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起出生的证明 “这孩子,啧啧啧……好普通,这妇人也死了……”稳婆抱着孩子不住的叹息着,生没人听见一般。 村长是一村之长,地位最高年龄最长,说起话来倒是稳稳当当的倒着豆子一般,“这孩子村里没义务扶养,留着无父无母的也是个麻烦,对他自己也不好,就这样自生自灭吧。难得其他村说我们村没良心。” “村长说得对。”事实证明,村长着实开了个好头,众人在他如绿豆般的厉光下附和着唯恐落下把柄。 村长说话时站的笔直,一下台就又开始老疾复发了,杵着拐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唯恐把地踩下印子,一声声的带着粘痰的咳嗽还真有病入膏盲的样子。 几年后,那个自生自灭的孩子,还活着活的好好的,不过就是不会有人理他,无论是上树偷吃的还是见到路人问好,他学着大人们打招呼的方式滑稽搞笑,但就是没人理他。一个对视也没有,一旦在路上与他碰见都是商量好的一般掉头就走。男孩儿如同他的境遇一般没有身份没有名字,他们村是个世外桃源主要是与外界相隔,倒是少了麻烦的打交道至少村民们都是这样想的。 又是一天日落过后,鸟叫换虫鸣,人们在院里支起折叠椅扇着蒲扇男的穿着背心,女的叠着裤腿打着蚊虫,这里四季如春倒是难为了这些围着土地而生的农民们了。 男孩儿没有名字但是为着道德姑且叫他阿婴吧。阿婴绕着村民的篱笆向内张望,个子不高倒也灵活,顺着干枯藤条就俯看着院内,他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他就想知道他们是怎样称呼对方的,或者会有新鲜的词语给他乐一乐,主要是他想知道他的名字该怎么取? 村长一如既往勾腰驼背,侧躺在摇椅上絮絮地喝着自制的叶子茶,想着这也是与旁人不一样的地方吧。他是不是咳嗽吐痰,一地都是泛着月光倒是无处遁形,不过看的人只有篱笆上的阿婴罢了。阿婴觉着这老人倒是硬朗,这么多年了死了不少年轻的力壮的,终究没到他头上。一副短命样,倒是个长寿老人。 阿婴知道他是最有权利的,因为他手上有个族谱,阿婴听那些人说那个族谱记了他们每一个人,不知道有没有他。但是那村长家的狗倒是更像个村长,一天天叫个不停,他不敢进去。到底是他的出身,无论有多么不堪终究是他的而不是别人的,所以他在出生上看的很透彻。 月色下的湖水波光粼粼,像一片片龙鳞交叠铺满着映着月光。阿婴手里把玩着岸边光滑如薄片的鹅卵石,一个用力石子儿打着旋儿就在湖面上跳跃着,每一个跳跃下如莲花般绽开涟漪。 “好!”没有人为他欢呼,他可以自己为自己鼓掌喝彩。 “湖啊。”他总是这样亲切地称呼它,仿佛它能听懂,“你说我的父母是谁啊?在哪儿呢?” 一连通的问话,自然是没有回应的。湖水总是安静的,透明的,但还是比他更好的,因为它是被人所需要的,而他不用被他们所需要。 “咕咕咕”夜半的猫头鹰总是叫的人背脊发凉,毛骨悚然。他见过有的村民会把抓住的猫头鹰用钉子钉在门上,他们总说这是死亡的使者不吉利。但这样就真的躲得过自己的命运吗?至少村长没有那么干过。阿婴从小没人教育,但他会看会学至少还死不了,小时候他怎么活过来的他不记得了,不过他倒是随遇而安。 “去!去!”他捡起石头驱赶这些声音的来源,试图一一己之力帮帮这些脑子不太好用的玩意儿,最后还是以单方面的失败结尾。这时他就会很愤恨地嘀咕,“真是群无脑儿,傻鸟儿,倒是个不怕死的主儿。跟人倒是不同,为什么呢?”小孩儿就是这样的,很多的为什么困惑着自己,阿婴自认为自己的为什么要比其他小孩儿的为什么更有意义。 阿婴常常会与那些路过湖边的野猫野狗说话,它们至少不会避开他。 “小花”阿婴对着一只丑陋的一身伤痕一看就是有战绩的,一只眼睛也没了,听说是一些小孩子爆鞭炮爆到了,至于是故意还是不小心他也无从得知。他又是也会看那些孩子在玩什么,一旦被发现那些小孩儿就会一哄而散,哭着嚷着回家去,他有时就会笑,就是笑得有点阴深拍着掌道,“小屁孩儿!”其实自己也不大,也是个小屁孩儿。他就是高兴,他看不起那些小孩儿,他们只会去驱赶那些小猫小狗,大猫大狗倒是不敢了。不过这种驱赶和他驱赶那些“傻鸟儿”倒是又不一样了,他说不出什么不同总之就是不同。 天微微亮了,晨初蛋黄似的太阳不刺眼还有种别味的温暖。 晚上大家至少会避着点儿他,白天他就单纯是不存在了。他会蹦蹦跳跳的在大街无所顾忌,也会避开人们,因为他太小在那些大人面前。他要是有父母也会是这样吗?他总是带点羡慕的,看着那些父母不讲道理地护着孩子,为什么说是不讲道理呢?因为他听那些吃亏的那方是这么说的。父母会把孩子举得很高放在臂弯或者,让他们跨在自己脖颈上甩着小腿开心的让他觉得不太真实——真的会有这么开心吗? 他想多了会头疼,他饿了就回去别人祠堂或者庙里去给那些不存在的神抢吃的,为什么说那些神不存在呢?因为他们收了东西也不办事和他一样。 第二起水患(上) 湖水安静下来时是怡人的,村里却总有这么一个传说,说是如果有人淹死在水里就会发水患,本以为只是一句大人们哄小孩儿的玩笑话。况且村里无论大人小孩儿水性都像是天生的一般,到了水里就是如鱼得水。 阿婴也没想到一个十五岁和他同大的孩子会淹死在这湖里。众人得知拿着铁锹就去准备填湖,不巧的是从来没有灵验过的传说竟然在今天灵验了,大雨倾盆而下,打在泥洼地上坑坑洼洼,村民们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推推嚷嚷的离去。不少人因为太过用力跌落在地便开始急哇哇地叫个不停。 “挨千刀的啊……谁压着我啦!” “哎呀!怎么回事,哎呀呀……我的腰哦!我不想死啊,别推我,那可是湖啊……” 以前没人真正害怕过这湖,直到今天大家倒是把敬畏心揣的紧紧的。最后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泥,不过每一人受伤。阿婴坐在一颗高树的支出来的粗壮枝条上,双脚惬意地前后甩,看着下面的闹剧不明所以。 连续几天的大雨丝毫没有削弱的趋势,众人在家里叫苦不迭。有钱人家在祠堂烧香拜佛,没钱的就端着一口大黑锅烧着纸钱嘴里念念有词。 阿婴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就喜欢这湖,在雨里的湖就更有吸引力了。一圈一圈的涟漪里,浅灰腹部黑色背麟的鲫鱼时不时冒出头来,红尾的鲤鱼拍着水面一跃而出晶莹的水珠在半空随着打转。 “好!”阿婴拍手叫好,对于这些鱼的互动,他倒是乐意去看去喝彩。 他不怕这雨反而自得其乐,玩的忘乎所以。从上游游到下游,周围的鱼儿仿佛都把他当作同类了纷纷相拥而至。他倒是不会乘机抓住它们,而是很享受这种融入其中的自由,一种并非多余的自由。 “汪呜~,汪呜~”阿婴踢着石子儿又逛到了村长的家门口,本来以为这狗会和那些人一样躲在里面不愿出来,结果他败给了狗的忠诚。可以看出这村长对这只大黑狗也不是很友善,就放任它在一漏水草棚里瑟瑟发抖,背部的毛光滑一身还滴着水,要不是阿婴它恐怕还蜷缩在一处夹着尾巴。 阿婴不喜欢它,但也会可怜它。它守着这个地方是好是坏别人怎可置喙?阿婴不怕冷,他知道有个地方有干稻草,还有破布条。想着便不顾一切去做了,很快他就回来了,一手撑着荷叶一手搂着衣服下鼓起的一圈踏着稀泥就过来了。 “啊呜—”大黑狗还是被他弄出的动静激起了警惕,一身毛摆脱水的束缚倒立起来。阿婴二话不说趴在木栏上丢下破布条和干稻草就跑了。跑还不尽兴,嘴里也学着那些大人骂骂咧咧,“真是白眼狼,黄眼狗啊。狗咬吕洞宾……”不过骂归骂,他心里还是挺满足的。虽然让一只狗记得自己的好是真的不易,但比让人记住还是更实在的。 几天后,村民发现这雨还淹不了他们,便开始稀稀疏疏出动了,该屯粮的屯粮,该修补的修补。看来这雨迟早会吓不了他们的了。 不过事情终究是不如人愿,山洪爆发下,几户靠山的人家通通夷为了平地。村民们又不约而同的待在家里听天由命,半夜的细微声响都可以把他们吓得一夜睡不着觉。 阿婴发现那只狗和以前耀武扬威不一样了,至少今天它就没有起来了。阿婴给自己打了打气,越过栅栏悄悄进去一看那狗已经是皮包骨了。阿婴不知道的是村长对那房子的依恋超乎了他的想象,几乎到了都忘记了它的存在了,不管外面狗吠有多么的震天震地,他只会呆在被子里念念叨叨甚至还害怕那狗吠——因为他已经忘了那是他家的狗了。 阿婴用树杈在泥泞地上刨着,心里庆幸这狗还不算太大,但随即又开始哀怜起来了,“天天叫个不停,谁知道你是只纸老虎虚张声势……哎,拼命为了什么?你又得到了什么?”埋完那只狗后,他有点轻松的感觉,好像也不只是他。人总是轻易忘记对他们的好,活的倒也轻松。 第三起水患(中) 山洪过后,村子也是换了个新面貌,红棕色的水似猛兽翻滚而下,一道道沟壑都在彰显着它的来过。 阿婴在湖边掷着石子儿。他不知道的是村长终于愿意踏出自己的第一步了,并且看见了自家的那只叫个不停的老狗已不在原处了,刹那惊慌从他沉淀这大部分感情的耷拉着的脸上显现出来,眼珠打着晃,似要跌落下来一般,嘴迟迟闭不上,双脚晃个不停,“谁……谁干的啊……”自然是得不到回复的。 雨把云压低再压低却迟迟下不完,村民叫苦不迭,但也不敢说老天的不是,即使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当现实无法拯救人们时,一种所谓的神话传说就会以另一种方式解脱这些可怜人的灵魂,他们称之为“信仰”。 一个年迈的老者带了个头——不是村长而是个真正有资历的,白发已无法记录他的年龄了,萎缩的不成样的身形在人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上了高台。说话都已快成不了音了,座下的年轻人耳力最好也是勉强听到—— “……湖……神怒……要……祭天”用什么祭天呢?大家面带疑问的看着老人,有的年轻人听得实在是烦了紧皱眉头,喝着倒彩似的但也没法啊,那些老人终有法子让你去信他们的话,这些老人是村里不可撼动的权利象征。你别看他们老了,说不定你死了他们还苟活着呢。 这场自发的雨中发言终于结束了,年轻人们现在听着雨声都不是那么反感了,反倒是那些老一辈的急急忙忙开始操办了起来。 “是什么?” “阴年阴月所生孩子。”荒诞但人们就这么信了,为什么?或者是传言多了吧。 阿婴看着那些妇人咄咄逼人,抱着自己的孩子逼向那些符合要求的婴孩看似理所应当。其实大家也不知道要多少孩子去填湖,总之多一个终究比少一个好吧。 阿婴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上的,恐怕只有自己父母会在意了吧,不过他连这个也没了……活的倒是自由——是那些被管教的孩子所向往的自由。 一场大雨洗净了表面的冠冕堂皇,但洗不净人心。人人自危,一旦有了确定的针对目标后,心里的庆幸就压制了善意,同样是母亲,别人的还是别人的……阿婴看不下去却也无能为力——以前母亲……是被逼的那个,还是比别人的那个呢?他希望都不是。懦弱也是罪啊,懦弱护不了自己,何谈护住自己的珍惜之物? “人都齐了。”一个妇人还沉浸在自己吵赢了的满足之中。 “齐了?找完了吗?”村长还是担忧的,毕竟人命很重要,能牺牲少数救多数何为不可呢? 晚上午夜时分,不得不说这仪式感是做足了,时间都一定要掐的这么准。其实这就不由得一问了——这到底改把孩子投入江里呢,还是放在岸边?有个寡妇推开了重重阻碍,神情有点偏激,一双眼球混满血丝,鸡爪手往放婴儿的一个竹篓伸了过去,嘴抖动,“宝儿!娘带你回家……回家……”这个寡妇眼神像猛兽看着周围的人,这些人表面上说为她看着孩子骗她去村外买药,她总觉得不妥抱着孩子不放手,可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比得过这些惜命之人?被反锁在房里的她无尽低吼着,她害怕又着急一双手死扣着门血从指甲缝渗出,眼泪在脸上留下,她是个母亲她不能把这个还不记事的孩子置于这个境地。双眼在看见孩子的那一刻放了光——还好……还好…… 阿婴看不下去了,现在是晚上了。他跳下树枝,搬起一颗大石头往水里扔去,众人注意力被吸引。 “湖神怒了!”寡妇抱着孩子借着空子快速脱了身,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阿婴又躲了起来,他不能救所有人,他能救那个寡妇的孩子不过是遇到了一个爱子如疯的母亲罢了。 湖啊,如果你有灵性,那你一定是个聪明的存在吧,你把人性都暴露了啊——阿婴如是想。 “扔……扔吗?”一个人已经被吓到了,虽然只是个小动静但他已经耗尽仅有的勇气了。 村长终究是村长,遇事不乱等别人慌张露了丑相了才缓缓说到,“刚刚那一声想必大家都听到了,那么这警示也不得而知了。咳咳……湖神就是告诉我们应该自接送到它那儿去。” “对,村长说的是。”那个胆小的人在听到了自认为说的通的解释后,不由分说地想动手要把那一竹兜的哇哇呀呀哭个不停的孩子们扔进那个自己都畏怕的湖里去。 阿婴觉得无论刚刚发生了什么动静,这个村长早就想好了对策了,只是不幸的是这村长就没有要让他们活的意思。村长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对那些哇哇呀呀的孩子们是没有一点怜惜的,他眼里是坚定。其实没什么必要的,为什么呢?因为舍弃的人不是他,被舍弃的也不是他。阿婴无能为力的看着这一切,以前也有过的……他不记得又是个什么闹剧了,他也尽力去撼动过,但人不自救何来他救,他又该怎么救。仪式感深深映在了他们的脑海里,潜行默化地做着那些离谱的事,听信谗言。 第四起水患(下) 不行——阿婴好想阻止他们,但他即使拼上所有也救不了他们。只有看着这场闹剧结束……不过这次有点漫长了。 突然他耳朵里进了一个声音,他有点紧张地看向四周发现只有他听见了才放下心来。 “想救吗?”这声音好听暖了他的耳朵,热烘烘的他想不出其他词语来形容,就像把太阳放入耳里。 他无声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好像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那我就只有到时候随即取走你一样东西了。”声音带着俏皮。 阿婴不疑有他,其实他如它所说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以怕失去的?健康,性命?他好像都无所谓了,要带走就带走吧。 “好。”不假思索的一句话把那个不明生物逗乐了。 “哈哈哈……你太有意思了!真的不怕吗?算了,如你所愿吧。”阿婴心里空空的,这个真的能帮他吗?他估摸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越来越没底。对啊,自己什么也没有,为何要帮他呢?不过这个还真就图上他的“一无所有”了。 千钧一发之际,下了近半月的雨停了。那些唯唯诺诺的妇女们也冲了出来抱起自己孩子用心诱哄着。村长还是那么镇定自若。 “尽然雨停了那就说明祭天这事还是没错的……咳咳咳……主要是湖神心慈。” 就是一个闹剧吧——除了阿婴,恐怕这村里不会有人这么想。村民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谐稳定。 阿婴有点烦恼——这应该是湖神吧,不过它到底要带走他什么呢?还有是什么比这些人命都重要的?最近他一直被这个所烦恼,以至于他对这些人谈论的话题都失去了兴趣。 还是有那么一个话题会引起他的注意—— “……听说了吗?村口那寡妇,不是祭天当天带着孩子跑了吗?” “听说了。据说是离开村子了。诶,你说她一个寡妇离开村还有什么?对吧。肯定是勾搭上……” “别说,那隔壁村不就有一个吗?那真是富得流油,就是死了个老婆,就没再娶了。你说可不可惜。” “那可不,要是摊上这等好事那可就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切,可不可能哦!要个寡妇?还是个带货的……” “别不信,那寡妇还是有点姿色的……啊!谁啊……”这个满嘴污秽的男子,后脑勺一阵疼不碰不知道一碰……手上就有某种温热的液体流过,这人一下子慌了跌跌撞撞就跑了,嘴里还嚷着什么也随着人的远去听不分明了。 这事自然不是上天的责罚,而是听不下去这背后嚼舌根的,至于为什么是哪个?其实杀鸡儆猴并不用太在意那个鸡是谁。 阿婴没下重手,只是恰到好处罢了。他可不会在乎会不会过了,毕竟那些嚼舌根的有时也在潜行默化地影响着他人的判断。 是什么呢?——阿婴没事可做了,就又会胡思乱想起来了,有时脑袋真的很痛,心也闷得难受。真的该找点事干吗?——他如是想。 “孩子。”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本也没有睡意的阿婴,更填了精神双眼似灯炬扫着周围的一丝一毫的动静。 “别找了,你现在是看不见的。对了,我是来拿走我的东西的。”都成它的东西了。 阿婴现在真的是太希望它快点拿走了,他这样过的也难熬。不过湖神倒是看不懂眼色,自顾自地说着,“那个,我明天再来,你再帮我保管一会吧。拜了。” 阿婴张着嘴还没找到时机开口,那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湖神又离去了。 “到底……是什么?”他只有自己问自己了。其实有了具体时间也不是那么难熬了,神也那么忙吗?看来是了,匆匆来也匆匆去连句整话都没有。阿婴其实有点羡慕了,他整日无所事事只有自己找事做,这个神倒是不同,因为它是事来找它。 次日,阿婴整宿没睡,不过他倒是无所谓了,又不是第一天了。有时他也在想,睡觉或许并没有这个必要等了好久的声音又传来了—— “拿走了哈,拜拜。” “……什么!”什么时候,明明自己什么都在呀。不过后来他就明白了。 几天下来,阿婴总喜欢去湖边蹲着,虽然以前也是这样的。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蹊跷了,他好像变小了一点。他在树上刻了自己的身高线,最近却不增反减了,惊讶之余他才知道那个湖神拿走了什么。他倒是也不介意了,因为他对长大并没有什么执念,反而能一直保持童贞也是好的,说不定还可以记起自己的父母——他觉得自己变小了,小时候忘记的记忆或许也回来了,不过幻想终究是幻想。黄粱一梦也是空啊。 走在路上,那些大人更高了。阿婴自得其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在街道上尽情的手舞足蹈不亦乐乎,童趣有时真是个好东西。 第五起身世之谜(上) “听说村长家那只老狗突然就不见了,是不是被什么捞了去?”农活忙的差不多了,聊天就开始了。 “说怪也怪,一滴血也没有连个挣扎的痕迹都没有,说没就没了……啧” “还有那还多了几个布条和干稻草……” “布条?啥样的!”有个农夫本来在认真除着杂草,不经意的一听就放下了锄头不可思议地忘了过来。 “就是一些格子……” “天呐!”那个人惊呼着身体难免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我……我家前几天挂在外面的布条不见了,就……就是这样的。我说呢,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仙人板板,说的怪吓人的。行了,早点回去吧,天也要黑了。” 阿婴挨了这么久,又活回去了。他在田间听着这些人的交谈,自己竟然被他们传成了这么忌讳的玩意儿了。他看着自己真实存在的身体觉得这些人未免太杞人忧天了。 杞人忧天的几个人走个路都不敢回头看了,注意着周遭的动静,那叫一个是草木皆兵。阿婴想证实一下,就也跟着一个人走了。晚上寂静的只有虫鸣声伴入眠。 阿婴边走边弄出一些动静,以前他也干过但是那些人就像没听到一般。这次倒是不同了,他明显看到了那人在颤抖,步伐也在不经意间加快。阿婴其实希望那人回头看看,但那人的头就像被卡住了不自然地晃动着。阿婴只好快步借此超在他前面去,不如愿的是他无论多么努力的加快速度都赶不上那个明明走的也不快的人,他急了也无可奈何。 “你等等!”倒是回个头看看吧。 阿婴不知道自己这一声把别人吓得多惨——其实从那人奔跑的速度应该可以看出来。 阿婴望尘莫及,踮着脚尖看着那个跌在地上也不忘跑的壮年人,“不至于吧。要是回头看看不就好了。” “叩叩叩”一家房门被猛烈地敲响,屋里的灯亮了,窸窸窣窣地一个人影在门上倒影慢慢放大。一个妇女开了门,睡眼惺忪看着一阵风的男人快速关上门背靠门喘着气,“遇到……遇到鬼了,我她妈招谁惹谁了!” 妇人无声地安慰着,“这不是回来了吗?明天一早还是给列祖列宗烧柱香吧。” 男子神情恍惚,点头的频率倒是没有消减。 阿婴这次又烦恼了——怎么回事?不会自己真的……不会的,明明那些动物都看的见我,那湖也有我的倒影,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 以前倒也还好,现在他是真的会相信自己不是个正常人了。他看着平静的湖面,希望有个声音可以回答他。 “哇~哇呀~”乌鸦从头上略过也不忘叫几声。就是有点毁心情,阿婴起身对着早已空无一物的半空投着石子,“去!去!” “怎么了?小孩子脾气可不好。”这个湖神来的正是时候,阿婴也不急着去看它在哪儿了 “你知道的,我已经……不是人了。” “哦,这个啊。是不是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吗?你是你自己不就好了?” “可……可是,我连个身份也没有。” “我也没有啊。你有想过你父母或许并不想让你知道。” “……这是我自己啊,凭什么要按别人来活!” 湖神不怒反笑,“哈哈哈……行啊,说的也有理,但你得自己去寻,总之你有的是时间去……拜了。”阿婴知道湖神貌似说多了,他听说过天机不可泄露,不知它会不会受罚?他又开始莫名的担忧了。 身世重要吗?他一无所有就这么一个信念了,如果这个都不能满足了,那他还有什么呢? 夜半三更,他趴在了原来会被大黑狗发现的地方,始终没有等来那几声狗吠——对啊,它已经不在了,还是他埋的呢,看来它也没有留恋了。 阿婴不懂那些狗的使命,他只知道它算是安心了,活着的时候把它的养育之恩还完了。 趁着月色阿婴透着如豆的灯光,观察紧闭的房里的环境。随着他打开那未关的窗户,一股潮湿味扑面而来,他侧身翻入书房里,身材缩小后想来倒是方便不少。其实刚刚的一鼓作气在进来后就烟消云散了,他连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话说族谱长啥样来着?没有准备的意气用事得到的只会是手足无措。他怎么进来的又怎么原路返回了,一点灰不沾。他知道这种入室确实不妥,他还是认为不给他们带来困扰便好。 事情又回到了起点,他无奈之下竟然有点轻松,就这样躺在山顶感受着四周伴在耳畔的肆意的山风,带着百花香和香草味。如果他这些感官也随着他的不正常而丧失了才是真正的不幸吧。夜晚星空璀璨,在凹球面无规律又充满无序美地洒满了星星,一些奇怪的形状都被人们赋予了浪漫气息,看着天际放空其实世界可小可大,是整体也是个体。他似看透又似被其他云雾遮住了,无所谓有时就是一次放空,要是他也能对什么事都无所谓就好了,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了?湖神说他做的就是自己,他追求的却是无所牵挂。 第六起身世之谜(中) 对了!——阿婴想起一事来,可以暂时把这事放一放了。他在其他地方找来了被遗失的两个破碗,一个盛满清水,一个装着被扔掉的还算干净新鲜的带着一点肉的骨头。 “你没有名字吗?我给你取一个吧,至少死的时候不至于没个名讳。”阿婴自言自语地放下两个碗,对着一个远远偏离了道路的小土包把碗摆的端端正正。土包长出一颗青翠的不知名的草,叶尖饱含着一滴水珠,阿婴不愿去打扰这一份宁静,才速速说完最后一句,“以后就叫你阿忠。” 村长在屋里踱步,双手背着似在做什么决定。 不过这个决定就在第二日揭开了。 “大家都到齐了,现在说一个事。”村长干咳了一阵见咳不出什么了才及时止损,“想必大家对我讲要说的事是知道的。前几日,我们村出了怪事,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染上脏东西了。为了村里的安全我决定要去村口请那个风水师看看。你们意下如何啊?” “总之都听村长的就是了。” “对,可不能让那玩意儿再猖狂下去了!” “但是……谁……谁去啊?”这句话倒是把那些要表忠心的攸攸之口给堵住了——谁不知道那是个怪人啊,长的倒是人模狗样,整天对着空气说话。他看人总喜欢瞪大那双眼睛看的人直发怵,不太爱和人交谈,偏着头露着尖牙似在看这个人是否可口。他一头长发达到地上也不曾剪,长着几年都不曾变过的二十多岁的容颜,更让人起疑心了。超乎常理的把它定为危险比把它定为安全更好,对自己是这样的,对别人嘛?别人又不归自己管,何必自讨苦吃? 但还是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个壮汉去了村口。夜半这才带着一个人回来,远看就知道是他们要找到人。 “大师……” “不不不,称不上无需为难自己。称我老李吧。”奇怪的人但是倒是随和,阿婴是这样认为的,就是……这人是来抓他的来着。刚想完,就与那个大师来了个对视,阿婴好不容易有种被人看见的成就都得先放一放了,他那是拔腿就跑。 “大师?”不明所以的村民看着某个走着走着就又开始凝视空无一物的半空。 “我好像看到了。” “什么?”灵活的脑子不是人人都有的。 “那个恐怕就是困扰你们的东西了。”看着倒也不坏,就是恐怕不太好对付啊,算了他也不想对付。风水先生对着那个迷失的身影笑了笑。 “呼呼……”阿婴好不容易才虎口脱险,拍着胸口怕的不行,“他看的见我。” “谁啊?村头老李。”阿婴最近有个隐藏技能,就是能提前感受到那个河神来了。 “你认识?”看来来人挺有名的,如果真的要对付他,他该怎么办? “不用想了,他才不会对你动手的。”被别人(也不能算人)看出心思来,还是挺难为情的对阿婴来说。 “为什么?” “小孩儿就是这样麻烦,他就是不会。有空你去问他呗。”说完又走了。阿婴看着天空渐渐由蓝变得灰暗,红光渐渐收敛,夜已经悄然而至了。吵吵闹闹渐渐归于平静收敛,不过这个平静是表面的。老李同志胡口答应,心里的小算盘可精。 一伙人畏畏缩缩穿大街过小巷,火把都不敢点——因为大师说这个鬼有点本事,不然也不会白天也敢出来,他还说自己都对付不了只能智取。至于为什么不能点火把那就是怕打草惊蛇了。 天也暗了,话说这鬼晚上不应更厉害才是,但大师就是大师他的一套理论一说就把众人哄的一愣一愣的了,啥也不想就跟着他屁股后面转。 突然一阵风吹来,巷子里人多一个人宽的巷道挤的不行,一个人一叫就吓得众人忙往后退——这时倒是显示了他们的团结合作。 大师却在这时笑了起来,众人不解但也不敢多加追问。只见大师一张符箓一出就悬在空中自燃了起来,大师眉头紧锁冷汗冒在额头,“看来这怨气不小啊。”众人一听也缩着脖子,冒着冷汗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着。 又是一张符箓,不过这时大师也不怜惜了几张符箓接踵而至,排成一个阵电光火石间,大师念着口诀双手翻转倒是应了这口诀的变换。一声嘶叫后,众人心里就有了底儿了。 大师这才放下手,符箓爆出电闪“呲呲”,“还是制服不了,本人也只能给他答成约定,他答应你们以后绝不会伤害你们,不过你们得不去招惹他才好。你们可答应?” 看着大师一张惨白的脸,大家交头接耳起来,互相传着话不久就异口同声道,“行!大师,我们以后一定不会去招惹它的。”说完就又各自离去了。 阿婴不久就找到了“消失的”村民们,他躲在角落,总是感到有人在注视着他,回头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吓一跳…… 第七起身世之谜(下) “嗨!”这个吓他一跳的还恬不知耻地对他招了个手。阿婴瑟缩了一下有迎难而上了—— “你要干啥就干,别弄些虚的。” 那人笑了倒是个爽利人,“要是真要对你动手,本人就不会来这虚的了。孩子,我可不会对你动手,因为啊,这人也讲个伦常道理,你还有人性也不伤人反而比人更有良知。” 一长串话把阿婴说的糊涂了,他还没有听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 “那你想知道的是,你现在是怎么来的,还是你作为人时的身世呢?”老李倒是一脸俏皮,话里暖心,像个慈祥长辈样了。 阿婴犯了难,他也不知道自己更想知道哪一个了索性都选了,“都想知道。” “哎,你说我多余问你干嘛?也是,你这个是被那个整日没个正形的玩意儿弄的吧……” 话还没罢了,一个声音就来强烈表示了它的不满,“你个坑蒙拐骗的好意思吗?玩意儿?称呼谁呢!”看来还被气的不轻。 老李双耳不闻继续他的话语,“多少岁了?” “十五。从我记事起才算的,我记得我记事后就已经是这个状态了。” “我猜的到也不错。那也不远,这个村也奇怪,就少有过孩子早夭的,你是个另类啊。不过这也就有个着落了,我记得那段时间这个村本来有户大户人家,家道中落也是代表着风水轮流转之意,一家之主也得了病死了,留下一有孕之妇独自撑下来……最后没有一人帮忙下生出了一个孩子,妇人不愿落得个无处安葬的下场,这才用仅剩的首饰求得一个下棺的机会。而那孩子……她也是高估了那些人了。” “所以我就死了?”阿婴的直白把人逗笑了。 “对!真是的,你倒是无所谓了,搞得我还担心该怎么让你接受来着。”老李见拖着一头长发实在不便,手一挥竟成了长辫儿,“丫头,你也可以把你的恶作剧收一收了。” “切。”看来这湖神还没走,不过看得出来它挺听那大师的话的——阿婴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没有再缩小了……不过也没长大。 “它就是那个样子,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守着那颗心就好了。至于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我还不急着告诉你。”老李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又转过身来看某个愣在原地扣着手的孩子,“还不走吗?哦,刚刚忘记邀请你了。跟我回家不?” “啊?”阿婴一时还没从这巨大反转里出来。 “你还有家吗?” “没了。”阿婴连幻想都不曾有过的概念就是“家”了。 “那就跟本人回去吧,总之你也没有什么我可以图的。我可和那丫头不一样。”在某位淳淳善诱下,阿婴动容了点点头就跟着走了。 “诶,有个事我不知。”老李背着手,发丝被风拂动,身着灰白色大褂,倒像那私塾老先生“村长那狗你把他怎么处置了?” “埋了。” “小心狠手辣的哟”其实老李知道他说的是何意,但就是想逗逗他。 “不是的,它已经死了。被饿死的,我不知道它几天都没吃过饭了……” “哈哈哈,没怪你的意思。我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问?”老李觉着自己捡了个儿子的感觉,看来颐养天年有望了。 “有意思呗。哎呦!这点趣味都没有啊,看来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也不知道你要教别人什么。 阿婴一推门,听到卡兹一声,多年老门碰瓷一般轰然崩塌倒地不起,还牵起一层灰。老李咳个不停,拍拍衣面,“记得赔钱啊,多年未倒……哎,现在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了。” “对……不起。” “你说的很对,是‘不起’了。”老李那是看一次心痛一次的模样可怜兮兮看着比自己还揭不开锅的某位。 阿婴脸涨得通红。老李倒是达到目的了坐在还算整洁的木椅上,拍了拍一旁的位置,“开个玩笑,过来吧!其实那个门今天一早就坏了,我也只是找个背锅的罢了。” 阿婴慢慢移过来,老李看着他道,“会什么?做饭?洗衣服?扫地?” “不太……会,可以……学。” “不知道还以为你结巴了呢。没事,我也不会。”——骗鬼吧。 第八起生计(上) “想读书吗?”躺椅咔咔响着,发辫轻点地面,杂草丛生的院落一坛清水映着月色显得甘甜。 “不知道。”阿婴对读书没有概念。 “你想我也帮不了你,毕竟我也穷。看来还是得为生计奔波啊。” 生计?——阿婴对这个名词着实有点不解。他只知道那些村民整天忙忙碌碌就是为了这口口声声说的“生计”二字。 “不懂?哎呦,你这小子还真是不了解我们这些人的辛苦啊!”泡的发烂的茶叶支离破碎浮在上面,老李也不介意喝到了就吐掉,“明儿个就带你长长见识去,话说你不用为温饱发愁吧?” 阿婴细想后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倒是好养。”老李闭上眼睛惬意十足,像是在印证他自己的话一般对阿婴表示一下满意。 阿婴手不知怎么放置,嘴微张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应该的,貌似也不必说什么了。 “话说你不睡,那就……帮我看着点,下雨了叫我。”说完就呼噜呼噜睡了起来。阿婴也没有怀疑过这人睡的这么快,总之他这么多年也没有睡过自是不理解这种倒头就睡的快乐。 “就你啊!”阿婴看着坛水,一声熟悉的呼声让他一时还以为是坛水闹妖精呢。 “嗯。他……” “他不在,我知道的。”阿婴其实想说他还在睡,结果湖神一句话把他噎住了——难道它看不见?他一下记起老李睡之前说下雨了叫他,看着月朗风清不似要下雨的样子刚要放松,那雨倒是没有商量似的下了起来。阿婴心急了,结果就是那个在躺椅上躺的好好的某人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亲切的某人起身都还在云里雾里,唇瓣上两道笔直的“洪流”。老李扶着椅子用手抹去那两道,不过刚抹完就又再接再厉地流了下来。 阿婴把自己的袖子递了过去想要帮忙,老李挥挥手表示没有大碍。 “孩子,我与你可是有仇不成?” “下……下雨了。”阿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来了嘛。”老李觉得自己是养了两个孩子,默默理出一张符纸贴在鼻梁上,血也就此止住了,“她看不到生人,只能听到人的声音。有时她引来雨也闹不醒我,所以叫你提醒我。” “对。”湖神应和道。 “干什么来了?”老李不顾狼狈继续悠闲地摇着摇椅。 “还不是担心你顾不到这孩子,果然不出我所料。”湖神叹着气为阿婴打抱不平。 阿婴不觉得自没被顾及,刚要帮忙说一句,就被人抢了去—— “我都不想问你何处此言了,毕竟瞎的也不是我。”老李就是个嘴欠儿的。 阿婴在一旁无话可说了。湖神也压不住气,那雨下得就明显打了起来,坛子里的水开始沿着坛沿四面八方地不断溢出。 老李都顾不得躺椅了,撒丫子就往屋里跑,边跑还不够解气的还要继续刺激某位,“有本事就一直下啊,就不带怕的!”——骨气倒是靠说给说出来了。 阿婴慢悠悠拖着躺椅也回了屋,到了屋檐下回头说道,“还是别下太久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还是你懂事。”说完,雨也渐渐停了下来。 “谁是小人?”不料一回头就看见某个跑的飞快的一脸幽怨看着他,跟个孩子似的嘟啷着。 阿婴看也不看,当个耳边风听听。 “行了,知道你心善。不过该赚的钱还是得赚,明天就和我一起去谋个活儿计干干,这些人的钱不赚白不赚。免得多了也是害人害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歪理”阿婴撇着嘴小声嘀咕一句。 “对啊,也就这么个歪理,活了半辈子有的也说不出口啊。不睡,也去房里躺躺去。”正好这房子倒也不算太小,有两间空房,小小庭院也不失为一个小天地。 阿婴对睡觉倒是没有执念,不过也不知那个风水大师在枕头下放了个什么,神神秘秘地不让他看了去。他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梦境的三重虚幻。梦里他见到的人大都是模糊,醒来也只是依稀记得一些零碎,一个女子从刚开始的哭哭啼啼到后来的无泪凝噎,他心绞的紧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一个庭院那是老李家的几倍大,人来人往到树倒猢狲散,女子装扮从繁到简,变卖平日里都不舍得用的首饰珠宝。阿婴听不到争执和话语和个世外之人一般,不可掺和其中。 醒来时,不知为何细泪流满脸庞。 第九起生计(下) “这车怎么回事?”面包车司机捶着方向盘,看着已经开始黑的天心也开始慌了,而坐在后面的那个人却是睡得踏实。那是个贵家子弟,一身打扮看得出没个几十万是拿不下来的,就是一头乱发横飞。也不知道是在城里呆久了吗,非要折腾自己来这个穷乡僻壤之地才舒坦。富人也都是这样的凡事就求个刺激,实则是没个明确的活法罢了。 车子在道上还好,在这林子里就是个摆设了。咔哒咔哒,无数的树枝被碾断天已黑听着就有点怪慎人的,司机实在是没法了看着油怕是没什么了一个刹车差点儿把后面那人给甩飞出去。 “大叔,你这是为何?我们无冤无仇。” “哥儿,我也是迫不得已。这路途实在遥远,我还想……想回去呢。”大叔抹着额头的汗。是个聪明的也看得出来了,自然不能麻烦别人了,何况再往下这人也找不到了吧。都绕了不少弯路了,想必是没法了。 “也行。”这个也是个爽利的…… 不过爽利之后某人就有一点后悔了,他明明是按那个图纸走的……他这次也是体会到了刚刚那大叔的心怵了。看着电筒下的无尽黑夜,以及周边顾不上的阴深看久了就该怕了。 “卧槽!”祸不单行,一个白影一晃而过,吓得他不得不退着跑,无意间摸着树皮都把他吓得够呛。 一句话倒是把他镇住了,“你跑啥,是看到我了?” “不不……”我一定是上辈子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了——他如是想。 可没料到的是出来的是个小孩儿,脸上红润看来不是那些个脏东西了,“你这是干什么?我以为你是迷路了,看着是外地来的吧。你是来干什么的?” 好不容易才放下的心又被问住了,“呃……我……我其实是来认亲的。”只能先搪塞了过去。 “那你找得到路吗?” “找……” “我带路吧,至少带你出去。”阿婴本来是得了那个老李的叮嘱,去镇上寻个事干。现在有了他的符子至少还是可以露个面了。事是寻了一个,就是回来天已晚了,又遇到了铁壳子也就是那些人说的“汽车”在林子里乱窜,是受了鬼打墙了。他也是个多事的,喜欢揽事干这才出了个面。 路上刚刚还怕的要死的人,一久那话就多了起来,“这路我刚刚就是这么走的,为什么你就走的出去?” “说了你会害怕。” “……”这人不说还好,这一说倒让他害怕了,“那你就不怕了?” “或许它认识我吧” 你可以别吓我了——富家子弟这次也是见了世面了。 “你的面儿可真大。不过还真得谢谢小哥儿的面儿,那个你要什么随便开个口就行。”富家子弟在兜里一摸索,都怪自己没带多一点的现金。就几张红的拿出来都碍着面子,不过该给的还是得给多少是个心意,“哥儿,这个是我的一份心意。” 眼瞅着就要到村口了,一个梳着辫儿的男子靠着墙像是在等人。阿婴一见眼角微弯,第一次这么温暖竟是个几日认得的人给的。他也没管那人的红纸,总之他也没见过这劳什子——怕是个拿不出手的玩意儿吧。 不过老李倒是远远就瞧见了,一闻那味儿心里是笑开了花——看来鼻子好还是个好事。 不过苦了一往情深的阿婴,刚一转头功夫某人就已经到了他身后了。终究抵不过这金钱啊—— “这是个什么意思?我家孩子帮忙是应该的。”说是怎么说,钱还是收下了。 “那就有劳了。” “他是来认亲的。”阿婴还是决定把事说清楚。 “对,小兄弟说得对。我就先走了……” “诶诶诶,那个小兄弟,你找得到路吗?”某人还在打着算盘,想多坑这个人傻钱多的几张票子。 “人傻钱多”的某位实在是没有现金了只好推脱(毕竟这个认亲是个借口),“那个我识得路的。” “哦……那打扰了。”老李这才想起阿婴来,“回家。” 第十起外乡人(上) “在生气?你可知那人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贪图钱财。”阿婴偏开头不与其对视。 老李也不是个按套路出牌的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知道那是钱了?” “本来是不知的,但看你的反应和村民没什么两样就猜出来了。”阿婴明显很难消气,但老李视若无睹轻笑了起来。 “那就好。” “好什么!”老李知道这孩子误会了,笑得一脸贱样的把人拉了过来。阿婴自然会挣扎不过也是无济于事,眼前这人是何许人是,岂会被他带动?也只有由着他来了。 “你不知那人身份就帮他,其实根本没有鬼打墙的说法,那只是这村子对外乡人的一种抵制。而唯一能解除这种抵制的就是由村里的人带他出来,而他就是在等这时机罢了。他要是真有这里的亲人,那就应该有本地的血脉理应可以自己出来,缘何要等你不可?” “这……”阿婴一时懵了,他可不知道这个。 “没事,外面的可就比这里的更会演戏了。诶!找到什么活儿了?” “洗个碗的活儿。”阿婴看着已经换了新的门呆愣着。 “这个好,至少是有水的。”老李说着就去厨房烧水做饭了。阿婴没懂他的有水就行是个什么讲究。 “哥儿,这房子好久没人住了,你和这家人有什么关系吗?”穿的这么光鲜亮丽,他着实没见过,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些在田里灰头土脸过活的人儿,自是喜欢多说上些话的。 富家子弟也是不介意的,带着笑脸并不避讳道,“这家人与本家祖上是有过来往的,也算是有血缘关系的。只是这多年的隔阂,现在是物是人非了,家里老人这才让小一辈的来看看。结果竟是这光景,实在是令人唏嘘……唉,这让家里那老人怎么想?” “哥儿,这我一介粗民也说不了多好听的话就不说了。”村民收拾完农具启程离去。富家子弟见人走远才收起了刚刚的愁颜,走进了那杂草比人高的废弃房屋。 其实他也是临时起意,这村子也没别处可去,正好呢自己也需要一间房子。 他看得出这里人不喜什么,喜欢什么,所以他就顺着村民的意思来套近乎。 门已经陈旧不堪了,虽然一脚就可以踹开,但他没有,他只是把门轻轻挪开摆在墙角。门里确实是没人打理太久了,蛛网是围了一层又一层重叠起来,屋内得亏用的混泥土铺了地,不然又是一副杂草丛生的景象。这村里的破房子不少,为什么独看上这里,着实不是这里条件有多好,实在是这房子更偏离那些人烟众多之地,这样一来那借口自然就更容易被人所信服。 光束洒落进来,屋里的潮湿味变得无所遁形,树叶枝干伸到了窗口随着风拍打着窗户吱吖作响。 “天气不错。”城里可看不到如此风景。 “大师,你说的是刚来的那个人吗?他说他姓覃,叫覃穆,是那户人家的远方表亲。”这个买烤红薯摊位上的老板也是听说了村里的这位有点本事,不由得就显得敬意了些。 “这样啊。”老李也不多问,毕竟这个能随便几句话就让人相信他的话是真的着实不简单,还是给那个不谙世事的提醒一下少听些鬼话,“来两个烤红薯,谢谢。” “好嘞。”黑红的沾满黑灰脸上热情洋溢。老李好久没有和人打过交往了,他自己都觉得在家待退化了,不过还好变化不大。 小刘火锅店,“您是要包间还是大厅?” “包间。”覃穆看着表,摩挲着手里的玉石,两眼放空。 “好吃?” “嗯。不过我不应该不吃的吗?”阿婴扳开红薯的脆皮,啃着黄香冒着热气的里芯。 “嗯?你不一样可以吃的,没事。”老李慢条斯理地啃着,“只是有个人你得注意,他说什么都不能说你自己的任何事,懂吗!” 阿婴没见过这么严肃的老李,忙点着头回复他。 第十一起外乡人(中) “知道留个心眼就好,跟一个心眼多的人多说一句都不行。”老李看着认真听讲的阿婴松了口气有一丝无奈,“符纸还够吗?” “够。”反应倒是挺快的——老李如是想。 不过越是提防越会遇到,也不知这富家子弟是怎么兜兜转转到了这里这个面馆的,还恰好与倒绍水的阿婴碰上了。阿婴一个不稳手上的桶脱了手,得亏里面已经被倒干净了,不然一件衣服就这样毁了。 覃穆也是吓了一跳,不是因为看到了阿婴而是阿婴那一系列被惊到后桶脱了手的瞬间。 “……不是,慢着。”覃穆一步抢先挡在急忙逃离的阿婴前面,“我们是见过的,你何须如此?” “嗯?”阿婴一副装傻充愣,不太理解他的话。 “你忘了?”覃穆会信吗?自然是不会的了。 “嗯。”阿婴也不多说什么就想着快点拜托他。 覃穆也是不恼,“别误会,我没有恶意的,至少对你。”一句至少对你把阿婴弄的有点懵。 “你知道了对吧?我来这儿的目的确实不单纯还利用了你,可是怪我?也是我没给你说实话,不过我来这一是为了吃面,二来呢?则是看到你打个招呼罢了。谁知道你如此提防啊……” “也……也没提防到啊。”阿婴不太能习惯有人一直盯着他不放。 “噗嗤。”覃穆自是被他逗笑了,“你还真是自白呢。算了,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可别这样无遮无掩的了要会隐藏自己才是。” “啊?”阿婴眼睛透彻反映出他的身影。 覃穆又是一笑,“你啊,恐怕永远不会懂了。”或者是懂了不表露而已,不过后者他不会说出来的。 “……”阿婴还是一副“你在说啥”的模样。 一碗热汤入肚驱散了寒冷,覃穆记得那个在后厨洗碗的孩子穿的少之又少——看来是个奇人。 “好巧啊!有钱人。”老李自是知道这个巧只是他的赶巧。 “哦,是你啊。那个孩子的监护人?”覃穆也是不信这人的赶巧的,不过该演的还是得演全面。 “那个?你说的对。”老李身着大褂长衫,一副复古装扮,沉浸在骨子里的心如止水,深不可测得让人却反感不起来,“小哥儿,你这样看着我,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覃穆这才收回了目光,手摸了一下鼻尖,“是在下唐突了。实有冒犯。” “没事,你这样的也是少见,没有遮掩啊。” 对方一句不经意的话,覃穆惊起了一声冷汗,“是吗?或许是您太美了。” “哎呦!竟说实话。”本来以为他要谦虚来着,倒是个脸皮厚的。覃穆明白这人赶巧来是为了什么了,无非就是提醒他少去招惹那个孩子罢了。这个人看似拙劣的碰巧,实则是在扮猪吃老虎。不过看样子这人也只是告诫了他不去有意接近那个孩子,而没有要揭露他来这儿的目的,看来也是不会去多管了,这也好免得多对付一个。 “看来又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老李说走就走,毕竟他也不闲还有事要做呢。 天又下起了小雨,卵石堆砌的街道上,渐渐浸湿的墙壁一道道曲折的水痕蜿蜒其上。覃穆记得今天不只是他带上了伞,那人也拿了一把油纸伞。 老李打了个喷嚏,看来是有人念叨他,“你也是,这天这么冷你非要雪上加霜是何用心?” “我想的吗?切,那你带伞干嘛?总不能让你们有备而来的失望不是。” “看来你也知道了。” “听到的,和他纠缠那么久,就是为了吓吓他?” “让他消停点,对大家都好。这也是他想看到的。”老李把长发盘起用银簪束起扎紧。 “说的也是,你知道他来干什么了?” “知道。”听了一会儿才等来下文,“不过就是不告诉你。” “与我无关?” “有关。” “你他……为什么与我有关都不告诉我?” “好吧,其实……”老李转着纸伞缓缓道来,“哎呀,我忘了!” 阿婴记得老李说今天是小雨来着,可这雨越下越大是为何意?哎……终是他们又吵起来了吧。 “这地形龙头向下……难道这地下镇着什么东西不成?”不过最怪异的还是这湖水四周……他也说不上是为何故。这水无风不起波就算了,但就是刮风也是静如死潭。难道这湖才是关键?但是村里的那一条贯穿村子的命脉明明都远离了这湖,这湖还能牵起什么波吗? 第十二起外乡人(下) “这是……书?”阿婴撑着下午老李带来的油纸伞回了家,把伞收好立在一旁任它自己滴着水。回头就看见老李手里拿着被黄皮纸包好的一摞书。 “对啊!喜欢不?”老李喜欢看书但看的是内行人才看的懂得书,“你是该多学学,但不是让你学书里而是学习安静,至少无聊之际不会太无聊。” “可……我认不到字。” “嗯……”老李翻着那一摞被他做了标记的书,很快算出一本较小的。撕开黄皮纸,纸下艳丽颜色纸张偏厚的书显得格外突出“这是本学拼音和常用字的书,不懂就问。那个拼音……就今晚教你吧。” “好……谢谢。”阿婴有点高兴得不知所措起来,手也不知如何安放了。 老李倒是一副就该这样做的德行,“待会儿我做饭记到打个下手,还有那个谢谢就不必了……只要你把你的工资给我就好了。” “知道了。” 老李见他抱着那一摞书回了屋不经调侃道,“有了书就忘了送书人了。” “没有。” “回答的挺快,好了去吧。”老李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但就是做了。看着那挺直身板抱着书的小身影有点好笑,“十五岁了,才这么高点?看来得好好找她来问问了。”他其实说这话也不是真心的,他可恨不得这孩子就这个七八岁的样子,毕竟这样也可以让他重来一遍,不至于一点常识都没有就要面临长大的困恼……好像也不算是困恼,但还是要趁热打铁的好。 “这个菜要这么切……小心别切到手了!唉,操心哟。” “……这样吗?”阿婴有模有样的轮着刀就是人小显得滑稽。 “噗哈哈哈,得亏你拿的稳,不然我还怕你手抖切到手呢。”老李说是不担心了,其实还是一边看着汤一边注意着后面那个“嘭嘭嘭”切着菜的孩子。 “没切到手是你刚开始学做菜的一大进步,不吃就尝尝。先说好,我家没荤菜的。” 其实阿婴想说这素菜是真的很好吃的。 “a,e,i,o,u。” “a,e,i,o,u。” “学的不错。” “学……”阿婴注意力太集中了…… “你还学,真是的。”老李一个爆栗刚要下去就在额头处缓了气势,不轻不重的。 阿婴一时没摸着头脑,瞪着黑亮的眼睛不是惊慌而是不知所措。 “怎么……” “欠啊,想让我打?”老李摸了一把他的乱糟糟的头发,“继续。” “好。” “起床了。”阿婴实在不适合睡觉。 “马上……我再眯一下。”说完刚刚撑起来的老李又下去了,阿婴也是个手快的一把把人又拉了起来。 “有人找你,还有我要去镇上了。” “行吧,你去。让那人在外面等等。”老李这才起来,头发都炸着毛呢。阿婴倒是个忍得住的……至少没笑。 “等?不行的啊,小哥儿,你是不知道我们现在……实在是没法了啊。” “嗯,我还有事,他马上就会出来。主要是他不想乱糟糟的见人,对你们不礼貌。”阿婴也是看在他实在是焦急到了极点,不然也不喜多说……虽然多说无益,但说了让别人至少不会想太多。 “来了,待会儿洗的盘子会有点多,你算是打童工,实在不行也不打紧,适当打下下手也是好的,只要我看着的时候你不是在闲着无事就好。”老板娘也是个饱经风霜的,看着不好惹但是老李说过她是个心善的,可以长干。 “好。” “你这孩子哦,别太死心眼。” 老李果不出所料很快就捯饬完,一米九几的身高走起路来一点气势都没有懒懒散散。 “大师……” “带我去吧。” 来人一时欣喜,倒是忘了拉着老李就跑。 老李看着弱不禁风来人还真就没把他拉动,至少是在他踏出门的时候他稳稳定住了,“老兄能否等我关个门?” “……啊,好的好的。”来人一时拉不动了,才回了头应了一句。这下不用他拉,这大师自己也可以走的很快……快到他都追不上,不过更匪夷所思的是大师怎么知道路的。 第十三起老宅(上) 张家是有钱人家,张家宅院在龙井村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离老李他们的那个湖口村不远就在山的另一头,不过两村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明显是这个张家村更显富裕。 “村口老刘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大师……唉,您是不知那个刘大师本来是看过的,二日就害了病卧在床上疯言疯语,像是中了邪。”这人是张家的老管家,张家这么多年都没出过这等邪事。 老李也是知道这其中利弊的,这老刘和他一样都是村口守风水的。他和那个老刘也没有多大的交情,但也是见过他的本事的,看来是有点棘手了。 “湖神。”阿婴才回来,这夜半三更的老李还没回来。 “干嘛!他去那个龙井村张家大宅去了。” “你知道?” “废话,他让我给你知会一声。”湖神说完又去忙了就留下一句话,“他叫你别去掺和,在家好生切个菜。” “知道了。”切菜这门功夫,他在后厨洗碗时就偷了个师。不久就放了刀,分门别类放在大大小小不同的器具里。 闲来无事,又从兜里拿出拼音看了起来。其实他学的挺快的,现在也是在温习。夜更深了,村里稀稀拉拉留了几盏灯亮着,大都入定了。在院子里待着跟被困在里面有何区别?总之阿婴受不了了。 阿婴觉着今天走路很是轻松,如同一阵风一般轻盈。 “你们都出去。”老李取出一头红线无尽头一般绕着院子围了一圈。院里大都是些老仆,主人家已经是受不了先出去避难去了,本来吧这房子就是个念想,想家了年龄大了养个老也是好的,大部分人还是在外打拼事业组建自己的家庭。老宅子也不能光放着,终要有人打理的,而这些村里的有些资历的忠心能干又长久是最好的人选了。现如今,这宅子开始不安宁了,这些人也是走的走,辞的辞。这才有了上面的出钱解决问题,只是不知这问题有点严重了。 老李也是从那些只言片语中串联了一个大概——就是这宅子一角处的一处风水被后来不知情的人破坏了,有个东西被放出来了,导致村里的牲畜死了不少,再是宅里的人大都看到了什么生了病,老刘企图去逆转那一处风水可都无济于事反而惹祸上了身遭到了反噬。 现在老李也就不去动那一处了,还是釜底抽薪把那个东西找出来比较好。也就得先把人给疏散出去,这才好布下所谓的天罗地网让其自投落网。不过想法要实践起来也是个体力活,这红线是专门用鲜鸡血浸湿过的重重交叠着,挂上事先准备好的铃铛挂于几处。山风过后,铃铛叮铃作响,绷直的红线却是纹丝不动。老李手握罗盘仪,对应着相应的方位。吱呀吱呀的树杈之间的拍打声,显得宅院格外宁静仿佛并不想人们所说的那样,也并没有出现夜晚才会出现的奇怪影子。不过老李也是个闲的发慌十分有耐性的。一处红线的波动,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老李瞬间变缓动作向着那波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出一张以鸡血和着一点泥土的符子笔直的飞了出去。 随着一声不似人的声响过后,夜又归于了平静。老李长辫子达到脚踝,轻点着地面。无风不起浪,山风早已过境余下能够让他头发摆动的……想想也知道个一二了。 老李袖口中取出一把铜钱,口诀过后铜钱相叠成了一把剑,直插身后,再是一个翻身越过身后轻盈点地,而眼前是个人不人鬼不鬼身体修长,发丝稀疏,露出来的皮肤是暗绿色的,指甲可以称之为利爪了粗厚还泛黑。动作奇特,一动一牵一阵咔吃咔吃的骨头摩擦的声音传入耳边,明明那怪物连头也没回,但老李知道它是知道他在它身后。它身上衣服都成布条了,在加上他刚刚给了那一剑……那叫一个雪上加霜。 不过可怜归可怜,老李还是得干正事。 第十四起老宅(中) “呀!”阿婴来了个从天而降,把旱魃的注意力成功引走。 “真是的,多事儿。”老李嘴里念念叨叨,还是在旱魃到来之前把人一把拉走,“谁给你说的我在这儿?” “我……我打听到的。”阿婴说谎都不会,还强装冷静……当然是无济于事的。老李也不多说什么,把人往后一拉对着前方铜剑就是一扫。说时迟那时快,旱魃的手已经到了眼前这才被吓退了回去。 “什么东西?” “现在才问,说出来不吓死你。”老李一个不注意,阿婴这个孩子就扑了上来,这孩子看着小小的力气倒不小,老李直接平地飞出几米远。 “有其他东西。”阿婴警惕着一处,哪里的铃铛慌了几下却没有响。老李这才明白了,顿时间四周传来热流,如同焖在蒸笼里,抬头一看那旱魃以手着地,身子缓慢跟卡了节一样动着。 “怎么了?”阿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就看见老李额头冒着汗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身。 “……对啊,你是感受不到的。正好,你可以拖住那个旱魃。”老李手里摇着招魂铃,一手把剑递给,“把那个旱魃的手脚砍了。” “啊?”阿婴还是接了过来,他看老李再耗下去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不用计较太多。” “好。”阿婴手握着剑就过去了。 旱魃缓缓抬头,阿婴走进了才发现它的身上张满了黑色的绒毛,只是它的肤色更突出。阿婴有点不解老李为什么就信他可以制服这怪物,但面对这个怪物着实是不怕的。 “呵呲……呵呲”旱魃不断的哈着热气,阿婴也是面不改色的继续向前。旱魃也是提襟见肘,另一头的老李已经对着那一处挪过去了,而这头阿婴也不会被它恐吓住。 危急之际,旱魃迫不得已才起了身想着阿婴扑了过去,旱魃体表温度也高的出奇,阿婴却是一把抵住了它,只是手臂被抓了一道口子。阿婴另一手空着,趁着旱魃动作缓慢,他把铜剑换了个手,手起刀落一只绿手掌落了地,某种不明液体溅了一地。 老李这头还是没有确定那个东西的具体位置。而那边的阿婴趁热打铁已经把那旱魃拿下了。 “你知道它在哪?” “知道,但她还……还小。” “那你要怎么解决?”老李现在没了那种被蒸煮的感觉了,也恢复了以前的慵懒劲儿了,“我先说好,那个旱魃其实是被镇在这宅子里很多年了,而迟迟不现身的才是这次的主谋。你可知一个旱魃的危害有多大?但是这个村一次干旱火灾都不曾发生,知是为何吗?就是那个你看着还小的那个东西剥夺了它的能力,你说她还是表面的样子吗?” “我不知道,她一直看着我们也不动手。她在哭……” “有怨气是自然的,你去跟它交流一下吧。” “好。”就知道这孩子狠不下心,说实在的老李自己也想知道缘由,只是……这背了几条人命着实不像上次那么好解决了。 阿婴走了过去,看着与自己同高的穿着粉色碎花裙的女孩子道,“你是有什么苦衷吗?为什么哭?” “小哥哥,我在这个宅子很多年了,也被关在那儿很多年了。”女孩指着角落一处类似供奉神灵的小石庙,庙门用符子封过,但明显被人动过。 “为什么杀人?”阿婴问话无论对象都问的很直接。 “你知道什么是道德的束缚吗?他们这些人都是那些污秽留下来的种,一辈子都不会有所改变,只要事情轮不到他们身上他们就很乐意让别人来受这个罪。我如你所见就是一个牺牲品。因为我是个孤儿,从小被一对常年没有孩子的夫妇收养。结果还是会被替代的,或者说我就是个替代的。一到天灾,人也无法解决的时候,总有替罪羊。你知道吗?当时其实我是知道的,知道会轮到我,毕竟我已经不被需要了。本以为那也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 “我才多大啊,七岁?好像是的,但我竟然有了比怕更多的其他情绪。不过都没什么,关键是不是每个替罪羊都如我一般幸运,他们投不了胎在世间游荡,久了就真的没了。” “没了?” “是的呢,我呢在这石庙里除了活动范围被限制了,还可以看看这些人会不会有长进。不过是没有的了。” “你确定你杀的人都该受此责罚吗?” “该不该也是他们的上一代的债,也该轮到他们了吧。” “好了,阿婴。”老李起身锤了锤酸了的腿,“孩子,你图的是个心安,还是替他们或者说是自己出一口气?我没经过这苦自是不该劝你行善,但你竟然做了自是知道自己也该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的,对吧?引导不知情的人把旱魃放出来,你可知道如果出了一点差错会发生什么吗?你以为你可以压制它,实际上刚刚你也看出来了,它并不完全受你压制。你看事时是个旁观者,一旦加入了进来你就不是个可以置身事外的了。你说他们没有改变,说句实在的你算是少有的看出人性的了,不过你可想过你也曾是他们?你的成见也没变过,尤其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印证了你对他们的看法后,你的成见也加深了。” “你还是要对付我了?” “是,亦或者说是帮你。”老李收起铜剑和摄魂铃,“还是得给人一个交代。那个老刘,也就是上一个风水师你把人给恢复了,那也好办了。” 第十五起老宅(下) “他呀?”女孩认真过了一遍脑后才想起来那个老刘是谁,“他没事的,其实我也没干什么。他不像那些人,他本来可以对付我的,但他没有……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样了。” “那应该受了点刺激吧。”老李收拾好所有道具拍了拍阿婴的背,“走了。” “她……”阿婴看着女孩儿不知是什么心理就是不想让她继续呆在这里了。 “还得让人家自己想通才是,对吧?你是还想呆在这里?”老李本来就不想管了,还想等第二日把她引渡去下面来着,不过她不干他也不想去碰壁。总之说什么他都要把这儿的再封一遍,至少不能让她再去害人了。 “我愿意走,不过不是去那个地方。”貌似专门等人去问她一般,女孩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老李也是个脾性好的就此问道,“想去哪?” “这孩子在哪……” “不行,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老李不等她说完就把话接了过去。 “我只是想换个地方罢了,也占不了多大的地。” “什么更适合你,你该明白了。你和他可不一样。”老李丝毫不松口。 “你们村来了个外乡人,你不曾怀疑过他的身份?以防万一,多一个眼线也是好的。” “你在自荐吗?进了我家门,就得按着规矩来,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老李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阿婴,这个选择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阿婴不解老李怎么就把决断权交给了他,顿时就留他和女孩儿大眼瞪小眼。 “大师,怎么样了?”老管家见人一出来,立马搀扶上来急切询问。 老李理了理鬓毛,面色如常语调平平像是在回答什么无关紧要的话,“没事了。”说完就不给别人任何机会扬长而去。老管家也没法,只好把钱收好明天再给了。 “还真是歪打正着。”覃穆摸着在岩壁边的奇怪符文,以及壁上的大大小小的岩洞,山面如同被大刀一劈垂直的岩面高耸而上,那些岩洞也是从山头向下打出来的。不过,正如覃穆所说这些迷信的村民歪打正着还真弄出了一些个名堂来。这山成了这个村的天然屏障,把村子围住但又留有余地,符文是村民自己创造的他也弄不明白。至于这些的好坏,他就不会懂了,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效力也就无从得知了。 他现在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他知道些什么。但他也看得出来那人不会乐意给他说的,倒不是他认为那人是个小心眼,而是如果有人讨厌自己或多或少还是感受得到一点的。 “这就是你的决定?”老李套着几块支棱不全的破布缝好的围裙,随遇而安也不见得有什么计较的。 阿婴带着那个女孩儿回来了,“她说她叫唐徕。” “你带人是见父母来了吗?不需久待。”摆好饭菜,筷子和乘着大米饭的碗,“要吃就过来坐着一块儿吃了。” “我不会久待的,只是要不是你把我的庙宇封了,我也不至于无家可归。”唐徕看着他们吃有点迷惑,“他也可以?” “自然,他半人半鬼,这些早就免疫了。”老李又盛了一碗饭,扒拉着饭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阿婴也注意到了一点,这老李的表演走出了跨界风格,但转念一想也是不错的。 “但他现在比我都厉害,着实好奇。” 刚来时那种怼劲倒是收敛了,但他确实被选中了。 第十六起目的(上) 阿婴竟然奇迹般地睡到了大清早自然醒,也奇迹般地发现某个起床困难户已经走了有一时了。连同那个叫唐徕的也不见了。 “走了,这次你就别问我他去哪儿了。”在湖神这儿也问不出个什么。其实上次它自己就想说来着,碍着面子才非要等阿婴来问。 “无精打采的,孩子打起精神来。”老板娘一如既往地早上一来关照一句就忙去了,不过她看出来了阿婴今天精气神不太爽利。 阿婴也只是点头不做任何回答。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老板娘没有就此结束。 “过来,我看看。” 阿婴听话的放下刚刚洗好的碗,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干,自带一阵风的过去了。 老板娘冰冷的手在他额头触了一下,又看了看他的脸色。阿婴被看的不明所以地紧张着——是看出什么了吗? “诶~”一句不轻不重地轻叹把阿婴悬起的心惊到了高潮,老板娘也不买关子,“没什么事。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休息一下,大不了在你工钱里扣。” “没事的。”阿婴自认为挺好,并不想……偷懒——对,在他眼里这就是偷懒。以前他总日无所事事就想找事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事做了他可不想再须臾度日的得过且过。 覃穆在家里睡的好好的,竟来了个不速之客——一个女孩。 “你是?”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在我家里?”女孩话一说完,脸色变得苍白,整张脸张的很开,一双瞪的很大的眼睛流出血泪,几乎是同一时间鼻子、耳朵、唇角都流出鲜血。 被女孩那副七窍流血的惨样惊醒时,覃穆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在做梦。他快速下了床,刚要把鞋套上时,鞋边一些溅起的暗红色印记让他顿时头皮发麻又瘫回了床上。他看着并未打开的房间门,又快速扫视周围见没有异样也不敢妄动,看来是遇到这房子的脏东西了。他记得他曾与村民交谈过,旁敲侧击地问过这房子发生过什么没有,村民只说这房子以前的主人是年老无依孤苦老去,没有发生其他的事。 他当时也奇怪过,看得出来这房子算是这村里数一数二的了,可以看出这家人也曾鼎盛过。但他也看出来这里的东西摆放从没被人动过,难道这里的人没有私心?如此看来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他来过这儿?” “对”唐徕看着一处岩洞,离地大概一里多远,岩洞下有一处清晰的裂缝。那裂缝不像是常年累月的,倒像是用某种工具硬弄开的。 “下次别随便去吓人,你也不知道他的底细。”老李看她的神色,也知道她不想是个会听话的。 “那个房子不错,正好我也可以理所应当的借个宿。就不会叨唠你们了。” “有点良心。”老李拿出一锦囊给了她,“如果不好对付就打开它,不过也别去惹是生非。你是知道这里面的因果的。”老李一生不知活了多久,他结识过不少人和一些非人类。也就阿婴和这个唐徕是他见过的最容易相信他的了,他不会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人,这两个还是得护着,尤其是那个连只狗都要其死有葬身之地的缺心眼儿。他的生活就是这样无趣的吧。 “那个孩子今天状态不对,怎么回事?” 老李平地惊得一跃而起连忙拍着胸脯,“干嘛这是!我老了不经吓的,吓死了算谁的?” “一个老不死的好意思吗?我说的你听没有?” “我的错吗?你还是省视一下自己比较好,比如是谁把人家好端端的弄的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别阴阳怪气的,拐着弯骂我,你不就是明知故问吗?”湖神又骂咧了几句才畅然离去。老李难得没怼她任由她说,这可是一次难能可贵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好机会啊。 “回来了?”老李做了个白菜豆腐汤,阿婴也闻着了味道。 第十七起目的(中) “不合胃口?”老李看着一上桌就神色厌厌的阿婴不明所以地问了句。 “不是。”说完,阿婴又兴致厌厌地刁起一块豆腐放在碗里剁碎和着饭入肚。 “哎,孩子大了不由老了……” 知道老李会喋喋不休,阿婴一咬牙还是说了,“就是……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该干什么了,每个人几乎都有自己活着必须要做的事。你有,就是饭馆老板娘也有。而我没有必须去做的事。” “必须啊……那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没有欲望是不幸也是有幸,你可以随意活着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没有牵挂也不会被凡事束缚……我就问你,你真的想这样活着吗?”老李停不下手上的动作,边说边趴着饭。 “……想。”阿婴如实答道,他一想到还得那样“无所事事”下去就烦恼不堪,那得有多难活啊。 老李像是没听见,阿婴也不提醒埋着头吃着自己的饭。不一会儿,一声放筷的声音才引起了阿婴的抬头。老李也着实吃完了他那碗疑似吃不完的一碗饭。 “等着的?”老李收拾好碗筷这才又坐下继续那停了将近一个世纪的对话,“你也是,尽给我出难题。尊师重道懂不懂,我这个好久没动过的脑子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了。你刚刚是说想?” 阿婴以为老李会跳过这个话题闭口不在提起了,这才脑子一时发了卡“……是的。” “自己倒是不上心。你可有想做的事?” “没有。” 老李倒是没有犯难,依旧不急不缓循循诱导着,“想和我一起,还是继续刷碗?或者是去开馆子做买卖?还记得之前我教你的知识吗?” “记得。”阿婴想着自己还常常空余时间就拿出来看看。 “记得就好。”老李戛然而止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在木桶取了水就稀里哗啦的洗了起来。阿婴干坐着也坐不踏实,起身把剩菜收起来放到厨房用罩子盖好就又坐回了原位一会望望外面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麻雀,一会儿看看厨房忙碌的人影。 “好了,可有想好?”老李脱了罩衣,手上的水珠习惯性地擦在了罩衣上。 阿婴细细想了想,扫了一眼搅动的手指像是得到了某种力量,才又抬起了头,“要是……去做其他的事,还能住在这儿吗?” “那要看你的心有多大了,是不想更我干?还是没有做生意的打算?” “……想,但我……会拖后腿的。” 老李一巴掌毫不留情拍在他背上,一声闷响阿婴倒是没被吓到反而是这个罪归祸首惊了一下,“你啊……算了你又不疼。拖后腿是什么意思?你那是不敢尝试的借口,上次那回是我没有把握好,况且没你我可不能全身而退化险为夷。” 阿婴盯着一本正经故作生气的老李是在寻求肯定,“真的吗?” “还能有假,你当时不就在哪儿吗?”老李又用热水壶兑了点热水在空碗里,有点发毛的茶叶还是不负所望冒出充满叶香的热气,“昨天睡了个好觉吧,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和以前一样。”阿婴的眼里可以看出这对他来说不是个好梦。 “给你讲个秘密听不?”老李成功吸引了好奇心强的少年郎,“其实……”卖关子卖上瘾了—— “我给你下了药。”阿婴不出所料的迷惑了起来,眼睛瞪的非圆不久就松了口气,像是心里一颗石头终于放下了。 “好了,现在你白吃白住也有理了。拜个师吧……”看着阿婴不明所以的样子,老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给我递杯茶就好。”阿婴如同解放了手脚,把盛着茶水的碗双手缓缓递上。 老李笑开了花,“你倒是学的快,无师自通。” 第十八起目的(下) 老李双手抚上碗边微点着头,“算你过了。” “……你到底要怎样?”覃穆现在是睡也睡不舒坦,难免会精神上有些崩溃。 那个女孩儿常常会在他入梦时分弄出些大的动静来,分明就是与他作对。而且每次他醒来都在床上。 女孩的笑声透过门缝穿来,“逐客令,你是不懂?还是装的。” “我想……你应该有比赶我出去更……想要的吧。”覃穆见她说了话觉得还有缓和的机会。 女孩儿没了动静像似思考了一会儿才有开了口,不过他貌似发现这发声的位置离得越发近了——难道它要过来了? “我觉得你说的挺有理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楚,看来它要来了。覃穆手握着一个随身带着的黑色暗沉的五寸盒子,盒子表面有着不明显大小不一的孔子。 “你害怕了?” “……没有。”这个停顿并不足以阻止那脚步的靠近,反而变本加厉了。 “还是怕的吧。你在这儿根本没有熟识的人,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用了什么方式呢?”这是为那个风水师问的,毕竟这个人能找到这里还是知道些内情的,敢孤生前往自是有点把握才是。可这几天下来,他也没能把她怎样。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故着镇定的后果,就是抖个不停的手和腿。 “你猜。”突然出现的一张脸,把覃穆自己吓瘫在床上,双腿不停向前蹬着接力以便快速退后。 看着眼前人不停的挣扎样,唐徕有了好久没有过的满足感。上次那两个就挺不识趣的。 精光乍现,唐徕根本就没看见那人何时打开的黑木盒子,那盒子的东西沾到了她身上。 “什么东西?”很快她就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了。 覃穆笑了,敛去了刚刚的不安和惊恐,“感受到了吗?这万虫撕咬的感觉,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你一个没有实体的都可以感受到这种刻骨的疼痛。” 唐徕在地上翻滚这却不能减弱这痛苦一分半点。反转来的太快了,唐徕差点就忘了个重要的事——那个风水师好像就劝过她不要冲动……对!还有那个锦囊。 这人太能演戏了,她活这么久哪知道这人明明可以自卫为何还要扮猪吃老虎?她借着在地上打滚把锦囊拆开,一张符纸金光瞬间裹住她全身。明明还在地上打滚,下一秒就不见了,说不气都是假的,覃穆看着到嘴的羔羊就这样不翼而飞有点意犹未尽抿了抿唇,“看来是有高人相助了。抱歉孩子们没让你们吃饱。”覃穆安慰着把盒子缓缓盖上。 老李在院子里摇着摇椅,水缸里水开始无端往外溢出,阿婴刚要上前就被他一句话劝退了,“慢着,继续看。” “……咳咳咳。”爬出来的竟然是“失踪人口”唐徕。 “你……这是?”阿婴没弄清这是个什么情况,看向老李,老李明明就是知道的却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不过唐徕也没有保留跌坐在地上说着,“真被你说中了。” “知道什么了?” “那个覃穆恐怕不简单,他有……一种虫,可咬‘人’了。”阿婴还是听的云里雾里的。 “蛊虫。”老李眼忍不住一抽,看来是棘手了。 “先帮我看看,那个玩意儿咬的可疼。” “行。你问了?” “问了。不然我会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模样?” 第十九起巫蛊师(上) “怎么样了?” “自己没点数。”老李撒了不少白色粉末在四周,又抓了一把递给唐徕,“把这个吃下去。” “你就别挖苦我了。” “总之是你的事关我何事?忘了说了,这个是恢复不了的,你好自为之。” “什么……呕~”猝不及防地唐徕吐出一团黏糊糊的蠕动体,“这是?” “你猜啊!自己发生了什么没点数?”老李说完就又撒了一把白粉,蠕动体立马像是触到炭火一般发出“呲呲”声化作一团白烟。 “……我轻敌了。” “轻敌?还有下次吗这是!阿婴,记住不能学这玩意,不长记性。”老李出了门拿着扫帚进来,阿婴得了令端了一盆水进来帮着打扫。 “那个……真的不好意思。”说是不好意思,唐徕躺的倒是舒坦。 “看到了吧”老李带着阿婴回房,路上还不忘吐槽,“这就是得了便宜还爱乖。” “她发生什么了?”阿婴看着老李止住了步,倒应了悬崖勒马那话了。 “就是我之前劝告过你的,看到了吧吃亏了。” “……那人……” “对,好了学好你的拼音多学几个字比较好。不过你现在要跟着我学……还是得把字认好了。”老李一回屋就翻箱倒柜,戴着老花镜一本本掉皮黄页还积灰的书放了一小木桌“这就是基本的,要学的。”拍拍灰,就呛个不停。 “嗯。” 老李见这孩子也不嫌累还有点郁结,“不觉着多?” “多……吗?”阿婴也不知道是该说多还是少,但有什么关系呢?多还是少不都是要学的吗,他倒是不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你那短句还真是,不知道还以为你挑衅呢!不过就你这样的要是会,也不至于这样。”老李匡扶一下眼睛,本是一身书生气,骨子一副懒散样,身一趟脚一放看着烛光下认真学习孩子眼睛微弯惬意的像平常人家院子里躺着晒太阳的猫,“忘了说了,我的这些书可没有拼音。” “我会好好学的。” 果如其言,阿婴现在是一有空就翻翻看,饭店洗碗也辞了。老李常出活,主要是最近不太太平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阿婴现在连个基础也没有但有时不太危险的时候也会带上他,美其名曰长点经验其实呢就是找个免费拿工具的帮手。 某一边也没闲着,这边那个女鬼没找到安不了心,不过也不忘给那个风水师添堵——毕竟现在不添堵,以后指不定会是谁添堵呢。综上所述,覃穆不是个闲人。 街上人山人海也是到了赶集的日子了,湖口村跟其他村的来往少之又少,就连这种时候更是能少来就少来也不知是避什么嫌。湖口村过活也是仗着那湖水,毕竟要想村里打个井也是高挺不容易,价格就不那么亲民了。 第二十起巫蛊师(中) “又出去了?”唐徕出门就见阿婴一人拿着一只削短的铅笔练着字。 “……阿婴这位,谁啊?”湖神也是好久没有来院子了,老李一走就都齐了。 阿婴还在记着字的读音,一下子被叫上名字有点无措,“……什么?” “那位是谁?”湖神对他也是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唐徕,一个……孤魂野鬼。” 这次湖神是真的忍不住了噗嗤笑出了声“老李教你的吧。” “……嗯。” “你……老李真不做人事。”唐徕小声吐槽,毕竟对方她惹不起,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也不是她惹得起的。现在她终于开始反省——自己是哪儿来的勇气敢单刀赴会的,还落得一身伤回来。 “阿婴,最近不能出门,切记!”湖神说完就走了,看来最近几天老李都不会回来了。 “喂,理我一下呗。”唐徕也是自讨没趣,阿婴也不理她。几遍过后,唐徕也学着他的样子看起了书。 三家口,老李肩扛着一布袋一圈银环耀眼夺目打磨的光滑如镜戴在右手手腕上。听这里人说,这三家口以前有段时间每年都会发生命案,也不知从何时起这些事件就成了传说被人传的七零八落的失了真。现如今,那三家口的传说又一次卷土重来,这次是不定时的就死一个人,死相都是千奇百怪惨不忍睹。 前几天就有一人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爬上那颗离地六七米光滑没有一处枝干和树节的白烨树的,最后还被吊死在了那临近树端的树杈上,因为太久没被发现……直到他的脖子被越吊越长后不堪重负,下身落了下来才被发现。 “大师,这事真的不似人所为啊,你看这棵白烨树的枝干缝隙这么小怎么就穿的过他他的身子呢?况且这枝干也不粗怎么吊了一个成年男子都不断呢?”老人算是三家口这一片的德高望重的老人了,老人亲自来请他,他也就来了。听了如此匪夷所思又疑点重重的话,他也实在是想不出何人能干出如此之事来。 “大概是几天前这人不见的?” 老人神色变得耐人寻味,神经兮兮地拉过老李小声说道,“怪就怪在这里,几天前都有人看过他,但时间不具体似乎都对不上号,还有人甚至当天还见过他。”老李自是知道这当天是什么意思,也不多问,总觉得这问的多了就容易偏离实情。 “老人家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我先看看再下定论也不迟。” “那好吧,大师务必小心。”老人这才在旁人的搀扶下回去了。那旁人也是有意思的很,一直低着头,身子也不摇不晃的像个行尸走肉,面色也是个正常人并不是苍白无力,就是连个大气都不喘一下无论老人说起什么面色都是如常。 老李对于与他无太大关系的事,他一向是不想理的,不过该记的还是得记住。 夜里寒风凛冽,老李坐在地上拿个算盘精打细算起来,周围迟迟没有一点动静,老李也不介意拿出自制的茶壶喝了起来。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饼吃了起来全然不顾周围变化。 突然老李手一撑,身子向右上方偏去,转头就是一只停在半空的手。一个浮在半空,身下衣服浮动,衣角牵开竟没有脚。 “等了半天,也不对。”老李叹息着一张符子以迅雷之势贴在那个玩意儿头上,“竟然没了心智那就不便留着了。”老李又继续自顾自饮起来。 一棵树后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看着老李不解这人是怎么做到处事不惊的,手里始终拿着一黑木盒却不急着动手。 一边的老李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也就和他耗上了。 第二十一起巫蛊师(下) “给你们说个消息。”湖神总是这样神出鬼没,也不等人到底是听或是不听就继续说着自以为有趣的话题,“老李恐怕遇到危险了。” 也不等别人追问,阿婴也只是抬了个头,一句“发生什么了”还没来得及说就又憋回了肚里。唐徕倒是也不多说,强行让阿婴放下笔,拉着他就跑,边跑边解释自己的“冲动”,“应该是遇到那个巫蛊师了。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阿婴也不做任何回答,只是他下意识地任由唐徕抓着走快点也就表明了他的态度了吧。 这边老李也没他们想的那么“危在旦夕”,实际上跟晚年养老一样吃着他布袋里面的干粮还腾出一只手来翻看一个连书名都没有的白皮书。 “老李”不远处传来唐徕的声音,看来是某个不安分的又说了些什么。接着一路沉默寡言的阿婴也喊了一声。 “没大没小。”老李一副慈祥样,又有一丝自家孩子被带坏的无奈。 暗处那人并没有因为对方人多而有一丝要走的心——正愁那个“女孩”在哪儿来着,原来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三个人恐怕都知道他的真实模样了吧,看来着实留他们不得了。 “来着干嘛?你们两个谁说。”老李明白这两个一来发,恐怕这次是无论如何都得会个面了。 唐徕把比她高一点的阿婴挡在身后,“我说,他说不清的。” “好。” “其实是一个女的说你遇到了危险,我知道那个女的就是那天那位。所以她不会骗我们的,问就来了。谁知……” “即使真的有,你们也不该来,我都奈何不了你们来了又有何用呢?多几个遇难的吗?”老李不是太严肃,但也是实话实说。 阿婴本来一直低着头的,听到最后几句就忍不住闷闷回了一句,“多几个不好吗?” “……好。”不能打击自家孩子的积极性,老李立马转了话题,“那个你们先回去,我在这儿看看风水,毕竟收了钱的。” 阿婴就像是能察觉危险一样,一步都不动。 此时一个声音赶巧似的响起,“久等各位多时,那么急着走岂不辜负?” “就是你!”唐徕的身上几处伤痕恢复不了了,顶多不疼了。 “你怕不是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树后踏出一个披着黑袍的人,无疑这人就是覃穆。 唐徕干瞪着眼,阿婴出乎意料的把她挡在身后,“难道不应该吗?你占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倒是不说。” 老李看着他有点好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会给人出头,自己就负责当个“和事佬”,“自家两个孩子不懂事,不过……也是这个理不是?” “你们真是能言善辩,我也不是跟你们废话来的。”说完,他果然也不包装了。一只肥胖的飞蛾一般的怪虫子,爬到了他的肩头,“玩玩儿?” 老李认出了那个怪虫子,把两孩子挡在身后,念着口诀手里的黄符便自燃了起来,另一只手里撒出白粉在符火上,待符纸要变成灰烬的瞬间老李手一挥,黑灰就飘了过去。 覃穆怎么又会等在那儿让他来呢?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那黑灰就是个假把式。阿婴在老李的暗示下,飞身过去符纸一贴,那虫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而覃穆也只是慌了一时的神,随即大笑起来,“真有意思,用杀虫药粉来对付蛊虫。” 阿婴觉得老李之前竟然能救唐徕,一定可以对付那只虫子的……不过事往往并不如愿。 第二十二起注定(上) 老李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本来看着已经不行的蛊虫又抖着翅膀回来了。阿婴现在可谓是进退两难,他是除那个覃穆之外离蛊虫最近的了。等那蛊虫缓过神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了。唐徕的样子他也是见过的,横竖都不成他想着后面……一狠心干脆也不动了,径直挡在了那蛊虫前面。 “阿婴。”阿婴知道那两位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可这一声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唐徕也禁了言,因为她那个角度看的最全面——老李像是提前预知这“蠢货”要干傻事,一个快步移步到了阿婴身后。直待那蛊虫飞了过来,老李抱了阿婴一个满怀,趁其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快速转身下扑就势往一旁滚去。好不容易躲开,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平地一声骇人发麻的痛呼声穿来。一边的唐徕知道覃穆不会干站着等老李去救人的,一个按兵不动的人眼瞅着即将“到嘴”的东西就这样不翼而飞了,自是要采取一些手段的。不过他却低估了那个被他套路过的唐徕,“你疯了,我*。”覃穆就这样失去一个背后捅人刀子的快感,一手举起已经被他用法器毁的支离破碎的魂体双眼发红。 阿婴那还顾得到上方蓄势待发的蛊虫,他也不想想了一把抓住蛊虫——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痛”,他以为他不会有痛觉,直到手心的痛传达全身。老李也不拦一下,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覃穆不是一个会在同一地方跌倒两次的人,他早就察觉到那边的阿婴的动作了。只是那阿婴却是破水沉舟无所顾忌一般,在他符纸和法器攻略下依旧不该常色,最可怕的不是疯子是有“思想”的疯子。老李能做的是尽力为那孩子挡住更多可能致命的伤害。 阿婴不是神,他哪有表面那么无畏,他也怕他也疼……虽然以前他不知道什么是疼。他更不解的是,唐徕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她一定知道她在做什么的,可他们才认识几天不到,他没见过一个人会这样。 阿婴一步紧逼,覃穆如同看戏一般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加快步伐不让阿婴追上。阿婴一次一次抓空,老李受了他这个年龄不该受的伤,但他更不想看现在的阿婴。他也在找时机,看着覃穆貌似在抖阿婴,实则更是在防他老李看不见有些暗里的东西,他的腿慢慢延伸上去后背一阵一阵撕咬般的痛。他面色苍白,脸部肌肉随之抽搐着冷汗也依稀可见。 “哟,有好戏看怎么不叫上我?”阿婴没注意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覃穆倒是一怔,但也辨别不出那人的方位,即使想警惕也不知该怎么办了,阿婴是一刻没有放弃一个可以攻破的缝隙,察觉到覃穆注意力有一丝的分散立马扑了上去,即使那法器还对着他的。他只好牺牲一边胳膊,用另一边抱住残缺的唐徕滚向一边。这时他才听到—— “这动作挺灵敏的啊。”一如既往的调侃轻松语气,阿婴也看不出她到底是向着谁的。如果是帮他们的为何来了也不搭把手,而是在一旁点评。 儒雅随和,在阿婴来的这段时间里不曾对任何人说过狠话的重话的老李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开了口,“竟然来了连举手之劳都不肯吗?亏那两个傻子因为你他妈一句话就风风火火过来了,也不知道他到底信你什么!” 覃穆自是听出了那迟迟不动身的人……或许说不上是人,他们是有所交情的,在不清楚底细的他自是不会自顾自的再次出手了。 “老李你这是求人?” 一副吊儿郎当的老李,阿婴其实是知道老李接下来的举动是多么的艰难——只见老李一改常态一本正经双膝下跪,明明还负着伤,“明明……为何要牵他们过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恭喜你,你成功了。我…李知芝,在此表示我对您的敬意,恳请你救这个孩子。” “这就对了,不过也不是白帮的,阿婴可愿意……” “愿意。”阿婴也不问是什么,他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做,他只知道他是个一无所有的要是有点什么他也是不介意被夺了去的。老李表情复杂,他明明可以保护到两个孩子的,他不知道唐徕会挡住那一击,如果是打在他身上他也守得住,但她就不一样了……他真的不知道这孩子会做到如此地步,他也没为她做过拼命的事,而他这次是真的欠下了“人情”了。上次没收了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他本来就没有那个打算所以才故意把阿婴牵入这个因果里让他来决定。 他知道这即使救回来了……也只能如此了,但阿婴还是需要解释的。这个“人情”难还啊难还。覃穆刚开始也只是不敢轻易动手这次是真的动不了手了。 第二十三起注定(中) “答应了就好办了。”女子声音一出,同时带来的还有覃穆的令人战栗的声音—— “啊—”此起彼伏让闻者都为之心颤。 老李抱着阿婴面上竟没有一丝毫的动容怜悯。阿婴看着那个之前还会疼得直叫的唐徕现在却没有一点动静,他甚至连碰都不敢碰生怕打破这一美好的梦。 “小伙子,不如你先讲讲你来这里的目的吧?还挺好奇的呢。” 覃穆现如今这任人摆布连个阶下囚都算不上,顺时都会成为别人的手下亡魂…….可能连亡魂都算不上吧。但他还是闭口不言为什么命都握在别人手里自己还必须满足他人的好奇心。 阿婴的视角里,还是没看到那个湖神出面,只见那覃穆身上也是一点伤痕没有,他不知道那种灵魂撕扯的痛——那可和肉体上的痛太不一样了。 “还不说吗?”湖神没了耐心,只见覃穆嘴角以十分诡异的样子裂开雪沿着下巴流了下来,嘴唇也合不上了打着颤似的张开。像一种无形的力量促使他说话,“我早就……知道这个村子和那个世界是相通的……那个永恒的世界,这里的人……我看过的……那些……恐怕已经不是人了吧。民国时期我家祖上正好在一次偶然……机会下,买了一副字画,人都说这……字画邪门……上面都是人像……仔细看就会产生这些人还活着的……幻觉。后来到了我们这一辈……信的人越来越少,科技发达了……,最后这副画被扔在了地下室……我发现了它……但我是最幸运的……我……我竟然看到了来这里的路。但是在我到了之后却怎么也绕不出去,是他……这个小孩儿自己带我进来的。不过,这小孩……竟然我……没见过。还有你!这里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么一个风水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李知道这些事迟早有这么一天要公之于众,他看向阿婴,“其实从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当初是你救的我,但你如今为何……还得问那位吧。” “如果说我是神的话,他应该才是创造神的人。”湖神话里少了平时的调侃,阿婴也是一怔——他哪知道这些话都是说的他。湖神继续道,“当初本不想救的,但他说‘这里的和人还是有太大差别了,缺少了人气,正好有些人也会找上来的。’他早就知道了,或者说就是他引你们来的。这里的人确实是永生的,但是他们也是循环的,这样才能有个人样。只有一些得到了认可才能像唐徕他们一样摆脱循环,不过是死了就不能再重来了罢了。哦~,你们肯定也在想他也就是阿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对不?还不是作,什么体会循环体会人的生活,简直胡扯!人性是变相不变本质的,一群当面背地里不一致的玩意儿……” “对啊,他们连个真确理论都不知道如何改变?你是不一样,那是因为你一开始就有人引导你。”老李看着阿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个湖神啊,其实你以为他是为了体验生活吗?他是为了你,不要太极端了,如果由着你像你一样总是指摘这人的不好那你可曾想过你以后会不会也是如此?他试着把引导权给你。神在外界是没有的,而他唯一能做的是让这里有神来引导他们,而不是一味满足或者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他们和你也是一样的。” 第二十四起注定(下)——完结了 “引导?那这个覃穆……” “还是让他说吧。”老李接过阿婴手中的唐徕。阿婴身上那不谙世事的稚气似乎也没有了,像是刚刚的设定给他产生的一种幻觉。 “外界现如今也是多变了,迟早会有人闯进来的,到时候你是放弃他们还是重新创造一批呢?”显而易见,阿婴已经不是之前的阿婴了。 “为什么一定要创造他们?” “一个人即使有充足的资源也不一定活的长久,你可曾想过一个人活着活的到底是什么吗?那种没有意义的生活对于已经有了思想的人来说那就是一种虚无的世界,你会的无法分享,你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如同在循环,到时候谁又能让你做出改变?” 阿婴走向老李看着唐徕,“还在就好。” “覃穆,你对人是看透了吗?你的成长经历我大致了解了。其实父母教给孩子的应该是一些生活的基本常识和伦理道德,而不是强加意志给孩子。外界这种冷淡的人太多了,其实有的东西看透了就别去细琢磨了,你会发现太多……不好的东西。如果你愿意就和唐徕一样留在这里,断了那些不好的回忆,想着你也没做出不可弥补的事,大可不必再被那些经历束缚。”阿婴踏着黑夜离去。 …… “你不是风水师吗?为什么终是看你去捉鬼?”男子坐在摇椅上摇着悠闲的很。 “别给我摇坏了,主要是没人找我看风水啊。”老李打扫着本来也不脏,反而翻新了一遍的房屋,“其实这地方的布局,想必你以前也见过了。那还需要看风水啊,有的事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运气什么的说多了只是人多起来了巧合就多了。那个唐徕还在睡吗?” “不然呢?你以为她会管这些?” “也是,覃穆你当初可是一点也没犹豫啊……外界发展快得很,这里就不一样了,可知为何?”老李把热好的水倒入水壶准备着泡一壶新茶。 覃穆眼里清晰嘴上挂着笑,“以前不知道,现在久了也就懂了。外界哪来的神呢?其实我现在去不去外界都是没什么的了,之前他也是担心当时的我还没看开,确实如果当时我走了恐怕真的就回不来了。”覃穆闲没事趁着老李倒茶也拉着扫帚扫了起来。 老李眯着眼笑着,“你的目的也达到了吧。” “也就是寻个道理罢了。阿婴回来了吗?”说到这里,覃穆也是随口一提谁知说曹操曹操到。 “我去叫那位起床了,今天也是新的一年,新年新气象嘛。”阿婴还是当初小孩儿模样。 “啊~你……就仗着你小,我欺负不到你是不是?” “你们两个有可比性吗?”湖神……应该是弥了,现在终归是现了形了——也是符合大家预期的模样,没有瑕疵略带俏皮劲。 “好了,大家别抢着扫地……是不是不想做饭啊,各位?”老李也是服了也就阿婴洗着菜……不过可不敢让他下厨——说起来房屋的翻新和他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得了,抢不过你们。”覃穆放弃了来到厨房认罚,“你们知道外界有种虫子大餐挺好吃的,你们往常吃的就是烤蚱蜢没太大意思……喂,你们不扫地了!”——明知故问。 众人摆手,“惹不起。”——你那些虫子能吃吗? … “这饺子馅不要太满,适中就好了。”老李也是苦口婆心,看着盘里各式各样的疑是饺子的东西汗颜。 “放心我这个保证不会露馅,连口子都没有”覃穆自己欣赏了一番才徐徐放回去。 唐徕看了一眼一个白眼翻到了底,“是啊,跟汤圆有什么不同?就是馅儿不一样。” “……大家开心就好,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完美……”弥拿着勉强包着,模样……不重要了至少包起来了。 “呸!”有时候在有些事上大家是可以做到一致的。 哪有完美?书里?也只是人设罢了,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谁也没个定理,谁也不会感受到别人感受的痛,不要借着对别人好强制让人成为你的特定环境……有时候不是去原谅过去而是放下,身在外界没有神但也不要放弃不要为任何人而活,你的生命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就是你的了,有的追求太多也不过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 不得不说过年的烟花真的很美,这是可以留在记忆里的。 番外篇——外界一周游 “这叫什么?”唐徕活泼之处就在于她总是有很多问题还有抑制不住的好奇心。 覃穆扶额,“妹子,你要是昨天我说话的时候不睡那么早你也就懂了,这个是……”结果还是解释了一路。 “这海果然比湖大。”这个沿海的餐厅全由玻璃打造,更是拉近了与海的距离。 “哎,我想去游一游,这样光看着没意思。” “唐同志,距离产生美。”覃穆享受着餐前小甜点。 “要去也不是现在啊。” “老李说得对,我可不想上……那个什么条” “弥,那是头条。”阿婴眼睛盯着一只花坛上一飘而过的卷毛小黑狗,“待会儿我有事,你们先吃着,我再来找你们。” “知道了。” 沙滩上,几人晒着日光浴。“外界的那种东西还是有的。”老李看着海边在躺椅上抖着双腿 “请把你工作的心收好。”好不容易把这几位带出来,覃穆可不想好好的氛围被打破了。 “覃穆,你看那个男人可有看出什么?”弥也出其不意来了这么一句。 覃穆撂下墨镜斜着眼看着,“有什么?” “杀了人的痕迹啊。老李也是看到了吗?” “废话。” “正好那位还没来,唐徕去冲浪。我们三个也无聊着,我讲个故事听不听?” 覃穆倒是无所谓,“就满足一下你的表现欲望吧。” “切。”弥仰着头—— “‘……呼~呼~’男子不知做了个什么梦,他一醒就记不得了,只记得这时候不要离开床否则……他也不记得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了自从那人死了,他所谓的解脱变成了整日的提心吊胆。 不过人有三急,也不知是冷风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擦过冷汗哆哆嗦嗦就摸索着床边的灯开关。 ‘啪’没有料想的刺眼灯光,男人有点火冒报了句粗口,胆量也没那么小了磕磕跘跘还是到了厕所。 ‘啊——’不知是什么东西把他绊了一跤。 ‘把门关好了吗?’一句突如其来的话,他不知道是脑海里传来的还是有人说的。但他提上裤子就急急忙忙跑到门口,下意识抬了下门把手把门反锁就连猫眼也没放过。关完后,他打了个冷战毕竟大晚上温差大穿着体恤和短裤在外面站久了也是不可避免的。 有惊无险回到了自认为安全的床上,这时他精神不那么紧绷了。思绪清晰的一直没什么睡意,他记起今天又有不少人看的他发毛。对他来说这些就是些平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到集体行动时就母爱泛滥谁都有罪谁都可怜,唯独自己置身事外像个救世主一般指指点点。 ‘老子就不怕,你们就说吧。’男子想过自己暴露后又会成为他们的谈资,思绪渐渐远去男子无意间睡着……不久后,他惊得坐起来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定睛一看原本横着盖的被子翻了个面,但是却恰好盖在他身上,他自我安慰似的暗示自己是梦游了。可他知道他是个不修边幅人,对于这种整整齐齐向来不太理解。而他刚刚的余光却不小心瞟到了正好巧不巧窗外车灯探过——他的鞋子正整整齐齐对着他的床。他呆愣了——有其他人,一定……或者不是……他不敢多想。冷汗也在一瞬间爬上了他的背 颊。 ‘多大了还盖不好?’这声音犹在耳旁。男子崩溃了,他无疑是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属于谁。 ‘……又幻听了,你活着都……何况你死了呢?’见没有回复,男子瘫在床上。他明明就是想杀了那人就可以解脱,不过那股激起他杀心的念头他也找不到了,但他不想那么快被警察发现他还想好好活着——当然不是这样的活着,这样和以前束手束脚有什么区别? 他也确实很顺利,他几乎每天都故意在一些放着新闻的电视前逗留一会儿,一早就买一份报纸挨着看,每天都是放下心后又开始提心吊胆。人也不是机器,男子发现自己干的事根本不可能被发现了,他也想放松一下便来了沿海城市看看海。还是不小心招惹了一些东西,几户每天都会有一些类似脚步的声音从他床边穿来轻轻地踏进心来,像今天一般时不时还会有没头的话穿来——和那人的声音像极了。他自以为他离得越远越好,谁知那东西跟了来呢? 他那种念头又上来了,他貌似没有刚刚那么怕了,‘你本就该死,你害了我,害了我一辈子。现在死了还来吓我?可笑至极……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也没什么可以被拿去的了,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偿还了吗……’ ‘格叽格叽……’这种声音男子也是第一次听到,不过持续不过十几秒。 ‘盖好……被子,冷……好好活着……不来了……’ ‘什么不来了!你……本就不该来。’对,他要放下过去,好不容易有的机会,‘这是你该还的……’男子滑跌在地上,看着地面外面的路灯晃着打亮地板他慢慢睡了过去,不过再也没有那句‘盖好被子了。’” “说完了?”覃穆看着迟迟到来的阿婴,“阿婴讲个故事呗,某位的一点都不可怕。” “……什么故事?”阿婴衣服有点皱,也不知道是去做了什么。 “谁说是故事了?”弥裂开了嘴两排尖牙如血盆大口覃穆一个慌神倒是被吓的不轻。 “我*,你就是为了吓我们吧!” “呃……怎么说呢,其实我们还好。”老李拆台第一名,阿婴面无表情表示这确实吓不到他。 覃穆算是看清楚了,这一群都是为了吓他,“怎么就不是故事了?” “明天不就知道了?” “是什么事?”阿婴还不知道这弥卖的什么关子。 “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主要是某人不信这里有……” “哦,那个啊……多的是待会儿带着唐徕去看看呗。”阿婴也明白了,十分自然就决定管某位愿不愿意都要带他去“一探究竟”。 “放心你们吓不到我的,又不是没见过。” “对哦,你的虫子不是可以对付那玩吗?” “谁说的?我也是误打正着,原本这东西我发现它可以驱动尸体。然后到了这里……我就对村民动了……” 老李扶额,“你不说我都忘了,还以为那群村民被误伤是唐徕干的,到现在唐徕也坚决否认。没想到啊,还是在我们几个当中。你知不知道我给他们开泻药开的好辛苦。” “你的方法也挺新颖,他们吃泻药也可以吗?” “我突然不想说话了,阿婴今天看你的了。”老李一副我就静静地干干坏事,总之不犯法。 … “这是个……破厂房?”覃穆打着灯,不过其他几位跟个夜猫子没什么两样。 “对,这个地方原来是一家做鱼罐头的,不过不久前离奇死过人。”弥一向是个情报提供器。 “我现在怕的是你们了……之前我好歹也当过‘主谋’现在觉得我活着是个奇迹,现在我明白了活的不明白的好。”覃穆一想起自己跟个傻子一样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戏精“病态”,结果就是个自以为通透实际上连活着是什么也不知道。 “带你来也不是吓你,唐徕可有看出什么?”阿婴坐在地上周围瞬时围了一圈焰火,四周环境被暴露无遗。覃穆关了没什么用的电筒。大家都围坐在一起。 “说来也奇怪,什么也没有。不过……”覃穆顺着唐徕的眼睛看去,突然被惊了一下,原来他站的地方的后面有个脚印,这个破厂房本来就积灰这种完整的脚明显是刚刚留下的,如果是覃穆自己的应该是略显凌乱的。 “对哦,刚刚我就差点认错。”老李刚刚是拉着覃穆进来的,“这个跟罐头厂是无关的,恐怕有人碰了它的禁制了。” “不用再封回去了,这个不是人的鬼魂,是以前有些人下海拜的。现如今成了没有信仰的了,不是只有人不知道怎么活,它也一样存在没了意义。” “存在了就不好毁了,封在物件里带回去?”弥看着不作他言阿婴。 “正好那里需要。”阿婴也是认同了。老李叹了口气,待会儿可有的忙了。 覃穆在火圈内,阿婴陪着——毕竟他也是个闲的。 唐徕先去便在一处覃穆看不见的地方,不久就拉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弥拿出个雕花木盒上面是水波纹,隐约发现那水波还在荡漾。老李念着咒语,只见唐徕紧绷的手渐渐放松。 “长什么样?”覃穆很是好奇。 “我们看不出来,这种东西满足人们的欲望,当你想要什么的时候那相便会显现了。”阿婴结果木盒也不给覃穆看就收入囊中了。 “不是伤人吗?”覃穆不懂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阿婴看了看拍了拍裤腿“这个不是实体,是个念头,欲望是消灭不了的。对外界确实不好所以要带回去好好引导,不是只有人需要。” “你就是想说,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吧。” “对。”阿婴也不卖关子了看着覃穆,“谁又是完美的呢?不过能够学的还是得多学,学习哪里来的限制呢?” 番外篇——外界一周游(二) “起床了。”唐徕以前倒是怎么叫都叫不醒,今天一早天还没亮就叫起了别人来。 “咦?外面怎么了一直响个不停?”本来没多大的事,唐徕非要说的不可思议百年难遇。搞得睡意朦胧的覃穆猛地一起,见外面灯光晃眼一时睁不开眼睛。 “是出什么事了吧?”覃穆也没在意,随口问了唐徕一句,“他们呢?按理来说不会比你后起吧。” “……”唐徕有点气奈何他说的没毛病,“对啊,早出去了说是凑热闹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啥?他们还喜欢凑热闹?”覃穆勉强不去多加怀疑,“所以你知道他们在哪?” 唐徕单手支起头,“就在那儿啊。”指着窗外灯光晃眼处的影约可见黄色警戒线外围。覃穆一看也就明白了——确实够热闹的。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覃穆说完拉着某个其实不喜欢去凑热闹的唐徕就出了酒店。 唐徕一脸不情愿,“大哥,我只是想吃个饭没钱了才叫你起床。你倒好瞎凑热闹像话吗?”覃穆依旧不为所动,总觉得这个跟那个故事有关。 见到了三抹熟悉的身影后覃穆加快了脚步。唐徕一脸生无可恋任其拉拽。 老李听到声音回头见是覃穆,“来了。” “发生什么了?” 这次老李没说话,弥也察觉到了回了个头笑得邪气,“死了哟,昨天那个男子。” “是……那个东西?”覃穆这才发现那个故事……难道弥已经预测出了这人会死。 “其实昨天我也没太注意他,只不过当时他看了你一眼……怎么说呢?就是带了一点杀意,应该是你的举动触犯到了他,他以为你在观察他。我看过去时他又把头偏了回去。”弥回过头去,怕其他人注意到这儿。 “……怎么死的?” “自杀。”弥的一锤定音让覃穆不得不相信他一早就知道,至少现在警察都还在调查。 周围有些人都开始传了起来,只言片语中串联了一下——具体就是那人半夜向前台投诉房间有怪声,等前台来时发现这人已经死了,血都已经黑了,手里还握着刀脖子有点血肉模糊,看来不止割过一刀。再看那刀,锈迹斑斑也怪不得要割那么多刀了。报警后,警方在房间看到一封手写的信……那信上的内容竟然是自己指控自己杀了自己的母亲。 凑了一会儿热闹几人就回去了。 “是鬼吗?”覃穆淡淡的开口,毕竟他对于父母没什么好的印象。 “不是哦。”弥最近发现阿婴总是发呆,也不问什么只是时不时看个几眼。 “那你给我说的故事……还以为是有鬼呢?” “有鬼吓得到你?”老李瞟了狼吞虎咽的唐徕几眼,其意显而易见,“好了开个玩笑。我们本身就是来玩儿的,只是置身事外……这外界也有危险的,昨天其实盯上你的不止那个男人还有趴在他身后的,也就是他的母亲。不过可笑的是,那母亲对这个儿子没有一丝怨气,但是对于一旦对她儿子有威胁的人都有敌意。” “那个鬼不简单吧?”覃穆想想也知道,能让弥有所注意的还是得有点威胁性。 “嗯。”弥有点心不在焉,“你们人不是说过鬼怕阳光,怕阳气吗?你看她可怕了?” “……那谢了。”覃穆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弥并没有回复他。 “阿婴你怎么了?” “……嗯?”阿婴听到有人叫他,转头就看见弥,“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件事。弥,回去时陪我看看吧。” “行。” “话说他自杀干嘛?”唐徕吃的差不多了,覃穆看了她一眼有点嫌弃似的把把扯了一张纸巾给她的嘴角擦了擦。唐徕眉头一皱以为覃穆这个“坏人”要干什么,结果……是自己想多了,“吓我一跳!”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老李见覃穆有点火冒立马发挥和事佬的作用,“行了,你们两个整天不是看不惯对方就是吵,覃穆也是做个好事何必要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相处这么久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老李也就是你,别人比如某位我还不听呢?”唐徕抬起下巴,明摆着就是给覃穆看的。 覃穆瞄了一眼,“搞得好像我看的起你一样。只不过是我好心被狗咬。” “狗怎么了,你看不起狗是不是?你连狗都比不上。”老李扶额——真是两个孩子啊。 “算了,又不是深仇大恨,唐徕人家覃穆也是帮你,覃穆也是各退一步不就海阔天空了吗?真是。” “是啊。”弥也开口说了一句,看他们吵个不停她也受不了,“哦~,刚刚不是有人问我吗?” “我问的。”唐徕见这台不得不下也就没有纠缠覃穆了。其实覃穆确实不一样了,至少他确实是在帮她。 弥一挑眉,余光还是看了下阿婴——又没事了。老李习惯性的拍了拍阿婴的头,他也看到了阿婴状态不对——不过两位都忘了阿婴的身份了,也是相处那么久了大家都忘了。 “没想到唐徕也感兴趣。其实就是那人想他妈了呗,不过他妈不想让他死阻止无效就这样了。”回答的通俗易懂,唐徕也只是随口一问,所以也没管那说的是真是假胡乱听了去。一旁的覃穆也知道怎么回事也没在在意。 “待会儿去哪儿?”唐徕一副好奇样,覃穆看了一眼本来也不想管她说了个啥可也耐不住—— “去逛一逛。”覃穆看向那三位。 “你们去吧。”齐刷刷的答案,阿婴不解的看了看另外两位,互相面面相觑尴尬倒也不至于或许还有一点惊喜。 覃穆看了唐徕一眼,“走不走?” “当然啦。”也不知是覃穆买的还是租借的一辆跑车,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就扬土而去。 … “怎么了?”老李其实也知道是有事。 “昨天看见一只狗……就是村里那只我埋过的那只。”阿婴当时也不知道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那狗神奇之处在于不是纯长得像,甚至可以说是不大相同只是它身上带有的那种气息和那狗一模一样。 “难道有裂缝了?” “恐怕是的。”阿婴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要提前回去吗?”老李知道这事确实挺麻烦的。 谁知这个担心了很久的人儿却不急了,“没那个必要,以前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就想我的身世一般。这外界和我们那个地方其实也在某个不知名的管辖之下,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只是想着这也有点细思极恐的味道在里面索性就不想去想。” “也就是该来的总会来。”弥也赞成他说的,“不过不可能不管。” “对,任其发展也不好。”阿婴看着老李,“想到什么了?” “我只想说事情到了也是我们五个一起的事。” … “这里的衣服倒是花样多。”唐徕不禁感慨。 覃穆看了一眼商场内琳琅满目的商品一个想法油然而生,“去试试?”带着可疑的试探语气。 唐徕听出来了也不在意,她也是这么想的,“好啊!”覃穆可没想到她会答应的那么快。 导购员眼尖的很,一见覃穆一身名牌就知道该用什么语气了,“是给这位小姑娘看的吗?这位小姑娘长的太好看了,水灵的很是您的妹妹吗?” 唐徕也算是高龄了被叫成小姑娘心有不爽,覃穆就跟没看见一般点头应是。导购员很有眼色地叫了人过来递上茶水,拿了几件蕾丝花边裙过来。 覃穆自己是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么的不怀好意。唐徕很快就换了一件出来本能的转了一圈,覃穆一脸姨母笑——不得不说确实好看。 然后覃穆发挥土豪光环买到自己提不到为止。 “你好像一直都没变过?”覃穆看着长不大的某位穿着新衣服天真的像个孩子。 “我想怎样就怎样,管的宽吗?”果然翻脸不认人了。覃穆无语的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把墨镜扶了一下。 “兄弟,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能不能团结一下?” “搞得好像你又要干什么坏事一样。”唐徕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这就是固有思想太牢靠了,第一印象有时不仅没有代表性甚至与这个人是完全相反的。” “别和老李学讲大道理,我又不是不懂,就是怼你有意思习惯了。” “习惯?这种不好的习惯更不能根深蒂固了,你想现在那些不好的思想什么宗教信仰,什么家庭观都不好……” “……你够了,你变了……哎,没意思还是喜欢看你狗急跳墙。”唐徕说的正有此事摇头可惜。 “都跟你说了,这种类似于病娇不好的习惯不能有,伤身还伤肝。” “上不上火?屁事多。”唐徕说了一句后来就偏头睡了过去。覃穆没办法想着惯性的缘故,只好把车开慢一点免得某位就这样飞出去了……想着覃穆就忍不住笑了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番外篇——外界一周游(三) “人呢?”覃穆见车上唐徕前一秒还在车里睡,下一秒回头人就不见了。 谁知不远处穿着公主裙的唐徕站在一家烤冷面旁边看的入神,见有人没跟上来就在那儿招手让覃穆好注意过来。覃穆也挺好奇的——烤冷面是火了吗?以前要买还不一定看得到,一切还得看缘分。 “要买啊?”覃穆冷不丁站在唐徕身后问了一句。 唐徕对周围环境敏感的很所以也没被吓着,微微点头,“我没钱,想吃。” “几份够啊,姐?”覃穆跟个狗腿没什么两样。 “五份……六份吧。”唐徕扳着手指似乎在认真考量。 覃穆知道这人的饭量……但是还是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小小身体大大的能量啊。覃穆按着招牌上的价扫码付了钱,“老板来个六份。” 老板看着是个和蔼可亲的女人,对着唐徕笑得没有距离一般,“乖宝儿几岁了?我家就是个混小子,还没看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儿呢!” 覃穆见人也是发自内心的赞美怕某位出语惊人,立马遮住她的嘴帮其回答,“她啊,刚满五岁。这不就叫我这个当哥的给她消遣了吗?” “哎,这孩子就得宠着,多乖啊!”老板娘边给覃穆聊着天边加快手上速度——怕这个“小寿星”等久了饿着了就不好了。 唐徕其实一直想说覃穆捂着的是她鼻子……要不是她也不算个正常人,不然还不被这傻子玩死。 覃穆见人见见多了拉着唐徕靠边站着,周围不少希冀的眼光瞟过来大部分都是妹子,看唐徕就是走个过场主要还是为了看覃穆——这么帅还那么宠自己妹妹的暖男谁看谁心动。 覃穆也不是个木纳的人,微笑着用眼神给各位打着招呼心里想的是为妇女招揽点生意。 唐徕把他肩上的爪子抛下来有点难以启齿地喊了一句,“……哥……哥,我的烤冷面好了吗?”随后扯个笑脸,说有多天真就有多天真。 覃穆又把手习惯性放了上去,“很快很快。”宠溺的让唐徕差点被口水呛死。 唐徕忍住不适,最后终于等到了六份期待已久的烤冷面,一把提过见覃穆没有要抢的意思才递了一袋给他,“你的。” “没大没小,要叫哥哥。”覃穆摸着唐徕的头。唐徕也是看在美食的份上没给他计较。 “回去再说,你要听几遍都可以哦!”唐徕眼角微弯。覃穆故作镇定,拉着人就逃出了人群,边走就见唐徕狼吞虎咽跟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你不会是饿死……的吧?”覃穆斯文地吃起来眼眉上扬,一双桃花眼媚气十足。 唐徕把吃的猛地碰了出来,“我是饿死的行了吧,你别再把我恶心回去。” “吃你的吧。”覃穆随身携带纸巾,尽量放缓紧致表情不表现的那么嫌弃,给某个不注意形象的大爷处理了嘴角的掺杂,“女孩子要有个女孩子样,你看你……” “……你……哎。谢谢”唐徕心疑也难得说了,不然好打击人的积极性。 一路上唐徕终是被各种各样的玩意儿吸引,导致两人重负而归。 覃穆想着待会儿在外面吃饭也是可以的,回酒店卸了货就给那三位打电话过去耐心等到了接通,“喂,在哪儿?” “我们还要逛会儿,唐徕肯定饿了吧?你们先去吃不用管我们。” “嘟嘟嘟……”覃穆挂了电话,面不改色,“姐,吃鱼吗?” “去。” … “啥都不说?”老李知道阿婴是有意瞒着覃穆两人。 阿婴看着渐渐黑去的天空,“不是瞒着,事后又不是不说。覃穆不蠢,他会懂的。”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不是没事找事去了吗?说的跟要生死离别一样。”弥毁气氛是把好手。其实说的也没错,这三位一早就决定出门看看这外界是不是混入了其他东西,说起来也是散个心罢了。 “如果有你说的创造者又怎么了?有自己的意识又不怕被夺走。” “弥,散心而已。”老李好不容易让阿婴少想这件事可不想功亏一篑。说是散步其实不全面,阿婴都带着他们快把地球逛个遍了。 “慢着。你们在这儿等一下。” 弥见这里不就是那个金字塔吗?也不知道阿婴想干什么。 “看看就回来吧,家里还有两孩子呢。”其义也就不言而喻了。老李看人进去了拉着弥也下来了在一边等着。 很快阿婴出来了,“走吧。” “你知道了?”弥挺好奇怎么这么快。 阿婴摇摇头,“或许找到了或者没找到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答案,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及时止损。我只是在想人类是自从会用字记录后……或许我们也在创始者书里吧。” “听人说这金字塔古怪的很,有没有发现什么?”老李有点好奇。 阿婴也是摇头,“或许是个漏洞,总之没什么不适只是有些奇怪的声音。” “……所以你怎么想通了?”弥觉得有古怪又不好说的太明白。 阿婴倒是知道弥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刚刚不是说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了吗?那声音其实是一种对话一般,总之听不懂,但不难听出是人声。你们也知道里面哪会有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没了想要纠结这个问题的必要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没那个必要了。要不带点土特产回去?那两个或许会喜欢。 真没想到弥会想到那两个孩子,老李毫不掩饰的笑了一声不过不是嘲笑没有一丝不好的意思在里面,“行。阿婴你说如何?” “你说可以就可以吧。” “能不能有点主见?”老李说是这么说但也压不下上扬的嘴角。 “现在你是了。”弥也喜欢当“甩手掌柜”,选择什么的还得看心情。 海边正在举办狂欢盛宴,热情似火的篝火如舞女摇曳。唐徕抱着比脸大的开了口的椰子用吸管不受控制地喝着椰汁,全然不顾那个混迹在女性群体中的覃穆。总之他把手机给她了,现在她是想消费什么就消费什么——不过不得不说这种当哥的确实不负责,要不是她不是小孩儿,覃穆就该受到谴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男的喜欢在女性那儿扎堆,女的又更希望去男性堆里去……大概是平时对自己周围的同性已经了解了,对对方产生了憧憬吧。 “吃点什么,小妹妹?”烧烤摊大叔满头大汗边扇自己还得顾着火候。 “烤鱿鱼二十串……再来份烤鱼吧,不打包在这儿吃谢谢。”大叔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凶,自以为和善的冲着唐徕笑完全忽视这个女孩的胃口了。气氛好了起来顾客也多了,幸而有几个帮手否则很难招架得住。唐徕细心发现那个老板一直注意着她周围的人是不是就回头看看,发现唐徕也在看他就微笑着回应,一有人要和她拼座就会有服务生上来告知那人——这孩子的监护人还没到,让别人另行找座。唐徕看到了这世界的另一面,阿婴以前就跟她说过凡事无绝对,就如阴阳正邪人就是亦正亦邪的。 她不想让这种好意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所以故意扫码时多付了一些,如果问起顺便编个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