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夜 新月如钩,月光映出轮廓倒影。 “手脚干净一些!” 身着深色装束的众人向房舍走去。 长剑在冷月下发出冰冷的光芒,剑影划动,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淌下,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道。 值守的戍生倒在血泊当中,黑色的瞳孔不断缩小直到变成一条细窄的椭圆,发不出任何声音的他死死的盯着众人,直到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消失在夜色里。 “额娘,我怕!” 身披黛蓝长衫的妇人听见房内有响动便赶忙进屋查看。 “凝儿,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蜷缩在额娘怀中的女孩揉了揉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晃动着,豆大的泪珠滑过女孩肉乎乎的小脸蛋掉落在衣被上。 “额娘,今日就在此可好?” 女孩眨着惹人怜爱的大眼睛,望着额娘刚从困倦中挣脱出的脸庞。 稚嫩的小手拉着额娘的衣袖撒娇式的轻轻摇晃着,见妇人并未开口答应便又唤了几声。 “额娘~” 妇人擦干了女孩脸上的泪痕,宠溺地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蛋。 “若你爹爹知道的话定会笑你胆子小,额娘再去木箱内拿一床棉被,看你的小手冰凉凉的!” 脚步声慢慢的逼近两人所在的住处,透过月光女孩发现门外出现了几道细长的黑影。 “爹,爹爹回来了吗?” “爹爹琐事外出,凝儿先睡。等明天一早便能见到了!” 女孩注视着房门,门外的黑色人影晃动着快速分散到两边,女孩有些害怕,扭头看了看正在从木箱内取床被的额娘轻声说道:“额娘,屋外有人!” 妇人听女孩说完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身后的屋门。 “嘘!凝儿,不要出声!” 妇人将床被从木箱里取了出来,警觉的将女孩躲进了木箱内,随后从墙壁上取下来一把剑牢牢的握在手中,轻步走到内门的右侧。 吱呀一声,屋门从外被缓缓推开,那几道黑色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木箱外传来各种刀剑碰撞发出的金属声。 “额娘!” 女孩一时间吓得哭出了声音,脚步声逼近,木箱的盖子也被打了开来。 “把她俩带回去,宗主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 妇人身上的黛蓝长衫渗出了暗红的血迹,女孩不停地在男子环抱的手臂里哭喊挣扎着,想要去止住额娘的伤势。 “你们放开我!” 领头的男子被她尖叫的吵闹声惹得皱起了眉头,目光狠戾地看向不停挣扎的女孩。 “若是在哭闹,你便再也见不到你额娘!” 看着架在额娘脖颈的冰冷长剑,她顿时安静下来,可浸满泪水的目光却变的更加狠厉。 “宗长,只要玄武岩现身,咱们就琼仙宗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领头的男子冷哼一声,带领众人朝琼天苑走去。 黑夜浓重,长灯熄灭。 玄武岩快步走到戍守的门外,倒在血泊中的年少戍生依旧睁着早已变褐的眼睛看着被打开的大门。 从这伤口的手法力道判断便知,此事乃琼仙宗的宗人所为。 “凝儿!” 玄武岩快步冲到女孩所在的屋内,这一路上倒下的人员不下数十人。 带有兵刃划痕的屋门大敞着,玄武岩的心咯噔跳动,他知道恐怕妻女早已被琼仙宗的人带走,但地上的暗红血迹又让他担忧两人的安危。 “若要想妻女平安,只有交出天物!” 地上刻下的大字刺激着玄武岩的神经。 “琼仙宗竟会使如此卑劣的手段,为得到此物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琼仙宗宗门,玄武岩带着天物被仙宗弟子押领进琼天苑。 端坐在黄玉金镂舜华纹亭台上的年轻少年便是这新一任的琼仙宗宗主——琼景琰。 一袭白衣金纹长袍衬的琼景琰更加华丽尊贵,黑色长发挽住玉簪,垂丝凌落,虽琼仙宗并不是真正的苍穹九天,但这年少谪人坐在此处,更应此谪雅宗名。 “只身前来,天物在此,全应宗主所愿,还请释我妻女,玄吾本执意归隐山林,天物交予便于此间再无瓜葛!” 玄武岩将天物捧在手心,光芒释放在九彩鱼身形状的玉石之上,鱼身嘴衔碧珠,散发淡淡清香。 “呈上来!” 琼仙宗主景琰见此物面色上扬,拂过衣袖指向九彩天物。 琼仙宗长景肆上前欲取却被玄武岩动作阻挡。 “你想耍什么把戏?” 琼苑大殿内的众宗弟子警惕的看向佩有长剑的玄武岩。 “即来此,便坐好交予天物的准备,但我必须先要见到我的妻女!” 景肆邪魅的瞥着面前的玄武岩,上挑勾起嘴角。 “你那娇美夫人和六岁娃娃自是安然无恙,那得是在你自愿交出天物的情况下。” 玄武岩握紧天物,力气变的越来越厉。 “若不见妻女,便将天物就此毁掉!” 高台上的谪人闲散的挥了挥素手,虚弱不已的妇人和小脸浸满泪水的女孩被带了上来。 “凝若,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玄武岩痛苦地抱着奄奄一息的妻子,身旁的玄与凝紧紧握住额娘冰凉的手,小嘴呼出热气想让额娘暖和一点。 “岩,无论如何天物绝对不能交到琼仙宗的手里,那会毁了凡间九世,吾既已此,命不久至,愿你切莫糊涂!” 玄武岩不住的摇头,身旁的玄与凝拼命的呼唤着虚弱的额娘,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涌出。 “优柔寡断不是强者应有的样子,照顾好凝儿,让她活下去!” 玄与凝紧握的双手落了下来,她知道额娘再也回不来了! 高台上的谪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站在一旁的景肆饶有趣味的拍了拍手。 “感情至深,真是令人惋惜,可惜了早知道这么感人,我下手应该轻一点的!” 玄与凝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冲向站在一旁的景肆,用小手不停的敲打着景肆的身体,景肆哈哈大笑起来,转脸目光变得凶狠一把将玄与凝退了开来。 “玄武岩,你若再不交出天物,你们两个都活不了!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玄武岩将摔倒在地上的凝儿扶起,将她躲在自己身后。 “凝儿,以后的路全靠你一只身人,保护好自己,别怕!” 玄与凝还未理解爹爹说的只身一人的意思就见爹爹已经从腰间抽出玄冰剑身。 “琼仙宗本是宛如玉宇金殿的地方,修的是厚德载物之相的功德,可你们却擅改宗法,欲取天物违背天道,可笑,天物若真落在你们这群不正邪念手中,我便是违背了逝去宗主的意愿,想要我交出天物,只能是痴心妄想!” 高台上的谪人冷冷的看着紧握长剑的玄武岩,薄唇轻启。 “诛!” 大殿内众宗弟子围了上来,紧紧跟在爹爹身后的玄与凝警惕的看着不断靠近的人群。 刀光影,血色浓,冷刃脆,支影残。 玄武岩一步步推到大殿外,琼仙宗的玉宇琼楼竖立在山间耸入云端。 “凝儿,往前走!” 玄与凝紧握着玄武岩给他的九彩天物,泪眼看着已血痕累累的爹爹,脚步始终没能移动。 “走!”玄武岩用力的吼道。 “别哭,眼泪只会让你变得懦弱!今后只剩你一人,要坚强的活下去!” 玄与凝拼命的向山下跑着,只听一声长吼,转身一看便见爹爹倒在了血泊当中。 景肆拔出插入的剑身,指了指玄与凝所在的方向,带领众人追了过去。 玄与凝用衣袖擦干了眼泪,紧握双拳死死地盯着捡起爹爹玄冰佩剑的景肆。 她要将他的样子深深的印在脑海里,包括端坐琼殿高台的那位冰冷的少年! 第二章 景肆将玄冰佩剑收在背后,未能认真的仔细端详他便知道此剑并非凡物,剑身轻盈发出冰冷的水蓝光芒,习惯使用沉重利剑的他不禁对此连连暗叹。 “果真是上古寒天之物!” 玄与凝虽拼命的向山下跑去,怎奈她只不过是年仅六岁的孩童,怎敌修炼已久的众宗弟子。 山脚下水流漫漫,九彩天物依旧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小姑娘,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便给你个痛快!” 景肆一步步的向前逼近,扑面而来的强烈压迫感使得玄与凝步步向后退去。 玄与凝将手中的天物背在身后,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不符合她这个年纪应有的目光。 “不!”玄与凝倔犟狼狈的样子引得众人为之大笑。 景肆握了握铜色的剑柄将血迹还未干透的长剑抽出,指向了娇小的女孩。 “同你爹爹一样,不识抬举!” 厚重的剑身从长空划过,传来斩过微风的嘶吼声,带动着未干透的血迹,散发出阵阵血腥的气息。 血珠溅落在玄与凝的脸上,明亮眼睛里的瞳孔微微颤抖着,伴随着阵阵痛意,娇小的身子倒了下去。 “将东西取来!” 身旁弟子将玄与凝死死紧握的小手掰开,把天物递到了景肆的面前。 “宗长!天物已在手中,这女孩应如何处置?” 景肆得意的看着落在自己手中的天物,冷冷的瞥了地上渗出血液的玄与凝。 “已经活不了了!将她处理了,不要脏了这片地方!” 伴随着碎石滑落的响动,山脚下溅起一股晶色水花,平静过后的水面带动阵阵涟漪与血色融合在一起,朝水流的方向扩散开来。 琼苑大殿内,宗人将天物呈了上来,黄玉金镂舜华纹台上的妙仙谪人终于面露神色,满意的看向同样欣喜的宗长景肆。 “都退下吧!” 谪人景琰从高台上走了下来,步步生香,空气里散发出淡淡兰竹雅气。 “宗主,有了他宗主便无后顾之忧了!” 景琰并未回应而是抬手将景肆嘴角沾惹的血珠抹拭干净。 空气里弥漫着的淡淡香气催释着景肆的内心,他抬眼看着面前清秀的面容尽可能的抑制猪自己的情感。 “宗主!我” 景琰淡淡浅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少情谊,你我之间,本不必如此拘谨!” 缠缠溪流,蜿蜒曲折仿若无穷尽头。 袅袅炊烟,恰似青缕映入尘间。 沿河浣洗的年轻女子不停地敲打着衣物,赤脚嬉闹的孩童悠声地传唱着耳熟的乡谣。 寒河边的木屋内,躺在床上的女孩缓缓睁开了双眼。 女子抱着洗净的衣物,领着小小的孩童走了进来。 “阿娘,姐姐醒了!” 小男孩糯糯的声音呼唤着正在收拾篮筐的女子。 “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我了!” 玄与凝发白的小嘴微微张开,女子见状急忙用小勺舀取放在案上的净水使其饮下。 “额,额娘~” 玄与凝的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出来,眼前的女子是那么的温柔竟让她顿时产生了一种娘亲的错觉。 女子擦净玄与凝脸上的泪痕,见她虚弱憔悴的样子,声音竟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看上去你比稚儿大不了几岁,怎会落得如此严重的伤势,可怜你小小年纪便要遭此磨难” 女子轻轻地向上拉了拉温暖的床被,在二人陪伴之下,玄与凝又浅浅的睡了过去。 云巅之上 琼仙宗宗主获得天物引得世间各厮宗族人心惶惶,想来这天下间再也无人能与其为之抗衡。 五年光景,半数大小流派纷纷归服于琼仙宗下,剩余的几大宗族虽未与同于前者但也避其锋芒,惴惴度日。 仅有凡天宗便另辟蹊径,用其宗内流传下来的上古之物设以结界,并定宗规,凡天弟子只顾羽化修炼,不得留问俗世凡间! 结界无形无影,其界内宗族虚无,世人无法察觉,任凭琼仙宗如何寻找都不得果,琼仙宗宗长景肆恐凡天宗用其上古之物产生异动,便费尽心思勾结各方宗派欲要铲除失控宗流,而南华宗便是其最得力的帮手! 寒河水旁,两人向房舍跑去。 “姐姐,快一点,阿娘今日做炙烤肉再不赶回去便凉了!” “稚儿,小心脚下石子!” 玄与凝在寒稚身后快步跟着,五年光景,变化万千,虽脱离了孩提稚嫩,但身上的剑痕还能隐隐看出一些,多亏这些年每日敷药才会有如今的效果。 房舍屋内,二人一进门便听见妇人宠溺的声音。 “你们快将手洗净,炉子正热乎着呢,此时吃最是鲜美!” 寒稚坐了下来,趁着热乎劲将炉子里的炙肉夹入了阿娘和与凝碗中。 “姐姐,你快尝尝!” 玄与凝看着慈爱的阿娘和可爱的稚儿眼眶竟有些湿润。 “进入南华宗的事情凝儿你考虑的如何了?” 寒稚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偷偷看向玄与凝。 “如今南华宗已归服于琼仙宗,我…” 玄与凝面露难色低下了头,寒稚见状便将炙肉夹到阿娘碗里。 “阿娘,与其让姐姐去宗院学习,还不如去找沈师伯。” “别胡说,进入南华宗的这个名额是我好不容易托人求来的,虽说他们归服了琼仙宗但也算是个正经门派能够学身本领,若让你姐姐去了沈师伯那,不知那癫狂的老头何时能够教会她这些,你姐姐正是适学的年纪,若真如你所说长此以往岂不荒废?” 寒稚吐了吐舌头,眼睛圆溜溜的看着沉默不语的与凝。 入夜,月色朦胧。 玄与凝在床上辗转反侧,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捧着烛台轻声走进屋内的妇人本想将她散落在地上的床被拾起,却无意间将其惊醒。 “阿娘!” “凝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床被总会散落在地上,你身子弱最易染上风寒,将来进了南华宗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妇人将床被盖在与凝身上,用手轻轻将凌乱的碎发绕到耳后。 “阿娘,我不想进南华宗!” 妇人叹了口气,似乎早已猜到她会这样。 “凝儿,虽说阿娘从未主动问起你幼时发生的事情,但我能够感觉到琼仙宗与你有着莫大的关联,你若真不情愿阿娘也不勉强,可南华宗受录弟子数十年难遇,事关前路,凝儿你可要仔细思量!” 见与凝始终未开口,阿娘便知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将一块白玉放在了她的手上。 “既使不入南华宗,适学年纪也不能就此荒废了,明天一早便随阿娘去个地方!” 玄与凝对阿娘点了点头,张开手掌之间白玉上面刻着一个大字——引! 第三章 引 天刚破晓,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露华丛生,清秋的糯色迷雾刚刚消散,枯黄的树叶随冷风纷飞打了个旋绕到了行者身后。 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凉,衣衫有些单薄的玄与凝下意识的将手缩进衣袖里,阿娘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随即将身上套的外衣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玄与凝本想婉拒但禁不住阿娘的再三叮嘱,只见阿娘蹲下身来,将套在她身上的外衣仔细的穿戴好后便牵着她的手向林中走去。 林中树木高耸,不知是由于初晨的缘故还是本身树木的茂密,进入林中便有一股阴暗压抑的气息。 玄与凝有些紧张,因为这种感觉竟让她联想到了琼仙宗宗长景肆,当时面对景肆缓缓逼近的脚步时产生的压迫感跟此时竟有几分相似。 抬眼看身旁的阿娘,依旧镇定自若的向前走着,似乎对此环境不以为然。 “交予你的玉引可有带好?” 阿娘环视了一遍四周然后指了指左侧的方向! “就是那里!” 玄与凝顺着阿娘指的方向望去,透过薄雾只见一奇特的苍老古树映入眼前,古树的枝桠并非同林中其他树木一样向上攀升,而是尽可能的向两侧树木倾斜,与周遭树木不同的嫩绿叶片放在初秋时节竟显得它如此惹眼。 阿娘拉着玄与凝向那颗古树靠近,穿过薄雾的时候仿佛置身于白茫茫的天地之间。 玄与凝从怀中掏出来阿娘昨晚交予的白玉有些疑惑的看着四处张望的阿娘。 “凝儿,进入寒林苑虽需白玉为引,可真正能够进入的世人却不过十数寥寥,其中玄妙全靠天缘!阿娘只能陪你到这了!” 玄与凝听完看了看手中的白玉轻轻的点了点头。 阿娘虽有些不舍,但还是硬下心肠往林外走去。 古树嫩叶沙沙作响,看着渐行渐远消失在林中的阿娘,只身一人的玄与凝顿时生出一股冷意,与刚才的情形不同,四周的白雾变得愈加浓重,仿佛置身于被白色湮没的云海。 玄与凝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白玉,因为这是仅有的让她感到安全的东西。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从迷雾中飘出,玄与凝警惕的观察着有可能传出声音的方位。 “谁?” 玄与凝高声询问着,手中的白玉透过指尖散发出润色光芒。 飘渺的声音好似由远及近般围绕在她的周围,却始终没有上前靠近。 “何故闯入此地!” 玄与凝的内心止不住地跳动着,手中白玉的光芒也愈发强烈。 “我并非有意冒犯,来此地只为能入寒林苑中!” 玄与凝身后的古树开始晃动起来,伸向两旁的枝桠好似有有意识般朝她所在的方向甩了过去。 尽管迷雾之浓足以遮掩她的娇小,但无论她如何躲避古树都会寻得她的方位。 “你不属于这里!” 飘渺声音再次传出,语气更是增添了几分不悦的情绪,古树更是发狂一般攻击的更加猛烈。 玄与凝不敌古树,一时慌乱竟重重摔倒在地上,枝桠趁此间隙瞬间围了上来,好似蟒蛇一般紧紧的将她捆绑住,越是挣扎枝桠收紧的便愈厉害,勒的她无法喘息。 水灵清秀的小脸变得涨红无比,她本想解释些什么但却无法发出声音,一阵眩晕感从脑海里传出,握紧双手也慢慢松了开来,清脆的声音传出,白玉掉落在地上。 玄与凝意识变得迷离,正当她几乎快要晕厥的时候,白玉散发的光芒中出现了金色的字迹。 “引!” 古树见白玉光芒浮现的字迹稍稍松开了紧捆的枝桠, “即是白玉为引,那便随我前往!” 枝桠拖动着玄与凝的身体跟随传来的飘渺声音消失在迷雾里。 顷刻间四周浓雾消散,阳光透过空隙照射进林木中,一切皆如往常无异,唯独少了那棵苍老古树。 寒河水旁。 寒稚见阿娘独自一人,并未有姐姐的身影,不禁有些担忧。 “阿娘,姐姐去林中这么久,会不会有危险啊!” 阿娘并未理会而是急忙跑进屋内查看盛放竹叶净水的莲瓣。 寒稚不解的看着阿娘一直注视着的净水,只见莲瓣微微晃动,净水分散成水珠逐渐聚合成“露”的字样。 阿娘欣喜的抱住稚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成了!” 寒稚眨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那消散汇成净水的“露”字,又看了看紧抱自己的阿娘,为姐姐担忧的心顿时放松下来。 琼苑大殿内 南华宗宗长南韵身着一袭白纱曼妙的向殿中走去。 白皙的脸蛋宛若出水芙蓉般娇美,精致的裙摆随着修长的双腿微微晃动着。 “宗主,收录弟子之事已处理妥帖,只是~” 南韵有些迟疑的顿了顿,正当她想要继续说下去时便见景肆从大殿内走了过来。 “只是?你们南华宗办事一向如此吗?” 景肆严肃的神情令南韵感到些许紧张,高台上的景琰注视着南韵,似乎也对其有所不满。 “只是师叔对此事颇有不满,毕竟南华宗数十年来从未录过未有根基之人!” 南韵说罢一双杏眼时不时向台上的谪人看去。 “南御令这老家伙,我看他也折腾不了几时” 景肆邪魅的冷哼了一声,抬起了上扬的嘴角。 南韵并未接下景肆的话,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端坐高台的景琰身上。 身为南华宗宗主独女,从小便是要风得风要雨的雨,各宗门派高门子弟众多,可她全未放在眼中,直到南华宗归服琼仙宗,进入大殿的那一刻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谪仙般的出尘人物。 少女懵懂之心初显便一发不可收拾,但她却未敢表露自己的内心,只是默默的为琼仙宗处理宗派诸事,想来南华宗之所以如此衷心归服,也有这个缘故在里面。 “你退下吧!” 景琰淡淡的说着,声音若雨落初荷般清幽。 南韵缓过神来,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对于宗长景肆,她倒是没有太多的好感,虽说他和宗主景琰是年少情谊,且相貌不凡,但身上那十足的戾气总是令她感到不适,况且无论南华宗如何,他对南华宗始终抱有一丝敌意。 走出大殿的南韵朝身后探去,青丝随风飞舞,华贵旖丽的楼宇在云端散发出独特庄严的气息。 或许站在苍穹之上的人本就是孤独的,她只能远远的看一眼,只是一眼。 第四章 过人之处 “起来啦~这都好几个时辰了,你怎么还这般贪睡!” 一身鹅黄锦衣的灵动少女取下发髻上装饰的毛绒发钗,嬉笑着在玄与凝的鼻尖上扫来扫去。 见她还未清醒,便又伸出纤细的手指,淘气的掐了掐她稚嫩的小脸。 玄与凝一时吃痛,身子竟直直的坐了起来,还未缓过劲的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木林当中。 “你可真是奇怪!” 鹅黄少女双手托着下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颇有兴致地看着喘着粗气的玄与凝。 “这,这是哪?” “你这是睡糊涂了吧,自然是寒林苑中!” 玄与凝抬眼看了看简朴雅致的屋子,又看了看正盯着自己的姑娘,顿时晃过神来。 “你穿的衣裳破破烂烂的,我便做主帮你换了,别看这件衣裳样式简单,可它却是用的上好的料子!” 话音刚落,玄与凝立即低头看向穿在自己身上的衣物,淡蓝长裙颜色格外清丽,恰如女孩所说,确实是极好的织锦料子。 “我叫寒月轻,这衣服你先穿着,一会你随我来,我好将剩余衣物赠予你,方便你每日替换。” 玄与凝看着机灵古怪的寒月轻,本想开口答谢却被她抢先一步,只见她拿起案上的甜杏干塞进了玄与凝的口中。 “你啊,跟我无需客气,毕竟这些衣物都已闲置好久了,况且我也不喜蓝色!” 玄与凝有些不适的嚼着嘴里酸甜的杏干,恭敬的微微点了点头。 “额,我叫玄与凝。” 寒月轻语气俏皮的说道:“我知道,师父都已经告诉我了!” “可我并未提及姓名!” 寒月轻看出了她的疑惑,侧身坐在她的身旁。 “白玉为引,你即到此处,又怎会不知你的姓名,能进寒林苑的天缘之人屈指可数,想来你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玄与凝摇了摇头。 “我并未有什么过人之处,能来这里全是因我阿娘的缘故!” 寒月轻的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呆呆的玄与凝。 “因你阿娘的缘故,那你便是高门子弟喽,可我看你也不像啊!” 玄与凝接着摇了摇头。 “你即说自己没有过人之处,又道自己不是高门子弟,那你是如何进来的?” 玄与凝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我被树枝勒得半死,醒来便在这了!” 寒月轻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玄与凝,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好似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即便如此,那你总该会些什么吧!” “我…” 寒月轻有些期待的盼着玄与凝开口,谁知又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我会砍柴!” “砍柴?” 玄与凝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纤细的臂膀,露出了颇为自豪的微笑。 几番攀谈下来,竟弄的寒月轻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玄与凝的肩膀。 “等你见了师父,自然就会些本领了!” 南华苑内。 “宗长,十一名收录弟子已悉数带到!” “十一名?” 正审阅人员名单的南韵点了点头,正当她的目光移到卷轴中央的时候,动作突然停顿下来。 “牧家的人也在里面?” 通报弟子南阳见南韵有所疑议,立即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听南御师叔说,牧家公子牧景笙天赋异禀是个不可多得的豪气少年,所以便派人将其名字填了上去。” 南韵轻轻皱起眉头,弟子南阳见此状低下了头,直直的站在原地。 良久才缓缓说道:“退下吧” 南韵又些烦乱得将卷轴散漫合上。 向来牧家之人不愿入外宗修习,可这次却与以往不同,师叔本对此事有所不满,为何突然将牧家的人收录其中,其中定有蹊跷。 殿外等候的众人排成行列,均有些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南阳见宗长走了出来,低头鉴行南宗之礼。 “今日诸位即已前来,便是我宗子弟,南华向来不喜无规矩之人,届时师兄南阳会将本宗规矩说与你们,三日之内予以考核,以诸位品级分散院落,大家可有异议?” 殿外纷纷应声回应,却见南阳表情十分严肃的看向众人,脸上未觉丝毫笑容。 “宗内语落,应回“诺”字!若今后再有犯此规者必定严惩,诸位可听清楚?” 众人看着南阳清厉的目光,异口同声地回应着。 “诺!” 宗长南韵满意的朝南阳点了点头,扫过并排的众人,将视线落在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只见那少年眉宇间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豪气,心中不禁暗叹道:“的确有不凡轩昂之气!” 待南阳念完本宗规矩,众人皆迈着乏累的步子回到安顿的房舍中。 “可是累死我了,自打老子出生起就没受过今天这份罪!” 不停捶着双腿的黄衣男子不住的抱怨着,与他相临床铺的健壮之人也跟着应声附和。 “什么狗屁规矩,我看就是吃饱了撑的!” “可不是,当初说的南华宗天花乱坠的,本以为是个安身享乐的福窝,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地方!” 黄衣男子哀叹了一声,抬起手来懒散的打了个哈欠看向身旁的男子。 “谁说不是呢,不过那小娘们倒是长得够俊俏的,也不知咱们有没有这个福气!” “这么保不齐,没准哪天就落入咱们手里了!”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可还没等两人来的及反应过来,房舍的屋门便被一脚推开。 “南阳师兄今日教予咱们的规矩,你俩可没有听进去啊!” 站在门口的青衣少年双手环抱在胸前,侧身依靠在大敞的门框边。 黄衣男子不忿的盯着贸然闯入的少年,表情变得十分狰狞。 “你是哪来的杂碎,竟敢推老子的门!” 青衣少年傲慢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完全漠视令他面目可憎的男子。 “老子同你讲话,你耳朵是聋了吗?” 青衣少年听罢,抬眼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戏虐的说道:“你又是哪里冒出的杂碎,他们竟会将你这种货色选入南华宗!” 少年嚣张的语气彻底激怒了正在气头的黄衣男子,他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二人瞬间站起身来。 “不识抬举,今天老子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只见两人一左一右朝少年冲了过来。 青衣少年并未立即躲闪,反而扬起嘴角讥笑了一声。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少年一个侧身冲到二人面前,腰间的青色玉佩随着他敏捷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黄衣男子见拳脚不敌眼前少年,便拔出腰间的银色匕首,欲在少年被其健壮之人缠斗之时,趁此刺入。 谁知少年对二人连连攻击不以为然,反而用其怪异的身法将其化解,正当二人节节败退之时,就见师兄南阳径直走了进来。 第五章 弋阳,南阳 节节败退的二人看到南阳的身影,心头不禁一震,正当两人以为青衣少年见师兄前来会就此停手的时候,却见少年反而趁其恍惚之际步步紧逼。 “师兄!” 黄衣男子面露惶恐的看向一脸威严的师兄南阳,似乎是想要寻求他的帮助,两条细眯眯的眼睛露出求助的目光。 见此情形南阳并未有所动作,反而站在一旁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三人。 眼看青衣少年马上就要将摔倒在地上的二人予以重击,南阳扯住他有力的手臂这才使其停了下来。 青衣少年腰间的玉佩轻轻晃动着,虽是寻常之人,却也能一眼辨认出此物乃是极好的碧玉料子。 “牧家小哥的身法倒是爽快利索!” 南阳颇为赏识的看着潇洒倜傥的翩翩少年,话音刚落,便见脸上一片青紫的二人立刻变得惨白起来。 “牧家!” 黄衣男子有些惊恐的看向刚才与其打斗的少年,未来得及仔细正眼瞧过的他,只见对方腰间的青色玉佩上赫然刻着结体疏朗的“牧”字,一时间竟有些乱了方寸。 “刚才之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都怪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公子竟是云青牧家之人,还望公子切莫怪罪!切莫怪罪!” “对对对,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后者听完也跟着急忙附和着。 牧景笙见二人此番做派脸上不禁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有眼无珠自是不假,可你们多有得罪的恐怕不止我一人!” 师兄南阳见二人的眼神颇有闪躲,便耐着性子不解地问道:“牧公子此话怎讲?” 黄衣二人听罢顿觉惶恐,内心惴惴不安的使得脚步微微向后退去。 “此事事关南宗宗长,且二人言语污秽对此颇为不敬,弟子怒忿,实在不忍便有了今日举动,论道其中原委,弟子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若原话说出即是对南宗宗长不敬,又恐传出的污言秽语脏了师兄的耳朵!” 师兄南阳听闻此事竟与宗长南韵有关,眉头顿时紧皱起来,本就对刚才屋内打斗之事不满的他,脸色变得愈加阴沉,目光极其狠厉地瞪向此时惊俱的二人。 “是他!是他不停口出污秽,妄图,妄图宗长美貌,我欲上前出口劝止,怎料他并未理会反而更加猖獗起来!” 黄衣男子伸手指向旁边的健壮之人,露出一脸大义凛然的伪正模样,被他诬赖的后者听罢脸色顿时如同铁青一般,伸手欲要向对方脸上拍去。 牧景笙小小年纪虽也见过些许是非,但像黄衣男子这般狡诈奸佞之人,他倒算是头一回亲身经历,也算是长了一番见识,内心不由的对其唾弃起来。 “你放屁,早就感觉你这小子尖嘴猴腮的不是个东西,没想到你竟将此事全推到老子身上! 师兄南阳眼内顿时流露出凶狠的目光,右手握紧佩有银色流苏的冰冷剑柄,快速地将腰间舜华跃鱼雕纹的精致长剑抽离出鞘,眨眼间,紫色光影从空中划过,师兄南阳手腕灵巧侧旋,将其剑身收入鞘中。 “对宗长不敬之人,便是这个下场!” 横躺在地上的二人身子微微抽搐着,片刻便没了气息,牧景笙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心中升起了一股快意,虽说二人品行恶劣,却也算是两条人命。 看着被进来的两名弟子拖走的二人,一番快意的感觉过后,不知为何,竟会有一种怅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身法倒是不错,看来牧家对你没少花费一番心思,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光靠好的身法在南华宗内是入不了苁徽院的!” “苁徽苑?” 牧景笙心中暗自念道,恭敬地转身起礼,目送师兄南阳的身影,消失在院内的侧廊深处。 侧廊屋舍 盘坐在床榻上的南阳照旧每日修习平和之气,使其体内功法愈加稳固。 架上平放着的紫袭冷剑佩饰的银色流苏,也在其催动之下在空中轻轻晃动着。 银色流苏样式简洁,均以亮白银丝做为主物,仅在缠绕捆绑的流苏顶端佐以些许金线缠绕其中,挂在那紫气剑柄之上,虽说不上与其华丽剑身格格不入,但总与之稍显不符。 尽管他的身边不乏一些心思手巧的师妹,制作一些样式别致的流苏想要赠予于他,他却均以佩戴日久习惯为由一一将其回绝。 忆起他幼时初进南华宗时,空旷的大殿内,南华宗主身旁站着一位容貌如同芙蓉般的清丽女孩。 女孩见他战战兢兢胆小地躲在南御师叔身旁,有些好奇得朝台下张望。 后来他才知道,原是当时他手中提着的编草笼子吸引了女孩的目光。 女孩身穿淡色织丝绸锦,目光炯炯有神的拦住当时身子瘦小的南阳,指着男孩手里的东西奶声奶声的问道这是何物? 千般宠爱的女孩自是没有玩过这些乡野之物,南阳年幼懵懂,且那是思念家乡之物,依旧警惕的将其背在身后。 直到女孩追着他问了许久,男孩不敌她的招惹,这才以女孩小小木剑上的银色流苏予以交换。 女孩见编草笼子里鸣叫的虫物脸上露出童趣的微笑,兴奋地问南阳笼里的虫物分别唤做什么,男孩挠了挠头,一时间竟被女孩疑问困住,想了好久小脸也憋的涨红,此状又是惹得女孩一阵咯咯甜笑。 女孩好奇的问道:“你唤什么名字?” “弋阳!” 女孩听完摇了摇头,奶声奶气的说道:“不对不对,应唤南阳,师叔定会喜欢南阳二字!” “南阳?” “嗯,南阳!” 第六章 未闻其名 翌日,寒林屋舍。 震耳欲聋的三声巨响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不禁令人顿感头皮发麻 玄与凝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猛的哆嗦,顿时从床榻上清醒过来。 正当她猜测着何种东西能够发出如此巨大声响之时,就听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砰砰砰” 又是三声巨响,不过这次的声音是从门外传出。 “赶快收拾一下,随我一同前往寒柃馆!” 玄与凝听见屋外传出寒月轻的声音,迅速地将衣服穿在身上,随即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早已收拾妥当的寒月轻见面前的玄与凝衣服凌乱的歪斜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衣衫服饰务必穿戴好,这是所谓的礼节!” 寒月轻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身将其蓝裙的衣肩侧摆整理好,又看了看她杂乱的发髻和惺忪的小脸,宠溺的笑了笑。 “我刚来的时候也同你一样,不打紧,过几天就习惯了!” 玄与凝懵懂的点了点头,随即就被寒月轻按到了梳洗台的红木圆凳上。 “时间不多了,只够梳些简单的式样,你先自行洗漱,我去找一找之前存放的琉璃蓝宝缀花簪子!” 话音未落,就见寒月轻起身飞快地跑回自己的房舍中,争分夺秒之际,玄与凝也不敢拖后,赶忙舀取桶里净水,快速地清洗起来。 “找到了,快坐好!” 寒月轻手里握着琉璃蓝宝缀花簪子朝玄与凝面前晃了晃。 “好看吧,配你身上的蓝裙最合适不过!” 玄与凝看着如此精致的簪子,眨着碧水眼眸认同的点了点头。 “好看!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能…” “打住打住!我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些!” 玄与凝看着寒月轻的纤纤素手,灵巧的将自己杂乱的长发挽成小巧的发髻模样,不禁对她的手艺佩服的五体投地。 片刻,便见一朵犹如雨玲花般水灵灵的人物出现在铜镜前,就连玄与凝都对自己莫大的变化惊的张大了嘴巴。 “快随我来,误了时辰可是会受师父责罚的!” 寒月轻拉起玄与凝冰凉的小手向门外跑去。 寒林苑内花草树木居多,才出长廊屋舍,便见前方青翠竹林通出一条幽静小道,二人绕过诸多花草才赶到寒柃馆中。 一进门内,便见其馆中之景。 馆中大体装饰均已素雅之色为主,案上釉瓶配以柃木白花,也算是别有一番冷疏意境。 昨日仅仅呆在屋舍内未敢随意走动,今日细细一瞧,馆内竟也有二十人之多。 只见众人神高气昂,衣着光鲜亮洁,其中女子更是彰显华贵至极,头上珠钗,身上绫罗,哪一样都是价值上千的好物,再看其众人腰间佩予的珍奇玉佩宝剑,又想起昨日寒月轻询问她能来此间的缘由,也难怪她会开口询问是否为高门子弟。 玄与凝见众人纷纷投来的怪异目光,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傻呆呆的跟在寒月轻身后,等着她接下来的安排。 “你站我旁边吧,我比你年长些,今后你便唤我为师姐!” 玄与凝挪动着碎步站到了寒月轻的右侧,年仅十一岁的她与窈窕的师姐相比,身高差了得有两头左右,与众人再一相比,更是显得她的身形十分娇小。 在寒月轻身旁左侧的女子,时不时的上下打量着十分拘谨的玄与凝,然后清了清嗓,姿态高傲的瞥向正在调整剑穗的寒月轻。 “她便是昨日进入寒林苑的天缘之人?” 寒月轻转头看了一眼海常锦,冷冷地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调整着有些杂乱的剑穗。 “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寒月轻没有答话,依旧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海常锦见对方并未理睬,嘲讽的语气不仅没有就此退让,反而抬高音调,朝着玄与凝所在的方向问去。 “你这身行头似乎有些眼熟,可是你自己置办的?” 玄与凝见一旁的女子朝她询话,声音怯怯地答道:“是月轻师姐给我的。” 海常锦似乎忆起了什么,眼珠一转,微微扬起了下巴。 “哦,我说呢,素来寒大小姐就有施舍旁人的喜好!” 寒月轻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悦地扭头看向神态扭捏的海常锦。 眼见海常锦目露凶色,一场女子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玄与凝虽有些畏惧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为其分辨起来。 “是月轻师姐心善,见我穿着单薄不忍其衣衫破旧,才将闲置的衣物头饰转赠于我,本就是怕我面见师父失了礼节,称不上是喜好施舍!” 寒月轻扭头含谢地看了一眼为她小脸争辩通红的玄与凝,不禁宠溺的捏了捏她嫩嫩的脸颊。 一旁的海常锦见自己被一个怯懦懦的小姑娘怼了回去,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伴随着一声冷哼,大大的眼睛也跟着狠狠的挖了两人一眼。 众人均在大殿内等候着,可却迟迟未见师父的踪影,不免相互接耳低语起来。 玄与凝感到有些紧张,两只小手拉着衣袖不停的绕着圆圈。 “肃静!” 只见一棕色衣衫的中年男子信步缓缓走进馆中,左手握着一卷文竹花纹的锦轴,右手捋了一下苍白的胡须,神情严肃的将目光扫向众人。 玄与凝见状警觉的将小手垂靠在身子两侧,又扭头看了看身旁众人,察觉自己的动作不妥,又将两手相扣放置胸前。 “开始点名!” 只见中年男子衣袖上抬,长卷被缓缓拉开。 “林殊狁” “到” “白宫靖” “到” “寒月轻” “到” 玄与凝全神贯注的等待男子念出自己姓名,却见威严的中年男子未语,反而直接将卷轴缓缓合来。 玄与凝有些尴尬的偷偷看向自己身旁的寒月轻,只她身姿站的笔直,并未发现她投来的目光。 “玄与凝!” “玄与凝!” 两声浑厚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令她立即反应过来,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到!” 可当她看向发出声音的方位时,却见那并非刚才点名的中年男子,而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肚子伙夫。 “你就是玄与凝吗?” 玄与凝木木的点了点头。 “是!” “找你半天了,你咋跑到这来了,快随我回伙房去!” 一时间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玄与凝被众人的高声大笑羞的满耳通红,强装镇定有些不解的问道:“去,去伙房做什么?” 只见大汉仿佛看呆瓜一样看着满脸疑惑的玄与凝。 “还能干什么啊,当然是砍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