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漠还是危险的,临近黄昏时分,它失去了白日那般灼热,柳怜琴小心的裹紧身上的外衣,生怕它们一不小心随着风沙消失在茫茫大漠,随行的商旅跟在身后,即便马上就要迎来夜晚的大漠严寒冷魄,他们也还是要冒险出行。 柳怜琴坐在马上,不时的抬头望向远处的晚霞,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了,今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可以开始步入正式的剧情线了。 作为世界bug修复者柳怜琴已经工作了不知道几个轮回了,这个世界是她退休前最后一个任务了,创世者告诉她,和以往一般,每一个修复者在退休前都要前往一个特殊的世界,完成这个世界修复任务后,她们就可以‘光荣退休,安心长眠’。 对于不停穿梭的修复者们来说,在不同的世界扮演不同的角色过着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人生,这样的生活百般轮回后,无法忍受永生孤独的修复者会提出退休申请,也就是获得真正的死亡,消失在世界的轮回中。 而柳怜琴的获批条件就是完成这最后一个世界的修复任务。 柳怜琴调出智脑,《长路情深——本王不会丢弃你》,一本中规中矩的古代言情小说,她的任务就是修正偏离的剧情,柳怜琴看了眼歪掉的剧情,女主凤尹儿被男二秦牧陆蛊惑,从原本应该和男主秦牧伍的大婚上逃跑,结果发现秦牧陆只不过是利用她,绝望自杀,秦牧伍受刺激举兵围剿秦牧陆结果反被算计落入圈套,秦牧陆最终登基上位暴政不止,肆意掳掠女子,据说他在找的女子都有一个特点,眉宇间都像他那位早早逝去的第一位夫人,而关于他第一任夫人更多的信息,智脑已经无法提供。 一阵冷风吹过,柳怜琴感到阵阵寒意,智脑的信息提示,今天她必须要到大漠才能正式开始剧情,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花了一大笔钱央求这个商队带她到西域。 风渐渐躁动了起来,周围的一切开始被风打乱. “柳姑娘,这天气越来越恶劣了,你确定你还要跟着我等去西域吗?”带队的商人头领名唤冯叔,冯叔回头看着马背上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事实上,他们的商队里不是没有不对这个貌美的姑娘动歪心思的,可是方才半路上她徒手灭了一条五六丈的巴蛇后,这个心思它就正了…… 柳怜琴被风迷了眼睛,她也开始疑惑为什么一定要到大漠里才能正式启动剧情,以往她一旦被传送到任务世界就会自动开启剧情,莫非这就是特定世界的奇妙打开方式? 眼前的沙漠呈现一派金色,无数道沙石涌起的皱褶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雄浑,静穆,板着个脸,总是给你一种单调的颜色,柳怜琴突然觉得,这个单调的大漠就像她醒来之后的生活一样,没有生前的记忆,就这样不断地修正他人的世界,不断的扮演着不属于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台永远不知道疲倦的机器,漠然的接受指令,然后一往无前的去执行,没有尽头,没有结局…… 可就是这样单调的大漠,突然出现了一副流动的画,远远的一大批人马徐徐朝他们的方向逼近,赤色的军旗遥遥招手,漆黑的盔甲被落日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柳怜琴微眯双目,似乎是一支从西域打仗归来的军马,隐约有些驼铃声,应该胜仗归来,看来搜刮了不少的东西。 冯叔有些惊慌,“他们怎么会现在出现在大漠?” 根据之前商队血的经历,这些人一般都会在黄昏之前打道回府,今天怎的就遇上了。 若是让这群人看到了,他们的物资怕是能被直接掳了去,冯叔回身喊道,“快把值钱东西都藏起来,别让那群武夫看到了!快!拿些不值钱的放在上面!” 冯叔的侄子冯源立刻手脚麻利的翻身下马,“快些!莫要让这些人把货物截了去。” 柳怜琴身下的马匹也被周围的慌乱惊得有些不安得刨动前蹄,柳怜琴缓慢得降低重心,试图安抚马匹。 冯源看到队伍后面的柳怜琴,压着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发丝慢慢靠近,“柳姑娘,柳姑娘,要不要先跟着我到旁边躲躲……” 冯叔在前面喊道:“小兔崽子你不要给我多管闲事!快些收拾货物!” 闻言柳怜琴笑了笑,“无事的,我呆在原地就好。” 冯源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柳姑娘生的美,身上有着京城深闺大小姐的气质,让冯源第一面就忍不住对她好些,虽然她好像战斗力爆表。 季旬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商队,驾着马匹行至前方将领身旁,双手抱拳,“王爷,前方似乎有一支商队,是否需要补充一下水源。” 言外之意,是否需要收取一下过路费。 秦牧陆五官英俊而冰冷,薄削得唇微张,“让他们留下一半以上的货物。” 意料之中的答案。 季旬朝后面喊道,“钱军师,带一小批人马,随本将前去收过路费。” 跟在军队中的钱无命听道季旬的笑声就知道又有倒霉的商队被他们抓到了,无奈的摇头,带着十余人驾马前去。 不过半刻,季旬赶到商队面前时候,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痛苦的表情,利剑划破空气,直指领队的颈脖,一颗虎牙微露,嘴角扬起狂妄的笑意,“带队的,不知道这路山城的规矩吗?” 冯叔就是一介商贩,哪里见过这般锋利的宝剑,顿时吓破了胆子,“军……军爷,小的就是做小本生意的……” “废什么话!钱军师,去看看什么值钱,王爷说了,留一半就留活口。” “军爷!一半也太……” 钱无命轻轻下马,他自己有时候都在疑惑,他到底是秦王府的谋士还是土匪山寨的帮凶。 钱无命手中的折扇微转,挑开上面盖着的布匹,随后用扇子轻轻拨动藏在下面的货物,随后踱步到其他马匹附近,挨个挑起布匹,苦笑着摇摇头,他果然就是帮凶,微转扇柄,“这辆,这辆,还有这辆,全部带走。” 季旬闻言,一声令下,“听到了吗,还不动手,别伤着给王爷的货就行了。” 跟着钱无命的士兵心领神会,一拥而上,粗暴的把盖上上面的东西扔出马车,冯叔看着货物一个个被扔到黄沙中,心疼不已,“军爷,别扔别扔了!” 季旬笑意满满的回头,“你若不耍这低下的花招,或许本将还能客气点儿。” 周围的躁乱声更大了,柳怜琴本身骑的就是一匹年幼的马,稍有些动乱它就不安至极,柳怜琴只好尽量尽可能让它放松,垂头贴近马面,乌黑的秀发垂下遮住了她的面孔。 冯叔视线看到队伍末尾的柳怜琴,一面是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子,一面是手握军权的军官,继而又看着自己的货物被这群武夫糟蹋,心一狠,附身朝季旬谄笑道,“军爷,其实,我们这里还有更值钱的……” “哦?” 季旬听完冯叔的话后,朝柳怜琴的方向望去,一个潇洒的下马,收起手里的利刃,钱无命看到季旬的举动后,顿时知道这货想干嘛了,折扇一展,拦住了他的去路,低声道:“你忘了王爷说的了?”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也是抢了几个貌美女子想要献给王爷,结果冷眼伺候不说,还被罚了半年军饷。 季旬听后也只好作罢,这种出力不讨好得事情,他还是省省吧。 驼铃声更近了,秦牧陆带的人马也走到了商队附近,平静的瞳眸下藏着锐利如鹰的眼神,目光凛冽得教人望而生畏。 “好了吗?” 季旬邀功的上前,“王爷,财物已经收好了,末将稍后就跟上。” 秦牧陆淡然的收紧缰绳,视线随意的从商队上扫过。 看着已经冷静下来的小马,柳怜琴抬头,发丝随风轻扬,正好看到了和她隔着一个商队的秦牧陆,两眼相对,一个淡漠无尘,一个清凉澄澈。 这应该就是土匪的头子吧,柳怜琴就这么想着,脸上是一如既往的谦和,可是对面那人的视线却一直死死的盯着她,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驾马行至她的面前, 男子骑在马上比她高出一截,仰视的角度,她看见他下颔的弧度曲线倨傲,俯视着她,她被迫抬头,对上那幽邃的眼神。 他审度她,居高临下,“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柳怜琴觉得自己可能拿错了剧本,对于目前的发展有些疑惑,智脑只是提示大漠,并没有暗示接下来的剧情。 秦牧陆黑色的瞳眸浮现寡淡的笑意,微微俯下身子,大手轻柔的挑起女子的秀发,战场上的铁血,一瞬间的柔情,“带走。” 季旬也被面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所以他刚才失去了一个得到夸奖得好机会,幽怨得回头,钱无命潇洒得以扇掩面,别看他,他也不知道。 柳怜琴在剁了面前这个男人的手还是废了他的后半生之间犹豫之际,智脑适时的发声: 恭喜零六号修复者成功激活最终任务—— 改变秦牧陆杀害女主凤伊儿和男主秦牧伍的结局,并帮助男主秦牧伍最终登上皇位。 接下来的任务请修复者自行完成,除人物生平资料外,智脑不会再给出任务提示。 任务完成后,修复者可以获得最终奖赏。 智脑1587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第二章 柳怜琴穿梭不少的世界,对于这种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动脚的剧情虽然没有太纠结它的逻辑,但是…… 哗啦,哗啦 柳怜琴晃了晃手上的手铐,看了看同样跟她在士兵后面的俘虏,以及从她被迫带上禁锢之后就一直骑马和她保持一定距离的季旬。 柳怜琴:为什么要用手铐铐着她走? 季旬:别看我,我不知道。 季旬对上柳怜琴写满疑惑不解的眼神,下意识的扭头,有一说一,王爷的眼光不错,这个女子的确貌美,那双眼睛就像荒漠的绿洲,清澈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挖出来。 智脑此刻替柳怜琴弹出季旬的资料: 季旬,二十五岁,护国大将军季兢嫡长孙,秦牧陆的手下的副将。 柳怜琴看着有史以来最简洁的人物资料,正想要抱怨一下资料的简单,可是当她看到秦牧陆的资料档案后,她停止思考了。 秦牧陆,东秦王朝六王爷,男 她严重怀疑最后一个男字是凑上去的,退休任务的人物资料给的这么少,创世主是真心想让她退休的吗? 柳怜琴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不喜欢手被束缚的感觉,四周都是死气沉沉的俘虏,秦牧陆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被带走的俘虏从没有听说活着回来的,一个个眼神空洞宛如已死之人,原本看上去如诗如画的大漠,此刻在她眼里却枯燥的让人眼晕,她感到有些莫名烦躁,徒劳的用力扯了两下手铐。 一直呆在队伍最前方的秦牧陆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他们身边,季旬一看到秦牧陆顿时精神百倍,“王爷!” 秦牧陆深邃的眼神紧紧盯着和手铐做无用斗争的柳怜琴,季旬顺着秦牧陆的视线望去,秦牧陆深邃的眼神紧紧盯着和手铐做无用斗争的柳怜琴,季旬顺着秦牧陆的视线望去,落在了正在脑海里光速过剧情的柳怜琴身上,季旬一副很懂的样子从下属手里接过牵着柳怜琴的铁链,大力一扯,毫无防备的柳怜琴一个踉跄,直接摔倒了沙漠上,几乎是被拖到了秦牧陆的面前。 柳怜琴从沙地上慢慢起身,身上的衣服早都沾满了沙粒,原本乌黑的秀发也变得肮脏不已。 季旬性子出了命的恶劣,俘虏多半都是在路上被他折磨致死。 大致熟悉了剧情和人物性格的柳怜琴准备先顺应剧情,等到女主出现的部分在出手。 看到柳怜琴狼狈一幕的季旬肆无忌惮的笑道,“哈哈,王爷给您,把他们这些贱奴拖在马匹后面……唔……” 季旬还没来得及和王爷分享他虐待俘虏的光辉历程就被钱无命死死捂住了嘴巴。 “王爷,今天风大,惜周他被吹傻了。” 季旬,字惜周。 季旬不乐意的扒拉下钱无命的手,“钱军师,你做什么?” 钱无命没有说话,眼神示意季旬朝旁边看。 秦牧陆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俯视柳怜琴,“为什么不抵抗” 柳怜琴无辜的举起手上的枷锁,晃了晃脚上的镣铐,“抵抗不了。”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秦牧陆从季旬的剑鞘中拔剑而出,干劲利落的斩断了她手脚的枷锁,“现在可以了。” 柳怜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原著里并没有写秦牧陆会善良的释放俘虏。 秦牧陆手里的剑渐渐指向了柳怜琴,“现在,你还可以选择离开。” 声音冰冷的几乎听不出人情味,眼底几乎印不出柳怜琴的身影,可柳怜琴却从他的身上感到了隐忍的愤怒和难以言喻…… “这位军爷,且听小女一言,小女姓许名娟,本是京城人士,家道中落贱卖于烟柳之地,本意一死了之,得友人搭救,趁夜护送离京,奈何又遇了这般的商贾……”柳怜琴声咽气堵,眼角汪汪滚下泪来,她双手捂着脸蹲下去,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欲语泪先流这项技能柳怜琴可以说是信手拈来,轻易就可哭的梨花带雨。 谁知道,柳怜琴低气吸足正准备继续开口,那一直高坐在马匹上的男人已经下马走到她的面前,低沉冷凝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语调淡漠,“柳怜琴,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说谎?” 柳怜琴一愣,浑身的血液有一瞬间的倒流,为什么,她每到一个世界都一定会是以一个全新的角色出现,没理由秦牧陆会知道她的名字,难道,她拿错了剧本?还是,智脑向她隐瞒了什么? 突发的状况不断出现,柳怜琴强忍着稳住心神,“小女岂敢诳言。” 秦牧陆微微俯身,修长的右手挑起她的下巴。 她被迫抬头,目光对上那双冰凉的眼。 “柳怜琴,你是戏子出身吗?堂堂柳宰相的庶出之女怎么满口都是荒唐。” 这一句话彻底让柳怜琴坚信了,秦牧陆认识她,至少他知道她空降的这个宰相庶女的身份,可是如果常年远在路山城的秦牧陆会认识京城深闺里的‘柳怜琴’,为什么智脑提供给她的原著里丝毫没有提及呢? 创世者分配的这个最后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意图。 第三章 柳怜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路山城的,一路上她的大脑都保持着高速运转和高度紧张。 未知从来都是最可怕的。 夜风带着沙漠边陲特有的干燥凌厉,仿佛酝酿着一场亟待摧毁一切的风暴。 她把智脑提供的仅有的所有的信息在脑海里梳理了数次,可是她仍旧找不到有关秦牧陆和‘柳怜琴’的之前任何接触,秦牧陆十岁就被送到路山城,‘柳怜琴’这个身份更是在她来之前就从未出过柳府。 智脑之前提醒她让她当日到大漠来也是为了安排她和秦牧陆的初次接触好让她可以混到路山城,然后暗中修正路线。 现在,路山城就在面前,秦牧陆也会把她带进将军府,可是最关键的前提却没有了,秦牧陆对这个空降的身份几乎知根知底,智脑也不会提供更多的信息。 试问修复者的身份暴露,智脑提供的原著剧情也是漏洞百出,这牌让她怎么打? 一旦她在这个世界任务失败了她就永远失去了可以退休的机会,现在她可算知道为什么失败归来后的其他修复着都对此只字不提,这已经不是噩梦级别的难度了,这根本就是恶意刁难。 柳怜琴觉得自己似乎被骗了,气的手都在颤抖。 随着季旬带着他们走进路山城,夜幕里的路山城依旧是灯火通明,在看到他们一群人后,一双双颜色各异的眼睛闪动着热切,兴奋地低声议论,柳怜琴微眯双眸,这路山城里居然有异族人。 队伍停在了将军府,季旬一个翻身下马,走到部下面前,“把他们都带进去,和以前一样交给管家处理。” 柳怜琴沉默不语,尝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跟在队伍里走进去。 “刷” 一把折扇唰地展开,钱无命半掩容貌,状似无心般大声道:“王爷,俘虏还是和以前一样都关到地牢里住在一起吗?” “把她带到正厅。” 已经跨过垂花门的秦牧陆头也不回,微屈食指摩挲着腰间的佩剑,面容冷漠,嗓音没有温度,“还有什么事吗?” 季旬几乎和柳怜琴同时皱眉,齐刷刷的望向钱无命,一个眼神里写满了不解,一个则是充满了冷意。 钱无命狭长的眼微微一眯,“无事,属下只是随口一问。” 被季旬带着前往正厅的柳怜琴在路过钱无命的时候,回头朝着钱无命轻轻一笑,那笑容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打量算计,那眼神,就像是猛虎盯住了猎物一般。 钱无命望着柳怜琴的背影若有所思,从这个女子冰冷的眸子里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果然,这个女人并没有看上去那般乖顺。 柳怜琴本来就被这次任务恶意刁难整的心情非常不美丽,又有人上赶着来找茬,倘若日后不好好回敬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正在前方带路的季旬忽然偏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怜琴柔柔的笑道,“副将说的什么话,小女只是普通的京城人氏。” 季旬再未开口说话。 柳怜琴自然也没有继续开口,和她想的差不多,季旬性子急躁好玩缺乏耐性,对于一些事情通常不会太细致的思考,可能这也是钱无命存在的原因,这个钱无命在原著里简直就是一切恶行的根源,路山城每次出兵几乎都和他的提议有关,包括最后秦牧陆杀入京城也有他的提议在里面。 柳怜琴一面想着,一面随意打量着将军府,看来这秦牧陆也是富烁,端看这将军府就能看出几分。 行至正厅门前,吱呀叮铛一声,门扉从里面打开,走出一名大约五十多岁的老者,脚步稳且轻,显然身怀武功,孟叔轻轻侧身,让出路来,将柳怜琴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季副将且先回去歇息吧,王爷说了让柳姑娘一人进来。” 闻言,不祥的预感升腾而起,柳怜琴突然觉得这扇门后面就是鸿门宴。 季旬无所谓的耸肩,“那本将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季旬大踏步往回走,当自家院子般随意。 行至门口时,钱无命还站在原地等他。 “渚世,怎么还没有走?” 二人私下里一直都是以字相称。 钱无命脸上笑意未减,“担心惜周你被旁人欺负。” 季旬一蹙眉,“本将自幼习武除了王爷还没有输给任何人,何人能欺负到本将头上?” 钱无命笑了笑,“是是是,是我想多了。今日难得清闲,去饮一杯可好?” 季旬眼睛一亮,“有何不可。” 第四章这后院不对劲 后院深深,深几许。 夜色中的深庭,曲廊回旋,后院的景致和前院几乎完全相反。 前院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雕梁画栋,一如他的主人一样淡然肃静; 后院则是临湖水榭,碧树琼花,精美绝伦,倚栏栽种的花色在淡淡的月色也不失清幽。 “府上夫人可是住这后院?” 柳怜琴自然是知道这将军府里不可能有女人,但是这后院的布局怎么看都像是给女子居住的,莫非是剧情里一笔带过的秦牧陆的第一位夫人? 孟叔并不说话,停下脚步,定定地打量着面前衣着有些杂乱,发丝上还隐约可见沙粒的女子,目光锐利而阴沉。 柳怜琴最不惧就是被人审视,本就是三千世界中一缕孤魂,就算是道行再深的道士都不一定能看穿她,纤手一捏,柔声道:“是小女唐突了。” 孟叔径直转身继续往前走,“王爷不曾娶妻纳妾。” 柳怜琴点点头,意料之中的答案,没再说话。 “但这后院确是王爷十几年前就命人布置的。” 说着孟叔带着柳怜琴停在了思琴阁前,乌黑的曜石门匾上,铁画银钩写着三个大字。 柳怜琴默然,思琴,思情,秦牧陆莫非早在几年前就有心爱之人,奈何被送至路山城迫不得已与爱人分离,经年之后心爱之人另嫁他人或者香消玉陨,秦牧陆爱而不得才会在登基之后不断寻找与心爱之人相似的面容。 所以所谓的第一夫人才会只是简单的一笔带过,因为那从头到尾都是秦牧陆对心爱人的思恋。 短短几分钟,柳怜琴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提笔为秦牧陆的无果相思写一部催人泪下的话本。 孟叔:智商大于三十的都能看出来这是给你写的。 孟叔抬了下手,“你们几个,还不快带柳姑娘进去更衣。” 柳怜琴收起思绪踏入了思琴阁。 见过思琴阁里面的布置后,柳怜琴觉得如果说没有人住过真的很难说得过去。 思琴阁内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布置得清雅高贵,房门处,精致的香炉玉烟袅袅,香味扑鼻,墙壁上,灯火晶莹剔透,美轮美奂,临窗摆着轻烟软罗锦榻,桌上摆着没有碰过的糕点和院中摘下即将枯萎的花朵,整个思琴阁里整齐的没有任何生活过的痕迹。 其中一位侍女松紫端着玉碟上前,递给柳怜琴一个精美的花瓷盏,“姑娘可要先坐下歇着,替姑娘准备的衣物应该很快就会送来。” 柳怜琴一回头,接过瓷盏,开始思索这茶会不会是几年前就准备好的。 “冒昧问一句,思琴阁这多年一直都无人居住吗?” 侍女呵呵的笑了笑,“是的,思琴阁是十几年前就建好的,但是却一直都不曾有人居住,王爷也只是命人每日替思琴阁里更换吃食、香炉,若是院中花朵开的盛也会备些安置在屋内。” 柳怜琴内心徘腹,为什么感觉这么灵异,这思琴阁里莫不住的不是生人,焚香、鲜花、贡品,怎么想都不对劲。 侍女松紫继续感叹道:“王爷有时也只是远远站在思琴阁外看着,从不曾进来过。” 噗 柳怜琴一口茶直接呛住,放下手中的瓷盏,缅怀逝者石锤了。 看来这秦牧陆真的对他心中的白月光情深意重,如果秦牧陆和凤伊儿对上应该可以拿这个做推敲。 明雨正好手捧木盒踏入思琴阁,恭敬地道:“柳姑娘,衣物替您拿来了。” 木盒里是一条白色拖地烟笼荷花百水裙,上面绣着大朵的荷花,花叶不繁杂,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栩栩如真,针脚仔细,绣线泛着丝丝光华,一见便是上等巧手绣娘才能绣织而成,淡然飘逸,超尘脱俗,让人难以挪目。 柳怜琴在看到这条百水裙的瞬间感到了目眩,她看到了一道飘逸冰冷的身影的身影,在烟雾里若影若现,渐行渐远。 “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