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混乱 你相信偶遇吗? 地球上有七十五点八五亿人口,用简单的数学演算一下就会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堪比宇宙中两个极点的尘埃相遇的概率,冥冥中透着不可思议。 我本以为偶遇是偶然遇见的意思,直到经历了一些人和一些事,我才意识到人和人之间的相遇不过是为了之后发生的一些波澜所必须的前奏。 没有无缘无故的相遇,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人生。 你走的每一条路,甚至你的每一个思维、每一个眼神都必定遵循个世上的因果定律...... 此刻,我在混乱中走在大街上,被双脚带去了一个叫作警察局的地方。 然后在混乱中我交代了一些事情,却被一群吵吵嚷嚷的大叔围住了。 “丫的问你呢!你说杀人了,人是谁杀的?谁被杀了?看见凶手没有?” “是一个面具组织,他们注射了毒液,我亲眼看见的。” “那尸体呢?你说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XX小区二楼,510室,我确定那里有尸体。” “哦?你凭什么确定?” “那是我朋友,我亲自给盖上的。” “那就奇了怪了。你这案报的,局里出了警可连个尸体都没有,让局里怎么立案?” 我顿时懵了。警察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报假案可是要承担法律后果的。你这么大个人不会没有一点法律常识吧?”民警的眼神似乎是在灵魂拷问。 “不可能!你们在510什么都没有发现吗?”我惊讶地站起来,差点把桌子掀翻。 “我们都出过警了,丫什么都没有。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嗑药了?” 没有尸体的房间,没有尸体的案件……这是怎么回事? 最后我被他们以精神失常定论赶了出来。被赶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回到那座建筑,那座一度被我称作家的建筑。 眼前的一切跟我印象中的面目全非。废弃的大楼除了砖头什么都没有。 她去哪了?我又在哪儿? 恍惚中我一阵眩晕,倒在地上的时候耳边仿佛出现了幻听,也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一句一句这样低吟—— 他是我的太阳! 惟一的太阳! 至关重要! 无可替代! 我只能生活在他照耀的国度! 感受他的光与热! 体会他的笑与泪! 我只能旋转在他栖息的国度! 凝视他的背与影! 仰望他的明与辉! 那太阳非常的耀眼,让我向往! 那太阳非常的温暖,让我感动! 我愿用我的一生去守护那遥远的太阳! 静静地隐匿!遥遥地观望! 我愿用我的生命去守护那明亮的太阳! 悄悄地注视!默默地祝福! 我的愿望只有一个! 请一定要幸福! 我心中的太阳! 第二章 惊魂 一个下雨的夜晚,一道白影忽然闯到了我急速狂飙的车头前。 猝不及防的我急踩刹车却还是感觉到了一声闷响。 暴雨中,浑身带着酒气的我跌跌撞撞地跑下车,忙不迭地想要知道我到底撞到了什么。 顾不上高跟鞋是不是灌进了雨污,也忘了刚做的头发不可以沾水,我连伞都没打就不知所措地绕到车头的地方。 就在那里,我的恐惧化为了实体——一个女孩躺在那里,浑身赤裸。 死了......吗? 我不敢去确认。更是吓得连大气不敢喘。 不知是愧疚还是鬼使神差,我本能地想要趁着夜深人静处理掉这个证据。 我用身上的皮草大衣裹住了那个躺在地上的身体,连拖带拽地将她塞进了后备箱,一路疾驰奔向了我在郊区的别墅。 别墅的后院很大,除了我和定期护园的工人,基本不可能有人来这里。我拿了铲子在后院挖坑,像一台亢奋的机器,我满脑子想着到底要挖多大多深才可以埋下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坑足够深了,可就在我准备把那尸体拖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尸体......不见了。 第三章 独白 我赤脚走在绿草地上,却没有勇气正视头顶那片阳光。 幸福欢笑是零散的梦,我不禁低头审视脚下那抹荫翳。 时间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活着就必须记起!带着这太过的痛苦...... 这是一个死循环,虽然我想让其尽可能多一些欢笑、多一点快乐,以此慰籍、麻痹心中的疮痍,可是我终究无法得到救赎,亦无法得到原谅。 我带着痛苦出生,亦带着痛苦毁灭,那痛苦之深,我甚至无法诠释一斑。 我选择用纸笔记下自己的存在,只因被他感动,想要写下自己的思念,记录下自己活着的证明。哪怕一点一滴,我也希望沧海桑田之后,依稀有人忆起。 存在本身也许是个矛盾,对于自己我既爱且恨。 我的心被锁在失乐的匣中,几经挣扎却无法逃脱宿命的牢笼。 我在黑暗中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等待着死亡将我逐出痛苦轮回的刹那...... 第四章 偶遇 当命运来敲门,你便会知道什么是宿命。 当宿命成习惯,你便会知道什么是归宿。 人生充满博弈,它贯彻于生命的起止点。 博弈没有对错,惟有优劣斡旋在其始末。 辛七天是个奇怪的名字,拜它所赐,自己的学生时代没少受过嘲弄!七天曾经埋怨过父母,当初为什么要给自己起这个名字,就算改叫“辛巴达”“星巴克”也比叫“星七天”强。 七天什么都好,只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喜欢吸烟,虽然他知道这种嗜好对自己的身体只会有害无益,但他就是克制不了,除了在女友身边他会尽量自控外,只要有条件,他便会跟烟友一起吞云吐雾。 他抬头想要看清墙上的门牌号,但是十点钟的太阳刺得他睁不开双眼,他展开一张快要被汗水揉烂的手抄,勉强辨认了上面已经化开的字迹。 差不多是这儿,七天这么告诉自己。他卯起眼又仔细地比对了一遍地址,确认无误便走进了公寓的大厅,直奔建筑五层。 七天没花什么功夫便找到了目的地,清一色的棕色防盗门中只有一户装了绿色的珠帘。他大步走了过去,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门铃。 刚按下去他就后悔了,门铃的电线早已被切断,里面的人根本不可能听到任何声音。他旋即用左手叩门,连敲三下等待里面的回音。 三分钟后,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女打开了门,开门的同时,她发现了那名站在门外且肤色偏深的青年。大概是夏天的缘故,青年T恤中裤,随性打扮,一双拖鞋让人觉得这个叼烟的青年绝对是个不务正业的二愣子。与此同时,青年也觉得眼前的少女是个怪人,大夏天的还戴围巾,身体和脑袋总有一样不正常。 尽管如此,这个名叫未宸的女孩对他还是有点小感激。尽管有点怕他,未宸还是跟他说了话,问他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 青年简单介绍了自己,告诉她自己叫辛七天,刚到南京工作,在广告上看到了招租启示因而想要租她的房子,今天过来是想看看房子的状况。 未宸没有招待他进屋,只是让他在屋外候着,自己回到主卧取了点东西才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她拿着一把没有装饰挂件的钥匙打开了自家隔壁的门,示意七天一起进来看看。七天四处检查了一下,觉得这里采光通风都不错,交通方便,设施齐全,很适合自己这样的独居男生,便当场签订了租赁契约。 未宸递给他几张白纸,上面列着注意事项和友情提醒。七天觉得大部分文字属于可说可不说的废话,唯独其中一条很吸引人,记载着当房客没有饮食的时候可以由房东提供紧急援助,但是——房客必须在劳动一小时和聊天两小时中二选一。他当即把这段话圈了下来,因为他料到来日方长。 第五章 奇怪的房东 七天搬进来的日子就在当天下午。他打了辆车把寄放在朋友宿舍的衣物跟书籍整整齐齐地拖了过来,未宸也帮他稍作整理,让他不至于手忙脚乱。 忙活了大半日,空荡荡的屋子总算有了人气。别瞧人家七天是个大男生就断定他粗枝大叶,但是爱干净这点绝对没人可以否认。待一切收拾稳妥,七天旋开卫生间的喷淋头痛快地冲了凉,回想起自己从踩点到拍板再到搬运居然只用了一天时间,而且还是以这种快刀斩乱麻的神奇方式顺当搞定,他便对自己的行动力十分满意。 冲完澡,七天揪了条毛巾随便擦拭了几下滴水的短发,便倒在软沙发上惬意地在手机记事簿里加了一条备忘小注——“2018年6月18日七天大人搬家成功”。他将电视切换到体育频道,准备观战正在热播的篮球比赛,但此刻他就是无心观战,毕竟这么充实的一天让他觉得又饿又累。 要叫外卖吗?七天思索着,但旋即否定掉了这个念头。这么热的天气,他既不想吃煎煮油炸的西式快餐,也不想啃那些味同嚼蜡的意式比萨,他想要的只是一顿温馨四溢的家常便饭,最好还能加上夏季最宜的冰镇绿豆汤。要打电话请女友过来帮忙做饭吗?他瞥了瞥钟,还差一个小时就凌晨了,这时点绝对行不通!要是真这么做了,他铁定被骂的很惨,说不定还会被分手。他认为自己辛苦追来的女友若是因为这种小事跟自己闹毛绝对得不偿失!可是,自己又是如此饥肠辘辘,这会儿菜场关门了,超市也打烊了,就算自己动手也没有现成的食材。 唉!究竟何去何从?干脆早点睡,直接捱过去? 他再次倒下,可空空荡荡的肚子让他辗转难眠,仿佛肚子里有一个闹钟在不断地提醒他——哥你饿了。七天在床上来回打滚,当他滚到床头柜的时候,视线落在了白纸黑字上用水笔做了记号的部分——“当房客没有饮食的时候可以由房东提供紧急援助,但是房客必须在劳动一小时和聊天两小时中二选一”。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他赶紧给未宸发了条消息,确定她还没睡便决定向她要点吃的。 单从语气判断,七天觉得未宸的心情似乎不算糟,没到咆哮的地步,便勉强厚着脸皮去敲她的门。 门开了,一张白得像石灰沥墙的脸映入七天的眼中,吓得他以为半夜见鬼了。 “鬼吼个什么,没见过世面!”虽然长得不太像,但确实是未宸的声音。 “你吓人啊!”七天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女鬼”。 “弄清楚因果,是你敲的我的门!”未宸翻着眼睛瞪了他一下。 “谁想到你会涂这么厚的面膜,而且连脖子都涂上了,还长发飘飘的,超级恐怖唉!” “你深更半夜狂敲我家大门想说的就是这个?晚安!不送!”未宸摆摆手,想要把门带上。 七天赶紧扶住门框,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未宸。也许是联想到了邻居家养的小拉布拉多,未宸叹了口气除掉门链,把七天放了进来。 还是头一次单枪匹马夜闯女生禁地,七天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畏首畏脚,担心自己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但又怕被未宸看笑话,便装作神经大条地晃了进来。 他稍稍扫视了一下未宸的住处,两房一厅,绿灰色调,装潢现代,摆设低调,褐色的地砖攒了一层浮灰,拖鞋走过的足印看得清清楚楚,而餐桌上则横七竖八地堆着许多锅碗瓢盆,以及切剩下的果蔬,椅子也是东一张来西一张,使得原本就很狭小的空间更显无比凌乱。 原来女生的房间是这个样子!七天一边悄悄斜睨,一边点点头,同时也后怕起来,难道自己的女朋友一个人独居的时候也是这么豪迈放纵? 不!茱瑗才不会这样子!七天告诫自己,校花女友一定是完美的! “干什么呐?在那里一个劲的摇头,抽风啦?”未宸那张面膜脸诡异地盯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很窘。 “说点正事吧,你想吃什么?” “有什么就吃什么,但我想喝绿豆汤。” “绿豆汤?” “对,有什么问题?” “这个正好有。” “真的?” “煮的。” “我是说真的有吗?” “假的。” “别耍我啦,我快成饿死骨了。” “放心吧,你这么壮,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未宸虽然嘴上说着笑话,但是面部却严肃得像座雕像,不苟言笑。 她从冰箱中取出一锅冰镇好的百合绿豆汤,用小勺盛出一碗递给了七天。七天小口尝了尝味道,甜度适中,冰力十足,他一饮而尽,接着又一连让未宸帮他加了三碗。 胃里有货真好!而且在夏季的空调房间喝绿豆汤真的好幸福! “这个真好喝哇,没想到你这样的女生还能做出这个。”七天很识时务地主动把碗洗了。 “‘我这样的’?我哪样的?”未宸用眼睛斜了斜七天。 “别误解,我是夸你贤良淑德,褒义词!正解!” “是吗?那么以后每天你都来这边喝汤好了,反正我也总是煮上一大锅。” “小意思,我会帮你负责到底,彻底解决。” “还有一件事。” “哦?什么?” “我不大喜欢别人叫我名字,可以的话请直接叫我‘喂’。” “‘喂’?怎么听着怪怪的。” “过去......”未宸欲言又止,“曾经被人这么叫过,算是跟风吧,听着习惯。” “我一直以为你姓未呢。” “敝姓不算常见,说不说都无所谓。” 七天理解的不算常见应该就是绝非赵钱孙李之流,估计是复姓概率居多。不过人家既然懒得提他便识趣地避开这个雷。反正人家都已经管饭了,别不知足。 之后的一个月,七天每天晚上都能喝到未宸做的绿豆汤,直到有一天,他绝口不再提起绿豆汤的事,因为一次约会的时候,茱瑗说他胖了,而且还胖了不少,七天赶紧去药房门口的体重计上称了称,眼珠子差点跳出来,足足重了六斤,难怪照镜子的时候隐约觉得脸有点圆。起初他还以为是镜子老花了。 哇!真是个阴险的女生啊,每天做汤给我喝的目的竟然是想把我喂肥! 七天敲开未宸的门,开始抗议绿豆汤后遗症,但是未宸问了他三个问题他就哑口无言了。 “绿豆汤是谁要喝的?” “是我。” “你是在哪喝的?” “你家。”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敲门的。” “那不就成了!” “可是......” “另外还有一件事很重要,请谨记。” “哦?什么事?” “一个月的绿豆汤换算成劳动工时,大约是三十一个小时,欢迎随时履行约定。” 啥?真是个魔女!坏心眼!看着一脸阳光笑容的未宸,七天碎念着,但并不是真的生气。虽然体重飙升的事实的确让他懊恼万分,但是他反而觉得现在的自己生活过得很开心,可要问为什么,自己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第六章 苦力上线 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 七天下定决心,在头上绑了根“艰苦奋斗”的带子。他找了块抹布跟海绵拖,便打发未宸到客厅的沙发上窝着,告诉她没有自己的命令不许下地干扰作业。未宸呵呵回敬了一个白眼,便捧了本时装杂志蜷在沙发一角,戏谑地朝七天摆摆手,示意他别废话,赶紧干活。 七天拎着水桶冲到未宸的卧室,琢磨着该从何处着力,但是推开门的刹那,他怀疑自己是否误闯了奇幻仙境。这里应该是整套房子的主卧,但是跟客厅的感觉绝然不同,色调是一片普蓝,屋顶的位置用金色的荧光涂料布置了一套天体图,从痕迹判断,出自手工的概率较大。三面墙体上错落有致地挂着木版画,色彩奇异,光怪陆离,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弄来的。就连应该单调无趣的缝隙也被一些见所未见的时尚涂鸦一一填补。 真不错啊!七天小声赞叹,虽然理工科出生的他不太懂什么是艺术,但是未宸墙上的那几幅画让他觉得赏心悦目,不自觉地看了许久。他靠近其中的一幅,小心地擦拭了上面的灰尘,右下角的一小块反光让他注意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细节,只见那个位置隐隐用铅笔勾勒出一个英文字母的“X”。 他没来得及多想便挥动胳膊把能擦的物件小心地擦了个遍,又将地板仔细拖了一遍,便匆匆离开了那房间。一出门,他便看见未宸依旧窝在沙发上,戴着耳机头也不抬地抱着杂志。 “现在居然还有人看纸质杂志?” “你懂什么。”未宸翻了个白眼,“没有购买力就没有GDP。” 这话在理啊! 七天一时间也想不到反驳的话,便去厨房换了桶水,像个居家男,有模有样地干起家务。他感叹自己身为男生却要干这种琐碎小事,当然他也明白包括自己在内的男生们不是不会干,而是懒得干,但是既然决定要做一件事,他一定会将它做到极致,因为七天的原则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就得做到最好! 他准备打开另一间卧室,进去扫除,但是把手转了一圈根本扭不动。 “喂,大小姐,门锁上了,过来开。”七天故意放大音量,希望戴耳机的未宸能听见。 未宸也的确听见了,但她就是没行动,懒洋洋地继续窝着,只是指了指里边的床头柜,告诉他钥匙就在里面,要用自己拿。 见到未宸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七天不满地哼了下。这么拽,也不知道我是在替谁干活!但不满归不满,他还是自己去找了钥匙。 七天重新回到主卧,伸手去拉床头柜的抽屉。哼哼,要是被我看见什么机密我可不负责! 但想归想,他还是小心地瞥了一眼抽屉,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敢正眼往里瞧。 什么嘛,挺普通的,害我滋生犯罪感。见到里面空荡荡的,七天的心脏终于平静下来。床头柜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条尼龙绳,一把门钥匙。雪白的绳子虽然有条理地缠着,但是上面那些参差不齐的褐色印记还是相当明显。 他取了钥匙直奔次卧,里面的景象让他再次震撼。不是杂货摊,不是仙境,那是一间洒满阳光的花房,不,或许说是工作室或书房才比较恰当。对外的落地窗将房间跟阳台一分为二,靠窗台的部分推满了仙人类的迷你盆栽,还有像螃蟹一样的水生植物,就连绿萝跟罗汉松在屋里的边边角角亦随处可见。一面墙体被挖空做成了水晶书架,里面内外两层整齐摆放着形形色色的书,从推理悬疑到漫画轻小说,从古典名著到台版手工书,从专业书到工具书,从中文书到外文书......其中不乏密码学跟化学方面的原文资料,七天感叹书主真是兴趣广泛,阅历深厚。然而最让他吃惊的是其中不少竟然还是珍贵的绝版。 书桌上摆着一台没有主机的白色的台式电脑,他一眼认出那是新款的苹果机,案边还置了一本Painter的软件教程,在它下面压着的是Photo Shop的特效案例。七天知道Photo Shop,但是不知道Painter是作何用处的。单从桌上配置的数位板跟压感笔来看,这台电脑极有可能是用来搞电脑绘图跟平面设计的,毕竟做一般用途的人,没必要配置这么好。他拿起那本Painter的教程想要大致翻翻内容,但是里面的纯英文让他立刻把书重重阖上。他是名校的高才生,想看自然看得懂,但他根本就不想看,七天虽然对英语很有自信,但仅限考试的时候,若是换做平时,他连多余的字母都不愿去碰。 在靠门一侧的墙体拐角处,随意堆放了几块4K大小的半旧木板,上面零零星星地散落了许多五颜六色的染料,七天估计那大概是被长期当作画板使用的结果。他这么推测不无道理,因为紧邻着画板的地方,竖着木制的画架,虽然架子上担有白色的纱巾,但有点常识的人都能认出那是货真价实的绘画用品。 纱巾的轮廓呈长方形,那说明画架上应该正架着一张画板之类的东西,有点好奇也有点期待,七天略微掀起了白纱的一角,想要一窥究竟。 突然间他睁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张没有着色的铅笔线稿,4K的铅画纸被图钉和胶袋平整地钉死在木板上,画中的线条一根到底,融汇贯通、截然天成,像有生命一般,跳动在纸上,勾勒出绝美的轮廓。七天觉得自己在哪见过相似的作品,但对艺术知之甚少的他就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何时何地见过。 但是跟之前见到的壁挂作品一样,这幅画的右下角也用铅笔标示着硬币大小的“X”。 七天一直都不清楚未宸的职业,只是在这相处的两个月中,依稀觉得她不像在读的学生,也不像准时打卡的上班族,就连具体的年纪也不清楚。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七天判断未宸大概是艺术类专业的学生,毕竟外行不可能有这种出神入化的功力。 他小心地将白纱重新放下,怀着崇敬的心情一丝不苟地打扫着这个房间。他东擦西擦,左拖右拖,还给小花小草们换了清水,直到自己满意之后才点头收手。 “辛苦啦!”未宸冲他一笑,帮他沏了杯麦茶。 七天仰着脖子,一气灌下,又要了一杯。 “很卖力,不错,抵扣两小时。”未宸在一本蓝色的笔记本上圈圈画画,不知写了什么,七天凑过来想看清楚点,但未宸迅速遮盖了内容的部分,他只得抓抓脑袋,举手投降。 一瞬间,他想要问问她是干什么的,但又觉得突兀、没礼貌,如此两难的困境让他想要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 刚起身,未宸清澈的声音便回响在耳边:“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做什么的?” “啊?”被猜中心思,七天有点惊讶。 “想问就直说呗,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未宸翻着眼睛朝他看了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如果方便的话,说个大概就行。” “自由职业者。” “哦。”七天应了一声,但紧接着他发出了怪异的一声——“诶?”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是自由职业者,想干活就干活,想休息就休息,我的人生里没有‘必须’二字。” 这丫头真酷!七天由衷地认为。 明明比自己小(七天觉得未宸应该比自己小),却比自己有主见,也更能掌控自己的人生,想到这里他竟有几分羡慕。 “是艺术方面的职业者吗?”七天追问。 “算是吧。怎么,有研究吗?” “不,哥完全是个外行。”七天摇摇手,表明自己绝对不是同道中人。 “那么有兴趣吗?” “还行吧,没接触过,但看着屋里那些摆设觉得很不错。” “让我看看。”未宸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日程备忘,七天注意到未宸的手机上拴着一个白色莲花造型的坠子,材质想来是砗磲。未宸在屏幕上拿手指划了划,日历上显示7月31日的地方被注上了一朵蓝色的小花。 “这个月27号有空吗?”未宸望了望七天。 “这个月吗?”他也看了下手机,确定那是个周日,便不解地点点头。 “有空的话请务必前来。”未宸从手袋里掏出两张预约券,递给七天。告诉他方便的话可以带朋友一起观赏。 七天接过黑色压金的磨砂式磁卡票券,拿在手里观赏了片刻。卡身修长,边缘流线,正面印着至尊贵宾的字样,很有质感,也颇具档次。 “这是什么?”他看了一遍字面,但还是不大明白。 “一场个展,一个朋友办的。具体地址就在背面,进门的时候出示一下就可以了。” “不会吧,这么拉风!是哪方面的?” “去了不就知道了。” “哦!”七天表示有空一定会去,便从未宸那里告辞。 第七章 展览与太阳 每次约会,七天总会想着花样,带茱瑗去不同的地方,好让她不至于觉得无聊,但结果总是在电影院、游乐场、电玩城以及酒吧、商场之类的地方打转悠,将约会地点改为阳春白雪的展览会还是人生的头一遭。 二十七号当天,七天跟茱瑗约好,十点先在新街口广场碰面,找家餐厅先吃了午饭,然后一起乘车过去参展。但是到了十二点,还不见茱瑗的影子。他想,女朋友是不是在忙着为出门约会精心打扮?会不会因为交通堵塞而拖延了时间?他想要见到她,像个初恋的男生,热切地等待着她,不断地猜度着她迟到的理由,直到整整两个小时的等待耗光了他所有的忍耐。他几通电话打去,不是无人接听就是正在通话,半晌手机上才收到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因公开会,今天只能爽约。 七天百无聊赖地按下删除键,一个不愿意承认的念头飞速闪过了他的脑海——茱瑗变了,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冷。以往她的时间在总是和自己一同分享一同度过,不管有多忙、不管隔多远,茱瑗的电话总是会按时报道,她的音容、她的笑貌早已成为自己的一种习惯,这辈子都难以改掉,但是现在,工作和同事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似乎越来越轻,如今就连见个面说句话都成了奢侈的要求。 不许乱想,茱瑗不是这样的!七天再次警告自己,他不敢往下再想下去,虽然他清楚像茱瑗那么优秀的女生有着多么巨大的魅力,但他坚定地相信她能够和那些追求者们划清楚汉,毕竟她是自己挑中的女生,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跟眼光,也相信她的品性跟毅力,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已有了同样优秀的自己——财貌双全、能文能武的自己。 他在自动贩售机上点了一罐啤酒,大口地喝起来。一瞬间,他想要掉头回家,跟兄弟们痛快地打场DOTA,把这难熬的一天给捱过去,但是他摸到了口袋里的票,两张磁卡安静地躺在裤兜里,无声无息。 触到卡片的刹那,七天想起了两周前自己答应未宸的那番话,也想起了她说到展览时那忽然明亮起来的双眸——那表情仿佛是在说着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也许别人可以轻易毁约,但是自己不可以失信于人!七天一把捏扁了空罐,搭上地铁向展区前进。 那个地方在河西,还算好找,大约到了三点半,他才在真正意义上达到目的地。 粗粗一瞥,展厅是个庞大的高尔夫球型建筑,但是用材跟色调都相当独特,展厅前方的空地上更是停满了名牌车,很多都是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高档加长版轿车。黑衣的保全人员全部西装革履、一袭墨镜,且统一佩着无线耳麦。作为大门使用的旋转玻璃门将木雕跟彩绘玻璃巧妙地拼接一处,造型复古、装饰奢华,运用的是现下流行的不对称风格。直通旋转门的金色迎宾地毯凸显了主办方的格调跟品位。七天犹豫了几秒,但还是走上了那条迎宾地毯。 展览他看得多了,从小到大,在他的圈子里,跟着父母师友,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是这么奢华却简约的低调个展他从未有所接触,不禁有点紧张。他走到门口,一位貌似工作人员的气质美女微笑着请他出示预约卡。他摸出其中一张递到了那女孩的面前。 当她看清七天手中的是至尊黑卡,那位美女双眼发光,像是看到了不得了的宾客,恭敬地请七天入室,并为他配备了专门的讲说人员。 服务不错!这是七天的第一印象。 来这里的参观的宾客不少,但也不多,百十人肯定有,人人都穿得格格正正,其中甚至不乏连顶级商场也没有的名牌货,七天有点后悔不该随便套了件便装就豁出来。 在讲说员小马的陪同下,他们沿着回廊向主厅参观,这里的采光非常好,所有展品都是运用纯天光效果,无人工照明。据说这是作者的意思,作者认为最美好的事物一定是诞生在天才之手并展示在天然之中,不同的光线会影响画的色彩感觉,不知觉中打破微妙的整体平衡,因此只有自然天光才能给视觉带来最真实的体验! 眼下,他们一口气看了几十幅画作。这些作品虽然画风各异、用色大胆,但的确出自一人之手——细腻惟美的梨花带雨、如梦似幻的桃林落英、静谧沁凉的桔梗流水、悲思无尽的月夜残像......它们是印象派和意识流的交织,是变形艺术跟抽象画的奇揉。这些画作一如活着的灵魂,有思想、有脉动,只需一眼,你便会被它们牵引,即使是初次接触艺术的赏者也可以读懂其中的意境,与作品中蕴含的精神世界进行心灵的交流。因此在这次观展中,对绘画鲜有研究的七天也常常会不知觉地驻足不前,盯着某一幅画作静静地出神,流连忘返。 小马细致周到地解说着每一幅作品,他解说作品的时候脸上放着幸福的光芒,特别自豪也特别仔细,每一件都如数家珍,这让七天肃然起敬,觉得这个阳光青年是真心实意地热爱着自己的工作。他们边说边看,一个多小时后,小马将七天领到了会展的中心地段。 厅堂正中展示的一幅展品深深吸引了七天的视线,那是一幅名为《太阳》的抽象画。 《太阳》的用色虚幻苍白却又变幻莫测,虽然周围的世界漆黑无光,寂静寒冷,孤独悲凉,但却愈发凸显了太阳的明亮与温暖。他只看了一眼便被它牢牢地抓走了灵魂,他觉得那光是真实的,那温热也是存在的,他深刻地发觉只要看着它便能获得勇气、重拾希望,那份让人想要流泪的感动,会让所有看到它的人都不禁想要伸手碰触,碰触那份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温暖和光明。 七天伸出了左手,虽然他知道这么做纯属徒劳,但他就是想这么做,因为感到这幅画的灵魂在呼唤他,让他的心与之共鸣。 他注意到了画作下方的一段小字注释,似乎只有这幅画配有作者的笺言: 我的世界原本没有光明,但是这太阳却给了我生存的希望,它是不经意间闯入我心灵的一则故事,我要守护它,守住它的幸福,护住它的安危,直至永远!(作画日期:2008年4月9日) “看来是作者是男生!”七天小声猜测。 “唉?男生?你们不是认识的吗?”讲解员小马小声寻问。 “难道不是吗?哪有女生动不动说什么守护之类的话。” “可作者就是女生啊,你的预约卡不是她给你的吗?” “给我这张卡的人的确是女生,但她说是个朋友办的个展。” “这样啊,难怪你会有黑卡。” “这张黑色的卡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难怪从一开始七天就觉得这张小卡片有些名堂。 “当初我们制作预约卡片的时候,红色的高级贵宾制作了三千张,金色的奢华贵宾做了一百张,但是这种黑色的至尊贵宾只做了五张,而且至尊卡都在作者的手上。” “作者叫什么名字?” “真名不大清楚,但是笔名叫做‘四翼’,一二三四的四,羽翼的翼。你看这边就是作者的签名图腾。”顺着小马的指向,七天注意到了每张画的右下角都有一个极不显眼的签注,四片羽翼汇聚在一起看起来就像......就像...... 聊到这里,七天终于理解了那个“X”的含义,那不是自己臆测的英文字母而是四翼的象形签名。 “这场个展的主题也叫‘太阳’,作者好像很执意于这个名字,但她的确很有才华也很会交涉,所以举办方也只能向她低头。” “她是最近出道的吗?” “这倒不是,听说作者自幼便是个神童,七岁就获过全国性质的少儿绘画大赏,十岁就开始在朝阳杂志上连载长篇漫画,十四岁开始画插画,十六岁开始写小说,现在好像还没有断过笔,那本叫做《青之书》的畅销文学直到这阵子不是还很火嘛!” 《青之书》?真是个熟悉的名字。 七天想起了那本叫做《青之书》的小说,大约两年前书评跟媒体曾经风风火火地炒作过,他自己倒是没读过一次,只是听女友三番五次地提及它,说是一部感人肺腑的好书,要他有空一定要耐下性子读一读。现在他有点后悔,要是当初听女友的劝,静下心来好好读一读那本小说,也许他两的关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都是游戏惹得祸!七天咬了下嘴唇,既然自己这么喜欢游戏干脆跟游戏结婚算了! 他狠狠地捏了捏拳头,真想一拳砸醒自己这个不开窍的脑袋,但他也明白,事已至此,现在怪谁都没用。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讲解员小马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提醒道:“喂!有眼福了,快看那边!我们的大家亲临现场啦!” 顺着小马的指向,七天看见几名男子围着一名清秀的女生,这会儿女生虽然背面朝他,但这身影化作灰他也能认出来,这不是未宸那丫头嘛! 未宸穿着一袭黑色纱缎的高腰洋装,腰际以下的裙摆部分完全是手工刺绣和人工串珠。柔顺且光泽的头发披在肩上,远远望去像个名媛淑女。她手里轻轻地捏着一只香奈儿的新款宴会手袋,正自然地跟那些陌生人相谈甚欢。 “喂!没搞错吧?你确定她就是作者本人吗?”七天指了指那女孩向小马确认。 “那当然,我这脑袋尤其对美女印象深刻!” 大家?未宸? 七天立刻泄了气,他知道未宸有这方面的才华,但不知道这丫头竟然会是这方面的“大家”,更没想到她会这么厉害。然而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房东竟然是名人! “真人就在那边,要过去打招呼吗?”小马征求七天的意见。 “我这身不合适吧。”七天指了指自己的便装打扮。 “有什么关系,”小马把他往前推了一把,“你这么帅的帅哥绝对可以把那些老爷子轻松PK掉。” 见七天不动,小马又给他施了把力,边推边嚷:“快去快去,就当帮我的忙,我好想请她帮我签名呢。”七天没办法,硬着头皮走过去跟未宸打了个生硬的照面。 未宸对着身边的男子优雅地说了句失陪便过来和七天说话。 “衣服不错。”一见到未宸,七天只能想到这句话。 “呵呵,这不是七天同学吗,总算得救了,再跟他们待下去我就要疯了。”未宸故意松了口气,并望了望他的周围。 “怎么就你一个,另外一个呢?” “她单位有点事。”七天注意调整好自己的语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那么落魄。 “哦?什么单位?事情这么多!” “振榳事务所。” “就是那个很厉害的振榳吗?你的女朋友很了不起。” “是啊。”七天觉得未宸知道的还挺多。 “对了,你能喝酒吗?”未宸突然问道。 “不算擅长但还可以,问这干吗?” “很好,待会个展结束了,地下有个庆功酒会,看你心情不怎么样,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一起来玩吧。” “酒会?” “对,各种各样的饮料和食物,因为参展的都是名流,酒会的食物听说非常不错。最关键的是——免费。” “也好,反正晚饭也没着落。”七天没怎么多想便答应了。 “一言为定,酒会见。”未宸向他摆摆手,又回到了那行人中间,接着谈笑风生。 望着未宸的后影,七天一瞬间想起了那段让他有点在意的话,虽然确实不置可否,这个女孩既不算阳光,也不算阴沉,但为什么她要在简介里说“我的世界原本没有光明”?仅仅是为了配合作品的意境吗? 他无暇思考,拿到签名的小马热情地招呼他继续观展。他的思绪回到了现实,双目的交点落在了下一幅名为《残月》的作品上。 第八章 酒会 晚宴在六点半准时召开,虽说是地下酒会,但是装修的豪华程度丝毫不亚于顶级奢侈品牌的珠宝店,一如白昼般光鲜耀眼,不同的就是这里要更加光怪陆离。 七天大致转了一圈便决定随意找点吃的,再喝点酒解解闷、消消愁。就像未宸说的一样,供客人餐饮的食物果然又贵又好,多国料理中不仅有澳龙还有金箔手卷,就连咖啡选用的都是顶级的咖啡豆现磨冲煮。 他平时很少喝洋酒,一时间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困惑着不知该选哪种。 “一杯纯威士忌,一杯清柠调马丁尼,一杯苦艾酒。”一个声音替他回答了调酒师。 他偏头一看,不是未宸,是个相当妖冶的漂亮女生伫立在自己身旁。她虽然很漂亮却没有未宸的气质,属于那种勾人却不勾魂的美女。 “喝吧,这些可以让你好起来。”漂亮女生像同熟人说话一般同他闲聊,大胆热情,毫不认生。 七天没怎么喝过这些烈性洋酒,但也不想谢绝别人的好意,便端起了一杯威士忌准备灌进嘴里。 杯子已经碰触到了嘴唇,但却喝不到里面的液体,他睁开眼睛发现一只女生的白皙手腕正止住他手里的杯子,防止他乱喝。 是未宸! 她看了那个浓妆艳抹的漂亮女生一眼,将七天手中的杯子毫不客气地抽了出来。 “对不起啦纪纱,我朋友不喜欢洋酒。”未宸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所以我代他喝。”酒在她口中她一饮而尽,就像喝水一样。接着是另外的两杯液体,未宸一骨碌灌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 也许是被破坏了兴致,也许是觉得无趣,那女孩做了个鬼脸就走开了。吧台上只剩下七天和未宸。 那女孩前脚刚走,后脚未宸便脸色铁青地扒了张椅子趴在桌上。 “喂!未宸!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七天拍拍她的背,不放心地询问。 “废话!换你连喝三种混合酒试试!没事干嘛喝陌生人点的酒。”未宸没好气地想冲他大吼一通,但此时此刻的她也只能勉勉强强挤出这点靡靡之音。 “我是男生,那点酒对我来说没什么,倒是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突然跑出来逞强?” “你这个人是不是缺心眼?” “我是觉得拒绝女生的邀请不大好才破例接受的。”七天言下之意自己就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你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迟早会害死你。” “别说我了,看你的样子不像没事,送你去医院吧。” “给我一杯蜂蜜柠檬水!”未宸敲敲桌子对酒保说道。 年轻的酒保慌忙用温水就着柠檬兑了一杯柠檬水递给了今天的主角。 未宸端着玻璃杯一口气喝了下去,煞白的面色才渐渐缓了过来。可是这位祖宗缓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训话。 “你还真是入乡随俗,别以外这种场合就没有居心不良的人。” “人家只是帮我点了酒,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有什么好担心的。”七天说的轻描淡写无所事事。 “嫩头青就是嫩头青。这三种洋酒哪能混喝啊!”见他这么迟钝,未宸真想一巴掌挥过去把他打成人形。 “不就是三杯小酒嘛。”七天瞅着大惊小怪的未宸,表示不能理解别人请自己喝个酒她干嘛这么大反应。 “听好,这三种酒绝对不可以混喝!会出事!”虽然她还想再多教训他几句,可惜体力不支,每迸出一个字她都直想吐。看来柠檬水的效力转眼时辰已到。 “可是......” “我去洗手间。”不等七天说完,未宸东倒西歪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有点担心她,七天跟着过去看看状况。 “喂!没事吧?”七天隔着女盥洗间的门,看看周围没人,便大着胆子敲了敲。 “喂,未宸,你如果还活着就应一声。”见里面没声音,七天真想冲进去看看未宸到底竖着还是横着。这时有个女宾向这边走来,七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拜托她进去看看里面女孩子的状况。 十分钟后那名女宾出来了。 “她没事,不过吐得有够惨,话说回来,你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怎么不看好她反而让她喝这么多酒?你再等她一下吧,她整理整理就出来。” “那个,我不是......”面对女宾的一顿指责,七天有苦说不出来,虽然他好想大声说出自己是无辜的,可惜女宾已经走远了。 几分钟后,未宸终于出来了,比起刚才那份煞白的脸色,现在的她看起来总算有点人样。 “还难受吗?”七天不放心地瞅瞅她。 “好多了,就是有点晕。”未宸有气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 “酒量这么差还敢出来逞威风!” “敢在我的场子欺负我朋友真是找欠......”未宸絮絮叨叨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堆火星文。因为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酒后的胡话,七天明白冷血如未宸也有酒后耍酒疯的败笔。 “都说你多心了,一个女生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看你喝多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不能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结果未宸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不了解纪纱的为人才会这么说。那丫才不是什么善茬,只要是她看上的男生,不管逃到哪里她都能掘地三尺地找出来。” “哦,找到又能怎样?”七天只能像哄小孩一样顺着她的话捋。 “呵,不择手段,威逼利诱。” “哪有这么乱来的女生?” “纪纱就是这样的女生。今天她算是收手了,但下面会不会纠缠你就看造化吧。”未宸煞有介事地吓唬他。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七天赶紧撑出自己这把尚方宝剑,可是却被未宸嘲笑了。 “女朋友又不是老婆。而且老婆也可以离婚。” “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道上的大小姐,也是我的赞助人。” “道上?哪条道?黑道?”七天感觉自己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我们是互生互惠的良好关系。纪纱想要混进名流圈,而我想要资金后台,就这么简单。” “可你已经成大家了,还缺钱吗?”七天一直以为她是个单纯无知的小女孩,但没想到,她的胆识跟眼光居然放得这么开,这就是所谓的成熟吗? “人脉这东西,总归越广越好,撇开男生的问题,纪纱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但是没想到会扯上你,真的很对不起。” “她要是敢伤害茱瑗,我绝不客气。”七天愤愤不平地捏起拳头,“再说天底下哪有男生怕女生的道理!” “茱瑗?女朋友的名字吗?” “对。” “现在振榳的那个?” “嗯!” “有照片吗,好想瞻仰一下真人。”未宸心凑巧血来潮想要看看七天的这位女友大人的庐山真面目。 这还不好办!七天想要打开手机将照片调出来炫耀一下,但是他摸了摸休闲西装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糟糕,手机哪去了!” “出门的时候带出来了没?”未宸问他。 “当然带了,我还打了好几通电话呢。” “最近什么时候用过,又去过哪些地方?” “只去过洗手间,也许是落在那里了。我去找找看!” “我带你去吧,省的你又碰上麻烦。” “你抗得住吗?刚刚还半死不活的。” “走几步路而已,能歪到哪里去。愣那干嘛?还不过来扶我!”未宸白了他一眼。 “哦。” 七天小心地扶着未宸,两人沿着来的方向一路线仔细寻找,到了洗手间的时候,未宸在外面倚墙候着,让七天自己进去查看。他没花多大功夫功夫就在洗手台的下方找到了那熟悉的金属色直板机。 还真是落这儿了!七天拿在手上立刻按了几个键,屏幕正常,按键正常,声音正常。还好没摔坏,能用!七天暗暗庆幸,要是丢了手机,他将损失很多重要的信息,其中包括女友的照片还有老同学的电话。 回到座位,他解了密码锁,桌面壁纸上的那个女孩就是茱瑗。她看着很娴静,但是一脸要强的样子,将来绝对是个女强人。 “漂亮吧!”七天自豪地看着手机中的女友。 “哟,挺不错,但她怎么没跟你同居?”没料到未宸峰回路转,句句扎心。 “她父母帮她在汉中门那里置办了房子,我们打算婚前为止都分开住。” “看来不是什么便宜的小区,XX新城对不对?” “怎么可能是那种天价楼盘,是XX镜园。” “呵,你这倒是被比下去了。”未宸继续没心没肺地补刀,“劝你也赶紧买房吧,要不干脆买到人家隔壁,如此一来等到结婚的时候直接把墙打穿,两好并一好。” “我倒是想,只可惜晚了一步,没抢到。”七天怏怏不乐道。 “天不遂人意啊。”未宸奚落道,“再多讲讲。” 之后,七天自顾自地讲了许多他和茱媛相知相遇的经历,在他眼里这些都是他宝贵的回忆,是他可歌可泣的伟大爱情,可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未宸已经醉酒睡着了,睡得不省人事。 “靠,这可是你要听的,怎么这么不给面子,说睡就睡,老是浪费我感情。”虽然有点郁闷,可他不敢叫醒她,他知道醉酒的人一旦被惊醒会吐得更厉害,头也会疼得受不了。他只是轻轻地拍拍她,见她没反应,便把她小心地背起来,跟举办方要了辆车将她送了回去。 酒会的出口处,设置了一个礼品台,一位甜美可人的年轻女孩微笑着递上了两份白色纸袋包装的礼品。七天大概瞥了下,袋子里搁的是一只精巧的小红盒,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他现在没心思去想,便随手捞过来单在左腕上,跟着举办方的工作人员来到停车场,进了一辆白色的卡宴。他本想让未宸舒展开来躺在后座,而让自己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带路,但是瞻前顾后他当即否定掉了这个方案,因为担心急刹车会将熟睡的未宸从车座上给甩下来。经过一番纠结,七天还是决定由自己跟未宸一起坐在后座,自己抵着个垫子托着她的脑袋,这样有他看着她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也可以及时照料到。 车子发动了,司机师傅熟门熟路地握转着方向盘,行驶在昏黄路灯照耀的大街上。 “这位男朋友真是细心体贴啊。”司机师傅好心缓解尴尬,却无意间让气氛更加尴尬。因为七天光顾着看窗外认路,根本没注意到师傅说了什么。 见他没回应,司机师傅又放大嗓门道:“这位男朋友,你别担心,醉个酒而已,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意识到司机说的是自己,七天很纳闷,自己看起来很有男友力吗?怎么是个人都这么看自己。 “您误会了,我不是......” “我知道年轻人争强好胜,死不认账,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老丁混了这么多年还能看不出来?” “都说了,我们不是这层关系。” “迟早会是的,我保证。”司机师傅意味深长地嘿嘿一笑。 不知道他这是哪儿来的自信,七天很想说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以此来挫挫他的锐气,可是他没说出口,毕竟说跟不说同样没有意义。 夜里没什么车流,路况也算通畅,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到了小区楼下。 “年轻人,后会有期!”丁师傅朝他颔首一笑,便一脚油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靠,后会无期吧!”七天架着未宸,朝方才下车的地儿吐吐舌头。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家伙真是够沉的啊,跟一袋大米似的。虽然看不出来胖,可真得好好减减重。”七天好不容易把未宸弄进电梯,他等了好半天却不见电梯开门,这才发现自己忘记按了楼层键。 “真是低级错误。不过钥匙钥匙,钥匙在哪里?”记得未宸好想带了个小手包。 “失敬了,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可别怪我。” 七天小心地打开手袋的搭扣,用手大概捏了捏确定没什么特殊物件才敢正眼往里瞧。包里无碍乎是些面纸、手机、口红、卡片之类的小玩意,惟独一个白色的小圆片跟黑色的包包内衬形成鲜明的反差,牢牢地吸引了七天的视线。他将它拿在手里翻转了片刻,发现这原来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未宸的手机吊坠,坠子正面雕着莲花,反面却刻着一横,好像是一二三四的一。 未宸的小手袋里面归纳得很清爽,七天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钥匙开了锁,把她给架了进去。他蹑手蹑脚地把她放下来,帮她盖上凉被,并在枕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清水。他刚想出门,觉得似乎还应该在床边放个容器才比较保险,便又折回卫生间拿了一个不常用的盆,并在上面绷了一只塑料袋。见该备的都备齐了,他才小心翼翼地带上大门。 第九章 喜提失恋 经过这次的风波,七天觉得未宸虽然嘴巴坏,但是很会替自己着想,够朋友、够义气,他甚至觉得很可惜,要是未宸是个男生,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拉着她一起打桌球,一起泡网吧,一起喝酒,一起搭讪美眉...... 可是,她到底是个女生...... 七天的心情有点乱! 网游也完全没有心思再打下去,折腾了一天的他只想早点睡。 临睡前他特地将茱瑗的照片看了又看,想要减少一点莫名的罪恶感。 临睡前,他更是像念经一样拼命给自己添加自我暗示—— 好想见茱媛! 好想见茱媛! 好相见茱媛! 我只爱茱媛! 我只爱茱媛! 我只爱茱媛! 他想要见到茱瑗!见到那张一度和自己耳鬓厮磨的桃花人面! 只可惜事与愿违,一个人往往越怕什么便会越来什么。之后的几天他依旧没机会见到她,加上工作忙,回家晚,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去未宸家里叨唠蹭饭,他就这么披星戴月地独处了两个礼拜。 期间他给茱瑗打了好几个电话,想听听心上人那阔别已久的声音,但是茱瑗的手机就是无人接应。是手机被偷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七天既担心又害怕,要是再见不到她,他就要疯了,无论是短信还是聊天工具,甚至连电子邮箱他都给她留了言。 为什么茱瑗不接自己的电话?这种奇怪的现状若是说出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们是恋人! 他的心七上八下,整个人看着也气色不佳,见到同办公室的女生因为恋爱烦恼找来塔罗牌测算,他便也掺合着占卜了一课。他照着书上的说明,先在心中默念了自己求解的问题,然后洗牌、切牌、摆牌,直到最后翻牌,都无有偏颇。就结果看来,象征着过去牌的是太阳正位,而另外两张象征着先在跟未来的牌都是反位,一张是倒吊人,一张是世界。同事念念有词地说着占卜结果,虽然是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七天越听越觉得恐怖,因为每句话每个字都正中下怀,准确无误地说中了他的心事。 好的不灵坏的灵也许真的是无独有偶!那次的测算真是无比灵验!他跟茱瑗之间事态就照着占卜的结果一路往坏处发展。因为没多久,茱瑗便主动提出了分手。理由就是七天贪玩,没有家庭观念。 为了这事,他找未宸大吐苦水。 “她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女生!”七天咕噜喝了一大口啤酒,又趴回到桌上继续发牢骚,边发牢骚边将空罐捏得咯吱作响,甚至还带着哭腔。 “哦,哪里优秀?”四周“云雾”缭绕,未宸挥挥面前的烟雾才能勉强将七天的模样瞧清,看样子有必要再追加一条租屋条款——禁止在室内吸烟!违者扫地出门! 望着桌上壮观的啤酒罐加烟蒂,未宸无语地想要无视这个败类。 “方方面面。” “这么笼统?” “不行吗?” “那换个问题,你喜欢她什么?”未宸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拉西扯。 “什么都喜欢!”七天嚎道。 “那么会不会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她说我贪玩没有家庭观。” “这话说的很对啊。”未宸拍手叫好。 “靠,你怎么可以帮她说话!”七天打心底怀疑未宸到底是哪国的,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帮不认识的人说话。 “可茱瑗小姐说的很在理呀。”未宸继续气他,“我给你分析一下,你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刨去睡觉的七个小时,剩下的十七个小时里面有十个小时在工作,两个小时在用餐和午休,剩下的时间不是在DOTA就是在CS,要么就刷手机,顺带还会走心看点新闻。你这不是贪玩没有家庭观念是什么?” “可是哥也很有理啊!”七天不满道,“人家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就过和尚一般的生活,偶尔放纵一下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未宸很想说,这吓死人的烟跟酒就是不对中的不对!而且泡泡网吧也就算了,居然还跟那票人去那种地方,茱瑗知道了不分才怪! “关键一问,她有新男友吗?”未宸冷不防给了七天致命一击。 “嗯?不可能!”七天很是笃定,若论高富帅谁能比得上自己? “怎么不可能。劝你该放弃就放弃吧,反正像你这种抗打击耐折磨的极品,这点小意思算个毛线。” “哥不想放弃!” “男生嘛,豁达点,要拿得起放得下。认清状况之后若还是死缠烂打不知进退,连我都要鄙视你。” “我认为等她冷静下来就会看清谁才是她的真命天子。我这叫以退为进!是战略!战略!” “呵,别做白日梦了,就算她肯回头,你们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两人心中的若有芥蒂,便会生分你们一辈子。”未宸一盆冷水泼过来泼得七天顿时鼻子一酸,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悲惨世界的第一顺位主角。 “我真的很喜欢她,无法失去她!”七天边喝边哭。 “你只是还没有习惯这种现状。”未宸觉得七天的哭相分外可怜,便只能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递过来一句未宸式安慰,“失恋就是一场恶梦,一觉过去就好了,快得很。” “不可能,我无法忍受失去她的痛苦,我不能没有她!”七天情场失意起来就像个小孩,情绪失落又失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帮你烧柱高香,你会没事的。” “真的?”七天忽然抬起头望着未宸。说了这么半天这姐妹总算说了句暖心窝的人话! “当然!七天,你一定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七天就觉得有点奇怪,未宸凭什么保证茱瑗一定会回心转意,她连茱瑗的真人都没见过,凭什么下这种定论?但是另一方面,七天却觉得未宸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无比安心,安心到让他想要抽支烟庆祝一下。 “你介意我抽烟吗?”七天明知故问,却还想碰碰运气。 “一万个介意!”未宸凶神恶煞地瞪了七天一眼,“给我掐掉,烟鬼!” 第十章 捧杀 这个周日,七天觉得很郁闷,也恨惊讶,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势下,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一个班的女生抓住并包围了,这匪夷所思的场景让他怀疑自己究竟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一下子就这么迅速窜红,而且还有这么多优质粉丝轮番发起应援攻势。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些女生是打哪儿来的,又为什么会齐刷刷地扎堆在和尚队里单独为他应援? 大家很殷勤地向他鞠躬,动作和声音都很整齐,明显事先有过排练。 女孩子们全部穿着海水蓝的可爱队服,每件衣服上扎眼地印着“七天必胜”的字样,正面是“七天”,背面是“必胜”。这种白痴一样的宣传让他觉得脸上阵阵发烫。 原来这周末七天参加了一场例行的篮球赛,正可谓辛七天在星期天的新奇广场参加篮球赛,这绕口令果然......够可以! 喂!这些人想干嘛?赶紧把衣服换了啊!七天心里叫苦。这阵仗叫旁人看了还以为是哪个明星突然空降。 “请七天前辈加油!”大家鞠了一躬齐声喊道。 “可以了,大家回去吧!”七天扭过头,不好意思地挥挥手。 可女孩子们不依不饶地又加了一句:“七天前辈必胜!” 接着不知道哪儿传来落地音响的隆隆声,震天的音乐衬着女孩子们动感的舞蹈,很是养眼,大家跳到最后仗着人多势众还摆出了“七天V”的造型。 “哇,你小子够可以啊,人家交女朋友顶多脚踏两条船,你倒好,百人捧万人迷。”队长用一脸我明白、你不用解释的表情对着七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虽然是个传统的中国男人但还是能够理解现代年轻人的交友观。 “哟,没想到你小子平时装傻装纯,关键时候还是个大尾巴狼。”伟伟边点头边笑。 “杀伤力够狠啊,你叫我们这些没后援的情何以堪?”羽织觉得七天真不够哥们,明明有这么多大好资源,可平时就是不肯介绍一两个出来劫富济贫。 “就是!过分啊,大家说这球还怎么打?要是跟七天抢球还不被这些美女军团的唾沫给死淹死!”陈铭摇摇头,头一回感觉到男生也有弱小的时候。 “我敢说你要是撞到七天,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哲雅抱着胳膊叹了口气。 “只怕是连球场的大门都出不了吧。”牧为冷不防地冒出来,将七天一遍遍地从头看到脚,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帅哥啊!”七天觉得浑身不自在。明明打球应该是件快乐的事情,可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是在醋缸里游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七天躲在角落仔细检讨,冷不防一眼望到了不远处的罪魁祸首。 想也事出有因。本来周二周日跟同事打场篮球是七天毕业以后惟一热衷的群体活动,虽然也会时不时和要好的哥们出去吃顿饭、小规模地聚一聚,或是泡在网吧里集体打游戏,或者干脆在夜店夜不归宿,可是众多消遣之中能有益身心的估计也只剩下篮球一项。 为了促进新老员工友谊、增进相互间的了解,顺带为球队储备生力军,七天单位的篮球队弄出了一场新老人员PK的球赛,七天作为新员工队伍的一员,当之无愧地披挂上阵。 出于上次画展的回礼,七天邀请了未宸前来观战。毕竟他不是她,不会搞出什么展览级别的花样,但是他多少还是希望未宸能够体验一下工薪阶层的平凡人生,让她能够些许体会到那些她在得到的同时所失去的快乐。反正自己请也请了,礼数也尽到了,至于她来不来自己可管不了。七天想当然地认为未宸可能会心血来潮地一个人过来凑热闹,但也可能压根就不会来,而且对于这种内部性质的小型球赛,想她未大家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但是没想到的是她不仅来了,而且还惊天动地地搬来了四五十号服装统一的女生,个个年轻漂亮,有模有样,完全是一个专业级别的拉拉团队,以至于当天一早,先行到场的同事还以为自家场地**X大人物临时征用了,弄得一片哗然。 当然,搞清楚这些美女军团是冲着七天同志来的,别说是敌队的就连自己队上的兄弟都用杀死人不偿命的红眼睛酸溜溜地瞪他。 我是无辜滴!见到这种混乱的场面,七天真想变成个隐形人自此消失算了。此时此刻,他真心后悔把球赛的事情告诉未宸。 罪魁祸首!七天狠命地把眼神瞪出去,想让她知道自己很不满、很抗议。可那个罪魁祸首正逍遥自在的在室内篮球馆中距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撑了把巨幅的遮阳伞,正大光明、毫不避讳地躺在美眉们为她支起的沙滩椅上,戴着太阳镜,小口小口地用勺子吃着冰袋里面的哈根达斯。 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七天哀怨地瞥了一眼她的旁边,呵,更夸张,还有一个摄影小组杵在那儿,有地轨、有导演、有声效、有灯光,工作人员操着专业行头在为七天他们的赛事做摄录,弄得此处不是片场胜似片场。 这球真的是没法儿打了!七天耷拉着脑袋,完全提不起精神,白色的球衣像是为这一场合准备的投降服装,分外契合,分外应景。 “好好打啊!”未宸挥挥勺子,继续吃她的冰激淋。 “这么多人,打狼啊!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撤了!”七天已经无语得连话都懒得说,只能小声嘀咕几下。可想也知道抵抗无效。 比赛途中,七天总觉得自己跑到哪儿,那一两百只眼睛就跟到哪儿,负担沉重、压力非凡。结果呢,虽然该抢的球勉强抢到了,可一到射篮的时候就出岔子。啦啦队一喊,他心里就一震,接着手上就一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那些分不清楚状况的女生还在那里拼命鬼喊,真是让自己颜面扫地啊...... 最可怕的是,一到中场休息的时间,就有美少女跑过来专门为七天递毛巾、递饮料,连扇扇子的专员都冒出来了。 “饮料毛巾人人有份!大家好好休息!”未宸用扬声器“优雅地”蹂躏了一记大家的耳朵。 “哦?我们也有份?”队友们一听这待遇不由得受宠若惊。 “当然,各位帅哥请自便,应援物资有的是,本小姐绝不厚此薄彼。” 本以为遮阳伞下面葛优躺的那是个高冷的主,可是当所有人意外地发现她很接地气的时候,男生们自然都很乐意同她交谈。 “这位美女很面熟唉!”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上见过你!” “我好像也有印象。”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伟伟的手机推送了一条头条新闻,他点开一看,顿时想起来为什么面熟了,因为他在手机上见过她的照片。 “未宸?你是未宸?”伟伟指着手机确认道。 “哎呀,被识破了,看来得换太阳镜咯。”未宸吐槽之余做了个鬼脸。 结果未宸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有说有笑,只有七天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站在人堆外面。 喂!他们可是我的兄弟!七天只觉得角色错位、本末倒置。明明未宸跟他们才认识几分钟而已,怎么感觉的一下子感情就变得这么瓷实,感情跟认识了几辈子似的,比自己还亲。 “喂!七天!累不累?”未宸终于发现了落单的七天,冲他得意地笑了笑。 “小意思。”七天举举手中的饮料,示意她的担心是多此一举。 未宸突然撇开大家,蹦蹦跳跳地跑到七天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 “你这又是干嘛?”七天警觉地防着未宸。 “不错,很好。”未宸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又像个小朋友一样蹦蹦跳跳地蹦了回去。 怪人!七天觉得这丫绝对精分!这位未宸同学的思维简直天马行空,他理解不了也懒得理解。他能做的只能长吐一口气,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地往肚子里灌水。 “喂,别喝太多水,不然待会儿就更水了!”汪晨坏笑着用胳膊拐了他一记。 “不是吧,连喝水都犯法?”七天觉得活到这份上真是郁闷无比。 于是乎两个小时下来,老人队轻轻松松地把新人队“解决了”。 “嫩头青就是嫩头青,往后跟哥哥们多学着点。”队长拍拍七天的肩膀安慰道。 “这下面子挂不住了吧,有这么多美女给你加油还这副德行。”伟伟也不忘补刀小能手。 “我说你们损够了没,落井下石可不够哥们。”七天对大家的反应很感冒。 “大家和解和解,全员稍作整顿,然后跟我上车去吃大餐。”未宸对着扬声器又是一阵叫魂。 “哦?还准备了晚宴?” “这么费心!” “我们要吃什么呢?” “去了就知道,上车!”未宸做了个可以撤的手势。不消片刻,啦啦队跟摄制组就闪得一个不剩。 大家好奇地跟着走了出去,球场外停着一辆朴素的保姆车,大小正好可以容纳一个球队。 七天看了下表,这会儿刚过六点,天还很亮。 “后面的行程事宜全权交给行动队长兼司机的栗师傅,大家请尽兴地吃喝玩乐。”未宸站在原地,朝车上的大家挥挥手便钻进了旁边的白色苏巴鲁。 “怎么,未大家不一起过去吗?”队长觉得今天未宸出钱出力又出心思,到了正经时候反而缺席倒是让他这个领队的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主角都退场了,自己哪有领着一票人大摇大摆吃吃喝喝的道理。 “未小姐吩咐过,说这是大家的聚会,还是不要有外人加入比较自在,所以就先行告退了,还请大家见谅。不过未小姐已经为大家安排妥当了之后的一切餐饮娱乐,后面就由在下为大家效劳。”栗师傅朝大家略略颔首,便发动了车子。 “真是体贴入微啊。” “关键是好漂亮哦。” “老实交代,怎么认识的?” “没错!坦白从严!抗拒更严!”一群人在车上开始逼供。 “喂,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邻居。”七天实在受不了队长拿胳膊拐着自己的脖子,便勉勉强强挤出一句实话。 “啥?邻居?”羽织抱着脸尖叫起来。 “原来是朝夕相处啊!”伟伟会心一笑。 “不要脸,还跟人家住一块儿!”陈铭终于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斥责七天的机会。 “七天真是好命!可以跟人家天天见面。”哲雅爽朗地笑出声。 “叛徒!竟然背叛我们和尚邦!” 认为自己被背叛了的男同胞们群起而攻之,一拥而上夹攻七天。 一阵小打小闹之后,约莫半个小时,保姆车在一间会所门口停了下来。 “大家请进17号昴宿厅,我泊了车随后就到。”栗师傅说完又交代了几句细节,便由队长领着大家下了车。可大家脚一着地便把七天推在最前面。 “靠,干嘛让我带路?”七天对大家区别对待的态度感到很受伤、很不满。 “这里我们不熟啊!”大家回答得义正辞严。 “可我也不熟啊!”七天觉得你们凭什么觉得我就一定很熟? “谁知道你是真不熟还是假不熟啊!”汪晨抬了抬眼镜呵呵一乐。 “就是!不管别人信不信,我反正不信!”亮亮也抱着胳膊严厉地盯着七天。 “天地为鉴,我从没有跟任何人来过这个地方!”七天急了,赶紧把手举起来。 “别杵这儿,赶紧带路!”陆筠从背后给七天施加了一把力。 可怜七天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被押送到了17号宴会厅。美丽的女招待们妆容恰到好处,她们像机器人一般齐刷刷的身体前倾30度,伸出笔直的手臂,接应大家入座。进门之前,七天特地抬头看了一下门扉,瞥见“昴宿厅”三个字的右边用英文篆着“SUBARU”的字样。 苏巴鲁啊......七天小声音读了一遍,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原来苏巴鲁是昴宿的意思,难怪有那么多颗星星。 “哎?大家赶紧坐啊,都饿了吧,可以上菜了!”栗师傅三步并作两步地踏进来,主动在上菜的位置落了座,示意服务生将预订好的菜品迅速呈上。 开胃酒跟餐包很快送了上来,大家就着各式蘸酱一人吃了好几块。 “大伙儿前菜别吃得太饱,一会儿会有很多丰盛的大餐哦!”栗师傅熟门熟路地忙着为大家张罗。 想也知道这顿饭格调了得,所有食物都是分餐到人,而且分量跟口味都配比完美,七天觉得作为前菜的鹅肝酱很好吃,作为主菜的鳕鱼也很不错。 最后的甜品七天要了抹茶冰激淋,冰激淋口感清爽,跟之前吃过的完全不一样,而且作为雕饰的花糖精致得让人叹为观止。 “栗师傅,您不来点酒吗?”陈铭问道。 “不成,一会儿还要给你们保驾护航呢,责任重大!” “反正这香槟跟汽水似的,没什么度数,来点吧,没事。” “不成不成,出门前我答应过未小姐滴酒不沾,大家别给我出难题啊。”栗师傅应该挺能喝,但是每当有任务的时候绝不打马虎眼,完全不像是老司机的做派。 栗师傅确实尽职,餐后又陪着大家一阵唱歌、桌游、棋牌......最后还把大家挨家挨户地送到了家中。 “大家别忘了自己座位上的礼盒,一人一份!”每送走一个同事下车,栗师傅就会将这句话重复一声。 最后一个下车的是七天,手里的红盒子拎着挺沉。 “早点回家休息吧,今天辛苦了。”七天朝栗师傅点点头。 “不客气!未小姐对你真好,虽然行动有点夸张,但用心绝对是好的。” “我明白。” 确定栗师傅走远了,七天按下了电梯按钮。 他本想直接回家,可是一路过未宸的门口,还是抑制不住想要发飙的冲动,便没好气地砰砰拍了几下。 门如约敞开。 “哟,回来啦,什么事啊,今天玩得可开心?”未宸像是刚从床上挖起来似的,说话有气无力,睡眼惺忪,还敷了张面膜。自从被她吓习惯以后,七天的抗惊吓指数明显战斗力飙升,从一惊一乍修炼为见怪不怪。 “拜托以后不要搞这么夸张,会让人误会也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说这句话的时候,七天不知觉中提高了音量,虽然他不想吓到未宸,但他就是想发泄发泄心头的小情绪。 “哦,生气啦?可这有什么不好的,多亏了那个专业的摄制小组,今天摄录了不错的珍贵资料。”未宸不以为意地翻翻眼睛。 “我只想低调做人、普普通通地过日子。您未大家的派头我惹不起。” “呵,小心眼!” “呵,告辞!” 就这样七天认真地跟未宸打起了长期冷战。 第十一章 危机 之后的一段日子,未宸经常晚归,而且神出鬼没,七天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懒得管,只是依约知道她为了什么事情变得很忙。他察觉有段时间她可能根本就没有回来住过,因为隔壁听不到任何开门关门的声响,就连报纸也在报箱塞得盆满钵满,至于这段时间她投宿在哪里他也全然不知。 他有点担心,但又觉得这种担心很可笑,她未宸是谁啊,不去祸害别人就很不错了,别人想要祸害她?就两字——做梦!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放心,至于为什么不放心他只能这么说服自己——未宸是自己的哥们儿,关心她是天经地义。但他也突然发现一个事实,除了茱瑗,自己还有一个想见的人,那就是未宸,至于为什么想见她,也许是未宸说的那种精神层面的“不习惯”。 七天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她,自然也吃不到她做的菜,便老老实实地吃起单位的食堂,若是实在吃腻了,就将就着吞点泡面,要不就叫个外卖,改善一下饮食。 唉!又是泡面!这一天,七天加了会儿班,之后又跟同事打了会儿游戏,回到家只觉得头昏眼花、饥肠辘辘。冰箱里面空空荡荡,连饮料都一瓶不剩。他灌了一杯凉水下肚,也等不得那些磨磨蹭蹭的外卖,便从一整箱方便面中随手抽出了一袋,朝碗里一扔,搁了些热水,稍微闷了几分钟,便捞起筷子咕噜吃了一口。 好歹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地买了一大箱方便面留着备用。 不过,这个味道的面还真是难吃!七天边吃边看电视,发现新闻上正在播报一则关于塑化剂的食品安全报道。 靠,怎么这么难吃?居然还卖得出去!他想要快速划完一碗面,好让自己的味觉不再受这种折磨。虽然还是对不起自己的胃,但也只有认的份。 好想吃正常的饭菜!七天想念起母亲亲手烹制的那些家常便饭,以及未宸时不时弄出来的那些新鲜花样。但是跟母亲做出来的地道中式饭菜不同,未宸很注重食物的色泽跟摆盘,同时也兼顾到了营养的均衡搭配,她总是喜欢推陈出新,做些菜谱上有的没的东西让七天试味。比如说,填了水晶虾仁泥的大蘑菇,塞了调味糯米馅儿的包子,用红豆粉跟绿豆粉揉出来的双色凉糕冷团,汇聚了五花八门的蔬菜跟水果烤出来的营养蔬果挞......虽然最起初的时候很多东西七天都不敢吃,但未宸不以为然地逼着七天一一尝试,理由就是营养要摄入均衡,不能靠泡面跟外卖敷衍了事,不然就是对不起辛苦工作一整天的自己,也对不起跟着自己一起拼命的胃。以至于有段时间,只要七天一碰泡面、一提外卖,未宸就会耳提面命地说他懒,批评他对自己不负责任,还逼着他让他自言自语地跟自己的肠胃说对不起,动辄还会将七天家中的泡面统统没收以绝后患,弄得七天哭笑不得。所以今天这箱面条还是七天背着未宸偷偷储备起来的。 唉!那丫头最近跑哪儿去了?夜不归宿!不成体统!七天咕噜又将泡面咽下去一口。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窗外的汽车喇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瞥了下挂钟,正值晚上九点,出于无聊,他拨开窗帘向下扫视了一眼。 那是一辆新款的黑色玛莎拉蒂,自己也很喜欢,结实轻巧又漂亮,只是目前的住所离公司很近,因而暂时还没有购买的打算。他看见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干练有型的青年男子,正很有风度走向副驾驶座,为坐在那里的人开车门。青年的表情他很熟悉,因为自己也曾经历过这一阶段,而在那张面部洋溢着的是恋爱的幸福跟期待。 副驾驶上的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窗边的七天有点好奇。 车门轻巧地打开了,从车里走出一位光鲜亮丽的女孩。女孩穿着杏色的小礼服,虽然小区的路灯很昏暗,但是女孩的面部却很明亮,因为她全身散发出温和优雅的光芒,正是这份光亮让她皎如明月、灿若星辰。那一头直若瀑布的头发虽然朴素,却让人觉得端庄又不失时尚,典雅又不失可爱。七天想到一个诗句——一树梨花压海棠。 那女孩转过身向男子道别,便步履轻盈地走进了公寓大门。 怎么这么眼熟啊?七天不用思索都能猜到——绝对是那个家伙! 未宸! 那死丫头穿成那样想干嘛? 杏色的小皮鞋在空旷的楼道上踏出了咚咚的声响,接着隔壁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果然是那家伙回来了。 七天揪准时机踩着拖鞋冲了出来,未宸闻声,面无表情地望着一身居家打扮的七天,两人便这样僵持在门口。 “你干嘛跑出来吓人?”“你这身打扮是干嘛?”两人异口同声。 “站在这里怪怪的,进来吧,有话要说也别门口杵着。”还是未宸先开的口。 七天跟着她进了房门,在沙发上落了座。他顺手捞过被未宸长期当做靠枕的可达鸭,心下决定要是未宸敢放暗器,他就把可达鸭拿来当盾牌接招。 不想未宸则直接移步至梳妆台,忙着卸妆、摘首饰。闲话一句没说。 “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穿成这样在外边乱晃,不知道现在世态很乱吗!”七天没好气地凶了她一顿。 “嗯,当然知道,所以才让人家送我回来。”未宸头也不回地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抓过几片化妆棉,像擦果酱似的在上面涂满了卸妆油,小心地蹭着自己的五官。 “那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家伙绝对危险!一双抹油似的眼睛看着就知道是个不老实的女性公敌!” “哦,你说那个开玛莎拉蒂的?” “还能有谁!” “人家是城市精英,是我最近才认识的朋友。” “朋友?” “对!” “唉,真不知道该说你思想大条还是少根筋!女生呢,多结交几个闺蜜没什么问题,可是男生的话还是少招惹,因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所以包括你咯?”未宸似笑非笑。 “啊?嗯,这个问题,是这样没错!关于这点我承认自己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看不出来你这么大彻大悟,够境界。”未宸冲他做了个取景框的POSE。 “男生接近女生总是带着目的的,女孩子家不可以掉以轻心。”七天义正严词地给未宸上课说教,一口气教育了十多分钟,按他说的,天下女生都是弱势群体,天下男生都是白眼的大野狼。这话要是被其他男生听到,不痛骂他是叛徒才怪。 “七天老师请放心,愚生未宸已经心领神会。”本应是个笑话,可未宸就是连笑也懒得笑,只是敷衍着随意合十双手,冲他拜了一拜。 “知道就好!不过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么拽,对恩师连点诚意都没有!”说这话的时候,七天虽然很想配合意境地理理须髯,可他压根就没胡子可捋。 “所以你可以缝上嘴巴,该干嘛就干嘛。”未宸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懒到连表情都不屑摆弄一个。 “这死孩子怎么这么说话!没大没小的!”七天不明白自己是哪里碍到她了,从一进门就没给他好脸色。难不成未宸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 “爱理不理。”话音还没落,浴室的门就砰的一声锁上了。 “靠!这么用力,防狼啊!”七天只觉得未宸是在现学现用,竟然不分对象、不看人品,全都回馈到自己身上,真是让自己心寒到家。七天感叹难得自己语重心长一回,却落了个自讨苦吃,他实在想不通,这世道,怎么女生一个个都这么拽? 无聊之余七天拿起桌边的报纸大致翻了翻,却发现报纸底下架着一本过刊杂志,封面人物感觉在哪儿见过。忽然,他恍然大悟,这不是晚上见到的那个小开吗?杂志的封面用粗体红字标着——“商界小天王的真实传说”,并注明了本刊第六页有详细报道。 第六页,第六页......为啥不是第一页?真不明白为什么杂志的封面都这么喜欢吊人胃口。七天直接跳到那里,快速泛读了一遍。文字中穿插的一张彩色图片很是眼熟,好像是自己去过的某个地方,但七天想不起来这究竟是哪里。 他只花了五分钟就将全文仔细通读,对于这种得天独厚的精英分子,他不得不佩服。根据杂志上的报导,这个小开叫叶显风,现年二十六岁,是有洋商社的社长之子,现在正担任公司执行官,负责销售跟人事,其家族企业中涵盖了房产、石油跟布料,身价更是过百亿......七天留心了一下报道时间,注着08年的11月,这么老的过刊真不知道未宸是从哪里扒出来的,但是照这个时间换算起来,如今是2018年,那么这个人应该三十六岁左右,正是名利双收、奋发有为的时候。 第十二章 互怼 再次看到未宸是十分钟后,她冲了澡,换了身行头,一副休闲居家的打扮,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让人觉得一下子从公主变回了邻家女孩。 “在看什么呢?那么认真。”未宸一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一边伸手去拿电吹风。 “小开的报道。不过真是想不到,你竟然会认识那种人。” “现在知道原因了?” “什么的原因?” “迟钝!”未宸打开吹风机的开关,用梳子一边拉直头发一边吹干。 电吹风传来的噪音让七天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实在不明白,女生干嘛都喜欢用这种强辐射、高分贝的东西来慢性自杀。 “七天,你知道八目鳗吗?”突然间,未宸关掉了电吹风,没头没脑地问了他一句。 “八目鳗?啥东西?”七天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绝对不着边际。 “算了,就当我没问。”见七天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未宸翻了个白眼便打开开关继续吹头发。 “你们女生说话真是毫无逻辑可言。”七天叹了口气,径自拽过桌上的玻璃杯,啜了一口小茶压压胸口的郁闷。 “你怎么不说是你们男生修行不够,猜不到女生的心思。”未宸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抗议他本末倒置,人在屋檐下竟然还这么拽。 “你有什么想说的我还不知道!老实交待,有没有喜欢人家?”她一吹完头发,七天就准备严刑逼问。 “看着还不赖。或许值得考虑。” “哦?怎么个不赖法?”七天仔细地注意着未宸表情的变化,可那姐妹就像个雕塑似的,不苟言笑,连嘴角都懒得动一下。 “我说你这脸是干嘛用的,连个活人的表情都摆不出来。” “表情丰富会生皱纹,这个道理几十年后你就会明白。” “算了,不跟你瞎扯这个。未宸同学,请就刚刚的问题给我认真回答。” “哦,既然七天老师如此诚心诚意地发问,那么请容本小姐稍作运量。”感觉像是背台词,未宸的语调跟她的脸一样,就两字——平静,彻头彻尾的一马平川,“这个人很帅,看着还蛮不错。” “帅?”七天乍舌,没想到世上的女生当真都是纯视觉系生物啊。本以为未宸阅历多、见识广说出来的话就应该比一般女生有高见,看来还是免不了俗套。 “人家可是做过平面模特的,还上过杂志封面。你跟人家有的比吗?” “所以你就心动了?”七天没好气地奚落道。 “别把本尊看得跟你一样肤浅。”未宸斜斜眼睛吐吐舌头。可在七天听来,说了这么半天,就这句话稍稍带了点人情味。 “哥肤浅?”七天觉得自己真是可怜,未宸好不容易说句话还是免不了对自己的人身攻击。 “你刚才不也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吗?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别说你不记得了。”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这方面哥绝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 “不准跑题,现在不是讨论我的时候,我们说的是小开。”感觉到闲聊的思路跟方向不由自主地被未宸牵着一路跑偏,七天赶紧修正了话题,“言归正传,你有没有注意到人家看你的眼神,凭哥行走江湖的多年经验,哥可以保证,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在看一个普通朋友,得多提防着!” “这么唠叨你累不累?爱管闲事可是大妈的作风。” “我好这口。”七天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感觉像是学校里面的风纪委员,或是训导主任。 “虽然找个男朋友来打发时间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拜托,我也有我的型,别把我说的跟你一样随便。” “靠!随便?哥一正人君子、翩翩少年、玉树临风,哪随便了?”七天觉得不妙,才几个月不见,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这死丫头一露脸就句句不投机、字字火药味?难不成自己给未宸留下来的一直都是这种印象? “算了不扯这个,这个小开是你的型吗?” “无聊。”听到这种不清不楚的回答,七天心中的石头始终半悬着。要是未宸跟他说那是她正在交往的男朋友,他不知道自己会是怎样的一张臭脸。 “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未宸敷上面膜,用一张白刷刷的鬼脸盯着他。 “咦?什么什么?”七天循声回头,一回头便瞅见了未宸那张白脸,“喂,你又来吓人。”七天觉得这世上有很多不要脸的人,未宸就是其中一个,明明都已经这么白了还要天天敷美白面膜,她想干嘛?想变白无常吗! “拜托,别一惊一乍的,好人都能被你吓死。” “到底谁吓谁啊!”七天指着未宸那张脸,大张旗鼓、义愤填膺地抗议,“以后先支会下,好让哥有个心理准备。” “没见识!” “哥这种人间精品还能算没见识?”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哦,是这样,哥不想欠债不还,所以想用聊天抵债。” “明白。可我今天很困,不想听你唠叨!” “喂,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负债累累、惨淡人生,然后让当我一辈子的债主婆吧!” “珍爱生命,拒绝脑补。况且就你也配?不过呢嘴长在你脸上,想说就说吧,我尽量保证不睡着,但如果不小心睡着了,你也不许叫醒我!知道没?” “其实还有一件事。”面对未宸提出的这些不平等条约,七天思忖着下一句话要不要说出口。 “有话快说!”未宸明显不耐烦。 “那个,就是想麻烦你帮我煮点东西。” “现在?” “嗯,晚上没怎么吃,所以饿了。” “你可以狗带了。”未宸回敬了一个白眼。 “哥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开门见山。” “那你这会儿就好意思了?” “嗯,聊开了,心里感觉就不一样了。” “说到吃的,我一直觉得这附近有股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七天跟着嗅了嗅鼻子。 “辛七天,你身上有泡面的气味。”尽管顶着面膜,可七天感觉未宸的眉头恶狠狠地皱了起来,原本就惨不忍睹的脸这会儿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还好啊,有这么重吗?我怎么闻不到。”七天又嗅了嗅自己的T恤,确定根本没什么气味。 “呵,七天大妈还真是对泡面情有独钟啊,就像对绿茶一样。” “绿茶?”七天一脸懵,“你搞错了,我不喝茶。” 结果未宸一个冷笑甩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出来:“可叹可叹,识茶能力不足啊。” “我不喝茶当然不懂茶啦。” “算了,我干嘛大晚上跟你说这些废话。你走开,我要叫外卖。” “外卖?”七天来劲了,“一起啊,这次我请。” “呵,算你有良心。”未宸终于不再那么剑拔弩张,“叫外卖吧,正好我也没怎么吃。” “可是我有一个问题,你不是强烈反对外卖的吗?”正所谓给个杆子就顺着爬,七天就是这样的脾性。 “这都几点了,鬼才愿意自己做饭。” “不过你们不是才约会回来吗?人家没请你吃顿饭?”七天有点幸灾乐祸,看看你这不靠谱的小眼神,哼哼,人家连顿饭都舍不得请你。 可是未宸当即砸了个苹果过来回敬嘴欠的这位:“都说了那不叫约会,而且那种高级沙龙,人人都是说的比吃的多,去那种地方的人完全是为了社交,根本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吃上。傻子!” “真是辛苦了!” “知道就好!”未宸拿过七天的手机打了一家港式餐厅的外送电话,所点的一堆小吃中有不少七天爱吃的东西。七天很好奇,自己的口味居然跟未宸很合拍。 叉烧酥跟招牌拌面的口味很好,拌面温温的,很适合这个天吃,叉烧酥外甜内咸,唇齿留香。除此之外还有水晶虾饺跟雪媚娘。 “真饱!”七天一边咬着雪媚娘一边称赞。 “是啊,还是家里舒服。”未宸拽了一只虾饺大快朵颐。 “可惜,我还想控制腰围来着。” “你?腰围?”未宸觉得自己听错了。在她的概念中,男生跟腰围似乎是两个没有交集的关键词。 “怎么啦?我最近发福明显啊。” “呵,你这一句话不知道给天下女同胞多么沉重的压力。” “我只是感叹一下自己,你们有压力干嘛?” “这年头连男生都这么励精图志,我只能说敝人妄为女生,自愧不如。” “你又不胖,感叹什么?你们女生就是喜欢草木皆兵的。” “那是因为你不明白部分女生的苦。在这个以瘦为美的社会,女生如果不顺应时代就没办法在常人的眼光中活下去,光鲜的背后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昂贵的代价。所以还是当男生好,不用注意形象,不用画大钱跟时间去做无谓的精雕细琢。” “好吧认同。可男生也要注意形象的好伐,谁喜欢五大三粗的汉子?再说你们干嘛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累不累?” “是累,而且我也不喜欢。只是我喜欢看着大家为了美疲于奔命、相形见拙的样子。”未宸若有所思地笑笑,那种笑感觉像是全能的神祗在审视渺小的浮尘一般,有点空洞,却又带点同情。 “你这些天都哪儿去了?夜不归宿!有伤风化!”七天得意地将未宸批判了一通。 “哦,这个啊,我想过了,干这行久了手里的钱也沉淀了不少,闲着也是闲着,决定要开公司。” “开公司?”七天愣了一下。 “不行吗?” “也不是,就是,怎么说呢,就是觉得你,太年轻了点。” “话是这样,但是不趁着现在多闯闯多干干,将来一定会为自己吃老本的行为后悔!” “决定好入哪行了吗?” “差不多了,具体的事项还在规划中,但大致的蓝图我在五年前就构架好了。” “五年前?你才多大!” “差不多大三的样子。有一门课激发了我的这个念头。” “你不是学艺术的吗?艺术生会开这种课?” “谁告诉你我是学艺术的?本小姐彻头彻尾就是一理科生,主修专业是化学,艺术勉强算个副业。” “我不相信!没天理,没道理!未大家居然是化学生。”七天完全没想到未宸竟然不是艺术学校的学生。 “你这什么老八股,凭什么认为女生只配学文科!” “谁想到你文质彬彬一女子居然这么彪悍。” “偏见!” “那么你最近在忙开公司的事?” “不然还能忙什么。”未宸啜了口奶茶,调整了坐姿,做了下腹式呼吸。每餐只要吃饱了她就会这么坐着,锻炼自己。 这个女孩真是不简单,明明比自己小,居然已经在社会上崭露头角,而且还是这么锋芒毕露。 “其实靠写书赚不了什么钱,纯粹属于个人爱好。” “难以想象。” “绘画也是一样的道理。真想赚钱的话还是要有实业。” “总之,你真的很厉害。那么开公司的资金多半是来自绘画吧?”七天觉得这个问题应该不算窥探别人的隐私。 “嗯,算是这样没错。”这次未宸喝了一大口奶茶,咕噜一下咽下肚子。 七天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了片刻他看着未宸问道:“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或者说是不知是否方便回答。” “说吧,跟我还绕个什么。” 七天回想起了那一日在展览会上所见到的那副《太阳》,下面所配衬的那句伤感的文字。那些字句他一直很在意。 “你笔下的那幅抽象画《太阳》让我非常感动,但你在注释中说过‘你的世界原本没有光明’,这是什么缘故?” 像是突然间剧烈地抽搐,未宸的背脊略微抖了一下。 “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说了,问了这么隐私的问题是我不对。” 未宸突然笑得前仰后合:“看把你紧张的,我的演技真是到家了!” “啊?”七天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是吗?浪费我感情。” “毕竟那是参展的压轴作品,没有感人的注释会给作品的价值大打折扣。” “但也不用写得那么黑暗吧。” “黑暗?” “是啊,虽然字里行间给人的最初印象是希望,但是只要静下心来仔细体会,不难发现到头来贯彻在作品中的其实是彻头彻尾的绝望。” “连绝望都冒出来了,不简单啊。”未宸觉得七天总算有点悟性,看来给他的评分得打高点。 “有个问题我很在意。” “什么问题?” “画是什么时候开始创作的?我留心了一下作画的日期,上面注着2008年的4月8日。” “那是完成日期,是以某个契机为蓝本创作出来的我自认为最好的作品。” “那么”,他停顿了片刻,抿了下嘴角,“那个太阳是谁?”七天很好奇,到底那个太阳所影射的真人究竟是谁。 “很多人都这么问过。”未宸掠了掠鬓角的长发,“看样子不好好回答的话就有点敷衍的味道。” “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 “嗯,明白,让我组织一下语言。”未宸看着手中的奶茶,失神得恍惚起来,几个月前的那个上午——也就是七天看房之前的一幕,她无从忘却,记忆犹新。因为前一夜她一宿未眠,只为了做出那个让她迟迟难以下定的决断......正当她着手行动的时候,他敲响了她的门。 那个时候,她开了门,一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大男生站在门外,那种感觉,就像真正的太阳降临人间!让她一阵目眩。 当时的她思忖着,顿了顿,这样开了口:“请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可今天呢,今天又该怎么办?当被问及这个问题,她有些黯然,然而答案是什么她却终是无法出口。 于是她以同样的口吻说道:“是我最重要的人!至关重要!无可替代!”但说完这句话,她便缄口不言。 话音落地,他们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未宸指望七天说些什么损话把场圆过去,七天则希望未宸像以前一样爽朗地大笑,冲他喊一声“活该上当”。 那一刻,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只觉得自己有很多话必须对她说,可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怎么说起。他只能低头望着杯中的咖啡,尽量避开未宸的视线。 怪异的气氛一分一秒地在尴尬中缓行,他只觉得心烦意乱、头脑空白,但他又不能马上离开,那只会让未宸觉得奇怪,也会让尴尬的程度雪上加霜。 最后,他问她:“他还好吗?” “啊?” “你的那个他。” “他呀......” “嗯!” “我认为......”未宸放下手中的奶茶纸杯,顿了几秒才接着说了下去,“他现在不太好。” “不太好?” “对,可我希望他好起来。” “这样......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回答!明天见。” “等一下!” “啥事?” “明天把你的笔记本电脑借我用用。” “好啊,没问题,可你不是有一台比我还好的吗?” “只管借给我就对了。” 七天将食品垃圾收拾起来,正要起身,却发现沙发边的纸篓里盛着几张撕碎的白纸,他习惯性地将它们拣出来一并塞进手头的食品外送袋中。那些纸张撕得不是很碎,他没花多少功夫便将它们一一捡起,其中一片正好正面朝上,上面写着租车合同,他好奇地翻看了另外几片,上面写着车型桑塔纳,租赁日期一个多月前。 他记得未宸应该有两辆车,一辆是日常在开的白色苏巴鲁,而另一辆则是经年累月在地下车库里进入沉默状态的拉风红色敞篷跑车。七天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未宸明明有车却还要出去租车,而且还是跟她这种女孩子完全不搭的桑塔纳,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辆红色跑车未宸似乎从来碰都不碰一下,只是一味地丢在车库里落灰尘。 算了,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她未大家的品位就是跟常人不一样呗。七天不再多想,将垃圾带出门外。 望着七天出门的背影,未宸有一种冲动,想要借用他的后背大哭一场,但她不能也不会这么做,她只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些话,那声音低得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门关上的瞬间,未宸阴冷的眼神瞟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她虚晃地向空中伸出左手,想要抓住那个遥不可及的太阳...... 第十三章 三只水饺 那一夜,七天失眠了,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熬。他很后悔自己点了咖啡,若是换做热牛奶,也许此刻他早已沾着枕头不省人事。 他思绪飞转,苦恼万分,因为未宸的出现,令他此刻同时想到了两个人。 校花茱瑗是自己认定的女朋友,两人一起的时间差不多已有两年。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茱瑗答应跟自己交往的时候,自己那幸福无比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是学校里最幸福的男生! 那时的茱瑗有理想、有抱负,不仅人漂亮,头脑也很好,但她最吸引他的地方不仅是她的秀外慧内,还有她的努力、她的单纯,让他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希望能够为了她成为更好的自己。 但未宸呢?优点没几个,缺点一大把,除了鬼才还是鬼才。那个丫头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恃才傲物,散漫不经,从不把常识放在眼里,活得坦荡又随性,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闲的发慌了才去干点活,这辈子恐怕都和贤良淑德风马牛不相及,还有...... 七天突然打住,他惊讶地发现只要想到未宸,他便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仿佛一条嘶嘶作响的毒蛇在他的心里怂恿着什么。虽然他想到的都是她的缺点,但是他诧异地发现,自己弯着的嘴角竟然在笑,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跟快乐正春风化雨般一点一滴地渗透进了自己的心。 “喂!辛七天!做人不能太渣!”七天恨恨地训了自己一顿! 他钻进淋浴间打开冷水的阀门,想要冲醒自己。但是强烈的负罪感纠结在他的心中,让他不知措施。 “辛七天我问你,你该不会骨子里就是个渣男吧?”他一边洗刷刷一边神情凝滞地喃喃自语。 笼头里喷出的凉水让他稍微冷静了些许,他闭上眼睛,让暴躁的流水冲刷着自己的头顶,席卷过自己的面颊。 “你到底喜欢谁,是个男人就给我老实回答!”心中那个严厉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清不楚的男人最让人讨厌!” 他仔细审视着自己的内心,告诉自己数到一二三,想要看看脑海里第一浮现的到底是谁。未宸的轮廓如期再度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然而脑海里的她不是高贵洋装包裹的名媛,也不是酒会上众星捧月的焦点,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阳光下那个穿着居家服、抱着小说独自偷乐的邻家女孩。 “呵......辛七天你没得救了......” 但下一刻他猛地摇头,若是承认现在的情绪无疑就是在否定过去的自己。他不得不用精神胜利法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游说自己,他告诉自己最喜欢的人应该还是茱瑗,自己真正爱的人也只有茱瑗,刚刚的烦恼不过是一时的庸人自扰,自己不可能喜欢上茱瑗以外的人!未宸是天才,自己对她的态度应该是敬佩和欣赏,但欣赏和喜欢是两码事,只有茱瑗才会让他产生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只有和茱瑗在一起他才会谨小慎微!只有茱瑗才会让他畏惧失去! 看吧,这么多证据不是可以证明自己爱的是茱瑗吗? 自己只爱茱瑗不是吗? 对!自己的心是属于茱瑗的!自己只爱茱瑗!只有茱瑗才是自己的命中注定! 在如此一遍遍的强烈暗示下,他感觉自己都快相信了。 那么未宸呢? 这还用问?当然是关系铁铁的好哥们! 对,未宸是自己在这个陌生城市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哥们! 七天终于说服了自己,差强人意地关上了水阀。 他拽了条浴巾,在身上随意裹了几下,便踩着湿漉漉的拖鞋走到了镜子前。尽管自己一直冲的是冷水,但镜子上还是结了一层水汽。他徒手抹了抹那面玻璃,一张扭曲的脸显像在苍白的灯光下。 好丑!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这么难看。 他换了个角度又看了看,自己依旧很丑。 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对,一定是这样! 七天开了空调,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数起了水饺。 一只水饺...... 两只水饺...... 三只水饺...... 第十四章 醋意 第二天早上,由于睡眠不足,七天起得有点晚,他挤了长长的一段牙膏,有气无力地在嘴里挥来舞去。这会儿他的脑袋里只想着一件事,待会儿见到未宸以后要怎么化解昨晚的那场尴尬。 再过二十分钟就八点半了,七天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那个恼人的问题,便叼了块厚土司冲向电梯。 “喂!等一下!”眼见自动门就要在面前阖上,七天一声大喊。 他这么一喊,门倒是开了,可他后悔万分,一身呛人打扮的未宸正倚在电梯一侧的拐角上捣腾手机。 “啊,这么巧,早!”七天含含糊糊地打了照面。因为嘴里有货,所以说起话来确实是含含糊糊。 可是一句招呼打下来,人家未宸像个没事人似的,头也不抬,眼也不瞟,继续聚精会神地玩游戏,当七天是真空的。 “这么早出门,真难得啊!”见她爱理不理,七天有点不甘心。 “晚睡早起我也不习惯,但是那个人说要在这个点过来接我,盛情难却。”未宸虽然在跟七天说话,但是眼珠子就没离开过手机一刻。 “那个人?”七天心理咕咚一下。 “嗯,你懂的,玛莎拉蒂。” 玛莎拉蒂?七天一阵错愕,但随即反应了过来——绝对是昨晚见到的那个阴魂不散的公子小开! 呵!光天化日之下、还是正经工作日,一大早就赶场子泡妞,真是有损市容、有伤风化!败类!行迹恶劣到家!鄙视你!藐视你!七天更想大喊一句代表月亮消灭你! “不就是辆玛莎拉蒂吗,又不是宾利,有什么好坐的?”一想到小开那张得天独厚的帅气脸庞,七天就觉得十分不爽,可惜那些毒舌也只能在心里发发飙、出出气。 “玛莎拉蒂挺好啊,性价比高,造型漂亮又舒适,再说人家又不是煤老板,开什么宾利。”未宸翻了个白眼怼得七天毫无招架之力。 见到未宸处处帮腔,七天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这张笨嘴又说不过未宸,只有一个劲地在心里狂骂她笨蛋、少根筋! “不懂装懂,哥才不跟你一般见识。”七天不屑地瞥了瞥未宸,还故意将手中的单肩包哗啦一下甩到背上,打算装装酷。只可惜这些举动完全被未宸无视,她还是眼睛也不抬一下,照样拨弄手机。 “哼,嘴上不说话,心里一定偷着乐吧。”七天一边注意语气语调,一边不得以“被”放下架子。 “还行吧,只不过那颜色我不喜欢,男生的车子嘛,还是蓝色最好!” “蓝色?” “就是有点普鲁士蓝的那种啊,黑漆漆的有什么好,还是蓝色来得大气时尚。” “所以说你们女生头发长见识短,瞧你这种小丫头根本不懂什么是成熟男人的品位!” “所以说你是十足的老爷爷,七天爷爷。” “爷爷?哥?”七天瞬间运量了一堆玉树临风、倜傥俊逸之类的词汇来给自己做辩护,正想出口连篇,可惜被一声车鸣给坏了氛围。那感觉就像是你刚要开始耍帅,然后台子垮了。 循声望去,前院的空地上端正地停着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七天一眼就瞄见了驾驶室里面那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小开。呵,你当自己是韩国欧巴吗?还敢光天化日之下梳个大背头! 见到未宸走近,那个小开殷勤地下车迎接,那满脸的表情用《哈尔的移动城堡》里面那句形容哈尔的话来说,正是无比高尚。这个小开跟哈尔的区别估计也就只剩下单膝下跪了。 拜他所赐,七天终于近距离看清了小开的外在硬件。 他左瞄右瞄,飞速打量,对方身高估计没有180也有179,标准身材,帅气开朗,彬彬有礼,完全是女生喜欢的类型。而且做过平面模特的人,气场果然就是不一样...... 未宸轻描淡写地介绍七天跟小开认识,没想到这个人年纪轻轻却已经是那个有洋商社的总裁,再看看自己,只是个拿月薪吃饭的劳苦大众、人间白领。 七天硬着头皮把手伸出来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就赶紧缩了回去,像是怕被什么传染似的。只剩下小开舌灿莲花,口若悬河,犹如浩瀚江水,滔滔不绝。 “这位先生要是方便的话,一起上车吧,反正顺路。”一番连珠炮似的开场白结束后,小开诚恳地征求七天的意见。 “他的公司在反方向,跟我们一点都不顺!”没给七天搭话的余地,未宸系上安全带,直接把门砰的一声带上。 你是双子座啊,人格说变就变!七天想要瞪一瞪未宸,却立刻被未宸瞪了回来。 “没关系的,就算绕路也没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我却觉得跟这位先生很投缘!” “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必啦,我们真的一-点-都-不-顺!”七天故意把后面几个字拖得很长,说给车窗那头的未宸听。他心想,有缘你个鬼啊!是不是不论男女你都这句话搭讪啊?哼!公子哥!虚伪!套路!全都是套路! 可是这个回答倒是正中某人的下怀。 “难得认识了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真是遗憾!那么先失陪了,后会有期。”小开一口气说完那一串客套话,便心情甚好地一脚油门将车开走。从他那神气活现的兴奋劲,看得出来他等着说这句话等了很久。 “会你个头啊,后会无期!”七天嘀咕着,看了下表,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不得了,上班打卡还剩十分钟,赶紧开跑吧,哥哥! 他一路狂奔累死累活地赶上了打卡的时限。但那一天他没什么心思工作,幸好最近的业务主要也就是写写报告,要是让他制表填表,铁定错误百出。 第十五章 反转 碰巧这天食堂的主菜是卤味,不大对自己的胃口。午饭过后,七天拿了瓶酸奶回到办公室,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充着电的手机显示了一个未接来电,看看名字,七天感觉自己的脸一阵发烫,是茱瑗打来的,时间为十一点四十七分。他睁大了眼睛,确定是茱瑗的电话之后赶紧回拨了过去。 嘟的一声,计时器开始跳动,电话接通了,听筒中传来了茱瑗那甜美的嗓音。她说她很想见他,有要紧的事要告诉他,约他晚上下班后静下心来好好聊聊。而他根本没有思考和回绝的余地,他能做的只有顺着她的心,他能说的就只有一个字——“好”,再有就是“成”。 茱瑗要跟自己说什么呢?七天有点忐忑,心思七上八下。整整一个下午,他一直想着茱瑗的事情,几乎将未宸的事情抹得一干二净。 当晚,他们去了以往常去的那家简餐厅,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七天选的店。灯光与摆设都跟两年前一样,就连方桌上的小台布也还是印象中的白色蕾丝。 服务生很合时宜地递上了菜单,茱瑗点了金枪鱼意面,七天要了肉眼牛排。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坐着,等待对方先开尊口。 然而这种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客人少,厨房很快将他们要的东西一一上齐。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七天拿起刀叉,熟练地分割起盘中的大餐,借此避开茱瑗的目光。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七天切了一块牛排搁进嘴里,他虽然不紧不慢地嚼着,但完全吃不出任何味道。 “还行。”茱瑗一边啜了一小口招牌布丁奶茶,一边用叉子卷着意大利通心粉。她只是不停地卷着,却不往嘴里送。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茱瑗问他,这似乎才是问题的重点。 “嗯。”七天思索着,权衡着应该回答是还是否,但他的个性让脱口而出地回答了,“是!” “你还好吗?”七天想将话题尽量向她身上倾斜。 “我们复合吧。”茱瑗平静地单刀直入,但这句话却给了七天不小的诧异。 “复合?”七天突然不知所措,尽管这句话他在心里梦里不知想了多少次,可他不明白,怎么当初说分手的是她,现在要复合的还是她。 “嗯,非常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只顾着自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自私任性,一意孤行。”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七天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赶紧端过杯子灌下一大口红酒。 “我想过了,果然我还是不能失去你,所以请让我回到你的身边,我一定会加倍补偿。”茱媛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上去很诚恳,诚恳到让七天觉得好不真实。 七天悄悄地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锥心的疼痛让他差点皱起眉头。 这不是做梦!她真的说了!自己的茱瑗要回来了,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 茱瑗终于回来了!真的回来了!自己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他无意中瞥见墙上嵌的玻璃,镜像呈现出的是一张面部绷紧、愁云惨淡的男子。 他很困惑,也很怀疑,怀疑自己是否正常。他认为心上人回来了,自己应该笑,发自内心的笑,可是不知原因何在,他就是开心不起来,也许正如之前未宸所说,有个看不见的芥蒂确实已经存在于他们中间,无从消散。 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她承诺,只知道他的回答必须谨慎,因为他的一句话牵涉到两人的未来,他们是分是合全在他的一句话。 最终他选择了保守的说法:“请给我时间思考。” 倒是茱瑗吃惊得睁大了眼睛,也许她根本没有料到,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朋友竟然会说“要时间思考”! “嗯,这当然,毕竟是我不对。”茱瑗小声应和,口头上她虽然爽快地答应,但眼神中充溢着困惑和不满。 餐后,他习惯性地拦了辆车送她回家,他在手机里记下了出租车的车牌号,除此以外他所做的就是目送她上车,目送她消失在一片车水马龙。 第十六章 自作自受 回到住处,七天精疲力竭,心烦意乱。 茱瑗要回来了,自己应该高兴才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人商量,问问自己何去何从。他想到了一个人——未宸! 为什么是她?他也不明白,只是觉得只有她才能让他信得过!只有她才能让自己放心地合盘托出、毫无顾忌。 他抓过电话,按下了拨号键,但是一连响了很久都无人应接。再去敲敲门,也是无人回应。 一个姑娘家这么晚还没回来,干吗去了? 他坐在窗台边,守望着小区的大门,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时不时地瞥一瞥墙上的时钟。 一个小,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他只觉得迷迷糊糊,眼皮沉重,感觉自己快要不再是自己,因为眼下他已困到极限。为了克制这种强烈的倦意,他开始改喝咖啡。 凉风拂面,夜静得连虫儿都止住了鸣声。 七天坚守了六个小时,连卫生间都尽量少去,他害怕就在某个空档,未宸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小区的楼前。 可是他的期望落空了。那一晚,未宸并没有回来。 他白白坐了一夜。 第二天,他想要起床,可怎么都爬不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大约用了五分钟的时间,他才明白自己是病了,便向单位告了假,胡乱裹了几层薄毯,在床上歪七斜八地躺着。 虽然没有胃口,但却好想吃咸粥,而且口里又渴得厉害,但自己却连挣扎起来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这么捱着。 自己会这么悄无声息地死掉吗?七天有点难过,有点悲观,什么都开始往坏的方面想。一想到自己要是因此英年早逝,那可真是天妒蓝颜。 就在这时候,他家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会是谁呢?竟然敢开自家的们? 小偷?强盗?采花贼?还是收水电费的居委会大姐? 千百种假想迸现在他意识迷离的头脑,让他头痛欲裂。 一阵急促的脚步响彻在地板上,朝自己所在的房间快速逼近,他一阵眩晕,只感到一个逆光的身影停在了那里。 “喂!辛七天,你怎么了!”那个声音有些熟悉,带着慌张乍响在他的床边。 七天勉强睁开双眼费力地瞧了瞧。 未宸?! 七天不敢相信!真的是未宸! 真的是她! 一股说不出的安全感顿时流窜在他的全身,甚至让他一时间忘记自己是个病人。 可是未宸怎么会突然回来?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家出了状况?她不是一夜未归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不及七天多想,未宸热乎乎的手掌稳稳地停在了他的额头上。柔软的手掌心非常温暖,让他安心。他希望那只手能一直这样停留在自己的额头上,不要离开。 “怎么突然弄成这样?我去拿药,顺便做点汤水过来。”未宸将他身上的薄毯仔细掖好,又踩着椅子从壁柜顶层取出了一床较厚的棉被,一股脑地堆在他的身上,把他埋得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 “禁止乱动,我很快回来!”未宸匆匆忙忙地丢下手袋,换了双静音拖鞋,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药。 自家地柜的急救箱里有她未雨绸缪备下的各种药物,她挑了自己常吃的那几种片剂,兑了一大杯温水,冲到了七天那里。 她倚着床头支起七天,将消炎药和退烧药混合起来让他吞下去。 “能喝的话多喝点水,好得快。”未宸用手背试了试水温,确定七天不会嫌烫也不会嫌冷,才放心地递到他的嘴边。 见到七天咕噜咕噜喝下了大半杯的温水,未宸才稍稍松了口气,顺便环视了一下七天的周围,结果这一看,就四字——杂乱不堪。 靠窗的桌子上堆了数目吓人的饮料空罐,大部分应该是啤酒,一旁的白瓷杯里还剩有少得见底的速溶咖啡,屋里甚至残留着淡淡的咖啡香味,而且从桌子上丢弃的咖啡包装袋来看,这家伙应该不止喝了一杯的数量...... 呵,找死!未宸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怕吵到七天。 她可以想象到,七天深更半夜又喝啤酒又灌咖啡时的情景。酒精会让神经麻痹,但咖啡因却可以提神,她明白这两种东西混起来喝只有一种原因,他在等待着什么,可这等待的过程却一直伴随着情绪上的焦躁跟烦恼,一个人只有在精神极度困顿的状态下才会为了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去猛灌咖啡。呵,真真找死! 现在他需要的应该是绝对的静养,毕竟昨天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一定累坏了,需要好好地补补觉,养养神。趁着他睡眠的空档,自己可以煮点东西留在这里。 “辛七天,你刚吃了退烧药,这段时间如果觉得热,尽量忍一忍,不要蹬被子,闭上眼睛安安稳稳地睡一觉,醒过来就会好得大差不差。” 未宸不怎么习惯说好听的去安慰人,今天算是破了一例。确定七天没什么状况,未宸小心地带上他的房门,尽量避免发出任何细微的噪声。 门关上的瞬间,她叹了口气,眉头皱得很紧。 第十七章 疑惑 通常胃口差的时候喜欢吃甜还是吃咸呢?未宸想着自己生病时的情景,貌似自己比较喜欢咸味的东西,而且出汗多的话体内的盐分会迅速流失,似乎煮点咸粥比较合适。但是万一七天喜欢吃甜呢?毕竟这世上确实有许多喜欢甜物的男生,不能凭一己之见主观臆断,还是做两手准备比较保险! 未宸快速地逛了趟街回来,在厨房支了两个砂锅,一个锅里煮的是皮蛋瘦肉粥,另一个里面煮的是红枣小米粥。现在算起来,这还是头一回将两个灶台一次都用上。 煮咸粥用到的皮蛋和瘦肉都是在放心店铺现买的每日鲜品,白米也是选用的精品中的精品。为了让粥的色泽更增进食欲,她还切碎了绿叶蔬菜加在里面。至于甜粥,在熬制过程中她没用白糖,而是用水晶梨去调味。她边煮边舀了小碟出来试味,一边尝试一边调整,直到自己满意之后才端去给七天。 床上的七天出了不少汗,未宸在饭前特地给他量了体温,37度9,还算凑活,跟之前的惨状比起来,没有吊水、没有打针的七天同志能够单纯靠药物退烧已是谢天谢地! 七天没想到未宸竟然会特地煮了自己想吃的咸粥,而且还准备了姜茶跟开胃酱菜,他打心底里感激未宸,没想到这个小魔头细心起来还算能干。 看着未宸忙进忙出,七天很感动。 未宸对自己是真的好,一想到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七天就感觉相当亏欠她。 不过未宸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生病的呢?他实在想不通。她既没有跟他通过电话,也没有安装什么监控设备,那么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他想要答案。 要问她吗? 她也许会笑笑,说这是女生的直觉。 但他真的很在意,想要听她如何回答。 她是房东,会有自家的钥匙根本不奇怪,但是她又是如何在这个奇妙的时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看着未宸为他忙进忙出的身影,他把话又咽了回去,他突然有一种想法,自己只要记着她的好便足够了! 第十八章 梦 那一天睡着的时候,七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说它奇怪,是因为梦里见到的场景很真实但又很怪诞。在半梦半醒的时候,七天一度觉得这是个真实发生的场景,是他遗忘掉的重要记忆。因为这感觉很熟悉,很怀念,却又很心痛。 梦里的七天看见自己身在一个废墟,至于为什么会在那里他不清楚,只是眼前的景象要多颓废有多颓废,就算是电影特写也没有这样触目惊心的场景。 二十七个人影出现在废墟的一隅,算上自己的话一共应该是二十八个人。可为什么是二十八个人呢?七天不清楚,只是看见这些人在互相残杀,一个一个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七天依稀看见自己在慌乱中抓着谁的手拼命地逃避别人的追杀,他们慌不择路地不停奔跑,可是追赶他们的人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们逃不掉的......”一个声音这样说道。 “不会的!总有希望!”自己这样说道。 “就算能逃掉又能怎样?”那个声音仿佛在哭,“到了最后还是只能活一个。” “就算只能活一个也好。就算只能活一个你也要坚持下去!” “那你呢?”那个声音问道。 “我......”自己边跑边跑这样说道,“你活着我便永远不会死去,因为你会永远记得我。” 自己好像在对身后之人微笑,可是他却看不清身后之人的样貌。 像是应验了心中这份强烈的悲恸,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霎时间尘土飞扬天昏地暗,而自己则在剧烈的冲撞中竭尽全力想要护住那身后的唯一之人。 “昴辰!”那个声音哭了,“振作一点!振作一点!” “昴辰!昴辰!”那个声音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那就是自己的名字。 “活下去......答应我......”自己的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却在弥留之际留下了这些话。 被称作昴辰的人,以及不断呼喊昴辰这个名字的人......为什么自己会梦见这样荒诞的场景? 可是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梦里的一切早已片痕不留。他不记得梦里的一切,更不记的自己做过梦。 第十九章 恢复 七天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彻底康复,未宸也在“家——菜场——家”的两点一线中度过了三天。虽然之前未宸老抱怨经常下厨会让她变黄脸婆,但是为了照顾七天,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抱怨过的话。就拿这会儿来说,未宸也没闲着,正在七天的旁边帮他削苹果。 望着她专心致志削水果的模样,七天觉得未宸简直就是双面精分:一方面体贴入微,不仅上得了厅堂,还下得了厨房;另一方面,就只有呵呵一声可以形容。但是一想到她未来的那个MR RIGHT,七天心情就好不起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小开! 要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也就算了,偏偏还是那么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那种男人,恐怕茱瑗也会倾心吧。 想到这里七天偷偷盯着未宸的脸,明知故问:“那个小开最近没来找你吗?” “那个人?”未宸停下手里的活,将苹果削成小块,而后直接用刀尖插着苹果塞到七天嘴里,“当然有,不过被我给推掉了。” “就为了照顾我?”七天声音含糊,口中的苹果被他囫囵吞枣地嚼了几口就咽了下去,“那真是过意不去了。” “就你也配!”未宸突然凶起来。 “哦,明白啦。”七天张开嘴,示意未宸可以继续喂他苹果,“不过,真的是因为我吗?” “呵。” 呵?话说呵是什么意思? “耽误你约会,哥真的很过意不去。” “既然你这么过意不去,要不要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未宸那张脸又开始鬼畜起来。 “尽管说!哥照单全收!” “给我一辆玛莎拉蒂。” “原来你好这个?小意思,什么颜色?” “蓝色。” “没问题,一言为定!” “呵,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 “随口说说又不犯法。” “呵。” “但是耽误你约会,哥真的很愧疚。” “那叫应酬!”未宸纠正道。 “是!是!哥明白。” “呵。”未宸想要笑话他,可是下一刻那张脸却又像冰块一样不苟言笑。 “茱瑗要跟我复合,你说我该不该点头?”见未宸心情不错,七天半犹豫地问了她这个问题。至于为什么要问她,他也不明白,他就是想跟她商量,听听她的意见,他觉得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当中,未宸已经彻底成为了值得自己掏心掏肺的好兄弟。 “你的那些糟心事干嘛问我意见!”未宸白了他一眼,打发他去洗碗。 “直觉。”七天冒出一句冷笑话。 “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本小姐还有生意要谈,懒得为你的情感历程消耗我那些值钱的脑细胞。” “这么决绝?亏我拿你当兄弟看待。” “呵,承蒙赏脸。” “喂,这么狠心撇下我!” “弄清楚了,你跟我几时成了谁撇下谁的关系。” “我可是在对你说心里话,一般人我才懒得告诉。” “不care!”未宸习惯性地用中指跟无名指掠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既然你不死心,那你就去撞南墙好了,本小姐倒要看看你拆不拆得了人家南墙的一块砖。”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七天很惊讶未宸那种要么不开口、要么将听者斩立决的那种行事风格。但确实被她戳中心事,七天有点开心又有点低落。 “既然不死心就去硬碰硬,不过这杯绿茶可不好喝。”未宸翻着眼睛一声冷笑就不知道嘛去了。 或许真的是这样,七天心中,茱瑗的身影挥之不去,她让他受过伤,但是也给过他幸福的幻想,他曾执着地相信自己会牵着茱瑗的手一辈子幸福下去,但是两个月前她说的那句无情的话让他发现女人心海底针——原来在女生心中,两年的羁绊竟是这等脆弱,这份学生时代萌芽的纯情竟然比不上位高权重、比不上功成名就,说吹就吹,说变就变。 当时他或许真的恨过她,但他就是学不乖,总是心心念念地想着她,念着她。 所以当茱瑗对自己说——让我们重新在一起吧,他真的被那份懦弱的喜悦冲昏了头,觉得只要茱瑗肯回来,什么都无所谓! 茱瑗跟未宸虽然都很聪明,但是两人的聪明完全不是一个类型。茱媛的聪明是两利相较取其重,而未宸的聪明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茱媛争强好胜、重名重利,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同时也逼着自己往上爬。七天讨厌把自己逼得太狠,也讨厌这样不干脆的自己,他想起了未宸的话——犹豫不决害死人! 这么多年,自己的确被这种个性整得够呛。 那么要不要接受茱瑗呢?问题转了一个弯,又回到了原点。 第二十章 惊魂 见着七天没精神,贵徽递过来一支烟。 “怎么有空过来?”七天觉得意外。 “过来看看你啊,好久不见,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 “没什么,就是比较烦比较闷。” “呐,别怪我不告诉你啊,你也知道我快结婚了,这周末打算开个单身派对,趁着最后的功夫奢侈堕落一把,这次打算把弟兄们都叫上,你如果没什么事就过来,我在梅津酒店包了房间,周五一下班就把人拖过去,三天两夜,怎么样,想不想过去?” “梅津酒店?哪儿啊?” “苏南一带,泡泡温泉,吃吃农家菜,爬爬山,打打牌,心动不?” “听着不错啊,兄弟你该不会是下了血本吧?” “咱哥几个难得一起出去,这点消费算个什么!” “好啊,很久没出去放松心情了,这次舍命陪君子呗。” “那一言为定!周五大厅见。”贵徽摆摆手带着笑意消失在七天的视线。 唉,又一个结婚的。 七天百无聊赖中在位子上转了几圈。 周五的时候,门口集结了一票“和尚”。除了贵徽跟自己,牧为、丁濛、杜堇这几个常混在一起的哥们已经轻装上阵,整装待发。 “你们怎么就这么点东西?”七天很好奇,为什么就只有自己背了一大袋鼓鼓囊囊的行李。 “大老爷们儿出个门哪还要带家伙,再说彻头彻尾一票和尚,打扮了给谁看去?”杜堇不屑地摇摇头,正大光明地鄙视七天。 “你这有条理的毛病也该改改了,是男人就该乱,越乱越赞。”丁濛不吐不快。 “你们这什么逻辑!” “所以应该改口叫你七姐。” “呵,杜堇姐,幸会。”七天的嘴头功夫也不弱。 “喂兄弟们,赶紧上车啊,人齐了就走,再不走就赶不上那边的晚自助了。”贵徽一边喊一边招呼大家各就各位。 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中型车,五人坐着挺宽敞也蛮舒服。目标酒店不算很远,大家在车上打了几圈牌的功夫就到了。七天下车前特地看了下时间,才刚过二十点,路上花了一个半小时多的时间。 “先去房里把行礼放下,出来后一起吃自助。”贵徽把房卡分到大家手上,两人一间,因为是随手发的,算上司机正好是6人3间房。 贵徽跟司机一间,牧为跟七天一间,剩下就是丁濛、杜堇一间。 就像贵徽说的,大家过来主要也就放松放松,吃吃饭、泡泡澡、打打牌,一行人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一夜。可到了第二天晚上,牧为嚷着要出去唱歌喝酒寻刺激,便拽着大伙儿找了个娱乐会所泡夜场。 “告别单身不吼几嗓子哪行啊?”牧为把话筒往贵徽手里一塞。 大家七手八脚的点歌狂吼,一直吼到深夜。七天还被牧为拉到吧台灌了不少酒下去。 这一天喝了不少,七天觉得有点透不过气,便决定出去吹吹风。 差不多到了凌晨一点,夜店打烊,众人不见七天回来,打他手机也不见接听,以为他已经回房睡了,便东倒西歪地撤了。 第二天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色很差,至于到底怎么回事,估计只有牧为清楚。 就在今天,天刚亮的那会儿,牧为就接到一个十万火急的来电,七天打来的,只说让他过来救人。 起初他以为是七天跟自己开玩笑,要不就是做梦幻听。等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才猛地跳起来,匆匆梳洗了一下就往外冲。 别看牧为平时大大咧咧的,一旦认真起来很是讲义气、够朋友。 一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如果需要揍人,那么他就卯足了劲地往下踹,但如果不幸变成被揍,那么他也要眉头不皱一下地跟七天一起挨下去,这才叫兄弟。 他已经想好了各路招式,进门前还比划了几下子,可是结果既不需要他揍人也没沦落到被揍。他倒像个孩子的妈,把失魂落魄的七天给拎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原本活蹦乱跳的牧为的脸色也变得很差。他俩一个煞白,一个惨绿。他们两人彼此说好,这件事对外一个字也不准说。 第二十一章 PTSD 有人说人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生物,因为时间会洗刷一切。也有人说人类是PTSD的生物,一旦受伤过便会终身难忘。 所谓PTSD即创伤后应激障碍症(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的缩写),是因为外部事件触动个体形成内部信息处理呈现不良化、片断化、凌乱化并由此形成内心伤害。 要说清楚PTSD,需要先了解人体的大脑器官中与之有所关联的几个中枢: 第一,丘脑,外界感知信息进入大脑的闸口。 第二,杏仁核,属于边缘系统的一部分。与情绪的加工处理和回忆有关。在这里信息的重要性被评估,并由此迅速激发焦虑、逃避、抗争等情绪和行为。 第三,海马体,同属于边缘系统的一部分,负责时间与空间有关信息的摄取和回忆,属于大脑的资料库,对信息分门别类排列,不带情绪色彩,装载实质性信息。 第四,额叶,主要负责多种信息的整合,以及对未来行为的计划。由于它同时提供对过去信息的回忆,所以额叶也是对未来进行计划的一个平台。 一个人会发生PTSD是因为经历了创伤中的生理变化,焦虑情绪会迫使杏仁核被强烈激活,向自我给出一个强烈暗示,届时海马体便会对于信息的回忆功能有所加强。如此出现的状况就是一旦发生危及生命的创伤性事件,机体的神经内分泌活动便会受到影响,从而迫使信息处理的进程受到阻碍,并表现出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系列相关症状。 近期的七天同学便饱受PTSD的苦恼。都说人一旦衰起来就跟开了挂似的,刹不住车、停不下脚,七天就是这样。而他的衰点似乎从茱媛提出分手的那一刻便一发不可收拾,愈演愈烈。似乎是水到渠成一般,他的PTSD也就这么随之而来:一方面来源于数个月前的那次夜店惊魂,另一方面是因为前些日子七天在单位跨年文艺汇演的时候被干冰冻伤了双脚,一时间成了“残疾人”一枚。细数里面的来龙去脉,据说负责整场舞台特效的那个特效团队里面近期招募了一个新人,这个新人由于不怎么懂得如何制造烟雾迷蒙的效果,便将装置的排气口误对着七天的脚,于是乎,一顿操作猛如虎的结果便是将七天整成了二级烫伤,更是险些残废。 当时看到他的脚踝肿得跟卤猪蹄一样,牧为一个飞身上去救驾。他逮着那个打特效的嫩头青一顿熊骂,便就地取材借了辆场馆的小推车将七天推着一路飞奔地护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他在医院里面一躺就是一个月。 不过说来也怪,这一个月倒也安静,除了同事们的问候,连一个骚扰电话都没有,就连之前像恶梦一样缠着自己的那个电话也变得再没响过。 虽然托这个的福,自己得了几周的清闲时光,但是未宸也太不够意思了,自己都伤成这样了也不来探个病、慰问下,说好的兄弟情谊呢?这一个月除了七天的老妈大人亲自坐镇医院,也就只有牧为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我这儿又没蜂蜜,你这个蜜蜂这么老往这里扑?”七天虽然心存感激,但是对方若是探病太勤快就会变成骚扰。 “你是恩人啊,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牧为扯扯嗓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恩人?”七天懵了。 “就是你!”牧为给他比了个心。 “别吓我。担当不起。” “要不是你,我也拿不到纪美眉的手机号,自然也不会有所进展啊。” “我做了什么吗?”七天完全听不明白牧为在说什么。 “还装呢?我的好**!”牧为以为七天只是不好意思。 “我真不明白。” “未大家都来找过我了,如果你没跟她说起这事儿她怎么会跑来找我啊,反正这次真的要谢谢你。” “未宸?” “是滴,她对你挺关心啊。” “关心?”七天只想吐槽,一个好兄弟生病住院了整整一个月都不来看一眼的人,谈何关心?七天当即反驳道,“关心个头,你看我都这样了,她都没来瞅一眼。” “不会吧,她之前还跟我聊起过那件事,所以我觉得她是真心实意地关心你啊。” “哪件事?”七天觉得今天的牧为思维格外跳脱,他说的大部分话自己竟然都听不懂。 “还能有哪件?你的桃花劫呗。”牧为回答得很洒脱。 可是七天一听到这话整张脸就惨白起来:“你干嘛跟她说这事?” “干嘛跟他说?”这次换牧为听不懂了,“是她跟我说的,再说不是你先告诉她的吗?不然她怎么会知道。” “我?”七天确定自己压根没对未宸提过这事。况且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对未宸主动提起? “反正啊,这事儿谢谢你了,大小姐答应跟我约会了,我很开心哦。” 牧为之后又叨唠了几句,确定七天恢复得不错,丢下蛋糕跟水果就闪了。徒留七天躺在病床上仿佛思索着这样一个问题,她怎么会知道的? 然而直到七天正式出院为止,未宸都没过来露个脸,连电话都没问候过一个,倒是茱瑗还问过自己一两次。关键时候那家伙还真是靠不住啊!对着窗外萧瑟的风景,七天有点郁闷。 第二十二章 新闻 住院期间的一则电视新闻让七天有点在意,据报道,最近警方捣毁了一处毒窝,一对毒品走私犯因为注射了过量的冰毒死于车内。 “现在的年轻人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寻刺激、吸毒!”七天妈妈一面整理亲朋好友送来的慰问品,一面对着这则新闻一声叹息。 冰毒,又名甲基安非他明、去氧麻黄碱,是一种无味或微有苦味的透明结晶体,纯品很像冰糖,形似冰,俗称冰毒,可通过麻黄素还原法、化学合成法等方式合成,制备工艺较简单,故而被称作“厨房毒品”。 冰毒之中发挥作用的是苯丙胺类物质,代表品种是甲基苯丙胺(methamphetamine,MATM)、3,4-亚甲基二氧基-N-甲基苯丙胺(3,4-methylene dioxy methamphetamine,MDMA)和3,4-亚甲基二氧基苯丙胺(4,5-methylene-dioxy amphetamine,MDA)。由于原料不纯、化学处理方法粗糙、中间产物反应不完全、各反应步骤的副反应较多,冰毒成分复杂,而且为了兼顾成本和药效,冰毒通常会被葡萄糖、咖啡因、氯胺酮、多虑平等稀释,通常纯度维系在10%-20%之间,最高不超过80%。小剂量摄入可短暂出现兴奋抗疲劳等正向作用,大剂量摄入则会出现精神兴奋、**亢进并导致激动不安和暴力行为,过量摄入则可能引起死亡。因为冰毒具有心脏毒性,可以损伤机体的心肌并损伤心血管系统,通过增加血液对动脉壁的驱动力给予心血管系统致命打击。很明显这对毒贩就是死于这样的一套机制原理。 新闻上顾某某和肖某某的名字在字幕区域一滚而过,七天本来没当回事,直到几天后——作为七天出院的惊喜,出院那天刚回到家,苏南的警方便找上了七天似乎想要取证,原因就是那对走私犯的手机通讯记录上有七天的电话号码。可是他们一听说七天整整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便对他失去了兴趣,仿佛在明示这个连路都走不了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做案的。 “请问警方为什么要找我呢?”七天被警察围住的时候整个人是懵圈的状态。 “找你只是想请你协助调查。最近有没有陌生的号码跟你联系过?”中年警察用一双混浊的眼睛盯着七天。那双眼睛虽然浑浊却透着锐利,仿佛一台人形测谎仪在计时读心。 “这年头每天总能接到几个莫名其妙的陌生电话。”七天认为警察会找上他肯定是因为调查过什么人的手机或是从通讯公司调出了当事人的通话记录。他也明白在经验丰富的警察面前撒谎等同于无用功,况且他也没必要撒谎。 “对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一听到这话,其中一个警察问道。 “说什么的都有,卖房子的、招租的、卖商铺的,有时候嫌烦了就一直开着搁一边,让空气跟他们对话,他们见没人回音自然会挂断。” “那么有没有什么让你特别注意的关键字眼活着内容?” “嗯,这个,实在想不起来了,正常人都不会刻意去记这种无聊事吧。”七天觉得问话的内容越来越奇怪。 “还有一个问题,这个月十三号你在什么地方?” “干嘛问我这个,我有什么问题吗?”七天有点小紧张。 “呵呵,这个要听听你的回答再做判断。”另一个警察说道。 “我因为演职的缘故受了脚伤,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的病床。” “哦?哪家医院?” “河铭医院,这不才出的院。” 见到七天这么回答,老警察向另外一个新人使了个颜色,示意他确认一下。 几分钟后,年轻的警察回来在老警察的身边耳语了片刻,之前他脸上严肃的神态顿时消除个干净。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两人冲七天点点头,准备撤退。 “请问这算结束了吗?”七天感觉如释重负。 “哦,是的,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因为我们从死者的通讯记录上发现他们给很多陌生人打过电话,询问对方一些奇怪的问题等等,借口和名目五花八门。我们已经跟踪调查了很多名录,他们都交待了受骚扰的情况,而且很多人都不止被一次骚扰。” “当警察还真是辛苦啊。” “哪里,人民的公仆可不是好当的。” 警方的人陆陆续续地撤了,留下心有余悸的七天。 从警察的表情判断,他确定自己没有说错话。 其实他本来根本不会想到这么个说法,要不是牧为前些天老抱怨骚扰电话多,他也不会掰出这么个理由。 可是警察虽然走了却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不期而遇。这个人和七天差不多年纪,一张娃娃脸和记忆中毕业照上的模样重叠在一起,没什么变化。 “南明?”七天突然尖叫起来,“你是南明?” 被他称作南明的男子腼腆地笑了笑:“好久不见,辛七天。” 据南明提起,高中毕业之后他就去了公安学校,现在正在苏南的公安部门带薪见习。因为他主修犯罪学,这次听说局里的几位前辈是要拜访一位同窗旧友便厚着脸皮跟来了。南明还有意无意地交代了一些事情,说这次抓获的那对走私犯虽然是瘾君子,多行不义必自毙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既然是毒窝就应该有上下线,所以他们要顺藤摸瓜一网打尽。南明更是掏出手机“破例”给七天看了现场的照片。 当七天看清照片的时候不禁头皮发麻,因为南明口中的那对走私犯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勒索过自己的那对兄妹。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给自己添堵的人突然间竟然死于嗑药?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啊! 就在七天思绪万千的时候,南明的一双眼睛正不动声色地捕捉着他面部的每一个微表情。 “怎么样?是不是很吃惊?”南明突然问道。 七天隐约察觉到了此番南明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那份并不单纯的意图,很明显他不是来叙旧的,那么还能是干什么?审犯人吗? 想到这里七天很生气:“嗯,很吃惊。” “吃惊?为什么吃惊?”南明以为自己抓到了破绽。 可是七天顺着南明的话捋道:“没想到案发现场竟然会是这样。话说你们随便向老百姓透露内部信息资料,回去以后是不是会被处分?” 七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南明说道。 结果南明听见这句话便脸色有些难看地收回了手机。 “也对,是我考虑不周。等忙完这阵子咱们老同学抽空聚一聚吧。”南明道。 “那你可不能像过去那样小气!”七天一脸我吃定你了的表情如期把这位南明大神恭敬送走。 早在高中时代,七天和南明就是一个班上的同学,而且还是水火不容的同桌。 只是那个时候的南明就是个书呆子,整天什么活动都不参加,一味地死读书读死书,似乎读书就是他唯一的兴趣和乐趣,久而久之别人都不得不对他敬而远之。跟南明的离群失所相反,七天却是班上的积极分子,什么活动都少不了他的身影,而且还是年级的团宠,属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种性格,和阴郁的南明截然相反。所以两个人一个团欺一个团宠,两人之后的交集可想而知。 这小子还是那么一副阴郁的性格...... 七天刚想这么评价人家便又即刻纠正了自己的措辞,不,是更阴郁了...... 第二十三章 桃花劫 牧为口中的桃花劫就是那次夜店之后的捞人现场。 那一天牧为一大早按照七天发来的定位冲过去的时候,在苏南的一栋民宅内发现了被人扣下来的七天。 “怎么了这是?”牧为望见面如土色的七天,而他自己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一望见对面剑拔弩张的陌生人,牧为脑袋飞转,思索着对策。 “有话好好说!”牧为一声大吼,“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是你什么人?”一个男子指指边上的七天。 “我兄弟!”牧为答道。 “你兄弟占了我妹妹的便宜,你说该怎么负责?” “你说什么?”牧为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们打算怎么负责?” “负责?”牧为赶紧转过身向七天确认。 “今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这里,而且......”后面的话不说也知道,肯定是坦诚相见了。 可是牧为到底是学法律的,嘴巴功夫有的是,脑子也有的是:“我说你们怎么不说是你们霸王硬上弓,不仅占我兄弟的便宜还坑他一把?” “你这是什么态度?”男子叫嚣起来。 “你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我兄弟本来整晚都跟我一起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间就失踪了?你们心里没个数吗?”牧为脚一踹,将一旁的椅子踹得咯噔作响,明显将那男子狠狠地一震。谈判最重要的是什么?不仅仅是有理有据,还要有气势。所以说咱们这气势打一开始就不能输! 牧为见状乘胜追击道:“告诉你们,这事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说我兄弟欺负人是吧?好啊,去局子里说话,好好说话!我就不相信这黑的还能给说成白的咯!” 男子似乎被牧为的气势唬住了,可是一旁的女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你们这些人真是厚颜无耻!没理还变成有理了?” “我说妹妹,小小年纪得学点好的。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假,可你得凭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这种偷奸耍滑的手腕去投机取巧。这年头出来混的,谁都不是傻子!” “你们到底给不给态度?”男子急了。 “给啊,刚不是说了吗?去局子里给!局子里让怎么给就怎么给!走走走,不认识路的话我有导航!走不动路的话,我给你们叫车啊!商务车够不够?” 牧为说着上来就把人往屋外拽。 就在这时那女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哭起来:“哥,我丢不起这个人!我不活了!”说着就要去吞药。 “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这好事不能都让你一人占了吧?”牧为见状把药瓶子一夺,然后一边教训一边劝导,“再说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啊?你有手有脚凭什么不能勤劳致富啊?你爹妈生你养你就是为了让你这么糟践自己的吗?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对得起你亲爹亲娘吗?我一外人都替你觉得寒碜!”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牧为还是叫了辆车把人拉到医院做了个全方位的检查。另一方面又让贵徽托了警局的熟人旁敲侧击地问了问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方便在不留案底的情况下保护当事人。 所幸检查结果没什么,牧为才放宽了心把七天带回来。 上车之后牧为问七天:“没留什么把柄在人家手上吧?” 他认为应该已经帮七天断干净了。 可是七天吞吞吐吐中说道:“他们有我的手机号。” “换了吧,换了一了百了。”牧为觉得还好只是留下了这个。 在那之后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七天才接到这对兄妹的勒索电话,就是在游戏之夜结束后的那个晚上。 电话那头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我妹妹怀孕了。是男人就给个说法。”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七天的脑海一片空白,仿佛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散会后,牧为请七天帮忙要纪纱的号码:“没想到,她完全是我的型!” 牧为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可是七天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如坐针毡。 “你没搞错吧,才见了一面而已,又不了解人家。”七天听都没听便这样回道。 “从来没有女生让我这么来电。” “人家跟贤妻良母可搭不上边。” “谁说我要贤妻良母了?”牧为说道,“从现在起,我决定用敝人的余生一心一意地追求我的女神。” “可我没有她的号啊。” “你不是跟未小姐很熟嘛,拜托她好了,就当帮帮兄弟,到时候吃喜糖给你拿第一份,而且我保证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七天没好气地问道。 “哥绝对认真!” “好吧,我找未宸问问,不过人家不姓未。” “不管她姓什么,只要能帮到忙就好!” “嗯。不过得过段时间,我现在实在没心情。” “没心情?”牧为有点惊诧,“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七天有气无力地交待了电话的事情。 “真是阴魂不散!”牧为龇牙咧嘴道,“咱们不是上次带人家去医院检查过了吗?人医院开出来的报告就已经说明清楚了啊,丫没问题,丫就一走江湖招摇撞骗的骗子!” “可是他们这次说了孩子的事情,而且现在胎儿太小,还不能做DNA检测。” “又不是你的,做什么DNA啊?”牧为急了,“况且谁说胎儿小就不能做检测?我一搞检测的朋友给我普及过这知识,女人怀孕期2-3个月,可以采集胎儿绒毛膜进行鉴定。怀孕期4-7个月,可以采集胎儿羊水进行鉴定。你要是不放心,我给你找人做,肯定可以,我就不相信丫这次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出来?咱们大不了打官司,你有我这铁齿铜牙纪晓岚,你还怕输官司不成?” 见七天脸色依旧难看,牧为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还是说你怕茱媛知道,怕单位知道,怕丫把事情闹大?是不是他们跟你要钱了?” “如果光是钱就能解决问题,我也不会这么消沉。” “该不会那个女的......” “她哥跟我谈过,找我负责,但是你明白我不可能去娶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生。我的意思是不管真假,他说个数能给就给,我不想为这事这么纠缠下去。可是他们就认准一个说法,娶他妹妹。” “可咱们有医学鉴定报告啊!” “那万一呢......”后面的话七天不想往下说。 “你是担心那孩子真是你的?”牧为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软了下来,“唉,怪我不好,不该不把你带到那种地方。虽然你是男生,可事实上吃亏的是你。” “所以现在我真是走投无路,我不想点头,但又迫于无奈,如果是你,怎么办?” “不好说。”牧为顿时眉头紧锁,“我呀看着风光,其实没你们想得那么开放,也许迫于压力我会先跟对方结婚,过个一年半载再协议离掉。虽然这么做有点老土又有点对婚姻不负责任,但这是息事宁人的惟一途径。” “那么婚姻就不再神圣完美,它会变成露骨的交易。”这是七天最不愿意看到的。 “就算这么说,也不能责怪那些因此而结婚的人,大家各有苦衷嘛。”牧为安慰他道。 “可我真的不想为此结婚,如果娶的不是自己最爱的人,那结婚还有什么意思,家庭又怎么会幸福?” “能这么想,表示你是个好人。老天会帮助好人的!”牧为拍拍他的肩膀,默默地跟他肩并肩呆坐了一宿。 第二十四章 放纵 大约三个月前的那个夜店事件成了一些人的转折点,这些人包括七天,却不包括牧为。 在这三个月之中发生了很多事情,多到让他不堪回首。但是这个时候的七天还是活蹦乱跳的七天,双脚还没有被烫成猪蹄,手机上也还没有接到那一通让他失魂落魄的陌生来电。 “想什么呢?呆若木鸡可不像你辛七天的作风啊。”牧为抡起一巴掌对着七天的肩膀就是恶狠狠的一下。 “喂!谋杀啊,没轻没重的。”七天疼得差点叫出来。 “坦白从严抗拒更严!老实交代,你跟女朋友到底怎么了?” 牧为是自己的哥们,自己跟茱瑗的事情他倒也有所耳闻,但是能猜的这么准,七天怀疑他是不是长了通天眼。 “说啊说啊,别扭扭捏捏的,好娘啊。”牧为冲他做了个鬼脸。 “没什么,就是比较烦,头疼。” “头疼啊?这个好办,下班以后跟我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喂!这次又要拉我去什么地方?上次被你黑惨了!” “那事情当然是怪我不好,所以敝人必将无怨无悔,倾尽余生去补偿你的一切损失。还是那句话,你的成本,我来买单!” “你还好意思说!我的光辉形象都被你给毁了。” “此言差矣,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何谈毁不毁的?” “难道一直以来我在你心目中就这形象?”七天觉得此言差矣。 “不然呢?这有什么好丢脸的,男人嘛,不都这么半斤八两啊,见了美女心动,看了烟酒想碰。”牧为不以为意地自说自话,完全无视七天的抗议。他认为女生遵守三从四德和男生花心败金都是与生俱来、天经地义。换个极端点的说法就叫生物本能,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不因日升月浮而消停。 “这次要去哪?不说清楚,我坚决不去。”七天抱着胳膊,像防贼一样盯着牧为。 “安心安心,男人的事情只有酒能解决,自然是带你去能灌酒的好地方。” “我可不要去那些有女生的酒吧。” “好好好,我向你保证这次只去满眼绿叶的地方。”话音未落,牧为便在心里骂他装纯,如今男女平等,这公共场所哪能见不到女生?反正先把你忽悠点头了再说。想到这里牧为嘿嘿一个坏笑,他已做好打算,时间一到就把七天五花大绑过去,先斩后奏,也不枉费自己这个哥们的一番苦心。 下班后,牧为将七天往副驾驶座上一塞,又拉了几个挺铁的哥们,一路狂奔到了位于1912的一家高级酒吧,名字叫“忆惜”。 牧为、羽织、陈铭各自要了洋酒,等问七天要什么的时候,他没心情细想,只随口敷衍了一句随便,结果被牧为东西合璧地点了一堆五颜六色的花酒。 “呵,你都点了什么呀?”望着颜料一样的酒品,七天觉得自己真有掐死他的冲动。 “喝吧,兄弟,心情不好的时候,酒最靠得住。”牧为端了一杯不加冰的纯威士忌递到七天手上。 “干杯!为七天的振作!所有人都一口闷!”羽织发号施令似的,带头把杯子里的液体灌了下去。 “为七天,干!”陈铭也紧随其后,可惜酒量不好,一杯洋酒让他辣得直吐舌头。 “这杯是我的,干了!”牧为最后一个喝下去。 兄弟们的壮举让七天挺感动。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哥们靠得住。 “兄弟们都这么给力,看来我也要不甘示弱才对。”七天举起装着威士忌的酒杯,跟几个哥们一一碰了碰,咕嘟咕嘟皱着眉头给灌了下去,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烟量不错,可酒量不行,尤其是酒精浓度高的烈酒,几杯下肚就招架不住。上次也是像这样被灌了纯酒,不然也不会...... “怎么样?”牧为冲他大声喊道。 “不错,很HIGH!”七天摘下眼镜,揉了揉睛明穴。 “这就对了,男人嘛,就应该这副德行!” “哪副德行?” “堕落呗!”大家异口同声。 “就是,所以我提议大家再来一杯!好不好!” “绝对同意!” “男人万岁!友谊常青!” “碰杯!” 酒保为他们添了酒,这一回所有人的杯子都是不同的颜色。 五光十色的酒精渐渐撕下了男生们用来耍帅装酷的面具,现在在这里,没有工作职务的区别,没有收入高低的差异,只剩下真性情和纯友谊。 “谁说男生没有苦恼,谁说是男生就该大条,要我说,咱们男生真是不容易,你看,结了婚的愁养家,没结婚的愁成家,横竖一个愁字,怎么逃也逃不掉。”七天啪地放下酒杯,有点郁闷又有点傻笑。 “兄弟看得透彻啊,可天下男生就是为了这个愁字乐此不疲。”牧为把胳膊搭在七天肩上表示同意。 “咸猪手还不快点拿开,你俩是什么状况!”陈铭伸手上来就是一拨,将牧为的猪蹄子哗地甩开。 “就是就是,辛七天,怎么沦落到被牧为吃豆腐。”羽织托着一张方块脸,乐呵呵地贼笑。 “是啊,同是男生,皮糙肉厚的怎么会好吃。”七天笑着反攻,并为自己点了支烟。每当有心事的时候,他就喜欢靠这玩意儿来麻醉自己的神经。 “我也要一根,还不快给大爷自觉地掏出来。”牧为毫不客气地把手摊在七天面前。 “有福同享,我也一根。”羽织急忙凑过来,也捞了一支。 “ME TOO!”见着气氛不错,陈铭决定跟风。 见着大家都这么放纵,七天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把烟盒递了过来,让他们自行索取。 “牧为老烟枪了我不担心,倒是你们两个会抽吗?”七天记得羽织跟陈铭都是乖乖男,除了应酬跟例行公事之外,几乎从不沾染烟酒,尤其是羽织,整个就一宅男,除了好吃以外几乎就是个纯得绝版的稀有物种,虽然看着不正经,像个十足的花花公子,可一旦混熟了就会发现他为人其实不错,憨厚老实,为了朋友就算两肋插刀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而陈铭则因为跟自己有着太多的共同点,所以想不亲近都不可能——一样的身高、一样的体重、一样的身材,住得又那么近,歌唱的也不赖,而且一样的文质彬彬,还喜欢打一样游戏......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靠得住,是个实打实的好男人。 想到这里,七天又偷瞄了一下牧为。如果说羽织、陈铭是好好先生的表率,那么牧为就是个标准的公子哥,很会吃喝玩乐,享受生活。只要是没去过的地方,不管红灯绿灯,什么颜色的街区他都敢尝鲜厮混,打架斗殴的事情更是没少干过,反正横竖有票子跟霸气两项优质资产垫底,小太保也拿他没辙,再加上这家伙背后有座靠山罩着,以至于从来都只有他欺负人家决不会发生人家欺负他的状况。因此这家伙的人生信条就是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所以及时行乐比什么都实在,可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喂!想什么呢!这不是没抽过所以才要学习一下嘛。”羽织见七天的神情有点木,便在他眼前抬手对着烟头上下挥了几下。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可能会不习惯,小心呛着。” “不怕,再呛我也要试一下。” 四人点了烟,齐刷刷地吞云吐雾,然而就像预期的一样,只有自己跟牧为淡定自若,另外两人只吸了一口就在边上一个劲的死命咳嗽。 “真不明白这烟有什么好抽的。”羽织灌了一杯水才缓过来。 “拜托,说这种话的男生才是让人匪夷所思吧。”七天得意地笑了笑,他好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那表情将他的心思百分百地写在了脸上。 “就是,哪有男人不会抽烟的道理。”牧为晃晃杯子里的酒,鄙视他们两个只能算是两小朋友。 “别得意的太早,待会看谁能在这里钓到美眉。”羽织卷卷袖子,用拇指飞速地划过人中。 “比就比,怕你啊!”牧为也显得很有干劲。 “喂,你们这次别在这里给我找麻烦,上次的前车之鉴还不能让你们学乖点?”尽管七天同学已经提高了八度嗓门,可他的声音迅速淹没在骤然四起的背景乐中。 音乐骤起的舞池里,妖精在热舞。闪光灯就像迷药,让人混乱迷失。 音乐和心脏好像是同一个频率,砰咚、砰咚、砰咚、砰咚......让人误以为这是心动的赶脚。 “要不要去跳舞,七天?”羽织问他。 “不要,免得生事。” “难得这么有气氛,去跳嘛。”牧为帮着扇风。 “就是,去跳啊。大好的机会,可以结识美眉哎。”陈铭也在一个劲地撺掇。 “想靠跳舞泡妞,你们不是疯子就是白痴!”七天不屑地点评。 “七天说得对,大家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去装嫩。纯爷们就不该跳舞,跳舞有什么意思?想泡美眉就去找边上那桌的女孩搭讪吧,挺漂亮的说。”牧为指着远处的一桌女生,提了个大胆的建议。 “眼力不错啊牧为,我也觉得那桌挺养眼的,走啊,一起过去,用新的恋情替代旧的恋情,保你走出爱情的阴影。” “去吧,七天,加油!”羽织把他往前一推,自个儿缩在后面。 “你有没人性,是兄弟就一起过去,怎么可以让七天一个人孤军奋战。”陈铭会心一笑地站起身。 “一起去吧,当是帮七天壮胆。”牧为放下酒杯带了个头,拽起七天就往对桌走。 可没走几步四人就发生了口角的激战。 “你先过去。” “不要,是你先提起的,应该你先。” “长幼有序,年纪大的先走。” “错!你年纪小、脸皮厚应该最先过去才对。” “喂,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啊?” “别争了,老的小的都垫后,就让中段先去。”牧为提了个讨巧的建议。 “谁是中段啊?” “羽织咯!” 一行人推推搡搡地走过去,由羽织开口,问那桌姑娘愿不愿意一起喝杯酒,聊聊天。 七天看了看在座的四个女生,个个浓妆艳抹,妖娆不凡,但是其中一个却出奇得眼熟,只是这会儿酒意上窜,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可我们跟你们不熟哎!”一个绿色洋装的女生保守地开了口,像是防狼似的,小心谨慎。 “就是,我们是颜控俱乐部的,绝不跟丑人说话。”另一个白色露背装的女生翻着眼睛大吐毒舌。 这句话让男生们受到不小的打击。 丑人?我们?七天有点错愕,自恃俊逸过人的他从来没被人类尤其是女生这样说过。 靠!想我风流倜傥、青年才俊,怎么会是丑人!我看说的是羽织你吧!牧为想都没想立刻刷过头来瞪着羽织。 过分!你以为自己是美女啊,都可以做CS的头号狙击目标了。羽织心里犯着嘀咕。 唉,混到今天这步田地,真是够背够惨!陈铭也已经脸红到了脖子。 “都怪你啦,长得一脸匪气!把人家都吓到了。”牧为瞅着羽织,觉得听七天的话让他打头阵根本就是个错误。瞧他那张方块脸,不出来吓人还吓鬼啊。 “就是,应该让七天开口嘛,他形象好,成功概率高。”羽织觉得事已至此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帮人自作聪明。 “谁叫你们让我出马的,这会儿还落井下石,活该!” “人家都这么说了,该知趣了,还不快给我闪!”七天龇牙咧嘴地下了收兵令。 无奈,一行人灰溜溜地转身准备往回走。 “哎?等等!”没等他们迈步,身着桃红色洋装的美女像是发现了什么,兴奋地走到七天身边搭腔,“这不是展会上的帅哥吗?还记得我吗?” “你谁啊?”由于喝了酒,七天觉得脑袋有点晕。 “好绝情啊,真是帅哥多忘事!” “怎么?你们认识?”牧为有点纳闷,感觉自己被人平白无故地摆了一道。 羽织更是睁大了眼睛,他打心底里感叹他辛七天就是一棵标准配置的桃花树,一年四季花期不断,到哪儿哪儿开花,而且是天花乱坠,红颜乱舞。唉,可叹就算遭遇桃花阵也比零桃花强啊。可怜天妒英才,偏偏给了他一副与这美丽心灵毫不相称的干涸外表。不过这天下女生干嘛都这么视觉,难道她们就不懂男人最重要的不是外在而是内涵吗? “你认识我们七天?”牧为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呵呵,原来你叫七天,我是纪纱,未的朋友,想起来了吗?那天在画展的庆功酒会上我们见过一面。” 听到纪纱二字,七天像是触电了一样,酒也醒了大半。竟然是她,难怪眼熟。 可是遇见谁不好,竟然遇到这个女魔头,而且还是以这种概率在这种地方。七天心里连连叫苦。 “怎么背着未来这边逍遥?吵架了?”纪纱当其他人是空气,只顾着跟七天说话。 未又是谁啊?唉,才几天不见,就世风日下、堕落腐朽,从一根筋变得比我还花,你哥们够行啊,竟然开窍了,学会背着茱瑗在外面乱搞。牧为决定等散了场,一定要来个严刑逼供,把他不知道的情报都恶补回来。 不等七天回答,陈铭替他圆场:“七天刚刚酒喝多了,我们准备送他回去。” 可牧为却不愿错过大好良机,就当是为兄弟着想,他也不想白白错过套取情报的大好机会,便把陈铭往后一推:“原来误会一场,既然你们认识,那都是自己人,大家就过来拼桌吧,人多也热闹些。” “原来是小纪纱你的朋友,早说嘛,你们过来坐吧,这边有的是酒跟零食。”另一个粉红色洋装的美女改口招呼七天一行人过来叙旧。 除了七天以外的三人乐呵呵地落了座,只有七天浑身不自在,感觉深陷贼窝。 “你们喝点什么,我请客。”纪纱递过来一份酒单。 “怎么好让女生请客,这种情况好歹也让我们男生来耍帅一回。”牧为表示反对。 “这样吧,用最原始的方法,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请。”纪纱毫不示弱。 “那就听大小姐的。” 结果牧为惨败,纪纱做东。 “你们今天怎么会在这里?”七天觉得不说点什么会比较奇怪,便挤了这么一句生硬的说词。 “哦,今天我过生日啊,本来也叫了未过来,我是想,我这个小地方开张也有段时候了,怎么也要借借她未大家的风光。可她说嫌吵嫌闷,死活不肯露个脸捧个场,还说怕引起骚动。唉,她真以为自己是明星啊,千金不露一面的,结果还不是被我绑架过来了。” “绑架?”男生们吐了吐舌头。 “是啊,现在应该到了,怎么样,是不是个惊喜?”纪纱兴冲冲地看着七天。 “嗯,是啊。”七天没想到,世界就是这么小,连吃顿饭喝点酒都能碰上熟人,所谓冤家路窄恐怕就是这么来的。 第二十五章 游戏之夜 规则 纪纱没有说谎,才一杯酒的功夫,一个凶神恶煞的白影便如期出现在了这个场合。 “纪大小姐,你大晚上的把我挖出来究竟想干什么?”一身睡衣示人的未宸没有悬念的出现在一干人等的面前。她头发还是湿的,估计才洗过澡出来,所以根本就没干透,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干透,而且她身上穿着的那件怎么看都像是睡衣,真不知道纪纱用了什么法子把未宸给挖出来的。在七天看来,未宸此刻的心情很糟糕,真不知道她一会儿会要怎么咆哮。 可是纪纱装傻似的问她:“你干嘛穿睡衣过来啊,老娘生日好歹给个面子盛装出席啊。” “你还好意思说?”未宸吹胡子瞪眼,“让你手下那些人装作收牛奶费的,一开门就把我绑过来,叫我怎么换?如何换?” “唉,怕什么,我的地盘还能亏待你不成?况且我这里什么衣服没有?一会儿带你去随便挑上几件,保管改头换面!”纪纱这么说不无道理,这个夜店时不时会搞出一些变装舞会之类的噱头,所以可以提供给未宸的衣服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喂,这是犯罪吧!”陈铭小声问牧为。一言不合就绑人? “没见识,敢想敢做才是真性情,这个红衣小姐姐很有型啊。”牧为对这样的纪纱不由得青眼相看。 “来,我向你们介绍下,这就是我姐妹,大名人未宸,博古通今第一才女,书画两栖类怪物,我这酒吧还是她起的名字。怎么样‘忆惜’是不是挺文乎一雅名?另外几位姑娘,从左往右苏樱、戚罗、苗绘,都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个个败家美眉。”见人差不多齐整了,纪纱开始大方地把人挨个介绍一遍给对面的男生认识。 未宸敷衍地点了点头,没想到眼睛一扫就看见七天装成一颗大头蒜混在里头。呵,冤家路窄啊。 “哟,真巧。”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未宸,七天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干嘛跑来这种地方?”未宸一坐下就瞪着他。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地方碰上。”七天表示自己很无辜、很无辜、很无辜。 “活该,这回鬼才能帮得了你。” 不等七天解释,纪纱的话锋就直向自己这边戳来。 “喂,帅哥,别只顾着我们家的未,把你们的阵容也秀一秀啊。”纪纱像个女王似的指手划脚。 七天看了下纪纱又看了看未宸,刚准备起身却感到肩膀一股强压。 “我来,介绍这种事我比他行!”牧为一个利索抢先说道,他可不想放过这个套近乎的好机会,便哗地起身把七天挡在了后面,“辛七天就不介绍了,说了也是浪费。我们三个,这边羽织、那边陈铭,我是牧为,都是单身新贵、青年才俊。可以的话,不妨考虑一二,都是优质潜力股,稳赚不赔。” 他一边盯着纪纱一边一口气说完这些,本指望纪纱能跟自己多聊几句,吹吹他捧捧他,可是人家竟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好了,既然大家都认识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纪纱站起来宣布。 “玩什么呢?”男生们起哄道。 “这么多人,当然是真心话大冒险了。” “怎么玩啊?”羽织装纯。 “你就装吧,你这个甲醇(假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规则简单得很,由国王发起提问,一人讲一个秘密,回答顺序由抓阄决定,要是说谎就喝一试管调酒,怎么样?”纪纱草草介绍了一番规则。 “有点刺激。可是谁知道一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就是啊!”大家不约而同地点头。 “好办,我私人收藏的测谎仪可以拿出来用啊。迷你版的,这边就有一台。”纪纱一个坏笑,对身边的酒保附耳几句。不稍片刻,一台看上去奇形怪状的机器被酒保搬了过来四平八稳地摆放在了酒桌上。 “原来这就是测谎仪?” “长这样?”大家表示此乃生平第一遭近距离观摩活生生的测谎仪。 “这么牛?连测谎仪都有!”羽织觉得纪纱可以更名叫“纪器猫”。 “她纪大小姐是谁啊,自然财大气粗呗,要什么有什么咯。”未宸翻着眼睛,虽然觉得无聊,但也只能入乡随俗。毕竟她一没带手机、钱包二没带钥匙、月票,简直就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她还能怎么办? 大家佩服地点点头看着纪纱等待下文。 可是这个时候纪纱没有说话,倒是身边的未宸神来一笔。 “但是为了加深游戏的难度和深度,这个玩法需要按我的提议做点改良。”未宸抱着胳膊望着大家,透着让人琢磨不透地微笑。每当她这么笑,七天心里就发毛,这小魔头铁定又想搞出点什么名堂!错不了! “纪纱,你这里应该有筹码吧?”未宸问道。 纪纱想都没想直接应道:“当然有,仓库里就有镍币铸成的游戏筹码可以提供。” “很好,那么现在公布游戏规则。首先,游戏一共三轮,首轮开局的时候每人分配二十个筹码,在场一共9人,即共分配180个筹码。每轮游戏开局前,9人轮流抽签决定出庄家的人选以及玩家的游戏顺序,即抽出1名庄家、8名平民。庄家不需要出场顺序,但是平民需要,进入游戏环节之后将根据玩家抽到的顺序号码展开。” “第二,每轮游戏开始前,大家需要先向国王也就是庄家交押20以内的质数个筹码,也就是2、3、5、7个以此类推,待到买定离手,接下来就按照抽签的顺序,大家先后进行押注。押注的对象只有两个,正反和反方,正方为实话,反方为谎言。押注正方即预判该轮游戏说实话的人数将多余说谎话的人数,押反方则说明预判结果相反,说谎者的人数将超过说实话的人数。可是这里有个条件,即押注同一方的玩家之中,后押之人所押筹码不得少于前者,举个例子,抽签第一顺位的玩家A投注给正方7筹码,那么抽签第二顺位的玩家B如果投注正方5筹码,则B投注的筹码数目因为小于A的7筹码,所以将被自动计入反方。此处有个注意点,B是被计入反方而非主动投注反方,所以当第三顺位的玩家C如果投注给正方3筹码的时候,不会因为被自动计入反方后因为投注数目小于B的投注数又被反向计入正方的情况,即C投出的3筹码还是会被计入反方。另外,押注环节实行保密制,即每个人都不知道究竟哪种结果被下的筹码居高,也不知道前手押了多少筹码,押在哪一方。你们可以交流,但得到的答案不一定是实话。等到一轮游戏结束,会按照游戏结果判断押注的获胜方,并进行加倍奖励。举个例子,即A玩家投2筹码给反方,且游戏结果确实是说谎人数较多,则反方获胜,届时A在本轮游戏结束后可获得4筹码,如果A投投注的是3筹码,那么获胜轮次则共收获6筹码。以此类推。” “第三,用于押注奖励的筹码独立于180个启动筹码,将从奖金池中支付,而初始奖金池的金额是100个筹码,每轮游戏结束后会分配奖金池中的筹码给押注获胜的玩家,直到分配清零为止,不存在赊欠。即该轮游戏结束后,如果玩家获得的总奖励应为101个,那么实际支付只能按照上限100进行,多余的数目清零,而且奖励按照抽签顺位发放,所以抽签排在后位的玩家即便押注获胜,也很可能因为奖金池余额不足而拿不到奖励。” “第四,是关于测谎仪的几点补充事项。需要注意几点,首先如果需要用上测谎仪,就必须要启动平民手中的筹码,至少需要达到10个筹码才可以将犯人押上测谎仪测谎,此处设置了启动筹码数目的下限而没有设置上限,即上不封顶。其次,一旦提议使用测谎便需要玩家挨个向庄家交付筹码,如果一局下来交付的筹码数目不够10个,那么已经交付的筹码将强行收回归庄家所有;但是如果交付数目足够,可以由庄家为被检测者戴上测谎仪或者由每局交付筹码数目最多的玩家指定人选来帮助测谎者佩戴测谎仪。如果测谎结果成立,不但可以返还所交付的筹码,并且还可以得到5个筹码的掠夺权,因为与此同时游戏会对测谎失败的玩家实行5个筹码的惩罚,并且还要罚酒一杯。测谎阶段一人算一局,当该局结束后会根据下注金额的比例分配筹码到个人账户,举个例子,如果有10个筹码启动测谎且测谎成功,那么可分配的金额就是10+5=15个,如果那10个筹码是由五个人每人各交付2筹码所组成,那么这五人每人在该局结束之际可得(10+5)/5=3个筹码;如果存在非等分的情况,即每人出筹金额不一致时,则按照出筹比例分配,同时执行四舍五入的运算机制、优先奖励机制以及抽签顺序机制,即出筹比例越高的玩家获得优先奖励,只有当两位玩家出筹金额一致的时候,会按照抽签的顺序决定由谁优先享受奖励,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分奖励也是分完即止,不存在赊欠。但是如果测谎失败,10个筹码将作为补偿支付给被测谎者,换而言之每人交付多少筹码则损失多少筹码。” “第五,庄家的相关规则。为了提高比赛的难度,三轮游戏均设置了保释金制度和贿赂金制度。保释制度即玩家如果不想回答问题则需要支付12个筹码给自己保释,12筹码将归入总奖金池等待二次分配,该玩家支付保释金之后既可以免于回答问题亦可以免于测谎。贿赂金制度指的是在押注结束的时候支付庄家一定数量的筹码作为贿赂,贿赂金归庄家所有,庄家可以根据收到贿赂金额的多少每轮选择保释一名贿赂最高的选手。具体来说何为庄家保释呢?因为庄家在游戏初始阶段也分配到20个筹码,虽然庄家不可以参加投注,但是庄家可以自由支配手中的筹码。举个例子,比如A玩家支付了9个筹码做贿赂,庄家要保释该玩家就需要用自己的筹码补上不足的那3个数字,虽然看似庄家损失了3筹码,但是却从A玩家获取了9筹码,相当于庄家净得6筹码。由于保释的起点是12个,那么问题来了,自我保释和庄家保释有什么区别呢?玩家自我保释和庄家保释的区别在于支付筹码的数目不同,自我保释需要自主支付较高的筹码(全额支付12个筹码),但是一定可以获得保释;相较之下选择庄家保释虽然可以支付较少的筹码(玩家+庄家的筹码数目合计达到12即可)但是存在不确定性,庄家的主观能动性较大,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庄家是不是会选择你作为保释的对象。这个道理就像把自己的未来置于一片未知之中。也许你们觉得这两个机制鸡肋,因为比起测谎失败支付5个筹码,支付12个筹码的保释金成本更大,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但是如果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12个筹码又算得了什么。关于庄家的规则还有一点,当测谎失败的玩家如果想要弃饮酒品,可以选择支付3枚筹码给庄家,庄家可以选择倒掉,那么庄家不得筹码,筹码汇入奖金池,庄家也可以选择代喝,那么庄家得3个筹码。” “第六,游戏特例,平局的情况。考虑到扣除庄家的玩家一共有8人,如果一轮游戏出现平局的局面,即正方反方势均力敌,那么判断胜负的依据便是通过双方被投注的数目总额来定,依照多寡判断胜负,即如果正方本轮下注数目有10个筹码而反方有11个筹码,在游戏平局的情况下判反方获胜。” “第七,三轮游戏结束后会有奖惩环节。奖励说过了,现在说一说惩罚。每轮游戏结束之际,只要玩家筹码余额为零或负数便要强制破产,即玩家OUT。每轮游戏开始前玩家可以以自己的名义向别的玩家借筹,虽然没有利息,但是该轮游戏结束后需要立刻清偿,不足以清偿债务者即宣告破产。除了向玩家借筹还可以选择向金库借筹,但是金库借筹需要支付利息,借1还2,而且每人金库借贷的上限为20-X,X为每轮开始时玩家名下的筹码数,这个差值即每轮一名玩家可以向金库借筹的金额,即通过金库借筹后玩家自己名下的筹码数目最多不得超过20。当然,金库借贷虽然不需要每轮清偿,但是三轮之后必须清偿,如果不能足额偿债的玩家即宣告破产,退出游戏。整个游戏分成三轮,三轮过后筹码数目最多者视为获胜,获胜者有权发布一条指令要求败者当即执行,败者必须服从指令行事。” 未宸一口气不带眨眼地说完了这些细到让人发指的游戏规则。 第二十六章 游戏之夜 ROUND 1 “感觉好复杂,有难度。”牧为觉得本来简简单单的游戏干嘛要弄得这么跌宕起伏的。 “我只听懂了筹码两字!”羽织捧着脸,感觉这种高智商游戏自己就不该掺和进来。 “不过挺有意思啊,很想试试看。”七天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着实感叹未宸的脑袋究竟是什么做的,是蓄谋已久还是突发奇想?这么几秒钟一般人能算计出来这么个游戏吗? “赞同,这样好玩多了。”陈铭用佩服的眼光看着未宸,想不到七天竟然认识这么难懂的女生。 “简直就是脑髓地狱嘛。”苏樱摇摇头,表示认了。 “话说这已经不能算真心话大冒险了,这游戏叫什么名字呢?”苗绘眨着眼睛看着未宸。 “我管它叫做‘不和的游戏’。”未宸笑起来像个皮笑肉不笑的恶魔。 “既然大家没意见,那我们就抽签决定国王。”纪纱抬抬手,让服务生拿了签筒过来。 纪纱从里面挑了九根签出来,左手握着,让大家选择。 羽织刚要动手,却被纪纱赶紧起手拍掉,不仅说他没风度还说应该女士优先。所以等女孩子们都抽过了,方轮到男生们抽,按照羽织、陈铭、牧为、七天的顺序。等轮到七天,他已没得选,因为签只剩一根。结果七天抽到了红签当了国王。而本轮抓阄顺序为:牧为、未宸、纪纱、陈铭、苏樱、羽织、戚罗、苗绘。 从一开始牧为就一直不太吃味,因为他发现纪纱的眼神从来就没有从七天脸上挪开过。 “那么国王陛下,请您谨慎给出第一个问题。” 七天想了想:“第一个题目是最难忘的人。大家开始下注吧。” 由于大家都想保留筹码,所以下注最小注数2个是最保险的做法,这样跟注的人压力也不会太大。而且如果每人每局都是押注2个筹码,那么三局过后也就是支付6个筹码,就算押错了,也只是损失6个筹码,所以这一轮大家应该都选择了最稳妥的做法。 “最难忘的人啊?”牧为摸摸下巴脱口而出,“当然是纪纱小姐,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决定永世不忘。” “油嘴滑舌,给他测谎!”女生们一致抗议。 “喂!我是真心的。”牧为觉得委屈。 “测!测!测!”群众呼声汹涌。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要付筹码的。” “付就付,怎么也要把你这张画皮撕下来。”先开始大家都爽快地拿出了1个筹码,如此便是7个筹码(因为牧为自己不会出筹码),可是要凑足10个就必须有人要再拿出3个筹码出来,或者说是再有3个人每人再拿出1个。一想到谁要拿出第二个筹码出来,问题就来了。因为大众心理就是这样——万一自己出了第2枚筹码,结果别人不出,如此一来还是凑不够10个,那么自己的2个筹码充公,就算凑够了10个筹码,万一对方真金不怕火炼,那么自己甩出去的筹码还是充公,正所谓出的越多损失就越大。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时候只有未宸一人又抛出2个筹码。 七天不明白,未宸干嘛铤而走险。就算她这么做了,还缺1个不是吗? 但是紧跟着,纪纱也默契地追加了1个筹码,如此一来10个筹码的数目就凑齐了。 纪纱顺应民心地给他上了一堆夹子跟导电贴,牧为由衷地希望测谎仪站在自己这边,不想,因为纪纱靠得太近,他一害羞一紧张,心口小鹿乱撞,结果连波形也成了七上八下的惨状。 “你果然大言不惭地在说谎。”陈铭笑得前仰后合。 “就是!5个筹码交出来!” “罚他酒!” “喂,我这是因为美女靠得太近所以紧张,是心跳加速,是心动的赶脚!”牧为削尖脑袋给自己辩驳。 “管你呢,测谎仪的结果说了算。” “没错!喝!” “不喝的话要还得追加3个筹码,赶紧定啊。” 牧为没办法,自己是男生找人代酒多说不过去,只好随便选了一试管“红色皇后”给吞下去。不然他还得损失3个筹码。 “第二个轮到谁了?”纪纱问道。 “我!”未宸大方地举起手,可是有气无力。 未宸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他叫昴辰,然而他代替我卷入了一场意外。” “你是不是小说写多了?”七天忍不住吐槽起来。 “就是,都可以当剧本拍电影了!”牧为也觉得未宸在演戏,毕竟这位戏精的功力早已炉火纯青。 “测谎!”大家一哄而上要求给未宸测谎。看来上一轮尝到测谎仪的红利之后大家都觉得只要测谎便会有利可图。 这一回只有纪纱没有下注,其余6人每人各出了2个筹码。然而测谎仪一番检测下来,未宸的波形图却出奇得平稳,看不出有何异样。按照每人2筹码来算,9人中除去国王1人、未宸1人、纪纱1人没有投票以外,共有6人投了测谎仪,然而测谎失败。按照规定这12个筹码将全部归于未宸,作为精神补偿。 大家都有点扫兴,只有纪纱表情泰然,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是真的吗?”七天略带歉意地望着未宸,他从没见过她的交友圈子也不曾听她有过只言片语的提及。直到今时今日,他才知道她原来还有个这样的朋友。 “是的,这点我保证是真实的。”未宸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后来怎样了?现在还好吗?”七天忍不住刨根问底。 “他......”未宸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纪纱便已经一嗓子吼开了:“喂,别问跟游戏无关的话题,否则发你酒哦。” 所幸纪纱神来之笔,这个问题便就此打住。 后面接下来其他几人的回答都很大众,不是父母就是明星,要不就是初恋。一来因为众人在未宸那一局踢到了铁板,所以为了止损,后面几局的玩家几乎是被悉数放过;二来大家本着人性本善的宗旨,基本上开局押注的都是正方,所以若是再这么执着地测下去无异于互相伤害,也没什么意思。 等轮到纪纱的时候,她望着手中的杯子说:“有个人我很在乎也很崇拜,聪明却乖僻,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喜欢。” 牧为竖着的两只耳朵像是捕捉到了不得了的信息,他急忙问:“是男的还是女的,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是,你身边还有这号人物?”苏樱没想到纪纱好这口。 “老娘身边怎么就不能有这号人物了?”纪纱得意地翻着眼睛,“因为那个人就是我们的小未宸啊。” “那还测不测啊?”陈铭觉得这个答案有点为难,因为模棱两可。 “算了,筹码有限,过!”牧为识时务地说道。 “呵,这位兄台,做人不可以双标啊,为何本小姐就该被你们杀千刀?”未宸一脸不满。 “这位美丽的小姐姐,要不您自个儿出个筹码呗?我们绝对会给你捧够人场!” “呵,无聊!” 因为大家都爱惜筹码,加上第一轮玩得比较保守,所以该轮被断定为说谎的玩家也就只有牧为这一根独苗。正方获胜。 那么按照游戏规则指定的分配计划,除七天以外,这一轮每人分配的测谎奖励如下: 未宸:15/10*3+12=17(考虑四舍五入) 测谎环节剩余的可分配筹码:15-5=10 纪纱:15/10*2=3(考虑四舍五入) 测谎环节剩余的可分配筹码:15-5-3=7 陈铭:15/10=2(考虑四舍五入) 测谎环节剩余的可分配筹码:15-5-3-2=5 苏樱:15/10=2(考虑四舍五入) 测谎环节剩余的可分配筹码:15-5-3-2-2=3 羽织:15/10=2(考虑四舍五入) 测谎环节剩余的可分配筹码:15-5-3-2-2-2=1 戚罗:1 苗绘:0 因为该环节的奖励在等额出筹的情况下,同时按照出筹比例和抽签顺序两重标准分配,所以该环节只有苗绘一人轮空。 而这一轮下来所有人的筹码数目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按照总筹码数目180个算的话,假设第一轮大家统一押注的数值是同一个X,若X=2: 未宸:20-X-3+17=32 纪纱:20-X-2+3=19 七天:20 牧为:20-X-2-5=11 陈铭:20-X-1-2+2=17 苏樱:20-X-1-2+2=17 羽织:20-X-1-2+2=17 戚罗:20-X-1-2+1=16 苗绘:20-X-1-2=15 但这些也只是还没有算上押注分成的部分,不知道算上去之后会有什么变化。 结果当个人筹码排行榜的数目出来以后,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虽然从结果上来看是说实话的人多,但是大家的筹码却发生了两极分化。 首先筹码数目最多的未宸,其筹码数目并非32,而是51。高居第二位的纪纱的筹码数目不是19,而是41。 其他人的数目和预估的数字也不一致。男生里面除了牧为的数字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其他人的数字可谓惊心动魄,有的人甚至只有6筹码在手。 如此便只有一种解释,X并非唯一性,一定存在Y甚至是Z,或者说更多。 按理说在预判一个结果会大概率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投这个大概率事件,而且会为了确保自己稳操胜券而非发生流票事件,所以在第一局试水局阶段,所有人都会有保守地投出2筹码,这样便不会出现后手所投筹码比前者少的情况。但是反过来说,一旦前手投出的筹码数目高出后手,那么后手投出的筹码便会被计入反方。单从结果来看,肯定有人在正方投了大额筹码,而且并非只有抽签顺位靠后的玩家。 而20以内的质数一共有8个,即2,3,5,7,11,13,17,19 。最小的是2,最大的是19。也就是说除了国王以外的8人所投出的筹码数目会出现在这8个数字之中,换而言之每个人投注每个数字的概率是1/8。但这1/8只是个表相,因为就结果看来还存在着有效和无效的区别,所以每个数字的真实概率仅为1/16。 那么投出19就一定是最稳妥的做法吗?当然不是。因为每位玩家理论上还要留足5筹码的罚金备罚,否则出现不足支付的时候便会被OUT。 所以从游戏规则上看,若是没吃透游戏精神便难以在游戏中生存:第一,游戏存在着顺位友好的逻辑,即抽签顺位越靠前,那么主动权便越大。第二,游戏虽然是个战,但是并没有禁止结盟。第三,要灵活运用游戏规则在体制之内节约成本。 现在再来看看大家在下注环节都是怎样投筹的呢? 牧为是规规矩矩地投了正方2筹码,所以最后赢了2筹码,首轮剩余筹码为15。可是到了未宸的时候性质就变了。作为第二顺位的投筹者,她投了51-34=17也就是17个筹码给实话。所以在后期测谎阶段,她才能总共投出3筹码,因为自身只剩下3个筹码。 等轮到纪纱的时候,作为第三顺位她投出了19个筹码,也就是20以内的最大质数。所以在她之后的玩家只要投出的筹码数目达不到这个数字那么所投即是废票,会被计入反方筹码数目。而大部分玩家在首轮押注阶段不可能一次性投注如此大额的筹码,所以当纪纱一下子投出19这个数字的时候游戏基本上就结束了。但是这里面有一个蹊跷,纪纱投完19筹码,在牧为那一轮的测谎环节先后交出了2筹码,19+2=21大于20,那么第21个筹码又是哪里来的呢? 很简单,也就两种情况:A情况是纪纱和某人在游戏中结盟,那1个多出来的筹码便是某人借给她的,至于是谁借给她的,暂时未知;B情况是纪纱选择了金库借贷,那1个多出来的筹码源于金库。但究竟是何终情况,答案暂不明了。 第一轮游戏玩家筹码数目具体排名如下: 未宸:20-17-3+17+17*2=51 纪纱:20-19-1+3+19*2=41 七天:20 苏樱:20-2-1-2+2=17 戚罗:20-2-1-2+1=16 苗绘:20-2-1-2+0=15 牧为:20-2-2-5+2*2=15 陈铭:20-11-1-2+2=8 羽织:20-13-1-2+2=6 “你们这些阴险的人!”羽织拍着桌子抗议。 “你怎么不说是你智商不够?”纪纱对这样的结果表示全在意料之中。 第二十七章 游戏之夜 ROUND2 “别争了,到第二轮了,抽签!” “急什么?”纪纱斜斜眼睛,“我要带小未宸去换身衣服,你们先聊着。” 纪纱说完就拉着未宸去挑选衣服。 “当女生可真麻烦。”羽织又在作死的边缘碎碎念。 “女生嘛,换个衣服化个妆需要时间。理解理解。”见两人半天不回来,牧为让羽织去看看情况。结果小一刻钟的功夫羽织心情不错地晃了回来。因为未宸和纪纱两个还没有回来,七天和牧为又去了吸烟室,羽织便拉着妹子们套近乎。 所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回轮到牧为做国王。 第二个问题“这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人?”牧为的这个问题很尖锐。 “哎?要是没有怎么办?”苏樱眨着长长的眼睫问道。 “那还不简单,没有就说没有呗,只是为了公平起见要接受测谎。” “问的问题越来越刺激了。”羽织磨拳擦掌等着看好戏。 “赶紧抓阄决定回答顺序,早死早超生!”总结了第一轮的经验,这一轮大家可谓斗志满满。 本轮的抽签顺序是七天、未宸、羽织、纪纱、苏樱、戚罗、陈铭、苗绘。大家依次下注之后本轮游戏正式开启。 结果第一个回答的是七天。 “七天,老实交代,心里那个人是谁啊?在不在这里?”牧为作为国王居高临下地问道。 “嗯,茱瑗。”他犹豫着说出了这个名字。 “茱瑗是谁啊?”羽织头一次听到这名字。 “你还真敢实话实说?”牧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种时候当然要逢场作戏!傻子! “测谎!”纪纱毫不客气地喊出来。 “劝你们不要,否则亏大了。”牧为故作神秘地朝纪纱做了点小动作。 “测谎!”纪纱的口吻强硬,似乎没有迟疑。 “我可是有言在先、仁至义尽咯!支持测谎的平民请出筹码。”牧为觉得这一把七天不可能输。 七天也觉得自己真金不怕火炼,就算测谎也肯定没问题。他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未宸,她似乎在想问题,心不在焉的。 “未宸,你相不相信我说的话?”七天抱着一丝希望向她确认。 “信你个鬼。”未宸看了看他,似笑非笑地一眼飘过。 七天完全搞不明白未宸在想些什么,听她的声音是一本正经的,可她那态度又好像不拿自己当回事,简直就是个表里不一的蛇精病…… “喂,没人出筹码哎,还要坚持吗?”面对即将流局的局面,牧为觉得羽织和陈铭他们居然会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去探探人家七天的老底,真是有悖常理。 “当然,10个就10个,出得起。”纪纱哗地甩出一把筹码,牧为目测了一下,正好够数。 “那,兄弟,哥就对不住了!” 牧为正准备帮七天戴测谎仪,可是纪纱举手反对。 “又怎么了,大小姐?出尔反尔可不行!”牧为心想自己这个国王可不会显失公允。 “付钱的是大爷,我有权点将测谎人。”纪纱把游戏规则吃得很透。 “哦,那指名谁呢?”牧为问道。 纪纱四下一扫,毫不犹豫地走到未宸身后轻轻一拍:“就你了。” 未宸翻了个白眼表示不乐意。 “我不会。”未宸甩出这句话。 七天听了这话心里特感动,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未宸是自己人。可是纪纱却不依不饶。 “老娘看上你了,叫你去你就去呗。况且这规矩可是你定的,做人不能双标!”纪纱咄咄逼人毫不让步。 “呵,给我记住。”未宸不由得狠狠瞪了一眼纪纱。 “去吧,让他知道自己在说谎!”纪纱胸有成竹,她的架势让七天不解,为什么从一开始她就咬定自己在说谎。 “喂,准备出5筹码吧。”未宸懒洋洋地站起来带着一丝诡笑,紧接着便接过一堆夹子和电线开始“修理”七天。 他觉得未宸从没靠得这么近过,近到可以闻出她头上洗发水的香味。话说这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来着?真香啊…… “喂,夹紧点,不然不准啊。”纪纱从后面推了未宸一把,这一推让未宸连人带机器都栽在七天身上。 “喂,我的命可是很值钱的!”未宸扭头回敬了一个几乎杀人的目光。 “手滑了,不好意思啊。”纪纱故意不看她,继续坐看好戏。 结果一番折腾,七天的陡峭波形让他惨烈阵亡。 “没想到你小子分了手还拿前女友说事。”牧为一脸嫌弃,“亏我还这么相信你。败类!” “我是无辜的。”七天抗议道。 “闭嘴!” “谁信啊!” 七天自己也觉得奇怪,难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不成? 望着未宸,七天总觉得她跟纪纱之间似乎有种看不见的默契,仿佛一个是光一个是影。但紧接着他摇摇头,唉,瞎想什么呢!这两人绝对不可能,明明就是塑料姐妹花,互掐碎成渣。 “亲爱的七天,我来帮你喝酒啊。大不了你慷慨解囊就好,3筹码而已。”牧为戏谑着。好像潜台词里面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来啊来啊…… “这种事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自己来。”七天挑了一试管“绿仙子”喝了下去。带着果味的酒精瞬间把他的胃治理得服服帖帖! “到你了未大家!”羽织盯着未宸,等着看好戏。 可未宸喊了声:“过!” “不是应该先上测谎仪再说吗?”羽织起哄道。 “不用。”牧为替她辩解,“该玩家成功贿赂庄家,获得保释资格。” “唉?真有人贿赂?”陈铭觉得不可思议,不就是说几句话吗,何必牺牲有限的筹码? “那她贿赂了你多少?”羽织傻乎乎地问道。 “无可奉告!”牧为觉得能问出这种问题真是智商捉急。 “那保释之后是不是还应该喝酒惩罚一下?”羽织似乎跟未宸较上劲了。但这一句不知死活的谏言被在场的所有人一致鄙视,不愧是宅男,不知女人心,一句话把所有潜在桃花都得罪光了。 不等牧为救场,未宸抛出一个不屑的冷笑便直接拽过一试管“蓝精灵”,咕嘟就咽了下去,看样子是宁愿被罚酒也要放弃这一轮。 “你小子死定了!”未宸意味深长般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羽织。盯得他背脊发凉。 结果轮到羽织的时候自然被人往死里摁,不过那是在已有10筹码启动测谎仪的前提下。见此状况,未宸追加了10筹码,看来就没想放过这厮。可怜羽织不仅被人测谎而且还测谎失败,关键是罚酒的时候被逼着喝了个全家福,每一试管都挨个喝了一遍,喝完还要支付5筹码的罚金。 “哎?怎么?还可以这样吗?”羽织睁大了眼睛喝到怀疑人生。别人顶多也就一试管,轮到他的时候来了个亮瞎眼的试管塔。 “服务生端什么酒上来你就喝什么酒。人家端的这叫全家福,你就认了吧。”牧为落井下石帮未宸出气。看来这贿赂还真不是白贿赂的! “就是。没说不可以的就是可以。”纪纱挑了挑眉毛,翻译过来意思就是你还太嫩,得跟姐姐们多学着点。 “可疑!”羽织想要较劲。 “愿赌服输啊!大男人别输不起!”女生那边一听这话就更加火冒三丈,纷纷开始集火怼他。 “行了,人家都罚酒了,可以过了。”陈铭替羽织解围。如今教训也吃了,酒也喝了就求放过吧。 轮到纪纱的时候虽然草草说是说了个名字,就在众人决定快过的时候,未宸投了10筹码启动测谎仪。 “你干嘛?”纪纱怀疑地看着就要动手动脚的未宸。 “给你上机器啊,是你说的,做人不能双标,着实有理。”明显未宸还在为之前纪纱推她的那一下怀恨在心。 “测就测,谁怕谁?纪纱大大方方地让未宸给她戴上机器,可是因为连机器都不相信她说的话,所以纪纱被罚,掏出5筹码。 后面因为又有2人被质疑说谎(苏樱、戚罗),而被先后投筹押上测谎仪并且均以测谎失败告终。所以本轮游戏是5人说谎,3人实话,反方获胜。 不知是大发慈悲还是有意放水,未宸、纪纱这些前面的玩家没怎么为难后面的人,所以游戏越到后面速度越快,可以说是就这么哗哗哗地过了。 看到这样的结果羽织很满意,现在就坐等本轮个人筹码统计了 可是当筹码排行榜出来的时候,多数人几乎都瞪直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羽织拍着桌子,“牧为你数学是不是小学水平?” “小学?哥?”牧为不屑道,“哥可是当年高中时代的奥数冠军。你小子别拿自己的水平往别人身上套!” 七天见状也帮着核算了一遍,牧为的计算还真没错! 只是这一轮结束后筹码悬殊更大。本轮游戏结束后玩家名下筹码排名如下: 未宸:52-19-4-10+13-10+15+19*2=95 纪纱:42-19-10+15-5-10+13+19*2=64 七天:20-19-5+19*19=34 苏樱:17-2-2+5-2-5+3-2+3=15 戚罗:16-2-2+3-2+3-5+3=14 苗绘:15-2-2+1-2+3-2+3=14 牧为:16+4-8=12 陈铭:8-2-2+3-2+3-2+3=9 羽织:6-2-5-2+3-2+3=1 “这谁说这次一定会赢的?”戚罗一看见结果当即站了起来凶神恶煞地超羽织丢了个靠枕。 “就是!看看这什么结果!”苗绘也白了对面一眼。 “自作聪明!猪队友!”苏樱也没好气道。 “答应跟你结盟算是尽了兄弟义务,可你也不能这么坑我们!”陈铭认定羽织就是猪队友。明明没有未宸的头脑却还想要依葫芦画瓢,庸人自扰...... 细数里面的来龙去脉,原来是这么个道理—— 考虑到根据首轮游戏的经验,第一个投筹者会力所能及投出20以内的最大质数的筹码数,也就是19。而七天首轮结束后正好有20筹码,所以他大概率的会投出19这个数。 接下来未宸和纪纱自不用说,肯定会按照19投出,所以后面人无论怎么投筹,这一轮押注的筹码数目肯定都会沦为沉没成本。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跟这三个人划清站队,对方投正方他们就投反方,对方投反方他们就投正方,然后再想办法操纵测谎环节。 可是怎么判断这三个人究竟会投注哪一方呢? 按照第一轮的思维定式,大概率是正方,虽然并不绝对。 第一轮游戏结束后陈铭手上的筹码数目是8,羽织的是6,这两人的最大质数一个是7,一个是5,两人半斤八两,估计很难活过第二轮。唯一能够解决现状的办法就是需要在剩下的玩家里面结盟,于是羽织决定拉拢三个妹子入伙,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凭借人数的优势操控游戏的发展,而且羽织认为这次他们全部都投注反方的话优势会更大,因为他们有五个人,完全可以让游戏结果按照反方多数的方向发展,尤其是联盟外的三个人之中如果还有反方出现的情况,他们便可以有效节约手上的筹码,何乐而不为? 于是为了增加赢面,羽织、陈铭、戚罗、苏樱、苗绘凑在一起组成了败者联盟,为了扭转局势,羽织决定让这一轮成为说谎者较多的结果,他信誓旦旦地告诉队友,只要按照他说的操作,那么这次就可以扭转局势。于是这五人悄悄结盟之后便按照这个套路开始投筹。 5人手上各有17、16、15、8、6个筹码,如果按照最大质数投注,那么剩下的筹码将不够支付测谎环节的5筹码。若是余额不足支付便会责令玩家破产,直接淘汰出局。可是光扣除5筹码还不够,还需要扣除启动测谎仪的筹码。每启动一次测谎仪需要用到10筹码,平均分配到每个人头上就是一人一次2筹码,考虑到要连着测谎5人,所以每人实际上要支付10筹码,加上下注阶段的最小投筹数目是2筹码,也就是说每人需要在开局持有17筹码才可以拥有翻盘的机会。那么筹码的缺口怎么办? 如果按照17这个硬性指标来判断,一番换算下来,三个女生之中苏樱不缺筹码,戚罗缺1个筹码,苗绘缺2个筹码,陈铭缺9个,羽织缺11个,合计在一起是23个。所以虽然羽织的想法很天花乱坠,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捉襟见肘。 那么要向谁借调这些筹码呢? 羽织有了主意。 那便是向七天和牧为借。牧为本轮做庄,不需要有筹码的耗费,所以羽织向牧为开口借用16个筹码的时候牧为只答应借给他8个,而七天拒绝借筹,所以羽织便用自己的名义从金库借筹了14个筹码,用陈铭的名义借了1筹码。这样一来败者联盟每人手中17个筹码,其中2筹码用来押注,剩下的15筹码用来启动测谎和惩罚环节。 这个逻辑听起来没问题,可是羽织凭什么认为反方一定会赢呢? 原来他在寻人的路上凑巧在盥洗室的门口偷听到了未宸和纪纱的谈话,两个人在盥洗室补妆的时候未宸让纪纱投正方,说自己和七天也会投正方,并且还说正方一定会赢,因为吊车尾的那几个就是一盘散沙不知道结盟为何物,还说若是剩下的五人抱团取暖那么胜负便会反转,并且还提到了反转的具体操作。所以羽织这一出看似高明的计策其实是道听途说来的。 然而他却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局中人。而给他做下这个局的是“无心透露”给他的未宸。 然而事实上未宸并没有投正方,而是直接投了反方19,不光是未宸,七天、纪纱统统投的是反方。三个19筹使得第二轮的八人投注最终只存在三个有效反方,其余人都被不知觉中归入了正方。这便是未宸给他们挖的第一个坑。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一旦启用了羽织提议的五人测谎机制,那么只要未宸、七天、纪纱之中出筹数目大于2便会侵吞测谎红利。举个例子,本来只有败者联盟的五人互相启动测谎机制,那么联盟中任何一个人说谎后带给联盟的红利便是5*2+5=15,五人平均分配红利15/5=3,相当于净得1个,5次测谎下来净得1*5=5个,但是每人因为说谎需要承担5筹码的惩罚所以相当于盈亏平衡。虽然考虑到被测试的那个人在测谎环节不能给自己下筹码启动测谎仪,但是取而代之需要将自己的2筹码匀给盟友启动机制,出现3*2+1*4+5=15筹码红利,由此可见五人所获红利总额不变。 但是为什么说存在红利侵吞呢?同样举个例子,未宸如果在一局已经凑够10筹码的测谎环节追加出了10筹码要求测谎,那么筹码红利总额就会变成15+10=25,由于测谎红利最后按照出筹比例分配,且存在出筹越高者越享受优先受偿权,所以未宸能够分到的筹码红利为25/20*10=13(四舍五入后),那么本来作为回归红利的5筹码便会被拿出3个出来给到未宸,只剩下2筹码五人分,如此便是被无形中侵吞了红利。在羽织被测谎的那一局,羽织把自己的2筹码悄悄给了苏樱让她投出了4筹码,所以苏樱能够分到的筹码红利为25/20*4=5筹码,戚罗、陈铭能够分到的筹码红利为25/20*2=3(四舍五入后),苗绘最后一个只能分到1筹码。由于苏樱需要归还羽织2筹码,所以苏樱分到的筹码红利为3筹码。所以概括起来即只要对手方出筹数目远高于2这个数目,那么这个小联盟就会永远入不敷出。这是未宸为他们挖的第二个坑。 本轮未宸唯一的支出体仅现在贿赂机制上。这个贿赂本质就是和庄家结盟,动用最少的筹码获得最大的效益。 从逻辑上看,未宸用来贿赂庄家的筹码数目应该不会大于任何一项机会成本。既然测谎失败的机会成本是5筹码,自我全额保释的机会成本是12筹码,那么未宸用来贿赂的筹码的最大值便不会高于5筹码。可是如果未宸只出了4筹码贿赂庄家,那么庄家需要自掏8筹码,净亏损4筹码,那么庄家为什么会答应这种要求呢? 因为这一轮的庄家是牧为。所以只能判断未宸用来贿赂他的不光是筹码,还有别的要素。 不过七天在惩罚环节不足支付的4个筹码是谁匀给他的?是谁跟七天结盟?还是说七天也做了金库借贷?暂时不得而知。 倒是羽织为了清偿私人借贷牧为的8个筹码,将金库借贷的15个筹码拿出了8个在本轮结束时进行了清偿,自己还剩下7个。所以加上金库借贷的筹码,9人的筹码数目如下: 未宸:52-19-4-10+13-10+15+19*2=95 纪纱:42-19-10+15-5-10+13+19*2=64 七天:20-19-5+19*19=34(借贷与否未知) 苏樱:17-2-2+5-2-5+3-2+3=15 戚罗:16-2-2+3-2+3-5+3=14 苗绘:15-2-2+1-2+3-2+3=14 牧为:16+4-8=12 陈铭:8-2-2+3-2+3-2+3+1=10 羽织:6-2-5-2+3-2+3+7=8 第二十八章 游戏之夜 ROUND3 “这游戏还有继续下去的意义吗?”羽织觉得自己只想举白旗认输。 “你也可以选择自我放逐。”未宸一个冷笑,言下之意随时可以送你飞。 “唉,算了,舍命陪君子,今儿气氛好,本人奉陪到底!”羽织觉得就算没有赢面也好歹把金库借贷的窟窿补上,不然太没面子。 等女孩子们去了盥洗室修修补补回来,第三局才正式开场。 到了第三局的时候,是纪纱做国王。而平民抽签得到的顺序如下:羽织、陈铭、七天、牧为、苏樱、戚罗、苗绘、未宸。这次抽签羽织总算破天荒地抽出了第一顺位,算是老天爷给了羽织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而且败者联盟的成员这次几乎都在比较靠前的顺位,起码排在人家未宸前面,这不是上上签还能是什么! 可是纪纱这一次问了个很无厘头的问题:“你是谁?” 吸取了上一轮的教训,这一次羽织整理好思路决定组织败者联盟集体转投正方。因为他们五个约定俗成不启动测谎,所以羽织在投注环节很实心眼地投了7个筹码下去,联盟之中的其他人也都投了力所能及的最大化质数,算是放手一搏。 面对这个送分题,男生们都回答得中规中矩,羽织跟陈铭都自报家门说出了姓名和单位。 “这种问题还要问吗?”七天觉得纪纱的问题太没水平。这不是放水是什么?谁要是在这个问题上造假,那真的是跟自己的筹码过不去。 “纪美女都发话了,赶紧答啊!”牧为很给力地推波助澜。 “还能怎么答,我自然是辛七天,总不会变成辛弃疾。”七天刚出口,就被牧为狠揪了一把,“你这块砖头,怎么油盐不进啊,人家这么说表明了是对咱们有意思,所以想多了解兄弟几个啊。” “既然有这个机会,我就再次隆重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就是玉树临风的少女杀手,内涵与美貌并存的牧为大爷,怎样,是不是觉得哥很帅?”牧为逮着机会就拼命说道自己的好。 结果此话一出难逃被群喷的下场。理所当然也难逃测谎仪的下场。当纪纱把他刚才说过的话原原本本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听的时候,牧为的电波图开始一路高升。 “谎话连篇!招摇撞骗!”羽织觉得牧为今晚算是栽在纪纱手上了。 虽然目前已经有了牧为一个阵亡的,但是后面大部分都是自己人,这局肯定是稳的。 羽织这么想着,觉得稳操胜券,可是现实偏偏无独有偶,苏樱、戚罗、苗绘她们三个说自己是名媛千金的时候被未宸三联质疑,直接一人10筹码送上了测谎仪。测谎结果可想而知,气氛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转眼间8人之中已有4人说谎,要是接下来的未宸也如法炮制的话,那么羽织他们的小联盟就又输定了。 “你呢,未?”纪纱终于转而去问最后一个玩家——未宸。 “......”未宸发呆似的没有回应。 “她还能是谁?未宸呗,你们不是早就认识了吗。”七天觉得没必要连朋友之间都要计较得这么清楚。 “你究竟是谁呢?”纪纱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着。不知为何,她似乎很执着于这个问题。 未宸原本倦怠的脸色此刻已不大好看,但却渐渐严肃起来,带着莫名的压迫感。对七天而言,这样的未宸相当的陌生。 “喂,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七天问她。 她条件反射地望了他一眼,对视的刹那,紧张的气场消失了。 未宸心平气和地扬起嘴角,像是突然间换了个人似的回答道:“敝姓壬申,请多指教。” 语落的瞬间,她的瞳眸地落在了纪纱的脸上,似乎是带着警告的意味。几乎是瞬间,那目光又再度回到了杯中,叫人难以察觉其间的变化。 听见未宸的回答,七天隐约记得未宸似乎跟自己说过不姓未的事情,不过壬申还真是个够怪的姓。起码七天从未听说过这个复姓。 鉴于她实在是个游戏黑洞,以至于全场根本没人愿意出筹码来怼未宸,所以羽织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如此看来便是4V4,平局。 依照游戏规则,平局的时候会按照双方本轮被下注的总额多寡来判断胜负。 纪纱公布了正方、反方在押注环节的筹码数目,正方7*2=14个,反方2+19+3*3+2=32个。所以是反方获胜。 未宸:95-19-10*4+15*4+19*2=134 纪纱:64 七天:34-2+2*2=36 苏樱:15-3-5+3*2=13 戚罗:14-3-5+3*2=12 苗绘:14-3-5+3*2=12 牧为:12-2-5+2*2=9 陈铭:10-7=3 羽织:8-7=1 然而这样的结果只停留了几秒便发生了变化,而这变化几乎让羽织的下巴掉下来。因为突然间未宸的筹码数目少了一大截,与此同时却有几位玩家的筹码数目莫名其妙的地多了出来。 未宸:88 纪纱:64 七天:36 苏樱:26 戚罗:24 苗绘:24 牧为:18 陈铭:1 羽织:-29 “这到底怎么回事?”羽织惊叫起来。难道这位纪大小姐数学也不过关?可是纪纱紧接着公布了各自筹码变化因素的构成,这一开诚布公顿时让所有人都秒懂了里面的因果。 未宸:134-13-12*2-9=88 纪纱:64 七天:36 苏樱:13+13=26 戚罗:12+12=24 苗绘:12+12=24 牧为:9+9=18 陈铭:3-2=1(偿还金库借贷后) 羽织:1-30(为负数,不注意偿还金库借贷),垫底+OUT 羽织看到这样的结果不由得质问队友:“说好的都投正方呢?你们怎么都投了反方?还有你们这金额变动是怎么回事?”言下之意为何未宸要给你们四个筹码? 可是三个女生表示她们在开局前就已经和对方结盟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羽织忽然想起来她们三个在第三轮游戏的开局前说过要去盥洗室。 盥洗室......又是盥洗室...... 看来女生的盥洗室就是个不太平的地方! “那你们两个呢?”羽织灵魂拷问七天和牧为,“你们两个总不是女生了吧?说吧,什么时候的事情?” 可是两人表示打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和对方结盟了,只不过七天结盟的对手是纪纱,而牧为结盟的对手是未宸。而未宸和纪纱打一开始就是一伙的...... 至于未宸和三个女生、牧为的结盟条约便是在游戏最后一轮结束后向对方支付与对方名下剩余筹码数目对等的筹码数目,这个结盟条件四人都答应了,只不过其他三个成功地咸鱼翻身,唯独牧为却还是不够20。 三轮游戏终于尘埃落定,最后的结果为未宸完胜,成了当之无愧的KING,而败者三人组牧为、羽织、陈铭,货真价实的败者联盟。剩下的就是看看人家未宸会给出什么样的惩罚。 大家准备各回各家的时候,未宸分别交了三人一人一个信封。 “小哥哥们,给你们的惊喜。”未宸翻着眼睛说道,“回去慢慢看,来日方长,我会找你们慢慢兑现的。” 如此便是整个游戏之夜的收官。 第二十九章 试探 这一天下班的时候,牧为斜挎着包刚走到公司大厅便被一个女生叫住。 拜苏南件事件所赐,牧为最近对女孩子很过敏,除了纪纱。 他一听到姑娘家的声音不禁倒吸了口气回头一看,鹅?是未宸。 她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牧为有点不知所措,但想也知道是来找七天的吧,毕竟未宸跟他可不熟,更别说交情。 “嗨,大作家,七天的话这会儿还在加班,今天领导有几个报告要他赶出来,估计夜里十一点前都等不到他。如果你要找他的话我可以帮你刷门禁哦,就当是上次游戏的赔礼。”牧为草草交代几句就想开溜。 可是未宸微微一笑道:“慌什么,本小姐今天不找他,况且你以为刷个门禁就可以正负相抵吗?幼稚。” 不等牧为反应过来她究竟想要干什么,未宸却道:“找个可以闲聊的地方,谈谈纪纱的事情吧。” “你找我?聊纪大小姐?”牧为指指自己。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 未宸却是一副惜字如金的脾气,偏头一笑便向门外走去。 牧为的双脚不争气地跟了上来,他边走边想到底找个什么闲聊的地方好,突然想到附近有家不错的德国酒吧,这会儿过去人不会太多,正好说事儿,便约了未宸一同前往。 两人要了德国黑啤并小食拼盘,才小啜一口便由未宸开始了对话。 都说酒后吐真言,酒精可以让人放松警惕、卸下心防,也可让人精神亢奋、不吐不快,未宸特地替他点了五扎黑啤酒,开始了未宸式的逼供。 “很多时候托别人做传话筒还不如亲自开门见山的好好聊聊,既不会歪曲本意,又可以一次头将话说个清楚。”未宸先声夺人亮明了自己的观点。她的对话开启方式看似简单却很高明,因为她习惯把话说得含沙射影,更喜欢说话说一半,留给对方遐想的余地。 “未小姐说的很对。是我不够积极主动,本人一定检讨。”从未宸的语气和谈话的内容判断,牧为认定肯定是七天把自己托的事情跟未宸说了,她才会特地找自己谈谈。一想到七天真够兄弟,牧为便卸下了思想负担,渐渐对未宸敞开了心扉。 “大家都是自己人,叫我未宸就好。其实约你出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因为你是七天的兄弟,纪纱又是我的姐妹,两边都是熟人,所以我真心实意地想要帮你一把,毕竟感情的事情很多时候都需要周围人牵牵线扇扇风如此才好水到渠成,你说对是不对?” “对!当然对!难为你这么费心,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可我对纪纱小姐是认真的,这点请你相信。”牧为的表情很高尚,高尚到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你是七天的朋友,还有什么信不信的。这是纪纱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号,我相信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清楚。” 牧为一听到关键词“电话号码”和“微信号”不由得眼前一亮,伸手就要去拿。 可是未宸却冷不防把手一收,像是吊胃口一般道:“别急。为了提高成功率有一点我要强调一下,你最好记下来。” “请说请说!小本子都已经准备好了!” 未宸说道:“纪纱是个强势的女孩,但是刀子嘴豆腐心,希望你多担待她点、迁就她点。再有嘛就是......” “就是什么?”牧为竖起两只耳朵认真聆听,估计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 “若她对你爱理不理,我教你一招保管有用的法子,你想不想学?” “那当然!大作家,求您就别卖关子了,咱一次性把话说完好吗?我这心脏七上八下的快吃不消了!” “知道微信最讨喜的功能是什么吗?”未宸突然问了他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是什么?”牧为觉得微信就是聊天和社交的专属工具啊,可他又觉得未宸的问题通常不会那么好猜,他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间茅塞顿开道,“知道了,秀恩爱啊!我猜对了没?” “哼,无知。红包啊!”未宸笑笑,“正所谓‘包’治百病,没有什么是一个大额红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个。” 红包?包治百病? 牧为觉得有道理,逢年过节的时候群里只要发红包,所有人就都不淡定了,各种花式抢红包、发红包的都有,而且每每这种时候,平时群里冒泡的、不冒泡的、潜水的、养鱼的统统浮出水面,队伍整齐、阵仗敞亮,那场面叫一个热闹。 “呵呵,谢谢谢谢!未大人的吩咐小牧子一定照办!” “那么祝你成功。”未宸说完,脸上的笑容便凋谢了,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虽然抱起酒杯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口,但眼神却像在看很远的地方。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牧为很少见到女孩子这样的表情。毕竟未宸刚给他支了个大招,他怎么也得投桃报李地关心人家一下。 “其实,今天要不要过来找你,我倒是犹豫了一下。” “哦?我牧爷玉树临风的有那么可怕吗?”牧为有点受伤。 “怕你?”未宸呵呵一声,“不是怕你,是怕七天。” “那家伙?他不会连女生都敢欺负吧?你跟我说他干什么了,我替你修理他!修理到您满意为止。” “呵,他不是你兄弟吗?你舍得?”未宸这句话充满了不信任。 “为了未大人,我可不得大义灭亲啊。您说是不是?”从牧为的态度来看,从今往后他自动站队未宸这边。至于七天是谁?是谁啊?他牧大爷不认识。 “你这态度我喜欢。只不过他可不敢欺负我,而是有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好人的七天要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 “倒霉的事情?” “是啊,这家伙最近真的有够背,跟女朋友闹分手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偏偏碰到这种血霉的事情?”未宸话不多言,点到为止。剩下的让牧为自己去理解。 “你都知道了?”牧为不敢相信,七天竟然连这个都会告诉未宸。说好的打死都不往外说呢? “他什么都说了,所以我觉得这家伙真是不走运,不过感慨归感慨,毕竟这样的委屈并不是对谁都可以倾诉的。” 见未宸既然是自己人,牧为的智商和防线在酒精的助力下一下子清零。其实这件事他自己也憋在心中很久,一直想找个人好好说道说道,只可惜除了七天竟无人解说,如今知己来了,可不得好好唠嗑吗,想到这里牧为的嘴像是开了闸的电站,一发不可收拾,更是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得一清二楚,末了他又碎碎念道:“其实这事怪不得七天,要不是那对兄妹趁人之危,七天也不会被他们要挟。” “不就是要钱吗?给就是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底下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只能是因为没给到位。” “话是这么说。能想的办法我跟七天都想了,可他们却说不要钱,非要七天负责任娶他妹妹。明明就是他们设陷在先勒索在后,简直没天理啊!”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多一个人出主意想办法总归比你们区区二人要强。不过你们就没有试过报警和官司吗?” “想过,当然想过,可那俩人都是不要脸不要皮的,而且他们手上有照片有视频,还说如果七天不同意就把证据寄到他的单位和家里让他颜面扫地,而且对方还说那个女的怀了小孩,你说他能怎么办?虽然我跟他说过别怕,咱们就走司法程序,先去做了鉴定再说,可是树不正自然会怕影子斜,万一官司真打起来还打输了,那七天真的就别再搁这里混了。” “七天平时看着人模人样怎么会跟那种人扯上关系?” “哎,这事都怪我不好,上次去梅津酒店,把他带到XX俱乐部,本来只是去喝喝酒唱唱歌,没想到给人下了药。” “那对兄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具体的,只是听七天说过一个姓肖一个姓顾。女的不怎么出面,只是那个男的最近总是缠着七天。” “总是?” “对啊,所以七天最近心情很低落,工作效率也差。” “真是难为他了,但愿能否极泰来吧。”未宸似乎是没心没肺地说着这些话,可是这话中的意味只有她自己明白。 “但愿吧。”牧为也随了一嘴。 “时候不早了,就此告别吧。”未宸起身整了整衣服道,“今天我来找你的事情请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毕竟谈及别人的痛处,我想他不知道为好。” “也对,放心吧。”牧为一拍脑袋觉得还是未宸想的周到。她很替朋友着想,属于外冷内热的那一挂。别说七天和纪纱喜欢和她交朋友,连他自己都觉得未宸会是个不错的友人。因见未宸伸手去拿账单,牧为一把抢过来主动把账结了。 “怎么能让女生买单呢,别看不起我们糙老爷们。” 这次会面持续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候后,两人在啤酒花园的门口分手。牧为兴冲冲地哼着小曲,去地下车库取车,未宸则顺势搭了出城的公交。 第三十章 天平的倾斜 20日这天,七天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接到了传达室的电话,说是有商场的柜姐上门送货,请他尽快签收。 七天很不解,自己没有逛街的习惯,怎么会有柜姐上门送货的道理? 他按了向下的电梯键,直达一楼大厅,在转角处的安保室,他见到了一身套装打扮的送货柜姐。柜姐的手上提着个撑有衣架的防尘袋,防尘袋上印着金色的暗花LOGO,他看了一眼竟然是自己不曾涉足的某个奢侈品牌。他谨慎地拉开防尘袋,映入视线的是今年热推的一款专门针对年轻男士的限量版的白色休闲西装。虽然自己基本没怎么穿过这个色系,但是这家的男装一贯以款式简约、剪裁得体、质地上乘而闻名,七天料想即便是这么扎眼的白色恐怕也能穿出不同凡响的效果。 再看看吊牌,那后面果然有很多个0。 “这是怎么回事?”七天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人选择在今天送自己衣服。 “这是一位小姐一个月前下的订单,要求我们务必在今天9点36分送货上门。” “小姐?” “对。” “大概什么样子。” “这个记不大清楚,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印象中是一位很漂亮的小姐。” “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她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是关注我们一定要定时送货。” 七天签收了这份礼物,送礼的人是谁让他十分在意。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想应该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为自己庆祝,但是一上班没多久就收到这个惊喜,让他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披上这件白色西装去洗手间的穿衣镜前照了照。自己不算很白,身上的行头除了衬衣颜色多些,外套什么的一直是深色系居多,但是这件白色的西装穿在身上却出乎意料地好看,而最让他惊讶的还是尺码,虽然这件衣服的尺码跟自己平时穿的号数不一样,但是却出奇地合身,就像量身定做的一般。从肩宽到袖长都恰如其分、服服贴贴。 会是谁呢?七天思索,知道自己穿衣尺码的只有一个人,会是她吗? 他整了整衣角,无意摸到口袋的位置有个硬纸卡片一样的东西。七天将它取出来,仔细地读了一遍。这一读验证了他自己的猜测。因为那张卡片上印着“From J to Q”。 茱瑗居然记得自己的生日,还这么煞费苦心地帮自己选了生日礼物,七天很开心,也很自责,茱瑗这么在意自己,自己居然还因为之前的不快耿耿于怀,实在不够气度,也实在是有负于她。 他当即打了电话给茱瑗,约她晚上一起吃顿饭,预约的餐厅是一家高级法式料理。 他又打了电话给未宸,问她女生大概喜欢什么式样的蛋糕,未宸推荐了一堆五花八门的糕饼,都是七天连名字都不曾听过的洋盘,最后嫌跟他解释得烦了,未宸干脆要了七天的公司地址直接帮他叫了跑腿小哥送到他的办公室。 七天把地址详细地告诉了她,没过几小时,他便收到了中霖屋的顶级洋点心,他稍稍打开看了一眼,不愧是未宸大小姐的品位,就是让人叹为观止,那点心精雕细琢的程度可以让人完全不忍心吃它。但是价钱也不是一般两般的贵,拳头大小的两块小西点蛋糕,就花了他好几百块的银子。 可是一想到茱瑗看到点心时的反应,七天觉得还是很值的,毕竟能博女友一笑,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那个晚上,他们一同分享了浪漫温馨的烛光晚餐,一同品尝了美味的生日糕点,也就在那个晚上,他决定重新接纳她。 第三十一章 诚实 餐后,茱瑗问他要不要到自己那里坐坐,七天犹豫了。虽然他好久没有到茱瑗的家中陪她做饭、打电玩,就连家居摆设他都快要忘记是什么样子,但是不知为何,茱媛的家对他而言不再熟悉,开始陌生,陌生到让身体产生了本能的抗拒。 “就当帮我当一回苦力怎样?”茱媛将自己的手包递过来,“挺沉的,你帮我。” 七天拒绝不了女生的请求,尽管知道这是个很烂的借口,毕竟巴掌大的手包能重到哪儿去? 茱瑗住的是科技公寓。到了门口,她输了密码,门啪的开了,里面的感应灯也随之亮起。她输密码的时候故意没有遮掩,大方地按了一串六位数的密码。密码的按键声此起彼伏在七天的耳边,似乎是生怕他听不到似的,茱媛故意一个一个数字的将按键按得十分缓慢,那个动作的潜台词就是你快看,这密码是什么? 可是七天识趣地把头扭过去避开密码的数字,毕竟他觉得当下的气氛还没恢复到他们分手前的那个状态。 茱媛松开系腕的亮片高跟鞋,转而给她自己换了一双粉色的室内拖。她换鞋的时候抬起脸望着七天露出一个笑不露齿的微笑:“家里的密码还是你的生日,没有动过。” “嗯。”七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准备将手里拎着的手包递给她。 可是茱媛却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帮我放在沙发上吧,我去给你弄杯喝的。” “还是不用了,时候不早了。” 见七天没有要进门的意思,茱媛回敬了他一个苦笑:“放个包而已,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话已至此,七天只能换了鞋把包拎进去搁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时却见着茱媛左手提着一对香槟酒杯右手举着一瓶粉红香槟缓步而至,而且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换了一套开襟的睡衣。 地面的感应地灯昏暗地点亮了客厅的四角,制造了一个朦胧的空间,一切模糊的场景再次变得清晰起来。这暧昧的光线让他觉得一阵紧张,连呼吸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短暂而急促。 “来,为了久别重逢。”茱媛递过一只盛满香槟的杯子过来。而另一只则攥在她自己的手里。 正当七天犹豫着要怎么处理那杯香槟的时候,茱瑗顺势钻进他的怀里,将那张漂亮的脸埋在他的胸口,一瞬间,他感觉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学生时代的竹桥边,相亲相爱,相知相惜。可是回忆突然间破碎了,一阵带着功利气息的香氛钻入了七天的嗅觉,将他拉回到了现实,那种气息是过去的茱媛绝对不会使用的那一类香氛——脂粉中带着白兰地的酒味,酒味之中还藏着雪茄的味道。 “你换香水了?”七天问道。 “嗯。闻出来了?” “什么时候换的?” “问这个干什么。”茱媛并不理会七天的疑问。她觉得此时此刻气氛刚好,便专注于她撩的攻势。 他以为他的心原谅她了接受了她,可是下一刻自己的身体却做出了诚实的反应,正当茱媛的手游移到了他的领口企图松开他衬衣钮扣的时候,他像是触电一般突然间推开了她。一道电流划过他的脑海,让他浑身冷汗,只感觉似乎自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她也同样不再是原来的她。他的举动更是让茱媛浮现了满脸的惊讶和震惊。 “你喝多了。”七天扭过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什么意思?”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平时不是这样的。”七天说道。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这样有什么不对?” “我只是觉得这会儿我们都不太正常。时候不早了,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大家都还要上班。” 不管茱瑗有多么不满,七天披上外套便离开了茱瑗的公寓,拦了辆车回了自己的住处。 自从搭上车,他便大开窗户使劲地吹风透气,可到家以后,身体却依旧忽冷忽热十分怪异。为了打消这阵令人目眩混乱,他破例在这个季节冲了个冷水澡,将自己浸泡在冰冷的淋浴中,直到时钟慢慢走过了一圈。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他回想起自己吃过的东西、喝过的饮料,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是今天的自己确实很不正常,她也一样。 是错觉吗......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机上有几条未读讯息。 他翻开一看,是未宸来催债了。 “辛七天,别忘了付我蛋糕钱。” “一共536,只收现,不赊账。” “知道你刚发了工资,休想哭穷!” 呵,小财迷!七天笑着叹了口气,当即给未宸把账转了过去。 礼物、生日、蛋糕、鲜花、美酒、佳肴......本来一切都安排得很完美不是吗?可是为什么突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许,都是酒精惹的祸...... 第三十二章 鹿头的疑惑 第二天一早出门的时候,房门外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包裹,其中有一个纸箱,大小足足能容纳下一台油烟机那么大,十分突兀地躺在未宸家的门外。而未宸则一脚拖鞋,一脚球鞋的再一个劲地把包裹往家里顺。 “要帮忙吗?”七天问她。 “这不废话!赶紧的!”未宸的言下之意就是那个大箱子交给你了。 结果一天一抬那箱子,还挺沉,感觉比一台油烟机还要沉。 “你买了什么?这么重?” “香水啊。” “买这么多香水?这辈子用得完吗?” “你想多了,不是我用。” “那是做什么用处?” “送人啊。” “送人?送谁?纪纱?” “她才不需要。我要送的另有其人。”未宸拿来裁纸刀划开封口处的胶带纸,从里面捞出来一个个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纸盒。 “这就是香水吗?好占地方的一包装。”七天望着这些盒子随手捞起一个看了看,只见上面画着一个贵族男子,身边还有一头鹿。 “哟,挺有品位啊。”未宸不怀好意地一笑。 七天知道每次未宸这样笑准没好事。 “请问怎么个有品味法?” “这个鹿头还有个别名,叫渣男香,顾名思义,渣男专属,情有独钟。” “呸呸呸!谁渣男了!”七天骨子里特别反感这个词。 “紧张什么,又不是送你的。”可是话音刚落,突然间未宸哎呀大喊一声,惹得七天跟着一惊一乍的。 “又又又怎么了?” “有一瓶鹿头碎了!”未宸从香水堆里扒出来一盒已经湿漉漉的包装出来,霎时间一股熟悉的味道席卷了七天的嗅觉神经。一股浓郁的白兰地的苦味混着脂粉的味道扑面而来,把他给包围了个遍。 好熟悉的味道,未宸用过这样的香水吗? 七天摇摇头,未宸好像喜欢花香多一些,那么这么熟悉的味道是在哪里问到的呢? 白兰地的酒味勾起了他对于昨天的片段式回忆,那正好是茱媛身上的香水味。 “女孩子会用鹿头吗?”七天试探地问道。 “会。”未宸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其实香水并没有很明确的性别界限,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偏男性或是中性的香水,这款木质白兰地的男香等到苦味过去以后还是可圈可点的,很多人喜欢它的后调,因为它的后调也确实讨喜。只是大多喜欢这种香味的女孩都不简单,怎么说呢,算是比较有阅历吧。” “话说你说的要送的人是谁啊?”七天的头皮一阵发麻。 “哦,这个人你认识的。”未宸一边收拾碎掉的香水一边答道,“叶显风。我不过是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 “对。那个人很喜欢喷鹿头,他周围很多女孩也因此喜欢上鹿头的味道。毕竟和男神使用同一款香水多少还是能拉进一些距离的,不是吗?” “所以渣男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说人家渣,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别断章取义。再说人家也没有什么花边绯闻,算是优质人设。” “为什么突然间要送人家香水?”七天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哦,那是因为人家生日快到了。” “那我呢?”七天直戳戳地指指自己,“我可是昨天刚过的生日,那我近水楼台是不是也该有个礼物?” “你不都过了吗?” “过了就不能有吗?” “可以有总行了吧。”未宸从一堆香水里面扒出来一个白色的盒子塞给七天,“这个适合你。不谢。” “这是什么?” “银色山泉。最适合没什么心机的你。” “谢谢夸奖。”七天开瓶闻了闻银色山泉的味道,柠檬、茶叶、黑加仑、白松香、檀木......果然闻起来很干净,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阳光下干净的白衬衫,而且是很白很白的那种。 那一天七天在上班的时候,无聊之余用手机搜了叶显风的公司,因为是上市公司所以里面披露了很多信息,他逐条看过之后被其中一条吸引了目光,只见在律所一栏清晰地写着振榳事务所...... 第三十三章 未招财上线 这一年情人节的时候,七天的单位组织了一场联谊活动,联谊的对象是一家传媒公司,七天之前单着的时候报过名,眼下也只能纯粹应付任务过去凑个人头,充充门面。要说为什么会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七天同学一肚子苦水。 就在最近,七天的老妈的一通电话炸到了七天的耳边,让他不寒而栗。 他清楚老妈要说什么,每当这种时候,她一定会非常唠叨、非常暴躁、苦口婆心地将他数落一通,告诉他,你已经不是学生了,可以考虑成家立业了,趁着现在父母身体都还尚可还能帮你带带孩子,否则等到将来半个世纪一过你指望谁去? 那责骂之深切,感觉电话那头的慈母恨不得立刻把这个不肖子擒拿归案,抓回家一通棍棒伺候。因此天妈最大的心愿就是说不准哪天自己的儿子也能像电视剧里那样突然间奉子成婚,那自己估计做梦也会笑醒。 天妈常说的几句话无外乎就是这么几句:“我跟你爸对你媳妇的要求又不高,你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们家就三个要求:第一,是个女的;第二认得数字;第三会数钱。” “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上上下下这么多大好资源,你大街上随便拽个符合条件的也能拽一票啊。” “话不能这么说,老妈!”七天抗议道。 “怎么不能了?辛七天,你这个宅男给我立刻出去相亲去!下次电话过来的时候要是还云里雾里,我就跟你爸亲自杀到南京,跟你一起住,每天监督你。” 就这样,七天报了名。 明明就是联谊,却被单位搞得像民主选举似的,又是一次选择,又是二次选择......就连此次联谊的主会场借用的还是庄严肃穆的会议室,除了头上的丝带跟气球象征性地扎了些,现场可谓要气氛没气氛,要感觉没感觉。于是乎这场速战速决的联谊会一结束,七天就被贵徽捞出来,用小车载到民政局的结婚登记处,帮他们夫妻拍摄领证的全过程。 贵徽是七天的同学也是七天的烟友,虽然他跟现在的太太从相识到登记也就一年半载,但是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见到他们恩恩爱爱的样子,七天很羡慕,也为他感到高兴。他能想到将来有一天,自己也会像贵徽一样,牵着心仪的妻子走进这个地方,登记、宣誓、拍照、领证,成为有家有室的成熟男子,对家庭和婚姻一辈子负起责任。 想到那个可能遥远也可能很近的婚期,七天的心摇摆不定。 他突然很想有辆车,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只接送自己喜欢的女生,只为她遮风挡雨! 在考虑款式跟颜色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玛莎拉蒂挺好啊,造型漂亮又舒适......只不过那颜色我不喜欢,男生的车子嘛,还是蓝色最好......” 那句话回荡在他的耳畔,让他有了主意,他跟父母商量了买车的事,没过多久他便定了一部蓝色的玛莎拉蒂。 从那以后,只要从未宸的窗户往外看,就能看见小区的露天车位上停放着七天那辆拉风的新车,因为这辆蓝色的玛莎拉蒂,跟小区的整体环境极!不!和!谐!惹得未宸看一次翻一次白眼。 自打他买了那辆车就没少为它操过心,交税、上牌、买保险,还要注意罚单跟电子眼。因为工作需要,七天经常加班很晚,通常埋头干到天黑,差不多要加到晚上九、十点钟才能收工,如此一来势必常开夜路,于是未宸像是丢垃圾一样丢给他一箱子闲置的开运摆件,说是闲着也是闲着,随他处置。七天决定好心帮她废物利用,便在一堆吊饰里面扒出来一个萌萌的招财猫摆在车上。 每次看到那只招财猫,七天就想捧腹大笑。 小财迷未宸。 钻进钱眼的未宸。 还真是跟这只招财猫很像。 要不改名叫它未招财? 七天暗暗决定了,就给这只猫起名叫未招财。 第三十四章 七天的谎言 “辛七天,给我当一回司机怎么样?”未宸刷手机的时候突然问道。 “司机?” “反正新车就该多跑跑,不是吗?” “哪儿来的歪理邪说。” 未宸闻言突然翻着个眼珠子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辛七天别忘了你两头都占了。” “......”七天想要辩驳,但事实上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成吧,你想去哪里?什么时候?” 未宸翻了翻手机里面的日历道:“30号,30号下午五点出发,地点到时候再说。” “对了,记得穿帅一点。”未宸特意补充道。 “帅一点?” “不然你会后悔的。”未宸还是说话说一半的脾气,直让人觉得吊人胃口。 “好。”七天记得那天是个星期六,“不知道我们未招财是去应酬呢?还是应酬呢?” “未招财?”未宸皱皱眉头,“谁啊?” “你啊。” “我?为什么叫未招财?” 七天觉得未宸还是不知道里面的来历为妙,免得又要开战。 “好听!纯粹是因为好听,而且吉利。”七天憋住想笑的冲动,但他真的很想一面拍桌子一面放声大笑。 “这次象牙吐的不错。我接受。”未宸的心情看似不错,因为她没跟七天计较细节。 他判断未宸要去的可能是人多的场合,而且是正式的场合。既然未宸要他穿得帅点他所幸拿出看家本领去帅,横竖他也有帅的资本。然而就在七天在一柜子的衣服里面挑选穿搭的时候,一个电话突然响起,不期而至。 七天抓过手机一看,内心顿时颤了一下,是茱媛。 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距离现在差不多快要过去了一个月,期间两人一直处于平平静静的状态,倒是茱媛偶尔会发几个问候语,七天见了会回一条过去,仅此而已。 当初答应复合的是他,可是到头来难以释怀的还是他。七天对自己的不清不楚也感到懊恼,觉得这样对谁都不公平。可是聪明如他却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是怎样,于是他带着亏欠的情绪接通了这个电话。 “上次是我喝多了,对不起。”茱媛一上来就道歉。 七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电话那头明显在等他的态度,可是自己头脑空白嘴边没话,话筒便这么空置了几十秒的时长。 “可以的话女孩子家还是少喝点,出门在外要学会保护自己。” “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你对我说这些。不过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很踏实。” 茱媛的姿态放得很低,低到让七天觉得不适应。茱媛一直在拼命拉近两人的距离,而这是过去的她不会做的事情。 “最近还好吗?”七天觉得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也该好好说话,不然别说是男女朋友,就连路人都不如。 “还行吧,都是工作上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再因为工作而忽略你。” “为自己努力奋斗无可厚非,我相信你的付出会有回报。”七天只能想到这句安慰人的话。 可是这句话却带出了茱媛的下一句:“你会因为我的努力而回心转意吗?” “我......”虽然七天的意识里蹦出了一个会字,但是他的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看来自己的身体永远比脑袋要诚实。 见他没有给出她想要的态度,茱媛的语气明显带着不安:“这个月30号晚上陪我去个地方吧,我想要把你介绍给我的同事。” “30号?”又是30号?七天不由得在想这个月30号该是多好的日子,怎么这么多人都这么喜欢挑这一天?“可是30号我已经......”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很为难吗?”茱媛的语气开始变得带有哭腔,甚至开始在电话那头乌泱泱地哭了起来。 “也不是。这样吧,我来想办法。” 挂断电话的七天只能厚着脸皮去找未宸爽约。 “对不起,我临时有别的事,所以......”七天感觉自己说话都没底气。 “呵,靠不住!”未宸叹了口气,“你最好给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单位那边要加班......所以......”七天本来想实话实说,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样。不过自己为什么要对未宸撒谎他却想不明白。 结果未宸在吐槽中翻了个白眼,意思是你可以跪安了,而且一连几天都懒得理他。 到了30号当天,七天开着车去接茱媛,依照茱媛的说法,她们事务所有个酒会会在某个同事的别墅召开,所以茱媛希望七天一同参加,并且借着这个机会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同事。 茱媛带着一个礼品袋,礼品袋的包装有些眼熟,礼品袋里的盒子也很眼熟。花花绿绿的盒子上绘着一个绅士和一头鹿...... 目的地的别墅区在距离城区很远的地方,七天开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晚上六点半的样子,天已经黑透。 本来黑灯瞎火的马路渐渐变得灯火通明,不远处渐渐传来管弦乐的声音以及沸腾的人声,还能看见一辆辆排着队等待进场的车辆。柔和的灯光点缀着临街的灌木丛,像是成群结队的星星绽放在树叶之间闪烁着光芒,装饰用的鲜花玫瑰更是随处可见,铺张浪费。 七天把车钥匙交给泊车的侍者便随着茱媛进入了这座庄园,侍者看过茱媛手中的那张邀请函后将他们引了进去,穿过走廊绕到了庭院的草坪。这处位于游泳池边的主场上很是热闹,音乐声和人声便是从这传来的,在酒水站和点心台的一侧,一支管弦乐队正在这里不断地为来宾带来美妙的音乐,悠扬的小提琴声不绝于耳。而来宾们基本都聚在这里候着,边喝边聊,边吃边玩,只有和这里的主人关系很近的来宾才会逗留在主人的客厅而非此处。 “这里的主人谁啊?”七天问道。这种规模的轰趴感觉不像是寻常水准。 “是个同事。” “哦。” “喝点什么?” “还是不用了,一会儿还要开车。”七天并没有喝酒的打算。 “我帮你找个代驾。” “......也行……”见茱媛态度坚决,七天只能让步。 ”对了,陪我去跟同事打个招呼吧。”茱媛的言下之意,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七天无法说好或者不好。反正来都来了就随便走走看看吧。 他被茱媛带着来到了整座庄园别墅的核心区,主楼。主楼的一层是宴客厅,里面挤着不少宾客,男女都有。在这些宾客之中,一位女士显得格外醒目,因为她的周围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不少精英人士。 这位女士的面庞虽然载着时间的痕迹,但是却让这些痕迹成为了她自身的一种魅力,她优雅自信,带着很强的气场,俨然一个女王,斡旋在她的主场。 七天以为这就是茱媛单位的领导:“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可茱媛摇摇头:“再等等。” 七天有点不解,等等?等谁?他以为是等那位女士身边的人少一些再过去。 可是几乎是下一刻,现场突然间热闹起来,有人在说今天的主角来了。就连那位优雅干练的女士也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楼梯的位置。 顺着所有人的目光,木质楼梯上有个人款款而至。他目光炯炯,嘴角含笑,一副俊到不能再俊的皮囊被一身得体的晚礼服包裹着,彼此间相得益彰。同为男生的七天暗暗赞叹之余不由得哎了一声,这不是叶显风那个小开吗! 而在叶显风的身后,有个穿着礼服裙的女生也跟着下了楼梯,就在距离他不到一臂的距离。这个女生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了七天杵在柱子边上。她一看到七天就一脸想要杀千刀的表情,这表情明明白白就是在吐槽:辛七天你丫不是说今天加班吗?加班加到会场来了?呵!回头我倒是看你要怎么往下编? 这个女生就是未宸。 这个时候叶显风很绅士地抬手扶她,未宸也不腼腆,微微颔首接受了叶显风的好意。 “里面哪个是你同事?”七天只能撇过头不去看那边,可是一转身却注意到茱媛前一秒还在发光的面庞后一秒则是有多么的扭曲。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瞪着未宸,仿佛是在羡慕又是在嫉妒。可是她嫉妒她干嘛? “不去了。”茱媛语气一改,拉着七天就要离开这个追名逐利的地方,“我们回去。” “回去?现在?”七天不明白又是什么惹到她了,为什么好端端的说变脸就变脸。而且距离他们踏进这座庄园还不到半个小时。 “对,现在。”茱媛的语气很强硬,跟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