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局有妹有房
公历2019年，东京港区，芝公园。
人群包围圈中，数台摄像器材立着，这是《鬼者与神明》的重要拍摄场景之一，忽然闯进了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高中生。
导演井上丛生坐在椅子上，探出头，看见那个高中生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而后迅速躬身。
“抱歉，打扰了。我这就走。”清水川澈深鞠躬。
川澈确实有些惊讶。
这哄乱的场面，本以为是卖糖人的小摊，他才费力挤了进去，以为能买到樱祁喜欢的小糖人。
——上一次和妹妹清水樱祁路过时，卖糖人的摊位前也是这样哄乱的场面。
以前想买糖人虽然也挺难，但不至于这么哄乱。可在这里，糖人变成了稀有的物品，每次那个手艺人来的时候，货都很快卖完。
以至于成为了妹妹心心念念的怨念款。
上一次没能买到，这一次一定要买到。所以清水川澈抱着强烈的念头挤进去，可挤进去后却发现人群之所以围拢，是因为正在拍摄一个电影场景。
这时候一只手放在正在走路的清水川澈，肩膀上。
“呃，我不是道歉了吗。”川澈看着逼迫在面前的光头导演，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光头从上至下扫视了川澈一遍，目光像是看着一块待雕琢的璞玉。
“您好！我是井上丛生，职位是一名导演。现在正式邀请您来当我电影里的男主角；我知道这有些突兀，还请不要介意。我的梦想是拍出一部让自己，也能沉浸去观看的电影！”
光头一脸诚挚，甚至加了敬语：“至今为止，都有在一直朝着梦想努力。说完了我，想必你应该有很多疑惑吧。如果要问为什么，是你的形象气质、各方面等等都很符合我心目中的初见。之前去寺里求过签，签上说我会在拍摄过程中遇到贵人。想必就是你了，没拍过戏？没关系！我会帮助你习惯，并交付必让你......十分满意的报酬！”
“我真的可以么？”川澈一怔，下意识的说。
简简单单放个学，没想到居然被导演看中了。
形象气质，各方面都很符合初见？怎么听着这么像一见钟情。
“请相信我的眼光！顾虑学校的话我会帮你沟通。”井上丛生拿来一套武士服：“人靠衣装。你先把这套衣服换上，摆出十二分的认真态度来，我保你成为今后大红大紫的演员！”
说得口干舌燥，井上丛生顿了顿，“可以不用着急，你先思考一下，期待你的答案。”
这太诱人了，想想在荧幕里出镜，好像也不错。
是什么题材？男主角是个武士......其他好像还没说。
现代的武士，如果支线是校园恋爱，岂不是能和漂亮的女孩子搭戏？
不过川澈自己更青睐于小众运动类型。比如跑步，开场一个成熟稳重知心大哥骑单车追上奔跑的你，问：“你喜欢跑步吗！”
答案当然是......
“抱歉，学业实在是繁忙。”
川澈摆了摆手，果断拒绝，背着书包快步走远。
看着走远的川澈，井上丛生张了张嘴：“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回来了。”
回到家，换鞋。川澈来到客厅里面。
戴着蝴蝶结、穿着熊耳睡衣的红发少女正盘腿坐在垫子上，拿着手柄，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
“哥哥，欢迎回家！”
看见川澈，少女立刻起身。
“坐的太近了，要离屏幕远一点。”川澈蹲下身，把垫子拉出了一些，“坐太近你的眼睛会变近视，近视以后看什么都会模糊的。那滋味可不好受，看谁都带着一层滤镜。”
“知道了哥哥！”少女帮忙把川澈的书包放在沙发上。
她是川澈可爱的妹妹，名字叫做清水樱祁，今年十六岁。
爱好是看番、打游戏和宅家吃零食。
差点忘了，还有睡觉。
“那你继续吧，我去做饭。”川澈摸摸她的头，走进厨房准备切菜。
“哥哥......别走。”
忽然被叫住了。
“我在、我在！”
听到呼唤，川澈立马飞也似的杀回来。
看了看，屏幕上一个大大的“死”字，他顿时明白了，这是卡关了啊。
“我想请教一下，这关怎么过啊，哥哥。那个Boss总是趁我不注意就秒杀我。”清水樱祁露出期待的表情。
果然。
川澈顺势坐下，拿过妹妹手里的手柄，上面还留有少女掌心的余温：“这关不能硬抗，要磨血，有个很无赖的方法是。一边挥刀一边往左边按闪避，Boss会追不上你，不过要注意它的第二形态，霸体且有着秒杀技。对付第二形态，要换一种打法。”
经过川澈一顿操作后，屏幕上的武士挥刀从天而降，落在Boss的脖子上，一刀抹除！
哀伤的曲子响起，这是个关键Boss，斩杀以后会触发一段剧情。
青梅竹马变成的怪物被武士主角一刀斩杀，临死前变回那个青涩的少女，躺在怀里抚摸武士坚毅的面庞。
说出的只有“再见”两个字。
武士站在原地好一阵子，似乎是在缅怀，缅怀他那已经回不去的青春。
“哥哥，好帅好帅！”
清水樱祁沉浸在剧情里，待结束后，双眼冒出星星，这是她只对哥哥会露出的崇拜目光。
果然打出高光操作来，有人夸是最舒服的。
“好了。休息一下吧，你已经玩了很久，手柄也需要休息一下。我去做饭，今天买了你爱吃的菜。”
“嗯嗯，那我们吃饭吧！”清水樱祁关掉屏幕，搂住了哥哥的手臂。
——川澈快要十八岁了，身高一米七五。
妹妹樱祁的身高要矮一些，不过她从来没透露过身高。也没正式量过，就连川澈也没有一个准确数字。
“菜还没切，还要再等等。”川澈觉得这样切菜不太舒服，于是想松开。
清水樱祁轻易不撒手：“哥哥是笨蛋吗？我已经做好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桌笼掀开，果然是一桌已经做好的家常菜式。
川澈拿筷子尝了尝。
——忍不住惊叹：“味道超好！感觉比那家餐馆的味道都好。”
平常在家里妹妹都不怎么下厨的，是川澈不让她下厨。
之前有一次油炸开，很危险，要是被烫到了估计能掉一层皮。至于那家餐馆，偶尔川澈会带妹妹下馆子，也只光顾那一家。
“哥哥喜欢就好，那么我开动了。”
在川澈看来妹妹的吃相很优雅，连咀嚼吞咽下去都是经过很多下，动作幅度不大。
刚开始看到妹妹这么咀嚼，川澈还以为她吃饭要很久。结果意外的在正常范围内，甚至有时候比他还快。
不管了，事情千万条，干饭第一条！
每天放学回家，川澈都是第一时间直奔厨房做饭。
他太喜欢这世界的食材了。
蔬菜新鲜的像是刚从地里摘下来，水果也鲜嫩的很，咬一口丰富多汁。
“妹妹的厨艺太棒了！”清水川澈吃完，再一次赞叹。
在家里，他都是直接叫妹妹。因为樱祁对自己的名字有点敏感，不太喜欢被直呼全名。
川澈是例外，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不喊全名。
“是妈妈教的好啦。”清水樱祁吃完，主动揽起碗筷，扔进了厨房里的......洗碗机里。
“妈妈她，真的很好啊。”凭着记忆，川澈由衷的说。
清水川澈在十六岁那年已经父母双忙，母亲陪伴的时间相对更多一些，所以记忆里一想起母亲都是满满的温暖。
“我回房间去画画了。”清水樱祁顿了顿，“等我画完，就陪哥哥玩游戏！”
“好，去吧。”川澈拿起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
现在的川澈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他的原名字叫做王铁，独生子女，低保家庭。
所以在原来的世界里，他为了生计迫不得已从高中辍学，早早的成为了一名打工人。不过一直没放弃读书，最大的爱好也是读书。
刚开始很累很苦，不过后来渐渐习惯了，他也就边看书边努力工作着，期待攒够钱以后考个大学，体验一下同龄人该有的生活。
好景不长，由于工作环境有毒，他在一次工作中突然晕倒，被送到医院以后才发现是癌症晚期。
万念俱灰的王铁在深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填写了一个网站上的“来生诉求”。
网站的照片是《你的名字》里面三叶的台词：“来世请让我做东京的帅哥！”，他还加了一条，“希望有姐姐或者妹妹。”
“您的请求已受理。”网站弹出一句话。
本以为是恶作剧什么的，没想到第二天醒来以后，王铁惊讶的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帅哥。
而且，真的来到了东京！
离去双亲留下的财产足够从高中读到大学，再到毕业，更别说还有一座独栋别墅样的房产。
可以说是小康家庭了。
窗外伸出翠绿的新芽，那是川澈新养的小草，寓意是希望它能陪着自己一起成长，他走过去给小草浇了浇水。
有了机会，这次必然要度过一个快乐的高中，还有之后的大学！
他暗暗握了握拳，还有这么可爱的妹妹，一定要好好珍惜。
**
第二天早晨，川澈自动的醒了，只要达到每天八小时充足的睡眠他就会这样。
简直就是人体闹钟。
妹妹清水樱祁还在睡着，川澈出门买了点早餐回来，看见有些黑眼圈的妹妹坐在镜前。
“昨晚是不是熬夜打游戏了。”川澈轻轻叩击在妹妹的小脑瓜上。
“早啊哥哥。”妹妹打了个哈欠，自顾自的进了卫生间。
清水樱祁不想上学，也不用上学。川澈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原主有些记忆是消失了的。
“吃完早餐以后再睡会儿！不可以打那么久游戏了，还有要关好门！除我以外的陌生人的敲门一律不许开。”
川澈带着自己的那份早餐站在门口，叮嘱道。
“知道啦哥哥！”
听到回应以后他才出门，踏上了上学路。
路上的车辆穿行而过，穿着一身高中制服的清水川澈，很正常的站在街边等着红绿灯。
绿灯了，他走过去。
刚穿越过来难免有些不适应，比如如何处理原主的关系、还有如何规划之后的生活之类的。以及原主到底发生了什么？
穿越过来的前一天记忆，川澈想不起来。
不过博览群书以后，他的接受能力也变得十分强大。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钻研了一晚，推敲良久，最终还是决定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按自己的性格。
会被拆穿么？绝对不会的。
因为......
“嘿，同学。能不能帮我个小小的忙，我的业绩就差一条灵魂了，我是说......能不能把你的灵魂卖给我。”
伪装成学生的不知名魔鬼说。
川澈偏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同样穿着学生制服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
说曹操曹操到。
“吃早餐了吗。”川澈问。
他愣了愣，笑了。
“没。”
川澈把没吃完的早餐递过去：“不用谢。”
“不错。”
他接过，狼吞虎咽的吃着，丝毫不在意吃相，仅剩半点的早餐到他的手里忽然变成色香味俱全的......一根玉米。
川澈站在路中心，向前和向后看去。
飞鸟停止扑翼、广告牌的灯光不再闪烁、飞驰的车辆刹在他的面前，被他轻而易举的就绕过去。
耳边听不到一点儿杂音。
世界，寂静。
“这就是魔鬼的力量么？”川澈心说。
仿佛站在世界中心的舞台，忽略旁边一个在啃玉米的。无数聚光灯打在身上，川澈闭上眼睛......而后又睁开眼睛。
对着台下，手上结出术式，缓缓合掌。
他下意识的喊出了那句：
“地爆天星！”
第二章 所以我白跑一趟
然后天上真的集结了一颗超大的陨星，吸力强烈，所有的车辆、建筑、路灯广告牌都被吸了进去。
感受到吸力，川澈立刻给了旁边的人一拳。
天上的陨星即刻崩塌，那其实是幻象。
车辆开始流动、飞鸟振翅上空、广告牌上出现一个当红的明星，介绍自己代言的产品。
“啊啊啊啊，好痛！”
“我没用力。”川澈淡淡地说，“别演了。”
魔鬼捂着头，然后又把手放下来，嘻嘻笑道：“没想到吧，其实是我装的！”
“好棒好棒，真是没想到。”川澈鼓起热烈的掌声。
趁着时停的功夫，他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正则高等学校，是一所私立的高中，川澈在这里读书。
他看了看手上的表：“待会儿上课了，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懒洋洋地语气。
川澈这才正式看了眼今天的魔鬼。一头银发、身高比妹妹高一些，穿着一件蓝色的学生制服......领带打的笔直，踩着一双黑色帆布鞋。
这副打扮妥妥的学生样。
川澈：“你如果现在告诉我你要跟我一起进去，我也不会感到太过意外。”
“正是。”他弯下腰，擦去腿上的灰尘，而后站的笔直：“初次见面，川澈君，我的名字叫做“月夜见”。请多多指教。”
眼前这个名叫月夜见的魔鬼，是川澈在穿越过来的第二天遇见的。
那时候他刚经过一晚纠结，得知第二天要上学，于是顶着老大的黑眼圈走在路上。
路上行人都避让，只有一个人拦住了他，轻声说：“我知道你的秘密哦，王～铁。”
瞬间，震撼川澈一整年。
那一天，川澈坐在时停的高楼上向下俯瞰。万千的建筑，繁华的都城，尽在眼中。
魔鬼漂浮在他的面前：“不用紧张，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我的嘴严丝合缝，你要是还不放心，可以用深渊里的恐鱼线来缝上我的嘴......那是世界上最坚韧的线。”
然后他就真的给了川澈一串线，且已经串到针眼。
魔鬼张开手臂：“可你要知道，根本用不着那串线。我要保守的秘密，整个世界都窥探不得！”
“啊这。”
川澈跃跃欲试的拿起线。
魔鬼脸一黑：“你居然不相信我。不过替你保守秘密是有条件的，你需要经过我的考验。”
川澈：“为什么非要保守啊。现在除了你知道，还有谁知道？难不成，你想弄的天下皆知我是穿越者？”
“如果我不帮你保守，迟早有人会知道的。”魔鬼故作忧伤：“到那时，把你抓走什么的，或者毁坏你的生活，可不关我事。”
想象着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川澈当场就身体颤抖了一下，“你还是帮我保守吧，考验是什么?”
“暂时没想好。不过七天后我会再来找你的。”魔鬼托着腮，笑容玩味：“姑且提醒一下，川澈君。你的到来可是一只能扇起风暴的蝴蝶，如果在这个世界太过耀眼，比如上电视什么的，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风暴。”
老师在讲台上，讲的什么？
完全......听不见啊。
清水川澈坐在教室里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上，心乱如麻。他的同桌是月夜见，那个银发的小魔鬼，果真进学校里来了。
五分钟前他大摇大摆的走进教室，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班上的学生，跟川澈原来的同桌决斗了一番，赢得胜利。
同学们对此视若无睹。
“你怎么老是盯着琉璃小姐看。”新任同桌月夜见拿手肘撞击旁边的川澈。
“好看呗。”
川澈不理他。
事实上川澈没有故意去看琉璃小姐，他是在看黑板上的知识。好看的女孩子固然重要，但在高中时期，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真的吗？原来川澈君也觉得琉璃小姐好看。”月夜见张大嘴巴，“好巧，我也这么觉得！”
“好了，我不看了，别打扰我学习。”川澈翻开书页。
“在川澈君心里，琉璃小姐有多好看？”魔鬼的声音像是有股魔力，一下子点燃了川澈心里的火苗。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啊！”川澈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这下子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好歹也是进过厂的打工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川澈毫不害羞的坐回去。
“如果告诉你......她是狐妖呢？”月夜见低声说。
“真的假的，那岂不是更棒了！”川澈一拍桌子，又站了起来。
“清水川澈！”老师青筋暴跳，捏着书页：“出去！不要影响课堂上的秩序。”
走廊上。
来来往往的人视线落在罚站的川澈身上，他这才感受到一阵阵的羞耻。
“月夜见。”教室里，老师又青筋暴跳，“去和川澈一起站着！”
“你是不是故意的。”
川澈默默的罚站，旁边月夜见坐在老板椅上喝着大杯可乐，发出享受的声音。
来往的人对这大胆之人视而不见。
“你想把我美好的高中生活毁掉。”川澈口干舌燥，他想喝可乐。
一杯可乐稳稳的落在手上，川澈扭头，看见月夜见举起可乐杯。
“干杯！”
**
体育课。
体育老师分配了一些任务后就走掉了，川澈和月夜见坐在草坪上。
川澈：“所以说考验到底是什么？”
“看到那个鬼鬼祟祟的人了么。”月夜见伸手指着一个方向。
川澈看向那边，一个黄毛在体育场上漫无目的游荡，目光不时地停在各人身上。
“他的真身是妖怪犬神，正在寻觅猎物。一旦他锁定猎物，便会上前张开獠牙，将其咬死。当然，他会先以各种理由诱拐目标，到一个隐秘处。”
川澈：“考验是......阻止他？”
“不啊，我只是给你指出来了。我的考验可没这么低级。”月夜见淡淡地说，“每年的死亡人数里，差不多一半的人都死在妖怪的手上。妖怪和人一样需要进食，也有些妖怪是为了玩弄。”
“......”
这居然是一个奇诡世界，存在妖怪。虽然早有准备，不过听到以后川澈还是愣了好一会儿。
“很奇怪么？”
月夜见站起来拍拍屁股：“人一生要吃掉数之不尽的食物，臂如牛、羊、猪等。只不过妖怪的食物恰好是你们罢了。”
看他要走，川澈连忙叫住：“喂，你不做点什么吗？就这么看着他寻觅食物......看着无辜的人惨遭毒手？”
“啊？”月夜见回头，淡淡地说：“我是没解释的明白么，这很正常的一件事。如果我不说你甚至都不知道，有什么必要去管呢？或者说......你有什么底气去管？”
“妖怪吃人，而我是人。老师虽然让我罚站，但他没给我记过，还送水给我。”清水川澈站起来摩拳擦掌，活跃身体。
“还有以前看过的书，那些主角们已经印刻在了我的心里。”
试着挥了一拳，原主还是有些锻炼的，一拳下去至少有些威力。
“而你，你看到了却不管，你在我心里就划分为了屑魔鬼。我没办法谴责你，只能画个圈圈......”
“呵，我没说不管啊。”月夜见淡淡地笑了。
**
偏僻的教材室里，堆放着如小山般的体育教材。
两个人一前一后推开门，进入。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说琉璃小姐找我？”
壮实的男生走在前面，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黄毛已经张开獠牙，垂涎欲滴。
“久秀，说话啊。”黄毛的名字叫做久秀，平时是个墙头草样的人物，哪里需要哪里搬。
他不耐烦了，转身：“琉璃小姐在哪里，你这混蛋是不是骗我！”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路过的老师推开门，看到壮实男生正在揍黄毛，直接把他们驱赶了出去。
当清水川澈赶到时，什么也没发现，扭头看向月夜见。
“啊...出了点变故。”月夜见眨了眨眼，“你喜欢的琉璃小姐......已经收拾掉犬神了。”
第三章 千万不要一时脑热
“她那么可爱娇弱，是怎么收拾掉犬神的呢。真的很好奇啊......是不是吃掉了？”月夜见趴在课桌上，喃喃地说，“如果真是，她可真不挑食。”
清水川澈：“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这句话已经说了不下五遍，不要诋毁琉璃小姐在我心里的美好形象行不行？在你眼里是个人都是妖怪变得。”
“我可是魔鬼啊，我说的话你都不信吗，还有，我不信你不好奇。”月夜见伸了个懒腰，忽然放低了声音：“要不要放学以后，我们跟踪她看看？”
“你这是痴汉行为！”
川澈的目光落在前排。
那个名字叫做矢泽琉璃的女孩，穿着一件基础款学生制服，安安静静的坐在前排的位置上。
川澈注意到她是在穿越来的第三天，他帮老师拿书的时候，她不小心撞到了。书本散落一地......在捡的过程中，川澈触碰到了她的手。
没有任何绮念。她很快缩了回去，朝川澈笑了笑，笑容温暖。
然后川澈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矢泽琉璃，是班上的文学委员。
对她的初印象是，笑容很甜。川澈前世就特别喜欢笑的很甜的女孩子，因为总感觉对视一眼就被治愈了。
一定要找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子当女朋友！
在无数个黑暗的夜里，他都靠着这执念挺过来。
“还是算了，我还要回家照顾妹妹。”清水川澈趴在桌子上，“妹妹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连个伴都没有，可能每天就眼巴巴的等着我回去跟她一起玩。”
月夜见：“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哥哥。”
“废话啊。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是我的亲人，也只有她愿意相信我。我不对她好，就没人对她好了。”
月夜见：“可妹妹总有一天会嫁出去。”
“她男朋友我会好好把关。如果她男朋友对她不好，我就带着你上门教训他。”
“诶诶，你教训就教训，干嘛带上我。”
**
放学了。
清水川澈和月夜见并肩走在放学路上，已经是黄昏，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自回家。
霞色的光照在月夜见的脸上，令他的脸上灼烧一块。
川澈当场把矿泉水泼在他的脸上，才止住了灼烧。
“为什么黄昏的光会灼烧你？”
月夜见：“我属于夜晚。但是由于太强了，所以白天也可以正常出来走动。黄昏是光暗的交界线，处于黄昏，我就不可避免的会被灼烧。你可以理解为冰与火之间的夹缝中，不过也没事。”
“疼吗？”川澈问。
“习惯啦。”月夜见抹抹眼泪：“像我这样的老鼠，只能潜藏在黑夜里，潜藏在下水道里。一旦瞧见光，便不可阻挡的会燃烧起来......这个世界有很多人不喜欢我，他们都恨不得我消失。”
川澈半开玩笑说：“那其中一定有我。”
视线中，忽然明晃晃的闯进一个女孩，黑鞋白袜，穿着裙子。
是矢泽琉璃。
她好像在等待什么人，站在路灯下。
“她可能要行动了哦，猜猜她的目标会是谁。”月夜见看到她，光速止住眼泪，拿手肘撞击川澈。
“......”
清水川澈紧了紧书包，朝相反的路走去。
“喂！怎么轮到她你就不管了？”身后的月夜见大喊，“你不是正义的朋友吗，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个无辜的人被她吃掉哦！你管不管？”
“你好烦。”
越想越气，川澈倒回来给了他一个暴扣。
“我错了，呜呜呜呜。”月夜见蹲在地上抱住头。
“真的......会有人死吗？”清水川澈忽然说。
“那当然，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不，我是说，真的会有人被琉璃小姐吃掉么？”川澈斟酌着语言，他不太相信矢泽琉璃会那么残忍。
“安啦。我骗你的，有好妖怪也有坏妖怪，她那么漂亮，肯定是好妖怪，对不对。”
“对对对！”川澈点头如小鸡啄米。
“对啊......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月夜见挥手，“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还有这种好事？
清水川澈听见，顿时喜出望外。
他总觉得跟超自然的事物相处久了，再回到现实中就会麻木起来，那样就离快乐的平凡生活越来越远了。
“来真的啊......”
看着消失在拐角的人影，川澈轻声说。
第二天上课，同桌的位置果然空缺出来，也没人对此有异议。
清水川澈喜提单人座位，可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矢泽琉璃也没来。
整个上午，他都心不在焉的，因为没人在意这两个消失的人，有种诡异的氛围。
正常人遇到同学失踪至少都会有反应的，除非，他们根本不知道存在这个同学。
“你们多少给点反应啊，文学委员消失了，管都不管？”清水川澈坐在座位上，看向窗外，叹了口气。
**
掀开日历，日期是2019年5月15日。
也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15天。
晚上，已经逐渐适应生活的清水川澈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书。
心里想着的却是失踪近八天的矢泽琉璃......和月夜见。
“哥哥，是不是有烦心事。”
坐在垫子上的清水樱祁忽然说了一句。
“嗯。”
川澈没否认。
“那就去吧。”
清水樱祁放下手柄，缓缓来到哥哥面前，摸了摸他的头。
“不可以留下遗憾的哦！”
“好，我明天去。”
清水川澈合上书，这大半夜的，要找一个神出鬼没的魔鬼简直难如登天。
“晚间新闻报道，今夜十一点，逢魔之时将来临。因此实行宵禁，请广大市民注意安全。”
今晚妹妹早早的就睡了。电视里播放着新闻，起初川澈还不在意，转眼间时间来到深夜十点五十。
窗外，路上真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逢魔之时？”
感觉世界变得突然陌生起来，川澈在记忆中检索，发现关于这部分的记忆也消失了。
只能想起，这是一个特殊的时刻。
“还是谷歌吧。”
输入“逢魔之时”点击检索，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去年的新闻。
清水川澈点进去，发现同样是5月15日，只不过是2018年。
“逢魔之时，百鬼夜行。”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其他搜索到的信息也只有这一句话，清水川澈觉得有些疲惫，想上床睡觉了。
路过窗口时，偶然一瞥。看到的景象却让他目瞪口呆。
血红色的一轮弯月挂在天空上，东京都的最高处东京塔上，笼罩着一束通天光柱。天空散发着血色，极远处传来震动声，似乎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从那边过来。
下雨了。
滂沱的大雨中，清水川澈看见一身黑衣、带着斗笠的“人群”在马路上缓缓移动，不知去向何方。
百鬼......夜行？
尘封的记忆骤然打开，“逢魔之时”原来是条分割光暗世界的分割线......川澈按着额头，大量的记忆涌入，让他头疼欲裂。
从5月15日开始，直到10月15日的凌晨十一点到早晨五点。
这是这个世界，每一年必然的“逢魔之时”。
逢魔之时开启时，以东京塔为中心，百鬼开始沿街游行。
“呃。”
见家家户户都关了灯，清水川澈也麻利的关了灯，震惊归震惊，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所以，这百鬼夜行，有什么影响吗。躺在床上，川澈反而觉得比往常睡的更香。
你说他们要是大吵大闹，可能还会影响超大，可他们只是默默的逛街，那就随便他们呗。
可是，睡不着。
“我就偷看一眼。”没见过大场面的打工人清水川澈趴在窗边，看着底下的百鬼夜行，感觉脑内的三观也随着大雨的冲刷而被冲刷。
不得不说，还挺好看。
那只头生双角的鬼，你偏离队伍了！快回去！
川澈有强迫症，看到掉队的人就心里痒痒。
忽然，视线之内。一个黑衣人摘下斗笠，露出银色的头发，转过头，伸出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噤声。
是月夜见！
他混在百鬼里，
川澈瞪大了眼睛。
这时，炸雷声响起，刺目的电光打在东京塔上。震耳欲聋的声响中，月夜见明显发现了川澈，露出邪魅一笑。
他一把掀开前面黑衣人的斗笠，露出一头黑发。
那居然是失踪已久的矢泽琉璃。
“卧槽卧槽卧槽！”
清水川澈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打开窗户，猛地跳了下去。
第四章 喜欢安静地看书
滂沱大雨中，清水川澈从二楼稳稳的降落在......一个草垛里。
这草垛是原主放的，仿照某个游戏的信仰之跃，里面垫了软垫。
即使这样，川澈也还是摔破了手臂的皮。火辣辣的疼暂且不管，他从草垛上爬出来，全身沾满落叶，像是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那个女人。
“哎呀呀，这是谁。怎么这么不小心，摔疼了吧？”
银发的月夜见缓步走过来。
“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有这种事！”川澈看了眼，只有他一个人过来，“琉璃呢？”
“她啊？加入百鬼夜行了。”月夜见说，“现在队伍可是很壮大的。有大天狗、河童、犬神、不知火什么的，我觉得你也可以加入。”
百鬼夜行中的人类？
川澈不由得想起一句话：“雨夜中，百鬼夜行，有人混迹其中，乐此不疲。”
**
“琉璃小姐，她怎么了？”
混在队伍中，穿着黑衣戴着斗笠，清水川澈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个妖怪，这斗笠和黑衣是防雨的。
前方的琉璃小姐款款走着，穿得竟然还是一双高跟鞋，即使是朴实无华的黑衣也遮不住她的好身材。
试过叫她，没反应。
“百鬼夜行，你可以看作是一种仪式。仪式一旦开始，就无法由他们自己终结，只能等待结束。”
月夜见倒是比较欢脱，不时的摘下别人的斗笠，露出让川澈心惊的面容。
有红脸的罗刹，像是从画像里走出来的；还有本体是一根竹子的，全靠竹竿撑起衣服来。
“目的地是哪里？”
川澈死死的搂着月夜见的脖子，这时候反倒是魔鬼比较可爱一点。
“东京塔。”月夜见回答道，“他们从东京塔开始，分成五个区去游行，而后按照既定的路线再返回东京塔。到那时，仪式就结束了。”
川澈心里想象着凌晨十一点，人们熟睡的时候，东京塔下却站着五队妖怪，个个黑衣头戴斗笠，场面奇诡。
按道理应该是东、南、西、北，四边各一队。还有一队是去哪里？
高耸入云的东京塔矗立在远处，底下已经集结了一大批妖怪。
在这个平行世界里，东京塔奇高无比，仿若通天，也是整个东京都最高的建筑。
“到了。”
月夜见一推他，低声说：“戴好斗笠，就不会有人认出你，我会给予你月夜的力量。尽情去参加......百鬼的盛宴吧！”
清水川澈回头，看见月夜见融入在队伍中，重新戴上了黑衣斗笠。
他是逆着队伍走的，百鬼们碰到他纷纷避让开。
月夜见要去哪？
重要的不是他要去哪，是现在怎么办？
只是回头的功夫，琉璃小姐也不知道去哪了。
川澈现在心乱如麻，只能跟着队伍走，直到队伍忽然停下来。
前方，有关卡似的建筑，两个双角的妖怪站在关卡外面，对进入的妖怪进行检查。
川澈敢肯定这建筑平时是绝对没有的，原来百鬼夜行真的是个仪式。百鬼们游行完，就全都进入了里面么。
他仰头，看见天空上的一轮深红之月照耀着，红色光芒撒向大地，给在场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妖异的红光。
“不符合条件......请再夜行五天。”川澈听见前面的冷峻声音。
按夜行的次数来判断能不能进入？川澈心道不妙，他哪里夜行过，他甚至都不是妖怪。
他想逃，可身后的妖怪众多，一层一层拦住了他。
长长的队伍，轮到川澈了。左边的双角妖怪把手按在川澈的肩膀上，川澈平静地站直身体，等待一会儿后，双角妖怪发出疑惑的声音。
“诶。”
川澈淡淡地说：“怎么？”
其实他心里很慌，刚才他多次试过脱离队伍。结果每次都撞在同一个壮汉身上，抬头一看，壮汉小山似的身躯像是金刚菩提，他怒目圆睁：“别插队啊！”
大哥我只是想走，这位置让给你不行吗？
越是慌，川澈表面越是平静，这是他身为两年的打工人磨练出来的心态。
“他怎么了？”
右边的双角妖怪见同伴迟迟不语。
按住川澈的那只妖怪回过神来，深呼吸，做出迎接的手势：“大人，请进。”
待川澈进入之后，两只双角妖怪被轮换下来，两只竹竿妖怪上去站岗，继续检查。
夜路上，两只双角妖怪脱下黑衣。
“刚才那个？你为什么叫他大人。”其中一只问。
另一只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告诉他：“他的夜行天数是......十年。3666天。”
**
雨停了。
进入之后，迎面走过来各式各样的妖怪......穿着各异的服装。有艳丽的和服、普通的学生制服、西装、甚至还有......武士袍。
川澈粗略一看，就已经被巨大的信息流冲击了。
一条大路，两边诸多店铺。
人太多、太杂了。不对，是妖怪太多、太杂了。
妖怪们相互交谈、举杯庆欢，围绕在一座座店铺前，就像是乡下的聚会。可店铺里卖着的却都是都市常见的东西，有手机、手表、音响什么的。
川澈对电子产品感兴趣，所以只逛了与之相关的店铺。剩下的各色店铺也有卖化妆品的，好几个魅惑的妖怪在那里试妆，颜值爆表、身材出乎意外的高挑。
除了身后的尾巴、还有头上的耳朵有点奇怪以外，其他和人类别无二致。
川澈在一家店铺前站定。他不敢脱掉黑衣斗笠，还好也有很多没脱掉的，不会显得太过异类。
这居然是一家书摊。
卖着《聊斋》、《西游记》、《山海经》等，书面和书页都是很有年代感的纸张。
随手拿起一本《海那边的人类》，川澈翻了起来。
故事讲述的是一群妖怪在一座只属于妖怪的岛上生活着，妖怪们本领强大，可心性平和。书的第一句话就是，“每一个妖怪，在出生时都是温柔的”。
它们就是一群温柔的妖怪，在岛上平静的生活着，偶尔眺望着海那边的人类城堡。
每到重要的节日，妖怪们都会聚集在岛上最高处，观看海那边的聚会。它们惊叹于升上夜空的焰火、还有灯火通明的街道，惊叹于繁华。
可迫于大海，只能远观。
某一天，海那边的人类忽然派遣船队过来......原来人类们早就发现了这座岛，他们来是想邀请妖怪们前往陆地生活。
繁华的城市，让妖怪们流连忘返，可好景不长，战争忽然开启了。
烽烟滚滚、繁华落幕，战火取代了焰火。
通过船只，越来越多温柔的妖怪们纷纷加入了海那边的战争，站在不同的立场。
每个妖怪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有人类的，也有妖怪的。
它们再也不是那个小岛上碰到会相互打招呼的关系了，它们用强大的本领攻城掠地......它们成为了最强大的武器。
结局是，妖怪中最后剩下的一个幼生妖怪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海边。
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川澈站在摊前，一动不动。老板是个憨厚的妖怪，一看面相就是，也不打扰他。
再拿起一本《西游记》，全称是《一个人带着四个动物的旅途》
这是，什么译名？哈哈哈哈哈哈！
川澈忍住不笑，翻开来看。
书本编写的语言用的是通用的本地语，凭着记忆川澈很容易就看懂了。
和记忆中的有些出入，臂如沙师弟变成了憨憨的牛，川澈一想，任劳任怨的背着行李，可不就是牛么。
还有女儿国变成了男儿国......这算是魔改了吧？
不过总体而言还行，翻译的算好了。
“老板，请问怎么卖。”
在异国他乡看见经典名著，川澈起了兴趣。
“0.5个夜行天数。”老板憨憨地说。
第五章 原来我曾经学过剑术
这么便宜？
不对，准入门槛都要那么多天了。
也许这0.5相当于前世的五十块？
清水川澈差点脱口而出zfb还是vx，你扫还是我扫？
前世的电子支付很方便，可就是余额里没钱。
还好刹住了车。这是个以夜行天数为代币的市场，看着面相憨厚的老板，一边推测它是什么类型的妖怪，他一边拿起几本书。
清水川澈：“直接交易吧。”
老板拿出一颗红色晶石，叫川澈拿手指去触碰。
既然能进来，说明自己有一定的夜行天数。假设进入门槛是三十天的夜行天数，花费一天的天数来购买几本书，对川澈来说还是非常划算。
在川澈心里，学习占很大的比重。这也是他对月夜见的离开而感到高兴的原因之一，有月夜见在，他根本没办法好好学习。
这时候有人狠狠的撞了川澈一下。
连道歉都没，直接跌跌撞撞地走向大路。
是一只兔耳的女妖。
抱怨的情绪在看见她脸的瞬间消失，川澈一怔。如果不是有两只兔耳，他差点以为那就是自己家的妹妹。
很像，但仔细观察以后还是有一定的差别。比如发色、瞳色，妹妹是红发褐瞳，而这只兔子是粉发蓝瞳，穿着一件和服。
“交易完成。支付1个夜行天数，购买四本书。”这声音直接出现在川澈的脑海里，另外两本属于附赠。
黑衣斗笠的川澈站在书摊前，又一伙人蛮横地撞了一下。
接连被撞两次，足够震惊川澈一整天，这回是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妖。
“对不起对不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为首的男妖怪已经开始道歉了。
“下次注意点。”斗笠下的川澈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说。
找老板拿了个袋子装书，时间来到凌晨十二点。
川澈随意的逛了逛，发现这些妖怪仍兴趣高涨。
悠远的钟声敲响，所有妖怪忽然退避开一条道路。
一队轻骑经过，为首的妖怪面容英俊，座下的战马精良，穿的铠甲也精良。
川澈默默地站在妖群中，这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玩的怎么样？”不知什么时候月夜见已经站在旁边，看着那支远去的队伍，语气复杂：“很疑惑吧，在想为什么在这里古代与现代交织在一起？骑着战马的士兵兜里揣着手机，而古代的舞姬使用名牌的化妆品。”
“没有。”川澈缓缓地说：“我在想现在这么晚了，我明天可能......要迟到了。”
“不要怕，明天我会把你准时送到学校的。”
月夜见拉着川澈进了一家店铺，里面售卖的全是酒水饮品，他点了一杯酒，同时给川澈点了一杯奶茶。
坐在椅子上，川澈小口地饮着奶茶，味道还不错，这家似乎是酒吧的店铺里面，妖怪挺多。
嘈杂的声音中，月夜见大口地喝着酒，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这里是妖怪的世界，它们在这个世界里和普通人类一样聚会、逛街购物、喝酒、跳舞。可以就用原本的姿态，不用伪装成人，挺舒服的。不过偶尔也会有人进来。”
“人类有人类的世界，那么妖怪肯定也有妖怪的世界。”川澈默默地喝着奶茶，默默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在这个平行世界里，白天是人类的世界，到了晚上就是妖怪们的世界么。
“妖怪们之间也有战斗，走，我带你去看看。”
月夜见起身，朝柜台上的红色晶石努努嘴：“去买单吧。那是支付的方式，我在你身上放了50个夜行天数。另外，进这里的门槛是30个夜行天数，小心不要花掉太多而导致下次进不来哦。”
川澈爽快的买了单，一共一天的点数，包含三瓶酒、一杯奶茶，还有一份小甜点。
看着月夜见吃着甜点，川澈问：“既然能吃人类的食物，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吃人？”
本以为妖怪与人之间最大的鸿沟是食物链关系，没想到妖怪能正常吃下人类的食物。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月夜见神秘一笑。
擂台设立在集市的南端，川澈一路跟随着月夜见来到擂台下，看到已经有熙熙攘攘的妖群站在台下观看。
是正经的刀剑对碰，多少让川澈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妖怪之间的战斗都是只手毁天灭地，从嘴里射出炫酷激光。
然而台上的两个妖怪打着打着，真就一扔刀剑，从嘴里喷出......火焰！
“混蛋！”
被火焰把头发都烧掉的妖怪暴怒起来，口中念念有词，从地上伸出树藤，将喷火的妖怪束缚起来。
它捡起扔在地上的剑，一跃而刺。
喷出火焰的妖怪胸口被刺中，吐出一口血，而后被抬了下去。
下一个上台的妖怪，在树藤妖怪持剑摆姿势的时候，忽然从背后掏出一把手枪，直接一枪命中了树藤妖怪的脑袋。
“大人，时代变了。”
川澈的心里默默响起这句话。
树藤妖怪脑袋开花，被抬下去。握着手枪的妖怪站在台上猖狂啸叫，底下的妖怪们都为它欢呼。
迟迟没有妖怪上去，似乎他们都惧怕于那只手枪。
“轮到你了。”
月夜见一推川澈。
“不不不。”
清水川澈身体巍然不动，让他手无寸铁的上去硬扛子弹？想都不要想！
“那把枪的子弹全是灵类子弹，对妖怪致命无比，可对人什么作用都没，顶多是被蚊子咬了一口。”月夜见低声说，“打赢他的奖励可是二十天的夜行天数，足够你和一位美貌的狐妖度过一夜了。”
“额，”川澈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不听使唤的走上了台。
二十个夜行天数，够买四十本单价0.5的书了！再加上附赠，岂不是突破五十本。
沉浸在书海里，想想都快乐！
站上台，川澈才发觉这擂台是真的高，比他从窗户跳下来都高。
难怪妖怪们战败要被抬下去，川澈从武器架上拿下一把长刀。
武器架是给没有武器的妖怪准备的，不过也有自备武器的，比如面前的这只......狗妖。
或者叫犬神更准确一点？
长刀握在手里，川澈感觉自己真就成为了一个武士。他按住刀鞘，把身体弯的快要贴近地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你看到一个贴在地面的武士朝你冲过来，不要犹豫，直接跑！
“装什么武士道呢！”拿着枪的犬神大肆放狠话，“我待会儿就把你的脑袋一枪崩碎！”
川澈不管他，继续弯曲身体，直到身体无比贴近地面以后......脚一蹬地，拔出长刀，闪电般冲了过去！
前世身为一个打工人，什么脏活累活川澈都做过，也不怕放狠话。
而原主曾经跟随一位剑道师父学习过，学习的还是真正的剑术。
握住刀的那一刻，川澈已经回想起了那些潜伏在身体里的肌肉记忆。
“砰！”
扣动扳机，子弹从枪口中射出。
这只犬神对自己的准度还是有很大信心的，更别说这不怕死的还是直冲过来，躲都不躲。
第六章 战斗结束的太快了
子弹高速射过来，清水川澈的前冲势头不减。
如果真像月夜见描述的，被那子弹命中只是被蚊子叮一口，那么确实没必要躲。
川澈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直接选择了直线突进，他想利用信息差。
在突进过程中他忽然想到，自己这么嚣张的避都不避，很有可能会引起在场妖怪们的怀疑。
毕竟上一个妖怪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但他又想，没事。还有月夜见啊，那家伙可是魔鬼。
有魔鬼撑腰，怕什么。
于是刀上力道加重了些。
子弹毫不偏移地命中川澈的斗笠，犬神看见后心下一喜。
这子弹是特制的灵类子弹，很克制妖怪，仅仅购买一个弹夹就花费了他好几天的夜行天数。
只要撑过擂台，就有大量的夜行天数奖励。
不管斗笠下的是什么妖怪，现在都必然已经崩碎了。
犬神心里已经在想怎么花费奖励的夜行天数了，可对方并没有如自己所想一般脑袋开花。
擦着头过去了？
犬神很快反应过来，再次扣动扳机，连射了两枪，全都命中了川澈的斗笠。
这是他准头最好的一次，三发全部命中脑袋，他想这下就算是神仙也不可避免的会倒下吧？
子弹的确命中了。
可在川澈的感知里，仿佛是被水枪滋了三下，看来这灵类子弹和普通子弹有很大不同。
川澈持刀突刺过去，一刀砍在犬神握枪的手上。
犬神的手臂被巨大的力道震的手抖，枪掉下去。
但他很快发现，手臂上传来的只有痛感，没有伤口，对方用的是刀背。
如果是刀锋，这一刀已经足够让他断臂了。
“我投降！”
犬神果断举高双手，示意自己无害。要是手臂被砍断了，迫于愤怒他还会变身反击。
可既然对方留手了，那也就没必要打了。
川澈皱了皱眉，他确实留手了，因为不想见血。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他都没真正伤过人，他不想轻易越界......因为那会使他陷入麻木。
可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伸缩自如，说投降就投降。
绯红的月夜下，擂台上的清水川澈整个人也变红了，他思考了片刻，从武器架上拿下一双拳套，开始摩拳擦掌。
“虽然投降了不应该打，可你的狠话让我很不爽啊！”
戴上拳套，他一拳冲着犬神的面门而去。
“抱歉！抱歉！”
犬神举高的双手丝毫没有放下，即使被打的嘴角出血，果然是只伸缩自如的好狗。
他心里已经认定这是个大佬级人物，不敢还手。
一分钟后，犬神已经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
清水川澈摘下拳套：“抬走。”
立刻有妖怪上来抬走犬神，川澈觉得自己现在热情高涨，有种在打拳赛的感觉，莫名的很解压。
底下观众情绪复杂，有欢呼的也有默不作声的。
虽然黑衣斗笠打的很爽，可这犬神也太怂了，一直挨打不敢还手，没有丝毫观赏性。
他们还是更喜欢势均力敌，持续白热化的战斗。
观众的反应川澈没有理会，这时候他脑海里响起一句：“擂台守擂一局，恭喜赢得夜行天数五天。”
说好的20天呢？
川澈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魔鬼哄骗了。
“轮到我了，川澈君。”
面容俊秀的银发少年缓步走上擂台，背后附着一双纯黑羽翼。
他站上台之后，整个世界的运转忽然变得缓慢下来，连夜空中的群星都黯淡了一些。
仿佛那个走上来的少年掠夺了星光，或者说，所有的星光此刻都聚集在他一个人身上。
底下观众们所有的目光都放在银发少年身上。
他们欢呼：“大天狗！大天狗！”
对于日本人来说，天狗的存在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在妖怪中天狗也是地位较高的。
天狗中有等级之分，依次为大天狗、天狗、鸦天狗。
月夜见当然不会是天狗，至少川澈是这么坚定不移的认为。
不需要寒暄，川澈早就想揍魔鬼了。对付狗的办法有很多，他在武器架上徘徊摸索，在角落的位置发现了一根棍子，心里一动。
“选择的武器是一根棍子么，有趣。”月夜见心道。
他没有从武器架上拿，而是自己从刀鞘里拔出一把刀。那是寒光闪闪的一把狭长刀，刀身上有铭刻的纹路，锋利无比，一看就是把名刀。
对比之下，自己的武器要寒碜的多，只是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木棍。
但川澈丝毫不惧，摆出战斗姿态：“不知你可否听说过，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打狗棍法！今天就让你......”
“锵！”
一道残影掠过，速度极快。
川澈只听见了破风声，下一刻，他发现自己手上的棍子已经断成两截。
啥，发生了啥？
川澈感觉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了。
“战斗中，选择的武器很重要。”
月夜见站在身后，架刀在川澈的脖子上，淡淡地说：“川澈君的废话太多，选择的武器也太弱，学过的剑术也是半吊子。”
清水川澈：“......”
“如果没有成长，在百鬼侵入之时，川澈君该如何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呢？”月夜见轻声说。
底下观众的欢呼声嘈杂，可川澈清清楚楚的听见了“百鬼侵入”这句话。
他扫视底下的群妖们，这些妖怪会侵入现实？
似乎是真的。不然百鬼夜行的目的是什么？肯定不会是单纯的逛街。
他想，手无寸铁的人类碰到这群妖怪，心里的防线应该会很快崩坏。
**
“还剩......46个夜行天数。”
擂台上守擂一局赢了五个夜行天数，输了一局又扣了七个夜行天数，再加上消费的两个夜行天数。
一晚上什么都没干，就扣了四天，血亏啊！
妖怪集市的街道上，清水川澈站在卖糖人的小摊前，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还剩多少夜行天数。
“川澈君在纠结什么？”
月夜见咬着一根冰棍走过来。
“买糖人啊，樱祁很喜欢糖人的。”
川澈粗略看了看，糖人一根要一个夜行天数......这物价到底是怎么定的？有点崩坏啊。
他朝老板招手：“给我来五个，形状要是最可爱的。”
月夜见先他一步招手：“所有的糖人我全都包了，请使用术法保存好。”
“这里的生鲜产品有专门的术法保存，可以理解为是让女人永葆青春的那种。”月夜见同时跟川澈解释。
“这么先进？你们有没有考虑进厂啊。”川澈下意识地说。
“进厂？”月夜见笑笑，“川澈君以前是社畜吗？”
社畜这词是日本用于形容上班族的贬义词，在这边上班压力还是挺大的，各种意义上的，不单指工作量。
“都是为了生活啊。”川澈撇撇嘴，“以前我的压力特别大，有时候饿着肚子工作。那感觉，就是身心都很疲惫。”
“明白啦。”月夜见踮起脚摸摸他的头：“应该说川澈君的意志力十分强大，我会尽力帮助川澈君保护住美好的一切，这是承诺。”
川澈接过一个大的玻璃柜，里面摆放着各式样的糖人，想来这会让妹妹樱祁开心的：“怎么突然这么感伤，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会失去美好的一切一样。”
月夜见忽然仰头，川澈跟着仰头。他看见天空上的绯红之月，绯红如血。
他心道这世界的月亮，从五月到十月，都一直会是这样的么。
“等等，三点了！”
川澈把玻璃柜放在月夜见的怀里，用力摇晃他的身体：“明天我还要上学啊！快把我送回去。”
第七章 部长：“我想说话！”川澈：“不，你不想。”
“川澈君怎么没精打采的，是身体不舒服吗。”
早晨九点，清水川澈正埋头在课桌上睡觉，经过妖怪集市的一夜后，他实在疲惫得很。
忽然听见声音，他抬起头。
“果然，川澈君的脸色看起来很疲惫。”女孩微微掩住嘴，“要不要...”
清水川澈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只是昨晚熬夜，让我补会儿觉就行。”
站在川澈课桌前正在说话的长发女孩是班长，名字叫做佐藤真子。戴着一对眼镜，气质温柔但外貌中规中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镜封印了颜值。
她的学习成绩是班上第一。
不过对她的印象不太深，平时连话都没几句，川澈嘴上也就有些敷衍。
“那好吧，有什么不舒服的话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或者老师。”
“好的。”川澈点头。
课间，清水川澈站在校园的空气清新处，喝着咖啡。
下节课是测试，他觉得要是再昏昏欲睡可能就要考个不及格了，所以赶忙跑去买了罐提神醒脑的咖啡。
都怪月夜见，说好能消除疲倦的，结果送过来，人就没影了。
还好妹妹收到糖人以后超开心，算是抵消了。
对于糖人的来历，川澈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是提前定制的。月夜见也很尽职尽责，扮演了一个帅气的......快递员，送货上门。
“可爱的美少女，这是你的哥哥为你定制的糖人，有可爱的兔子、小羊、还有小猴哦！”
糖人很新鲜，只是储存的玻璃柜被换掉了，也许魔鬼是不想让妹妹看到这先进的保鲜技术。
川澈喝完咖啡，把垃圾扔进垃圾桶，迎面走来一对手挽手的情侣。
“这里的空气也变得不清新了，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
他心道不妙，赶忙加快了脚步。
作为一名学生，本职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川澈深谙这一点。
所以他对学习不敢怠慢，回到教室后就立刻开始复习起来。
测试时也只顾着埋头解题。好在记忆里的学习记忆没有忘掉，原主也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看到题目很容易想到解法，难度并不太大。测试结束后，川澈预估自己会得个高分。
午间，同学们都在吃着便当，教室里飘逸着饭香味，川澈也拿出妹妹早上递过来的便当——这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以往他都是去食堂自行解决。
妹妹樱祁在便当里加了香肠、荷包蛋、西兰花等，还有些水果，不可谓不丰富。
小小的便当，大大的满足，川澈感觉身心都得到了治愈，味道当然也是极好的。
妹妹的厨艺，一个字，稳！
接下来他开始在课桌上列学习计划。咖啡物理、便当心理，两者混合在一起的效果显著。让他精神振奋，能充分发挥脑海里的诸多想法。
想到什么写什么。
第一件事是：不能在穿校服的时候做容易弄脏的事。
这边的校服非常贵，川澈早上赶路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个水坑，结果把校服弄脏了，心疼好一阵子。
第二件事是：退部。
原主因为学习过剑术，所以加入了剑道部。按理来说川澈每天放学后是应该去社团训练的，但是他赶着回去陪妹妹玩游戏，直接把社团活动抛在脑后。
剑道和剑术有很大的不同，前者以得本为目的，而后者以杀人为目的。
得本就是得分，有效打击正确位置后就可以得分。
虽然现在流传下来的剑术已经失去根骨，可在面对真正的敌人时，还是剑术更强一点。
罗列诸多计划后，就是一一实现了。事实上，川澈认为，从计划列下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开始努力。
于是放学后川澈马不停蹄的来到学校剑道部。
这时候训练室里已经有不少部员在训练，川澈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贴在墙上的四个苍劲书法大字：“制霸全国”。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为专业大赛努力拼搏，其实在记忆里......这就是个剑道爱好者们组建的兴趣社团。
兴趣和专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川澈本身虽然被月夜见称为剑道半吊子，但论实力也能吊打在座的诸位了。
“退部申请？”
正好部长在，川澈也省了时间。
“嗯，学业繁忙，要开始准备升学考试了。”他认真的阐述退部原因。
“可川澈君，你才高二吧。有必要这么快准备么。”肌肉健硕的部长皱了皱眉，“是在社团里受到委屈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我想听你详细说说。”
川澈深呼吸，而后语气坚定的说：“正相反，在社团度过的日子很舒服，但我已经打算要考名牌大学了。已经报了补习班，所以......还请批准我的退部申请。”
“这样啊，明白了。”
部长挥手，立刻有同学递上来两把竹剑，他扔给川澈一把，自己戴上头盔：“川澈，速速穿上护具，你的考试提前了！”
川澈稳稳的接过竹剑，麻利的穿上护具，部长的反应他早有预料，在记忆里部长也时常想与他切磋，可都被之前的原主拒绝了。
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当然要来切磋一番。
训练室腾出中央部分，大部分同学都上来围观了。
握住竹剑，川澈感到有些不同，他仔细深究后发现是战斗的意志不太强烈。
“哈！”
愣神的功夫，部长已经冲上来直击川澈的面门。川澈立刻躲开，但还是被竹剑击中。
为什么提不起战意？
快速进行拉扯、躲闪的同时，川澈心里冒出个大大的疑问。
“等等！”
这感觉太诡异了，川澈立刻举手示意暂停。
部长冲上来按住川澈被击中的地方：“对不起，是我下手太重了吗？”
“不，是你太弱了所以我根本提不起兴趣。”川澈感觉这句话太嚣张太欠揍了，于是临时改口：“不是。我忘记昨晚我熬夜了，现在不是最佳状态。”
“那就改日再战，这退部申请我先给你留着，你什么时候状态绝佳再来跟我战斗。”
那估计得等毕业了，川澈心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部长收下退部申请，现在倒也完成了，可以走了。
“好的，如果学习任务繁重，我可能来不了训练。”川澈说。
部长急了：“训练肯定要来，只是露个脸都好，我只是暂时帮你保管而已！你可以偶尔来几天，学习和运动要合理搭配嘛。再说，我们剑道部新加入了一位同学，非常厉害，你难道不想跟她切磋一下吗。”
川澈言简意赅：“不想。”
为了跟语言协调，川澈已经卸下护具准备直接跑路了。
“好吧，那我只能转告琉璃同学，川澈君已经退部了。”部长摘下头盔，露出遗憾的表情，“听说琉璃同学是学校一等一的美少女，好像还是特意为了川澈君入部的。”
川澈愣住了。
这时候，刚进门的女孩也愣住了。
“部长......请不要说些奇怪的话！还是当着川澈君的面。”矢泽琉璃微微脸红，但很快恢复平静的常态。
“琉璃，你来了！快帮我劝劝川澈君，他嚷嚷着要退部呢！”部长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论实力，学过真正剑道的清水川澈在剑道部的一干爱好者同学里属于尖子，他心里非常明白。
而且清水川澈有种独特的魅力，长得也很帅，自招拢他入部以来，加入剑道部的女孩子明显的增加了。
如果这都不足以说是清水川澈的功劳，那么在他缺席的第三天后，那些女孩子们也纷纷以各种理由缺席......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矢泽琉璃的目光落在川澈的身上：“川澈君，要退部吗？”
川澈微微出神。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剑道训练衣，气质绝佳，手里稳稳地握着一柄竹剑。像是师从名门的天才剑道少女，刚拿着剑从道馆里出来。
当然，川澈出神的原因绝不仅仅是被她惊艳。
昨晚的百鬼夜行之后，矢泽琉璃去哪了？她今天没来上课。
川澈还特意问了班长，班长说她请假了。
结果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该怎么说呢，不会真的是为了我专门入剑道部的吧？川澈心说。
“对啊，他今天气势汹汹的把这份退部申......啊。”部长刚要掏出那份退部申请，川澈立刻上前拿手堵住他的嘴。
部长的话语被强行打断。
川澈按住他的手，塞回去。缓缓地说：“关于我要退部的这件事，澄清一下，是谣言。”
第八章 名正言顺的还礼
为了证明是谣言，清水川澈硬是握着竹剑，待在训练室里训练了一个半小时。
直接训练到额头和脖子出汗，简单拿毛巾擦了擦，又快速投入到训练之中。
这努力的劲看的部长高桥南是心里一震，他一直宣扬的主旨就是努力拼搏，所以才会在墙上挂“制霸全国”。
目的就是为了让同学们有个远大的目标。人如果没有目标，那就少了很多动力。
训练累了，剩下半小时，大多数时候川澈都是在和矢泽琉璃聊天，期间偶尔上去练几次。
他终于知道自己提不起战意来是怎么回事。
归根结底还是剑术和剑道的区别，川澈并不在意得本，他更喜欢持剑挥砍。
可现在对练的那是活生生的同学，又不是什么训练人偶，他要是按打犬神那样来，只怕会被当成不知轻重的混蛋。
就好像你有打职业夺冠的本事，却还是窝在直播平台打游戏......这个例子似乎不太恰当。
不过就是杀鸡用牛刀那种感觉。
和矢泽琉璃的聊天出乎意料的顺畅，川澈本身有见到女孩子会不自在的毛病，多多少少会话题废。但在琉璃面前，却勇猛的好似冲向风车的唐吉柯德，不停的挑起话题。
通过聊天，川澈大致总结了矢泽琉璃的几大特点：温柔、温柔、温柔。
川澈挑起话题猛，矢泽琉璃续起话题来更猛。从喜欢的颜色到喜欢的书籍，让川澈不禁认为，你就算给她一个标点符号，她也能给你回出花来。
这是一个，永远不会让你冷场的女孩子。
待练完时，已经是黄昏。
清水川澈和矢泽琉璃走在回家的路上，黄昏的阳光照在身上，给两人披上一层淡淡地金黄。
不得不说这里的黄昏景色是真的好看，川澈在心里感叹。他站在这里都能看到都港区宏伟的东京塔，高达332.6米。
“川澈君，去过东京塔么。”
矢泽琉璃看着他，忽然说。
“没有，但是现在很想去。”
川澈确实很想，他想调查一下白天的东京塔那边和晚上有什么不同。
“那，带上我吧。”
“好。”川澈下意识地回答。
诶诶诶诶，等下。不对，你怎么也要来。
川澈心道，你不是晚上才进去过吗。
**
矢泽琉璃叫来了计程车。
远远看上去好像离得不是太远，其实还是需要坐车去，这边有一点好就是城市规划的好，路上通畅基本不会堵车。
川澈和矢泽琉璃两个人都坐在后座上，矢泽琉璃把竹剑放在身侧，川澈偏头看向窗外。
窗外大小建筑林立，绚丽的广告牌和车水马龙交织在一起。
前世，东京有着亚洲第一城市的称号，可在这里，东京的影响力似乎被削弱了很多。
就连曾经的“世界第一高塔，东京天空树”都被抹去了。
该不会是我这只蝴蝶扇动了吧？川澈突发奇想。
好像有点道理，他前世只知道东京塔而不知道天空树。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天空树就被删掉了么......这么一想简直细思恐极。
“琉璃，有去过外国旅游吗。”
“没有，什么是外国。”
“就是日本之外的国家。”川澈微微汗颜。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是原主的记忆里，世界的地图除了日本以外，似乎是一片空白的。
矢泽琉璃：“日本之外都是深海，无边无际，好像没有别的国家了吧。”
没来由的想起《海那边的人类》。川澈心里微微一动：“那飞机、轮船呢？你听说过吗。”他说的都是可以渡海的交通工具。
果然，得到了一个没有的回答。至此，川澈已经可以肯定，这里就是那本书上的小岛了。
果然文学取材于现实么。
川澈开始大胆猜测。在这个世界里，东京的繁华、夜晚和科技；可能被削弱、剥夺和抹除了。但是娱乐业还是飞速发展。
那么谷歌呢?
川澈拿出手机，发现谷歌的著作权公司是：日本的公司。
不愧是被深海围绕的小岛。
计程车很快到达目的地，川澈和矢泽琉璃下了车，看见高耸入云的东京塔以及底下热闹的商场。
回头一定要找月夜见问个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川澈在心里打定主意。
两人很顺畅的进入商场大楼。川澈注意到，原本应该矗立在入口右侧的南极桦太犬群像雕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本是日本南极观测队第一次艰难旅途的纪念雕塑，有很大的象征意义。
因为种种原因，叫做太郎与次郎的两只桦太犬，被迫留在条件恶劣的南极里。
可它们竟奇迹般存活，并且等到了科考队的再次到来。
川澈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他以前看了相关的电视剧：《南极大陆》。
来到二楼商场，看到琳琅满目的货架，川澈这才想起自己没带多少钱。
“话说这是单独和琉璃小姐......”回头看了眼穿着常服梳着高马尾显得酷酷的矢泽琉璃，川澈忽然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琉璃，你的竹剑和训练衣好像落在车里了。”
“没关系。”矢泽琉璃微微一笑，“那是我父亲名下的出租车公司，我托司机送去给我的管家了。”
川澈：“呃，好吧。”
“我们接下来，是开始逛了吧。川澈......”矢泽琉璃顿了顿，“君......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我想买学习资料。”川澈想了一圈，没发现家里缺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
家里一直都是妹妹在掌管财务，也是妹妹在为家里添置东西，川澈只要搬东西和提东西就好了。
“楼上有图书馆，正好我也想买一些学习资料。”矢泽琉璃一边走，一边说：“川澈君在班上的学习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有没有考虑过去哪个大学。”
川澈对大学没有概念，是真的没有任何概念，随口说道：“就名牌大学吧，暂时也还没想好。”
“目标是名牌大学么，那要不要和我一起补习。我是说，来我报的补习班，有非常好的老师。”矢泽琉璃说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好啊。”川澈直接答应下来。反正学习是首要目标，为了学习，和美少女一起补习这件事也就可以忍受了。
此乃谎言！事实上，川澈心里现在已经有些飘飘然了。
和美少女一起学习，想想都快乐啊！表现在走路上，川澈走路都是轻快的。
到了楼上图书馆，川澈发现人还是蛮多的。数不尽的知识海洋就在眼前，他直接上去找了本书翻起来。
分类有学习资料区、名著区、小说区、轻小说区。
川澈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一本轻小说上：“男主穿越异世界，经历死亡轮回，经历绝望与悲伤。”
还有一本是：“图书馆里竟然出没性感的兔女郎。”
不多时，矢泽琉璃提着书袋站在川澈的面前：“川澈君，需要的学习资料我都买了两份。一份赠送给你。因为，川澈君很帅气......我很喜欢。”
卧槽卧槽，这种时候应该来点bgm吧！《突然发生的爱情故事》就不错！川澈心道。
在听到前半部分他还想着回去找妹妹要点钱，然后还给她。
听到后半部分直接愣了一下。
川澈义正严辞道：“即使是喜欢，我也不应过分的享受琉璃小姐单方面的付出，这是不对的。这样吧。”
他接过书袋，微微抬头，语气真挚：“抽个时间，给我一个带琉璃小姐去游乐场玩的机会。当是还礼！”
“既然是川澈的礼物，那就。”矢泽琉璃微微一笑，缓缓用手指卷起鬓边细发，绕到耳后。
“定在这周末吧。”
第九章 古事记
“周末......今天是星期四。还有一天，好耶！”回去的路上，清水川澈脚步轻快。
矢泽琉璃本想送他回来，但川澈婉言拒绝了，说是还有点事，矢泽琉璃也没多问，自己喊了辆计程车回家。
川澈还没忘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绕着东京塔走了半小时后。他发现东京塔下面还是有些痕迹的，臂如写满纹路的符篆，贴在隐蔽的角落处。
不知道是什么用途，暂且先收起来。
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了，如果要再深入对比，只能晚上再去一次百鬼夜行。
不过川澈暂时不打算去，他要好好准备周末的游玩攻略。
正想着，一条腿忽然伸过来，想要绊倒他。幸好川澈反应神速、身手敏捷，直接往侧边闪躲。
“啊哈，好久不见。”
月夜见把腿收回去，挠挠头，像个恶作剧的小男孩，站在树下。
他穿的还是快递员的制服。
“什么好久不见，早上才见一次。”川澈不管他，继续往前走。
月夜见跟在他的身后，露出疑惑的表情。
“川澈君，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他跑到川澈面前问。
“魔鬼全知全能，你是个成熟的魔鬼了，要学会自己猜。”川澈虎摸他的头。
“哼，果然是那只狐狸么，让川澈君这么魂不守舍的。我猜是，周末你们要去约会！”
川澈不置可否。其实他心里也在纠结这是什么性质，好像是约会又好像不是，进展太快了，有点缓不过来。
“今天你去哪了，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川澈果断转移话题。
“去做事了啊，不行，好渴。我要请川澈君喝饮料，川澈君来付钱！”
饮品店里，月夜见点了两杯饮料。
“西瓜和草莓，你选一杯。”他晃了晃两只手上的饮料。
“快说快说，快说正事。”川澈急不可耐的催促着，他要了草莓味的。
“还挺好喝。”
“正事就是今天我去送快递了，你看我身上穿的制服，这可是我的工作服。”月夜见叹了口气，“但是他们认不出来，还以为我是来收割的，一个个都吓得四处逃窜。其实我真的是来送快递的。”
“收割？”川澈想象着稻田里，月夜见拿着镰刀收割稻谷，满身脏兮兮的样子。
不对，拿着镰刀的还有谁来着......死神？！
“你收割的该不会是灵魂吧？”川澈作惊吓状。
“正是。”月夜见喝了一大口西瓜饮料，缓缓说道：“川澈君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问了。”
“哦哦，就是为什么东京和我的认知不同......”川澈跟他详细说了自己的疑惑，包括这世界是怎么形成的，还有这世界上是不是只有日本一个国家等诸多问题。
月夜见频频点头：“大致知道了。看来川澈君还是对自己现在的环境有些陌生。”
“嗯嗯，所以需要你告诉我。”川澈点头如捣蒜。
月夜见清了清嗓：“这世界上当然不止日本一个国家，事实上还是有很多国家的。但通往的路都被深不见底的深渊给阻挡了，如果你能去到那里，就会发现环绕着日本国土有一条巨大的深渊。深渊确实阻隔了科技的发展，所以你会发现这里没有以往的那么繁华。因为没有别的国家的人来这里了。深渊也造成了其他很多巨大的影响，比如‘割裂感’。我知道现在的川澈君你，是来自一个相似的世界，有诸多不适也可以理解。
剩下的就待川澈君慢慢发现吧，一下子把全部告诉你，也消化不了不是么。你问我怎么看待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这是个已经千疮百孔的世界。”月夜见看着清水川澈，沉声说：“至于渡过深渊，现在没有任何工具能渡过去，我也不例外。除非......打败我的弟弟。”
“你弟弟是？”
月夜见笑了笑：“他的名字叫做‘须佐之男命’，我一般称呼他叫须佐。和我这个魔鬼不同，他是海神，曾经斩杀过强大的妖怪八岐大蛇。八岐大蛇为祸人间，吞噬妖怪，而斩杀它的须佐，自然也就成为了妖怪们心中的英雄。”
“他在想要你消失的人之列里么。”川澈机械的饮了一口，他在想着事情。
“嗯，他比任何人都更想我消失。他比我高大、比我强壮，比我凶狠比我英勇，其实如果不是出生的时间，他才应该是哥哥。”月夜见说，“我们之间发生过很不好的事情，关系也就变得恶劣起来。最大的分歧是，他认为应该把妖怪们从高天原里放出来，他觉得高天原是神居住的地方，不应作为封印妖怪们的地方。”
“对了，高天原是我的姐姐，太阳女神‘天照’所司理的地方。”月夜见补充道，“很多年前，地上的妖怪们为祸人间，她被人类所敬仰嘛，所以就站在人类的那边。不忍见到生灵涂炭，于是把所有的妖怪都封印在了高天原里。虽然是封印，但妖怪过的应该还不错。”
“现在百鬼夜行，你弟弟已经成功了么。”川澈想起连接东京塔的通天光柱，那光柱通向的应该就是高天原。
书上说高天原是漂浮在云端上的岛屿。
“差不多快成功了，他把百鬼夜行的事告诉当时的掌权者，要求掌权者习惯夜晚的百鬼夜行，并且不要干涉。”月夜见起身，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路上，川澈消化着月夜见所说的一切。
他跟随着月夜见来到海边，望着漫无边际的大海。
庞大的事物就在眼前，不禁让人感叹自身的渺小。
“这大海，比我见过的任何都要凶狠。”
川澈蹲下来抓起一把沙子，看着沙子从指缝中流走，他问月夜见：“你弟弟现在在哪里。”
“被我封印了。”月夜见说。
“那你姐姐呢。”川澈又仰望云端，心想你们三兄妹的纠葛还真复杂，弟弟恨着哥哥，哥哥封印弟弟。
“你姐姐不管管你们两个弟弟吗。”
“她消失了，我和须佐找遍世界，再也找不到她。”月夜见说，“须佐说既然姐姐都不在了，高天原就应该他来司理，他想按自己的想法变革。我不同意，他和我大战一场，但是没有分出胜负。”
“你们两个至高神，打起来得毁天灭地吧？”川澈吐槽。
“我们在高天原战斗，不会影响人间界，但是谁也杀不死谁。”月夜见看着清水川澈：“不过现在有了。姐姐消失之前，留下了她的八尺琼勾玉，留给能杀死我们的人。而川澈君，就是她指定的，能杀死我们的人。”
“这就是我......来这的使命？”川澈有些震惊。
“当然不是啦，川澈君也是个普通的想要过生活的人吧。”月夜见微微摇头，“什么使命，这东西太过沉重，是束缚也是枷锁。其实川澈君的人生，应该由自己决定。原来的那个清水川澈，已经死去。川澈君可以不用有负担，好好按自己的规划生活下去。”
“他是......怎么死的？妹妹难道没有察觉么。”川澈忽然想起。
“那时候我目睹了一切。妹妹其实以为没有死，她做过努力。她是个很好的妹妹啊，川澈君一定要好好珍惜。还有那只小狐狸，她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川澈君不用说，肯定是很好的。”
“我会的，不过具体要怎么帮你。”川澈沉吟了会儿，“你说的八尺琼勾玉在哪儿。你弟弟会.......突破封印么？”
“这是我和弟弟之间的纠葛，川澈君被卷进来的话，可能美好的一切都要远去。”月夜见轻声说，“弟弟埋下的棋子就是百鬼夜行，待到百鬼侵入的那一天，他会破开封印，持着天丛云来和我清算。本来我是想强制让川澈君帮我的，所以才会带你去百鬼的地方。可后来一想，他找上来的只有我，也许我和他同归于尽，以后就再也没有深渊阻隔，东京也会变得繁华起来。”
“说什么傻话，我肯定站你这边的啦。”川澈毫不犹豫说。
他拍拍月夜见的肩膀：“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总算捋清了。妖怪的出现是因为你的弟弟，百鬼夜行也是。那么只要我破坏百鬼夜行，就可以帮到你了吧。”
“是的。”月夜见笑笑。
“虽然没这么简单的，但是我相信川澈君。既然川澈君决定要帮我，我会带你去那里。”
他指着海上，“八尺琼勾玉在那座海上孤岛，这天下间，也只有川澈君你可以进去，并且得到。”
第十章 不要停下来啊！
“月夜见！快来帮我，控制不住了啊...卧槽卧槽！”
“来了来了！”
风浪骇人。
清水川澈坐在一艘小船上控制着帆杆，月夜见坐在船的前头望风，此刻屁颠颠的跑过来。
前方汹涌的海浪。两人合力控制住帆杆后，终于撑过了第一波打来的浪，不至于落得船翻人坠的下场。
海面平静下来，月夜见的脸上显出兴奋。
“我们只要控制好这根帆，不让它折断，凭我的力量足够到达那座岛了。”
川澈呼出一口气，没有说话。他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这种感觉令他极度不适，透着海水的咸腥。
可月夜见挥挥手，他的身上又瞬间变得干燥起来。
川澈微微一怔，察觉到改变，抬头看了一眼月夜见。
月夜见拥有着改变别人的力量，这力量无愧于魔鬼之名，可他自己的衣服却还是湿透的。
川澈：“话说你这个无比强大的魔鬼，为什么要带着我坐船去，是不是有点略微掉格。”
月夜见欢脱的身体忽然僵住，好像被补了一刀。
“阿这...”他挠挠头，像是小孩子般叹气。
“不要卖萌！”川澈虎扑过去，把月夜见身上的湿透的快递衣服脱掉，扔进海里......然后把自己身上干燥的学生制服给他换上。
“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是就算是魔鬼也不能穿着湿衣服。”川澈竖起大拇指，“这样会感冒的。”
“呜呜呜。”
月夜见眼巴巴的望着只剩单薄衣服的川澈，后者经过锻炼还是小有几块腹肌的。
他捂住双眼：“......那你怎么办。”
“卧槽，都是男的你装什么娇羞！”
川澈脸黑着一拳过去，被月夜见躲开了。而后解释道：“我观察到你可以给我弄干衣服，却不能给自己弄干，应该是有什么限制的吧？像是万能的上帝却不能创造出自己搬不动的石头来。所以，我把我干燥的衣服给你，你可以给我变出一套新的衣服来。这样应该可以绕过限制。”
“哦哦，原来是这样。”月夜见点点头说，“你观察的真细致，可我只是懒得给自己弄干罢了。”
“额。好吧，那你给我弄套新衣服。”
月夜见耸了耸肩：“我的能力被限制了，只能弄干衣服而不能变出新的衣服来。所以川澈君，你可能要维持这样的姿态一会儿。”
川澈的身体一僵。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孩子就要哭了。”月夜见抱头躲着清水川澈的重拳：“给你变，给你变还不行么！”
一套崭新的学生制服出现在手上，川澈麻利的换上。
“你的性格这么欢脱，其实真的很像弟弟。”他轻声说，“这样我能想象到须佐是怎样的人了，他一定是你的对立面，你欢脱的时候他无比沉默。”
月夜见的动作停滞了，靠在船头：“他那时候叫我一起去斩杀八岐大蛇，那是世间最大的不平。路上也有很多不平，我留下来摆平了那些“小的”，他的目标是最大的不平。后来我没成功......他成功了。”
月夜见说的有些隐晦，川澈拆解后，得出大致意思就是：“须佐心向着最大的麻烦，而月夜见着眼在生活中的麻烦，乍一看两人分工明确。须佐最终达成了自己的目标，而月夜见像是一个在海边将万千搁浅的鱼儿送回大海的孩子，最后只能筋疲力竭的望着那些没送回、死去的鱼儿哭泣。”
太深奥了，打工人川澈不懂这些，于是沉默着望向深海。
据月夜见所说，八尺琼勾玉在一座海上孤岛，距陆地的距离尚且不清楚，月夜见只说很远。
“八尺琼勾玉在那座海上孤岛，这天下间，也只有川澈君你可以进去，并且得到！”
这像是鼓励英雄宣誓一般的话语，听得热血澎湃的川澈当场要求月夜见带他瞬移过去。
计划得到八尺琼勾玉之后，斩断百鬼夜行之路，禁止须佐突破封印！
还世间以太平！
月夜见听着这计划简直双眼放光，竖起大拇指，川澈觉得他一定也是开始沸腾起来。
一会儿后.......川澈看见月夜见坐在一艘小船上，费劲的拖入海里。
还冲他挥手：“计划通，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吧！拿到八尺琼勾玉，合力称霸高天原！”
**
天色逐渐暗下来。
一艘小船行驶在茫茫大海上，离陆地越来越远。
川澈吃了点干粮，算是填饱肚子——月夜见找船的时候带过来的，几块压缩饼干。
他已经有点疲惫了，经历三、四波风浪，每一波风浪都像座大墙似的，比他本身高出十几倍。
好在他的意志力还算顽强，硬是挺过来。
月夜见倒是还精神充沛，他不用为了填饱肚子而吃东西。
川澈叹了口气：“妹妹她会不会担心我。”
月夜见拍拍他的肩膀：“不要紧，我去找船的时候顺便告诉了你妹妹，你今晚要去同学家里。她表示支持，并且没有给你准备晚饭。”
在海上漂流，感受到的孤独感真的会十分强烈，目之所及全是海水。
还伴随着隐隐的不安感。川澈也不例外，这是他从没经历过的事情，看见海鸟飞翔时，他的心里既兴奋也冷静的可怕。
月夜见不会找话题，两个人百无聊赖，就开始下棋了。
棋盘是月夜见变出来的，放置在中央。日本这边的将棋有“龙王”、“王将”、“龙马”等棋子，名字听起来很唬人。
但是川澈不知道将棋的规则，就随便下，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把把都和月夜见打得不可开交。
他本以为自己是将棋天才，渐渐从随意到专注，心里的不安也被棋局上的畅快厮杀而逐去。
又是白热化的一局，川澈思虑良久后执棋落子。
忽然头脑一震，想通了一般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月夜见：“卧槽，你这家伙不会是在乱下吧！”
“啊？”月夜见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居然被你发现啦！”
天才般的将棋选手清水川澈，瞬间在风中凌乱了。
两人能打得白热化，没想到是因为月夜见......也在乱下！
“你这家伙，为什么要打破我天才的幻想！！”川澈越过棋盘和月夜见扭打在一起。
月夜见丝毫不惧，开始反击：“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也在乱下！”
“别躲啊，你不是大天狗吗？我这一拳让你尝尝什么叫打狗神拳！”
“爱狗人士表示强烈谴责！”
深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边没个伴。
川澈觉得自己和月夜见，像是闯进迷宫的两只怪兽。
在裁判刚说明要按照通道来走出迷宫以后，怪兽忽然一拳打爆迷宫的墙壁：“没有路，那就自己开辟一条！”
就是这样，这就是怪兽的逻辑。
**
夜深了。
夜空之上，血月照耀。
本该是休息的时候，可清水川澈死死地控制住帆杆，轻易不放手。
前方涌来滔天巨浪。海面下游动着庞然大物，隐隐能嗅到一丝血腥气味。
“深渊快到了，这是前兆。”欢脱的月夜见这时候罕见的表情凝重起来。
本来一切风平浪静，谁知道过了一道坎样的距离后。风浪开始怒吼着卷来，是真的怒吼！
那时候川澈心里微微战栗，他第一次真正面对大自然的庞然，看到像是黑洞般的涡旋。
“别装深沉了。快过来一起保护帆杆！”
在风浪打来之前，他们必须要保护住这根帆杆。
虽然刚开始战栗，不过现在好多了。
前世那些穿越荒漠、雨林什么的险境，有名的生存大师讲过的最多一句话就是：“多看、多想、多观察！保持脑袋活跃，心态稳定。”
此刻川澈的思绪就在飞转，他在想该怎么度过这道大坎。
“月夜见！能不能用时停或者什么办法让风浪停下来！”川澈大吼。
唯有这样的声音才能不被风浪的声势盖下去。
月夜见摆出张苦瓜脸：“那场大战我虽然封印了须佐，可我的力量也被他打的残缺四散。这里是他的地盘，我没办法直接动用权力。”
“那你不早说！！”
滔天巨浪猛地打来，清水川澈张开手臂挡在帆杆前，似乎要穷尽胸腔中恐惧般大喊：“我认为一个意志坚强的人，只要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就绝不会退缩！”
像是守护最后一座城的骑士，站在城门前和黑压压的军队对峙。
然后......巨浪将他吞噬了。
第十一章 神说要有光
潮湿、刺鼻、呼吸不畅。这是清水川澈现在躺着的真实感受，他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漂浮在水中。
睁开眼睛，他看见了璀璨的星辰夜空，还有一轮血月。
清水川澈从漫过膝盖的海水中尝试站起，发现这是一处海滩，却不是他出发之前的。
身后的海面上漂浮着小船的木屑和碎片，随手拿起一点就知道小船已经四分五裂了，帆杆更不用说，连碎片都找不到了。
川澈吐出一口海水，而后在海水中向着陆地跋涉。每一步走的都有些艰难，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一般，脑袋里也变得空荡荡。
“月夜见，月夜见......”
上岸后，边呼唤着魔鬼的名字，清水川澈边走在沙滩上。
经过风浪之后，他知道自己从一座岛上醒来了，暂且还不确定这是不是寄存着八尺琼勾玉的孤岛。
不过有很大可能性就是，毕竟翻船之前应该也快到了。
岛上深处是树林，没有路，如果要进入的话只能自己开辟一条路出来，这个季节蚊虫多。而且现在是夜晚，川澈不确定这座海外孤岛上有没有什么有毒的虫蝇，因此不敢贸然进入。
跋涉很长的一段路程后，环绕着岛行走。
在距离醒来的那处，足足二十多分钟以后，川澈看见前方同样躺在沙滩上的银发少年。
他这才松了口气，脚步放缓了些。
“嘶...”
脚下刺痛传来，川澈快速抬脚。
难以言喻的痛觉瞬间侵袭大脑，抬起脚一看，他的脚底被利器划开了一道口子，此刻正往外渗着点点血液。
地上原先踩过的地方，有一柄隐藏在沙下的利刃，很隐蔽，在这样的夜色下不仔细靠近观察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川澈费了点功夫，把利刃拿起来。这利器，虽然带给了他疼痛，但也同时带来了一丝安全感。
暂且先收起来。
川澈晃晃脑袋，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以独脚的方式跳过去。好在距离月夜见并不算远了——要是这伤口沾到沙子，他感觉自己就真的要痛苦起来了。
“月夜见，月夜见。”
来到魔鬼身边，学着妹妹的姿势盘腿坐下，川澈摇晃他的身体。
现在的魔鬼不可谓不惨，一头银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处。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嘴唇。脸颊处有好几道同样像是被利刃划开的口子，已经凝结成疤痕。
叫不起来，也许是声音太小了？
“魔鬼，立刻醒来！”川澈以老师那样震耳欲聋的分贝大喊。
还是叫不起来。
“......魔鬼，我命令你，立刻医治我的伤口！”川澈换了种方式，抓着月夜见的手，朝自己挥了挥。
没有任何效果。
脚底又开始痛起来，“......魔鬼，给我变出一卷绷带、一瓶生理盐水。”川澈补了一句，“呜呜，求求你了。”
奇迹发生了！
手里稳稳的出现了一卷绷带和一瓶生理盐水。川澈顾不得纠结，先用生理盐水小心翼翼地清洗了伤口，而后将干净的纱布将伤口缠绕、贴住。
做完这一切，他疲惫的倒在月夜见的身边，拿后者的小肚子当靠枕，闭上眼睛冥想。
五分钟的冥想后，焦虑和不安已经消失无踪。
他俯下身背起月夜见，一步一步的走向岛的深处。
这时候在他的身后，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陡然冒出一个庞大的秃头生物。
全身漆黑一团，在血月的照耀下泛着淡淡妖异红色，忽然睁开一对蓝色鬼火般的眼睛，盯着海滩上渐行渐远的人。
**
树林中。
“目前已知的、关于月夜见的信息。”
清水川澈坐在火堆旁的帐篷处，拿着一本笔记本写着。
“魔鬼名叫月夜见，拥有近乎神一般的权能。已知可以暂停时间、展现幻象、改写物品、生成物品、瞬间移动等。此权能可以由他人借身体发动，但对自己有很大的限制。月夜见的真名应该是日本神话中的“月读”，有一个弟弟叫做须佐。据本人所说“拥有黑夜的力量”，但会被黄昏的光灼烧。”
“所写的一切，全部保真。”
川澈写下这句话后，拿起旁边昏迷的月夜见的手臂，朝空地挥了挥：“给我变出一个游戏手柄。”
全无反应。
这在意料之中，川澈继续写着。
“补充一点。在多次试验后，昏迷状态下的他，生成的物品只能是简单的轻工业物品，例如绷带、帐篷、笔记本和篝火等。再细致一点，涉及到科技以后就没有办法了，具体剩下的内容还有待观察。”
合上笔记本，清水川澈躺在床垫上。抬头仰望夜空中的血月，心情平缓。
这座孤岛上充斥着高大的树木、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周围很安静，想象之中的蚊虫也没有出现，就连一只大一点的兔子都没瞧见。
他知道这时候东京都内已经开始百鬼夜行了，那些妖怪们从各种地方赶来，汇聚到东京塔下。
暂时还不用担心，现在它们就是逛街。
“妹妹应该已经睡了吧。”川澈打了个哈欠，刚想睡会儿，忽地警觉起来。
不知何时，周围出现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轻声，在寂静的空间下被无限放大，而且一直在高速移动中。
上一秒那边的声音传过来，下一秒另一边就又响起，硬是给川澈的耳朵播放了360度的无死角环绕声。
月夜见还没醒的迹象，川澈握紧手中利刃，观察周围。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很冷静的在思考。
这行为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对方对实力不太明确，在观望、揣测。并且通过这样的声音来迷惑、恐吓，意图之一应该是制造有一个群体的假象。
从而让他支撑不住，先一步心理防线崩溃。
但很大概率敌人只有一个，因为数量多的话，声音应该会更加密集些。
还有一种可能是，对方虽然只有一个但实力超强，就是喜欢玩弄、戏耍猎物。
川澈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一种，因为他更喜欢第一种。
认定了，那干脆就一条路走到黑，假设对方实力不强。
既然对方喜欢恐吓，那么对策是......
“魔鬼，给我变出唢呐！”
清水川澈低声说，同时挥动月夜见的手臂朝向自己。
一只鎏金的唢呐即刻出现在手中，乐器也属于轻工业的产品。
川澈稳稳的握住，放在嘴边。不需要任何酝酿，他竭尽全力吹响了前世听过的“抬棺神曲”。
下一刻，无比狂暴且带有极强侵略性的声音从唢呐中迸发、响彻！
在神曲加唢呐的组合面前，那令人不适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萎了下去。
川澈边吹奏边观察周围。夜晚的树林里可见度很低，为了防御野兽而升起的篝火自然成为了黑暗的森林里唯一的靶子。他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也算是破釜沉舟。
他是不可能持着利刃过去找对方的，篝火和月夜见在这里，只能等对方按捺不住。
震耳欲聋的唢呐声一直在响彻。川澈绷紧心弦，没有选择停下来，一旦停下来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刺出，他很难反应的过来。
“高速移动是刺客的代表技。”
对方随时有可能从某个方向刺过来，但是此刻很会忍耐，轻易不动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川澈心里微微一动，既然魔鬼能变出物品.......那么能不能消除物品？值得一试！
“魔鬼，消除周围的树林！”
令出即现。旁边倚靠着的参天大树瞬间消失，被连根拔起。
川澈周围出现了一个完全空旷的空地，可见度一下子变大了很多，至少不用担心对方突然从遮挡的树林中窜出来。
口干舌燥起来，川澈停止了唢呐的吹奏，周围再次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
依旧是高速移动，不过明显比刚才的速度放缓了些。
至少，现在川澈能准确分辨出声音响起的具体方向了。
“逮到你了！”预判了一下落点方位，他直接抄起唢呐扔了过去。
唢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没有听到唢呐和树叶或是地面碰撞的声音。
从那边，传来了一声闷响。
就像是唢呐砸在了柔软的什么东西上一样。
接着，川澈看见一条长长的漆黑脖颈从灌木中陡然伸出，看起来比长颈鹿的脖颈还长......那奇形怪状的头颅黏贴在脖颈的顶端，而下半身是缠绕在一起的螺旋状双腿。
这标志性的长脖子，是“飞头蛮”，一种长颈、飞速的妖怪！
清水川澈瞳孔微缩，和那双狰狞的眼睛对上，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又一次被狠狠地冲刷了。
飞头蛮以诡异的姿势高速冲过来，川澈不受控的打了个寒战。
“魔鬼...”他立刻挥动月夜见的手臂朝向自己，如同下达命令。
“消除我的恐惧！”
像是瞬移一般的高速冲到川澈面前，飞头蛮咧开嘴，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
川澈毫不迟疑，抬手把利刃刺向它的眼睛。可飞头蛮晃动了一下脑袋，利刃偏移了，只嵌在它的牙齿里。
飞头蛮发出一声怪叫，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
它伸出长舌，当着川澈的面，把利刃卷起，并且吞进肚子里。
趁它吞吃的功夫，川澈抓起篝火堆里燃烧的木头当作武器，冲它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飞头蛮闪开了，它的速度很快。
川澈一击落空，心里却没有生出半点沮丧。
仿佛是那句话生效了一般，此刻他的胸腔中沸腾着远比篝火更为炽烈的怒火。
不能跟它消耗，要速战速决！
想要打败它，必须限制它的速度。
这样想着，川澈再次抓住月夜见的手臂，“魔鬼......唢呐来！”
抬棺神曲奏响，飞头蛮摇晃脑袋、捂住耳朵。
趁它怔住。川澈飞快抽出两根燃烧的木棍虎扑过去，砸在它的脑袋上。
飞头蛮中了狠狠的一击，为数不多的毛发接触火焰迅速燃烧起来，发出怪叫，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倒在地上。
下一刻，飞头蛮便再不能发出怪叫了，因为川澈把两根熊熊燃烧的木棍送进它的嘴里，用力搅动。
第十二章 登阶
飞头蛮露出无比扭曲的表情，口腔被两根燃烧的木棍不停搅动着，它能感知到的痛觉火辣辣，堪比人的第一次拔牙。
有生以来它的牙都没有好好清理过，现在碰到了一个并不专业的口腔清洁医生。
医生拿着钳子说别担心很快就好，好像要把它这些年没刷过的牙都补票回来似的，更何况...没有上麻药。
“神龛那里供奉着神器，”它的声音最终变得颤抖而微弱，“我会带你过去。拜托......别搅了。”
“了解。”
经过和飞头蛮的友善沟通，川澈得知这岛上有一座神龛，神龛里供奉着一个神器。
所谓的神器，应该就是要找的八尺琼勾玉了。
这东西和天丛云剑、八咫镜一起，是日本传说中有名的三神器，由皇室代代流传。虽然皇室们声称是由天照大神所赐予，但民众们从来没真正见过真身。
不过在这里，所谓的神器是真的由神明所铸造，并且真的存在着。
魔鬼月夜见拥有令出即现的权能，那么由他的姐姐留下的、号称能杀死魔鬼的神器，究竟有何种强大的力量？虽然还没得到，但川澈已经心道不妙。
“好像离计划中的自己越来越远了。”
正常人碰到超自然事件会怎么办？也许会吓得魂飞魄散？
不知道。
川澈只知道自己看见飞头蛮的时候，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抛弃恐惧，干就完了！”
这么看来其实消除恐惧的不是魔鬼，而是他自己。
话说得到情报以后，为什么还能听到哀嚎的声音？
川澈看了看底下，发现自己只是沉浸在迷茫中，而没有顾及到飞头蛮的感受。
他立刻放开，解释道：“对不起。你先袭击我的，我这是正当防卫。”
夜色下，飞头蛮挣脱束缚，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退后几步。
“啊啊啊啊！”
它发出怒喝！头和脖子瞬间分离，像是被拔出酒瓶的酒塞。悬浮在半空中的头颅喷射而出，咧开嘴，露出似乎要把川澈吞噬的姿态。
心里没有丝毫恐惧，川澈下意识地握紧手里武器。
短暂的对峙后，没想到一柄利刃扔过来。是刚才被它吞下去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还给你你的东西。”那只会飞的头颅露出难看的笑容，“别因为我的面貌而作出偏见啊，我一旦做出承诺，是会用生命来担保的！”
看着掉在地上的利刃，上面有粘稠的液体，川澈心里生出了一丝惊惧。这把刀到底经历了什么。
“跟我来吧。”
在灌木里藏好身体后，飞头蛮的头在前方漂浮着，它能做到头身分离，并且保持很远的距离。
会飞的头，所以叫做飞头。川澈在心里吐了个槽，现在飞头蛮变成了川澈的导航，只要跟着它就可以找到神器。
莫名有种指引宝藏的小精灵既视感。
川澈回到篝火处，俯下身背起月夜见。魔鬼仍在昏迷中，靠近一些倾听却可以听见匀速的呼吸声，看来是睡着了。
篝火之类的东西带不走，川澈就用魔鬼的手臂对周围下达消除的命令，让它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这样做的好处是，等下一次有人登上来的时候，就还会认为这是个无人踏足的孤岛。
就像哥伦布踏足新的大陆。看到的第一眼却是自己国家已有的东西，应该会很崩溃。
“神器在神龛里与其说是被供奉着，倒不如说是被死死地锁着，岛上的所有妖怪都触碰不得。”
飞头蛮转过头来，说：“即使这样，它们也不会容忍失去的。如果你取走了神器，也相当于取走了所有妖怪的水源，这岛上本来没有妖怪的。”
它说这话的时候，周围的树林中迅速闪过一些窥视的目光，要把路上正在行走的川澈抽丝剥茧般的拆开。
“神器滋养妖怪么。”川澈毫不在意那些目光。
沉吟了会儿，他拿出唢呐，放在月夜见的怀里。
他会吹唢呐的，不过是吹给月夜见听。
“是水源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带我去。不怕以后渴死么。”那些目光很快消失了，川澈心里有些疑惑。
“因为我分不到。”
飞头蛮的语气带着幽怨，“神器的滋养范围有限。我的力量相对弱一些，是岛上食物链底层的妖怪，没有任何权利享用。另外提一句，岛上的妖怪们早就发现了你，从你踏上这座岛的那一刻起。”
“它们在观察我？”川澈站住了。
“是的。”飞头蛮说，“如果你身上有打开神龛的钥匙，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抢夺。”
正如飞头蛮说的那样，穿过树林以后，川澈看见了神龛所在的位置。
极高的位置有一个黑点，那就是神龛。不过距离太远，想要看清楚一些只能登上去，通往神龛的路是一条如天梯般的石梯，一级一级的石梯往上，粗略一数就有几百阶。
踩上以后坚硬无比，却有着刀削般的工整痕迹，应该是天照的杰作无疑。
飞头蛮在到达石阶后，就迅速逃离了，走之前留下一句“珍重”。就像是嗅到了破风声的鸟儿，川澈觉得接下来应该会有一支利箭掠过。
登上石阶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时，底下出现一些黑漆漆的矮兽，抬眼盯着正在登阶的川澈，目光里是不怀好意和觊觎。
川澈扭头看了一眼，树林里仍旧有窥视。
毫无疑问，矮兽是波炮灰。
他没有理睬，加快了登阶的脚步，这时候底下的矮兽们一拥而上，发出老鼠般的叫声，爬上石阶开始追逐。
一步三阶，川澈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矮兽们的速度更快！
率先冲上来的第一只矮兽伸出带着利爪的手臂，勾向川澈的脚踝。
感受到撕扯。川澈反身一脚踹过去，那只矮兽的身体直接被踹飞出台阶，划出一个并不优美的抛物线之后重重的坠下底层。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矮兽，它们毫不畏死般的爬上来。这次川澈学乖了，没有直接踹飞。而是照着下面踹，一只矮兽被踹下去后就起了连锁反应，直接把一列的矮兽给带下去。
这群矮兽致命的弱点是矮和短，川澈站在台阶的中端位置，来一个踹一个。
台阶很宽，这群炮灰的数量很多，不一会儿他就有些脱不开身。
炮灰的意义是拖延时间......现在成功了。在给谁拖延？很快，川澈听见一声啸叫。他看到了答案，半空中如箭矢般飞来一只鸟妖，目标是他的头部。
川澈侧身闪躲，险之又险的擦过头。鸟妖迅速回转，在川澈的背后发起进攻。
底下的矮兽们趁机冲上去，咬住他的脚踝和大腿。
第十三章 和期待完全不符的......
天亮，清晨的太阳从东边升起，向大地撒着温和的光。
“阿。睡得蛮舒服啊，”月夜见伸了个懒腰以后睁开眼睛，“诶，川澈君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清水川澈站在神龛前沉默着，手里握着带特殊血液的利刃，身上也布满血迹。
“自己看底下。”
月夜见探头，倒吸一口凉气，底下的台阶上一只大鸟已经断气，翅膀上有很多处伤口。
“川澈君居然这么猛的吗！”
“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有个妖怪帮了我，不然你可能见不到我了。”川澈深呼吸了一下，指着神龛，“我该怎么拿到八尺琼勾玉？”
长发的女神像立在神龛中间，双手举高，托着一枚勾玉。神龛被一道屏障锁住了，一旦触碰就会被弹飞很远。川澈试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被狠狠地弹飞出去。
“天照姐姐。”月夜见看到女神像后呆滞了会儿，扭头看向川澈。“川澈君打不开么？”
“我还得问你呢。”
“好吧。”月夜见沉思了会儿，“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姐姐留下的话只是让我等候异世界的来客，除此之外就没有了。仔细想想的话，好像需要钥匙......自天而降下，自海中升起，陆地中平移。三者合一就是钥匙。”
“鸟妖和海妖？”
“什么？”月夜见疑惑地抬起头。
“你说的话啊，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难道不是这个意思么。”川澈皱了皱眉，走向台阶上的鸟妖，“你过来看看，它里面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来了。”月夜见跑到鸟妖身边，观察了一阵后说：“它的肚子里似乎有碎片。”
经过处理后，川澈拿到了鸟妖所属的一枚半圆碎片，泛着淡淡的银色光泽。铭纹是一个太阳，但只是一半，应该还有另外一枚碎片。
“这是天上飞的，那么川澈君应该就是地上走的。还剩一个海里游的。”月夜见盯着那枚钥匙碎片，轻声说。
川澈同样盯住了钥匙碎片......后面的月夜见。
“哇，川澈君的目光有点危险啊。”月夜见吓得退后一步，“该不会是在想什么坏事吧。”
“不是，我在想你能不能复制一下这枚碎片。”
川澈心里在想魔鬼的权能，都是亲姐弟，力量的差距应该不会太大。即使月夜见说自己的力量被须佐打的四散，可简单的破解一个遗留很久的遗迹应该不成问题。
“姑且试试啦。”月夜见抬起右臂，张开手掌，像是要发射激光一般大喊：“代表月亮消灭你！不对，代表月亮复制你！”
好羞耻的发言，还好这里没有其他人。川澈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试图一起喊出来，还好他及时克制住了。
一阵金光闪过，川澈被闪的遮住眼睛，光芒消失后，一枚同样半圆的碎片躺在他的手心里，将两枚碎片拼接后，成功得到了一个完整的圆。太阳纹路铭刻在圆的中心，向四周散射光芒。
仿佛受到强烈的呼唤，它从川澈的手里悬浮而起，缓缓印在神龛的屏障上。
“咔哒”
川澈和月夜见都听到了锁孔打开的声音，那声音意味着屏障也同时被打开了。
小心翼翼的拿下八尺琼勾玉，川澈感觉入手微凉。片刻之后，八尺琼勾玉竟然像是融化的冰一样渗透进他的掌心。
川澈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的一切，其实也感受不到什么，感觉就像是喝了水那样，你会知道水在你的身体里发生了什么吗？不会。
月夜见屏住了呼吸，观察着川澈的变化。
“川澈君，有没有感觉体内充满力量，拥有权力？”他试探着。
“没有。”川澈摇摇头。
“那有没有领悟超强战技，举手投足间崩陷大地。”
“还是没有。”川澈继续摇头。
“那你闭上眼睛半天，感知了个寂寞。”月夜见脸一黑。
“你的头顶上......是三个问号。但是显示力量不足十分之一，需要找回力量以后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而且你身上有词缀“须佐的诅咒”。”
“啊嘞？”月夜见一怔。
川澈盯着月夜见的头顶，在他的视野里月夜见头上有白色的“等级：？？？”的词缀。词缀下面还有个漆黑的“须佐的诅咒”词缀，说明是被封印的力量。
“完全正确！”月夜见惊讶了一声。“川澈君，似乎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能力啊！”
“除此之外呢，川澈君，还能不能看到别的。”
“呃，你的神力处于满级，生活经验属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恋爱经验为0，武器是：？？”
川澈快速把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
月夜见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摆手：“不用说了，看来是一个能窥探人心的能力。”
“我觉得倒像是游戏里的属性系统，也许是因为我经常打游戏？”川澈迟疑了一下，“在多数游戏里，都能很直观的看到自己或对手的属性值。比如血条、蓝条。”
“川澈君就是游戏里的主角啊。那么至此，本次旅途算是圆满成功了。”月夜见伸展手臂，“我该去工作了。”
“什么工作?”川澈下意识地问。
他这时候在看自己的等级，显示的是E级，说明是练过“失去根骨的剑术”。
比普通人强一些。没有任何附加词缀。
其他分别是：
体质：较好。
武器：无。
武力值：16。
生活经验：刚好能照顾妹妹。
恋爱经验：0。
接下来还有省略号......意思是还有没解锁的东西么？
对于能看到这些，川澈虽然心里震惊但是也没说什么，他的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他试了一下，能正常关闭。
然后再看月夜见就没有那些繁复的字样了。
“所以这就是能杀死你的力量？”川澈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得到能斩断百鬼夜行的力量，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话说这能看到属性的能力，除了让他知道自己的弱小以外，还有别的作用么......难不成看到一个妖怪，它的等级是D级，比自己强，就不打了？
川澈在心里吐槽，目光落在鸟妖身上。
鸟妖没有任何说明，似乎已经死去的事物没办法看到词缀。
“川澈君可以这样想嘛，每个人都有弱点，我也不例外。而须佐的弱点和我一样，那就是你。“能够杀死我的力量”可不等于“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哦，虽然我也很期待川澈君获得那样的力量。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天照姐姐留下的东西就是这样的。”
月夜见摊了摊手，“而且川澈君的愿望是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难道不是么，想必毁灭一切的力量川澈君也不是太渴望吧。有一句话是：力量越强，束缚越强。比如我，看上去是至高的神明，其实受限也很大啦。”
“好吧。”川澈觉得月夜见说的也对，他来这里的原因其实根本上是想“斩断百鬼夜行”，
而斩断百鬼夜行是因为月夜见说百鬼有一天会入侵现实。
相当于一座将要崩塌的山，你知道它一定会崩塌，你想逃逃不掉，那么最好的办法是趁它还没崩塌之前挖空它。
至于山里封印的须佐，反正有月夜见在。
就算天塌下来，第一个要撑住的也是他，这么一想这一趟过来除了受了点伤以外，简直血赚好么！
“你说的工作是什么？还有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脸上有伤。”走下台阶的时候川澈随意的问。
“工作？收割灵魂啊。”月夜见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把巨大的紫黑色镰刀，“我兼任死神，川澈君还是不太注意细节啊。在我之前说出死亡数字以后，你就应该明白我是死神啦。”
“放心，你说的伤口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不是致死伤，我都能很快痊愈。”月夜见继续说，“那时候海浪掀起，我保护了你。”
“每年的死亡人数里，差不多一半的人都死在妖怪的手上。”
川澈想起来了。
“好吧。话说为什么妖怪要猎杀人类......？”
“因为生存。”月夜见耸了耸肩，“他们无法和人类共处，无法像是猫狗那样被人类驯养......他们和人类有本质上的区别。东京就这么大点，见过动物争夺领地么？每一个妖怪需要的领地都比常人要大的多。”
“接受现实吧川澈君，你想要拥有快乐的生活，就要做好和极恶的妖怪们战斗的准备奥！”
“那琉璃肯定不是妖怪。”
“川澈君莫不是被美色迷惑了。”月夜见皱了皱眉：“你是在质疑月亮的化身、至高无上的神明、收割灵魂的死神所说的话么？”
“恋爱经验为0。”
“我拥有无上的权力！支配整个世界！”
“恋爱经验为0。”
“能不能不要复读机了。”月夜见脸一黑。
川澈虽然很想说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但很快意识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我们怎么回去？船都没了。”
海面上，忽然出现一个庞大的秃头怪物，全身漆黑一团，压迫力极强。
“妖怪海坊主。D级，无词缀，妖力值：27。”
川澈的视野里立刻出现以上字样，他打开了“灵视”。
这是川澈给八尺琼勾玉带来的能力的命名。
本来想着既然来了日本，就要中二一点，什么“神之眼”、“邪王真眼”之类的。命名怎么酷炫怎么来，但后来川澈想通了，命名这东西还是简单点好。
“船这不就来了吗。”月夜见把手里的镰刀交给川澈，“记得留活的，我去睡会儿。”
第十四章 久秀
星期五。
“久秀，过来帮我搬一下东西。”
“好好。”
“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我需要你明确的回复，不然我就把你当敌人处理了。”
“啊...啊，我不知道啊，你在说什么。”
“就是...告白啊！”
久秀的全名叫木村久秀，是正则高等学校的学生。家庭情况很糟糕，父亲是个嗜赌嗜酒的烂人，全靠着母亲一人支撑着，缺乏父亲的教导，以至于他的性格也变得有些偏懦弱，在学校时也常常不能做出自己的决断。
周围的同学们发现了这点，都暗中叫他是墙头草。意思是边缘化的人物，谁都和他说话，但谁都看不起他。
前几个礼拜久秀算是大发了一次威风，他的性格突然变得强势起来，整治了一波欺负自己的人，但后来被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叫出去后，又变回了那原来的样子。
告白？久秀一怔。
他瞬间明白了，这趟野餐确实是告白啊。
一共七个人，驱车来到偏僻少人的公园野餐，两女五男。两个女孩子中有一个漂亮的名字叫做加藤凛，还有一个女孩子是她的好朋友。五个男的除了他以外还有叫做小林贵史、佐藤冠的两个大哥型，剩下两个也是他们各自的朋友。
为什么木村久秀可以加入呢......因为他是被加藤凛邀请的。
“凛姐喜欢的我都支持，但是我不能左右她的选择。”久秀坚定的摇摇头，搬完东西就回了野餐的地方。
小林贵史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暗骂一声，这久秀就像是加藤凛的弟弟一样，凛对他百般照顾，比对冠甚至是他自己都更好。他只想问凭什么，这一个墙头草般的人物，为什么能得到凛的照顾......然后他释怀了，因为凛对久秀的目光没有掺杂爱慕，只有照顾。
虽然久秀是个弟弟，但也许拉拢他能对凛更了解一些，这是小林贵史的想法，然而现在久秀难得硬气了一次。
他也只能作罢，回到野餐地点，这时候餐布上已经摆好了食物，每个人坐的位置也很微妙。
加藤凛的两边是她朋友和久秀，就像两大金刚一样护卫着公主，然后他落座在久秀旁边。佐藤冠这家伙也带着那个女孩回来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反正他选择的目标肯定比久秀更有价值更容易攻破......这么说来胜算也就减少了一两成。
想到这里他按着易拉罐的手都用力的快要按下去，脸上浮现的也是客套的假笑。
“对凛的争夺战”是小林贵史和加藤冠某一天忽然目光对上以后，举办的比赛，因为他们都发现自己对于凛有着爱慕，而两人又不想大动干戈，于是就约定一起告白，由凛自己选择。
因此就有了这个野餐，他们都去拜托了凛的朋友，才邀请到了凛。
然而，他们的比赛几乎没有把身为当事人的凛的想法算在里面，也没有考虑过凛的感受，更没有考虑过两个人一起告白会对凛造成什么样的阴影......他们只凭自己的喜乐，就算凛拒绝了，也可以堂而皇之的追求下一个。
加藤凛小口的吃着甜点，今天她穿着一件小黄鸭的衣服和帽子，尽显青春元气，梳着两个马尾辫别在脑后。
“久秀，他找你出去说了什么。”她侧头问。
“小林贵史和佐藤冠，想对你在晚间七点告白。”久秀如实说道。
“这两个坏家伙，我就知道！我们吃完这些东西就一起跑吧，去芝公园散散步。”加藤凛用手掌掩着嘴，小心地不笑出来，“久秀的话，就尽情享受野餐吧，待会儿带我一起溜。”
“好！”久秀的眼睛里流露出喜悦。凛姐是他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了，一直对他很好，他实在不忍心这两个猪拱了白菜。
“吃饱一点，作为凛姐的骑士吧！”他转过头开始大吃起来，从小到大他都没和女孩子近距离说过五句话以上，因为不敢，凛是第一个闯进他密封世界的女孩子，他心里没有任何杂念，只有感动。
父亲对他漠不关心，母亲对他关心足够可交流甚少，他无数次渴望有一个知心姐姐却又无数次咽回肚子里。试想，他一个人都这么煎熬了，那来个姐姐岂不是更加煎熬，还是不要有人降生在这样糟糕的家庭了吧。
野餐过程中很愉快，凛被一直“夹菜”，作为弟弟的久秀也享受到了殷勤。
按理来说接下里应该扎个帐篷，然后开始玩游戏，玩完游戏就开始告白。可凛的时间判断的很好，她扯了扯久秀的衣角，久秀回头，被那温柔的笑容打败了。
赶在玩游戏之前，带凛姐跑吧！他在心里坚定的重复了一遍。
“我去洗一下手。”
佐藤冠站起来，对小林贵史挤了挤眼，示意他过来商量。
“佐藤这家伙洗个手都这么久，我去看看。”
小林贵史也站起来，对旁边的朋友叮嘱了几句后追着佐藤冠的方向去了。
这是座偏僻的公园，附近矗立着数座烂尾楼。几十年前这在东京是绝不可能的事，然而从某一年起东京的发展就像是停滞了一般，正在建设的楼盘也撤走了，留下了这些废墟。
甚至基于“南极”这个词语，偶尔被人提起，久秀都一脸懵的问：“南极是什么地方？”一旦他这样问，对方也会立刻懵：“是啊，我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南极？那是什么东西。”
有种古怪，但是久秀没有在意。
现在他的敌人是那两个男的，时刻盯着凛姐。
“小林为什么这么久，我去看看。”加藤凛想来想去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开溜借口，只能套娃。
她站起来，那两个男的对视一眼，似乎是觉得凛去找的话岂不是羊入虎口，那就没有什么阻拦的必要。
“久秀和我一起去吧。”
“好！”久秀也站起来。
“慢着，久秀答应我们一起玩游戏了，凛小姐，还是你单独去找他们吧。”一个男的冷冷地说。
“是啊，久秀君...我这里可是有限定版的卡牌。你答应我一起玩的。”另一个男的附和。
这纯属是无中生有了，久秀根本没答应跟他们一起玩游戏，就连野餐也是因为凛的邀请而来。
这两个男的是真正的金刚，壮实的跟头牛似的，他内心的秤一横，直接倒在了凛姐的那边。
“我要保护凛姐，这附近可能有什么攻击性的动物。”久秀模仿着犬神的语调和表情，犬神是他那段时间的师父，教会了他勇气，但某一天忽然不告而别。虽然是妖怪，但久秀却很感激。
“那我们跟你一起去。”两个男的一起站起来。
“想去就去吧。”凛拉了拉久秀。
还剩一个女孩子留在原地。
凛没有管她，自从她选择当贵史和冠的传话人以后凛就有些厌烦，因为她邀请过来野餐时用的理由是：“我们一起去野餐吧，度过一个美好的周五。”
小林贵史面带春风的走着，身后跟着不忿的佐藤冠，他们之间做了个小游戏，决定谁先告白，结果是他胜出了。
“你们怎么跟过来了？”看见前方走过来四个人，他问。
“怕你们出意外。”佐藤的朋友说。
“我们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怎么可能出意外。走吧，我们回去扎帐篷。”
时值黄昏。
扎完帐篷，就可以开始对凛的告白了。
“啊！”
六个人都听到了野餐地点的惨叫声，久秀心里咯噔一声。
在回去的途中他拉了拉凛的衣角，“凛姐，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我们走吧。”
前方四个男的都赶着回去，这时候他的行为像是逃兵一样，可久秀不在乎。他相信自己的预感，上一次出现这预感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看着书，结果一身酒气的父亲进门以后不由分说的对他胖揍一顿。后来他学乖了，出现这预感的时候第一时间逃离现场。
可那无疑是惨叫声，久秀同时拨通了报警电话。
加藤凛回头，看见面色惨白的久秀，心里一阵心疼。她是知道久秀家里的情况的。
“好，我们走吧。”她说。
第十五章 久秀（下）
“凛姐，为什么要这么相信我。”背道而驰的久秀愣愣的问。
“因为久秀就像弟弟一样，让人心疼。”加藤凛说。
好嘛，久秀也不知道自己听到这句话是应该开心还是什么，他继续说，“那个女孩子，是凛姐的好朋友吧...抱歉。”
“是。但是，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加藤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来这里的时候就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甚至觉得周围一直有人在偷窥着。出现这样的事，她心乱如麻，恰好久秀叫她一起跑，她就答应下来。
“！原来凛姐也有这种感觉吗。”久秀心里恍然了一下，像是如数家珍一样把自己心里的感受一股脑的说出来：“我也有这种感觉，就是感觉身体突然变冷变僵硬，心里也一纠。一旦出现这种感觉，对于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我的想法是......那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我想带凛姐一起跑。”
加藤凛静静地等待着他说完，然后一笑：“那就快跑吧，我相信久秀的判断。既然久秀已经报了警，那我们的任务就是保全自己！”说着她摸出手机，叫来了计程车。
等待的过程中久秀看见他们跑出来的地方也跑出来四个人，毫无疑问是小林他们，像是在狂奔！
那个女孩子没跑出来......已经很说明一切了。
在心里默默道了个歉，久秀看到小林跑到他的面前：“好哇，你们两个...跑也不带我们。”
佐藤冠上气不接下气地抢过话头来：“那辆计程车是你们叫的吧，快上去，里面有吃人的东西！”
“对对。那个女孩子已经......总之很惨就是了，我们快跑，我已经报了警。”小林贵史说着拉住凛的手直接想上车，却被凛挣脱开了。
“快点啊，你们还上不上车！”佐藤冠略过他们直接上了车，坐在后座上。
久秀拉着加藤凛的衣角，但两个男的先一步他们上了车。后座的三个座位被占满，小林贵史望着狂奔而来的方向，那里似乎出现了怪叫。昏天黑地的夜晚，他脸上和脖子上冒出的冷汗谁也看不到，他觉得全身冰冷，盯着那个前座的位置。
计程车核载五人，这五人还是包括了司机的。
“搞快点啊。”司机不耐烦了，这一趟远不说还耽误时间，马上就要入夜了。入夜的东京就是座荒凉之城，血月照耀，没有比在夜晚的东京街头一个人散步更恐怖的事情了，你会发现前方后方都没有任何车辆任何行人，每走一步的空旷会让你有窒息感，待到凌晨，那群斗笠黑衣的家伙们便会游荡在街上，仿佛接引你去地狱的使者。
“我再叫一辆，你们走吧。”小林贵史打完电话回头，低声说：“久秀、凛，后方可是地狱......保护好自己！”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远处的黑暗里缓缓走出来一个歪着脖子的影子。
看到那个影子，司机眼瞳微缩，露出恐惧的表情，计程车启动，司机一踩油门，然后带着辆空车走了。
“还是叫两辆吧。贵史，我们的比赛可能要更改一下了。”
佐藤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林贵史全身一震，扭头看见身后站着三个双手叉腰的牛一般的壮汉，仿佛刚烈的金刚。
他缓缓走到佐藤身边，也双手叉腰起来。
久秀全身一震，在他的面前是四个双手叉着腰的金刚，眼瞳中燃烧着坚定的信念。安全感一下子猛增。
加藤凛：“别摆Pose了，又走出一个影子来了！”
小林贵史看到了，两个歪着脖子的影子从远处缓缓走过来。
他拨通电话：“抱歉，今天的计程车服务已经停止......”又拨通电话，“抱歉，今天的警事出勤已经停止，百鬼夜行即将到来，提醒您尽量不要靠近夜行的路径......”
这一次冷汗更甚。
“愣着干嘛，是战是跑快点决定。”佐藤冠的语气有点勉强，小林听出来了。
他们同在一个社团，每天锻炼的身体也够强。但对方估计是个妖怪......可能是低级的，那种普通人只要努力就能干趴下的，但是谁也不敢说只有两个。万一上去干起来了，又跑出来几个，那就完蛋了。
果然，又有两个歪脖子走了出来，像是黑暗中走出来的机器人，他们步伐机械。
想到这里他对佐藤冠低声说：“又有两个影子过来了，我的车在野餐的另一边，我们一起掩护凛去。算了，还是直接跑吧。”
线路如果是一条直线，那么此刻他们六个人站在线路的终点，而中段是歪脖子影，他们要回到起点......而且还是起点后面的地方......小林开始后悔自己停车的地点了，但他不后悔野餐。
“那快跑啊！”佐藤冠催促着，并率先做出示范。
时间是7点13分，小林跑在最后面，他负责观察有没有妖怪追上来。还好，那四个歪脖子影走路异常缓慢，已经看不到了。只要路上没有遇到其他的东西，他们只要再跑十几分钟就可以回到市区。
五月之前，白天可以正常出行，晚上也可以出行。根本不用担心危险，可一旦到了五月中旬......不可名状的东西就开始了。
百鬼夜行有一条既定路线，小林经过规划以后选择了这个偏僻的公园，不会直面百鬼。但是，却忘了还有野生的。
对于自己生活的这个东京，他感到既喜欢又陌生。在教材里百鬼夜行是进入了高危条例里的，教材里的描述也是说“港区后面的海滩以及那些废弃的遗址......禁止进入。”
这里就是被禁止的地方。
后方传来令人烦躁的声音，小林贵史回头一看，瞬间被震呆了。几十个歪脖子影子站在远处各自搭伙，两两一组握着手，像是甩动呼啦圈那样把同伴高速甩起来。
被甩动的影子安安静静地等待脱手的那一刻，然后就真的脱手了，二十余个影子被同伴当做球一样抛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它们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又各自搭伙，把一半的影子甩出去......他们速度慢但脑袋不慢，居然想出了这种邪道招数！
“快跑...快跑快跑！”小林大喊，声音因为极度震惊而颤抖着。
一半又一半，最后的五个影子从同伴的手里脱落，划出了一个抛物线。佐藤冠抬头看见头顶划过狂笑的歪脖子影，然后就看到五个歪脖子坠落在前面，迅速爬起来。
“咯咯...加餐...加餐。”兴奋地声音从歪脖子的不知道什么器官发出来。
“贵史，冲过去！”佐藤冠即使胆寒，脚步却仍未停下，加速冲过去全力一拳。
“我是无敌的！”他喊出一句话给自己壮胆，平时这拳头打在沙包上是实打实的，此刻却感觉拳头接触到了黏糊糊的皮肤，力气就像打在棉花上那样被消解。
“这是软的！”小林贵史一脚踹过去，也有了和佐藤一样的感觉，现在他两的身体的一部分都陷在了歪脖子上，难怪歪脖子即使掉在地上也没事......它们根本不会跟敌人硬碰硬！
可他们的话已经说晚了，其余两个金刚怒吼着冲过去，却发现自己如陷进流沙一般，动弹不得。
四大金刚光速陷落。
其余三个歪脖子围了上来，久秀看到加藤凛忽然转过头，张开手臂......敌人围上来，她第一时间居然是看他。
久秀觉得脑袋像是要炸裂一般，有什么东西令他愤怒起来，那时候也是这样......父亲拿着酒杯把酒泼在他的脸上、头发上，还要打他，是母亲拦在面前，保护他。
他的牙齿变得像是犬科动物一般尖利，指甲也出现了类似的变化，他狂怒着拦在加藤凛面前，将靠近的歪脖子影撕碎！他发出吼叫，这叫声却像是恶犬一般的嘶吼。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要将所有想伤害他和他的朋友的混蛋，都撕碎！
他扑了过去，剩下的歪脖子影在他的手上只片刻就变成碎片。
前方出现了三辆车，刺目的光打在久秀身上，他抬起手臂遮挡，从车上下来穿着特殊制服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枚令牌。
第一章 秘密行动
七月十五日，东京，浅草寺。
人流纷杂。
净手池边，有着一头银发、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男孩在东张西望，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不多时，他等到了要等的人。
“我要的货呢，安全带到了吗。”清水川澈装作不经意间站在他的旁边，低声说。
“在这里。没有人跟踪你吧？货带到了，款呢？”他把手里的包装盒交给川澈，轻声说：“干完这一票我就不干了，最近风声紧。”
“不错。款已经打到你账户里去了。”川澈把包装盒小心翼翼的裹上三圈黑色塑料袋，这样谁都不会发现里面的秘密。
不用检查货物，这个银发的卧底还是靠得住的。
“等等，”见川澈要走，他连忙叫住。
“还有什么要说的？”川澈倒回来。
“跟我一起洗个手，代表金盆洗手。”他示意净手池。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川澈还是乖乖把手伸进去洗了。
净手池是浅草寺礼佛之前的一道手续，有一个小水瓢。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妹妹等着要玩呢。”洗完手，川澈望了望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于是打算要走。
“等等。”
川澈回过头，“什么？”
银发的男孩摘下墨镜和口罩，然后按住了他的手：“收手吧川澈君，外面都是......大天狗！”
**
“我回来了。”
清水川澈关上门，坐在沙发上打开密封的包装盒。里面是某款游戏的卡带，他拜托月夜见搞了一份。
“哥哥真厉害！”清水樱祁凑过来看，“这是还没有发售的游戏吧，哥哥是怎么买到的！”
“我有特殊的渠道，拿去玩吧。”川澈摸摸她的头，起身。
“诶，哥哥不和我一起玩吗？”清水樱祁拿着菜刀开封的手停下来。
清水川澈看到那把菜刀有点心慌，把菜刀换成了一把小剪刀，这才满意的点头。
“你先预习一下...哥哥有事。”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可爱的美少女，请问我可以进来吗？”一身特殊制服的月夜见敲门，面露微笑。
“不可以！”清水川澈光速拉着他跑了出去，临走前叮嘱妹妹：“我去同学家玩，晚上不用给我留饭。记得锁好门窗，除我以外的陌生人敲门不许开！”
“知道了哥哥！”清水樱祁这时候已经拿出卡带，载入游戏了。
阵阵风在耳边掠过，街道上清水川澈背着月夜见狂奔。
“川澈君，你还要背着我跑多久~”月夜见幽幽的说。
“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这么重。”川澈把他甩到地上，结果魔鬼十分稳地落地，舒展手臂。
“呵，月夜见同学落地姿势掀起无数灰尘，0分。”川澈适时举起一张0分的牌子。
月夜见挥了挥手，0分立刻变成了一百分：“月夜见同学，一百分！”
“用魔法作弊，罚你个彩虹牌！”川澈把牌子贴在他的头上，这下子月夜见像是被封印了。
“彩虹牌可以吃吗，哈哈哈哈。”月夜见的声音忽然正经。
“川澈君。”
“什么，话说你这一身全黑的制服是怎么回事？”川澈托着腮端详。
今天的月夜见穿着一身简洁干练的制服，胸口处有一个徽章，靠近可以看出是“对魔科”的三个字样，纹路是黑色的箭矢。
“对魔科，全称是“对异种妖魔的特殊执行科”，如你所见，这是他们的制服。”月夜见从身后拿出一套一模一样的制服，“川澈君也穿上吧，穿上以后你就是代号1024的对魔科成员啦！”
“好吧。”川澈换上了对魔科的制服，左右舒展了一下手臂，“穿上这个要去干嘛？”
“不干嘛，也就是围剿第五队百鬼夜行罢了。”月夜见淡淡地说。
“什么时候？”
“今晚十点。对魔科的成员会集结在一起，对第五区域游行的百鬼实施剿灭。他们从前年开始策划，去年开始招兵买马，昨天收了第22位成员木村久秀。”月夜见拿出一张地图，指着某个位置说，“这场行动是秘密且闪电的，他们计划在短时间内将第五队百鬼剿灭，所以会出动所有成员，以防出现意外。”
“不错！我就说人类不会坐以待毙的。”川澈点点头，“对魔科的胜算应该很大，毕竟百鬼逛街逛习惯了，可能没想到有人会集结剿灭他们。”
清水川澈在这个世界已经过了近两月，对于百鬼夜行已经麻木了。在大家的口中，百鬼夜行就像是节日一样，只要不去触霉头，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就能安然无恙。
虽然这个节日稍长，不过忍忍也就过去了，甚至有店铺在卖百鬼夜行的纪念品，足以可见人们对百鬼夜行已经见怪不怪。
“一般情况下是。但是第五区域，早在昨晚的提前百鬼夜行中已经被换成了......第一队。”月夜见的声音缓缓，“不知道他们出于何种目的调换，对魔科并没有收到第一手的消息，他们还以为自己要围剿的是第五队。
第五队是全部队伍中最弱的，所以对魔科选择它为目标，反之，第一队是最强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过后。对魔科的22位成员，只会剩下7个。”
“所以我们要告诉他们这个情报，让他们收手？”川澈想起刚才月夜见说的话，外面都是大天狗......大天狗是第一梯队的妖怪，有可能就存在第一队里。
那时候擂台上月夜见假扮的大天狗背生双翼，指不定有什么神秘的能力。
“所以我们两个的任务是，阻止并延缓这场行动。但不是直接告诉他们情报，因为......他们必须知道这场围剿已经开始。”月夜见说，“我伪装成对魔科的人，负责对付第一队百鬼，拖延他们的时间，因为川澈君不是说我身上有“须佐的诅咒”嘛，所以我估计拖延的时间不会太长。
而川澈君，需要在这不太长的时间里，伪装成第五队的百鬼，把对魔科打退、劝退或是逼退。都行，总之，今晚我们不能让对魔科和第一队直接相遇，不然的话，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精锐就会直接折损一大半。”
“就是给他们一种双方已经撕破脸的错觉？明白了。”
清水川澈打开“灵视”，查看自己的面板。
等级：E级顶点（武力值20为E级顶点，40为D级顶点）
体质：较好。
武器：无。
武力值：20。
生活经验：无变化。
恋爱经验：0。
图鉴碎片：2（鸟妖*1、竹妖*1）。
距离得到八尺琼勾玉已经快两个月了，期间川澈通过在剑道训练室里的训练增长了武力值4点，而且还在一次和竹妖对碰的时候解锁了妖怪图鉴。不过妖怪图鉴除了占个位置以外暂时还没有任何用处，也没有说明。
对于这个面板的作用，川澈想通了，这其实是个超级强的面板！
在你升级进步的时候，它会提醒你你进步了，虽然没有奖励。就跟站在体重秤上量体重似的，你吃胖了它会准确的告诉你。
本来再训练一下可以突破D级的，不过最近川澈忙着学习，7月10号正则高中的暑假就开始了，在这之前他的任务繁忙到连训练都抽不出时间。
目光转向月夜见，川澈看到他的面板还是老样子，只有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力量。
第二章 黄泉比良坂
“呕...”
清水川澈行走在血色的道路上，路边两旁开着火焰般的彼岸花，传说正常死亡的人过了鬼门关之后就变成了鬼，脚下的这条路也叫做接引之路。
“川澈君，见不得血么。”月夜见看到他的模样有些担忧，这确实是黄泉路，有血也很正常。他挥挥手，周围的血色立刻变成了黑色，像是人工给血上了一层黑幕。
“嗯。现在好多了。”清水川澈缓过神来，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个样，“我以前就有恐血症，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见到血会头晕、恶心，但是到了后面，一看到血我就会直接晕倒。问了医生才知道，我是重度恐血症。”他轻声说，“到这里以后本来以为可以克服，没想到头还是晕乎乎的。”
“知道了，不会让你再看到血的。”月夜见点点头，“过了这条路之后就是剑冢了，这里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地府哦。没有忘川河也没有奈何桥，过了剑冢就可以见到封印了，我的弟弟须佐就被我封印在那里。”
“嗯。”清水川澈的脸色苍白，只能按住额头走着。
此刻他们正在前往封印须佐之男命的地方。
在月夜见提出由川澈伪装成百鬼去打退对魔科时，川澈问他：“问题来了，我拿什么打退他们......凭我的嘴吗？”
这个问题是很严肃的。
月夜见身为魔鬼当然可以伪装成对魔科的人，他连大天狗都能伪装。可清水川澈不同，他除了一个能看到属性的面板以外，充其量就是个普通人。就连月夜见也摇头说我不能帮你伪装，但是......不代表我弟弟不能。
“你弟弟不是海神吗，为什么还能伪装成百鬼？”
“川澈君忘了吗，他斩杀过人间界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妖怪八岐大蛇，还从它的尾部得到了天丛云剑。换句话说，他拥有着......八岐大蛇的力量！”
黄泉路上，川澈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太晕了。他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杂念全部抛出去。
事实上也是，他想好好观察一下这奇异的地方，难得的来一趟。他仰头和朝底下看，看见铁锈般绿色的穹顶和深渊，他的眼神凝在了一个方向，本来那里应该是巨幕般大小的血色。那是一幅画，可现在却变成了漆黑的一片，在画的一角他看见恶鬼狰狞的脚和女人美丽的面具，他想那幅画可能是日本传说中的神明“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
这对夫妻是日本诸神的起源，生下了天照、月读、须佐之男。
“川澈君在看那幅画么。”月夜见顺着他的目光，神情似乎有些哀伤，他极少露出这种表情，“那幅画记述的是伊邪那岐看到伊邪那美的丑相之后，心中生出无比的恐惧，变身成恶鬼想要逃出黄泉国。”
“我知道。”清水川澈接过话头，“伊邪那岐思念死去的妻子，然后不顾一切追到黄泉国想要带她回去，他的妻子说“你特意来找我，我愿意回去。但是，我得和黄泉的神商量一下，在这期间你千万不要看我”。伊邪那岐起初没看，可时间过去很久，他最终等的不耐烦了。”
“哈哈哈哈，正是！”月夜见露出莫名的笑容，说：“他点起火，看到了他的妻子最丑的时候，他想吐。然后......抛弃了她。”
“真的存在么？”清水川澈问。
“真的。”月夜见点了点头，“不过都成为了历史，和大家口中的故事。”
走出黄泉路后，感受到凛冽的寒风，川澈紧了紧衣领。
月夜见打个响指，御寒的服装立刻包裹在川澈和他自己的身上：“前面就是剑冢了，大多都是断裂的剑，凝聚着莫名的力量，所以会很冷。”
“知道了。”
“加快速度，川澈君。”
“好！”
即使早有准备，清水川澈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因为实在太冷了，他的脸和手都被冻的僵硬。
前方，铁灰色的锁链从穹顶降下，末端悬挂着无数柄断刃，风吹动的时候它们会碰撞在一起，发出铿锵的声音。偶尔能在短刃上看到黑幕，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川澈加快脚步，想快点穿越过去。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有一柄插在地上的刀更是造型诡异。其他插在地上的刀和剑都是仅仅挨在一起，只有它的周围空旷。如果说剑冢里的其他剑是鸡群，那把刀就是唯一一把鹤立鸡群的最强。
同时也是最冷酷的，仅仅好奇的靠近一些，清水川澈就感觉到比外围寒冷十倍的温度。
莫名的，他心里浮现出：“那是最孤独的一把刀，因为其他的刀剑都对它怀着......深深的恐惧。”
“那是剑冢的眼，川澈君要提防一点。”
月夜见看到他冷的实在不行的样子，直接把他扛了起来。脚一蹬地，整个人直接带着川澈飞了出去。
“川澈君.....”他说，“抓稳！”
清水川澈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一辆猛踩油门的车上一样，周围的一切都高速掠过去，以至于变得模糊起来。他闭上眼睛，死死地抓住月夜见。
“我觉得我需要晕车药......”一会儿后，他睁开眼睛。
“到了，川澈君。”月夜见把他放在地上，指着前方的大门。
“到了？”看见古朴厚重的大门，框架大到像是要触碰穹顶，川澈揉了揉眼，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因为他看到了......第二个月夜见！
“好久不见。”银发的月夜见轻声说。
“的确，很久了。”黑发的男孩走过来。
“你们......？”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清水川澈。”银发的月夜见走到中间，“川澈君，这位是月读，月亮的神格化。”
“你好，清水君。”月读伸出手。
川澈小心翼翼的和他握了握，说：“你好。”
“这是怎么回事？”他扭头看向月夜见。
本来以为月夜见就是月读，没想到突然来了个黑发的月读，那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月读。
“川澈君如果不明白，可以开启八尺琼勾玉试试。”月夜见笑笑。
“灵视”开启，“灵视”不可用。
清水川澈看见月读的头上是：“无法被观测”这几个字。
“八尺琼勾玉？三神器之一还是被你找到了啊。”月读神色平静，说：“清水君不用听他的，你我的差距太大，是没办法使用窥探的。八尺琼勾玉，溶解在清水君的身体里了么？”
“是的。”听到他的问题后，清水川澈心里浮现出不容抗拒、不容说谎的心理，他竭力反抗，却只能让胸口闷的不行。
直到月夜见挡在他面前，这种难受的感觉才完全消失。
“还有一个呢。”这句话是对月夜见说的，“三神器中最后一个，八咫镜。有下落么。”
“暂时还没有。”月夜见摇摇头，“没有你的帮助，我没办法跟八咫镜建立联系。”
第三章 赤红
“但我脱不开身。”月读说，“八咫镜暂时不着急。须佐的封印出现了很多道裂痕，你这次带着清水君来，是要彻底杀死他么。”
“不，川澈君现在还在成长中，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月夜见说，“我这次来是想借一点他的力量，交给川澈君。今晚他要用，可以吧。”
“当然可以，不过。”月读缓缓看向清水川澈。被他看着，川澈又一次感受到那股不容抗拒和说谎的情绪。
“不过什么？”他忍不住问。
“清水君，斩过鬼么。”
“......斩过。”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面对这个问题，川澈死死地按住额头，露出痛苦难忍的表情。前一个问题他只犹豫片刻就回答了，可事实上他并没有相关的记忆。如果说鸟妖和竹妖也算鬼的话？可那不是妖怪么。
“鸟妖和竹妖，是么？”顶着压力，川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用问句回答了问句。
这让月读有些讶异，“清水君的意志力，很强。是勾玉的作用，还是？”
“是他自己的努力，不要对他使用威压了。”月夜见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替川澈君回答。他确实斩过鬼，但不是现在的他。”
“明白了。”月读点了点头，“抱歉清水君，威压这种东西我控制不住。可我还是想看一下，你是怎么斩鬼的。”
他的话音刚落，清水川澈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仿佛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看不见任何东西。
“哥哥......哥哥！”
黑暗中，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清水川澈跌跌撞撞的起身，向着声音的源头跑去。
“樱祁？樱祁！”
那是妹妹的声音，他忽然想起。每天在一起打游戏、看番、互道晚安的声音，他边跑边喊：“樱祁你在哪？不要怕，有我在......”
场景亮起，月夜见和月读穿着阴阳师的衣服，持着令牌走上场地中央，而后两人一起喝令道：“秽除！”
清水川澈看见了赤红色的鬼，不是鸟妖也不是竹妖，就是鬼！
全身赤红，仿佛流淌着熔岩。
“哥哥！”
“我来了！”
川澈跑过去，路上接过月夜见抛来的长刀，毫不犹豫地一跃斩下赤鬼的头颅。赤鬼的头颅掉在地上，还滚了一圈，吓得清水樱祁立刻抱头哭泣。
川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安抚她：“不要怕，哥哥在。”
樱祁的哭声渐渐小了，但还是不敢抬头：“哥哥会一直在吗？哥哥会一直陪着我吗，不，哥哥......不要死！”
这时候外貌一模一样的清水川澈从场景的幕后走出，川澈发现自己的视角一下子就转移到这个新上场的人身上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眼前的场景忽然就变成了妹妹蹲在地上哭，原来的清水川澈在安抚她。
地上的赤鬼头颅朝他狞笑：“抬头看看吧。”
川澈抬头，看见穹顶是血色的，他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到赤鬼也是红色的，就连妹妹身上也有......他强忍着晕眩感，走到妹妹身前。
“这是心魔，川澈君。”月夜见的声音似遥又近，“两个川澈君都是你自己！不要怀有偏见、排斥和恐惧，勇敢的面对和克服它。你是个好哥哥吧？你的妹妹在哭呢。”
“我......”川澈伸出手，可眼前一阵恍惚，直直地倒在地上。
“你干的好事。”月夜见脸一黑。
旁边穿着阴阳师衣服的月读怔了一下，眨了眨眼，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他有心魔啊，隐藏的也太深了吧。话说，有补救的办法么。”
“没有。”
“好吧好吧，我要跟清水君好好的道个歉！”
清水川澈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垫上。
银发的月夜见在给他捶腿，看到他醒来以后，说：“川澈君，再睡会儿吧。反正在黄泉国时间流逝的慢，好好的睡个觉，晚上可是有大战呢。”
“清水君！”月读拿着一条毛巾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敷在川澈的额头上：“对不起清水君，是我的错，为了赔礼道歉，我决定送你一千根......棒棒糖！各种口味都有，月夜见买单。消消气。”
“爬。”月夜见脸一黑。
川澈愣住了，月夜见解释道：“月读他喜欢吃棒棒糖，然后就以为所有人都喜欢，其实就是个鲨雕罢了。”
“重点不是这个，我......怎么了？”
“快点，学狗叫逗川澈君开心！”月夜见没听到他的话。
月读面露难色，“这......好吧。汪......汪。”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川澈一脸懵地说。
月读和月夜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不是吧。这么快就忘了？”
“什么？不过这床挺舒服的，我还要睡。”川澈默默地躺回去，翻了个身，“等我睡醒再叫我可以吗？”
这时候月夜见和月读正头和头靠在一起，窃窃私语：“清水君失忆了，那这赌注怎么算啊？”
“你赢了，只要川澈君没有生气就行。”月夜见双手抱在脑后，说：“我会叫黄泉鬼女给你定期带不同口味的棒棒糖。”
“不错。”月读也双手靠在脑后。半晌后他问：“须佐设下的底牌生效了么？我感觉再过不久他就要突破封印了，到那时候我还需要你过来。凭我继承的一半力量还不够挡住他，如果你找回一些力量，只要两成就好，说不定还能封印他点时间。虽然所有的封印从设下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会被突破，可我还是想多封他会儿。”
“是啊，所以我打算......直接杀死他。”月夜见轻声说。
“我双手双脚赞成，不过没那么容易。天丛云在须佐那里，他还拥有着八岐大蛇的妖力。”月读淡淡地说，“真要杀死他的话，要靠清水君吧？毕竟是姐姐的专属神器。可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别说杀死须佐了。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自己燃烧起来了。”
“不会的。”月夜见回头看了看，轻声说，“他还没完成自己的理想，还没体验到快乐的生活，他不会那么轻易退缩。”
“但愿。”
**
“封印须佐的地方就在那扇门的后面。顶上是唯一的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你们要小心点。如果看到八岐大蛇，那就是幻象；如果看到滑头鬼，那就不是；遇到玉藻前的话直接跑就行了，想来想去，也只有雪女你们对付得了。不过那家伙很少出现，一般都陪着须佐。”
“额。”月夜见挠挠头，“那里成了妖怪窝了，须佐干脆不要当海神，当个妖神算了。”
“可能太寂寞了吧他，这地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妖怪。”月读淡淡地说，“换我被关在里面我也整个妖怪窝，有些妖怪还是挺漂亮的，比如玉藻前。”
你们的讨论方向拐到哪里去了，清水川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去吧，不用问他，直接拿走力量就行。”
月读让开了一条道，“我还要镇守封印，不能陪你们去了。清水君，月夜见，照顾好自己。”
第四章 螺旋
“川澈君应该很好奇封印的大门为什么不能直接进吧？因为那是留给须佐的，当时封印的时候他跟我承诺一定会非常强势的突破封印，持着天丛云来跟我清算。他是我弟弟啊，我当然要满足他的愿望了。”月夜见说，“我期待着他从那扇大门后面走出......带着他的妖怪们。”
清水川澈：“妖怪是怎么进入封印里的？”
“黄泉国只有死去的人才能进，还有我罩着的。无论是人还是神都需要陪伴，须佐也不例外。他用自己的力量创造了传说中的妖怪们来陪伴他，我们封印了他多久，妖怪们就陪了他多久。”
“知道了。”清水川澈说，然后跳进了封印的黑洞里。月夜见紧随其后，他们仿佛钻洞的老鼠，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打了个洞进去。
从高空坠落，清水川澈降落在阶梯上，这是一座螺旋向下的塔，塔底直通大门。他摸上去观察，建造塔的材料用的是很有年代感的特殊青砖，有股淡淡的檀香味，片刻后月夜见也降落了。
“这座螺旋塔是须佐的别墅，一共有七层。”月夜见在前面带路，“第七层至第一层镇守的妖怪依次是滑头鬼、酒吞童子、座敷童子、大天狗、雪女和玉藻前。”
“正常来说应该是慢慢下去，不过我有特殊的捷径，可以直达最后一层。”他的背后伸出洁白的羽翼，托住川澈的身体从塔中心俯冲下去。
川澈感受到了风，在这里他可以正常呼吸......如果不是穹顶上的结界样的天幕，他会下意识地以为这里是古代的一座有名建筑，过了那么多年须佐之男命还是停留在古代，他是不是都没体验过现代化的进程？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月夜见恐怕也不能，科技的发展似乎超出他们的预料。有句话是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前世那些著名的科学家最后的研究方向往往都致力在神学上，还有人说神学的尽头是科学......
“川澈君在想什么？”月夜见稳稳地落地后收起羽翼，他看见川澈脸上有点茫然。
“......我在想除了你们，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神明吗。神明的最终结局是怎样的？”
“这是个死循环，川澈君出生之前会知道你爸爸的爸爸存在么？”月夜见淡淡地笑了，“只有他还在世，且过来抱你，你才能认知出这是你的“爷爷”。不然就只能通过零星的碎片和痕迹来勾勒他的面容。我们也是这样的，只有当到达尽头以后，我们才知道尽头是什么样子。”
“所以是及时行乐吗。”清水川澈跟着他来到一扇大门前。
粗略看的话这似乎是外面那扇大门的缩小版，不同点在于门的顶端有一把剑。
“须佐居然把天丛云的仿制品放在门上。”月夜见看到那把剑后露出仿佛是奸商的偷笑，他跑过去把剑摘下来，转身递给川澈：“这是须佐被封印之前当世最有名的匠师打造的天丛云仿制品，材料用的是天降的陨铁，虽然远不及真正的天丛云。不过川澈君没有武器吧？”
第五章 故人
川澈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眼前金碧辉煌的大厅顷刻瓦解。周围的一切重组成黑暗的空间，地面裂开一道深渊。从深渊中伸出一只魔幻的巨大手臂，将他抓住，将他拽入深渊最底。
清水川澈，再一次跌入深渊。
冰冷刺骨的寒气让他止不住地哆嗦，坠落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保护，他看清了地面是尖锐的巨石，如果就这样坠落，结局如何已经注定。
他尝试抽出那把仿天丛云，却发现全身上下早已空无一物。
天丛云不见了......他挣扎着附在深渊石壁上，用手指用指甲用尽一切竭力摩擦，直到指尖溢出黑幕后，他成功地延缓了一些坠落的速度。
可这样绝对不够，他尝试着做更多地努力，即使手指处传来的痛感强烈。
石壁上有株植物，川澈“咔”的一声用牙齿咬住根茎，这下他的身体才停滞住了。
崩碎的石块从上方坠落，砸在他的身上。抢在更多的石块坠落之前，他爬上了植物的根茎。
川澈想起了同样的深渊，还有那只赤鬼，那些他并没有忘记。
恐慌由心而生，他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着一句话。
这时，只存在于未知中、震慑心脏的律动声音从深渊下的高台上响起，如果不是现在听过，川澈觉得自己恐怕永远没办法想象出这样的声音......可这种声音却来自那个人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哥哥，又见面啦，你提前来了。”
那个人的话音刚落，狂风从川澈的头顶高速坠下，身负洁白羽翼的银发男孩挽住了川澈的身体，带着他缓降在地上。
“川澈君，你先休息一下。”
“......好。”
清水川澈任由身体躺在地上，仰头看着穹顶。
黑暗空间里，两个至高神明的见面，却陌生的没有凑出一句完整的回答。须佐也不需要回答，他平静地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的银发男孩，那是他的......亲生哥哥。
“哥哥，一起去斩杀八岐大蛇吧，那样我们就是英雄啦。”
月夜见沉默着，心里响起这句话，那时候他们之间的话题还多到说不完。时隔多年，须佐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却还是叫他，“哥哥”。
气氛冷到极点，川澈蜷缩了一下身体，这样看来须佐其实早就知道他的偷偷摸摸，只是没有明说，还故意耍了他一波。不过简单的猜测一下就知道了，须佐想见的人，自始至终只有哥哥月夜见一个。
“须佐比任何人都需要陪伴”这是月夜见的原话。
“哥哥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直接说就行了。”
称职的翻译服务依旧保留，光听音节的话川澈会觉得须佐说的话简直是天书。
平日里活泼到像是顽皮小孩的月夜见，这时候伸展着洁白羽翼，却沉默的好似一块木头，川澈想他一定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般面对很久没见的人就是这样，你对他的记忆消散在风里，他对你的记忆还停留在多年前，这是代沟，巨大的代沟。
“哥哥。是为了你身后的人么？告诉我。”
清水川澈从地上站起来，打开“灵视”，目光落在高台上的那个人身上。
“须佐之男命”
视野中只有这一句介绍。
一道弧光闪灭，掠过月夜见的身体，被川澈接住了，那是天丛云的仿制品。
“清水川澈，你的目的是什么。”
须佐会知道他的名字，是因为刚才喊出来了，川澈没有意外，“我需要你的头发。”
“过来拿走。”
须佐用雪女变成的剪刀剪下一簇头发，扔在中间。此刻他的头发已经和月夜见的长度差不多了。见川澈迟迟不动，他补充了一句：“洗过，不脏。”
“去吧川澈君。”月夜见低声说。
既然月夜见都说了，清水川澈走过去，捡起那簇头发。像是杨柳一样的质感，还蛮顺滑。
忽然，巨兽的头颅出现在他的脚底下，张开巨口。原来这块巨大的地面不是石头，而是巨兽的头顶，此刻巨兽翻转身体，川澈跳跃起来，眼前立刻显示出：“八岐大蛇”的字样，只不过是一个头的形态。
这种传说中的妖怪身体峥嵘，头颅上没有多余的部位，就是最原始最具力量的野兽形态。川澈在半空中拔出仿天丛云，用尽全力斩下，这只头颅看见天丛云后，灯笼似的眼瞳中生出迷茫。然后下一刻，它就被天丛云贯穿了。
“等级D级，武力值：28。”
落下的川澈看到了自己的面板发生了变化，武力值一下子从20点升到了28点，这个等级评定是每二十点一个等级。
弧光闪灭。
高台上的须佐拔出真正的天丛云，一跃而下。
月夜见同时瞬移到川澈的面前，展开羽翼挡住。锋利的天丛云将月夜见的羽翼轻而易举地斩开，它是和八尺琼勾玉并列为三神器之一的神器。高大的须佐和月夜见目光交汇，锋利的天丛云在刺进月夜见胸口的前一刻，凝固了。
“月夜见！”
对于清水川澈来说，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连须佐的拔剑动作都没看清。
“我没事。”月夜见缓缓退后，脱离天丛云的范围，背上染着黑幕的羽翼在川澈的视线内迅速愈合。
四周寂静，川澈仰起头，看见穹顶上出现一道裂痕，银色的光芒刺破黑暗洒落在他的身上。
“可以走了。”月夜见轻声说。
川澈的背上出现了洁白的羽翼，他扇动羽翼，飞行在脑海里无师自通。他跟着月夜见腾空飞起，越来越远的底下，须佐仍旧保持着拔出天丛云的姿态，仿佛一尊凝固的塑像。
黄泉国的时间流逝慢，须佐自己的时间流逝的也慢，长久以来他是不是都这样凝固着？外面的世界仅仅几十年就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时间却只是日复一日的重样。
雪色的女子出现在须佐的身边，缓缓抱住了他。
在离开黑暗空间之前，川澈听见了须佐的最后一句话：“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月夜见也听到了。
第六章 愿望
令牌上有十句话：第一句话是：“希望母亲平安健康，不用再那么操劳。”
第七句话是：“希望凛姐可以当上梦想中的偶像。”
第十句话是：“未来的一天久秀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木村久秀认真的在前六句话上打勾，意思是已经完成或快要完成。
对魔科2号凑过来看了一下：“加藤凛么，现在还是个在校学生，想当偶像的话其实需要付出很多汗水。如果她本人有强烈的意愿，会在近期安排她的面试机会。”
“凛姐经常会参加训练，实力应该是很强的！我......想看她为可以看得到的光芒而奋斗。”木村久秀缓缓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心中有梦的人为此艰苦训练，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对吧。”对魔科2号坐在久秀身边的椅子上，和他一起眺望落地窗外的夕阳。
她是个看起来很成熟的大姐姐，至少对于久秀来说是这样，看着她拨通电话和经纪公司谈论后，久秀心里开始微微期待起来。
“不用那么紧张啦，你的愿望大部分都是很轻松的。”2号挂掉电话，转过头来面向他，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经纪公司已经向加藤凛写了邮件，你可以不经意间通知她一下。”
“真.....”久秀眼睛可见地亮了起来，2号以为他是要说真的么？可他只是轻声说“真好”。
“那么接下来是第八条，22号。”
“好。”久秀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令牌上，第八句话是：“希望欺负过我的人能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略过了，直接看向第九句话：“再见一次犬神师父。”
“......”
2号听他说完，缓缓地说:“你的犬神师父就在你的身体里。他的意识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虽然大概率是见不了了，不过是你的愿望，我们会竭力构建一个条件的。让你与它相见的条件。”
久秀认真地点了点头，身体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目光穿过落地窗。他第一次坐在这么高的地方眺望这座城市，看着庞大的建筑群，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震撼感。平日里他都是踩着夕阳尾巴回家，然后一个人热好饭菜。
“2号、22号，尝尝我新做的甜点！”从厨房里走出来的6号也是个姐姐，端着鲜嫩的水果和蛋糕放在久秀的面前。他的思绪被打断，下一刻一口松软的蛋糕送进嘴巴里，在口腔中迸发香甜。
久秀边吃着，目光放在了令牌的第十句话上。
“要加入我们么，为了想保护的人。”那天晚上冷酷的黑衣男人把一枚令牌递到他的面前，其实他那时候根本没想其他的，只是下意识地说了声想。后来当天夜里，他的所有行李就被搬到了这栋楼。
“欢迎加入对魔科，签署这份契约后你就是正式的成员了。在这枚令牌上写下你的十个愿望，我们会全力帮助你实现。今后你的代号就是22号，拥有这栋楼的第二十四层使用权。”名字叫做芦屋道满的第一号，把一张写满字的纸放在久秀的面前，“熟悉一下后你可以随时去地下三层测试、训练，记得时刻做好准备。”
“2号姐姐。”久秀说，“带我去地下三层吧。”
2号点了点头。
乘坐电梯，木村久秀从个人的第二十四层下降到地下三层。电梯门开，像是专业的运动比赛现场的地下三层展现在他的面前，无比广阔的空间，各种训练器材林立，中心处有一面悬浮的镜子，泛着点点星光。
“那是八咫镜的投影，站在它的面前试试。”2号说。
站在镜前，木村久秀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脑海中却给出了一个数字。
“这是只属于你的秘密哦！千万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包括我。”2号隔着很远朝他说。
“347。”这是久秀脑海里的数字。他默默地记住，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个秘密。
“在这里你要对每天做好规划，训练和娱乐的时间要合理搭配，实在不清楚的话也可以抄抄我的作业。”2号陪着久秀走在地下三层的训练场里，边走边对他介绍，“这是1号的训练房间，很简洁；2号的房间，也很简洁；6号的房间很少女心；至于十七号嘛，一看就是个中二病啦。”
每个人的训练房间门前都贴着可爱或者简洁的装饰小贴士，有日程表或是一句话，久秀在第22号房间门前站了会儿，然后推门进去。
过了会儿后他走出来，2号靠在墙上等他。
“接下来我们要去任务区域作提前勘察，今晚有个大任务。我们为此做出的准备已经持续很久，所以每一步都要慎重。”出了电梯后，木村久秀看到了街头，他回头看，后面却是不起眼的一栋建筑。
没有落地窗，也没有超高的层数，可一旦再踏进那扇门，一切又都展现在面前。他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了。
“22号，坐上来。”2号坐进一辆红色的轿车，冲他招手。
穿梭在车流中，木村久秀透过车窗看到了放学的学生们，朝气蓬勃。
“目的地是第五区域，这块地到这块地之间，就被划分为第五。旁边并列着的是第四至第一区，你的家在第二区。”2号的手在电子地图上指着，“今晚十一点左右，这片区域会出现第五队妖怪队伍。我们要做的是，勘察负责的区域，然后在夜晚到来之前埋伏，等待它们的出现。”
“然后剿灭它们。”木村久秀缓缓的说。
“没错。”2号点点头，“妖怪队伍里百分之五十是偏弱，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精英，还有百分之三十是最难缠的。22号，由于是你的第一次任务，所以你需要对付的是那些偏弱和精英。”
“明白了。”
到达目的地，木村久秀打开车门下了车，看见来往的行人，微微一愣：“晚上要在这里开战么。”
“当然不是，这里只是它们会经过的点，我们的围剿会在前面的一段，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战斗不会影响到普通人。”2号说，“第一号邀请你的时候说的话是“保护”吧？我们的一切行动都会建立在这个点上。放心吧。”
第七章
“勘察的点在于符咒。在夜行之前，妖怪们会和信使沟通，然后在夜行的路径点埋下符咒。”对魔科的2号手里捏着一张符咒，展示给木村久秀看，这是她从街道旁垃圾桶底下找到的，在久秀的注视中她缓缓地说：“这些符咒的作用是探测、监控还有爆破。”
“爆破？是指把一切都炸掉么。”久秀微微惊讶，按照2号的指示他也找到了一张。这符咒握着感觉像是一张A4纸的手感，难以想象它能造成威力巨大的爆破。
“可以试试，用你的妖力。”2号退后一步说，“顺便提一嘴，我的能力可以确保你引爆之后不会造成困扰，所以放心找个没人的地方。不过你自己也要隔开一点。”
久秀捏着符咒，看着上面的纹路，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一下。他扭头看着2号，“还是不试了吧，我想吃东西了。”
“好。”2号点点头。
两人在一家面店里落座，久秀点了份荞麦面。
“五个区域、五个百鬼队伍。他们游行的目的是什么？”
“暂时发现的目的之一是进行爆破，第一号说东京陆沉后妖怪们会得到想要的东西，而后在废墟之上重建文明。我觉得它们的目的应该就是建立新的国度。”2号轻声说，“一个只属于妖怪的，新的国度。”
“可那要很大的工作量吧，让整个东京陆沉......”久秀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自从他有意识起，百鬼夜行似乎就存在了，他的声音颤抖了些：“它们已经夜行了十年以上？”
“是。确切的数字是十三年，但我们从五年前才开始知晓它们的目的。十三年来它们布下符咒又在夜行结束后带走符咒，那时候符咒早已经变成了一张没用的纸，因为爆破效果已经被散播了。”
“久秀。”2号忽然说。
“什么？”
“如果这里的全部人都会死去，包括我，而你面临着一个选择，牺牲自己就能够拯救我们，你会怎么做......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
短暂沉默，木村久秀说：“很抱歉我现在做不出选择，因为没有真正处在那个环境。我不想说什么假的话，但如果真的面临选择，我想我会给自己一个不会后悔的答案。”
“你没有选择哦。”2号凑近一些，目光居高临下，脸上带着莫名的笑。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像是在讲述一个秘密：“我们都没有选择。在契约上的第78条是，必要时刻自愿牺牲自己。在那位神明的注视下，每一个签署了契约的人，之后命运都不会由自己掌控。”
......
......
七月十五日，夜晚九点。
第五区域，街道。
清水川澈穿着对魔科的制服，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会划分区域了。因为正式的百鬼夜行到来之后，原来的东京都变化简直翻天覆地。
死寂般的气氛，数道铁铸的拱门竖立在街道上，周围高层建筑都被诡异的雾气遮住。远处的东京塔光柱贯彻天幕，血月猩红。
“拿我的天丛云来。”
“是仿。”身后的月夜见立刻把剑递上，却还补了一刀。
清水川澈拔剑一劈，把前方风卷过来的一片树叶一劈为二，切面光滑。28的武力值让他在正常人中就像是飞机中的战斗机一样，可以做到对一个致命的点精确打击。
“不愧是我，不愧是天丛云。”
“是仿。”月夜见小声提醒。
“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握住真正的天丛云给你看。”清水川澈挥舞手中的丛云剑，这是他给出的区分名字，老是说仿什么的有点掉格。
“十一点是百鬼正式的出动时间，十点是我们分开的时间，那么现在九点是什么时间。”他回头，看到月夜见正蹲在地上看。
“月夜见，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蚂蚁搬家。”
“哪里，哪里有蚂蚁。”清水川澈跑过去和他一起蹲着看。地上果真有几只蚂蚁，触角上举着像是面包屑样的食物，按照既定的路线走着。
“全知全能的魔鬼，告诉我这些蚂蚁们要去哪里。”
“首先我不是全知全能，其次我也不是蚂蚁本蚁，我只能猜。”月夜见沉吟了会儿说，“我猜它们是迷路了，脱离了队伍。就像是进入百鬼之夜的人，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你是说一旦踏入这里，就回不了家么。”川澈说。
第七章
“川澈君！左边来了，是会吃蚂蚁的食蚁兽！被它喷射的酸液沾上皮肤会被严重腐蚀！”月夜见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四周涌来妖怪。
清水川澈握着丛云剑刺向左边，黑幕在剑尖溅了出来，面前的面板上显示：获得图鉴“食蚁”*1，获得总图鉴30。
“怎么样，30个之后有变化吗？”月夜见挥手，涌上来的妖怪们动作停滞。
“还没有，再多来点，试试50个！”清水川澈做出拜年般的动作奋力劈向一个羊头，这剑被他用出了斧头的感觉。
“不要莽，要用剑术......”月夜见刚说完，黑幕就溅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地拿手抹了抹，露出震撼的表情，“川——澈君！”
“你站的太近了，不好意思。”
“小弟们，给我上！”
月夜见一声令下，妖怪们开始动起来。
清水川澈被一只牛头抱住，力气大的吓人，他反手一剑刺进牛头心口，牛头倒下，身体化成灰烬。
“屑魔鬼，太多了顶不住，快停下来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嘴上这么说，清水川澈还是毫不犹豫冲进了妖怪包围圈里。
正式行动之前，晚间九点到十点的空档期，月夜见提出要帮川澈习惯能力。他召唤出来的妖怪有牛头、羊头和食蚁兽，这些是第五队百鬼的基础配置，充当川澈的陪练。
手起剑落，川澈发现自己在这些虚幻的妖怪上居然也可以达成图鉴，虽然每一种妖怪只能达成一个。
“这样啊，了解。”月夜见听说之后，默默在小本子上写满了百余种妖怪。
炼狱难度由此开启。
旧的妖怪倒下，立刻就有新的妖怪加入战斗，每时每刻都有不同的妖怪，清水川澈身上、剑上都是特殊的黑幕。可他浑然不顾，已然红眼。
第50个妖怪身上缠绕灰色，手里握着一柄长刀，一站出来其他妖怪退避三分。这出场方式，其他妖怪要么赤手空拳要么就是有天赋技，只有它有武器，一看就是个精英怪。
每个妖怪在出场之前都会停顿一下，精英怪也不例外，趁着这时候清水川澈直接发力冲上去，一剑刺中精英怪的心口......总刺心口是因为月夜见说心脏是妖怪第二大弱点。
“年轻人......不讲武德......”精英怪含泪陨落。
它出场最拽，下场最快。
击杀妖怪图鉴*50，
像是审判的闪电从天降下，那闪电却是漆黑色。无名念诵无名之歌，接触到铡刀的海水迅速蒸发，海面再次掀起狂风。
感受到强烈的压迫，序号二想要撤出，身体却如同被扼住一般，动弹不得。
漆黑光芒瞬时落下，横切序号二的身体，主考官无名缓缓降落在面前，“你是怎么进来的，来客？告诉我，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的死去。”
这个世界是他创造出来的，而那把铡刀，则代表了这个世界最强的‘规则’。
一旦落下，无坚不摧。
眼看黑雾散尽，无名重新戴上面具。下一刻，脚下的海水以他为中心凝聚成龙卷，散尽的黑雾从四面八方被吸附进巨大的水龙卷中心中，凝成人形控制在距无名几步的地方。
第九章
“D级技能‘玉藻前之惑’，补充说明：每一次发动技能，你可以对至多五人施展魅惑，成功魅惑的目标会接受并同意你的请求。有很大几率失败，可升级。发动技能需要消耗相应的精力。”
附：“那统共一千个人和妖里面，玉藻前只成功魅惑了333个。”
月夜见：“川澈君站着不动，表情震惊，貌似解锁了很强大的能力！事不宜迟我们快去跟对魔科汇合吧！”
“看来是个没什么用的技能。”清水川澈回过神来。
“啊？这不是挺好的么，魅惑心智！九尾妖狐玉藻前的魅惑，就连须佐都动容过，想必这天下间没有谁能抵挡得了吧。也就是有几率失败罢了，川澈君多试几下，量变引起质变！”月夜见听他描述了一阵后，眼睛发亮。
“也许川澈君可以走出一条邪道来，魅惑须佐，让他乖乖受死。”
“哪有那么简单，你不提须佐我差点忘了，他才是真正的魔鬼吧？手握最强的神剑、宠物是八岐大蛇、还有美女陪着。”连续两次被拉入深渊，清水川澈的心理阴影面积已经处在不能求的状态。
无论是月读还是须佐，拥有的能力都已经踏入超凡的层次......所以魅惑真的能对这种非人的怪物使用么？
“川澈君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月夜见握着拳，“有句话是‘生きているのなら、神様だって殺してみせる！’（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就算是神也杀给你看），川澈君的能力要是能进化，估计就是能看到敌人的‘死之线’了！”
“那是虚构的，而且神是不死不灭的东西。”
“就算不对须佐使用，对琉璃小姐使用也好啊。当然我是指让她答应和你一起玩游戏。”
“打住打住！”清水川澈刚喝一口水，听到这立马呛了出来。
自从暑假开始之后，他和矢泽琉璃的关联就断了，连line都没加上。在此之前还能在剑道部见面，相处的蛮融洽，但进展就像一杯始终加不热的温水。
某一天清水川澈百无聊赖的和月夜见说想跟琉璃一起打游戏，没想到月夜见记住了！
“总的来说还是挺好的。”
“是挺好，但是我非啊。”清水川澈叹了口气，“以前有个一千人的抽奖，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中了......我是没中的那撮。”
“这么看来川澈君才是运气最好的那个啊......如果没中的那个人有更大的奖品。”月夜见后仰着说，“川澈君是千分之一的，奇迹！”
插科打诨是月夜见的老本行了，清水川澈收起丛云，穿上对魔科的制服。为了不让制服被污染，他提前脱了下来，这制服用料很讲究，看起来就是死贵死贵的那种。
时间来到十点，这是计划中分开的时间。
路边出现一只牛头，月夜见挥了挥手，牛头打着滚逃走了。
对付这种小妖怪他还是有绝对的权威。
“川澈君，按计划的那样，我们分头行动。”月夜见展开羽翼腾空，洁白的羽翼像是宝石般熠熠生辉。
第十章
丧尸般的恶兽从浓雾中走出，久秀眼神一滞，他看到了恶兽中有个同样穿着对魔科制服的人，是人。
还没等他做出行动，那个人已经拔出长刀，在浓雾中穿梭。那个人的刀每一次起落都必定会斩下一颗恶兽的头颅！身形轻盈的像是燕子，面对恶兽的进攻那个人找出了一条......最佳的反攻路线！所有的恶兽都被他吸引，以至于其他对魔科成员发出咦的一声。
久秀是离那个人最近的，没有犹豫就冲了上去，进入浓雾中以后他才心道糟了，他什么都看不清。
四面八方都是恶兽，如果向浓雾的起始看去，会发现从那里有源源不断地恶兽冲出来，不知疲倦的进攻。
不过看不清不代表听不见，久秀惊喜的发现他的视线被阻碍以后，听觉反而被超常开发了，听声辩位变得容易起来。他可以更专注的撕裂恶兽身体，恶兽是像猿猴一样的，两只手臂远比常人要狭长的多。
背部贴靠在一起，久秀顿感压力减小，这下子不用担心腹背受敌了，他和那个人汇合了。
“我是新来的22号，哥，你...真猛。小心！”久秀扑过去，将试图进攻的几只恶兽扑倒，在他压倒恶兽的时候，那个人握着剑保护他，这种时候敢上前的恶兽就要冒着头颅他斩断的危险。
雾气散去，时间刚好掐在十点五十。
久秀还压在恶兽的尸体上，视线忽然明亮，他抬头看到穿着对魔科制服的年轻人，心里冒出“为什么看起来和我一样年轻”的想法。
对魔科成员人均年龄20＋，2号说她已经22了，久秀算是个意外，他是突然招进来的。
“1022号成员，你好。”清水川澈蹲下身跟久秀的视线平行，光看这22号的外表他还错觉是犬神，细看就发现了差别。虽然和犬神的特征大体一致，都有着尖利的爪牙，但1022号的眼瞳中没有凶戾。
这是妖怪还是人类？既有妖怪的力量还保持着人类的清醒，有点犯规。
木村久秀接住了一张身份证明。
仔细端详后他还给川澈，鞠了个躬：“请稍等，我跟搭档联系一下。”
“好的。”
清水川澈看着他走到一边，收起了身份证明。这张证明是月夜见给的，他提供给川澈两个选择：第一是带领幻化的百鬼和对魔科打一场，然后把他们打退，难度系数五颗星，危险系数五颗星。
五颗星就是满星。
“危险系数不仅对川澈君你评定，还对对魔科的成员们评定。他们对剿灭第五队百鬼势在必行，已经倾尽全力，只有在成功或是损伤惨重的情况下才会后退。面对第一队他们的损伤会在15人左右。
如果是面对带着须佐大军的川澈君，这个数字会降低一点，到8或9。不过也足够了，他们会退。到时候我们的计划就圆满成功。”这是月夜见一开始在讲述计划的时候说的，那时候也只有一个选择。
不过就在刚才，计划开始前，月夜见忽然给了第二个选择。
不多时，22号木村久秀回来了，带着一个屏障：“这是执行任务时辨别的，请佩戴上，我带您去2号所在的地方。”
对魔科的人员构成，月夜见讲述过。一到十号是元老，最先加入的，十一号到二十一号是后来的，而二十二号是新人。掌握话语权和任务目标的只有前五号，月夜见给出的第二选择里就包括和二号沟通。
第十一章
从未有过这样一刻，因自己而起的事态越来越不受控制。
沐澈默然的站着，明明是因为他而卷起的事故，现在却要那么多人代替他赎罪，没来由的，沐澈的心里出现了赎罪这两个字。
“确实是赎罪啊。”仿佛有人在他身后低吟。
沐澈惊悚，扭头一看，赤裸裸的雪替代了川流的人群，他站在一座白皑皑的雪山之巅上，天与地的交汇处第一束曙光穿越云层笼罩住了他。
“你以为你改变了么？”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背后，这次沐澈没有再扭头看，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雪山之巅上的断崖处，那个站着的身影。
“是你么……”沐澈小声的说。
“是谁已经无所谓了。”那个身影转过身来，“我们在黑暗中前行那么久，牺牲了那么多，到现在你居然和我们一并沉沦了，失望。”
“有人把我拖进了轮回里，让我沉沦。”沐澈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辩驳的话，最后只能做出这样苍白的解释。
“你经历过得一切，我们都曾经历过，那个人撕裂时间，将每一代的我们都卷进时空里，让我们失去理智。”影子沐澈叹了口气，“你，还能坚持吗？”
“现在我的内心深处，已经不能再坚持了……”
沐澈挣扎着说出了这句话。
良久的沉默之后，影子沐澈俯身捧起一手白雪:“把你现在看到的东西展示给我看。”
“……”
他在人群中逆流，以破万钧之势。大雨倾盆，如注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但他毫不在意，任凭雨水把身体打湿。
“你找到的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就这样去吧，你已经，不能再退缩了啊！”那个身影对他说的话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像是现在的他一样，穿越层层的阻碍，直接打击在他的心里，而现在，他这支箭，要打击的是另一个人的心。
仓皇逃窜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让他得以奔跑，他把自己化成了一个异兽。雨中丧兽的气息开始浓郁起来，数百只丧兽团团的围拢在他的身边。
“埋葬。”他轻声的说。
“柩，我亲自带剑来找你了。”
“澈，你，要让我终结你么？”
“关闭那个系统。”
“听见没！我让你关闭那个系统！”
“他就要死了……可我不希望他死。”
“我错了，能杀死他的，只有我。”
“澈，来吧，那世世代代的纠葛，就在我们这一代解决。”
“我知道你没死。”
“这场局我的棋子已经无法继续了，可你也没办法继续移动了吧？我无法解释你对我做了什么事，可现在的你，其实和我一样，都丧失了类神之力。”
“把我拉下来吧，我已经逃脱不了了，你知道的。”
“这场盛宴的主办方尚且未知，但可知的是身为宾客的我们都已经开始享用盛宴上的食物了，可你想过没有，当我们享用的正欢的时候，隐藏在幕后的他还会这么无动于衷吗？”
“这个主办方是命运……或者说是命运的编制者！”
“你想活下去，是因为还有所求，当你真的无欲无求的时候，那么你就死了。同理，我活在这世上的所求就是那个虚幻不可触摸的梦！为了那个梦，我是真的可以倾其所有的啊。”
他如鱼一般遨游在混乱的海里，但跟其他逃窜的鱼不同的是，他虽然也在逃窜，但他可以从容的逃窜。其他鱼拼了命的想游出去，最后终于游出去了，可也累的半死。但他不同，他动一动手指就可以逃离这片混乱的海。
“与其说是海，倒不如说是个漩涡啊，平静的水面上突然出现的漩涡。”他遥望这座城市的中心塔，若有所思。
“一直处在水面上的人们误以为水下清澈一片，毕竟一眼就可以看到底，所以放松了戒心，但是错综复杂的水下，其实根本没人知道那个漩涡什么时候开始成形。”
“也许，现在的它已经成形了也说不定啊。”
“我想去漩涡的中心，在那场盛宴的餐桌上品尝极致的美味。”
“”
“盛宴已经设立，极致的美味已经上桌，邀请函也已经发出了，那么现在还缺点什么呢？”
“缺，餐具啊。”
“”
“很久很久了啊，自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有这样的决意。”
“执剑的决意。”
“”
盛宴之始。
那巨大的漩涡成形之时，整个世界都会被它所吞噬。
极致的美味与
永远无法清醒的梦
这是别人信任我的，包中，不管怎么说，我垫钱也要给他抽出来啊。
很多年前的一场事故，留下的只有她。
那个人斩断了祭坛的几处，然后布下百年的大局，以命运之手推动祭坛的重组，而我们就是祭坛重组的关键。
冠冕堂皇的掩饰，三个男人，其中两个都被冠以骂名，最后一个却冠为正名，最后女孩死了。
岁月如刀斩天骄，纵饮一世桀骜
也许喜欢怀念你多于看见你，
也许喜欢想象你多于得到你.
小家伙出生的时候，我紧紧地握着拳头告诉自己，我一定要熬过去，以后绝不让我的儿子和我一样，要为了生计，在年少轻狂的岁月里，一次次低头去跟别人借钱！
执剑是因为，我想斩断命运啊，这条孤高的线，像是操纵木偶一样操纵着我。
它无比高贵的同时却又无比卑贱，可在我最需要它的时候，它悄无声息的附在我背后，轻声说：“力量?想要的话就拿去吧。”
改变对于想要安稳过自己下半生的人来说是一种冒险，我曾有过勇气，但一次次受阻。
只有在地狱里，你才能颠覆地狱。
这是封战书，是封战书。
命运刻在石上。
到这一刻，我再也逃避不了，我是上安人，我是上安的王，必须要保护这个国家。
这世界很不公平，温柔的人不会被善待…可就是这样，你的温柔才弥足珍贵啊。
“我最怕我振臂高呼时，底下却无人应答。”
第十二章
深夜，十一点零一分。
东京塔上笼罩的一束光柱通天彻地，风雨从暗沉的天空中和极遥远处降落灌来，打在银发的月夜见脸上。
他的脸上滑落水珠，从额头处，从眼角处，流到下颌。此刻他悬浮在距离东京塔不远的高空上，和光柱面对面。
他仰望光柱贯彻下来的云端，那片云就是高天原。
逢魔之时起，所有的百鬼都是从那里降下，再降落在东京塔里，日出之后它们又会回去。
“姐姐，你留下来的利刃，是会斩断我和须佐的吧？你说要让我们看到......各自结局。”他轻声说，像是回忆起悠长的历史。
斩断两大神明的利刃，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这话要是传出去须佐能吓得立刻从封印里跳出来。
然而在这个高度，只有雨水在倾听他的话，那些刚升上来的天狗暂且不算。
“同类？”天狗们展开双翼，悬停在空中。带着迟疑看向前方的月夜见，后者的背上是一对纯白的羽翼。
纯白羽翼是特殊的象征。
可月夜见像是没看到它们一样，仍旧仰望云端。天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迟疑要不要过去问问他：你在干嘛？
它们的数量有七八只，有一只天狗有两个头，所以才会有模棱两可的记数。那只两个头的天狗，一个头凶神恶煞像是恶鬼，另一个沉默不语像是哑剧面具。
出于妖道主义，月夜见还是把它单独看作了一个个体。
“回答我们。如果是同类的话，快点过来。”
天狗中为首的是一只黑色翅膀、面貌俊秀的大天狗，他的左右两边大天狗分别是斑驳黑和斑驳灰的羽翼，都是他的手下。
在天狗中大天狗是当之无愧的主宰，更别说这只为首的大天狗身负纯黑羽翼。
纯黑的羽翼也是特殊象征。
它代表着漫长的岁月后，异种的大天狗......再次出现了！
每一次异种大天狗的出现都伴随着异象，它们不是正常从天狗母亲的肚子里出来，而是用利爪粗暴的破开障碍，自己钻出来的。天狗母亲对此毫不介怀，甚至还引导小异种天狗吞食自己的心脏，以提供养分。
在相对的自然界中，这种看似无情的现象也存在，臂如母螳螂吃掉公螳螂。两者的共同点都是，为了保证出生的宝宝健康成长......繁衍是生物的本能，但养育不是。
年幼的异种小天狗从出生起，就背负着杀戮的宿命，独自前往狩猎场。因为它的双目被封闭，只有嗜血才可以睁开。
第一队的百鬼配置居然有七只半的天狗，其中五只半是大天狗，还有三只是异种的。
这些天狗哪怕单独放出去一只，都是妥妥的灾祸级别。在久远的古代，除了八岐大蛇以外，异种大天狗就是人类和妖怪都最惧怕的恶魔。
“既然不回话，把他吞吃掉吧。”背负纯黑羽翼的大天狗冷冷地说，“你们总是抱怨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异种，他就是最好的养分，没有之一。”
两边的半异种大天狗暴掠过去，相互组成十字的斩杀线，斩杀线中心就是月夜见。相比低级的妖怪，他们的行动力要强大百倍，不仅是力量和速度，妖力也更鼎盛。
十字斩杀线的构成是羽毛，成百上千片锋利的羽毛一片片叠加在一起，像是刀片那样，可以轻易地割开皮肤和脖子。黑羽大天狗撑开限制的屏障，以封锁月夜见的行动，如果他想逃，会立刻察觉到碾压般的斥力。
“川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