说道:“嬷嬷放心吧,我知晓的。” 钱嬷嬷刚一出书房,玲珑就迎了上去,“嬷嬷,郡主可还愿意歇着?”钱嬷嬷摇摇头,无奈说道:“若是愿意出来走走,我也不至于这么愁了,这事儿先不要跟太后讲,咱们郡主大了,总是有自己的烦心事,别让太后也跟着忧心。” 钱嬷嬷虽是当年太后赏赐给魏宝福的,可她心里却只认郡主这一个主子的,虽对太后也恭敬,到底还是把魏宝福看的最重,“实在不行,咱们去请端慧公主吧,让公主陪咱们郡主说说话也是好的。” 钱嬷嬷虎着脸说道:“你这丫头,出的什么馊主意,主子的消息那是要瞒得死死的,谁都不能说的,虽说端慧公主与郡主交好,可到底不是一母同胞,她来了咱们郡主还要费心应付,何必呢。” 玲珑忧心道:“我这不也是担心郡主嘛,她从未这样过,虽不吵不闹也不拿咱们撒气,可咱们这些伺候的人,谁看不出来郡主有心事,偏还要在太后面前装的跟没事人一样,我这也是心疼。” 钱嬷嬷拍拍她的背,安抚道:“忧心也莫乱出主意,咱们郡主不容易,我们这些身边人,得尽心伺候着,郡主心里有成算。” 钱嬷嬷还想继续说什么,就见冰心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瞧见钱嬷嬷,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嬷嬷,四皇子来了,刚去给太后请安,冯嬷嬷担心太后生气,偷偷来让我请咱们郡主过去。” 钱嬷嬷下意识的眉头一皱,她是心疼自家郡主了,明明自己就有烦心事,还得替太后周全,可这事,也不好不管,“你先去给冯嬷嬷回话吧,咱们郡主一会儿就过去。” 好歹郡主能出来透透气了,钱嬷嬷只能如此想了,转身又进了书房,快步走到魏宝福身边,轻声说道:“郡主,四皇子来给太后请安了,冯嬷嬷请您过去看着点呢。” 魏宝福的心乱了一拍,毛笔也掉在了桌上,墨迹飞溅,这一卷佛经也毁了,玉壶呀的一声,瞧着抄好的佛经很是心疼,“这一卷就差两行字了,真可惜。” 魏宝福收敛好情绪,拿起桌上的锦帕擦擦手,对着玉壶说道:“等会儿再抄,你把书桌收拾好,这残卷就扔了吧。”说完就站起身,带着钱嬷嬷朝正殿走去。 一路上,魏宝福都在猜测,四皇子此时过来是有什么事,姨母应该告诫过他,祖母不会喜欢他,若是祖母发怒,无意伤害到他,日后,只怕后悔都要来不及了。 魏宝福是了解太后的,她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四皇子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太后满脸寒霜的望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屋子里的气氛很是冷肃。 “祖母,您这是做什么,四弟来看您也是一片孝心,您若是这么严厉,该吓到他了。”魏宝福笑着说道,她尽量让自己轻松一些,祖母的逆鳞在哪里,她是知道的。 “你怎么又来掺和了,定是冯嬷嬷叫你来的,祖母这里的事情,你莫要插手,四皇子小孩子家家,规矩礼仪难免有些生疏,我这个做祖母的,多教导教导也是应该的。”太后的语气还算和缓,虽她此刻动怒了,却也还是舍不得迁怒自家孙女的。 魏宝福笑的更甜了,她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若四皇子真是她的亲弟弟,日后祖母定会心痛万分,但若直接跟祖母说了,她又担心她压不住自己的脾气,只能小心安抚了。 “祖母,小孩子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又有什么错呢,很多时候,他都是没的选择,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生气了,况且,四堂弟若真的礼仪生疏,那也该淑妃娘娘操心,咱们就别费那个神了,您说呢。” 如今的太后比过去好很多了,以前就是炮仗一样的性子,说炸就炸了,现在好歹看开了很多,又在行宫修身养性了这么些年,到底还是收敛住了性子。 厌恶的看了四皇子一眼,淡淡道:“你说的也是,谁生的谁来教,哀家也不必吃力不讨好,最后反而还讨人嫌,你送他出去吧,哀家这里不需要他来请安。” 一直很安静的四皇子,赶忙开口说道:“回祖母话,孙儿是奉父皇之命来给姐姐送温泉庄子地契的,父皇还有几句话要交代,恐怕不能马上离开。” 魏宝福看他这着急的样子,莫名觉得心里柔软,笑着说道:“既是有事来找我的,就让我来招待吧,祖母,我把人带到偏殿可好?” 难得的魏宝福撒娇了,她一直都是稳重的性子,很少会这样,太后虽不高兴两人相处,却没办法拒绝孙女,勉强道:“莫要耽误太长时间,四皇子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两人都高兴了,恭敬应诺,等两人出去后,太后对着冯嬷嬷有些不悦的说道:“日后你莫要多事,哀家虽厌恶那小子,却也是知道,哀家的宝福与他血缘关系最近,若是能有他的照拂,日后也是好的。” 冯嬷嬷一怔,她是没有想到的,太后如今会想着这般透彻,或许是年纪大了,考虑事情也更加周全了。 姐弟二人第一次这样的相处,魏宝福面上还算平静,心里却有些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个姐姐,四皇子则是满满的好奇,他并未生太后的气,早在之前就有心理准备,倒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一路无言,到了偏殿,四皇子朝身后的小东子伸手,小东子立刻递上锦盒,四皇子接过,笑着说道:“姐姐,这是父皇之前说要补偿给你的温泉庄子,我正好去请安,就主动给你带过来了。” 魏宝福接过锦盒,打开看了看,她记得,这温泉庄子离京郊皇陵并不远,或许她可以借这个由头,先过去看看,将锦盒合上,笑着说道:“多谢四弟了,可是被祖母吓到了,她老人家只是脾气有些古怪,并没有那么坏的。” 魏宝福还是想缓和祖孙两的关系,她不想等一切真相大白之后,四皇子对祖母满怀恨意,四皇子灿烂一笑,不在意的说道:“无碍的,我皮糙肉厚,跪一跪也无妨。” 这个笑容魏宝福看的眼眶微热,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说道:“日后若是想见我,可以叫身边人给我递消息,暂时尽量少来这里。” 四皇子心里也清楚,并没有拒绝,笑着点头答应了,指着锦盒说道:“姐姐什么时候想去庄子看看呢,到时候我可以陪着一起去呢。” 四皇子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他极喜欢这位堂姐,总觉得两人天生就该这么亲近的,魏宝福笑着说道:“还不知道呢,想先回郡主府看看,那里好久没有回去了。” “可惜我年纪还小,还未到开府的年纪,不然也能帮姐姐张罗了。”四皇子深感遗憾,魏宝福却觉得没什么,“你总会长大的,这些都是小事,我自己也可以张罗,等你长大了在来帮姐姐也不迟。” 两人虽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相处,却仿佛在一起很久一样,一点没有觉得生疏不自在,或许这就是血缘关系的羁绊吧,魏宝福只能如此解释了。 魏宝福想要多了解他一些,她也想从四皇子身上,看到父亲母亲的影子,不时的问问他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四皇子也不嫌烦,有问必答,还贴心的将自己生活上的小习惯都告知了面前的姐姐。 两人相谈甚欢,一点都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还是小东子大着胆子催促,魏宝福这才发觉,已经不早了,四皇子却还是不想走,可怜兮兮看着姐姐。 第三十一章:小肚鸡肠 魏宝福有限的人生里,还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揉了揉四皇子的发顶,温声说道:“你如今已是大孩子了,切不可有小儿作态,若是还这般不懂事,姨母该伤心了。” 虽是教导的话语,四皇子却听得很是高兴,这至少这说明姐姐不曾将他当外人。 他嬉皮笑脸道:“姐姐放心,启儿知道你与母妃都对我寄予厚望,该学习时我必不会耽误时间,但先生也说过,要劳逸结合,来之前启儿已完成功课,适当的放松也是可以的。” 魏宝福真有点不知道怎么跟这小家伙相处了,虽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但魏宝福的心理年龄却是要大很多的,在她眼里四皇子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魏启自然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的,淑妃从未将他当成孩子看待,有任何事情,也都是将他当做大人一般商量,很多时候,魏启的小儿作态,也只是他用来迷惑外人的一层保护色。 至于为何这副模样面对魏宝福,大概是想跟她在亲近一些吧,面对孩子,不管城府有多深的人,总是不自觉会柔软一些吧。 “那你想怎么样?姐姐也不知道你的想法,倒不如你直说吧,若是可以的话,我倒也愿意听你的。”魏宝福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了,倒也不是她笨,或许是太在乎了吧。 “我想陪着姐姐一起用膳,听闻姐姐这里的珍珠姐姐厨艺一绝,我也是个嘴馋的,最好酸甜味儿的,不知姐姐能不能赏饭?”魏启多精明的孩子啊,一有机会自然是不放过的。 魏宝福有些心酸,这孩子的口味与她父亲一样呢,她还记得,母亲曾跟她说过,父亲明明喜爱酸甜味儿的,但却偏偏好面子,对外从不表露出来。 看着魏启,她的内心更加柔软了,似乎又从他身上找到了父亲的影子,笑着说道:“好,那你就留下来陪姐姐用膳吧,就当是姐姐感激你来送地契的。” 钱嬷嬷虽是魏宝福身边的老人,但也是在廉亲王夫妇过世后,由太后挑选赏赐下来的,所以很多事情她并不知道,珍珠玲珑虽是王府出身,可那时候也小,又不是在魏宝福近前伺候的,自然也不知道什么。 丫头嬷嬷们一见自家主子对待四皇子,如此的与众不同,虽心内疑惑,却也乐意看着她与皇子交好,钱嬷嬷笑着说道:“主子,珍珠还在厨房呢,老奴去跟她商量一下菜单。” 四皇子赶忙说道:“嬷嬷不必大动干戈,我胃口小,吃不了多少,少做几个对味儿的菜就成了,让小东子跟着一起打打下手吧。” 小东子虽看着憨厚,却也不是真没心数的,连忙上前搀扶着钱嬷嬷,谄媚的说道:“嬷嬷,奴才扶着您走,我们家主子的爱好啊,奴才全知道。” “要不要派个人跟姨母说一声,免得她找你时找不到人。”毕竟两人是母子关系,总是要打个招呼的,魏启自在的坐到椅子上,不在意的说道:“母妃知道我过来呢,不碍的,父皇也说我们姐弟俩合该多亲近亲近,姐姐不要担心。” 魏宝福担心的,这孩子估计也不会懂,他虽是像知道什么,可又太过开朗没什么阴霾,淑妃将他教养的很好,她是拿四皇子当成自己亲生的来养。 四皇子到慈宁宫待了大半天,并没有瞒着有心人,倒也无人怀疑什么,淑妃虽与太后有些不合,但到底人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两边走的近些也没什么奇怪的。 况且,皇上都没发话,其他人,哪有什么资格置喙,太后知道四皇子留下来用膳,倒也没有出来讨嫌,她如今能做到的也就是眼不见为净了,这已是极限。 魏启这一顿饭吃的极为舒心,魏宝福对待他十分亲近,既不端姐姐的架子说教,也不会与他疏远客气,就如同最普通的姐姐一般,姐弟俩打心底里亲近,也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听闻魏宝福要收拾郡主府,还要将温泉庄子布置出来,魏启很是主动的要给她搜罗合用的物件,他本就是深受皇上宠爱,这么一番动作,闹得宫里人人皆知,旁人倒是无所谓,端宁公主魏宝华却是气的够呛。 正好久不露面的二皇子也入了宫,两人一同给皇后请了安,二皇子与自己这个妹妹向来不亲近,从皇后宫里出来,也不管身后的妹妹,径直往外走。 魏宝华气呼呼的追在身后,边跑边喊:“二哥,你慢些走,我有话跟你说,你能不能等等我,你着急忙慌的要干什么去。”二皇子原本不想搭理她的,可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你又找我干什么?我这么个没出息的哥哥,还值得你浪费时间来往不成。”二皇子眼里满是讥讽,虽身体看似被酒色掏空,可眼里的锐利不似作伪。 “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在这宫里,只有我们是最亲的人,你若不护着我,我还能指望谁,我这么讨好母后还不是为了你。”魏宝华说的满腹委屈。 二皇子嗤笑一声,吊儿郎当的靠着墙,不屑道:“莫要说的这么好听,你若是真在意这点子亲情,有空就多去陪陪母妃,她那里是什么光景,难不成你不知道吗?” 一提到自己母妃,魏宝华脸上就有些不自在,她最恨的就是自己没从皇后的肚子里爬出来,身份不够高贵,总是在宫中受委屈不说,还无人撑腰。 “我前几日去看过母妃了,你放心,她虽无宠,日子有些清苦,却也没人欺负,过得很是自在,反倒是我,还需要哥哥帮忙呢。”自从跟魏宝福碰过面,知道了确实是勇毅侯府的世子将她接回宫,她就一直心神不宁。 “我这么一个废物点心,只会吃喝玩乐的,怎么给你帮忙,你倒不如好好去求求你那太子哥哥,他随便伸伸手指头,也就够让你得些甜头了,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魏宝华气的跺脚,她要不是最近几日,被皇后拘着不许出宫,哪里会找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哥哥,虽满肚子怨气,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发作,耐着性子道:“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最相信的还是你,怎么会去找他,只有哥哥替我办事,我才是最放心的。” 她这倒是说的实话,二皇子虽能力有限,但从未害过魏宝华,反而尽力在为她撑腰,只不过,到底无人真心教导,二皇子如今也是处境艰难。 “得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看在母妃的份上,只要不为难,我替你办了。”二皇子虽然做事混账了些,但对这个妹妹,却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魏宝华一听高兴极了,笑着说道:“二哥,咱们去别处说罢,这里人多口杂。”魏宝华到底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虽有胆子行事,却也不想被人知道指指点点。 二皇子倒也不推辞,都答应了,也不至于为这么点小要求拿乔,到了无人的地方,魏宝华吩咐身边的丫头去一旁看着。 拉着二皇子轻声说道:“二哥,我有两件事要求你,这第一件事,是想让你帮我给勇毅候世子带句话,我想见他。” 这话一说完,魏宝华的脸就红了,到底还是羞涩的,二皇子有些无奈道:“你还不死心?我不是给带过话嘛,人家就差明晃晃的拒绝了,你又何必上赶着,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 二皇子也知道,赵景深家世人品都可堪良配,可自家妹妹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压根看不上她,总是在那一人身上浪费时间,也不是事。 魏宝华不高兴道:“二哥,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我堂堂皇家大公主,难不成,还配不上他了,我就是相中他了,若能跟他成亲,对哥哥不也是好事,我冷眼瞧着,四弟可不是省油的灯。” 魏宝华都能看出来的事,二皇子又岂会看不出来,他不过是不想掺和到这些事当中,做个闲散王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也认得不少权贵子弟,咱们可以换一个不是。” 他是真不想看着自家妹妹丢人现眼,魏宝华情窦初开,又岂会答应,“二哥,与你交好的,那都是纨绔子弟,我才不要搭理。”二皇子只觉得心口憋闷,也不劝了。 “行吧,我只负责带话,人家见不见你,我不过问,还有什么事,你一并说了,我一会儿要出宫。” 魏宝华眼里闪过一抹狠厉,恶狠狠的说道:“我要二哥帮我,坏了康平郡主的名声,她自入宫,就瞧不起我,更是和魏宝珍那个死丫头一起挤兑我,我要让她没好日子过。” 二皇子并未见过康平郡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皱着眉头问道:“都是宗室中人,何必如此狠毒,一个姑娘家坏了名声日后怎么办,更何况,我记得,她父母双亡,是皇祖母抚养长大的吧。” 魏宝华着急道:“二哥,你别管那么多,我打听到她近日就要出宫去温泉庄子,你要把握好机会,她无人撑腰,皇祖母老了,父皇又与祖母有矛盾,她出了事,定不会有人追究。” 第三十二章:事前 二皇子魏涵深深看了魏宝华一眼,眼里是浓郁的阴霾,他沉声说道:“你怎么就能确定会无人追究,人人都知道皇祖母对她爱若珍宝,她若出事,皇祖母岂会善罢甘休。” 魏宝华以为他是怕了,软着声音哄道:“二哥,我又不是要让你自己出面,你不过是在背后谋划,你认识的纨绔子弟那般多,随便给些好处,有的是人为你卖命,更何况,查到又如何,你只要不留下证据,皇祖母也不能将你如何。” 魏涵嗤笑一声,“你就如此有把握,我不是很明白,坏了康平郡主的名声,对你有何好处,你不要跟我说,只是为了出口气,若真是那样,大可不必,我现在就可以教训她一顿,为你出气。” 说完他作势就要走,魏宝华着急的一把将他拉住,没好气道:“你这样教训她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要连累我,做事怎么就不动脑子呢,我承认,坏她名声,是有原因的,你也知道,我一直仰慕赵景深,可赵家似乎有意与康平郡主联姻,还让赵景深亲自去行宫接人,我又哪里比不上她了,凭什么赵家舍我娶她,我不服,我倒要看看,坏了她的名声,那赵景深还要不要她。” 魏涵不太能理解她的想法,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同胞妹妹被皇后养坏了,他不惜自污得以保全自己,不被皇后与太子利用,可自己这个蠢妹妹,却是不听他的话,如今想法还越来越偏激。 “如今并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赵家与康平本就是亲戚,亲自去接并没什么不妥,若是真有意联姻,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不管她了,你定是想多了。” 魏涵还是想要她打消念头,他虽没见过康平郡主,也没特意打听过,但最近也有些小道消息传进耳里,知道那是个不好招惹的姑娘,他不想魏宝华树敌。 “你到底帮不帮我,你没见过魏宝福,那样的姑娘,即便是赵景深现在没心思,以后也肯定会动心思,有她在我始终不安心,你若心里还有我这个亲妹妹,你就帮我做成这事,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魏宝华的眼里有些疯狂,魏涵看的心惊,到底没在多说什么,“我可以帮你一次,但也就这一次了,你二哥没本事,日后你也别指望我了,我还想好好活着,能将母妃接出宫奉养。” 说完这番话,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魏宝华什么都听不见,她只知道,自家二哥答应她这件事了,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志得意满的神情来,她倒要看看,这魏宝福能有几分福气度过这次危机。 魏宝福自然是不知道有人算计她,她又接到了勇毅侯府递过来的信件,这次是勇毅侯府老太太亲自写的信,想要邀请她过府一聚,魏宝福并没有将这封信放在心上。 她将信叠好,再次放进信封里,慢条斯理的对着玲珑说道:“待会儿我写封信,你派人送去勇毅侯府吧。”玲珑接过信封,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郡主是不打算与侯府来往了吗?奴婢以为,这侯府老太太一连送了这么多封信,必是真心想与主子您交好的。” 魏宝福笑着说道:“老太太是什么心思,我不必猜测,你觉得我是与老太太亲近还是祖母亲近呢?”玲珑不加思索道:“自然是与太后娘娘更亲近,不管如何,您都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若无太后悉心照顾,还不知过成什么样呢。” “这不就结了,你都知道的事情,又何必还来跟我说,不管老太太是对我有几分真心,他们这些年不理睬我是真,不管我死活也是真,有没有苦衷我不知道,与祖母有龃龉却是真的,老太太若真心待我,那就应该先来拜见祖母。” 玲珑恍然大悟,自家郡主还是更在乎太后一些的,魏宝福见她心里明白了,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我都是更偏着祖母的,她们两位的恩怨我不过问,但我不能帮着外人,让祖母难过,旁人不懂,我却是知道祖母心里的苦楚的。” 其实魏宝福也知道,勇毅候老太太,肯定是对自家祖母有心结的,说是怨恨都有可能,她老人家定也受了不少委屈,可是没有办法,她是个护短的人,对待自己亲近的人,即便是真有错,她也是愿意包容护着的。 “待会儿送信的时候,顺便从我库房找些补身子的药材送去,到底是长辈,该孝敬的还是要孝敬。”主要还是魏宝福也知道,勇毅侯府在这些事情当中,也是无辜遭殃的,虽淑妃入宫,可赵家男丁,也没了往日的辉煌,那也是皇上有意压制吧。 “奴婢都知道了,那咱们何时启程去温泉庄子?您打算带谁去?”钱嬷嬷年纪大了,玲珑也慢慢在魏宝福跟前扛起大梁,很多杂事如今都是她在安排。 “咱们明儿就去,反正皇上已经同意了,我又正好用这个拒绝勇毅侯府,索性明儿就走,就带你跟珍珠吧,其余人都不必跟着忙活了。” 玲珑很是高兴,她只要是陪在自家郡主身边,怎么都高兴的。 太后这几日因为勇毅侯府送来的信,一直不怎么高兴,瞧见冯嬷嬷回来,故作无所谓问道:“宝福丫头,是怎么打算的,到底是她亲外祖母,想去见一见,也是理所应当的。” 冯嬷嬷有些好笑,太后如今最是紧张郡主,这是生怕赵家老太太,要将她的孙女抢走呢。 “娘娘放心,奴婢特意问过玲珑那丫头了,咱们郡主孝顺着呢,说是老太太想要见她,得先给您请安,您同意了她才会去,奴婢早就说了,这外祖母哪有亲祖母重要,咱们郡主最是在意您的。” 太后这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是踏实了,她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哀家也不过是担心,宝福那丫头看着清冷,实际上心最是柔软不过,我那嫂子又是会说的,要是随意将她糊弄了,与哀家离了心,哀家可怎么好。” 冯嬷嬷自然知道太后的心思,轻声说道:“娘娘不要这么想,您与郡主的情分,那是谁都不能代替的,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蛊惑咱们家郡主,那她也就不会有如今的成就了,您就踏实些吧。” 太后苦笑一声,“哀家也就能跟你说实话了,哪里能踏实的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嫡亲的外祖母,哀家是阻拦不了他们见面的,就如同四皇子一样,最后为了宝福好,哀家还是会低头,好在,如今哀家也想明白了,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 这对姑嫂的恩怨,冯嬷嬷比谁都清楚,年轻那会儿太后确实让自家嫂子受了不少气,可再怎么受气,那也是自家人关起门的事儿,怎么都不会伤及性命。 到后来入了宫,虽是有先皇爱重,可到底多年无子,多少个日日夜夜,太后娘娘的煎熬只有她这个陪在身边的人知道,当年太后也不是没想过对皇上好,可皇上打小就不是轻易信任人的,虽是从小抱过来养的,可他身边人早就告诉他身世了。 若是一个孩子总是以防备猜忌,甚至是百般提防的态度面对养母,任何一个养母都会心寒吧,太后最后总算是有了自己亲生骨肉,廉亲王那是太后盼了多少年的宝贝,又岂是皇上能比的。 虽说侯府老太太也劝过不少话,受了不少的委屈,可这些事并不是太后一个人的错,只能说,她与皇上母子感情不和,也是天注定的。 “娘娘是打算先召见侯府老太太吗?”冯嬷嬷问的很是平静,为了自己子孙,哪怕是受点委屈,太后也是愿意的,她都知道,太后淡笑着点头。 “哀家先见她又如何,她还不是要给哀家磕头行礼,哀家这个嫂子就是想不明白,哀家并不打算与他们多亲近,日后端看宝福丫头想要如何了,总之,哀家不能让她为难。” 冯嬷嬷并没有劝阻,这么些年来,她也看清楚了很多事,如今,只要是郡主过得好,太后娘娘也就心安了,“明儿郡主要去温泉庄子,估计是要住几日的,晚上她要过来陪您用膳,您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太后无奈道:“哀家倒是想交代一二,奈何哀家的宝福太过聪慧了,哪里需要哀家多说的,只不过,还是多叮嘱几句,我担心这温泉庄子有什么猫腻,但愿皇上如今成熟了,不会那般小家子气吧。” 皇上年少时就爱暗地里搞动作,他的小动作,虽不致命,却时常让太后下不来台,以至于太后越发对这个养子亲近不起来,到现在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您放心,皇上并不了解郡主,只当她是稍微聪慧一些的姑娘,不会想太多,他如今可没有那么清闲的,您老可别担心。”冯嬷嬷还是细心宽慰着。 太后摇摇头,“有备无患还是要好些,宝福的那些亲卫,都带着有些太扎眼了,哀家将身边人派几个跟着一起去,人多无碍,总是能用得上的。” 第三十三章:荣三爷 第二日一大早,魏宝福便带着珍珠玲珑出了宫,她本可以摆出郡主的仪仗,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弄的人尽皆知图惹闲话,倒不如一行人轻车简行,人也能自在些。 坐在马车中,透过纱帘看着马车驶出皇宫,魏宝福心里觉得莫名轻松,连珍珠都看出了她的好心情。 她笑着说道:“主子,您若喜欢宫外,日后常带我们出来就是了,反正如今也有了出宫的令牌,相信皇后娘娘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魏宝福笑着点头,轻声道:“你们是不是也更愿意住在宫外?可惜祖母身不由己,不然也能跟我一起去外面看看了。” 玲珑知道自家主子又有些感伤了,连忙安慰道:“主子,对太后娘娘来说,只要有您陪在身边,她老人家比什么都满足的。” 这话说的不假,魏宝福倒也赞同,可她也知道,若是可以出宫安享晚年,那她一定会更开心,当今圣上是肯定不会允许的,或许下一任皇帝继位还有些可能。 “这几日顺子可有消息传来?”魏宝福这段时间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宫中,倒是没怎么管宫外的事情,她也是忽然想起来,似乎有好些日子不曾过问了。 珍珠笑着说道:“余管事前前后后递了五封信,都是日常的汇报公事,倒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对了,之前您让去凤祥楼的掌柜的,拖家带口的找上门了,玲珑姐姐帮您回信说明了情况,余管事都安排好了。” 魏宝福满意的点点头,她手下这些得用的人,都是极有能力的,每次各个管事的回信都标有特殊的记号,若是普通的信件,珍珠和玲珑就可以着手处理了,魏宝福给了她们很大的权限,她是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背叛的。 “凤祥楼我放了很多心思,若是那掌柜娘子是个有真本事的,那就又添一员猛将了。”魏宝福最是喜欢那有本事的人,只要有些真本事,即便是有些不足,她也是可以包容一二的。 “余管事在信里说了,先给他们安排个合适的活计干着,先适应适应,日后在做安排。”玲珑细心解释道,她们虽不需要事无巨细的跟主子交代清楚,但主子想要知道什么,她们也必须张口就来。 “你们办事我都放心,你记得帮我回封信,让顺子多培养些能接替他的人手,他的身子骨不好,年纪越大做事越吃力,更何况咱们都在京城,日后我还打算在京城办个会所,还得他亲自张罗。” 余顺到底是身体残缺之人,虽没在她跟前表露过,但她也是听钱嬷嬷提到过,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待在京城处事,总比到处跑更容易调养身子,魏宝福这一番话,让珍珠玲珑两人心里都暖暖的,主子爱惜身边人,那是他们天大的福气,有这样的主子,她们自然是愿意全心全意为她付出了。 “主子,我定会好好跟余管事说的,这什么会所的,奴婢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肯定是能挣银子的,这估计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实行,现下您就莫操心了,奴婢瞧着,太后娘娘身边的亲卫,到底不如主子的好。” 玲珑这不是说瞎话,主要是两边人走在一起,对比太明显了,虽然郡主的亲卫更少一些,但走在一起,气势上就能压倒一切了。 魏宝福也透过纱帘往外看了一眼,不是很在意的说道:“祖母的亲卫那是属于皇上的,我的却是属于我自己,我就算是有能力训练他们,也不会去费那个心思,更何况,如今他们能听祖母的命令保护我,若是皇上的命令一出,只怕祖母他们都会不顾,若我与祖母真的遇上危险,那也是不能完全靠他们的,他们现如今倒是能唬唬人,别的也没什么了。” 玲珑了然的点头,笑着说道:“还是主子看的通透,奴婢到底还是太浅薄了,对了,太子那边的总管来说,等您温泉庄子安置好,太子就把银子还给您,倒是没有拖延的意思。” 魏宝福打心底里并不在意这点钱,可她却不能便宜太子,如今更是有四皇子在中间,她就更是要替他多考虑考虑了,想着此次的目的,魏宝福的心里感觉沉甸甸的,她有预感,母亲一定会给她留着什么,一切还是要靠自己去抽丝剥茧,好在,她不是茫无目的。 正想的出神,忽然马车一个急停,魏宝福身体惯性的往前冲,若不是珍珠反应快,用自己的手臂挡着,魏宝福就要撞到车壁上,少不得要受一番罪,玲珑站稳身子,赶忙去看魏宝福,珍珠瞧见自己主子无大碍,这才气鼓鼓的掀帘子下马车。 一下马车便大声说道:“是哪个不要命的阻碍我家主子前行了,若是我家主子磕着碰着,你们可担待不起。” 她一抬头就见几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在与叶峰拉扯,走近还能闻到他们满身的酒气,这些人一看就是出身官宦人家,叶峰拉住想要冲到郡主马车前的年轻人,脸色不善的说道:“某不管你们是哪家的公子,胆敢冲撞我家主子,格杀勿论。” 叶峰身为魏宝福的亲卫首领,他可不是好惹的,那年轻公子原本以为,一个宗室郡主出行,即是轻车从简,那肯定不会带多少侍卫,即便带了,那也是中看不中用的,谁知道,他带来的仆从,三两下就被侍卫们打退,他想浑水摸鱼也被拦下了,不免有些着急。 “什么大胆小胆,你们才大胆,定是你们偷藏了本公子的娇娘,本公子要去马车里搜。”他这会儿倒是知道装醉了,顺势撒起酒疯来,原本他是打算上了马车,扒掉马车上女子的外衣毁其名节的,谁知道,他连马车的边都挨不着。 叶峰哪里会看不出来这人故意而为,珍珠可不管这人什么来头,上前就直接给了两耳光,她可不是一般软弱无力的小娘子,自小就跟着自家郡主学过防身术的,这两下直接将人打蒙了。 “我替我家主子赏你两耳光,你若还想闹事,且看我家侍卫们饶不饶你。”来前魏宝福特意交代过,出出气就行了,莫要耽误时间,停留太久让人看笑话。 珍珠高声说道:“主子有命,将这些人通通送到京兆府尹,就说他们故意冲撞郡主,让官老爷秉公处理。” 说完给了叶峰一个眼神,叶峰意会,目送着魏宝福的马车离开,亲自将这伙人押送见官,这事情发生的突然,处理的却极快,根本没有给那些人任何机会,也好在魏宝福今日带的人多。 而此时对面的酒楼上,不少人目睹了这一幕,二皇子魏涵并不觉得多失望,这些日子他也特意打听了魏宝福一番,知道她是个不好惹的主,他本就不想得罪人,并没有使阴损的招,说白了也不过是试探一二,失败倒也不觉得失望。 而二皇子隔壁房间的人,却是看的饶有兴味,他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对身边伺候的人说道:“我倒是好些日子没出来闲逛了,怎不知哪里出了这么个厉害的小娘子,瞧着没出面,可不管是身边的侍卫还是伺候的丫头,没一个是好惹的,有意思,真有意思。” 山柱最怕他家主子这副模样,每次他这么对一个姑娘好奇,他们这些伺候的人都要跑断腿,苦着脸说道:“三爷,您不是说了嘛,再不随便往家里纳妾了,您这该不会又动了心思吧。” 荣三爷一个眼刀扫过去,虽是普通并不多英俊的脸庞,硬生生的让人望而生畏,“谁说我要纳妾了?爷如今可是一个妾都没有的。” 山柱低声吐槽道:“您府里是没有妾,可不都让您给遣散了嘛,人家是喜欢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您倒好,一次只纳一位姨娘,纳回家了,您也不爱动人家,只跟人家谈天说地,这女子都是养在内宅的,能跟您说的上什么话,您说说,您统共纳了三位妾室,每位待在您身边不足三月,您就将人打发出去,您图什么啊?” “爷图什么难不成还要跟你说,你小子长本事了啊,到底咱俩谁是主子啊。” 荣三爷很是不耐烦,他总不能跟这小子说,他只想找一位能跟他心意相通,两情相悦的姑娘,这不相处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 他虽是将人纳回家,却是没碰过人家一根手指头的,最后觉得不合适,这才把人遣散的,他就不明白,怎么找个让他动心的人这么难。 “老太太可说过了,您都二十五高龄了,若是在这一年内还不能找到想成家的女子,她老人家就亲自给您相看了,到时候不管什么样的,您都得受着。” 荣三爷漫不经心的摸着下巴,不耐烦道“你这小子,管好自己就行了,爷的事可用不着你们管,爷就不相信,老太太还能压着爷入洞房不成。” 第三十四章:惦记 山柱敢怒不敢言的撇撇嘴,低声嘟嚷道:“您也就会在小的面前逞威风,咱们府里老太太可没什么不敢做的,到时候直接给您聘一位厉害的太太回来,看您还敢嘚瑟。” 荣延宗从桌上拿起一粒花生米,对着山柱弹去,直接打在了山柱的额头上,打的山柱直叫唤,他见了笑的很是开怀。 “你莫要在这里找打了,若是你们老太太,真有能耐给爷找到这么一位太太,她要能管住爷,那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山柱是真的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想法,他们家主子什么都好,上了战场那更是让敌军闻风丧胆的活阎王,可就是在女色上,让人说不出什么好。 “行了,你也别瞎捉摸了,赶紧去给爷打听打听,刚刚过去的是哪位宗室郡主。”荣延宗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性子,既然这郡主能引起他的注意,那多打听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的好三爷,小的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家的郡主,可光看这排场也知道,必定是不好招惹的,您若是想要正正经经娶人家过门,那倒还好,要是还想跟之前一样,那您也没资格纳郡主为妾啊。”山柱也是操碎了心。 荣延宗一个冷眼甩过去,没好气道:“爷什么心思还得跟你说不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要是皮痒,爷给你松松皮怎么样。” 山柱连忙摆手,“爷您还是饶了小的吧,小的立马出去打听,临出门前老太太可是说了,晚膳务必要让您回松鹤堂陪着她一起用,您若不去,老太太又该打小的板子了。”山柱是真的心塞,这母子俩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荣延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无所谓道:“你会不会挨板子,爷是不管的,爷先回府,你若是打听的消息,让爷满意,那爷倒是不介意去尽尽孝,若是不满意嘛,那爷就什么都没听到,你自己去跟老太太解释。”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本就身高体壮,走起路来更是虎虎生风,平平无奇的脸,丝毫不影响满身的气势,反而让人望而生畏。 魏宝福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她正看着玲珑为珍珠擦药,珍珠的手臂青紫一片,看着很是骇人,玲珑心疼说道:“这幸好是没有碰到主子额头,这要是伤在了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人了。” 珍珠赞同的点点头,有些不悦的说道:“定是有人故意找茬,只怕这幕后之人在皇宫呢,毕竟,主子回宫不久,并没有与外人接触,那人一心想要靠近马车,只怕打着什么龌龊主意呢。” “对了,奴婢瞧见,叶护卫带他走的时候,他脸都惨白了,估计也是没想到主子会这般处理。”珍珠虽是伤到手臂了,但精神尚好,倒也不娇气。 魏宝福淡淡一笑,“我虽不喜欢张扬,摆郡主的谱,但若真有事,也是不介意用这个身份给这些人一点厉害瞧瞧的。” “主子,您觉得会是谁呢?那位找事的一看就不是什么狠角色,可见这幕后之人,并不是要置您与死地,倒更像是试探一二,敷衍完成任务一般。”玲珑向来心思细腻,她总是能看到细微之处的蛛丝马迹。 “会不会是皇后娘娘呢,要说,咱们主子也就唯独得罪她了,那日让太子下不来台,还要偿还那么多银子,她若是有心报复也没什么奇怪的。”珍珠猜测道。 魏宝福摇了摇头,“倒也未必,宫中人人都知道,我与皇后太子有矛盾,若是出事,他们的嫌疑自然最大,就算是心里对我有怨气,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动手,日子还长着呢。” 玲珑皱着眉头道:“那还会有谁呢,不过,能用这个法子的,多半是想坏主子名声,只怕幕后之人多半是女眷,那汤侍妾已经死了,即便是活着,手段应该也不会这么温和,主子可有想法。” 魏宝福心里早有了底,淡声说道:“我猜,这与大公主恐怕有些关系,我记得真姐姐曾跟我说过,大公主最是小心眼,既是小心眼的人,肯定是不肯在我这里受委屈的,我那日也是做得不妥当,定是她记恨在心了。” 珍珠有些不忿道:“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话,她就起这般歹毒的心思,可见根子上就是坏的,等回了宫,咱们要跟太后告状,看太后娘娘怎么治她,不过是个贵人之女,就敢这么对主子,真是嚣张。” 魏宝福倒是很淡定,毕竟是她当时失礼在先,虽身边人也受了点小伤,好在无大碍,有些人就是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也怪她自己处事还不够圆滑。 “说不得是我猜错了呢,倒也不必在这里生气,等会儿叶峰回来了,也就都知道了,若真是大公主所为,那么这次就罢了,你们回去后也莫要跟祖母提了。” 珍珠很是不解,连忙说道:“主子,这可不是小事,若不是咱们带的人足够多,若不是那人没有得逞,说不定会怎样呢,这不是小事,有一就有二,不给幕后之人一个教训,只怕她还会有小动作。” 魏宝福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很是淡定的说道:“你莫要激动,若大公主是幕后之人,我就当是与她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了,但那动手之人却是不会绕过的,你放心,叶峰会处理好的,大公主不过是纸老虎,吓住了就消停了,但若是其他人,咱们在另说。” 魏宝福可不是好惹的,有债还债,无故招惹她的,她自然不会轻饶,珍珠还想说什么,玲珑轻轻将她拉住,对着她摇摇头,珍珠也不是没脑子的,知道自家主子主意已定,倒也不在多说什么了。 魏宝福出行虽是轻车简行,但她出宫的消息并没有瞒住有心人,至少勇毅侯府的人是知道的,赵景行原本想着,半道上能跟自家郡主表姐来个偶遇,好套套近乎的,谁知错过了时辰,半天不见人,他正到处找,正好被站在暗处的山柱瞧个正着。 顺着赵景行的线,这么一打听也就知道了魏宝福的身份了,荣延宗回到国公府之后,先去演武场打了套拳,等他洗个澡换好衣裳走进书房,山柱正好也回来了。 “回来的有些晚了,你这效率有些低,看来还是要好好操练一番。”荣延宗是在战场上玩命的,他身边的山柱自然也是一身本事,这会儿他也不反驳,龇着大白牙说道:“爷,您就不着急那郡主的身份了?” 荣延宗一看就知道这小子要卖关子了,没好气道:“时辰可不早了,你们家老太太可是用膳很早的,若是耽误了时间,你自己跟它老人家解释。” 山柱一听这话,一下子泄了气,只好开口道:“都给您打听清楚了,那是廉亲王府的康平郡主,说是才从行宫回来,虽是父母双亡,但太后极为宠爱,最重要的是,听说姿色很是不俗。” 荣延宗直接踹了他一脚,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姿色不俗?她那样的身份,是你能随意评说的吗?” 山柱摸着被踹疼的屁股,讨好的说道:“是小的错了,这都是小的听勇毅侯府三少爷说的,他们家与康平郡主不是亲戚嘛,还是他们兄弟俩亲自接进宫的。” 荣延宗摆摆手,“日后莫要在外面乱说了,你且下去吧,我一会让去松鹤堂陪老太太。” 荣延宗虽只是卫国公府的三爷,但他因为是柴老太君的老来子,自幼就极为受宠,十一二岁心血来潮就敢跟着镖局走镖,十八岁更是驰骋沙场屡建奇功,如今更是凭一己之力,为自己挣了个镇北侯的爵位。 除了在女色上有些让人看不透,其余的地方,那绝对是让人称赞的,荣延宗听说过廉亲王的事,也知道他的死多半是有猫腻,但事不关己,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 他会注意到康平郡主,首先是被她身边的那些护卫吸引,作为一个常年在外奔波的行伍之人,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些护卫的不凡之处,他们极有纪律,精气神也格外的引人注目。 若是能让他的兵,有这等纪律,只怕上了战场要比现在更厉害,其次就是她身边的丫头,虽然荣延宗跟女人接触不多,也不太懂怎么跟女人相处,但他能看出来,那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丫头,能有这样的丫头在身边,可见这主子得有多厉害。 荣延宗从来就不是肤浅之人,他极有行动力,既然知道了人是谁,那么接下来也就好查了,从某种方面来说,荣延宗也是个工作狂,他喜欢琢磨一切有利于实战的事。 想着自家老太太是个消息灵通的,说不定还能知道一二,他也不在耽搁,站起身就往外走,山柱就在门外候着,瞧见他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家这位爷,有时候是真的心思难辨,虽看着好伺候,实际上最是要求高的,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稍有不慎,就会挨罚,这位爷可不会讲情面。 第三十五章:祭拜 松鹤堂内,柴老太君斜靠在踏上,眯着眼享受的听着书,底下站着位颇有姿色的女仙儿,瞧见荣延宗进来,那女仙儿呼吸都停了一拍,嘴里也卡壳。 半晌才找回魂,正要开口,老太君就嫌弃的摆摆手:“行了行了,个没出息的样儿,赶紧滚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柴老太君虽得意自家幺儿招人惦记,却是不高兴他被这样养在府里的玩物惦记的。 那女仙儿臊的满脸通红,心里却暗叫糟糕,只怕她是要被老太太厌弃了,可如今可没她说话的地儿,只得低着头恭敬离开。 荣延宗也不端着,直接走到母亲身旁坐下,此时哪里还有在外人面前的刚正威武,柴老太君没好气道:“我还当镇北侯大人事务繁忙,没空来陪我这个糟老婆子用膳呢。” “母亲,瞧您说的,儿子这不是来了嘛,既是来了,那您就见好就收,有什么说什么,我可不是府里的那些女眷,有那么多空陪您打机锋。” 柴老太君气的在他肩上捶了一拳,不忿道:“老娘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讨债的,整日没个正型,你是打算哪一年让老娘抱孙子?” 柴老太君年轻那会儿是跟着老国公爷一起驰骋疆场的,性格最是泼辣,如今人老了,儿孙满堂自是收敛了那一身泼辣的脾气,摆起了老太君的款,偏偏总是在自家这个幺儿面前,收不住脾气。 “母亲,消消气儿,若是让侄子侄女们看到你这副模样,该怎么想你了,在他们眼里,您可是最慈祥的祖母。”荣延宗最是知道自家母亲的脾气,少不得要顺毛摸安抚一番。 老太君不屑道:“瞧见了又怎样,老娘依然是他们的祖母,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是不是非要让我亲自出马,我的眼光可比你那死鬼爹要好的多,保准给你挑一个伶俐媳妇回来。” 荣延宗知道老人家这是真着急了,淡声说道:“娘您莫急,儿心里自有打算,左不过是晚两年,总会让您如愿抱孙子的。” 柴老太君深知自家儿子的脾性,也知道多说无益,只得软和声劝道:“要不然,那别院的宁姨娘你先受用了?反正你那正妻没过门就纳妾的臭名声都传出去了,也不介意先生个庶长子了。” 荣延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悦道:“母亲,您该知道的,我若是打定主意,那是万不会更改的,当初说好了,我若是不喜,就打发她出去嫁人,她如今还是完璧,嫁个普通男人,也是使得的,如今她不愿走也就罢了,我给她安顿在别院,她还不消停,若是再出幺蛾子,我就直接将人撵走了。” 柴老太君有些不忍道:“若是将她撵出去,只怕她就没有活路了,到底也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虽则她兄长还在,可能将她卖一次,就能卖第二次,由着她待在别院养老吧,咱们家也不缺这一口饭。” 荣延宗嗤笑一声,不屑道:“当初我也跟母亲一样,以为她真是被兄长发卖的,后来才知道,她心思深沉着呢,她兄长给她挑了户殷实的庄户人家,她不愿,一心想要攀龙附凤,拉拉扯扯间恰好您又碰到了,一切不过是场误会,我当时也是听了您的话,草率做出决定,如今她不走,不定打什么主意呢。” 柴老太君不太相信自己看走了眼,有些不安道:“不至于吧,她生的温温柔柔,怎么都不像是你说的那样,你不喜欢就由她吧,若是她还作妖,我一定将她赶出去,绝不心软。” 虽是年纪大了,有些心慈手软,但柴老太君却不是拧不清的人,荣延宗也知道不好一下子说的太过,转移话题问道:“母亲,我听您说,以前与太后娘娘感情颇深,如今她回来了,您怎么没进宫瞧瞧呢。” 柴老太君顺着儿子的话说道:“这不是听说太后回来的路上有些抱恙嘛,想着让她多休养几日,我正准备递帖子求见呢。”荣延宗顺势说道:“那就干脆晚几日吧,正好等康平郡主回宫了,您也瞧瞧人。” 柴老太君一惊,“你说什么?我莫不是听岔了,你让我瞧瞧郡主?你可是有什么想法。”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荣延宗也不瞒着,老实说道:“您莫激动,不过是有些意动,想要多了解一些,那姑娘不是一般人,即便是不能如您所想的那样,与之交好也是有益无害的。” 对于自家儿子那敏锐的直觉,柴老太君还是相信的,喜笑颜开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看那姑娘,虽说太后性子有些阴晴不定,但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她教出来的孙女,至少不是个太差的,最近也有些流言,说是她让皇后太子吃了闷亏,是个厉害的角色,要我说,姑娘家还是厉害些的好,这样才能撑得起门庭呢。” 只要是自家儿子看上眼的,柴老太君就没有说不好的,更是恨不得马上将人娶回家,给她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越是琢磨越是觉得郡主好,出身好脑子好,日后定能跟自家儿子过得和和美美,压根没考虑过,这事八字还没影,更别说那一撇了。 魏宝福一行人终于赶在天黑前到了温泉庄子,虽是在京郊,但却并不荒凉,因着这一块有温泉,倒是有不少人在此建宅院,温泉庄子上的下人,皇上也做主一并赐给了魏宝福。 既是皇上的人,规矩自然是极好的,魏宝福一下马车,就有丫头婆子们簇拥上来小心伺候着了,他们从知道被皇上赏给康平郡主后就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新主子厌弃,自然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魏宝福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她原本就不打算用这温泉庄子做什么机密的事,自然也就不用避人耳目,皇上的人也没什么不可用的。 马车上虽然垫了厚厚的褥子,可时间久了总是有些不舒服的,魏宝福感觉骨头有些散架了,也没什么胃口,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去屋子里躺着了。 玲珑将屋内的下人们打发走,吩咐珍珠去做些粥,以便自家主子夜里饿了吃,虽然魏宝福并没有夜里吃宵夜的习惯,可到底还是备着一些更加放心。 或许是离这一世的父母更近了,魏宝福的心里不是滋味,她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早上天未亮就醒了。 玲珑昨晚值夜,听见声响,笑着走到床榻前说道:“主子,昨儿半夜,叶护卫回来了,他说事情已经办妥,那人被打了五十大板,要了半条命,虽然他死咬着这事与旁人无关,是他自己醉酒误事,但叶护卫还是查到了,这背后之人是二皇子。” 魏宝福并没有觉得惊讶,人人都说二皇子是废物,可他能早早的出宫开府,且不与太子为伍,可见这人不像是外界传的那般不堪,能让二皇子出手的,只有大公主了。 “这事就算过去了,只要大公主不主动招惹,我也就轻轻揭过了,回去后,也不要跟祖母提了。”魏宝福兴致不高,说话也有些蔫蔫儿的。 玲珑乖巧点头答应,魏宝福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给我找一件素色的衣裙吧,今日,我要去拜祭父王母妃。”玲珑一怔,欲言又止的看向魏宝福。 魏宝福哪里看不出来这丫头的心思,笑着安慰道:“不碍的,若是我到了这里都不去祭拜他们,旁人会怎么看我呢,孝顺是做子女的本分,即便是皇上,他也只有夸奖我的份。” “奴婢倒不是担心这个,从昨儿晚上到这里,主子就有些不对劲,奴婢是担心您心里难受。”打小就在她身边陪着,哪里会看不出她此刻的脆弱。 魏宝福摇摇头,镇定的说道:“这些年一直对着牌位祭拜他们,如今也该去皇陵看看了,我没你想的那般脆弱。” 伤痛是有的,毕竟那是她拥有过最纯粹的爱,那两位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可事已至此,除了接受与面对,魏宝福不想有其他的情绪。 玲珑也不在劝,自家主子什么性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从箱笼里拿出白色襦裙,轻声说道:“今儿风大,主子得披件斗篷。这件蓝灰色的短些,这时候用正好。” 魏宝福也不挑剔,由着她伺候着梳洗打扮,用过早膳,叶峰带着一队人,护送着朝皇陵出发。 温泉庄子离皇陵并不远,坐马车也就半个时辰,魏宝福只来过这里一次,还是父亲过世的时候来的,如今倒还有些记忆,他们都说父王母妃是葬在一起的,魏宝福却并不确定母亲是否在这里。 但见墓碑前放着新鲜的供品,墓碑也是纤尘不染,可见守陵的人照看的很仔细,她跪下郑重的磕了三个头,眼眶有些湿润,哽咽着说道:“父王、母妃女儿来看你们了。” 上辈子她是孤儿,从来不知道亲情是何物,这辈子拥有过,却是那般短暂,魏宝福从不怨天尤人,她坚信,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拥有更多,才能守护更多。 第三十六章:汝兰 珍珠和玲珑陪在魏宝福身侧跪着,她们能感受到自家郡主的伤痛,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这样静静的待在她身边。 魏宝福面带哀伤的烧着纸,有些思念,她很想跟他们倾诉,但她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听得见,看着烧着的火光,她有些恍惚了。 仿佛见到了那个会温柔宠溺着她的母亲,还有那个,看着像个孩子,却将她爱若珍宝的父亲,他们相携着站在一起,真的太美好了。 魏宝福的眼睛不自觉的湿润了,她原本想着不要哭的,她要让他们放心,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坚强独立,可此时此刻,一切都崩塌了,她终究还是软弱了。 “您..........是小郡主吗?”忽然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魏宝福下意识的回头看,虽是泪眼朦胧,却还是认出了来人,正是一直伺候在母亲身边的汝兰姑姑。 她穿着素色的衣裙,发髻上攒着白色的头花,哪里还有小时候见过的明艳大方,她故作不确定的问道:“你是,汝兰姑姑吗?” 汝兰一怔,眼泪也顺着脸庞滑落,她有些激动的走上前,手足无措的看着魏宝福,慌忙跪下给她磕头,激动的说道:“小主子还记得奴婢呢,真好,您都这么大了,跟王爷长的真像,若是王妃见着了,不定怎么高兴呢。” 现如今,汝兰就如同是活死人一样的生活着,她对王妃忠心耿耿,若不是想着守好他们的陵寝,替她看着小主子成亲,只怕早就随她去了。 “小主子,您如今过得好吗?奴婢在这里什么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您如今过得怎样了,四皇子殿下、太后娘娘、淑妃娘娘都好吗?” 汝兰是真的没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的见到魏宝福,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了,魏宝福上前将她扶起,有些哽咽着说道:“姑姑放心,我很好,大家都过得很好,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说话吧。” 魏宝福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她,如今她自己出现了,倒不用费心思找了,汝兰点头道:“好的,郡主若是不嫌弃,就到奴婢歇息的地方坐坐吧,这里的宫人,也不知道您来,定是没收拾出什么像样的屋子。” 魏宝福点点头,她虽然爱洁,却也不是有公主病的人,以前拍戏什么样的环境没经历过呢,更何况,像汝兰这样的人,即便是在皇陵,那也不可能让自己住的太邋遢。 一路上魏宝福都在斟酌着怎么开口,汝兰还一直沉浸在欢喜的情绪里,这么多年,她过着无悲无喜的日子,忽然这么激动,总是需要时间平复的。 珍珠跟玲珑并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想法,很多事情魏宝福不主动说,不主动透露,她们是不会去追根究底的,她们坚信,主子不管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 带魏宝福进了屋,汝兰赶忙去给她端茶倒水,一边忙碌着,一边有些窘迫的说道:“郡主,奴婢这里过得简单,也没有什么好茶,还望您不要嫌弃。” 魏宝福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茶,不在意的说道:“姑姑多虑了,我不是挑剔的人,名品我能饮得,粗茶也能进口,只要是能喝的就好。” 虽然魏宝福也懂得享受生活,但并不意味着她吃不得苦,汝兰笑的一脸欣慰,她从小郡主的身上,看到了王妃的影子,魏宝福吃了两口茶,对着珍珠玲珑说道:“你俩去外边守着门吧,我要跟汝兰姑姑好好说话。” 两个丫头也不多话,恭敬的行礼离开,汝兰看着,不自觉的点头,“这两个丫头,还是当年我给您挑的吧,如今倒是出落的这般好了,规矩也是极好的。” 魏宝福笑着点头,“我身边的丫头嬷嬷都不错,没有不懂规矩的混账人,姑姑放心。”汝兰忽然明白了自家王妃离世前的话,她家小主子就该这样明媚开朗的活着,不该背负太多。 “姑姑,我来,是想问您,我母亲可有留下什么话给我,如今我也长大了,也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魏宝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汝兰早在见到人时,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会儿倒是也不为难,语气平和的说道:“郡主,您与太后,还有宫里的淑妃娘娘与四皇子一切都好,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 魏宝福呼吸一滞,苦笑道:“姑姑,我只想知道,四皇子是不是我母亲所出?”这一句话,魏宝福说的极轻。 汝兰有些惊恐的说道:“郡主,旁人都可以误会王妃,包括太后都可以数落她,但是您不可以,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汝兰担心魏宝福受太后影响,认定自家王妃是个抛夫弃女,爱慕权势的坏女人。 魏宝福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抚道:“姑姑别激动,我知道,我是想问,四皇子是不是父亲与母亲的孩子?” 这话一出,汝兰安静了下来,她有些欣慰的说道:“您还是知道了啊,那孩子长的也像王爷呢,也就出生时奴婢看了一眼,之后就抱走了。” 魏宝福追问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祖母认定淑妃娘娘是我母亲,而实际上淑妃娘娘却是我姨母,四皇子似乎也是我的亲弟弟,可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难道皇上就毫无所觉吗?” 汝兰嘲讽一笑,“您以为皇上是真的爱慕王妃吗?他不过是想抢夺王爷拥有的一切罢了,他压根分不清王妃与二小姐,那时候二小姐为了王妃腹中的遗腹子,甘愿替身代之。” 魏宝福干涩着嗓音说道:“姨母能冒充母亲,我是相信的,旁人很难察觉,只要姨母愿意,即便是外祖母也察觉不了,那怀孕这件事怎么伪装呢?我不明白。” 汝兰惨然一笑,郑重说道:“郡主,您与四皇子,将来不管过得如何,都要好好孝顺二小姐啊,她为了四皇子光明正大的出现,不惜服用让人假孕能生下畸形胎儿的虎狼之药,那药吃了,就跟寻常孕妇一样,有怀孕的症状,但生下来的十有八九都是怪胎,而且,服用那药之后,女子不会再有身孕,二小姐生下的是个没有五官没有四肢的肉球啊,她自己也九死一生,吃尽苦头。” 汝兰泣不成声的说道,魏宝福眼眶也红了,姨母竟是糟了这么大的罪啊,汝兰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王妃真正的死期是在四皇子生产之日,那时,王妃早就心如死灰了,为了腹中孩子才硬撑着的,孩子一出世她就熬不住去了。” “之前二小姐为了代替王妃,只能提前假死,姐妹俩只能有一个出现在人前,王妃就一直偷偷在山庄里养胎,这一切都是二小姐安排的,连勇毅侯府的老太太都不知道,除了奴婢与齐珍,二小姐不相信任何人。” 汝兰在心里憋了太久,今日终于可以全部说出来,她反而觉得轻松很多,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王妃去世后,我又偷偷将她葬在王爷身边,这才让他们夫妻得以团聚。” 魏宝福不敢想,母亲跟姨母究竟是怎么扛过去的,她带着哭腔问道,“那弟弟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汝兰平静了许多,“在二小姐快要生产之前,齐珍偷偷将四皇子接走,跟着府里派去的产婆一起带着四皇子进宫,那个时候二小姐已经在宫里站稳了脚,怀孕期间皇上是不用留宿的,只要各方面打点好,虽危险却也不是不可行。” 魏宝福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她久久不能平静,姨母这样的女人,若不是为了他们这一家,原本是可以过得很好的,她有谋略有眼界,偏偏葬送在了这深宫。 “母亲与姨母,跟你说过,要告诉我这一切吗?”汝兰是知道所有事情的人,虽她是母亲的贴身侍婢,谁又知道能不能一辈子忠心呢。 “王妃不让奴婢说的,她只想让您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二小姐却说,若是您亲自来问,我可以告诉您真相,奴婢身边一直都有二小姐的人照应着呢。” 魏宝福知道了,姨母在汝兰身边安排了人看着,若是她能守口如瓶,那就能好好活着,若是不能,只怕还未开口就要送命了,姨母是个做事周全的人。 虽然这对汝兰不公平,可魏宝福却不能说不对,这是最稳妥的法子。 “姑姑,你可愿意与我一起离开,留在我身边伺候,日子还长,你这样一直待在这里,我于心不忍。”汝兰眼里满是欣慰,却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奴婢这一辈子就只有王妃一位主子,就这么留在这里守着她,奴婢觉得很心安,郡主莫担心奴婢,二小姐派来的人,对奴婢很好,在这里生活无忧,虽是单调了些,却也平静。” 魏宝福是不忍她后半辈子清苦,可若是她自己想要这样的生活,她也不会勉强,“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日后也可以派人给我送信,我会好好帮弟弟的,你莫要担心了。” 虽不知道郡主如今是怎样的人,但就这短短一点时间的相处,汝兰莫名觉得她是个有魄力能担当的姑娘,不禁替自家主子高兴。 第三十七章:碰巧 启祥宫,皇帝端坐书桌前,桌上堆满奏折,他一边批阅着,一边时不时瞧一眼身侧的淑妃,淑妃正捧着书,津津有味的看着,丝毫不在意皇上的目光。 接连看了几眼,皇上得不到回应,将手中的奏折重重往桌上一放,有些生气道:“爱妃,你为何都不看朕,莫不是当朕不存在。” 淑妃原本正看的入神,皇上这一番动作,将她吓了一跳,她将手中的书放下,嗔怪道:“皇上莫要孩子气,您是在批阅奏折,处理的那是国家大事,臣妾怎敢打扰呢。” 皇上听了这话脸色稍缓,直接伸手将她拉进怀里,靠近她的脖颈吸着她身上的香气,只觉得异常满足,却没发现淑妃眼中的厌恶。 过了片刻,淑妃拍拍皇上的肩,柔声说道:“皇上忙了这么久,也该歇息歇息了,臣妾去小厨房看看,让人准备些皇上爱吃的膳食可好?” 皇帝满足的叹口气,松开淑妃,低声说道:“先不忙这个,朕听说康平丫头去了皇陵,你可有什么想法?”皇上状似无意的把玩着她的手指。 淑妃虽厌恶这样的试探,却也知道怎样从容面对,柔声说道:“那孩子去祭拜父母也是应该的,这是她孝顺,若是她看都不看,皇上不会觉得她心狠吗?” 皇上不在意的笑笑,一把将她搂紧,认真的问道:“你可恨朕?毕竟是朕让你离开亲生女儿,害得她从小就没有母亲照拂,在母后手里长大,朕的母后啊,那可不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他的话里有试探有讽刺,淑妃面不改色,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般说话,很是平静的说道:“这是那孩子的命不好,有娘生没娘养,我与她母女情分少,况且,皇上不也答应臣妾了,日后臣妾以姨母的身份照顾她,那孩子皇上也知道的,看着坚强,实则内心柔弱呢。” 即便是中间隔着很多东西,皇上也不能昧着良心说魏宝福不好,她确实进退有度,风华绝代,仿佛将父母的所有优点都长在身上,皇上打心底里厌恶不起来。 “你啊,说到底,还是朕欠了你们母女,让你们无法相认,等她回来你好好安抚安抚,只要她不跟着母后胡闹,朕还是愿意宠着她的,多养一个女儿也没什么不好。” 这话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淑妃心里明明白白,她笑的妩媚多情,“瞧皇上说的,您是康平的亲大伯,我是她的亲姨母,咱俩可不就跟她的父母一样,咱们不疼爱她,谁来疼爱她呢,别说傻话了。” 她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完全的依赖信任着自己丈夫的小女人,皇上拥着她,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最普通的丈夫,没有什么皇帝也没有淑妃,他们就是最相爱的夫妇。 皇上渴望这样的感情,此刻,他觉得自己得到了,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淑妃能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将皇上安抚好,淑妃慢悠悠的走出书房,虽是脸上带着笑,可齐珍却看见了她眼里的冷意,“咱们去小厨房看看吧,今儿有什么新鲜的食材?” 齐珍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周围的宫人,笑着说道:“御膳房那边送来了一些上好的羊蝎子,说是这个天儿吃正好。”淑妃点点头,“陪本宫去瞧瞧吧。”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说着无关紧要的废话,等到周围没人时,齐珍才低声说道:“皇陵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汝兰跟郡主在屋中单独待了一个多时辰,郡主是红着眼眶出来的。” 淑妃叹息一声,“那孩子太聪明,到底还是都知道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姐姐只想让她平平安安长大的。”此刻的淑妃才是真实的,她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担忧。 齐珍悄声安慰道:“娘娘,郡主不是那等没有成算的姑娘,她也该知道您的苦痛了,不能什么时候都由您一个人承担着,奴婢听说郡主手里银钱有不少,她知道了真相,日后也能多帮帮四皇子,这都是好事。” 淑妃转身给了她一耳光,低声训斥道:“这样的话轮不到你说,我与姐姐只想让宝福过上平凡幸福的日子,从未有让她冒险的心思,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若是以后再这样不分尊卑,本宫绝不饶你,你该知道本宫的手段。” 齐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着头小声求饶道:“娘娘恕罪,都是奴婢口无遮拦,奴婢并无二心,也是想着娘娘跟四皇子能更轻松一些。” 淑妃森冷的目光看向她,不屑开口道:“这是第二次了,你若是再对康平不敬,想着算计她,本宫就直接要你的命,汝兰倒是很适合代替你,本宫可没什么不习惯的。” 这话让跪着地上的齐珍瑟瑟发抖,她是知道所有事情的,若是不能在主子身边伺候,只怕也活不成了,“奴婢记住了,必不敢再犯,谢主子饶命。” 淑妃转身离开,并不去看她,淑妃的心很小,只装得下自己的亲人,一个下人,她可以重用信任,也可以给予她权利,却不会给她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魏宝福回到温泉庄子,当夜就病倒了,或许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又或许是最近都没有休息好,总之这场病有点来势汹汹,这温泉庄子并没有随行的太医,珍珠玲珑急的都快哭了。 看着脸色苍白的魏宝福,她的嘴里不时的喊着爹娘,两人心疼不已,珍珠焦急道:“这可怎么办啊,郡主如今病的这么重,若是没有大夫,只怕要熬不过去啊。” 玲珑又何尝不知,她强自镇定道:“我记得当时太后娘娘高烧,郡主是用烧酒为她擦身退烧的,你先吩咐丫头婆子们准备,给郡主擦拭着,我去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大夫在。” 叶峰一直守在门外,瞧见玲珑要出去找大夫,就想跟着一起去,玲珑拒绝道:“叶护卫,郡主身边由您守着才是最安全的,咱们不能本末倒置,我单独出去没有问题。” 叶峰明白了她的意思,毕竟这山庄里并不全是他们的人守着,若是有意外情况,还需要叶峰镇守,他也不在勉强,转身回到门外守着。 另一边珍珠听了玲珑的话,如同有了主心骨,立刻行动起来。 这周围虽说有几家庄子在,可到底主子们不常来,有大夫的概率极低,玲珑一连敲了三四家门都没有大夫。 “怎么办,郡主可不能有事啊。”淡定如玲珑,也忍不住着急的哭了,她正打算回庄子守着自家郡主,却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下意识的停住脚,赶紧跑到路边的大树后躲着。 荣延宗骑在马上,一路疾驰,他身上风尘仆仆,脸上却不见一丝疲态,行军打仗的人,眼睛最是毒辣,玲珑虽躲在了大树后,但荣延宗还是瞧见了。 他勒住缰绳,放慢速度,厉声问道:“何人鬼鬼祟祟躲在此处?”跟在他身后的军医萧展还有山柱,也都停下了马,四处寻找。 玲珑听见问话,下意识抬头去看那人,虽有些羞囧,但看清他的脸后,还是主动走了出来。 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福礼,开口解释道:“奴婢乃是前面芙叶山庄的侍婢,我家主子受了风寒,高热不退,这才出门寻找大夫,若有冲撞,还请大人赎罪。” 玲珑也是见过世面的,虽不清楚几人的身份,但见他身上的衣袍配饰都不是凡品,无品级的官员是没有资格穿戴的,这才开口解释。 荣延宗虽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人,却也不是什么见死不救的冷心肠,他在此处也有一座庄子,虽听说康平郡主到此处来,也不曾多想,毕竟就算他跟来了,人家也不会轻易让他见到。 哪知到了晚间,军医萧展登门,想要他帮着找一处清净的地儿配药,荣延宗在之前的大战中,中了埋伏,虽险胜,却也身中剧毒,好在军医萧展医术高明,如今毒素去除的七七八八,就剩这最后一点余毒,需要一位特殊的药引才能清除干净,好不容易找到药引,想着早日解除后患,一行人连夜来了温泉山庄。 荣延宗淡声道:“你若放心,我身边这位军医倒是可以去问诊。”萧展不悦的皱皱眉,嘟囔道:“你都不用问我的意见吗?就这么随便替我做决定?我又不是你家山柱。” 荣延宗也不搭理他,直接望向玲珑,此刻他还不知道,玲珑便是康平郡主的侍婢。 玲珑激动道:“多谢大人,我家主子就在山庄内,还请您跟我一同进去。” 荣延宗并不拖延,跟着玲珑往山庄走去,萧展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跟上去,山柱着急开口道:“爷,要不小的先将马牵回回咱们自己的庄子安顿,在吩咐婆子们准备些酒菜,如何?” “对对对,还是山柱这小子懂事,我到现在还没用膳,肚子都叫唤了。”荣延宗点头答应,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山柱,玲珑在一旁有些不自在,毕竟是她麻烦了人家,想着一会儿要好好招待他们。 第三十八章:缘分 进了芙叶山庄,荣延宗并未过多的好奇打量,能在此地拥有庄子的人家大多非富即贵,有好些并不知道背后的主人是谁,若是有缘碰见了,说不得还是与他相识的。 因着担心自家郡主的身体,玲珑此刻也顾不得那些规矩,带着两人就朝后院走去,荣延宗一进后院便瞧见了守在门外的叶峰,他的瞳孔一缩,忽然在此刻相信了缘分这回事。 叶峰眼神锐利的扫过荣延宗,从他身上,叶峰感觉到了肃杀之气,他敢断定,此人必是手上沾过血的,恐怕杀的人还不少,他下意识的将人拦住。 玲珑赶忙解释道:“叶护卫,这位大人身边的是军医,他可替主子诊脉,我实在找不到大夫了。”叶峰听了这话,眼中的敌意减退一些,但还是坚持道:“这里是内院,只有大夫可以进,其他人请随我出去。” 叶峰并不是莽撞之人,能将军医带在身边的,只怕此人身份不一般,可不论这人是谁,自家主子的起居之地,容不得他人亵渎。 荣延宗并不生气,他是见识过郡主身边人的厉害的,况且,很多事情越是心急,就越容易坏事,他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耐心十足。 瞧见他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叶峰这才转移视线,玲珑想要说些什么,却住了口,直接对一旁正幸灾乐祸的萧展说道:“还请萧大夫稍等片刻,我先进去看看我家主子。” 毕竟是女眷,总是有诸多不便,萧展也能理解,收敛起笑意,站在一边等候着,他也不是蠢人,瞧着这看守的护卫就不是一般人,只怕这庄子的主人身份也不简单。 此刻魏宝福已经清醒了,珍珠正喂着她喝水,玲珑进屋瞧见了很是高兴,“主子,您终于醒了,身子可好些了?”魏宝福此刻很是虚弱,身上只穿着里衣,虽披散着乌发,却更显娇柔。 珍珠赶忙开口道:“主子嗓子不适,说话难受,那烧酒退热果然有奇效,我擦拭了两遍,主子就醒了,现在有退热的迹象了,你可请到大夫。” 玲珑点点头,对着魏宝福解释道:“主子,奴婢在路上碰到了一位萧军医,此刻正在外头候着,这里找不到大夫,只能先将就着了。” 魏宝福不在意的摇摇头,她嘶哑着嗓音说道:“不碍事的,只要是大夫就好,你们也莫要担心,我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两个丫头听她这么说,都松了一口气。 玲珑拿起屏风上挂着的披风,轻声说道:“主子,咱们披上披风再让那军医进来诊脉吧。”魏宝福点点头,她的里衣都是轻薄的,连里面的兜衣都能隐约瞧见,自然是没法见人的。 收拾妥当,玲珑这才将人带进屋,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从一进门,萧展就下意识的看向魏宝福的脸,这一看不由一惊,好一幅美人坐卧图,他只觉眼前一亮,美人虽脸色有些苍白,却一点不影响她的美,反而有种别样的风情。 萧展自幼行医,无拘无束惯了,若不是跟荣延宗打赌输给了他,也不会跟着他做那劳什子的军医,他笑眯眯的走上前,“还请姑娘伸出手臂,我要替你诊脉。” 魏宝福点点头,她此刻靠坐在床上,虽有些衣冠不整,但见到萧展这样的年轻男子,倒也不觉害羞,萧展把着脉,心里嘀咕,这出身高贵的姑娘果然不一样,面对他这样的美男子,居然内心没什么波动。 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长相了,要知道,他好歹也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没做军医那会,找他看诊的大姑娘小媳妇,哪个不是拜倒在他的盛世美颜之下。 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的,珍珠脸都白了,着急问道:“大夫,我家主子到底是怎么了,可是还严重?明明已经醒过来了呀。” 萧展咳嗽一声,故作淡定的说道:“你莫急,你家主子无碍,我闻见屋子里一股酒味,你们是如何给她退烧的。”萧展虽有时没正型,却也是极专业的。 玲珑开口说道:“是按照我家主子从书上看到的方子,用烧酒擦拭身体,可以物理降温。”萧展有些听不懂,“物理降温是何意?在下虽不才,但这世上的医书,不敢说全部读尽,但也算是博览群书了,还真未听过这个说法。” 魏宝福有些虚弱的解释道:“萧大夫不必惊讶,这世上有许多知识,都是你未见过的,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不管用,这酒精除了能退烧,还能清洗伤口,给伤口消毒,您若感兴趣,不妨试试。” 萧展一听就来精神了,若这都是真的,那军营中的那些将士,也能少些伤亡,虽不是自愿入的军营,却也是打心底里佩服那些保家卫国,与敌军殊死搏斗的将士。 “我的身体可有什么不妥?”魏宝福此刻已经没有多少精神了,她见这军医,似乎还有继续聊下去的想法,不得不开口询问,萧展这才意识到,这姑娘还是病人呢。 他开口道:“姑娘身体无碍,不过是受了一些刺激,吹了一点冷风受了寒而已,退热了也就无碍了,我这里有现成的药,煎两副药吃了就好。” 萧展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魏宝福淡笑着点头,“多谢萧大夫,我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还望您见谅,玲珑帮我好好招待萧大夫。” 萧展站起身,不是很在意的说道:“姑娘不必客气,我们一会儿就走,你好好休息吧。”毕竟男女有别,萧展虽有满肚子的疑问,却也不好久留,跟着玲珑一道离开。 待人一离开,魏宝福就歪倒下来,珍珠赶忙帮她躺好,细心的替她拿掉披风,盖好被子,“主子,我出去给您做些清淡好克化的食物,您吃完了喝些药再睡。” 魏宝福最怕中药的那股苦味儿,可如今由不得她拒绝,胃里空空的,有种被灼烧的感觉,若不吃些东西就喝药,只怕入口就要吐了,只得无奈的点头答应。 荣延宗如同在自家一般自在,他坐在大厅,端着茶盏吃茶,丝毫不觉得无聊,耐心等待着,期间也无人来搭理他,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才见玲珑领着萧展过来。 玲珑给荣延宗规规矩矩的行礼,真心感谢道:“多谢大人搭救,我家主子特意吩咐了厨房,给二位准备了酒菜,不知大人可需要享用?” 荣延宗摆摆手拒绝道:“不必多礼,你家主子还未痊愈,莫要让她操心了,等她康复了,再来感谢我不迟。”玲珑有些为难道:“不知大人姓甚名谁,贵府在何处,我家主子也好答谢一二。” 荣延宗可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爱好,更何况,他还想多些机会与她来往,又怎会隐瞒,据实说道:“跟你家郡主说,我乃镇北侯荣三爷,这几日都会住在你们隔壁的庄子,若找我,可直接去那边。” 玲珑赶紧躬身应诺,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失礼,毕竟她家郡主还未有夫婿,若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做事不妥当,难免会影响到主子的声誉。 叶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毫不客气的问道:“不知侯爷是如何知道我家主子身份的?”叶峰莫名觉得此人心思不单纯,唯恐他对自家主子动心思。 若是放在平时,荣延宗一定不屑跟他解释,但此刻他心情好,倒也不介意多说几句话,“之前有人在大街上冲撞郡主,恰好本候瞧见了,见过叶护卫,自然也就知道了。” 这个解释并没有什么不妥,叶峰也不好多说什么,玲珑赶紧开口道:“既是住在隔壁,那有什么事也方便,时候也不早了,奴婢这就送侯爷出门。” 荣延宗也不拖延,拉着萧展转身离开,萧展还正在琢磨酒的用途,被他拉的差点摔倒,这是在外人府上,萧展也不好跟他计较,气鼓鼓的跟着出了门。 虽说是在隔壁庄子,因着芙叶山庄极大,却也是要走一刻钟的,玲珑只将二人送出门,门一合上,荣延宗就开口问道:“郡主的身体如何?” 萧展也没多想,顺口答道:“没什么大碍,吃了我的两副药就好了,你是不知道,他们家郡主是真美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美貌的姑娘,也不知将来要便宜了谁。” 听见这样的话,荣延宗莫名觉得有些不悦,毕竟他还没见过郡主的真容,身旁这小子却先看到了。 他有些严肃的说道:“康平郡主乃是宗室贵女,身上是有俸禄品级的,不是你在乡间见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你不可随意谈论她,若是让人听见,不仅会影响郡主的名声,只怕你自己都会遭殃。” 萧展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我什么规矩都不懂吗?我不过是跟你说说罢了,旁人你看我会不会多嘴,更何况,郡主那么美的一个姑娘,定是心地善良的,必不会治我的罪。” 第三十九章:流言 荣延宗看着他,仿佛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毫不留情的说道:“我没想到,你还是个以貌取人的,先不说郡主品行如何,就你这般态度,只怕早晚要吃大亏。” 萧展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道:“我这么说自然是有原因的,你不知道,郡主告诉我,度数高的酒可以清洗伤口,能大大减少伤亡,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 荣延宗倒是没想到,她会有如此渊博的学识,好奇问道:“这个医书上没有记载吗?为何你不知道。” 萧展耸耸肩,不是很确定的说道:“或许是我没读过的医书吧,我可不敢说,我读遍所有医书,有不知道的很正常,若是这酒的作用是真的,那郡主可就是大功一件,你预备怎么感谢人家?” “你今日废话有些多,不是肚子饿了吗?还不赶紧回府用膳。”荣延宗并不想跟他讨论有关康平郡主的事,如何道谢,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更何况,目前应该是康平郡主先要感谢自己。 萧展之前注意力不在肚子上,荣延宗这么一提醒,他的肚子又应景的叫了起来,萧展也没了心思想其他事情了,拉着荣延宗说道:“走快些吧,我是真的饿了,奔波了一天,还真是累。” 魏宝福那边吃了药,好好睡一觉,第二日身体果然恢复大半,虽还有些使不上力,但相比之前好了太多,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放下心来,躺了太久并不舒服,魏宝福想起床走走,玲珑一边为她梳妆,一边将荣延宗的身份说了出来。 因为把心思都放在了宫里那几位身上,魏宝福对京中一些勋贵世家知道的并不多,卫国公府她是知道的,开国功臣世袭罔替的国公府,是真正的顶尖权贵,只如今卫国公府行事低调,并不爱出风头。 “这镇北侯我倒是没留意过,只听说他是个领军的奇才,卫国公府一门双爵,也是极其少见了,更难得的是,此人手握兵权,却并未被皇上猜忌,可见此人能耐。”魏宝福向来敬佩有真才实学的人。 珍珠在一旁笑着说道:“奴婢倒是听了镇北侯的一些流言,就怕说了污了主子的耳朵。”说罢还瞧了玲珑一眼,生怕她骂她。 魏宝福不在意的摆摆手,“你知道什么就说吧,我这里没那么多忌讳。” 珍珠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奴婢听说,那镇北侯最是薄情寡义,虽年已二十四五,却还未娶正妻,倒是先后纳过三房妾室,奈何每房妾室都伺候不到三个月,就被无情休弃了。” 三妻四妾是很普遍的现象,这样纳了妾又休弃的倒是少见,魏宝福疑惑道:“那如今他身边可还有人伺候吗?这镇北侯也不像是养不起妾室的人吧。” 珍珠说道:“可不是,都说镇北侯对女色的新鲜劲不到三个月呢,如今他身边倒是没听说有妾室,前段时间听说有人自荐枕席,好事之人特意开赌局,赌镇北侯能新鲜几日呢,结果那女子连侯爷的衣角都没挨着,这侯爷还真是怪人。” 魏宝福失笑的摇摇头,这镇北侯也是有趣的人,在现代,他这样顶多是谈了三段恋情,结果无疾而终罢了,到了这里便成了怪人。 “你们听听也就罢了,镇北侯不过是想法与旁人不一样而已,或许他只是想找到一位合心意的女子共度余生,结果总是遇不到,反而遭人诟病而已。” 玲珑笑着说道:“不管怎样,反正与咱们不相干,单奴婢来看,那镇北侯倒不像个见色忘义的人,主子,毕竟是他的军医为您看的病,咱们要怎么感谢人家呢。” 这倒是个难题,魏宝福这一世并没有多少与男子相处的机会,上一辈子工作环境复杂,她也尽量与异性保持距离,倒真不知道如何跟男性表达感谢,不禁有些头痛。 “按理说,镇北侯位高权重,应是不缺什么的,若送金银的话,反倒是看轻了人家,他是行伍之人,因是对兵书利刃感兴趣的,我这里又没有这些,一时倒有些难办了。” 珍珠笑眯眯的说道:“要奴婢来说啊,这不过是人家顺手帮忙的事,倒也不必这么珍而重之的道谢,咱们可以给人家送些吃食,然后给句承诺,日后需要帮助了,让他派人给郡主送信,能帮的咱们就帮,不能帮的,那也是无可奈何的,您觉得怎样?” 魏宝福下意识的皱眉,她最是不喜用承诺来抵事,不管是她对别人,还是别人对她,在她心里,承诺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说出口就一定要做到的。 正想开口否决,就有小丫头来报,说是庄子外有位自称余管事的人求见,屋中三人一喜,也不忙着讨论什么了,三人相携走出去。 余顺等在外间,不一会儿就有婆子过来领着他进门,并没有瞧见多少熟悉的人,余顺心里也就有了数,见到魏宝福先是恭敬的行礼。 魏宝福笑着说道:“我们不久才给你写信要你回京,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过来了,是先回了郡主府吗?”魏宝福此刻精神不错。 余顺笑着说道:“奴才将外边的事情处理好就赶回来了,如今主子身边还没安顿妥当,奴才哪里能放心呢,我瞧着主子的脸色不大好,可是生病了。” 在余顺眼里,自家郡主那就是他头顶上的天,时时刻刻都需要好好照顾着的,魏宝福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不在意的说道:“已经无碍了,之前发过烧,吃了药,刚刚好些。” 余顺一听这话,责怪的看了珍珠玲珑一眼,两人都有些内疚的低下头,魏宝福赶紧打圆场,“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你莫要小题大做了,我看你身边放着的这是什么?” 余顺是拿着一袋东西进来的,进屋后把东西就放在了他脚边,魏宝福这么一问,余顺笑着说道:“主子,之前您不是给了那些出海的船员一笔钱,让他们带些新鲜的作物种子回来嘛,他们倒也尽心,给您带回来了不少东西,奴才也不认识,就全部给您带回来了。” 边说他便将地上那堆东西打开,魏宝福有些惊喜的蹲下身,之前她特意吩咐余顺留意这些出海的船只,特意找了靠谱的进行投资,没想到几个月过后,还真的给她带来了好东西。 她也不嫌脏,直接伸手扒拉,结果居然看见了马铃薯玉米,还有花生,跟南瓜种子,最妙的是居然有番薯,还有杂七杂八的蔬菜种子,魏宝福脸上满是惊喜的笑意。 “顺子,你立了大功了,这些都是好东西呢,不仅能饱腹,还都是高产的好东西,有了这些东西在,又能养活不少人了。” 在这古代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还是有不少人食不果腹的,魏宝福并没有什么大的野心,却也想尽自己所能,多为这天下百姓出一份力,也不枉她重生这一遭了。 余顺虽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厉害,却还是乐意见到自家郡主这般高兴的,他笑着说道:“有用就好,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如何载种呢,恐怕还得找些侍弄庄稼的好手来。” 魏宝福赞同的点头,她其实是知道怎么载种的,上辈子她所在的孤儿院,就经常组织大家一起种地,毕竟孤儿院经费有限,也不可能什么都靠捐赠,他们平时吃的很多东西都是自己载种的,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但在这里她是应该什么都不懂的,“多找些这样的人来,日后总有用的。”若是这些东西能从四皇子的手里推广出去,那他的威望将会完全不一样了,魏宝福心里盘算着,却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 拿起马铃薯,魏宝福笑着说道:“这马铃薯倒是挺多的,中午让厨房做些,这个怎么吃都可以,你们到时候也尝尝。”珍珠着急道:“主子,这么精贵的东西,还是从海外运过来的,就让奴婢亲自做吧,您说说怎么做。” 魏宝福笑着点头答应,珍珠最是爱在这吃的上面下功夫,魏宝福拿着东西对余顺说道:“这些种子,你先拿去郡主府收好,等我回去之后,咱们先在府里开辟一块小菜园,少种一些试试。” 这些才是真正的宝贝,不论哪一样,都能给她带来巨大的利益,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需要谨慎对待,这些魏宝福都懂,目前最好还是不要让这些东西曝光。 皇上虽会留意她的举动,但肯定想不到,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宗室贵女,能种出利国利民的农作物,余顺跟两个丫头,能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激动,但他们并未见识过这些东西的高产和作用,也就无法体会她的感受。 但只要主子高兴,他们自然也是极欢喜的,魏宝福对着余顺说道:“你先下去梳洗,一会儿跟我们一同用膳,我们先去厨房研究研究,若是有人问起,你只说带回来的是稀奇吃食,旁的一句不要多说,那些船员也不必刻意封口,反正他们也的确是什么都不懂。” 第四十章:初见 因着余顺的到来,原本还有些精神不济的魏宝福,完全沉浸在了兴奋之中,那兴奋让她感觉身体都好了不少,中午主仆四人就在厨房忙活。 魏宝福自然是那干说不动手的,好在有珍珠在,她完全可以作壁上观,余顺难得跟大家团聚,洗漱干净后,也毫不嫌脏的跑到厨房凑热闹,叶峰依然尽责的守在门外,一时间厨房好不热闹。 以前因为要保持身材,魏宝福可不敢多吃淀粉类的食物,就算是这马铃薯,她也不敢多吃,顶多每餐吃一个鸡蛋大小的做主食,还不敢过多的加调料烹饪,只是简单的蒸熟。 今日看见这些马铃薯,她差点就要流口水了,让珍珠将这东西洗干净切成块切成丝切成片,只要是她能想到的,食材充足的情况下,一样来了一份。 原本并不起眼的马铃薯,经过这么一折腾,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开,魏宝福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她满足的不得了,食物带来的满足感是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的。 “你们也都尝尝,这东西怎么做都好吃。”魏宝福招呼着几人尝尝,魏宝福不是爱吃独食的性子,有什么好吃的,或多或少都会分享给身边人,他们也都习惯了,并不会觉得战战兢兢。 余顺将马铃薯片送入口,咀嚼了几下,眼前一亮,“主子,这可真是个好东西,饱腹感强,又极容易入味,怎么做都使得。” 魏宝福赞同的点头,笑着说道:“这东西可不止这点好处,最关键的是,它存活率高,极容易种植,而且产量极高,等到咱们自己种植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余顺眼中的精光一闪,瞧了瞧四周,确定并无外人,压低声音问道:“主子,这东西若让皇上知道,只怕他不会让这万民感激的好名声落到您身上,您可有什么想法?” 平日里余顺从来不会过问魏宝福不说的事情,但如今回了京城,他总要知道更多点,这样也可以行事更有章法,魏宝福很是欣慰,她不怕身边人太聪明,怕就怕那种自作聪明,什么都不问就自以为是的人。 珍珠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声说道:“奴婢去门口跟叶护卫一起守着。”这厨房就一个入口,他们来时已经将原本当值的人打发了出去,如今有话说,到底有些不放心。 魏宝福低声说道:“你们尽管照常做事,我手中的产业,才是我立足的根本,至于皇上想要如何,那还得看我答不答应,你们都是我身边人,我也对你们极信任的,不妨直说一句,日后我想要全力支持四皇子成事,他是我唯一可以信任与依仗的人,你们可明白?” 余顺若有所思的点头,牵涉的皇家的事,最终不过是关乎夺嫡之事,自家主子与四皇子本就是双重血缘关系在,自然也更亲近一些,他倒也能理解。 魏宝福无意隐瞒她与四皇子的真实关系,却也不想让这秘密让太多的人知道,含含糊糊的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心思也就足够了。 这边主仆几人其乐融融,那边山柱被萧展带来的消息震惊到了,不禁在心里腹诽,他们家主子可能是被老天爷怜悯了,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萧军医,那庄子的主人,真是康平郡主?” 萧展悠闲的剔着牙,含糊不清的说道:“是啊,你家侯爷是这么说的,他好像认识人家家里的护卫。”萧展算是平日里与荣延宗走的近些的朋友了。 虽两人身份不对等,但荣延宗钦佩他的医术,待他也是极尊重的,山柱等人自然也不敢轻慢,但萧展这人不拘小节,也不会看不起下人,两人倒是经常凑在一起吐槽荣延宗。 荣延宗穿着一身墨蓝色衣袍,发髻相较平日里要整齐许多,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朝两人走来,瞧见两人说话,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萧展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不在意的说道:“你家山柱,好像对那个芙叶山庄的事情感兴趣,多聊了几句。”萧展这人就是这样,前面他还感慨魏宝福容貌惊人,后面就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了,相反他最在意的还是那高纯度酒精的作用。 山柱想要拉住萧展不让他说的,谁知他嘴快,已经都说了,荣延宗瞥了山柱一眼,“不该管的事莫要多管,不该说的话,也不要多说,你若是在外面瞎传,仔细你的皮。” 萧展是个粗神经的,还没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只傻傻的问道,“你们说什么东西呢?”荣延宗给了山柱一个警告的眼神,低声说道:“说你这做大夫的要负责到底啊,昨儿给人家诊脉,今日该去复诊看看这病情怎么样了,毕竟人家可是教了你千金难求的好方子不是。” 荣延宗的话里满是蛊惑,仿佛萧展要是不去复诊,就枉为人了,萧展眉头紧皱,有些犹豫道:“我的药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她肯定没问题了,我还想在庄子上试试酒精的效用呢,还要给你制药,我可是很忙的。” 山柱在一边看着,压根不敢开口,他知道,就萧军医这段位,在自家主子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果然,荣延宗说道:“你去给人家复诊,有什么不懂的也好问清楚,总比你一个人闷头在那里研究要好。况且,人家毕竟是养尊处优的郡主,说不得你那药方,压根不能对症呢,这里又不好找大夫,医者仁心,这点仁爱之心你该有的。” 萧展觉得,他若是还拒绝,只怕就要背上庸医的名声了,无奈的摆摆手:“好吧,反正也不远,我这就去给她复诊。”说着就要起身拿药箱离开。 荣延宗理了理衣襟,开口道:“不忙,郡主身份尊贵,你这样莽撞容易出错,我准备了一些礼物,陪着你一起去,免得你失礼。” 萧展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可一时间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就不计较了,“那就一起吧,山柱帮我拿药箱,咱们早去早回。”山柱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自家主子的算盘那是打的贼精,这萧军医,还差的远呢。 听到萧军医上门来复诊,魏宝福是有点懵的,毕竟,这世上乐于助人的还是少数,她原以为,她不去主动上门道谢,那人是不会再上门的。 主仆四人正谈好事情,准备好好享用美食呢,这时候来,不免觉得有些扫兴,可玲珑还是笑着说道:“萧军医医者仁心,定是不放心主子的身体,让他瞧瞧也好,咱们也可以放心。” 魏宝福倒也不反感,毕竟人家这是好意,她虽觉得没有必要,却也不会不识好人心,“是萧军医独自前来,还是镇北侯陪同的?” 那报信的小丫头恭敬说道:“镇北侯是跟着一起的,如今人都在大门前,还请主子示下。”魏宝福赶紧说道:“快快有请二位去前厅,我随后就到。” 毕竟对方是堂堂侯爷,她若是拿乔不见,倒也不像样,虽如今礼法严苛,倒也不至于连外男都不能见,只要不是单独相见,打个照面还是无碍的。 魏宝福穿着简单,总是要稍微收拾一下的,余顺先去了前厅招待,他等于就是魏宝福的大总管,在外人面前也是极有面子的,对待镇北侯,余顺表现的很是恭敬,虽时不时的会不着痕迹的打量,倒也不会忘了分寸。 荣延宗感觉敏锐,自然也是发现了他的打量,倒也不反感,反而很是欣慰他的仔细,若是山柱知晓他的想法,只怕又要吐槽了。 魏宝福并没有让二位等太久,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窄袖襦裙,乌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斜髻,迈着悠闲袅娜的步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珍珠玲珑两个丫头。 这一幕并没有多么的摄人心魄,然而看在荣延宗眼里,只觉得心口犹如小鹿在乱撞,说不出的悸动,荣延宗面上维持的很好,并无特别之处。 见人走近,他很是恭敬的抱拳行礼,“郡主金安!”旁人或许不知道,但山柱最是清楚,他家这位主子,除了皇帝,其余的皇亲宗室都是不大爱行礼的,碰见了,顶多是嘴上虚应两句,何曾这般郑重过。 魏宝福赶忙说道:“侯爷多礼了,原该我亲自上府里道谢的,倒是麻烦您又来一趟了。”魏宝福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是好奇的,并无其他特别的情绪。 荣延宗却觉得这一眼的风情,抵过千军万马,足以让他溃不成军,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也会被美色所迷。 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郡主客气了,您孤身在外,微臣多照应一些也是应该的,可还有什么不适?” 荣延宗表现的极有风度,他最是冷静睿智,即便是心动,也绝不会没了分寸,况且,他也不是以貌取人的莽夫,因容颜而倾心,那也只会是短暂的。 越是心动有想法,荣延宗越是想要更加迫切的了解她,想知道她是否值得自己与之倾心,他是个极骄傲的人,哪怕是在感情中,也不会让自己被美色驱使。 第四十一章:交锋 魏宝福对陌生异性直白的关心还有些不习惯,虽心里有些不自在,面上却无甚波澜,得体的回道:“多谢侯爷关心,我身子已无碍,在喝下最后一副药,大概也就痊愈了。” 毕竟对方是关心自己的身体,魏宝福还是感激的,旁人一点点的关心,她都会记在心里,虽不至千恩万谢,但必要的时候,她都会还回去。 荣延宗淡笑着点头,他的眼睛里虽有审视,却并不过分,魏宝福能感觉到,也只当他是正常的好奇,分寸拿捏的极好,倒也不觉得难以忍受。 萧展却是感觉不到此刻有些古怪的气氛,他直接开口说道:“快让我把把脉,这好不好的,你俩说了也不算,我复诊完就知道了。” 山柱心里默默为萧军医默哀,果然,荣延宗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嘴角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萧展丝毫没有察觉到,自顾自的走到魏宝福身边。 魏宝福倒是很喜欢他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配合的伸出手腕,当萧展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荣延宗只觉得异常刺眼,他有着极强的占有欲,虽不至于到病态的地步,但也极不喜欢旁人触碰他心仪的人或物。 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对哪位女子这般上心过,越是在意越是谨慎,荣延宗就是这样的人,他装作不在意的站在旁边看着,一时间也无人说话。 等到萧展收回手,语气轻松的说道:“你无事了,待会儿把最后一副药喝了,就当是固本培元了,你之前就有些郁结于心,如今郁气散开了很多,想开就好,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能好好活着,什么都会挺过去。” 魏宝福浅笑着点头,她自从跟汝兰谈过之后,心底的那些结也都解开了,知道一切都是母亲自己的选择,知道她与父亲合葬在一起,知道姨母帮她承担着所有,虽对姨母感到歉疚,却也释然了很多。 荣延宗适时的开口道:“郡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若是需要帮忙,在下定当竭尽所能。”魏宝福一怔,总觉得这人似乎有些格外热情,却还是真诚的说道:“多谢侯爷,我目前一切都好,之前不过是有些问题想不通。” 毕竟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魏宝福还做不到跟他如同朋友般谈天说地,余顺瞧出了自家主子的不自在,适时的开口说道:“主子,如今这时辰正好可以用午膳,您可有什么安排?”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荣延宗一眼,魏宝福立刻明白过来,笑着说道:“侯爷与萧军医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否留下来用膳,我这里虽还没有收拾妥当,却也是可以招待你们的,只要你们不嫌弃饭菜简陋就好。” 萧展早上多睡了一个多时辰,早膳用的也晚,此刻一点也不觉得饿,正想开口拒绝,荣延宗率先开口道:“我们都是行伍之人,行军打仗中,什么样的东西没吃过,只要能果腹就行,多谢郡主款待。” 萧展气的就差吹胡子瞪眼了,他可是想早些回去配药的,山柱适时的拉住他,陪着笑脸站在一侧,虽他们动作隐蔽,却都被余顺瞧在眼里。 他垂下头,掩下眸中的深思,轻声问道:“郡主,这厨房的人还不知道您的饮食习惯,可有什么要特意吩咐的?”主仆俩是极有默契的,余顺这话的意思,不过是问她要不要将马铃薯做的吃食端上来。 魏宝福有些犹豫,这镇北侯能手握重权绝不是泛泛之辈,若是让他尝到了马铃薯的滋味,只怕会生出旁的心思,可若是遮遮掩掩的倒也没有必要,毕竟马铃薯的产量还无人知道。 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荣延宗正好捕捉到了,他回已和善的笑,魏宝福有了决定,笑着开口说道:“侯爷,我这里有下人送来了一些新鲜的吃食,虽不是多珍贵,却是新奇物种,若您不介意,可愿意品尝一二。” 荣延宗也知道,康平郡主虽是行宫长大,却也不会缺衣少食的,能让她说新奇的,那估计是真的没吃的玩意儿,很是配合的说道:“那可真是不错,我这张嘴也是极爱吃的,只要是好吃的,都愿意尝尝。” 魏宝福有自己的考量,勇毅侯府一直处在被压制的状态,淑妃虽然有才能,却被围困于宫闱,很多事情都做不了,指望四皇子自己搭建班底,那也是需要时日的,若是镇北侯站在四皇子身后呢,那样一员猛将,谁不心动。 虽然有自己的目的,魏宝福却不会明晃晃的说出口,那样就是真的蠢人了,她不介意与之较好,毕竟有了交情一切也都好商量了。 两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一时间谁也不会说破,倒也相处融洽,中间有萧展陪着插科打诨,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去的慢,等到珍珠带着丫头婆子们将菜品都端上桌,连原本并不觉得饥饿的萧展,也下意识的咽口水。 “郡主,这东西叫什么?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吃过不少稀奇古怪的食物,这玩意儿还真没见过呢,瞧着倒是味道还不错的样子。” 魏宝福虽是主人,可毕竟是女眷,并没有与他们同桌而食,而是用屏风隔开,她坐在里间,虽隔开了,却也是不耽误说话的,魏宝福笑着说道:“军医不妨尝一尝味道,这东西是从海外传过来的。” 萧展的兴趣更浓了,“感情这还是漂洋过海到来的东西,确实要好好尝尝。”他毫不客气的直接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咀嚼了两下,很是满意的点头。 “这玩意儿口感不错,吃了还挺抗饿。”萧展也就是个俗人,首先想到的还是饱腹的问题,荣延宗吃着马铃薯,若有所思的问道:“郡主,你那里可还有多余的?我觉得这东西要是带进军中,充作粮饷那定是极好的。” 果然,荣延宗的反应并没有让魏宝福失望,俗话说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不是,你想利用人家,首先你自己得有资本,没有足够多的好处,谁又会愿意与你掰扯呢。 “让侯爷失望了,这马铃薯运过来的并不多,您也知道,船只能漂洋过海的安全抵达已是不易,能带的物资自然有限,不过,我打算自己试着种植一些,想要瞧瞧产量如何,这事还只是我的一个设想,还需侯爷替我保密一二。” 荣延宗眼眸中的精光一闪,他可以确定,这姑娘是个聪慧的,却也不愿意顺着她的意思来,总是要为自己谋些机会的,毫不客气的说道:“保守秘密也不是难事,哪怕要我帮忙都成,只不过,我却是要收些好处的,不知郡主能否应允。” 魏宝福看不见他的神情,此刻却感觉到这人有些难缠,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想到他手中的权势,想到四皇子的势单力薄,想到母亲与姨母的牺牲,她到底还是屈服了。 有些不情愿的说道:“那侯爷想要什么?”话语里满是委屈,该示弱的时候,魏宝福可不会硬撑着,男人对着说话软和一些的女人,总是会多包容一些的。 不等荣延宗说话,吃的很满意的萧展帮着开口道:“你一个大男人,有的吃不就行了,何苦为难人家小姑娘。”这话倒是显得荣延宗小家子气了。 他倒也不生气,声音平和的说道:“你不懂,这可不是欺负,明明就是双赢,郡主若是不介意,我想知道这马铃薯的种植进度,你可以与我写信,以及马铃薯成熟后,优先将果实提供给我,当然了,我会给你银钱购买,不知是否可行?” 荣延宗可没有让魏宝福吃亏的意思,他不过是想多增加一些两人接触的机会,哪怕见不着面,相互写个信也是好的,久而久之,两人熟悉了也就好了。 魏宝福还未说话,玲珑就抢先对着她说道:“郡主万万不可,您毕竟是长时间陪着太后娘娘的,先不说这信要如何送,若是被人知道了,您的名声该如何是好,毕竟,镇北侯是男人,他无所谓,可您呢,既没有父亲护着,又没有兄弟张罗.........” 这一番话说的好不可怜,荣延宗听得有些不悦,他哪里不知道,这是人家侍婢,嫌弃他在外的名声了,却也端的住,并不着急开口,他想先听听魏宝福的意思。 魏宝福脸上带着满意的笑,玲珑这番话说到了她心坎上,虽想着与他交好,魏宝福并没有打算牺牲自己的名声的,毕竟她答应过祖母,会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若是名声不好,她还能有什么选择。 “侯爷,我家侍婢虽说的有些过了,却也不无道理,若是您想知道进度,不妨派一个丫头到我府上询问,倒不必特特写信了,毕竟信件要是落在旁人手中,那也算是证据了,若是让人知道,难免会说闲话。” 荣延宗又岂是好打发的,他坚持道:“郡主多虑了,我们不过是写信谈正事,并无其他的,况且,我有法子让人抓不住把柄,派个丫头虽省事,可我身边却没什么聪明伶俐的丫头,比不得您身边的两位。” 第四十二章:闲话 这是暗讽她身边人多事呢,魏宝福也不生气,不紧不慢的回道:“可不是多亏了我身边的这些丫头,若无她们,我只怕连简单的生活琐事,处理的都费劲,没得法子,谁让我是不中用的闺阁女子呢。” 好一番自怨自艾,这是恼自己说她的丫头了,荣延宗无奈苦笑,倒是个护短的姑娘,话是自己说的,还得自己哄回来,哄姑娘开心,荣延宗并不觉得丢人。 “郡主身份尊贵,理应由他们照顾您,聪明伶俐是应该的,是我浅薄说错话了,您莫生气。”魏宝福无奈失笑,这人倒是个能屈能伸的。 山柱只觉得眼睛疼,若是让他们家老太君瞧见,只怕都不敢认,萧展也觉得这家伙略无耻了些,可他现在惦记着吃的,也没空搭理他。 魏宝福轻声说道:“言归正传,侯爷既是提出那样的要求,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在提些条件呢?”正巧,魏宝福也不是爱吃亏的主。 荣延宗眉头一挑,好整以暇的问道:“郡主请说。”魏宝福直言道:“侯爷见多识广,若是不麻烦的话,还请您替我多寻摸一些种植庄稼的好手,我要签死契买下来。” 这是最妥当的法子,魏宝福让镇北侯出力,倒也可以省些人力物力,荣延宗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些都是小事,最迟一个月,我会将这批人送到你府上。” 此次谈话荣延宗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很是满意,魏宝福虽略有不满,却也不觉得太难接受,两人的第一次会晤还算融洽,饭毕,魏宝福让余顺送他们出门,毕竟男女有别,即便是荣延宗不想走也没得法子。 一回到内院,玲珑就有些焦躁的说道:“主子,您怎么能答应镇北侯呢,这万一要是被人拦住了信,那可就什么说法都有了。”关乎自家主子的终身,由不得玲珑不紧张。 珍珠虽也不赞同,但她相信自家郡主,倒也没有多言,魏宝福放松的斜靠在软塌上,随手翻着书,很是惬意的说道:“你莫要操心了,镇北侯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你以为他凭什么屡战屡胜,又是凭什么拥有这爵位的,这么点小事,他不会出岔子,况且,就算是出岔子,还有你家主子在呢,能不能多信任信任我。” 玲珑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操心,魏宝福有时候也是无奈,这丫头就是操心的命,怎么说都没用,玲珑苦笑道:“算了,奴婢也不多说了,大不了,日后出了什么事,就让奴婢一人背着。” 魏宝福没好气拿着书在她头上轻拍一下,“你就不能盼着点你主子好啊,怎么会出事,又哪里需要你背锅,真是乱说话。”珍珠也在一旁笑嘻嘻的说道:“玲珑赶紧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这也就是魏宝福纵容她们,若是换成旁的主子,只怕她们也不敢多言的,老实本分不多话,这才是侍婢们的生存法则,这么些年她们在魏宝福身边伺候,也知道她的性子,有什么话通常都是直说,主仆间的情意倒是更深厚了。 正说笑间,余顺回来了,他先是恭敬的行礼,魏宝福笑问道:“可有从那随从嘴里打听出什么?”余顺苦笑着摇摇头:“还是主子了解奴才,那叫山柱的小子,嘴就像是蚌壳,怎么都撬不开。” 魏宝福放下书,并无失望的说道:“镇北侯素有治军严谨的美称,他身边伺候的人,又怎么会不谨慎,你问不出什么,也是正常的。” 珍珠瞧两人说话,机灵的为魏宝福倒上茶水,魏宝福喝着茶,瞧见余顺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直接开口问道:“你若是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这么纠结。” 余顺也不知道该不说,看自家主子,似乎还没开窍的样子,又不得不提醒道:“主子,您有没有发觉,那镇北侯,似乎是对您有些那方面的意思?” 魏宝福一怔,倒也理解了他的意思,有些无奈道:“镇北侯不是年少轻狂的小伙子,他不会见一面就有你说的那样心思,即便是有,那只是有些好感,莫要多想。” 余顺追问道:“若那镇北侯真有娶您的心思呢?您是应还是不应?”魏宝福瞧见他着急的样子,不禁有些失笑,安抚道:“那你说说,这镇北侯,是不是良人?” 余顺早早的被净身了,虽在外也见多识广,却对男女之事,还有些不理解,却还是真诚的开口道:“镇北侯虽有些不好的名声,但他身边至今没有人伺候,却也是真的,若说他贪图美色,奴才却是不信的,出身显赫,位高权重,虽长相平平,却胜在气势摄人,卫国公府人多,可镇北侯有自己的府邸,倒也算是分家了,也无甚麻烦,如此说来,倒也算是个适合婚配的良人。” 魏宝福赞同的点点头,“且不说,我与他有没有可能,即便是他真的有想法,最终还得我点头不是,婚姻大事,虽讲究门当户对,却也要看两人相处是否合适的,现在言之过早,若真的有发展,我倒是愿意一试。” 魏宝福目前是没有什么心思的,所有她能毫无负担的说出这话,余顺稍稍放下了心,开口说道:“奴才倒不觉得镇北侯有何不好,只不过,若是您真有什么想法,咱们可以派人查查他的底儿。” 魏宝福忙不迭的摆手拒绝,若是真有什么心思也就罢了,如今她是一点念头都没动,又何必这般着急,笑着说道:“你若是时间充足,倒是可以寻摸寻摸,看看这周围可有要卖出的庄子,最好是在咱们庄子周围,我也好扩大范围。” 珍珠有些不解:“主子,这庄子虽不是特别大,却也是足够您偶尔来住住的,为什么还要买呢?”魏宝福开口解释道:“我是有了个新想法,你们应该也感觉到了,这庄子,要比宫中暖和很多,若是地方足够大,说不定还可以种上一些反季节的蔬果。” 余顺一想到这里面的利润,眼睛都亮了,哪里还想什么镇北侯的事,急切的问道:“郡主这法子好,可在温泉庄子种菜能行吗?这也没人试过啊。” 魏宝福无所谓笑笑,“正是因为无人试过,咱们才要试试啊,你想想,到时候京城独一份的新鲜蔬菜,就算我不故意抬高价格,那也能让人抢破头吧,尤其是那些酒楼客栈。” 余顺仿佛看见了无数的银子在招手,他笑着说道:“哪还等得到那些人买啊,光是达官显贵家的管事来采买都能卖空,主子,奴才觉得这个可行,咱们可以一试。” 魏宝福说道:“那你先去打听庄子的事情吧,咱们这里还是太小了,施展不开。”余顺很是赞同,精神十足的说道:“那奴才这就出去打听,这事情宜早不宜迟,最好能赶在第一场雪的时候蔬菜长出来。”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跑出去,玲珑瞧着他的背影,纳闷的说道:“主子,就算是现在买好庄子,那也来不及啊,这菜又不是一两天能长成的。” 魏宝福笑眯眯的说道:“我心里有成算呢,不过是给你们余管事找些事情做,不然啊,他又要七想八想的,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珍珠捂着嘴偷笑,“叫奴婢说啊,咱们郡主应该配这世上最好的男儿,镇北侯倒是勉强够格,就是年龄稍微大了些,郡主不妨再等等,咱们多挑挑。” 魏宝福无奈了,“我这刚把顺子打发走,你又来了,目前我是没什么想法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最好的,只有最适合自己的,我看啊,你是自己想出嫁了吧。” 珍珠一听这话,脸都红了,着急道:“主子就爱乱说,奴婢都说了这辈子不嫁。”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玲珑笑弯了腰,亲昵的说道:“主子就是促狭,瞧把珍珠羞的。” 魏宝福也不多说什么,只淡淡的笑着,她如今是真没有成家的打算,心里总想着要把四皇子看顾好,虽然知道他不是普通的孩子,心智也足够成熟,可一想到,母亲的委屈难过,姨母的难堪折磨,都让她没办法不管不顾。 “有些事情你也多少知道一些,如今情况不明朗,总是要多筹谋一些的,何必又将别人拖累了呢。”玲珑一怔,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 玲珑最是敏感,魏宝福也没有刻意隐瞒,她大概也能猜出一些事情,却不敢直说,只能安慰道:“主子,您不要把什么事情都背负在自己身上,四皇子的路应该是他自己走的,若是您过多的干涉,这未必是好事,一方面他会始终无法独当一面,另一方面,他想要的,或许并不是您那般做的。” 不得不说,魏宝福身边就没有蠢人,这一番话,倒是让她有醍醐灌顶之感,一个能常年得到皇上关注,不仅左右逢源,还能让大家都与之较好的少年,即便是只有十二岁,那也不是旁人可以随意干涉的。 第四十三章:危机 “我是真的很庆幸身边有你们在,若不是你们帮着我提醒我,只怕很多事情我都没法想的那么周全,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四皇子是有思想有主见的人,不是我可以左右的,实际上,我也不应该那么做。” 魏宝福说这话时,是有些伤感的,她下意识的将四皇子放在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那是一个她觉得需要她照顾,需要她给与爱的位置,或许她从未有过这样重要的人,所以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有些不知该怎么正确对待。 玲珑不明白自家郡主想些什么,但却能察觉到她的伤心,笑着开口道:“主子,您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这样身边的人才能跟着享福呢,不管是太后娘娘还是四皇子,大概也都更期盼着您过得好吧。” 魏宝福点点头,她本就不笨,稍微一点拨,自己也就想明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去忙自己的吧,我看会儿书,慢慢调整下自己的心态,回去后也就好了。” 上辈子的经历,塑造了魏宝福极强的自我调节能力,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她总能找到让自己心态摆正的合适点,玲珑笑着行了一个福礼,这才转身离开。 这边魏宝福住了几天心态慢慢的平静,那边荣延宗却是在受罪,他穿着里衣,坐在桌前喝着茶水,面上无一丝紧张,反而身旁的萧展与山柱浑身紧绷。 屋子正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浴桶,萧展将配好的药材按照方子放进去,药材一入水,那水就变成了黑褐色,瞧着很是唬人,山柱紧张的额头出汗。 他有些不放心的说道:“萧军医,您确定我家主子泡了这药浴真的会无事吗?我怎么瞧着这药,渗人的很啊。”萧展一边搅动着水,一边毫不在意的说道:“别怀疑我,若是怀疑我,你可以自己来,我的医术你都不相信,那就没人能救他了。” 萧展最讨厌旁人质疑他的医术,若不是山柱是熟人,他都能做出撂挑子走人的事情来,山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犹豫着说道:“爷,等会儿你泡了药水,最少两个时辰不能用内劲,若是这时候有人来偷袭,那岂不是糟了。” 荣延宗身边是有护卫的,但他一般不爱带在身边,他自幼习武,对自己的拳脚功夫很是自信,山柱也是会功夫的,却也不足以以一敌百,萧展不过是个大夫,只会些自保的下三滥招数,这庄子上除了一个年迈的庄头,还有一个做饭的婆子,再无他人。 “并无外人知道我今日拔毒,因是无碍的。”荣延宗说完,忽然想起,他跟自家母亲说这事的时候,卫国公夫人,他的大嫂正好也在,略有些迟疑,但想着这药材来之不易,总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荣延宗做事果决,既是有了决断,便也不在迟疑,转过头问萧展,“我能下水了吗?”萧展被热腾腾的药水蒸的满头汗,不在意的说道:“你要是能忍受这水的热度,就可以下去了,水越烫效果会越好。” 荣延宗毫不犹豫的宽衣解带,之前萧展已经跟他说过,拔毒的过程非常之痛苦,毕竟他身上的余毒已经侵入骨髓,要想去除干净,不受点罪是不可能的。 山柱瞧见自家爷这动作,也不在纠结,赶紧出去倒热水拿毛巾,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除干净呢,总是要准备齐全的。 荣延宗穿着里衣,身上紧实的肌肉贴着衣物更显壮观,他是现代最流行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迈着脚,毫不犹豫的跨进浴盆。 刚一入水,身上就有那种千万只蚂蚁啃咬的感觉,荣延宗的额头上立刻布满汗,他面色并没有什么不同,仿佛如同平常泡澡一样,萧展虽然平日里喜欢与他斗嘴,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忍耐力。 “把手腕伸出来,我要给你号脉。”萧展轻声说道,泡这药浴有多痛苦,萧展比任何人都清楚,一边号脉一边对着门外叫了一声,“山柱,快点进来给你家爷擦擦汗。” 山柱听见叫声,远远的答应了一声,屋内的两人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这声音在荣延宗耳里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他身上的痛感又增加了,不自觉的咬住了后糟牙,始终没有发出声响。 “坚持住,没想到你身体如此硬朗,倒是能少受些罪了。”萧展也不敢分神的把着脉,生怕他出什么差错,忽然,门外传来盆落地的声音,随之还有山柱的惊呼,“爷,有杀手!” 山柱喊了一声就开始拼命应付,荣延宗睁开眼,冷静的说道:“你先抵挡片刻,尽量不要让他们进屋。”荣延宗能感觉到此刻是拔毒的关键期,他不能功亏一篑。 萧展急的不行,“怎么办,我听着外面好像不少人,你也不多带些护卫在身边,这要是山柱出事怎么得了。”荣延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要废话,好好把脉,看看我还有多长时间可以出来。” 或许是荣延宗的这一眼杀伤力太强,他也不敢啰嗦了,把着脉高兴的说道:“再过一刻钟差不多就可以了。”荣延宗皱眉,还是太短了,他收回手,很是冷静的说道:“你将我的剑拿给我,然后跳窗到隔壁康平郡主那里去。” 萧展一听这话就急了,“你身上的内劲用不了,不能用剑的,若我现在去郡主那里,不是害了郡主嘛,我虽然贪生怕死,却也不能这般祸害旁人。” 萧展有自己的原则,荣延宗笑了,他淡定的说道:“郡主身边的护卫极厉害,那些人伤不了她,况且,他们的目标是我,即便是用不了内劲,有剑在手,我也可以防身。” 他话音刚落,门外的山柱,就有些吃力的说道:“爷,小的顶不住了,您快走。”话落,外面就传来了更激烈的打斗声,萧展也不在迟疑,将剑递给他,赶紧跳窗往芙叶山庄跑去。 荣延宗坐在浴桶中,手持长剑,虽此刻衣冠不整,却一点不显狼狈,门被咚的一声踹开,山柱被人踢飞进屋,荣延宗眼中满是怒火,“尔等是何人,竟敢来此造次。” 那群蒙面黑衣人也不答话,举着刀剑就砍了上来,荣延宗灵活的用剑抵挡,山柱强撑着站起身,此刻哪怕是死在这里,他也不能看着自家主子有事。 主仆二人奋力抵抗,荣延宗如今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根本使不上力,应付起来很是狼狈,山柱将他扶起,一边抵抗一边说道:“爷,咱们去郡主那边求救。” 远水救不了近火,山柱也是没法子了,荣延宗很想拒绝,但此刻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主仆二人且战且退的朝着芙叶山庄而去,早在萧展到来的时候,就惊动了魏宝福。 她虽不喜欢沾染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但见死不救,也不是她能做到的,迅速召集了庄子内的护卫,牢牢将山庄围住,叶峰持剑严阵以待,远远的瞧见了荣延宗主仆二人,赶紧迎了上去。 几个回合就将黑衣人逼退,“侯爷,赶紧进庄子,我家郡主在里面等候。”叶峰催促着两人,荣延宗很不想这般狼狈的见她,可如今由不得他多想,只能随着山柱的力道上前。 魏宝福端坐在前厅,脸上并未惊恐的神色,瞧见荣延宗立刻站起身,“萧军医,快来看看侯爷的身子如何。”或许是魏宝福表现的太过镇定,庄子内的仆从都没有太惊慌,连萧展也莫名的平静下来。 他仔细的把脉,片刻后,欣喜的说道:“虽有些紧张,可余毒全部除清了,也是好事一桩。”听闻此言,山柱再也支撑不住,晕死了过去,萧展赶紧上前替他医治。 荣延宗一边关注着外面的情况,一边满是歉意的说道:“让郡主受惊了,都是我想的不够周全。”魏宝福笑着摇摇头,“意外和明天谁也不知道哪个先到,这样的事情,侯爷也不想发生,现在最关键的是,平安渡过此劫。” 魏宝福很想去外面看看情况,她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但她身边的护卫足够多,幸好当初太后坚持给她多带一些护卫,否则,真不知道会怎样。 余顺看出了魏宝福的担忧,轻声说道:“主子,奴才去外边看看,您莫要担心叶护卫。”魏宝福点头,轻声说道:“让他以自身安全为主。” 毕竟叶峰是守护她很多年的人,哪怕他话不多,但也在她心里有着重要的位置,那是她可以安心睡觉的保障,不管是从哪一方面,都不希望他有事的。 荣延宗此刻却觉得有些刺眼,他恼恨自己的不谨慎,却也担心折损了叶护卫,毕竟这样的护卫千金难求,他不想让魏宝福记恨自己,暗暗的调动内劲,却发现毫无波动。 魏宝福此刻却是没有心情安抚他的,这批杀手不好对付,叶峰的武功魏宝福心里有数,连他对战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只怕这次要折损不少人了。 第四十四章:震撼 尽管心中焦急万分,魏宝福面色却一点没变,她如今是众人的主心骨,怎么都要撑住场面,若是连她都慌张,那么这庄子也就乱套了。 珍珠玲珑虽也是在外历练过,可还是第一次正面这样血淋淋的打打杀杀,她们内心也是惶恐不安的,可一看见自家主子镇定万分的坐在那里,两人也神奇的平静很多。 庄子里原先伺候的一些丫头婆子们,可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忍不住颤抖着哭泣着,有的甚至与身边的同伴抱在一起痛哭。 魏宝福能理解她们,却也有些受不了这些嘈杂的声音,下意识的紧锁眉头,珍珠瞧见了,赶紧高声喝道:“都给我把嘴巴闭上,主子都还没怎么样,你们倒是先乱了,难不成你们的命比主子还精贵?若是还在哭嚎,直接将你们撵出去。” 现在撵出去,无异于是在找死,那些杀手杀红了眼,可不管你是主子还是奴才的,魏宝福瞧她们这副可怜的样子,倒也不想责怪什么。 “你们安心等着,本郡主的护卫都是十足的精英,绝不会让你们有事,既然害怕,就都到后院待着吧,若是干等着着急,就先去准备些吃食,一会儿用得上。” 魏宝福说话的语气镇定而又温和,莫名的让在场的丫头婆子们心安,一个个的倒也不哭了,擦干眼泪,恭敬地给魏宝福行礼,然后相携着离开。 下人们都走了,珍珠玲珑依然牢牢的守护在魏宝福身边,荣延宗一直将魏宝福的作态看在眼里,神色很是复杂,魏宝福只当他是自责,倒也没有劝慰什么。 此次事件确实是这位镇北侯过于自信了,说不怨他是假的,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抱怨也无济于事,正等的心焦,余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他有些惊恐的说道:“主子,那批杀手不断的在增加数量,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叶护卫虽还有余力抵挡,却也架不住这样接连不断的增派人手,咱们的人估计也抵抗不了太久。” 魏宝福一听这话,脸色也难看起来,荣延宗立即捂着胸口站起身,坚定的说道:“让我出去应付他们,郡主赶紧从后院离开,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出现,他们就不会赶尽杀绝。” 荣延宗这番话很有担当,魏宝福却下意识的否决了,如今已经到这个地步,她又忽然将人弃之不顾,那么之前的一片好心也就白费了。 “侯爷莫要如此说,于国于民您的命都比我的重要,我若死了,顶多是少了一个人,并不会有太大的动荡,若您去了,只怕外敌虎视眈眈,我大昭又要经历一番腥风血雨,到时候苦的还是百姓。” 荣延宗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若是旁的姑娘会怎么处理呢,只怕一开始就会紧闭府门,绝对不会接纳他吧。 魏宝福见他不说话,继续开口道:“侯爷莫担心,皇陵那边有重兵把守,若是请那边的人来支援,咱们应该能过此劫。”魏宝福很感激汝兰当时的好意。 她与汝兰谈好事情之后,汝兰得知她要在此处待几天,担心她碰上意外无人支援,特意交给她一支传递信号的烟花,若是她燃放这烟花,汝兰必定会带人来救援。 余顺一听这话心就踏实了,他焦急说道:“主子,那烟花在哪里,奴才这就去燃放。”魏宝福笑着说道:“玲珑去拿,一会儿你到那群杀手眼前去放,还要大声告知叶峰,让他多坚持一会儿,过会就会有皇陵的重兵来救援。” “主子是想吓退那群杀手?”余顺开口问道,魏宝福点点头,她肯定道:“我猜测,那杀手不管是什么人指使的,都做不到源源不断的增派人手,他们想速战速决,皇陵的守卫众多,他们没那个精力应付,必会放弃此次任务。” 这般胸有成竹的魏宝福,耀眼的让荣延宗移不开眼,明明他才是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才,此刻却只能虚弱的端坐一旁看着她,哪怕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却那般让人安心。 荣延宗从未有如此踏实安心的感觉,哪怕此刻刀架在脖子上,只怕他也不会担心,这世上真的有可以和他并肩作战的女人,有一瞬间他明白过来,他想要的,就是这样能跟上他脚步的女人。 余顺领悟到了魏宝福的意思,接过烟花之后,赶忙往外跑,他多节省一些时间,叶护卫也能轻松一些,交代完事情之后,魏宝福开始静静的等候,她虽然表现的很自信,心里却还是没有底的。 萧展处理好了山柱的伤口,扶着他到一旁躺着休息,然后走到荣延宗身边,替他把脉,过了片刻,他欣喜的说道:“侯爷,你试试用内劲,我瞧着这药劲要过去了,你的身体比一般人都要好,可能恢复的也早。” 荣延宗立即调动身上的内劲,果然恢复了一些,他的胸口有血迹,是之前自保的时候伤到了,倒也不严重,他站起身道:“我去外面帮帮叶护卫,郡主安心等候。” 魏宝福这下是真的松了一口气,镇北侯身体恢复,那些杀手该忌惮了,必不会久留,“珍珠,你去厨房那边,吩咐她们多烧些热水,一会儿要清洗伤口,萧军医,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萧展开口道:“将府中的酒精药材跟纱布都找出来吧,都用得着。”魏宝福点点头,吩咐着珍珠玲珑去办,毕竟如今危机还没解除,两个丫头是非常不愿意离开她身边的,可自家主子的吩咐也不能不听,只好赶紧去办。 萧展是真有些佩服这郡主了,她表现的比大多数的姑娘都要出色,是个有担当的,山柱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之前魏宝福说的他都听见了,莫名觉得,若是家中有这样的主母当家,估计,府里差不了。 魏宝福是不在乎他们怎么想的,只耐心的等候着,烟花燃放了片刻,那群杀手果然开始撤退,荣延宗的实力在叶峰之上,虽还没有完全恢复,倒也斩杀了不少人,等到大批的杀手撤退,他才从那些杀手身上找线索,这次的刺杀,他定要让幕后之人不得安宁。 叶峰身上也挂了彩,他微微喘息着,语气不善的说道:“此次事了,还请侯爷处理好,我家郡主只是弱质女流,经不起这般风浪,莫要牵连到她身上。” 荣延宗这次本就理亏,倒也不生气,郑重道:“多谢叶护卫相助,我会妥善处理。”叶峰也不在搭理他,余顺赶忙跑过去将他扶住。 “叶护卫,屋子里有军医,你先进去处理伤口,郡主很是担心,这里我留下来善后。”叶峰点点头,他虽话不多,跟魏宝福身边的人却是交情深厚的,交给余顺也妥当。 等叶峰离开,余顺又对着荣延宗行礼,恭敬说道:“侯爷,要不您也去歇着吧,这里交给奴才善后,若有可疑证据,定会交到您手上。” 余顺也是气镇北侯给自家主子惹麻烦的,可到底他是奴才,若说了不当的话,只会给自家主子惹麻烦,只好压下脾气,耐心劝慰,荣延宗倒也不勉强,招呼着其他受伤的护卫进屋。 他们刚进屋,皇陵那边的大批侍卫就到了,汝兰脸色苍白的骑在马上,瞧见地上的尸体,颤抖着问:“郡主如何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汝兰简直不敢想,若是郡主出事了,她该怎么面对王爷王妃,余顺赶紧出言安慰,“姑姑莫急,郡主无碍,就在屋里坐着呢,您莫担心,那批杀手都撤退了,主子毫发无伤。” 听了这番话汝兰稍稍放松了一些,可没见到魏宝福,她始终不放心,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了,着急忙慌的往屋里走,恰好碰上了正帮着倒水的珍珠。 “姑姑,您来啦?郡主回房了,这里都是受伤的护卫,军医要给他们医治,郡主就先回避了,奴婢带您进去看郡主。”珍珠也不废话,直接带着人进去。 魏宝福身上也出了不少冷汗,进屋就让玲珑帮着她换衣服,本就还没康复,若是又高烧不退,可就不好了,玲珑拿着换下来的衣服,开口说道:“主子,您先躺一会儿吧,奴婢去给您端姜汤,刚才那么耗神,该累了。” 魏宝福配合的打了一个哈欠,她这是精神紧绷之后的疲倦,倒也不拒绝,靠坐在床上道:“一会儿汝兰姑姑必会来,等她来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门外珍珠的通报声,来的倒是快,汝兰不是外人,魏宝福也就没有起身,汝兰一进屋就恭恭敬敬行礼,确认小郡主真的无碍,才终于松口气。 “郡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汝兰着急忙慌的带着人赶过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珍珠适时的开口解释,汝兰听得眉头紧皱。 有些语气不善的说道:“真是荒唐,镇北侯难道不知道这会给郡主带来多大的麻烦吗?这样的事情只怕瞒不住,若是有心人散播流言,只怕后果不堪设想,郡主,您得赶紧回宫,决不能与镇北侯同待一个屋檐下。” 第四十五章:逼嫁(一) 魏宝福听了汝兰的话倒并未惊慌,有些迟疑的说道:“姑姑,这一切不过是突然发生,又不是人为的刻意安排,况且,生死攸关,不是应该更在意性命吗?” 汝兰无奈的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郡主难道没听过,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吗?”魏宝福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苦笑着说道:“只怕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此次事情闹的极大,宫中那边可能已经得到消息了。” “那又如何,只要您连夜回宫,避免与镇北侯更长时间的相处,让宫中众人看见您出现,那么就还有挽回的机会。”汝兰说的很是急切,魏宝福虽没见识过这里对女性能有多严苛,却也不愿意轻易挑战。 她拿起身边的外裳披上,冷静说到:“姑姑,我这就离开,我身边的护卫大多受伤了,就留在此处静养,麻烦您安排人送我回宫,给叶护卫单独安排一辆马车,余顺留下善后,行李什么的,不需要收拾了。” 魏宝福是很有决断的人,既然做出决定,那就不用拖泥带水,玲珑和珍珠都有些不知所措,汝兰恨铁不成钢道:“以为你俩是好的,没想到做事还是如此不周全,还不赶紧动起来,郡主身边还是得有个年纪大的掌舵。” 两个丫头被这么一呵斥,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动起来,原本来的时候马车就布置妥当的,说走也就可以走了,荣延宗招来了其他下属,正想好好布置一番,查查这幕后之人,一听到郡主要连夜离开,他第一反应是想跟着一起走,路上好照应她。 随后却被理智拉了回来,此刻郡主离开,就是想要撇清两人的关系,虽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也知道不能轻易惹怒她,只得按耐下去,明日一早出发。 主仆三人坐在马车上,玲珑瞧着魏宝福有些苍白的脸很是心疼,“主子,咱们要不然先找个客栈歇息一晚吧,只要离开了芙叶山庄应该就没事了吧。” 魏宝福摇摇头,“姑姑的意思我明白,如今只有我早早的回宫,才能堵住悠悠之口,也能为自己辩解,否则,只怕事情真的回不了头了。” 魏宝福心里清楚,她有祖母在,就算这次事情被人传的沸沸扬扬,那也不会要了她的命,顶多让她名声败坏,日后被人指指点点,找不到合心意的夫婿。 她是不在意的,哪怕不出嫁,她也是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可祖母一定接受不了,姨母那里也不会答应,即便是为了她们,她也不能任由外人给自己泼脏水。 “要不咱们先给太后娘娘送封信吧,让她老人家先压制一番,总之不能让外人乱说。”珍珠有些急切了,她虽然没见识过流言的厉害之处,却不想自家郡主身上有任何的污点。 魏宝福安抚的笑了笑,“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只有我自己出现,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口,祖母本就性子急躁,若是旁人说了不中听的话,只怕她又要忍不住随着性子来了。” 还有一些话魏宝福没说,宫里有淑妃在,怎么都会帮她把事情压下去的,即便不能完全压下去,至少也能等她回来处理,她如今只担心皇上会顺势而为。 毕竟帝王心思难测,镇北侯又是一个敏感的人物,魏宝福只能暗暗祈祷,但愿一切不要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果然,不等魏宝福回宫,温泉庄子的事情,在有心人的纵容下就被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不在行刺的幕后之人,反倒传起了镇北侯与康平郡主的八卦。 说什么的都有,居然还有人说两人早就情根深种,特意到温泉庄子私会,谁知正好碰上杀手,越传越离谱,即便是淑妃极力控制,也压制不住。 太后气愤的将桌上的茶盏砸在地上,大声怒骂道:“这些黑了心肝的王八羔子,哀家还没死呢,就敢来欺负哀家的宝福,她们也配提哀家的宝福,简直就是找死,哀家要给她们三尺白绫,一个个的都去死。” 冯嬷嬷着急的替她顺着胸口,安抚道:“太后娘娘莫生气,您若是气病了,谁还能替郡主平息此事,奴婢都瞧出来了,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恨不得毁了郡主,您可不能此时倒下。” 钱嬷嬷跪在太后脚边,一个劲的哭嚎,“要是老奴当时跟在郡主身边就好了,她身边没个年纪大的看着,怎么得了,那两个丫头也是该死,怎么能任由郡主传出这样的名声。” 冯嬷嬷很是无奈,“钱嬷嬷,你莫要添乱了,郡主还没回来,怎么个章程都还不知道,咱们怎么可以先乱了阵脚。” 太后稍稍平静一些,她咬牙切齿道:“哀家倒要去问问皇上,他是不是也想用哀家的宝福犒赏功臣,那镇北侯再怎么有能耐,那也配不上哀家的宝福。” 冯嬷嬷哪敢说什么,应和着说道:“咱们郡主什么样出色的好男儿都配得上,可主子,咱们现如今还真不能去见皇上,流言如今传成这个样子了,您找皇上又能怎样呢,总不至于让皇上下旨杀了镇北侯吧,那也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咱们耐心等着郡主回来。” 太后一怔,有些茫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哀家的宝福怎么会这般命苦,一点安生日子都过不了啊。”谁说不是呢,什么样的破事都能摊在她身上。 冯嬷嬷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太后,那边卫国公府的老太君也听到了消息,她这边还没开始相看呢,怎么就闹得满城风雨,心里虽暗骂自家儿子不成体统,却还是高兴的,毕竟这儿媳妇有了着落不是。 柴老太君是个忍得住的,也不着急去打听什么,外人说的哪有自家儿子说的可信,她可不想贸然行事,免得坏了自家儿子的算计,她不动,家里的长媳却是不消停了。 卫国公夫人李氏急匆匆的跑进松鹤堂,还没来得及行礼,就焦急的说道:“母亲,您可还听说了外边的流言,咱们家三弟实在太不像样了,怎么能去败坏郡主的名声呢,这一定是个误会,咱们家得赶紧给三弟定下亲事,亲事一定,外面人自然也就不乱说了。” 这倒也是一个处理的好方法,若这长媳是个心眼正的,柴老太君倒也可以交给她处理,可她老人家早就看出来了,自家长媳嫉妒心重,见不得旁人比她那一房好,如今长房虽承爵,但老大是个守成的,自然没有老三在外风光,这李氏慢慢的也就有了小算计。 柴老太君也不出声喝止,淡淡的开口道:“那你可有什么好人选?”李氏一喜,笑着说道:“母亲也知道,我娘家二叔还有个小女儿,生的花容月貌性子又温柔讨喜,与三弟最是相配,不如我回家........” 柴老太君一个眼刀子甩过去,语气不善的说道:“放你娘的屁,你二叔不过是个举人,连个官职都没有,他的闺女也配做侯爷夫人,我看你是眼睛被屎糊住了吧?” 平日里老太君对自家这个长媳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她都不会过问,李氏主持中馈也好,对外交际应酬也好,都还算拿得出手,刚进门那会儿,老太太也是好好调教过的,如今年纪越大却越是眼皮子浅了。 “母亲,您不是说过嘛,咱们家这样的境况,不需要女方家世有多出挑,只要人好就成了,我那小妹妹,人品也是极出众的啊。” 柴老太君嗤笑一声,“你当我老眼昏花了不是,先不说你那二叔吃喝嫖赌样样来吧,就你那妹妹,私下里没少折磨丫头婆子吧,小小年纪就那般暴虐,心眼子都是黑的,有什么资格嫁给我幺儿?” 李氏脸色一变,她原本以为这些小毛病,也就自家人关起门知道,谁知她婆婆是如此的厉害,有些讪讪的说道:“瞧母亲说的,我又不知道她是那样子的人,平日里我掌家理事,哪有那么多时间关注她呢,可就算不是她,总得要找个人吧。” 柴老太君冷笑一声,“为何就不能是郡主,给你娶一个郡主弟媳回来,那不是好事一桩?”李氏脸色一变,她家世不显,父兄又是没能耐的,还靠着祖宗传下来的爵位勉强度日,若真娶了个有爵位有靠山有银钱的弟媳回来,她只怕就要被比到泥地里了。 强笑着说道:“看母亲说的,这郡主还有太后做主呢,岂是咱们家想怎样就怎样的?更何况,也不知道郡主是何模样,能不能配得上三弟还得两说呢,倒不如咱们家自己先下手为强。” 柴老太君是真想将她踹出去,可到底还得顾忌着长子长孙的颜面,冷冷说道:“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未过世,再怎么长嫂如母,也轮不到你来插手幺儿的婚事,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莫要在我眼前碍事,你也是要抱孙子的人了,嘴上积点德吧。” 第四十六章:逼嫁(二) 李氏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从里凉到外,心里越发的不服气起来,如今这身份尊贵的郡主儿媳还没嫁进府,老太太就如此区别对待,这要是嫁过来,指不定怎么看不起她呢。 虽嫉妒心重,李氏却也不是没脑子的,这会儿也不会跟自家婆母硬扛,只委屈巴巴的说道:“母亲,儿媳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您若不听也就罢了,莫要再生气了,儿媳这就告退。” 瞧着李氏离开的背影,柴老太君冷笑着对身边的朱嬷嬷说道:“我这大儿媳必不会歇了心思,指不定要怎么撺掇老大来跟我闹呢,这回我可不能如了她的意。” 柴老太君也是倔脾气,平日里为了一家和睦也就罢了,如今眼看着小儿媳有了眉目,她能妥协才怪,朱嬷嬷是十足的老实人,嘴笨也不爱多话,只笑着说:“一切都听您的。” 老太君见怪不怪了,指着她笑道:“你啊,还是那般话少,得了,伺候我更衣吧,我得先去跟老大通通气,总不能为了那个眼皮子浅的,让他们兄弟失和。”儿媳可以不在意,儿子却是不能离了心的,老人家有老人家的算计。 一路上魏宝福的心情很平静,她知道事已至此,慌张也无用,越是慌张越是容易出错,且不管外人如何说,她只担心祖母会被气病,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前赶回了宫。 一入宫,魏宝福连梳洗更衣都没顾得上,直接去见了太后,太后一见到她,就拉着她仔细打量,“身上可有伤?怎么会碰上杀手呢,这帮歹徒真是天杀的,怎么就连累到你了。” 魏宝福只觉得心暖暖的,有那么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关心着你平安与否是多么幸运呢,笑着搀扶着太后坐下。 轻声说道:“祖母安心,我身边带着很多护卫,并没有大碍,倒是因为我的事,让祖母受气了。” 她回来时天色已暗,可那些宫人异样的眼神她却是没忽略掉的,太后眉头紧皱,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家宝福聪慧,想必已经知道宫中的流言了,碰上这样的无妄之灾,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那镇北侯哀家这几日也派人查了查,除了那么点花边旧事,倒也没什么大的毛病,好在如今身边并无伺候的人,你如何打算的?” 这样的结果魏宝福也想到过,若是此刻订婚,她虽然不会觉得有多幸福,倒也不会觉得太难以忍受,毕竟那样的男人,并不让人反感,哪怕无关于爱情。 “祖母,孙女还有选择的权利吗?若是可以,我想保持现在的生活,并不想这么早将自己订下来。”跟自己最亲的人,并没什么好遮掩的。 太后何尝不想呢,挣扎了片刻,她望着魏宝福坚定的说道:“若是你真的不愿意,大不了咱们祖孙重新回建章行宫,我就不信,我孙女这般的才德兼备,会无人衷情。” 魏宝福莫名觉得眼眶发热,她握着太后的手,有些哽咽的说道:“祖母,我怎么会让您重新回到那里呢,那里虽好,却不是祖母该过的日子,孙女心里有成算呢,若是镇北侯真有意,那孙女从了又何妨,那样的男人,配孙女倒也使得。” 魏宝福说的很是自信,太后就喜欢看她这副模样,仿佛什么都压不垮,什么都难不倒,比她这个做祖母的要强很多,莫名的她也安心了不少。 “祖母,虽说这桩婚事我不反对,却也不能背着污名在身,咱们该做的还是得做,该应对的还是应对,接下来,端看镇北侯的诚意了。”魏宝福心里有了决断,也就不在犹豫徘徊。 太后镇定的说道:“你说的不错,明日皇后带着众妃来请安,必会借机找茬,你心里要有成算,可想过怎么应对。”太后一想到自家孙女,要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宫妃她就心疼的不得了。 魏宝福轻声说道:“祖母放心,说白了孙女与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大仇怨,她们顶多是见不得孙女好,倒也不至于下死手,可就算是铁了心要压垮我,那也得看我答不答应,孙女心里有成算,什么都不怕的。” 太后也不在多说什么,只贴心的说道:“那你好好去歇着吧,明日的事明日再说,无论如何你都还有哀家在呢。”此刻说再多都是无用的。 魏宝福点点头,她确实有些累了,不在多说什么,正想起身告退,太后冷声说道:“你身边的那两个丫头留下,哀家得让冯嬷嬷好好教教他们规矩。” 珍珠玲珑虽身子一颤,却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很显然,主子受此污名,她们比谁都难过的,魏宝福不是喜欢惩罚身边人的性子,笑着说道:“祖母,孙女不是小孩子了,她们确实做得不够妥帖,但也不能完全怪她们,毕竟我才是主子,我倒是觉得罚她们三个月的月银也就行了。” 魏宝福并不觉得身体上的惩罚,就能让人长记性,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这是她们的错处,太后还能怎么着,用食指指着她的额头说道:“你啊,就是护短,也罢,哀家也不做那恶人了,让你身边的钱嬷嬷好好教教她们。” 魏宝福笑着点头答应,珍珠玲珑虽一直没有抬头,可她们的眼眶都是红红的,一路上跟着魏宝福回屋,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激,钱嬷嬷早就守在门口了,看见魏宝福回来很是高兴。 “主子,您可算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钱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一脸的激动,魏宝福是真的没有什么精力应付她了,有些疲惫的说道:“嬷嬷,我是真累了,现在只想吃口热乎的饭菜,然后好好睡一觉。” 钱嬷嬷一听心疼坏了,“好好好,老奴这就给您准备,玉壶冰心好好伺候着,你们俩跟我来。”最后一句是对着珍珠玲珑说的,魏宝福倒也没多说什么,钱嬷嬷是个有分寸的,也爱惜她们这些小的,必不会对她们动手。 不管明天要面对什么,魏宝福此刻都很淡然,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想要看她笑话,这又有何惧呢,这一晚魏宝福睡的极好,只有养足了精神,她才能打赢这场战。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宫中以皇后为首的所有宫妃都到了,一直禁足不曾见过面的姚贵妃也出来了,她们在慈宁宫见到魏宝福,有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有的似乎是来看好戏的,还有的则是忧心忡忡。 能够担心魏宝福的,除了淑妃也就只有魏宝贞母女了,魏宝福依然带着浅笑,姿态优美的给各宫主子请安,丝毫看不出慌乱,皇后最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 端着架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本宫还真是佩服康平的好心态,你这出宫一趟,就闹得满城风雨,是不是该好好给大家解释一番呢?” 魏宝福故作懵懂的问道:“皇后娘娘这话何意?难不成碰到杀手遇袭,也成了我的过错?”皇后娘娘冷冷一笑,“康平的嘴还真是能言善辩,你何必说些无关紧要的,你与镇北侯的那些丑事本宫都不稀罕说。” 魏宝华满脸幸灾乐祸的附和道:“母后,康平堂妹没有母亲教导,您可要好好管管,我们这么多宗室贵女都未嫁呢,都被她带累了名声就不好了。” 太后又岂能由着她放肆,直接拿起案上的杯子砸在地上,厉声喝道:“你这丫头胡乱说些什么?谁给你的胆子?哀家的宝福是哀家一手带大,你是在质疑哀家的品行吗?” 魏宝华吓得跪倒在地,强辩道:“祖母息怒,孙女只是想说康平妹妹品行不端,败坏名声,并未有质疑您的意思,孙女哪敢如此不孝。” 太后如同找到一个宣泄口一般,她早就对这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不满了,愤怒的说道:“哪还有你不敢的,不过是看哀家老了,无权无势了,你们就敢欺负到哀家身上,哀家身边就只有宝福这么一个贴心孙女,你们还容不得她,简直就是恶毒。” 皇后最是在意自己的名声,怎么能忍受太后的欲加之罪,正想开口反驳,姚贵妃趾高气扬说道:“太后何必非要护着那丫头呢,明明是她不检点,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总不能因为您护着她,就让咱们皇室其他贵女跟着一起遭殃吧,总是要给咱们一个交代不是。” 姚贵妃乃是姚阁老的嫡长女,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此刻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禁足太久了,正愁没热闹看呢,皇后也附和道:“姚贵妃此言甚是有理,康平这孩子还是太小了,依本宫看,那镇北侯虽是风流了些,倒也配的上她。” 魏宝福厌恶极了皇后此刻的语气,她面色平静的说道:“依皇后娘娘之意,我救了国之重臣不仅没有功劳,反倒是有错了?难道还不该救人了,我倒是想问问皇伯父,那样一位保家卫国的功臣怎么就不该出手相救了,怎么我就成德行有亏的人了?” 第四十七章:逼嫁(三) 皇后被她这一番辩解弄的心头火起,语气不善的说道:“本宫可没有说你不该救人,这救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该做的,可人家也没让你搭上自己的名声不是,一个姑娘家未免有些太轻贱自己了。” 魏宝福怒极反笑,冷冷的答道:“那皇后娘娘觉得我该如何行事?”皇后事不关己的回道:“无论你日后该如何行事,现如今都已成定局,咱们该讨论的是如何解决,如何善后,毕竟这关系着咱们整个皇室的尊严。” 淑妃漫不经心的说道:“皇后娘娘,此事虽然已经发生,也传出了不好听的流言,但康平郡主已经解释过,这不过就是单纯的救人性命,您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还上升到了咱们皇室尊严的份上,岂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皇后倒也不生气,语重心长道:“淑妃妹妹,四皇子还小,你不懂,如今太子正要选妃,弄出这样的事情来,让那些大臣如何看待咱们,你可不能因为关系特殊就盲目的偏帮着郡主,这不是爱她这是害了她啊。” 姚贵妃趁机开腔道:“咱们淑妃娘娘不过是担心自己面子不好看,哪有皇后娘娘说的那般复杂啊,要我说啊,淑妃倒不如早日给郡主准备嫁妆,虽说人家镇北侯不一定愿意娶,可总要准备不是。” 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的尖酸刻薄,魏宝福反而没了多少感觉,越加的冷静了,她们不是没看出来镇北侯的优势,只是笃定镇北侯风流成性,不会愿意娶她过府,不过是想羞辱她,看她的笑话。 愉妃虽是爱看热闹,但她毕竟也是有女儿的人,又对魏宝福有几分好感,开口说道:“照我说啊,不过是件小事,明明郡主是做了好人,反倒被你们泼了污水,弄得不成样子,你们在这里说什么都不过是猜测,倒不如听听镇北侯如何说,也好让皇上评判评判。” 无论皇上的心里如何想,他说的总比皇后要公正一些,魏宝福感激的看了愉妃一眼,轻声说道:“康平愿意请皇伯父裁决,不求其他,只愿还我清白名声。” 魏宝福此刻泫然欲泣,将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姑娘,表现的淋漓尽致,此刻已在门外偷听许久的张德旺,见时机差不多了,高声喊道:“皇上宣康平郡主及各宫主子到御书房见驾。” 皇后听到这消息有些猝不及防,眼眸幽深的看了魏宝福一眼,只觉得今日只怕未必能如愿,可脸上还是带上了笑意,亲切的说道:“有皇上过问此事,也是你的福气,咱们该有错就认错,莫要在皇上面前硬顶嘴,这样啊,伤人伤己。” 太后此刻与魏宝福站在一起,对着皇后说道:“既然皇上要过问此事,皇后还是少动些心思了,有哀家与皇上在,还轮不到你说些废话。”说罢,牵着魏宝福往御书房走去。 淑妃用手帕捂着嘴,嘲笑着说道:“皇后何苦多管闲事呢,自家身上一堆烂摊子,若是闲的慌,不如让太子早些将欠的债还清了,免得让人瞧不起。” 皇后也不生气,只对着姚贵妃说道:“姚妹妹随我一起去看看吧,咱们皇上心善,可不能让他随意叫人蒙骗了去。”姚贵妃配合的点点头,给了淑妃一个挑衅的眼神,淑妃只当看不见,转身离开。 魏宝福到御书房时,意外的发现荣延宗居然也在,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毕竟余毒刚刚清除,又遭遇刺杀,身体肯定是需要时间休养的,他能这么快赶回京,必定是快马加鞭未下鞍。 荣延宗在皇上面前倒也知礼,恭敬的给各位主子行礼问安,皇上瞧了皇后一眼,开口说道:“朕听说你们在慈宁宫闹得有些不安宁,可有此事?” 皇后笑着说道:“皇上说笑了,臣妾哪有闹事呢,不过是想给康平郡主善后,也让她能清清白白做人。”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太后听的很是气愤,真想给她一耳光,教她如何做人。 皇上皱着眉头说道:“皇后说话未免太过刻薄了,你身为一国之母,该谨慎用词才是,镇北侯已经跟朕解释过了,他们二人并无半点逾越,不过是当时情况紧急。” 皇后似乎猜到会是这样,笑着说道:“皇上教训的是,可这事情毕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咱们郡主又是女子,闺誉受损到底是会影响她一辈子的,哪怕是为了宗室其他贵女,镇北侯也该有个交代才是。” 在皇后的认知里,似镇北侯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愿意娶一个宗室郡主摆在家里供着的,他贪花好色,必定是不愿意有人管着他的,康平郡主虽说有太后撑腰,实际上也不过是两个老弱妇孺,即便是镇北侯拒绝,那也无人可说什么。 正当她踌躇满志,等着看魏宝福笑话,想着让她尊严扫地,最后她娘家侄儿愿意娶她,那康平必不会拒绝,想的正美好呢,镇北侯朝着皇上直直的跪下。 情真意切的说道:“求皇上能将康平郡主下嫁与微臣,微臣虽年长郡主许多,但若是能娶到郡主,愿此生只守着她一人,不纳妾不留通房不养外室,若违背今日之言,必将不得好死。” 这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以为是听错了,皇后更是错愕不已,太后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这镇北侯虽有不足,却是个有眼光有觉悟的好男儿。 淑妃也是心情复杂的拧紧帕子,她不知是希望魏宝福答应还是希望她拒绝,姚贵妃则是一脸见了鬼的模样,魏宝福倒是很淡定,镇北侯这人本就不是外界所传的那般。 皇上内心里是满意镇北侯这般作态的,毕竟魏宝福是宗室贵女,代表的是皇室颜面,镇北侯又是手握实权的权臣,若是让他娶一个家世显赫,父兄得力的姑娘,皇上是不放心的,若是康平郡主,歪打正着倒是正正好。 虽心里这般想,皇上却并未表示出来,和蔼的问着魏宝福,“康平觉得意下如何,你虽年纪小,朕却是知道,你极有主意,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魏宝福也走到荣延宗身边跪下,郑重说道:“回皇伯父的话,康平初衷只是为了救人,想着镇北侯乃是我大昭的功臣,救他也是应当的,却没有想到会受此污名,能嫁给镇北侯也是康平的福气,只不过,康平希望您能替我洗清污名,若是订婚,那也要先请媒人来与祖母皇伯父商议,即便是嫁,康平也是昂着头,三书六礼光明正大的出嫁。” 这话说的极为铿锵有力,皇上满意的点头,含笑说道:“你此言有理,镇北侯可听见了?朕这侄女可还要看你家的诚意呢,你若真有心,就赶紧回家准备。” 荣延宗也是极欢喜的,这比他打赢胜战还要兴奋,“皇上放心,家母早就等着消息准备行动呢,必不会让郡主受委屈。”皇上满意的哈哈大笑。 “此事到此为止,若是谁还乱传流言,直接乱棍打死,郡主的闲话,又岂是你们可以乱说的。”皇上这话是对着皇后说的,皇后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之感,很是憋屈,却也不敢说什么。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魏宝福并没有什么不满,不论嫁给谁,她都是要好好磨合的,荣延宗不是她心仪的,却也不是她厌恶的,若是真能做到他说的那些,嫁给他又有何惧。 从御书房离开,太后留下与皇上有话说,魏宝福一个人往外走,淑妃趁机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这事总算是了了,你若不满意,咱们可以从长积极。” 魏宝福笑着摇摇头:“多谢姨母关心,镇北侯算得上是良配,日后他若变卦,我在抽身也不迟,能与他成亲,对您和四皇子也都是好事。” 淑妃一怔,有些怅然道:“你都知道啦?其实,我跟姐姐并不想让你掺和进来,你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日后成了亲,也不要与四皇子交往过密,一切等局势明朗了再说,总不能让你们全部都填进去。” 魏宝福笑着安慰道:“姨母该相信我与四弟的能力,况且,依着我们的关系,即便是疏远了,该牵连的时候谁也跑不掉,倒不如光明正大的相帮了,当前最主要的还是四弟能早日建立自己的班底。” 两人说话生意极低,又是故意落在人后,倒也没人过多的关注,淑妃说道:“你放心,他身边暂时得用的人虽不多,却也有忠心的,他还小,等入朝处理政事就好了,如今年纪小,倒也是好事。” 皇上对太子不满,这是前朝后宫都知道的事,主要还是太子能力不足,做事欠妥当,四皇子在一旁多看多学,现在不起眼最好,等积聚的力量足够强大,那也就无人敢欺了。 “若是有空,还是去见见你外祖母吧,谁都不容易,有怨有气都是难免的,到底还是有血缘关系在,总是断不了的。” 第四十八章 魏宝福轻笑一声,“我原以为,姨母是不会过问这些事情的,可是勇毅侯府的人找您了?”淑妃摇摇头,感慨说道:“其实他们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只不过做事缺少了一点担当,罪不至死,若是多来往,对你也是有益的。” 日后不管魏宝福是嫁给镇北侯还是其他什么人,总是要出来交际应酬的,勇毅侯府多多少少能帮衬一些,最关键的是,自太后回宫之后,一直未召见娘家人,外边人多少有些看勇毅候府笑话了。 事实上淑妃并没有对娘家有多依恋,可这关系总是要维持表面的平和,让外人看笑话,从中作梗却是不可取的,魏宝福心里对他们并无多重的怨气,倒也没拒绝。 “姨母不妨让她们再递牌子,我劝祖母见见吧,祖母的气也该消了,只是,如今我要与镇北侯定亲的消息大概也传出去了,让她们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淑妃点点头,明白以魏宝福的机敏,大概也知道之前他们的打算,说句实话,将赵景深与荣延宗放在一起比较,那还真没有什么可比性,赵景深虽在御前行走,却也只是面子上好看,荣延宗则是真正掌握实权的人,孰优孰劣,一眼就可以分辨。 “罢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设想的再多,也终究赶不上变化快,你回去歇着吧,估计启儿那孩子很快要去看你,知道你要定亲的消息,不定怎么闹呢。” 魏宝福想到四皇子心也柔软了许多,轻声说道:“无论我定不定亲,都是他的姐姐,他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要上心的。”淑妃点点头,她也盼着姐弟俩的感情好呢。 钱嬷嬷并没有跟在魏宝福身边,一见她回来,迫不及待的问道:“郡主,怎么样了?皇上可有替您做主?”珍珠玲珑被罚去抄宫规了,冰心玉壶伺候在魏宝福身边的。 冰心替主子开口道:“嬷嬷,咱们郡主的清誉谁也不敢玷污,皇上下了旨意,若是再有人敢乱说,直接乱棍打死。”钱嬷嬷一脸激动,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这事总算是有个圆满的解决了。” 玉壶接着说道:“可咱们家郡主就要跟镇北侯定亲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钱嬷嬷一呆,有些茫然的问道,“怎么突然就定亲了,咱们郡主是被迫的吗?那不行,咱们郡主怎么可以受此委屈。” 钱嬷嬷的话刚落音,就瞧见魏宝贞着急忙慌的走进来,外边守门的小太监拦都拦不住,“宝福,我都听我母妃说了,怎么会这样呢?你一定是被迫的,我去帮你找父皇求情,咱们不能轻易的答应。” 跟在一旁的茱萸很是无奈,对着魏宝福规矩行礼,着急说道:“郡主莫怪,我家公主知道您要定亲,急的跟什么似的,生怕您受委屈,这才不管不顾的。” 魏宝福心里暖暖的,拉着魏宝贞坐下,笑着说道:“茱萸丫头莫要担心,我哪会不知道贞姐姐的好意,况且我这里又没什么忌讳,姐姐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魏宝贞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之前我看你在慈宁宫那边坚决,还当你不会出事,谁知,去了御书房一趟,怎么就要定亲了呢?镇北侯是什么人,那是有名的贪花好色,你若嫁了他,岂不是要受委屈。” 钱嬷嬷一听公主这般说,更加着急了,急切的看着自家郡主,魏宝福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你先吃口茶,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魏宝贞倒也配合,乖乖吃口茶,平息了片刻,魏宝福笑着说道:“这门婚事,倒也不算是被逼无奈,至少镇北侯并不是你们想的那般不堪,他年纪轻轻便手握重权,又有几人能做到呢?他的爵位是他自己挣来的,这样的本事,又有几个人有呢?” 钱嬷嬷不自觉的点头,按身份来说,镇北侯配她家郡主,倒是在合适不过,年纪大些也没什么,更会疼人,她担心的还是镇北侯好色不长情。 魏宝贞这会倒是冷静不少,皱着眉头说道:“单看这些,我自然知道镇北侯是个有能耐的,可你知道外人怎么说他嘛,他身边有过姨娘,可每个姨娘待的时间都不长,而且最后都被无情的打发了,这样的男人太花心无情了。” 魏宝福不在意的笑笑,开口问道:“那他现在身边可有伺候的人呢?可有庶出子女出生?据我所知,前面两位姨娘,镇北侯为她们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也都嫁给了良人,日子过得和美,至于这最后一位姨娘,倒是有些不死心呢,如今还在别院待着,大概待了两年吧。” 魏宝福在事情发生后,就让叶峰好好查探了一番,越加肯定自己的猜测,魏宝贞听得一愣,有些不确定说道:“还真没有听说镇北侯对那些休弃的姨娘是怎么善后的,照你这么说,那人也不是那般不堪了?” 魏宝福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些轻松的说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是特别清楚,但肯定不是外界传的那般,据我调查的情况所知,那休弃的三位姨娘都是完璧之身,正因为是完璧之身,再嫁的两位,今日才会过得那般好。” 魏宝贞惊的茶盏都掉了,她脸色涨得通红,有些结巴的说道:“莫不是,那镇北侯身上有隐疾?这样的话,就更不能嫁了。”钱嬷嬷也是一脸紧张。 “莫要乱说,我想,镇北侯最开始纳她们的时候,是想好好跟她们过得,奈何无法倾心,他倒也确实是个怪人,不过,我倒是可以理解。” 魏宝贞稍稍放心了一些,笑着开口道:“我听母妃说,是那镇北侯自己下跪求着娶你的吧,我若没猜错,皇后娘娘一定跟外界一样的看待他,以为他不会答应娶你,毕竟宗室郡主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魏宝福点点头,“所以这次她要失望了,只怕后面还想作怪呢,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得罪她了。”魏宝贞笑着说道:“有些人啊,你过得比她好,这就是她看不惯的理由了,足以让她千方百计的算计你。” 皇后娘娘自御书房出来,脸色就阴沉的可怕,绣锦跟在她身边大气都不敢出,进了坤宁宫,皇后就气愤的说道:“那镇北侯是脑子坏掉了吗?他怎么会愿意求娶康平,娶了那丫头,他想休弃可就难了。” 绣锦小声的说道:“或许,镇北侯是真的对郡主情根深种呢。毕竟,郡主的容貌气度都是上乘,若是他喜欢,那也是正常的。” 皇后一听这话,更加生气了,她有些阴恻恻的说道:“本宫当初就该百般阻挠她们回宫,原指望着太后能对付淑妃,谁成想,人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这要是康平站在了四皇子那边,不对,她已经站在了四皇子那边,现如今又有了镇北侯,本宫的太子要怎么办?” 皇后并不是真的蠢货,她唯一的动力就是看着太子登基,一开始她直觉不喜魏宝福,总觉得她会坏事,如今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深恨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倒也未必,镇北侯可不是一般女子能笼络得住的,郡主在怎么漂亮,她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镇北侯总有看厌的,现在说的那般斩钉截铁,日后怎么样还说不定呢。”绣锦只能这般安慰了。 皇后叹口气,有些疲惫的说道:“绣锦啊,本宫觉得越来越不好了,待会儿你去东宫,催一催太子,早日将欠银还清,咱们也不要与康平有争端,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太子妃的人选。” 皇后现在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太子妃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她不想在这时节外生枝,绣锦点头答应,有些犹豫的说道:“奴婢也是才知道,早前郡主去温泉庄子时,大公主与二皇子在这里面挑事了。” 皇后讽刺一笑,“他们若能成事,那康平也就不会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他们的母妃还在,本就不该本宫多管,他们要做什么就由着他们,老二那孩子也是个没用的,太子一点都指望不上他的,本宫真是白养他们了。” “万一,大公主在招惹康平郡主,连累到您怎么办?毕竟康平郡主即将成为镇北侯的未婚妻,只怕,皇上也是要多看重两分的。”绣锦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皇后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老二已经开府出宫,倒是与本宫没什么干系了,大公主时常住在本宫这里,之前无事逗弄一番倒也罢了,现在倒是有些多余了,直接将她送出去吧,让她回到她母妃那里住,也好让她们母女团聚,免得又说本宫不体谅她们。” 绣锦心里有数,大公主是不愿走的,这话一传出去,只怕长公主就要闹事了,可如今的大公主,对皇后真的是一点用处也无,也难怪皇后不愿搭理。 第四十九章 康平郡主虽还未正式在各权贵夫人面前露过脸,但却被许多人盯着了,她与镇北侯即将定亲的消息一传出去,倒是惹得不少夫人扼腕叹息。 赵景行这段时间一直在外边鬼混,他倒是想找自家表姐套近乎,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听见她要定亲,赶紧跑回去报信,一路狂奔到老太太处,还未进屋就察觉到了气氛紧张。 他摸摸鼻子,瞧见外面等着的婆子小厮,他知道家里人几乎都到了,整了整衣襟,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去。 勇毅候此时正觉得糟心呢,瞧见几日不见的小儿子,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几日去哪里鬼混了?怎么都找不见人,多大的人了,还一天到晚的不干正事。” 老太太最是心疼小孙子,赶忙开口道:“你有气莫要拿他来撒气,我早就说了,你要是真看重康平那孩子,就早日给两个孩子定下亲事,现如今好了,连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了。” 赵景深不自觉的紧握拳头,他是遗憾的,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近康平郡主,即便是心中有些情意,他也努力压制着,将自己的尊严看的比什么都重,如今好了,只怕他要这样压抑一辈子了。 此时心情最好的,大概就是勇毅候的夫人章氏了,她对自家婆婆说的话不以为然,见丈夫被数落,她开口说道:“母亲这话说的也不全对,康平郡主虽是咱们家姑奶奶的孩子,可到底这么些年也不知品性,虽现在她与镇北侯要定亲了,说不定也只是为了遮丑,毕竟之前的那些流言,未必就空穴来风,那样品行不佳的姑娘,即便身份再高贵,也配不上我儿。” 老太太总觉得自家儿媳见识浅薄,整日只会妖妖娆娆的迷惑自家长子,此刻听她这么说,毫不犹豫的反驳道:“难不成你瞧见了,还是觉得就你章家的姑娘能配的上景深?” 老太太也是气急了,她知道,若是康平郡主不嫁进勇毅侯府,日后只会与她越来越生疏,她是后悔为了争一口气,对这个外孙女不管不顾的,可如今已没了法子,也只能撒撒气。 章氏满脸委屈的看了侯爷一眼,哽咽着说道:“我章家书香门第,满门清贵,我那侄女性子又最是温柔和善,与景深又是自小的情意,在一起在合适不过,总比娶康平郡主那样不知根底的好。” 赵景深是什么样的性格,章氏很了解,虽看着温和谦逊,实际上最是倔强认死理,康平郡主能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而且还能自己掌控着大笔的资产,怎么都不是软和性子,这两人若是在一起,并不一定合适。 勇毅候最怕瞧见这两个人女人对着来,每次他都要两边哄,今日是真的没什么心情哄了,直接开口道:“好了好了,如今已经这个样子了,母亲若是真的喜欢康平那孩子,倒是可以进宫争取一二。” 原本正低垂着脑袋的赵景深抬起头,满是渴望的看着老太太,进宫去求娶,也并非不可以,一家有女百家求也不是什么丑事,更何况康平确实优秀,她与镇北侯也没有正式定亲,可老太太不想在太后面前低头,她有些犹豫。 赵景行这个鬼机灵,瞧出自家祖母的迟疑,开口劝道:“祖母,您得去进宫,这次您在太后面前低头,等表姐娶回家,可就是天天陪在您身边了,到那时候,太后不定怎么嫉妒呢。” 老太太一想还真是,太后有多疼爱康平郡主,她是早有耳闻的,可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也不可能陪着太后一辈子的,嫁到自己府里,可不就让太后嫉妒了,这么一想她心里也就平衡多了。 对着赵景深说道:“深儿,你可想好了?你若是真想娶她,祖母就进宫为你低这个头。”章氏在一旁急的直拧帕子,恨不得开口直接替自家儿子拒绝,奈何赵景深在她眼皮子底下点头答应了。 “孙儿想争取一次,哪怕失败了也没关系,至少,日后不会后悔。”赵景深真诚的说道,他的眼里有了一丝战意,勇毅候满意的点头,他也是想将外甥娶回来好好对待的,那孩子命运多舛,理应好好照顾的。 魏宝福并不知道勇毅侯府还有这出,若是知道了,只怕也只会一笑置之,旁人的心思与她何干,太后是不会枉顾她意愿的。 勇毅侯府算计着怎么去抢亲,卫国公府的老太太却是满脸喜色,拍着荣延宗的肩膀,很是满意的说道:“很好很好,这才像样,碰上合心意的,就是要赶紧下手娶回家,这康平郡主不定多少人惦记着呢,你得好好准备提亲的礼,还要请个德高望重的媒人,我去递帖子求见太后。” 柴老太君恨不得马上将自家儿子的亲事板上钉钉,不把人娶回家,她的心里踏实不了,荣延宗也难得的心情愉悦,对着恨不得马上就办妥一切的柴老太君说道:“这些不急,我都会办妥,明日母亲最好先去太后那里请个安,您与太后本就是旧相识,多表表态,也好让太后宽宽心。” 荣延宗最是会揣测人心,太后是康平郡主最重要的亲人,安抚她的情绪比什么都重要,况且,只要自家母亲多说些好话,也可以让自己在康平郡主心里多些分量。 柴老太君很是高兴这个提议,“如今郡主已经回宫,我进宫请安,说不定还能见到人呢,这个主意好,你要是早能这么上心,我说不定都已经抱上孙子了。” 荣延宗无奈道:“我又何尝想这样呢,您要是怪,那只能怪郡主回来的太晚了,我若是早些见到她,那也还得等,郡主年龄小着呢。” 瞧着自家儿子的欢喜劲,柴老太君比什么都高兴,幺儿脾气倔强,他不喜欢的谁都勉强不得,原本还以为他这辈子多半是要孤独终老了,没想到能有这般缘分,柴老太君等着自家幺儿成亲生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魏宝福并不知道,因为她的婚事将要引起的风波,她心平气和的陪在太后身边,想到定了亲能陪在太后身边的日子就不多了,总觉得怎么陪伴都不够。 太后倒是很高兴,笑眯眯的对魏宝福说道:“那镇北侯倒还算得上是个真汉子,慧眼识珠,你的终身也算是有了依靠了,哀家日后也可以放心去见你父王了。” 魏宝福最是听不得这样的话,嗔怪道:“祖母莫要乱说了,等您去见我父王,那还早着呢,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您也放心的太早了。” 太后笃定的说道:“镇北侯那人,我相信他不会食言的,更何况,你也不是好欺负的啊,我的孙女我知道,日后啊,你必会过的美满幸福。” 这是老人家的期盼,魏宝福不会戳破,实际上她没有经营过婚姻,也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丈夫相处,一切都只能慢慢的摸索磨合,只要两人有心,总不至于过得太差吧。 祖孙俩正说得高兴,冯嬷嬷捧着两封帖子走了进来,太后好奇的问道:“这个时候谁还会想见哀家?”魏宝福不在的日子,她也见过几位老亲,至于她娘家嫂子,太后直接选择了忽视。 冯嬷嬷恭敬的把拜帖送上,轻声说道:“是勇毅侯府的老太太和卫国公府的老太君求见,同一时间送来的。”太后直接忽略勇毅候府的,拿起卫国公府的帖子,笑着说道:“他们家柴老太君有心了,这是想来相看媳妇儿了,哀家准了。” 说完还故意瞧魏宝福,就想看见她被羞红的模样,奈何魏宝福一脸淡定,太后说道:“柴家妹子很是爽快,年轻时也是个泼辣的,跟哀家很是投缘,只是,她的命比哀家好,膝下儿孙满堂,是个有福气的。” 毕竟这就是自己将来的婆婆,魏宝福还是愿意多了解一些的,“柴老太君如今倒是很少出来走动了,外边也没什么人提起。”魏宝福没怎么听说过这位老太太。 太后点点头,感慨道:“她是个心宽的,很是会给自己找乐子,以前就说了,等老了,就安安生生做自己的老太君,不给儿孙添麻烦,倒是没听说与她儿媳有什么不愉快的,就算有也没事,老人家都是最疼幺儿幺媳的,你又那般讨喜,柴家妹子肯定会喜欢的。” 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女,太后就是这般自信,魏宝福笑着靠在她肩头,轻声说道:“祖母若是气消了,还是见见勇毅侯府吧,总不好让外人看笑话。” 太后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有些低沉的说道:“哀家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明明是最亲的家人,说放弃就放弃哀家了,这口气,哀家咽不下去。” 魏宝福当然知道自家祖母的痛,柔声劝慰道:“祖母可以不原谅他们,只要维持表面的平和就可以了,哪怕您见他们,直接晾在一边都无碍,只莫让外人多加揣测,这个时候他们递帖子,我倒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