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帮派 “江湖?武林?我居然成了一帮派成员……” 任秋靠在一破门板上,手上身上,全是鲜血,周遭七八具尸首,堆积在一起。 他在收尸,两个比邻的帮派,火拼后留下的摊子。 其余人早回去了。 呆愣愣的看着一堆篝火愣神,那跳动的火星,就像他的思绪,杂乱不定。 他穿越了。 这一世,也叫任秋。 他前世是一个武术狂热粉,在这上面花了钱不少,也见过各大门派掌门人,参加过无数次武林风会。 结果一次见义勇为,被小偷一棍子打进医院,再醒过来就是眼前这般。 思绪飘荡,记忆错乱,浑浑噩噩。 …… 县城不大,五千余户,商业不太发达,左近都是山区,也就收山货的人比较多。 今天帮里无事,早早地钦点完,提留着今天领取的五斤糙米,准备回家。 街面上看似繁华,但街角处,能见到一些无人掩埋的尸首,有饿殍,也有被人杀的,不到烂得发臭,衙门不会派人收敛。 没人大惊小怪,一脸麻木,仿佛空气中隐隐的尸臭,是闻不见一般。 世道越来越乱了。 任秋叹了口气,来到这个世界,已然有了大半月,但到现在也不过勘勘适应。 摇摇头,尽量走人多的地方,自己这具身体,虽然有着十五六岁年龄,但也就相当于前世十一二岁左右身高,皮肤发黄,瘦如干柴。 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一处胡同,地面屎尿不少,臭不可闻,来往的人罕见,见了也不相问,只低头路过。 胡同最里面,一低矮的灰泥篱笆院,破门板歪歪斜斜,里面一片狼藉。 心头一抽,几步冲进去:“任颖……小妹……” 一间屋分左右两间,桌椅倒在地上,被子床板被掀开,空无一人。 “哥,哥,我在这……” 稀稀疏疏的声音自小院传开,出去一看,一枯黄头发的小丫头,从一堆杂草爬出来。 任秋蹲下身子,仔细打量了下,见她没有受伤,捋了捋她身上的杂草:“怎么回事,家里进贼了?” “不是,是爹回来了……他踢门的时候,我就躲起来了。” 爹?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记忆中这是一个烂赌鬼,从不顾家,每次喝酒回来,都会拿家里人撒气。 娘在的时候,就是被他一次酒后卖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留下他们兄妹两,要不是自己去帮派里端茶送水,替人收尸,早就饿死街头。 小丫头瞧他生气:“哥,他回来找钱,被我都藏在身上了,没找到就走了。” 邀功似的,举着手里一个小荷包,里面也就几角碎银,却是他们全部家当。 “没事,他一年也不回来几次。” …… 傍晚,外面急促的敲门声,任秋侧着身子站在门后,透过门缝看了眼,一个半大的小子,站在门前。 二狗子,和他同一个胡同,都在帮派里厮混,两人平时关系不错。 既然是熟人,也就打开门:“狗子,这么晚过来干嘛?” 二狗子瞥了眼院内,一溜着进去,压低声音道:“今晚帮里有大行动。” 任秋心中一动,认真起来:“什么行动?” “还记得前些日子,咱们皂水帮和虎头帮火拼,宰了他们不少人么?” 怎么会不记得呢,他就是那次穿越过来的。 微微颔首,让他继续说下去。 二狗子左右看了眼,小心翼翼的道:“方才回来的时候,听见王老大旁边的柳大说,今晚王老大要灭了虎头帮,抢了他们地盘。” 说着,搓了搓手:“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你去不去?” 任秋心头一热,他们作为帮里外围,平日里端茶送水,也没什么油水,唯一捞钱的门道,就是摸尸。 “去,怎么不去。” 吩咐好任颖,把大门给关上,一有人立即躲起来,旋即跟着二狗子匆匆离去。 皂水帮不大,占据左近几个巷子和一条街,帮里数十号人,此时大多数聚集在一个破庙里。 两人也不显眼,就跟在后面,无人理睬他们。 破庙里半人高的泥神像,灰暗残破,在篝火下阴晴不定,神案上摆着一个猪头和几坛酒。 一个穿着灰色短衣的汉子,恭恭敬敬的上了几炷香,旋即转过身,吼道:“兄弟们,想不想吃肉?” “想……” “要不要娘们?” “要……” 下面群情激奋,气氛狂热,汉子忽地一顿,狰狞的道:“虎头帮屡次跟我们作对,抢我们地盘,杀我弟兄,让我们没有好酒好肉享用,更没有娘们伺候……” “杀了他们。” “灭了虎头帮。” …… 任秋在后面,默不作声,瞥了眼二狗子,面红耳赤好不激动,跟着挥舞拳头嘶吼着。 摇摇头,暗自决定,找机会一定要另谋生路,否则迟早被人打死。 微微凝神,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柄小剑,虚虚幻幻,却又真实存在,至今不知有何用途。 不去想这些,看向前方。 那灰色短衣汉子,就是皂水帮帮主,姓王,具体叫什么,都没人知道,听说习过武,七八个壮汉都打不过他。 为人凶狠狡诈,人送外号‘灰狼’。 …… 月上中天,万物沉寂。 在一片黑暗中,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接近一处院子,周遭也无人家,大抵是废弃倒塌的屋。 虎头帮和皂水帮比邻,实力相差不多,也不过数十号人,占据着一条街和几条巷子。 灰色短衣汉子按了按手:“柳大,你带几个人进去放火,火一起,咱们就冲进去。” 一个壮硕男子点点头,提着几个酒坛,里面装着易燃的液体,遇火就燃,很难扑灭。 几个人悄悄地摸到院子前面,翻身进去。 刹那间,几声凄厉的惨叫从黑暗中院子里传出,接着火光大冒,一声大笑传出:“灰狼,老子等候你多时。” 院门打开,冲出数十个人,个个手持利器,眼光闪烁,狠狠盯着他们一行人。 为首的是一劲装打扮男子,手中提着一脑袋,鲜血滴落在地,正是柳大。 灰色短衣汉子眼角一抖,冷笑:“果然,你在我皂水帮安排了暗手,不过老子既然敢来,就没想过杀不了你。” “杀了这群杂碎。” 随着一声巨吼,数十号人像发了疯一样,冲杀过去。 在夜色下,百十号人厮杀在一起,没有章法,没有调度,全凭着一股凶悍,两边人你来我往。 …… 任秋和二狗子,猫在不远角落一动不动,更别说往前冲,只死死盯着前面。 “任哥,你说谁会赢?” “灰狼狡诈,既然猜到虎头帮留有暗子,知道消息,还敢前来,说明底气不小……” 百十号人厮杀,最显眼的还是灰衣汉子和劲装男子,一个手持一对铁钩,翻手间就是一条人命,一个手持短剑,角度刁钻,步伐诡异,吞吐寒芒。 任秋冷笑:“看到没有,冲上去就是炮灰,最终决定胜负的两人,都在用他人性命,试探彼此实力。” 二狗子吞了吞口水,脸色有些发白,把脑袋埋得更低,生怕被人发现。 他没发现,任秋此时的眼神,如火一般炙热,死死盯着灰狼和劲装男子。 这个世界,真有武功啊。 听说城里有几家武院,只要交钱就能习武,也不知道真假。 终于,灰狼和劲装男子对上了,铁钩和短剑相击,蹦出火花,速度非常快。 不过十余招,灰狼突然好似力竭,脚步一松,手中铁钩居然被打掉一只。 劲装男子眼睛一亮,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手中短剑寒芒一闪,忽左忽右,如一道闪电,刹那而下。 “死~” 灰狼眼中闪过一丝狡诈,脚步一顿,居然硬迎上去,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手套。 血肉分离,人影倒飞。 场面瞬间一静,众人一看,躺在地上吐血的,不就是劲装男子么? 树倒猢狲散,很快结束了厮杀。 虎头帮灭亡,皂水帮损失也不小,几乎人人带伤,但神情亢奋,在一个个小头目的带领下,瓜分虎头帮留下的财物和产业。 至于留下的尸首,自有外围帮众负责。 任秋和二狗子,在一具具尸首上摸索,不时掏出一些钱财,压着声音:“这次发了。” “低调点。” “放心,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个……” 任秋看了眼周围,除了像他们这样,在摸索尸首的帮众,其他人大抵进了虎头帮的院子,在那分赃呢。 来到劲装男子尸首旁边,瞧着其胸口陷下去一块,脸色灰暗,双眼无神,蹲下身子探了探他鼻息,又摸了摸他脖子。 死了。 扫了眼其身上凌乱,想必被检查过,也就不再看,刚准备起身,身子一颤,他手臂被人抓住。 “你,你没死?” 劲装男子一动不动,但眼珠子却转了下,一字一字的吐出:“救,救……” 任秋神色变幻,下意思的看了眼周围,无人注意到这边,深吸一口气:“现在人多眼杂,我把你藏在尸体里,晚点再过来。” 说完,立即起身,把他拖到一旁,然后再把其他尸首也拖过来,堆在一起。 很快,二狗子过来,手里提着一血色衣服包裹:“任哥,收获不小,咱们撤吧。” 任秋点了点头,看了眼尸首堆,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第2章:残破剑谱 近凌晨,除了天边的悬月,一片死寂。 一个身影推着独轮车,沿着街边来到一条胡同,浓郁的血腥味,在风中散开,几条野狗正在舔着地面的血。 “滚~” 用棍子打跑了野狗,来到一堆尸首旁,拖开上面的,露出劲装男子。 “死了没?” 劲装男子缓缓睁开眼,气息若有若无,嘴角流出血,虚弱的道:“槐……槐……胡同,第……第五房……” 槐树胡同,第五间房? 任秋低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你是让我带你去,槐树胡同,从头开始的第五间房?” “那里有什么?” “药……药,钱……” …… 任秋推着独轮车,小心翼翼的来到一胡同外,左右安静,偶尔有几声狗叫,很快就被主人家打熄。 把独轮车停在胡同口,看了眼周围,独自一人往前摸,很快就到了一院子门口,看着上面上锁,但也不放心,贴在门板上听,里面悄无声息。 退后几步,躲在远处,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的丢过去,打在门板上。 “啪……” 许久没有动静,还是不放心,再丢了几块石头,反复确定无人后,这才放心回去。 推着独轮车,来到门口,瞧着上面的锁,看向劲装男子:“钥匙在哪?” “脚,脚……八块……砖……” 任秋点点头,蹲下身子摸索着,果然有一块砖石松动,掀开一看,一枚钥匙在下面。 开了门后,月光下院子里静悄悄,推着独轮车进去,把门关好后,打量着院子。 院子不大,也就一间屋子,没上锁,推开门就进去,一股淡淡的霉味刺鼻,应是许久无人打理过。 安全起见,没有点灯。 “钱在哪?” “中,中堂,画,画后……” 任秋闻言,抬眼一扫,在淡淡的月光下,整个墙面就一副画,神色露出兴奋,搓了搓手,好似迫不及待,转过身就要去摘画。 劲装男子神色诡异,眼神露出一丝讥讽,居然无声无息的站起身,贴了过去。 忽地,身子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方要有动作,脸色一黑,软瘫在地。 任秋缓缓转过身,叹了口气,看着倒在地上的劲装男子:“是不是感觉浑身麻痹,动弹不得……这是长得有些像曼陀罗,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毒蛛草的根刺导致的。” “你一个能打拼出一个数十人帮派,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又能逃过那么多人眼睛,假死脱身,你没有点后手,我是不信的。” 蹲下身子,抽出腰间的匕首:“真的,我救你只是想拿钱财,并不想惹事的……” 匕首刺入劲装男子脖子,血水呲溜喷出,溅了他一身一脸。 早在发现男子假死的时候,他就做了准备,把毒蛛草的根刺,贴在男子头发上,用一根细长的线困住,绑在独轮车上,只要突然起身,毒刺就会刺入。 虎头帮帮主,就这样彻底死了。 画后是一暗格,抽出来是一锦盒,打开一看,里面十几根金条,还有一瓶不知用途的药丸。 压在最里面的,居然是一本残破剑术秘笈。 …… 半个月后,任秋在院子里定定而站,忽地手中一探,一柄匕首以诡异的弧线,速度极快的变动方向。 许久,方才停下。 吐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暗道:“还是不行,这具身体太虚弱了。” 得到剑术秘笈后,只是一眼明悟了其中诀窍,这是一讲究快、狠的剑术,注重技巧和杀伐,以诡异为主,让人摸不到痕迹,从而刺杀。 最让他感到兴奋的是,自己学习这残破剑术,脑海中那枚虚无的小剑,居然凝实了一点点,不是他日夜观想,早对它熟悉,还真发现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极快的明悟的原因。 可惜的是,自己身体太虚弱,剑术虽然明悟,但力道不足,杀伤力是有,但对于像灰狼这样的高手来说,根本不够看。 握了握拳头,顶多四十多斤的力气。 得弥补一下身子了。 任秋脸色阴晴不定,钱是有的,十几根金条价值千余两纹银,奈何拿出去用,就像小儿持金过市,不引人注目都难。 现在是,有钱都花不出去啊。 “哥,吃饭啦。” 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进了厨房,小丫头站在凳子上,双手抓着一柄木铲,在锅里搅动。 看了眼锅里,一大坨糊状物,有昨天剩下的饭,加入点新糙米。 “对了哥,昨天你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来敲门……” “是谁?” 小丫头摇摇头:“不知道,我躲起来了,敲了会没人应就走了。” 看样子,得换个安全的地方住了,这世道越来越乱,把小丫头一个人放在家里,实在有点担心。 任秋想着。 …… …… “任哥,任哥……” 任秋惊醒,抬眼看去,二狗子偷偷摸摸的过来,见左右无人,把手里的包裹递过来:“方才摸的东西在这,你拿好别让人瞧见……我先走了,出来久了王老大要问。” “对了,任哥,你最好回家看看,你爹回来了……” 任秋微微点头,沉默不语,扫了眼周遭,周围都荒废,应是无人过来,便提着包裹走了出去。 虎头帮被灭后,皂水帮趁机占领了地盘,帮众从数十人,扩张到近两百人,风头正劲。 生意也扩大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是,与其他帮派势力,更加剧烈的争斗。 几乎每天都要死个把人。 倒是二狗子,因为人机灵,居然得了灰狼赏识,做了跟班。 而他,还是一个最外围的帮众,不起眼也不出色,他也乐得如此,屡次拒绝二狗子向灰狼推荐。 这世道,没有相应实力,爬得越高,死的越快。 月光清寒,夜色死寂。 小城显得安静,偶尔一两声狗叫,让人知道,还有活物。 胡同最里间,篱笆小院门口,坐着一小身影,如被遗弃的小狗,微微发抖,听见脚步,更是把自己蜷缩的更紧,怯怯抬头。 “哥……” 小身影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哥,我怕,他回来了,喝了很多酒,还打我,我不敢进去……” 任秋应了声,拉着她推开门,一股酒臭味扑鼻,皱了皱眉,瞥了眼右边房间,一声声如雷的呼噜声,犹豫了下,吐了口气去了左边房间。 两条长凳,上面一块木板,就是他们的床,光秃秃一片:“被褥呢?” “他说冷,拿走了。” 任秋脑袋一热,强忍住一股烦意,捏了捏小家伙身上,薄薄一片布:“冷么?” “哥,我不冷,咱不惹他。” “哥,你身上好多血,你受伤了么?” “无事,不是我的,别人的。” 安抚着她,抱着小家伙,用自己身躯热量,挡住外面风寒,就这样陷入浑噩的沉睡。 …… 第3章:虎毒也食子 坠落,好似掉进无底深渊,无力又惊恐,就在跌到底部的时候,蓦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抹了一头冷汗,打量周围。 眼前是一个灰扑扑、空荡荡的房间,地面褐黑色夯实的土,一缕缕光线,从矮小的窗口透入。 “哥,哥……救……” 外面压抑的哭声,好似被捂住了嘴。 心头一惊,三脚两步出去,就见一面色枯黄的男子,正捂住任颖的嘴,拽着往外走。 烂赌、酒鬼,也是他这个身体的父亲……这是他看到这个男子,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念头。 “哥,救我,他要把我卖掉……” 小女孩哭着,尖叫着,被男子狠狠踹了几脚:“去红院有什么不好,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人伺候,有人心疼,穿金戴银不愁吃穿,老子这是让你去享福,又不是让你去死……再哭老子掐死你。” 畜生…… 任秋脑袋一炸,冲过去:“放开她。” 男子一愣,一脚踹过来,狰狞的道:“小畜生,老子是你爹,用得着你来教老子做事?” 任秋踉跄几步,捏着拳,定定不动。 报官,这是他前世本能,但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狂暴的杀意。 记忆里,报官是无用的,穷人报不起官,有钱也不行,你没相应地位,只会更惨。 气氛沉寂,一时无语。 “放了她可以,你给老子拿钱来,有钱老子就放了她,十两银子就行……” 十两银子? 能买至少二十石糙米,足够几口之家一年有余不愁吃。 哪怕现在世道不好,十两银子,也是一笔普通人家不敢想的数字。 “小畜生,老子可不是没给你机会,十两银子可不多,老子和红院谈的可是十五两,少你五两可见情面了。” 男子一把掐住他脖子,力道越来越大,恶狠狠的道:“别当老子不知道,老子早就打听了,你在皂水帮收尸,摸了不少东西吧?” 杀了他。 不然永不得安生。 蓦然,一股念头蹦进脑海,旋即压制不住的扩散,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腰间,那里裹着一柄小匕首。 男子瞧着不对,神色变了,眼中凶光闪烁:“怎么,还想杀了你亲爹?小畜生,老子年轻的时候,也是混过帮派的人,杀的人没十个也有七八个。” 寒芒吐射,如电似光,速度极快,角度诡异。 刹那七八刀下去。 男子死了,躺在血泊了抽搐。 任秋喘着粗气,死死拽住匕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许久后才偏过头,看着吓呆了的任颖,咧嘴一笑:“回屋去,我不喊你别出来。” 任颖‘哇’的一声,扑了过来:“哥,我好怕……” 夜晚,任秋推着一辆独轮车,从小院出来,很快就到了一处废弃水井。 “咚~” 没想到,自己练剑后,第一个杀的居然是自己亲爹。 世事无常,只怪他太畜生。 许久,拿出一张纸,在月光下,字迹潦草,上面一个大血手印。 九两银子? 这是他从尸首上摸出来的,一张赌档欠账票子。 难怪突然回来,原来是欠了一大笔钱,才有歹心的。 他突然有种感觉,这个赌档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找上门来。 普通人他倒是不怕,但一旦遇到,像灰狼这样的,或者人数一多,自己可就危险,更别说还有小丫头任颖。 看样子,得早做打算了。 而且他也不想继续在帮派里厮混,迟早被人打死。 练武,一定要强大起来,才能生存下去。 …… 翌日上午,外面敲门声,任秋开门一看,就见一瘦弱的半大小子,正是二狗子,见他咧嘴一笑:“任哥,昨天你咋没去帮里钦点?王老大还问呢。” “进来吧。” 任秋让开身子,瞥了眼外面,见没人后关上门,道:“昨天身子不太舒服,就没去……你先等会,我洗把脸。” 二狗子看了眼屋内,低着声:“你爹呢?” 任秋身子一顿,旋即放松下来,看着木盆里晃动的水,一张稚嫩而又倔强的脸,轻轻一笑:“他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走了也好,这些年要不是你,你们早饿死了。” 二狗子悻悻然,想要骂几句,又怕落了任秋的面子,摇摇头不再说,道:“对了,王老大说,最近和几个帮派有些摩擦,要小心他们报复,让下面尽量到帮里,别乱外出。” 顿了顿,咧嘴一笑,搓着手:“对了,任哥,前天摸着不少东西,有啥值钱的没?” 任秋一怔,摇摇头:“我还没看,你等会。” 说着,进了屋,任颖还躺在床上,摸了摸她额头,有些发烫,皱了皱眉头,想必是昨儿吓到了。 得想办法抓些药回来。 从旁边拿起一包裹,走了出去,二狗子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裹,里面什么都有,乱七八糟,都沾着一些血。 “嘿,什么值钱的都没有……” 二狗子颇为失望,但也不抱怨,十次摸尸,九次空,毕竟都是群苦哈哈,有钱了谁会带在身上。 “二狗,咱们县里,可有什么地方习武?” “有啊,但那可不是咱们这些人敢想的,咱们城南就有一家武院,城北也有一家,听说光学费,就要五十两,还不包括吃住……咱们帮主,就是从武院出来的。” 二狗子眨了眨眼:“任哥,你可别告诉我,你想去学武啊,你哪里来的钱。” 任秋摇摇头,轻笑道:“我就问问。” 二狗子奇怪又纳闷,总觉得任秋性格变了,以前从来不会思考太多,虽然打架不要命,但在头脑上,他总能略胜一筹。 …… 街面上越来越乱,左近的铺子也关了不少,两道旁的摊子上坐着的,几乎是不良之辈,打量着匆匆行人,眼神闪烁,不时跟上去。 “滚,这是老子的钱,什么时候成你的了,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好汉,好汉……这可是救命钱,你不能拿啊好汉。” 一满面横肉的壮汉眼睛一撇,瞧见一低着头路过的小子,踹开一个老汉:“再啰嗦,老子一拳头打死你。” 说罢,紧跟上去。 到了一无人巷子,忽地停下来,左右看着,挠了挠头:“人呢?” “算你小子运气好,跑得快……” 壮汉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地走了。 任秋从一角落慢慢走出来,手里一柄匕首,以极快的速度,在五根手指间跳动,如一道寒光风暴,在阳光下闪烁发光。 淡淡的看了眼那人背影,从腰间拿出一根金条,抛了抛旋即收好,转身离去。 到了一茶摊,要了一碗茶,也不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老板也不问,这年头乱打听,可是会死人的。 到了中午,就有一拘偻着身子的男子走过来,往任秋面前一坐,毫不客气的端起茶碗就喝。 “呸~” 吐掉口里的茶叶,瞥了眼任秋:“钱带了?” 任秋只是看着他,不回话,惹得那人有些恼怒,冷哼一声:“跟我来吧。” 说着起身,快步往城南去。 任秋丢了几个铜板,也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来到一荒僻之地,周遭人家很少,许多大树屹立在两道旁。 男子回头看了任秋一眼,露出一嘴黄牙:“你倒是胆子大的很。” “不过你放心,我六福做事,从来讲规矩,只要事后少不了我的好处,一切好说。” 说着,唠唠叨叨又道:“等下你别乱说话,见我的眼神行事……还有,不管成不成,我的钱不能少。” 任秋点点头,表示答应。 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听到一声声呼和声,从一院子传出,院子大门开着,偶尔进出一些穿着灰袍的壮汉。 “到了,你在这等着……” 男子嘱咐了一声,然后小跑过去,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然后不停的招收,很快就走出一个阴鸷的青年,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那阴鸷青年瞥了眼任秋,摇摇头就要进去。 任秋赶紧上前几步,不理会男子疯狂暗示的眼神,拱手道:“在下任秋,见过少侠。” 阴鸷青年面色更加阴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你不适合练武,体质不堪,气血太弱,练了也是白练。” 旋即看了眼男子,冷冷的道:“不要什么人都往这里带……” 说罢,转身就进去。 男子气急败坏,一把抓住任秋胳膊,又怕动静太大,引起里面注意,咬牙切齿的道:“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乱说话,看我眼色行事么?” 任秋面色阴晴不定,深吸一口气:“抱歉,是我鲁莽了。” “你……别的不说,说好的价钱,你得翻倍给我。” 男子说着,就拉着任秋往外走,迎面一个大山般的阴影,仰头一看,神色一僵。 一个两米多的壮汉,如一头站着的巨熊,距离近能感受到,周遭气温都上升了一些。 “你要学武?” 巨熊般的壮汉,饶是有趣的看着任秋:“方才周源,是不是跟你说,你不适合练武?” 任秋心中一动,微微点头。 果然这壮汉咧嘴一笑,不屑的道:“他懂个屁……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体质确实够弱的,我一巴掌都能拍死的老牛都比你强。” 任秋打量着他身形,估摸着实力,确实打不过他,哪怕自己练了剑术,恐怕只要挨了一拳头,也能打死他。 “你有没有钱?” “有。” 壮汉一拍手掌,如打鼓似的,震得两人耳朵发鸣:“有就行,跟我进去,我带你去见师父,有我推荐你,师父肯定收你。” 任秋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被壮汉一手拎着,像一只小鸡,大步进去,留下目瞪口呆的男子,欲言又止,不敢喊。 院子很大,足有近千平方,想必是打通了周遭的院子,没有多余的设施,地面是夯实的土,近百个壮汉,赤着上身,鼓起如铁块似的肌肉,举着一块块巨石,在打熬力气。 壮汉的体型,哪怕在这里都属于拔尖的,其他人见了都喊三师兄,任秋甚至看到了,方才那个阴鸷青年,只不过其脸色更加黑了。 到了后院,一个体型和壮汉有的一拼的中年男子,正在虚抱练功,动作缓慢,好似怀里有万斤巨石,一股股白气从其身上冒出。 许久,中年男子吐了一口气,好似蒸汽机似的,居然发出‘嗡嗡’之声,长达数十息。 这还是人么……任秋咂舌。 第4章:武院 他有种错觉,如果皂水帮灰狼,是一头残忍的孤狼,那这中年男子就是一头,从蛮荒走出来的巨兽。 难怪传闻,灰狼是从武院里出来的。 此时。 中年男子缓缓收手,如卸下万斤巨石,好似地面都震颤,如此又数十息,方才睁开眼,看也不看两人,自旁边拿起一壶茶畅饮。 壮汉舔着脸过去:“师傅,您老人家功力有增长了啊。”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少拍马屁,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壮汉‘嘿嘿’发笑,挠了挠脑袋,抓过任秋:“师傅,他要学武,我看着他挺诚心的,就带他过来让您瞧瞧。” 说着,转过头问:“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任秋上前几步,道:“在下任秋,见过大师傅。”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气血太弱,练武只是浪费时间,哪怕强行练武,也不过是事倍功半。” 任秋心头一冷,但不放弃,道:“大师傅,我愿意努力,用别人十倍百倍的努力,来练功习武。” 中年男子无动于衷,淡淡的道:“习武固然需要努力,但天资也是非常重要的,你体弱血气不足,只怕未等到你有所成就,就已经败血身亡。” “师傅,这话可不能这样说,身体弱就多吃,多吃了血气就足,再说了师傅,您前些时日还不是说,现下世道乱,要多招一些弟子么?” “简直胡闹。”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瞥了眼任秋,摇摇头转身离去。 壮汉咧嘴一笑,一拍任秋肩膀:“好了,师傅同意了,以后你就是我师弟,我叫柳壮壮,在武院排行第三,叫我三师兄就行。” 任秋赶紧拱手:“任秋见过三师兄。” 说着,从腰间拿出一根金条,双手递了过去,柳壮壮接过抛了抛,摆摆手道:“行了,这就当学费,明儿记得过来报道就行。” 出了武院,任秋深呼一口气,浑身居然出了冷汗,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这般转折。 回头看了眼,看着一个个肌肉发达的壮汉,在里间打磨力气,心中一片火热。 练武。 前世练武,只不过是梦想,而今生练武,更多的是求生存。 胡同口,一个拘偻着身子的男子,冲了出来:“唉唉,你等会……” 拦在任秋面前,搓了搓手指:“钱呢?答应好的报酬,不管是成功还是没成功,都得给钱,你可不能赖账。” 任秋看了他一眼,心情十分不错,也不计较,从腰间拿出几角碎银丢了过去。 然后绕开离去。 男子搓着手里的碎银,看着任秋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喃喃的道:“他是进去了呢,还是没进去?这趟活亏了,得罪了周源。” …… 翌日天还没亮,任秋就来到武院,门还没开,就在门里站着等,不一会就有人开门,瞧见他眉头一皱:“你找谁?” 任秋拱手道:“这位师兄好,我是新来学武的,三师兄让我来报道的。” 那人诧异的看了眼任秋,摇摇头道:“三师兄也没说啊,算了,你先进来等着吧,他们等会就过来。” 进了院子,里面空旷,只有寥寥几人已经起来,在挥舞拳脚,虎虎生风。 天色大亮,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也不看任秋,自顾里与相熟的人聊天,或独自去打磨力气。 一个阴鸷的青年,慢慢走了进来,眼睛忽地一扫,瞧见任秋,脸色更黑,冷哼一声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眼,冷笑道:“你很好。” 说完转身就走。 任秋有些莫名其妙,旁边的人瞧见,幸灾乐祸的道:“你得罪五师兄了?” 任秋摇摇头,表示没有。 那人就奇怪了:“这就不对了,五师兄虽然孤傲,但只要你不惹他,他也不会故意针对你啊。” 任秋心中隐隐有所感,定是昨日周源拒绝引荐他入武院,而柳壮壮却强行把他带入进来,从而让他恼怒,心怀敌意。 但现在让他离开,那是万万不可能。 “得,三师兄来了。” 如巨熊般的身影,穿过大门,虎视一圈,周遭弟子皆喊三师兄,然后就要去后院。 任秋赶紧走过去,见礼道:“任秋见过三师兄。” “是你啊。” 柳壮壮一拍脑袋:“差点把你给忘了……黄师弟,过来。” 一招手,一人小跑过来:“三师兄,怎么了?” “他交给你了。” 说完,踏着大步去了后院。 姓黄的人看着任秋,神情冷淡:“我叫黄生,叫我黄师兄就行,跟我过来吧。” 两人来到一处角落,黄生打量了一番任秋,摇摇头:“你体质太差,气血太弱,根本不适合练武,特别是我们武院,只怕三个月都熬不过去,就要被清退。” 三个月? 任秋拱手:“黄师兄,三个月是什么意思?” 黄生嘴角一翘:“字面的意思,我们武院,根本功法滚石功,如大石滚落,越到后面,劲力越大,如若体质不好,气血虚弱,敌人没打死,只怕把自己先给练废了。” “所以师傅他老人家定了个规矩,三个月如果不能入门,就会被清退。” “入门也很简单,只需气血灌体,抡百斤巨石如轻毛,就算入门了。” 黄生看了他一眼:“至于你,我看难。” 滚石功么?难怪众多师兄,个个体型颇壮,肌肉发达,原来根本原因在这。 想到这,任秋问道:“黄师兄,咱们武院教授剑法么?” “剑法?” 黄生不屑的撇了撇嘴:“那是娘们练的,轻飘飘的,中看不中用,咱们武院可不教这个。” “好了,不跟你多说,我先传授你基本吞纳吐气,三个月一过,你没有入门,那就自己走人。” 说罢,自顾里就打一套拳法,接着双手一撑,如环抱巨石,缓慢挪移。 “对于武人来说,气血是根本,你自己琢磨。” 一套功法演练完,黄生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任秋脸色不太好看,他能看得出来,黄生在敷衍他,对他十分冷淡,只不过是看在柳壮壮的面子上,才耐着性子教他。 也不抱怨,吐了口气,把方才记下的几处要点,仔细推敲后,自己练着。 到了日上三竿,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柳壮壮。 “师傅~” 众弟子见礼,中年男子点点头:“接着练武。” …… 大半个月后,任秋穿着一身灰色衣袍,穿过街市回到家,任颖扑了过来:“哥,你看你看……” 小手递过去一枯草扎的马,等待着任秋的夸奖。 陪她玩了会,便让她独自玩耍。 站在院子里,凝神吐息,忽地手一抖,一道寒芒闪出,如闪电一般,刹那在虚空生出道道残影。 “这半个月,也不是全没有收获。” 任秋喃喃自语,捏了捏胳膊,居然有了一些肌肉,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武院每天都会提供一种独特的汤药,喝下去后浑身发热,如进了火炉,练功后事半功倍。 哪怕以他这般虚弱的身子,成效也非常大,现在他整个人看起来,和正常少年没多大区别。 “还剩下两个半月,得多买些肉食,还有那种独特的药,也要打听打听。” 这半个月,他不起眼不出色,只顾自己练武,打熬力气,也未去请教黄生,更未去找柳壮壮。 仿佛两人已经把他给忘记了。 他倒是能看出来,能进武院的,大抵是有些身家的,甚至县里面的豪绅之家子弟,都在这里练武。 自己能进入武院习武,完全是柳壮壮和周源之间的矛盾,这才让他捡了个便宜。 想到这,又想到那十余根金条。 还有就是剑法,自己还得打听,至于县里武院,并无人传授剑法。 “小妹,今天有人过来么?” “有,还有人翻墙进来,我都躲起来了,没发现我。” 任颖人小鬼大,偏着头得意的露出两颗小虎牙,但却未给任秋带来笑容。 任秋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陷入沉思。 …… 第5章:肉食和汤药 武院,任秋搬运气血,行了几圈后,吐了口气站定身子,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围,旋即走了出去。 在门口不远等了一会,一个壮汉出来,看了他一眼,咧嘴笑道:“任师弟,久等了。” “何蒙师兄,我在春满楼备了一桌酒菜……” “任师弟客气了,走吧。” 两人到了大街,行人纷纷避让,一些暗蹲在路边的帮派份子,见他们身穿灰衣,衣角一个独特的纹案,立即转过头去,不敢多看。 到了一家酒楼,伙计迎了上来,带到了二楼一个隔间。 两人坐定,一时无语。 任秋沉吟,看了眼何蒙,道:“何师兄,不知上次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 何蒙一笑:“既然任师弟开口,自是没有问题,只是这价格……” 任秋立即道:“价钱好说,何师兄尽管开口。” “任师弟爽快,你也别觉得为兄坑你,你也是知道的,现在世道乱,肉食难找,更何况那些异兽的肉,价格更是一直在涨,我能拿些出来,还是动了家里的配额。” “这样,十斤普通肉食三两银子,一斤异兽肉食五十两,这个价格你要是同意,明天我就让人送过来。” “那任秋在这里谢过何师兄了。” 任秋好似松了口气,道:“承蒙三师兄看得起入了武院,但你也知道,我这体质实在不堪,如若不下点血本,怕是要让三师兄失望了。” 何蒙眼睛闪过一丝了然,点点头道:“任师弟和三师兄关系很好?” 任秋摇摇头,苦笑道:“不敢和三师兄乱攀关系,也就一跑腿而已。” 说着,又道:“对了,何师兄,咱们武院每日供应的汤药,到底是何物?” 何蒙不知不觉,态度认真了许多,回答的更加详细:“咱们练武之人,注重气血,但每日打熬力气,如若没有一定的药物滋补,只会亏损本源。” “但好的药物,特别是有药方的药物,价格往往有价无市,不是一般人能享用得起的,唯有肉食,特别是异兽肉食,价格比药物便宜,也更容易获得。” 任秋点点头:“那何师兄,可有这样的药物出手?小弟愿意购买,价格好说。” 何蒙苦笑:“哪有那么容易,如若我等有药物,何苦来武院学武?自己在家由长辈传授岂不更好,正因为武院掌握独特药方,方才有许多豪绅之家子弟入院习武。” “原来如此,是小弟冒昧了。” “好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 第二天,何蒙便亲自带人,送了百余斤普通肉食和五斤异兽肉食过来,收了任秋三根金条。 接下来的一个月,任秋就在武院和家,两点一线的来往,身子骨也日渐壮硕,气血更是如火,但距离一百斤力气,还是差了些。 倒不是说,他举不起一百斤的巨石,而是需要把这一百斤巨石,抱在怀里如玩具一般玩弄,实在不是单纯一百斤力气就够的。 三个月的限期,一天天逼近,任秋表面看似不急,但心中却有些焦虑。 自从加入了武院,给他带来的变化,可谓是太大,不但是生活上,就连安全保障上,都得到极大的提升。 走在大街上,无人再敢尾随,就算把钱袋挂在腰间,也没有小偷敢偷。 “哥,饭好拉。” 厨房里传来小丫头喊声,任秋应了声,让她先吃。 站定身子,凝神观想,脑海里那柄小剑,还是若有若无,虚虚幻幻,但仔细去瞧,就会发现在最边沿处,有了一丝丝实质感。 忽地,手指一勾,腰间立即蹦出一道寒芒,如灵蛇般在指尖游走,接着步伐一动,刹那几步。 “唰唰~” 寒芒点点,如满天星辰,快的连残影都无,但眼前一个大腿粗的木桩,却木屑纷飞,‘咔嚓’一声,更是断裂成四五块。 许久,缓缓吐气,喃喃道:“看样子,我在剑法的资质,比在其他方面的资质要高啊。” 有些气馁,自己托人找了剑法,奈何整个县城,无一人传授,倒是听说数百里外,有一剑派。 但现在兵荒马乱,城外强匪盘踞,以自己实力,还不足以横跨数百里。 “暂时只能用这半篇残剑谱了,气血的上升,杀伤力也不同以往,对付十几个没练过武的普通人,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吸了吸气,给自己提了提神。 虽然气血不如武院里其他弟子,但真要比厮杀,自己现在一点不虚,单是这手快剑,足以让人胆寒。 当然,也就和普通弟子一比,与柳壮壮那就没可比性,他曾见过一次院内比武,除了有限几人可以和他对打,其余人一拳下去,皆吐血倒飞。 别以为人家速度不快,方寸之间,拳脚皆在,用上武器,更是恐怖。 十个他上去,也不够人家一拳的。 “哥,快来吃饭,肉汤都快冷了。” 任颖端着一比她脸都大的海碗,屁颠屁颠的跑出来,嘟着小嘴不满。 任秋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蛋,这两月变化最大的还是这小丫头,因为肉食供应,身子也长开了,脸上有了些肉,变白了一些,一双大眼睛十分有神。 …… …… “任秋,你过来。” 武院午休时间,黄生招了招手,打量了一番任秋,道:“后天就是三月之期,到时候师傅亲自考核,能不能留在武院,你自己看着办。” 任秋点点头,没说话,黄生撇了撇嘴,也懒得多说,要不是三师兄打招呼,他才懒得管一个新人。 更何况,三师兄自从把人交给他后,就再也没有过问过,只怕都忘了还有这号人了。 显然招收任秋入院,不过是举手之劳。 要知道,武院几乎每天都有人拜师,但真正入内的,也就几个,三月之期能过考核的,更没多少。 未入院和入院弟子,待遇可是天上地下,不说肉食汤药,单是在外面的地位,不知多少大户人家,帮派邀请。 每月收到的钱财,也不是个小数目。 反正在他看来,任秋想通过考核,几乎没有可能,百斤巨石环保环中,如玩偶般舞动,可不是那么简单。 谁会关注一个注定要被淘汰的人呢? 到了下午,众弟子离院,任秋方出门不远,就见周源走了过来,一张阴鸷的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后天就是考核,任师弟可要加油啊,不然就没意思了。” 任秋面无表情,道:“谢过周师兄关心。” 周源凑过身子,轻声道:“你还有一个妹妹吧?” 任秋面色一变,眼瞳一缩:“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记得一定要通过哈,不然可真就没意思了。” 周源一甩衣袖走了。 任秋站在原地,定定出神,脸色阴晴不定,久久才吐出一口气,只是看向周源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隐藏极深的杀意。 回到家,打发任颖自己玩耍,钻入厨房,看着锅里熬的肉食,一股肉香扑鼻。 还好自家在胡同最里面,周遭也无多少人家,否则单是每天传出去的肉香,就不知道引来多少麻烦。 半个时辰后,肉香逐渐浓郁。 他掀开锅盖,一股滚烫的蒸汽腾出,退了几步,杵在小凳子上的任颖,哈喇子都流出来,拍着小手:“哥,哥我要吃肉。” “行,给你一块,拿碗来。” 不敢给她多吃,这是异兽肉熬制的,哪怕练武之人,吃过后也会立即搬运血气,否则燥热难耐。 分了一小块给她,加了点肉汤,让她蹲在灶台前吃。 剩余的一锅,都被他一人狼吞虎咽吃下,撑得肚子都圆滚滚。 一股极强的燥热,直扑脑门,如在火炉里炙烤,直想找条河钻进去凉快。 瞥了眼小丫头,见她小脸通红,吐着舌头蹦蹦跳跳,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深深吸气。 一套滚石功法演练而出,磨炼着体内那涌动的血气,把精华淬入骨子,融入血肉。 这一锅异兽肉,乃是他新近找何蒙买的,价格又贵了三成,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考核的日子就要到,只能咬着牙买。 滚石功,初始搬运气血,不过是慢慢推动,到了中后期,气血速度越来越快,他甚至能听到一股如水流激荡的声音。 不敢分神,只死死咬着牙。 奈何气血越来越大,甚至带动了他原本的气血,如一条崩腾的河水,冲击着经络,传出一丝丝疼痛。 “不行,我体质太差,这般进补,根本消化不了,一旦后面气血滚落劲力接不住,只怕身子都要撑破。” 想到这,一咬牙手指一勾,腰间蹦出一条寒芒,如灵蛇般游走,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面只听到一股极速破风声,却看不到寒芒。 月上中天。 小院里传出一道道如龙卷风似的声音,任秋手臂带着残影,周身上下一条流光带,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游走,宛若活物,吞吐寒芒。 周遭数米内,早就没有半点杂草,连地面都非常干净,形成一个怪异的圈子。 终于,随着一声低吼,流光带脱离手掌,落到地面,无声无息的没入地下,再看去居然只留下一个深洞。 任秋周身散发着一股热量,这是鼓动的气血产生,吐出一口长气,缓缓收敛气血。 “再磨炼两天,就应该差不多了。” 捏了捏拳头,澎湃的力道传出,好似一拳头能打碎一块巨石,他知道,这是力道暴涨后的错觉。 第6章:气血贯体(求推荐票) 缓缓收拳,仔细体悟着体内变化,一股滂湃的气血,在周身上下流转,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一些杂质通过毛孔排出。 普通人,因为进食不注意,体内残留许多杂质,日积月累下,身体就会垮掉,只有通过调养,才能有所好转。 但练武之人,气血冲刷下,这些杂质都会自动排除,就像一些人喜欢运动,出了一身大汗后,浑身舒爽。 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且需要非常久的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练武之人气血旺盛,只要保持住,往往活得更久的根本原因。 忽地,一股微弱的气流,在快速变化,身体本能一闪,躲了过去,睁开眼一瞧,任颖这小丫头,手里抓着一把石子。 “哥,你背后长眼睛了?” 小丫头跑过来,扒拉着任秋衣裳,被任秋按住脑袋:“来,咱们玩个游戏,你用石子丢我,只要砸中我一次,我就给你买一根糖葫芦。” “真的?” 她眨了眨眼睛,抓着一把石子,‘啪’全砸在任秋身上,小手一伸:“哥,砸中了。” 任秋脸皮一黑,两手扯住她腮帮子:“这个不算。” 小丫头‘啊啊’尖叫,两只小手拼命推搡。 …… 月色正浓,寒风微拂。 任秋站在院中,凝神鼓息,血气流转,激起衣衫飘荡,忽地一收,恢复平静。 “这东西……居然快变成实体了。” 脑海中一直未有变化的虚幻小剑,此时一大半变得凝实,周体流转青灰色荧光,给他一种随时会跳跃而出,刺破虚空一般。 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难不成,是因为气血贯通周身,气力大增后,才产生变化的?” “不对,我这三个月来,气血何止增加了数倍,这枚小剑也没变化。” “之前唯一的一次变化,是三个月前,得到残破剑谱,练成后才有了一丁点凝实,而今天为了让血气不突破经脉,也练剑了。” 他有了一些想法,摸了一下腰间,结果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练剑的时候,把匕首打入地下了。 还好,家里也备了几柄短剑,只不过为了方便携带,一直留着那柄匕首。 回到屋里,照看了下任颖,这小丫头咬着手指,扒拉着被子,正睡得香甜。 摇摇头,替她把被子盖好,从床底下挪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两柄半米长的短剑,在淡淡的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提出短剑,走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凝神吸气,忽地手指一弹,短剑在手指尖跳动,宛若一只月光下的精灵。 “铮~” 忽地,短剑一震,刹那划破虚空,带着一丝丝破空声,速度极快,以刁钻诡异的角度,在空中来回跳跃。 如此几轮后,方才停手。 吐气收息,血气滚落,在凝神观想,仔细分辨下,那枚小剑,居然有了一丝凝固。 “果然,需要练剑才能凝固这枚小剑。” “但单练剑也不成,如若不是此次气血贯体,气力大增,也不会有这般效果。” 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有种感觉,一旦小剑凝实,定有惊喜等着自己。 “今天才气血贯体,气力就大增,想必这段时间内,会持续增长下去,到时候这枚小剑,应该差不多凝实。” 带着这样的期待,毫无半点睡意,索性在院里练剑。 第二天一早,给小丫头准备好今天一天的口粮,然后就出了门。 武院,他还是第一个到,负责开门的师兄,也司空见惯,打着哈欠去洗漱去了。 天际微亮,一个个师兄弟过来,大院里逐渐热闹。 任秋坐在角落,也不练功,只凝神调息。 忽地,他感受到一股阴冷的目光,心中一跳,睁开看去,周源正用阴鸷的眼神看着他。 周源嘴角一翘,转身不再看他。 任秋眼神微冷,下意思的摸向腰间,可摸了个空,匕首打入地底,也没有挖出,短剑也不方便带在身上。 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会剑术。 就像一头隐藏在山林的狼,只有在饥饿和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露出獠牙。 淡淡的看着周源背影。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两天前周源说的话,一旦他过不了考核,只怕会立即找他麻烦。 “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 任秋喃喃自语,继续调神养息。 日上三竿,众师兄弟齐聚,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如巨熊般的柳壮壮。 “师傅。” 众人见礼,中年男子微微颔首,道:“任秋,白轩,刘元三人出列,其余人继续练武。” 任秋深呼吸,在许多人的目光下走上前,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人。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跟我来。” 中年男子和柳壮壮走在前面,三人紧跟其后。 到了后院。 中年男子看也未看任秋,对其余两人淡淡的道:“白轩、刘元,可准备好了?” 两人拱手:“师傅,还请您考核。”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沉吟一番道:“天下武功,登堂入室之前,都得经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乃气血贯体,有百斤力气,能搏十余众,而我武院滚石功,更以气力见长,在同等武功里也是出类拔萃。” “今天是你们三月之期,想必你们也知道,一旦考核不过,只能自动走人,再无武院半点庇护。” 说着,顿了顿道:“你们二人,乃白家和刘家子弟,想必平日里没少用异兽血肉,气血贯体对你们而言,并不是太难,无需紧张。” 二人相视一笑,神态自信。 “好了,院中有百斤大石,用滚石功演练一番,我不叫停,谁也不准停。” 三人立即称是,任秋低下头,眼角余光看向柳壮壮,其面无表情,杵在那如一根大柱子。 看样子,他真把我给忘了。 微微收神,不再多想,与其余两人走近院里,分别挑选了一块磨盘大的石头。 深呼吸,双眼一睁,怒喝一声环抱磨盘,用力一提站起身,心中一沉,这只有百斤?怕不是有两百余斤吧。 眼角瞥了眼其余两人,果然和他一般表情,心中一松,只要不是故意针对他就行。 见中年男子也不解释,只能硬着头皮,搬运血气,肌肉瞬间凸出,形成一个个如铁疙瘩。 一时间,小院里呼喝如雷,环抱大石,在胸间来回运转,脚下泥土,溅起层层沙浪。 中年男子露出笑容,看向任秋,眉头一皱,瞥了眼柳壮壮:“我记得此人,是你带进院子的?” 柳壮壮看着院中,吃力运转大石的任秋,嘿嘿一笑:“也就随手之举,黄生跟我说,这人在何蒙那,借着我的名头,买了不少肉食,此次应该能过考核。” “就算过了此次考核,又能怎样?气血三境,气血贯体不过第一步,接下来气血如铅,气血如虹,才是根本,百不存一不为过。” “他底子弱,体质更弱,哪怕强行用肉食壮体,也弥补不了先天元气,注定成就有限,更别说迈入气血如铅,气血贯体已经是顶。” 中年男子点评,看向另外两人:“白轩和刘元,自小秘药保体,又未失去元阳,只需持之以恒,以他们资质,最低成就也是气血如铅,说不定还能迈入气血如虹。” “师傅放下,这两人我早有关注,已经暗地里拉拢。” 柳壮壮应了声。 两人再无交谈,只静静的看着院中,三人在那搬运血气,运用滚石功环抱大石。 一个时辰后。 中年男子喝停三人,三人立即瘫痪在地,半天爬不起身,喘着粗气互相对视,旋即放肆大笑。 从后院出来,任秋三人立即吸引众人目光,中年男子咳嗽一声:“刘元、白轩、任秋从今往后,就是武院正式弟子。” 和三个月前不同,此时院中,有着近两百余名弟子,大部分都未到考核期。 所以,任秋三人受到了许多羡慕、嫉妒的目光。 任秋眼睛一转,看向周源,果然见其面色发黑,阴冷的看着他。 任秋忽地对他一笑,反而让周源心头一颤,眼中闪过一次诧异,旋即冷哼一声。 武院正式弟子,不单单在待遇上,连穿着上也不一样,虽然还是灰色衣服,但衣角出多了一个图案,是用金丝绣成的大石图。 离开武院时,任秋手里多了一份异兽肉食,和在何蒙那买的不一样,极其腥臭,哪怕用布遮住,也十分刺鼻。 也不知是从什么兽类身上割下来的。 刚出武院,就有几人走上前:“任师弟,恭喜了。” 任秋认识他们,是武院里老弟子,之前一直未有交集,今天突然亲近,自是因为他考核过了,正式成为武院弟子,才有这般待遇。 他也不做作,换做是他,也不会和一个陌生人,而且一个非正式弟子的人太过交集。 拱手道:“任秋见过几位师兄。” 其中一人笑道:“我叫罗志勇,这是左涛、贺天松,以后都是同院弟子,还要多多亲近。” 任秋笑道:“这是自然,还请诸位师兄往后多提携。” “好了,就不打扰师弟了,明儿醉春楼,还请师弟赏脸。” “行,那就让几位师兄破费了。” 一番寒暄,就此分别,任秋一路走来,许多正式弟子都过来交谈,有意无意的,拉近关系。 一些非正式弟子,有不屑者,也有羡慕者,更有敬畏者,一时间人情冷暖,纷至而来。 到了胡同口,一人过来,低声道:“五师兄让你过去。” “周源?” 任秋眉头皱起,看了一眼远处,周源在街对面,周围几个武院弟子,淡淡的道:“抱歉,在下有些疲乏,要回去休息。”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五师兄是什么身份,让你过去,是给你脸面。” “不管是敬酒还是罚酒,我都不吃,让开吧,别挡道。” 任秋淡淡地说了声,然后推开他离去。 那人脸色发黑,冷哼一声,回去跟周源一说,周源脸色更加阴鸷,忽地冷笑:“一个贫民而已,以为有了点实力,就当天下无敌。” “五师兄,你看要不要教训一下他。” “不用,我自有手段让他屈服,听说他有个妹妹……” 第7章:圈子 上 脏乱、饿殍,成排成排头顶插着枯草的人,行人的脸上,麻木绝望,没有一点生机。 这就是大街上的景象。 短短三个月,形势越发恶劣。 任秋之前一心练武,几乎不关注外界情况,今天考核通过,浑身压力一松,徒然发现,周围一切都在发生变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多饿殍,卖儿卖女的,为何官府不管。 看样子,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本来略松的心情,立即提了上来,加快脚步回去,到了胡同口脚步一顿,几个神色凶悍的人,在那蹲着。 其中一人看见任秋,脸色微微一变,立即起身,踢了一脚旁边的几人。 他们认识我。 任秋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穿过胡同到了家门口,就见门口站着四五个短衣男子。 缓缓走过去,气血暗暗流转。 “可是任秋兄当面?” “不错,是我,你们是?” 任秋扫了眼门框上,早上出门前插的枯草,并未落下,说明门没打开过。 脸色稍稍缓和,暂时可以说明,这些人没有敌意。 问话的人,是一扎着小辫的男子,干净利落,拱手道:“在下袁征,在城里城外,做些赌档的买卖。” 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张欠单,递了过来:“这是你父亲在我赌档,欠下的九两银子的欠单,上面有签字画押,至于真假,还请仁兄看看。” 任秋接过,看了眼就知道是真,在家里也有一张欠单,从被他杀死的父亲身上摸出来的。 “九两银子?” “不错,九两银子。” 任秋手指摩擦着欠单,三个多月前的九两银子,利滚利下,到现在数百两都有可能。 这群人,什么意思? 早不来晚不来,刚好今天来。 心中掠过一丝明了,从腰间取下钱袋,直接丢了过去,小辫子接过,也不看多少钱,拱手道:“钱到据毁,打扰了。” 说罢,转身就走。 忽地脚步一顿,转过身道:“对了,任兄,这些日子我派手下弟兄过来寻你,都未撞到你,但在你家门口,倒是发现不少心怀不轨的人,怕惊扰你家人,被我偷偷处理掉了。” “我查了这些人的身份,都是一些下三滥的混混,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袁兄高义,多谢了。” 任秋深深的看着他,念头飞转,一下子想明白许多事,之前他就疑惑,为什么赌档的人还未找上门来,现在看来人家早来了,只不过并未动手,反而是帮他看家护院。 根本原因,是他进入了武院。 至于为什么今天突然出现,定是打听到了,自己今天考核,一旦过了什么都好说,不过的话,那就另外一张欠单了。 想到这,有些感叹,能在城里活得滋润的,都不是简单的人啊。 “任兄不必客气,相识便是缘,当下世道越发乱,多交一个朋友多条路。” “天色也晚了,就不打扰了,告辞。” 小辫子拱手,带人转身离去。 任秋搓着手里的欠单,一用劲震成粉末,轻笑道:“有点意思。” 回到家,把肉食用瓦罐炖好,来到院子里。 凝神观想,脑海内那枚小剑,青灰色荧光流转,一半凝实一半虚幻,相比昨日,今天又凝实了一点点。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两个月,就能全部凝实。 两个月么? 周源。 任秋睁开眼,一丝浓烈的杀机,一闪而过。 第二天一早,刚出胡同口,就见几个短衣男子在那蹲着,见了他立即点头哈腰。 “你们这是?” “袁老大吩咐的,让我等在您家门口守着,怕一些不懂规矩的人,惊扰了您家人。” 任秋微微颌首:“那就多谢了。” …… 一处赌档,大清早的无人,十余个短衣男子在收拾清扫,在二楼房间,小辫子靠在一妙龄少女身上,手里捏着两枚铁蛋,转动着。 旁边凳子上,坐着几个短衣男子。 “袁爷,你为何不直接跟那姓任的说明,咱给钱雇佣他做事,不就行了么,何必费这么大事,折腾兄弟们都有怨言。” “蠢货一个,现下世道越来越乱,有点实力的高手,都被无数人盯着,以咱们的实力,收买一些没有背景的人还可以,武院出身的,是我们能请得动的?” “可,可是我也打听了,姓任的在武院,可没有什么朋友靠山,昨儿勘勘过考核,我看着也就一般啊。” 小辫子嘴角一抽,手中铁蛋一捏,挺直身子,一脚揣在说话的人身上:“你懂个屁,武院再普通的弟子,那也是武院的弟子。” “县里两家武院,哪一个不是庞然大物,门下弟子众多,高手如云,只要咱们搭上一点边,在这越来越乱的世道,就是护身符。” “袁爷,咱们又不缺钱,要不咱们也托点关系,入武院?” 小辫子无奈的瞥了眼几人:“袁爷我就是从武院出来的,只不过没有过考核而已,至于你们……还是算了吧。” 几人尴尬,对视一眼。 …… …… 今天和往常气氛不一样,任秋方才刚到门口,院门就打开,迎面老面孔:“任师弟,还这么早呢,快进来吧。” 任秋点点头,自己还是第一个来的。 那人端着一果盘过来:“任师弟,我叫吕冬生,叫我冬生就行,以后同为武院弟子,还请多多照顾。” “吕师兄客气了。” “来,吃些点心,这可是刘家铺子买的,他家做点心几十年,味道一向好,尝尝看。” 一番寒暄,其余人也来了。 吕冬生走之前,低声道:“任师弟,三师兄和二师兄不对付,五师兄周源是二师兄的人,你要小心一些了。” “多谢吕师兄。” “不客气,以后咱们常来往就行。” …… 不多久,柳壮壮如巨熊一样的身子,出现在门口,众人拱手见礼。 柳壮壮脚步一转,来到任秋跟前:“不错,没让我失望。” 拍了拍任秋肩膀,然后转身去了后院。 其余人羡慕的看着任秋,能得到二师兄的赞赏,可谓一步登天,从此在院里就有了靠山。 任秋不理会他人目光,心里琢磨着方才吕冬生的话,之前许多疑惑,也在此刻解开。 二师兄,他至今还未见过面。 还有极其神秘的大师兄,甚至其他不少人,都说没见过。 柳壮壮的实力,在当下武院里,除了师傅之外,无人能敌,有人猜测,他早就到了第三阶段,气血如虹的境界。 气血如虹,气力万斤,勇猛无匹,能敌千人,可开院授徒,称师做祖。 整个县城,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可谓最顶尖高手。 至于周源,已经在第二阶段,气血如铅打磨了四五年,至今还无突破的希望。 这才投靠的二师兄,希望得到支持。 难怪,周源拒绝介绍他入武院,而柳壮壮却强行把他带入,原来是有这一层关系。 暗自警惕,看样子现在大家,把他当做柳壮壮的人了。 果然,他能隐隐感觉到,一股极度阴寒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 不能自乱阵脚,尽量低调。 最多两个月,等虚幻小剑彻底凝实,他有种预感,自己实力会得到一次极大的增长。 到时候,就有一些自保的实力了。 打定主意后,不理会周源隐隐看过来的眼神,自顾里搬运气血,打磨力气。 到了中午,众人领取药汤,任秋排在正式弟子队列里,很快领取到了属于他的那一份。 碗很大,里面是一种浓稠的黑色物质,在阳光下都不反光,十分诡异。 果然和非正式弟子,待遇不一样了。 非正式弟子的药汤,清澈见底,略显淡淡的黑色,药味也没有这么重。 深呼一口气,端起碗一口饮下。 一股热流如火山岩浆,从喉咙处直往下,旋即在腹中散开,流转全身,与气血混合在一起。 “好烈的药。” 任秋放下碗,匆匆来到一处无人地方,抱起一块大石,搬运血气,运转滚石功。 气血翻滚,劲力冲击经脉,浑身经络凸出,一块块如铁石般的肌肉,在阳光下透着古铜色。 一圈,两圈,三圈……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把药力给耗尽,浑身大汗,地面都湿了一圈,但浑身舒坦至极。 “任师弟,三师兄喊你过去。” 任秋应了声,整理好衣衫,就往后院去,作为三大弟子之一,柳壮壮是有资格独享一间小院的。 不远处,周源脸色阴沉,手掌在大石头上一按,‘咔嚓’石头裂开,嘴里吐出两个字:“任秋~” 旁边一人低声道:“五师兄,这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要不要……” 说着,摸了下脖子。 周源摇摇头:“不要轻举妄动,说不定这是柳壮壮故意留的后手,一旦我们出手,被抓住把柄,他可不会手软。” “至于那小杂碎,本想用他妹妹让他就范,看今日柳壮壮的意思,是非常器重他,那就留不得了。” “那咱们怎么办,二师兄出去小半年了,怎么还没回来,有他在咱们也不至于被压成这样。” 周源翻手就是一巴掌,呵斥道:“二师兄也是你能妄议的?” 那人低头不敢说话。 周源淡淡的道:“机会有的是,不要急,他既然迈入气血贯体之境,迟早会出城,那时候除去他,易如反掌。” 武院里众弟子,无论正式弟子,还是非正式弟子,皆不得厮杀。 一旦发现,轻则废除武功,重则当场击毙。 这是铁律,也是规矩。 至少明面上,无人敢违背,众弟子和平共处,再大的矛盾,也不敢露出来。 …… 第8章:圈子 下 柳壮壮所属的小院,已然来了十余人,都是正式弟子,笑声欢语,打趣热闹,一片和气。 任秋方才踏入,就有人喊道:“任师弟,来来来,这边坐。” 说话的是黄生,态度热情,丝毫不见之前的冷漠,把旁边的椅子拉开,招呼任秋坐下。 任秋应了声,满脸笑容,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不存在,在黄生的介绍下,与众人相识。 不一会,柳壮壮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五六人,抬着三个大木桶:“都来了吧。” 众人起身见礼。 柳壮壮挥了挥手:“还是老规矩,弄了些异兽肉过来……大家走的时候,都带上。” “院里可没这福利,这是三师兄从自己月例里,拿出来给我们的,每月都有,你以后就知道了。” 黄生低声道:“记得,三师兄让我们往东,咱们就得往东,听话就行,少不了你好处。” 任秋微微点头,心里明白,这是把他当做柳壮壮的人,才会有的福利,普通弟子是没有的。 柳壮壮坐下,巨大的木椅发出‘吱吱’不堪负重的声音,大手放在膝盖上,扫视众人:“此次让大家过来,却有一事要说,近来院中准备大量收购异兽肉,兑换比例,超出以往三成……” “不但如此,前三者皆有额外奖励,第一名获得一门拳法,第二名和第三名,获得师傅亲自指导,并提高院中待遇。” “半年为期,半年后排名,由我和师傅判定胜负。” 众人哗然,满面惊喜。 柳壮壮咧牙一笑:“诸位,机会就在眼前,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柳师兄放心,我等自会多杀异兽,压过二师兄那帮人。” “前三名,肯定是我们的。” 黄生喊得声音最大,余者大笑,纷纷拍着胸膛保证,擦拳磨掌,兴奋异常。 接下来,大家纷纷讨论,如何利用手头资源,获得最大利益。 任秋不说话,静静的听着,尽量多收集一些信息,很快就明白,异兽的由来。 异兽只是一种称呼,囊括所有兽类,乃是沾染了妖物的气息,从而发生变异的野兽,其血肉大多数有毒,但部分精华,却非常适合食用,补充气血,强身健骨。 最让他注重的是,异兽肉可以与院中,兑换药汤,五斤异兽肉兑换一碗。 难怪,老弟子并不在意,院中每日发放的汤药,原来是另有渠道,这些可不是非正式弟子能知道的。 心中略微火热。 异兽肉和药汤,区别太大,异兽肉味道冲,而且气血庞杂,不易于消化,而且效果没有药汤大。 一碗药汤,抵得上十斤异兽肉。 可见区别之大。 “任师弟,此次机会难得,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不求争夺名次,只要猎杀几头异兽,也是大赚。” 黄生拍了拍任秋的肩膀。 任秋沉吟片刻后,苦笑摇头:“要让黄师兄失望了,我初入气血贯体,经验不丰富,只怕会拖累你们,此次就不参与了。” “不参加?那就可惜了。” 黄生惊讶,旋即释然,点点头:“也行,哪天你想去了,提前跟我说下就行。” “那就多谢黄师兄了。” …… 天色微暗,任秋提着十余斤异兽肉,刚走出武院,就有人上前道:“任师兄,慢走。” 任秋转过身,一瞧来人,却是与他同日考核的白轩,其方才就在柳壮壮的小院里,只是未交流而已。 互相寒暄,一番客套。 “任师兄,咱们也算同为新人,可要互相扶持,走走走,我请你喝酒去。” “这……” 任秋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那就让白师弟破费了。” 春满楼作为县中最好的酒楼,一向是武院弟子的去处,两人要了间雅间,点好酒菜。 白轩给任秋倒了一杯酒,道:“任师兄,你的事其实我听说过。” “哦?不知白师弟,指的是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五师兄的事,他那人你可得小心了,一向阴险狡诈,在院中不敢明目张胆,但要在外面,可就说不定了。” 任秋摇摇头:“白师弟误会了,我和五师兄,可没有什么矛盾,只是有一些误会而已。” 白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口:“春满楼的酒,花香阁的姑娘,天然居的菜,被称之为北山县三大特色,果然名不虚传。” “以白师弟的世家,天天吃肉喝酒,对你不是难事吧?” “你当我不想?” 白轩苦笑:“我十岁的时候,偷偷去了一次花香阁,女人身子都没来得及看,就被我家那位老爷子知道,派人把我吊在花香阁的柱子上,活生生饿了三天。” 狠人……任秋服气了,一个十岁敢玩女人,一个亲儿子往死里整。 白轩放下酒杯:“对了,我听黄师兄说,你不参加此次狩猎异兽?” 旋即不等任秋回答,又拿起酒杯滋溜一小口,吐了吐舌头:“这酒可真辣……” 顿了顿,好似无意的道:“不参加也好,免得无缘无故丢了性命。” 任秋神色一凝:“白师弟,此话怎讲?” 白轩‘嘿嘿’一笑:“方才不是问你,你和五师兄的事么,你不是说,你和五师兄只是误会,没有矛盾么?” 任秋眉头一皱,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说,五师兄要杀我?” 白轩瞥了他一眼,哼哼道:“我可没这么说,这是你自己猜的。” 任秋微微点头,垂下眼帘,捏着酒杯转了转,一口饮下,他并不感到意外,周源对他下手,是迟早的。 见任秋一直说话,白轩摸了摸下巴,纳闷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任秋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 白轩无奈,拍了拍桌子:“好吧,我说……我是无意间听到黄师兄和柳师兄说的,他们要用你来引周源出手,到时候抓住把柄,向二师兄发难。” “咔嚓~” 任秋手中酒杯粉碎,眯着眼睛:“黄生?” “我白家在北山县也是大世家,生意广泛,哪怕在定州也有我家铺子,武院少不得和我家来往,所以他们也就没在意我,这才让我听到的,你可别说出去,不然我麻烦可就大了。” “为什么帮我?” 任秋松开手掌,任由碎片落下,一丝丝血迹随着酒水,往下滴。 白轩撇了撇嘴:“老子最讨厌暗地里暗算人的,不怕告诉你,我十岁那次去花香阁,就是被人告发的,那人就是我亲弟弟……” “嘿嘿,亲弟弟……不过也得感谢他,不然老子元阳泄了,如何练武?”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你会么?” 任秋站起身,拱手道:“多谢白兄。” 白轩摆摆手,喊来伙计,重新拿了一个杯子来,倒上酒道:“从那之后,老子可没少受老爷子的打骂,家里供给的资源也少了一半……” “好了,不说我的事,说你吧。” “你的事我也知道,其实你和五师兄确实没有矛盾,你只是柳壮壮的一枚棋子,想利用你来清理掉二师兄的人。” “还有,你这段时间买的异兽肉,是从何蒙手中买的吧?你觉得,当时你一个非正式弟子,如何从一个正式弟子手中买到异兽肉的?” “有人指使?” 白轩一拍手,道:“不错,老子找了个机会,套了何蒙的话,就是黄生指使的,就是让你顺利冲击气血贯体。” 任秋缓缓拿起酒杯,看着酒杯中晃动的液体,咧嘴一笑:“好深的计算,不愧是三师兄。” “这你又错了,在三师兄眼力,你就不过是一蚂蚁,不过是他随手而为的,和你一般的人,也有不少,只不过你是最先突破气血贯体的。” “三师兄和二师兄,到底什么情况,为何这般大的矛盾,师傅就不管?”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三杯酒下肚,白轩就提起酒坛:“反正你听我的就是,这次狩猎异兽,你不要参加,在县里小心一些,有事就去白家找我……” “老子生平最厌恶……这,这种下三滥勾当……不怕告诉你,任兄,我家老爷子在定州,替我打点好一切,再过一段时日,我就……” “来……喝酒……” 白轩摇摇晃晃,说话含糊不清,双眼迷离,‘啪’的一声,倒地不起。 就这酒量…… 任秋摇摇头,把杯中酒饮下,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际,一捏酒杯,顿时粉碎。 白家很好找,在北山县是出了名的大户人家,生意做得很大,几乎全北山县的人都知道。 任秋背着白轩,提起门环敲了敲,很快门耳里探出一脑袋:“你是?” 旋即那人一瞧,瞬间认出白轩,面色一变:“哎哟,我的大少爷……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老爷刚从定州回来,你这……” 白轩一个激灵,酒意瞬间少了一半,哆哆嗦嗦的道:“我,我爹回来了?” 那人打开侧门:“老爷下午到家的,方才管家还来吩咐,要是你回来了,直接去老爷书房……” “我……” 白轩面色都白了,转过头哭丧着脸:“任兄,你怎么就不劝着我点……” “算了,不跟你说了,明天我肯定去不了,后天……后天估计也悬,你自己多小心。” 说罢,一溜烟的跑进去。 第9章:剑种 任秋哭笑不得,这家伙就是一个深院大少爷,没什么心机,全凭着自己个人喜好做事。 换做任何一个有阅历的人,都不会提醒他,甚至帮他,只会躲得远远的,视而不见。 周源,黄生,柳壮壮…… 要不是今天白轩告诉他实情,只怕防住了周源,也防不住黄生和柳壮壮,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深呼一口气,迎着月光,踏步而去。 …… 武院清净了很多,大部分正式弟子,都外出县城,去往山野猎杀异兽,留下的大抵是非正式弟子,还有一些自觉实力不足,不愿前往的弟子。 几乎每天,都有正式弟子回来,几乎人人带伤,一些甚至丢胳膊缺腿,但带回来的,是一袋袋血淋淋的异兽肉。 任秋很低调,除了每日钦点,领完汤药和异兽肉,就回到家中。 小辫子出现过几次,话不多每次点到即止,十分会做人,交情日益渐深。 倒是白轩,自从上次喝酒后,就再也未出现过。 或许,真被他老子打断腿了? 很快,两月时间转瞬即过。 这天刚钦点完,柳壮壮就派人来寻他,刚进院子,就听一声‘碰’,灰尘飞扬,石子崩飞。 柳壮壮站在院中,衣衫鼓荡,气血如虹,似一头发狂的巨熊,一双巨目猩红。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在帮周源他们?” “柳师兄,我们也不知道,但这几日周源他们猎杀的异兽,多了很多,而且异兽的品质,也非常高,现在咱们已经落后,再这样下去,只怕前三都进不去。” 黄生站在一旁,额头冒汗,魁梧的身子如同一个受了惊吓的女人,居然微微发抖。 院中也无其他人,任秋进来的时候,自然引起两人注意。 柳壮壮猩目一转,呲牙一笑:“任师弟,话你也应该听到了,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任秋不动声色,面色如常:“我能帮得上什么,柳师兄尽管说。”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武院之中我的人已经全部派出去,现下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胜机,我希望你能参加狩猎,哪怕猎杀一头异兽,也是有用的。” 来了……任秋神情一紧,很快恢复如常,苦笑道:“可是,我实力微弱,怕是帮不上什么大忙。” 气氛刹那沉凝,如巨石压顶。 柳壮壮深深看了眼任秋,冷哼道:“怎么,你不愿意去?“ 任秋拱手道:“只要柳师兄别嫌弃我实力低微就行。“ 柳壮壮闻言,神色一缓,叹道:“事到如今,也不必隐瞒你,我和二师兄正在争夺去往定州宗门的名额,名额只有一个,就握在师傅手里,此次狩猎异兽,谁的人获得第一名,名额就归谁。“ “二师兄现在人虽不在县里,但定是派了助手过来,否则不可能胜过我,此次咱们只许胜,不许败,一旦失败……不但我的日子不好过,你们也逃不了。“ “此事本不该告诉你,但我现在正用人的时候,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任秋拱手辞别,回去做准备。 待他走后,柳壮壮瞥了眼黄生:“到了山里,找个机会把他信息透漏给周源。“ “柳师兄,我知道该怎么做。” …… 该来的还是要来。 任秋吐了口气,站在院中,凝神观想,那枚虚幻小剑,此时几乎完全凝实,如同真实存在,不时震颤,引起周身血气激荡。 还差一点点。 双手平平摆下,手指一勾,一道寒光跳出,带出一股惨烈的杀机,如游龙般舞动, 残缺剑谱上的剑术,以诡异为主,重技巧和杀伐,本就不是一种高深剑术,只要掌握发力技巧,出剑时机和出剑变化,普通人埋头苦练,时间久了也会练成。 而任秋已经练了半年之久,已然把其中关窍了然于心,并且随着他步入气血贯体,剑术更加诡异,杀伐更是强盛。 现在欠缺的是实战经验。 但就算如此,单轮杀伐,哪怕院中普通弟子,只要不是气血如铅之境,他都有把握杀之。 虽然没有打过,但他有信心。 可这远远不够,不说柳壮壮,单是周源和黄生,已然气血如铅多年,具体隐藏多少实力和手段,不得而知。 现在的实力,遇上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虚幻小剑,是他唯一的希望。 月光清寒,夜色寂静。 任颖这小丫头,很懂事的早早上床睡觉,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任秋彻底把自己沉浸在剑术演练里。 一遍,两遍,三遍…… 剑术越来越快,在月光下寒光闪闪,形成一条寒链,游走虚空,时隐时现,十分诡异。 剑器嘶鸣,剑光如练。 不知不觉,已然破晓,天际微亮,一缕淡金色的光芒,刺破云层。 鸡鸣四起,整个县城,在一片朦朦胧胧的晨雾中,宛若焕发生机。 “终于……完全凝实了。” 任秋手中短剑一顿,凝神观想,脑海中那枚虚幻小剑,此时全部凝实,青灰色的荧光流转,一股如电流似的感觉,传递周身。 一时间,浑身一颤,耳边好似响起千万剑鸣,心间明悟。 这是一枚,剑种。 一枚以剑术喂养,不断成长,具有无限可能的种子。 也是他最大的依仗。 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气,一条白色长练,如箭一般,蹦出两米远。 “嗡~” 手中一动,短剑嘶鸣,发出沉闷的声音,随手一挥,瞬间划破空气,速度至少增加了三倍,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挡,一剑就能割裂。 搬运气血,身子瞬息而动,如脱兔般在院中挪腾,手中短剑似看不见的灵蛇,只听到声音,却不见剑形。 院子竖立的几个木桩,刹那粉碎,如同被巨大的力道,给撞击。 一套剑法演练完。 横剑而立,定眼看去,短剑居然以极快的速度,在震颤着抖动着。 这是……三倍增速? 不对,不单是三倍增速,这股震颤更以一息三颤的速度,在极速割裂。 “还有,这枚剑种,自发的震颤,居然能带动血气?” 再次搬运气血,气血以三倍速度,在体内流转,如同奔腾的河流,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甚至产生了一丝丝刺痛。 在他感知中,自己肉体一些潜藏在深处的杂质,都在迅速排出,一条条神经脉络在破裂,却又在气血的修补下,重新搭建,每一次搭建,都比上一次更加坚韧。 本就坚硬的骨骼,甚至产生了松动,那股如电流般的震颤,直入骨髓,加速骨髓流动。 它在自我调整肉体? 他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要知道他现在的体质,经过气血贯体的强化,比普通人高三四倍不止,神经反应速度,更是比普通人快很多。 这也是练武之人比普通人强悍的地方。 据他所知,气血如铅、气血如虹,都会有一次强化,越到后面越强悍,是普通人不敢想象的。 就好比,以他现在的实力,如若不用剑,赤手空拳能博杀十余众,气血如铅更能以一当百,凶悍无匹。 至于气血如虹,披上铁甲,一人挡千人也不是不可能。 但根本上,气血运转速度,三个境界都是一样的。 听说,一些拥有传承的秘法,可以提高气血运转速度,从而爆发更强的实力。 但此种秘法,珍贵程度,几乎是无价。 “岂不是说,我现在自带秘法?” 深呼吸,强压着惊喜,感受着一股股震颤,从骨髓蔓延全身,每时每刻都在增强肉体,仿佛没有止境。 “咕噜~” 肚子一叫,接着一疼,任秋面色一变,拔腿就冲向茅房,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臭气弥漫。 …… 木桶里清水晃动,映照出一个魁梧的年轻人,缓缓低头,望着那张坚毅的脸庞,咧嘴一笑,旋即倾倒而下。 “哗啦……” 收拾好行李,把两柄短剑贴身藏好,扛着小丫头迈出了院子,很快就到了白家。 自从上次酒后,白轩再也未出现。 但此次出城,自己可以不顾一切,但任颖却不得不考虑,让小辫子照顾,一旦他回不来,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放在武院,说不定会成为柳壮壮,拿捏他的手段。 种种考虑后,最终还是选择了白家。 虽然他和白轩,算不上朋友,但白轩这个人,至少表面上值得信任。 敲了敲门环,门房探出脑袋,打量了眼任秋:“你是?” “老伯,我是白轩兄在武院的朋友,劳烦您通报一声,就说任秋有事找他。” “找大少爷?” 门房纳闷,又瞧了眼任秋,摇摇头:“大少爷不在,去了定州。” “定州?” 任秋心头一沉,道了声谢,准备转身离去,那门房喊道:“哎哎,年轻人,我记起来了,上次就是你背我家大少爷回来的?” “老伯好记性。” “任秋是吧?你找大少爷什么事,等他回来,我传达一声就是。” “这个……” 任秋迟疑了下,道:“我近来有事需要出城一趟,本想请白轩兄替我照看下小妹,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了。” “就这事?” 门房看了眼任秋肩膀上的小丫头,裂开嘴,露出一嘴黄牙笑道:“既然是大少爷的朋友,您要是不嫌弃,把这丫头交给我就行,到时候大少爷回来,我自会通报。” 任秋放下任颖,拱手致谢。 嘱咐了任颖几句,旋即大步迈出,走向武院方向。 此时天色大亮,武院大门早已打开,院内呼喝声成片,不时有非正式弟子出来,见了他都行礼。 定定看着武院,摸了摸腰间的短剑::“三倍气血的爆发,加上三倍震颤的剑术,到底有多强?” “希望能给你们一点惊喜……” 第10章:山林 上 密林遮蔽天空,视线阴暗,所及之处,皆是数人环抱的参天大树,下面杂草丛生,几乎看不见地面。 一行人缓慢在山中行走,脚底没入腐烂的枯叶,一个个头戴斗笠,遮住面部,背上不是刀剑,就是斧叉。 “任秋,第一次出县城,来山中狩猎吧?” 黄生拍了拍任秋手臂:“没事,多来几次就适应了,不要紧张。” 任秋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但神经却暗自绷紧,时刻观察周围情况,一只手隐隐放在腰间,随时弹剑而出。 黄生摇摇头,不再多说。 其中一人抱怨:“怎么把营地落在深山里,这要是下一场大雨,岂不是很危险?” “闭嘴。” 队伍一停,众人怒目而视,黄生更是呵斥:“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那人脑袋一缩,知道自己犯了众人忌讳。 “好了,再走三十余里,就到了咱们营地,趁着天还没黑,大家速度快点。” 黄生瞪了那人一眼,冷哼一声,旋即偏过头,低声对任秋道:“深山老林之中,危险处处都在,不但有异兽出没,更有一些恐怖的怪异存在。” “一旦真下雨,大雾一起,就分不清方向,在这山林之中,什么事都会发生,所以大家特别忌讳这点。” “多谢黄师兄提点。” 任秋感激的道,黄生轻笑:“出来之前,柳师兄特地嘱咐我,要多多照顾你的。” 是想用我,来引周源他们出手吧? 任秋心照不宣,和黄生对视一眼,互相笑了,只不过各怀鬼胎。 黄生偏过头,在任秋看不到的视角,暗地纳闷,总感觉这小子,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眼角余光扫了眼,见其肌肉绷紧,每一步都不会真下脚,仿佛只要有危险,就会蹦起身子一样。 眼角抽搐,这小子警惕心真强。 不过警惕心再强有什么用,一个气血贯体的新人,难不成还能逃脱他的手掌心不成? 无声无息的笑了笑,不再在意。 …… 翻过山岭,穿过沟壑,击杀了几头乱窜的野猪,一行人终于到了一个山坳里。 山坳很大,几乎形成一个盆地,三面环山,中间一条河流,河水清澈,不是激荡出水花。 在河流不远的地方,有十几间木屋,数十个壮汉在其中忙活,堆起一堆堆篝火,篝火上架着木架,木架上有一头头野味。 “黄师兄。” 有人迎了上来,吩咐其他人去歇息,低声道:“柳师兄他来了么?” 黄生不动神色的扫了眼周围,不作回答,那人眼睛一亮,大笑,呼喝一声:“黄师兄给我们带来了好酒,今晚大家痛快畅饮。” 一时间,鬼哭狼嚎,欢呼雀跃。 任秋打量了一眼营地,其中几个木屋,外面有三四个人守着,神色警惕,不让任何人接近,稍微闻了下,一股腥臭至极的味道传来。 异兽肉?看样子,收获不少。 旋即不再关注,而是暗中观察其他人,仔细数了下,至少三四十人以上,其中一些人,气血散发,如一头猛虎,实力居然比黄生还高。 微微咂舌,没想到柳壮壮居然笼络了这么多好手,以前居然不知道。 想必周源那边,人数也不会少。 毕竟一直未见面的二师兄,既然能和柳壮壮分庭抗礼,说明其实力绝对不弱。 心中顿时提起警惕。 他有信心不弱于周源,但一旦四五个气血如铅的好手围攻,就算剑种爆发再强,也只能饮恨当场。 毕竟,他只是一个,才入气血贯体两个月的新人。 夜晚,四五个大篝火燃起,映得周遭山林一片暗黄,风吹过,枝叶摇晃,宛若魔鬼。 数十人围着篝火,吃着肉喝着酒,高声欢笑,不时高歌,鬼哭狼嚎,好不热闹。 黄生提着酒坛,走到中间,按了按手,让大家安静,环视一圈后,笑道:“诸位师弟,大家喝高兴了么?” “再来一坛,就更高兴了。。” 下面顿时大笑。 黄生静静地看着,待大家笑得差不多,缓缓道:“可是我不是很高心,柳师兄也不太高兴。” 众人神色一凝,顿时熄声。 “此次狩猎异兽,第一名意味着什么,想必大家都知道,但现在咱们已经落后周源他们,这让柳师兄很生气。”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里柳师兄怎么对待大家的,想必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此次柳师兄需要你们帮助,而有的人却暗地里串通周源……你们说,此事该怎么处理?” “什么?” “是哪个杂碎,我说怎么老子发现的异兽,莫名其妙的被周源他们先扑杀了,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 “黄师兄,你说到底是谁?” 众人哗然,纷纷对视,怒喝纷纷。 黄生眼睛一寒,看向下面一人:“左涛,你可对得起柳师兄的栽培?” “左涛?是他?” “原来是这个杂碎,给老子滚出去。” 一壮硕的男子,满脸惨白,被几人一脚踹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知道自己事情暴露,也不反抗,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黄师兄,我,我再也不敢了,是周源他们,抓了我家人,逼我这样干的,要是不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们会杀了我全家的,我孩子才十岁啊……” “抓了你全家,你就可以给周源卖命?你就不怕,柳师兄杀了你全家?” “我……我……” 左涛冷汗如雨,不停地磕头。 黄生冷哼一声,厌恶的摆摆手:“滚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左涛不敢置信,猛然抬头,半响说不出话来。 “怎么,还想留在这吃肉喝酒?” “不,不……我这就滚,我这就滚,多谢黄师兄。” 左涛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往外跑,生怕黄生反悔杀了他,钻入山林不见。 下面的人不满:“黄师兄,你也太仁慈了,这种杂碎居然放了他,太便宜他了。” “是啊,黄师兄,要不是他通风报信,咱们说不定已经超过周源他们,这家伙该杀啊。” “诸位师弟,听我一言。” 黄生苦笑道:“虽然他出卖了咱们,但咱们毕竟在一个武院,是同院师兄弟,他可以不仁,但咱们不能不义。” “这是柳师兄的决定……大家喝酒吧,别为了这种厌物让大家不开心。” 众人叹息,有愤恨的,有可惜的,有疑惑的,也有感激的,神色不一。 很快气氛就起来。 事情不对……任秋看向左涛离开的方向,这人他认识,他刚成为正式弟子的时候,就有几人示好,其中就有此人。 但为什么,既然黄生早就知道,左涛是周源那边的暗子,在通风报信,为何不早早下手清理,要迟迟拖到今天? …… 一处溶洞里,数十人围着篝火,烤着野味,周源就坐在其中,忽地一抬头,看向洞口,几个值守的弟子,正拦着一个狼狈的身影。 左涛? 他不是在黄生那边么。 周源按下疑惑,让其他人继续吃肉,快步走了过去,来到洞口,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怎么来了?” “周,周师兄,我……我被发现了。” “哦?” 周源眼瞳一缩,缓缓的道:“说说,怎么被发现的……” 左涛吞了吞口水,气息不定的把事情一说,忽地一顿,抬起头道:“对了,周师兄,你让我盯着的任秋,他也来了。” “这家伙终于出来了,看样子咱们这边给黄生压力不小啊,不然不会派一个新人进山。” 周源拍了拍左涛的肩膀,笑道:“黄生不要你,那是他没眼光,左师弟要是不嫌弃,可以来咱们这边。” 左涛感激的低下头:“多谢周师兄。” “进去吧,里面有好酒好肉,其他人说你,你就说是我让你过来的。” 待左涛进去后,周源看着茫茫山野,阴鸷的眼睛露出一丝杀机:“任秋……” 他倒不是非要杀任秋不可,一个才入气血贯体之境的新人,蝼蚁一个,不值得他这般关注,更不值得他这般费尽心机。 根本原因还是,他要让新进的弟子知道,跟着柳壮壮,只有死路一条。 最近几个月,武院大肆收新弟子,已然过了两百有余,还在极速扩张,连一些乡下的地主,都把自己子侄送来。 可想而知,未来武院的力量,会到一个什么地步。 而这股力量,带来的巨大利益,是无法想象的,以往有着官府的压制,只能偷偷摸摸的做。 现在官府如同虚设,此时不增强自己实力,更待何时。 这股力量,只能掌握在二师兄手里。 至于师傅,他从不过问这些事,大师兄更是远在定州…… “所以啊,任秋……你必须死啊,怪就怪你选错了人。” …… …… 第11章:山林  下 山风呼啸,林海涛涛,夜色如幕,星辰点缀,一弯悬月挂在云层后面,挥洒淡淡清辉;夜莺的鸣叫悠扬回荡,衬托着异样的宁静。 平静的夜色下,隐藏着看不见的杀机。 一头如山猫似的异兽,在树林间来回跳跃,悄无声息的落在营地不远,一双绿油油的瞳目,透过枝叶的间隙,看向那片火光莹莹之处。 蛰伏,静静地等待机会,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半个时辰过去。 它缓缓起身,压低身子,利用杂草隐藏自己身形,无声无息,一步一顿的往前爬行。 它能闻到,鲜血的味道,它能看到一个个气血庞大的猎物,它没有冲动,而是把身子压得更低,控制气血缓慢流动。 一个时辰过去。 “轰~” 乌云滚滚,遮蔽了星辰和日月,狂风大作,也就数十息的时间,倾盆大雨骤然而下。 “下雨了。” 任秋躺在一张席子上,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屋顶‘噼里啪啦’的打击,风声越来越大,如同鬼哭狼嚎。 他在想下午的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摸了摸腰间的短剑,翻身而起,扫了眼其余人,都陷入沉睡,于是走了出去。 推开门,铺面而来的是狂风和大雨,瞬间打湿了身子,惊醒了里面的人,一个个抱怨。 把门关好,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闷雷滚滚,一道道闪电,扭曲着划破虚空。 营地一片漆黑,篝火被雨打灭,被狂风吹散。 在狂风和暴雨里,一个个值守的武院弟子,顶着蓑衣,小心翼翼的来回巡视。 忽地,‘啊’一声惨叫,炸醒了整个营地。 “是一头山豹~” “陈六被拖走了,快去找黄师兄。” “别追,起雾了,雨又大,很容易迷路。” …… 黄生几个跳跃,冲到现场:“怎么回事?” “黄师兄,方才下大雨,我们两个巡逻到此处,一头山豹突然窜出,咬住陈六的脖子,拖入山林了。” “山豹?” 黄生面色阴沉,说不出的恼火:“你们就没长眼睛?不是说了,要把营地周围的树木砍伐,杂草清理,空出一片视野么?” 几人寒蝉,不敢说话。 其实营地周围的树木和杂草,已然清理了很远,但那头山豹太过狡猾,居然懂得利用天气变化,趁着大家分神的那一刹那,骤然袭击,这才成功了。 “黄师兄,要不要去找找陈六?” “找什么找,深山之中,又是下大雨,你能知道山豹把他拖到哪里去了?” 黄生冷哼一声,扫了一眼几人:“别给我哭丧着一张脸,既然来了山林,那死伤在所难免,如果不想再被异兽袭击,那就给我打起精神来。” 训斥完,转身回去。 任秋没过去,只是站在远处看着,旁边一人叹息:“陈六也是倒霉,这大雨倾盆的,又是天雷滚滚,一般情况下,异兽不会出没的,都蛰伏在洞穴里,谁知遇到一头山豹……” “像山豹这种异兽,速度快,爆发高,堪比气血如铅的武者,非常狡猾,为了狩猎,甚至几天不吃不喝,又十分记仇,任何人遇到都头疼。” 其他人纷纷摇头,回去继续睡觉。 任秋望着漆黑的夜空,闪电的光芒,映出一连绵的山脉,雨水之大,如同天破了个洞,永不止境。 到了下半夜,雨还没停,临近的河水暴涨,形成洪流,逼近营地,在一片呼喝中,觉也没法睡,大伙齐心协力之下,挖出了一条大沟,搬来大石头挡在前面。 一直到天亮,雨水才小了许多,但山洪却爆发。 夜晚挖的大沟被冲垮,人力在大自然面前,在这一刻变得渺小,哪怕有诸多气血如铅的武者,也只能无奈叹息,不敢涉足洪水。 营地被废弃,往一片山坡搬移,砍树伐木,清理杂草,数十人一起忙活,到了中午才建立好新的住所。 “山洪爆发,许多异兽会出来觅食,河道就是它们的最佳狩猎点,大家小心点,不要单独行动,遇到异兽立即汇报。” 黄生吩咐,指派人手重新建立巡查,有条不紊的把数十人任务分配。 中午吃的是异兽肉,在山林里就是这一点好,异兽肉管够,只要你能吃得下。 在这一点上,黄生也不会苛刻,山林之中,礼法皆无,一旦让人心生怨念,就会无限放大,闹出事了就不好办。 毕竟来山林,固然猎杀异兽,会给个人带来巨大利益,但最终受益者,还是柳壮壮。 任秋抓着一条十来斤的肉块,狼吞虎咽的撕咬,他能感觉到,肉食进入肠道,化作一股巨大的热流,迅速被三倍气血给消化,一丁点都没有浪费。 “任师弟好胃口……看着你吃,连我都多吃了几斤。” “让贺师兄见笑了,平日里哪能这么放开的吃,倒是托了诸位师兄的福了。” 任秋咧嘴一笑,他认识这人,跟左涛关系很好,记得叫贺天松,也是气血贯体之境。 贺天松笑了笑:“倒也是,平日里可没这机会,要想像现在这般吃肉,可就得自己上山狩猎。” 说着,看了眼不远处的黄生,低声叹息:“这次要是获得第一名,咱们这一群人最多拿些奖励,真正大头还是那门拳法,肯定是黄师兄的。” “哦?不知这门拳法,可有什么门道,还请贺师兄指教。” “指教算不上,你入武院时间不长,自是不知道,咱们武院只教吞纳吐气之法,以滚石功为主,却不教拳脚之功。” 贺天松羡慕的道:“要知道,每一门拳脚功法,都极为珍贵,价值万金也不为过,都是秘传,除非贡献极大,师傅才会传授一门。” 见任秋茫然,摇摇头解释道:“咱们练武之人,食用异兽肉,饮用汤药,其实七成药力和气血都被消散浪费,剩余三成又有一半,会沉淀入骨,缓慢增强自身气血。” “但如果有一门拳脚功法,就可以把这些不能吸收的药力气血,都给利用起来,从而增强自身实力。” “这也是拳脚功法的珍贵之处,否则如何能做第一名的奖励。” 任秋若有所思,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三倍气血增速,是不是就相当于一门秘法? 贺天松拍了拍任秋肩膀,颇有为人师表的满足:“你我就别想了,老老实实狩猎异兽,多弄些回来,增强实力,早日突破气血如铅才是根本。” “多谢贺师兄指教。” “好了,回去收拾一下,下午有得忙,这场大水,会吸引不少异兽过来,千万要记得不要往前冲,异兽肉固然珍贵,但命才是自己的,一旦命没了,再多异兽肉也无用。” 说完,贺天松油腻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起身走了。 正如贺天松所说,没到下午,天色微晴,阳光刺破云层,山里一片浓雾,就有异兽出没。 不多时,异兽越来越多,形态不一,有天上飞的,也有水底游的,飞禽走兽,种类繁多;有扑入水中,捉鱼进食,有低头引水,更多的是互相游弋。 气氛越来越紧张,不时有几只异兽,互相厮杀,引起一片骚动,场面极其血腥。 还好,因为营地人数众多,又离着河流较远,一般异兽不敢过来,强大的异兽只是瞥了眼,便把目光看向河边。 “每五个人一队,定下目标互相围杀,尽量捕杀那些实力强的。” “大家记住,不要恋战,一旦陷入危险,旁边人及时援救。” 一行人分散开来,除了留守看管异兽肉的人,其余人都雀雀欲试,面色兴奋。 “准备好,上。” 随着黄生一声令下,数十人纷纷形成队伍,迅速定下目标,悄然摸上去。 任秋一行五人,盯上的是一头像豪猪的异兽,因为变异,体型颇为巨大,足有四五百斤,扁平的腹部贴着地面,露出浑身长满尖锐的黑色针刺,十分霸道的霸占了一块水域。 周围其他异兽,也不敢接近,空出一个相当大的空间,这也是他们盯上的理由。 随着他们的接近,豪猪猛然抬头,尖尖的鼻子上,一双小眼猩红,狂暴而残忍。 “呀呀……” 一张巨嘴,露出獠牙,发出嘶吼声。 “这东西行动缓慢……大家注意它背上的针刺就行,别被刺伤,不然很麻烦。” 领头的是一个气血贯体的老弟子,手持一柄钢叉,撸起衣袖,露出黝黑的肌肉。 此时,其他队伍,已然开始猎杀,河滩上迅速迸发出一片骚乱,许多异兽慌乱跑,被其他异兽逮住。 惨烈瞬间爆发。 “围上去。” 五人立即上前,任秋手里拿着的是一柄钢刀,落后于人,守住一个方向。 豪猪受到挑衅,立即暴怒,短腿刨了刨地面,溅起砂石乱飞,接着一低头,针刺如孔雀开屏,冲杀而来。 钢叉一戳,与针刺相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其余人立即上前,刀剑齐上。 任秋搬运气血,鼓起肌肉,一刀斩下,落在豪猪身上,蹦出巨大的火花,接着一股巨力传来,下意思的一握,接着手掌瞬间被拉伤,本能的往后一退。 “别退……” 有人巨吼,瞪了任秋一眼:“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大家都在拼命,你退了就让其他人危险。” 任秋吐了口气,这就是异兽么? 寻常野兽,在他这一刀下,只怕立即被斩首,而这头豪猪,那一身钢刺,如同穿戴盔甲,再加上力大无穷,哪怕几十个训练有素的普通人,也立即被冲散。 看了眼手掌,一道崩开的血口,被拉得血肉模糊,阵阵刺痛让他心神一振。 这头异兽,几乎堪比一位气血如铅的武者。 第12章:出剑 上 在他这一愣神间,其余四人缠绕而上,也不硬碰硬,时不时给上一下。 任秋深呼吸,也不在意手上的伤口,紧紧握住刀柄,再次欺身而上。 这一次,他搬运血气,极速流转,一刀麾下。 “咔嚓~” 刀口崩飞,但也瞬间斩断钢刺,深入血肉,豪猪凄厉惨叫,越发疯狂。 “好样的……” “它体力消耗得差不多,找个机会把它挑起来,它腹部是它弱点……” 其余四人立即大喜,转往豪猪伤口上招呼。 任秋眼瞳一缩,他感受到一股视线,眼角余光扫过去,黄生此时浑身是血,脚下一头庞大的异兽,正用诧异的眼光,看向这边。 不好,得意忘形了。 任秋心中一禀,手中钢刀力道一散,脸色灰白踉跄后退几步,黄生见此,也就不再关注,偏过头吩咐什么。 很快,豪猪在几人的围杀下,被一钢叉搅碎了肚皮。 “把值钱给割出来,其余的别管。” 四五百斤的豪猪,也就靠着脖子处的四五十斤肉可食用,其余的都有毒。 割完肉,五人立即散开。 血腥的气味,吸引其他异兽注意,气息粗暴,一拥而上,分食豪猪,很快就有异兽,因为争抢而打了起来。 “下一个。” 把异兽肉丢向负责收集的弟子,五人立即找下一个目标,从最开始的慌张,到最后配合有度。 近两个时辰过去,几人已经斩杀了七八头异兽,一个个累的气喘如牛,身上多少带点伤。 河滩上到处都是异兽尸首,越来越多的异兽,被血腥气息吸引过来。 “收队。” 当机立断,黄生一声巨吼,数十人顿时松了口气,河滩上足有数百头异兽,还有源源不断的异兽加入,一旦他们被围攻,后果不堪设想。 快速退出去,回到营地,一干人清理身上的血迹,旋即合着值守的弟子,防守在外围。 一旦有乱窜过来的异兽,就会被一哄而上,乱刀砍死。 这场杀戮,持续到半夜,随着一场大雨,异兽群一哄而散,消失在茫茫山林里。 “今天收获多少异兽肉?” “收获不小,估摸着有六七千斤左右……” “很好,大家辛苦了,都回去休息,明天继续……” …… 一连半月,几乎每晚都会下大雨,山洪越来越大,逼得营地只能步步后退,最后直接到了一座山腰。 盆地已经成了一片河泽,范围太广,数十人根本无力围住,中间那条河流,已然成了一条大河,昏黄的河水,滚滚不息,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猎杀,周遭的异兽基本被清理一空。 于是一行人,继续往深山里钻。 期间黄生带着十余人,把异兽肉运了回去,毕竟随着收获越来越多,每次搬营地,都要手忙脚乱。 “半个月,气血增长速度,居然堪比半年之多。” “如果这样持续一年,自己岂不是就可以冲击气血如铅了?” 任秋暗叹,这半月来,虽然几乎每天都在厮杀,但收获不可谓不小,不但实战经验丰富了,气血实力更暴增了一大截。 三倍气血下,异兽肉几乎被他完全消化,气血增长速度,自然也是其他人的几倍不止。 现在单凭气血总量,他不比一些老底子差。 …… …… 一处山林里,周遭树木被砍伐,留出一个巨大的空地,十余座木屋屹立在中间,巨大的篝火,映照得山林一片暗红。 “他们的位置,找到了么?” “这几天我带着几个人,跟随他们留下的痕迹,向北方向,在距离我们六十余里的地方,找到了他们。” 周源神色阴暗,点点头,挥手让人离去,旋即走向黑暗,来到一大树下。 “二师兄,他们的位置找到了。” 久久无人回答,忽地从树上传下一道浑厚的声音:“你有什么想法?” 周源恭恭敬敬,道:“武院新进一名弟子叫任秋,我故意露出敌意,吸引柳壮壮他们注意,让他们以为我要对他出手,而他们也想抓住我把柄,从而清除我们。” “上次左涛就是他们故意放回来的……我准备将计就计,不但要杀那名叫任秋的弟子,还要让他们吃个哑巴亏。” 树上没传出话,半响后,才道:“柳壮壮,应该也来了。” 周源一笑:“二师兄,您不正是要引他出来么?” 那声音感叹:“我和他争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了结一下了。” …… …… 山雾缭绕,露出山峰,一座有一座,像宫殿又像巨柱,站在高处,滚滚云海,如同仙境之中。 任秋背着钢刀,迎着朝阳,站在一大石上,衣服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 “任师弟,好雅致啊。” 下方几个吃着干粮的弟子,打趣调笑,他们一行人在黄生的指点下,去往一处有异兽踪迹的地点。 大家相处半月来,关系处的还不错,互相开些小玩笑,来驱散越发暴躁的情绪。 任秋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摇摇头跳了下来,拿起一块肉干,就着冷水吃着。 “谁?” 忽地,几人身子一顿,手中兵器立即抽出,神色警惕的看向一处密林。 杂草一动,接着就听到稀稀疏疏的声音,居然跑了。 “追~” 几人对视一眼,迅速鼓荡血气,迅速追了上去,很快就见一个背着药篓的男子,正慌忙的往山下跑。 “站住。” 贺天松怒喝,手中兵器一掷,带着破风声,‘砰’的砸中男子身边的大树干上,震得大树颤抖。 男子脚步一软,踉跄一滚,转身就跪下:“几位好汉,我就一采药的,什么也没看见,饶命啊。” 几人围了过来,仔细分辨。 男子大约三十余岁,两鬓已有了白发,黝黑的脸庞,冷汗淋淋,浑身哆嗦着,闭着眼睛。 “采药的?那你看见我们,为什么要跑?” “好汉,好汉,这深山老林里,我害怕,就,就跑……” 贺天松抽出兵器,挑开药篓,里面是一些草药,品类挺多,甚至有一株山参,看起品相至少有上百年。 “原来是采到一株百年山参,难怪会看到我们就跑。” 贺天松呲牙笑了笑,看了眼其他几人:“这株山参,放入异兽肉里炖着,最滋补不过,今天咱们有口福了。” 男子身子一颤,脱下药篓,赶紧道:“只要好汉饶命,山参您拿去,您拿去。” “我跟你说话了吗?” 贺天松淡淡的道:“滚吧……” 男子头也不敢抬,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不过数十米,只听到一声破空声,接着身子一疼,眼前一黑就倒下。 “我让你滚,又没让你跑,这可怪不得我啊。” 贺天松跳起地上的药篓,从中拿出山参,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好东西啊,咱们在山里转悠这么多天,怎么就没见着过这种好东西。” 说罢,提起药篓转身就走。 任秋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男子。 第13章:出剑 中 苍茫山野,林木高耸,枝叶茂盛,四五个身影快速移动,不时刀剑而出,披荆斩棘,开辟道路。 “这是鳞甲蛇的鳞片?” “黄师兄,不是说是变异野猪么,怎么是鳞甲蛇,这可是堪比气血如虹的怪物,咱们遇上就是个死。” 贺天松面色微黑,神情凝重,喝道:“别吵了。” “此地既然有鳞甲蛇的鳞片,说明这怪物就在不远,大家小心点,收敛气息,别惊动它。” “贺师兄,咱们回去吧,鳞甲蛇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贺天松眼角一抽,深呼吸,低沉着声音道:“咱们绕过去……鳞甲蛇一般晚上出没,现在大白天的,咱们只要小心点,不惊动它,不会有事的。” “贺师兄” “我说了,绕过去。” …… 任秋站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上,捏起一块巴掌大,沉重如铁,漆黑幽光的鳞片,暗暗咂舌,鳞片都这么大,身子怕不是有几十米长? 经过这大半月的狩猎,对异兽的了解也算全面,这类实力强大的异兽,都会划定地盘,轻易不会出去。 那为什么,黄生故意隐瞒信息? 翻身跃下大石,抛了抛手里的鳞甲,靠在石壁上,一只手隐隐贴着腰间,不经意的打量着周围。 贺天松扫了眼几人,吐了口气:“诸位师弟,走吧。” 说罢,率先而行。 气氛有些沉闷,几人神情凝重,肌肉绷紧,小心翼翼的往前探,再也不敢像方才那般,闹得动静那么大。 不过片刻,身上的衣服就被棘刺给划破,皮肤上一道道划痕,流出鲜血。 往南继续走了七八里地。 几人脚步一顿,迅速散开,前面两头异兽,正在厮杀,周围十几米范围,一片狼藉。 “贺师兄,怎么办,上不上?” “等等看,不急。” 动静很大,大家越发小心。 很快,两头异兽就分出了胜负,胜利的那一头异兽,趴在尸体上啃食。 忽然,任秋注意到,不远处一处大树上,响起轻微的声音,接着就见几只羽箭刺破树叶,直射而下。 一声惨叫,本就伤痕累累的异兽,被被几只羽箭射伤,一声嘶吼,方要逃跑,七八个身影从高处落下。 刀光闪烁,异兽瞬间被杀。 “是周源他们。” “他们怎么会在这……” 几人神经一紧,把自己藏得更深,丝毫不敢动弹,生怕被发现。 那边七八人,很快就把异兽清理,割除有用的异兽肉,装入一个袋子,为首的一壮汉,扫了眼周围,一挥手迅速离开。 “他们走了,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撤。” 几人缓慢后退,任秋故意落后,低下头按住腰间,他感觉到隐隐被窥视的感觉。 “哗啦……” 不过退了几十米,贺天松面色一黑,停下脚步,抽出兵器,死死盯住一棵大树上:“既然发现我们了,就不必躲藏了吧?刘师兄。” “贺师弟,果然好警惕。” 一声大笑,七八个身影从大树上跃下,隐隐围住他们,其中为首的壮汉,他们都认识,武院排行第八,一身气血早就入了气血如铅,实力极其强劲。 贺天松深吸一口气:“刘师兄,不知此地是你们狩猎范围,多有得罪,我们这就离去……” 壮汉咧嘴一笑:“贺师弟哪里话,都是武院弟子,你我师兄弟,何必这么客气,茫茫山野,一呆就是半年,既然遇到不喝一顿酒,岂不是说我等招待不周?” “走吧?贺师弟。” 贺天松神色阴晴不定,低声道:“刘师兄,武院规矩,你是知道的……” “什么规矩?” 刘师兄满脸疑惑,又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你不会觉得,我们会杀了你们吧?这玩笑可开不得,哪怕在山野之中,一旦被察觉,师傅可饶不了我们。” 贺天松一咬牙,丢下兵器,其他几个人立即急了:“贺师兄,你……” “都把兵器丢了,这里是他们地盘,我们逃不出去的。” 几人不甘,但还是放下兵器,他们到不担心自己安危,毕竟都是武院弟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大抵都有些交情,但一旦跟他们走了,此次狩猎,基本就别想有什么收获了。 任秋跟着丢下钢刀,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尽量让自己低调一些。 “这就对嘛……” 刘师兄走过来,拍了拍贺天松的肩膀:“几个月不见,贺师弟实力增长不小啊,居然能发现我们踪迹。” 贺天松苦笑,不敢动弹:“刘师兄,你就别取笑我了。” 刘师兄大笑,搂着他的肩膀,看了他一眼:“忘了告诉你,周源师兄也在不远……你也别觉得委屈,其实我们早就发现你们了。” “走,带你去见周师兄。” 一行人往任秋他们来时的方向而去,不多久就见到一个个武院弟子,围着一个黝黑的大山洞,地面上撒着一层层不知名的粉末,外面更是堆着一个几人高的木材。 周源站在一棵树下,听着其他弟子的汇报,阴鸷的眼神一转,看向任秋他们来处。 “周师兄,你看我带谁来了。” 刘师兄带着几人过来,贺天松硬着头皮,上前见礼道:“周师兄。” 周源微微颔首,阴鸷的眼神扫了眼任秋:“既然几位师弟来了,就到旁边歇息,事后好酒好肉招待,不会亏待你们的。” “任秋师弟,你说是么?” 任秋沉默不语,低着头不说话。 此时,一名弟子过来:“周师兄,都准备好了。” “那就按计划行事,点火。”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个个弟子从一个木桶里,拿出一块块方巾,捂在鼻子上,黝黑的洞外火焰炸起,木材被点燃,一股浓郁刺鼻的烟散开。 很快,浓烟被风吹得散开,笼罩数百米,其中一部分,更是被吹入洞穴。 “轰~“ 不多时,地面颤动,不远树木倾倒,伴随着惨叫,让一行人神色一紧,刘师兄更是面色一变:“不好,鳞甲蛇有其他洞口……大家散开。” “你们在狩猎鳞甲蛇?” 贺天松震惊,但无人回答他。 周源脚步一点,地面炸起一片泥土,身子就窜出数米远,抄起一杆钢枪:“刘叶,带几个人跟我上,缠住它……” 刘师兄闻言,看了眼贺天松,气血鼓动,胳膊瞬间炸起密密麻麻的青筋,抽出两柄巨斧,呲牙一笑:“贺师弟,可别乱跑啊,山里面野兽多,容易受伤。” 说罢,就窜了出去。 还不到时机,不能急……任秋调整呼吸,强忍刺鼻的浓烟,但气血已经在快速运转。 “狂妄,堪比气血如虹的鳞甲蛇,也是他们能对付的?” 贺天松面色如铁,不敢置信,同时又隐隐不详,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忽地脑袋一炸,脸色发白:“二师兄,回来了?” “不可能,二师兄去往朗县,祭奠他父亲去了,并且守孝三年,怎么可能会回来……一定是我想多了。” “但要是真回来,那该怎么办……三师兄可不是他对手啊,而且三师兄他还在县城武院……不管了,大不了投靠二师兄。” 想到二师兄的可怕,贺天松脸色更是惨白,甚至忍不住打哆嗦,其他几人闻言,也是一脸惊恐。 任秋心中一动,那一向神秘的二师兄,回来了? …… 一条三四十米长,粗如水桶,浑身暗黑色的鳞甲的巨蛇,盘成一团,吐出猩红的蛇信,一对幽暗的蛇目,冰冷地盯着下面渺小的人。 不远处,几个武院弟子,已经被砸成肉泥,血肉模糊,四肢分离,惨不忍睹。 “缠住它……其余人退后。” 周源钢枪一抖,刷出一个枪花,带起阵阵破风声,身子一跃三米多高,直刺而去。 战斗一触即发,大树倾倒,巨石崩飞。 就是现在…… 任秋低下头,不动声色的后退,其余人正紧张的看着那边打斗,都没注意到这边。 和他一般动作的,还有其他几人,唯有贺天松,脸色阴晴不定,一动不动。 很快,几人退出了十几米,对视一眼,立即分开而逃。 都知道,一起跑目标太大,唯有分开,才能躲避追捕,总不能周源他们数十人,漫山遍野的追他们吧。 纵然有人会被追上,但肯定也有人能逃出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 …… 那边刘师兄一斧子砍在大蛇身上,蹦出无数火花,旋即一翻身,躲开蛇尾横扫。 瞥了眼远处,道:“周师兄,他们跑了。” 周源头也不回:“这里有我,你带上几个人,把他们捉回来,至于任秋……杀了,头颅丢到黄生他们那边去。” “杀了他?” 刘师兄迟疑:“师傅那边,如何交代?武院规矩,可是铁律。” “以后二师兄的话,就是铁律了。” “二师兄回来了?” “不该问的话,就别问,还不快去……” 刘师兄强按心中震惊,忽然醒悟,为何周源要执意狩猎鳞甲蛇,旋即心头一热,狞笑着退后。 “柳壮壮,把柄给你了,你也该露面了吧?如果你还能藏得下去,那就只能再杀你们几个人了。” …… …… (还有~) 第14章:出剑 下(谢盟主,求推荐票) 任秋脚步飞快,也不朝营地方向跑,而是选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半个时辰后,跑了二十余里。 忽地一顿,看向一处大石上,刘师兄那雄壮的身子,正直直站在其上,一双铜目饶是有趣的打量着他:“任秋师弟,都说你资质差,步入气血贯体不过数月,我看不像啊……” 任秋双手下摆,身子如松,闭目叹道:“刘师兄,我真不想介入你们和三师兄的事的。” 刘师兄一笑,跃下大石,缓慢走过来,甩了甩一对巨斧,道:“我记得,上次周源师兄,找过你吧?” “不错,他是找过我。” “那就没办法了,你既然拒绝善意,那就只能借你头颅,让其他新人弟子知道,拒绝善意的后果。” “你们就不怕师傅?武院铁律,弟子之间不允许互相攻杀,一旦发现,轻则废除武功,重则打死。” 任秋睁开眼,深吸一口气:“还请刘师兄不要自误。” “你倒是口舌伶俐,能言善辩,可惜你不可能说服我的,既然我来了,你就乖乖去死,或者交代一些遗言,我要是心情好,说不定会帮你完成。”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请刘师兄去死。” “什么?” 刘师兄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接着就见寒光炸起,一股极度危险的预警,刺激得头皮发麻。 一声巨吼,气血炸开,劲气勃发,吹得周遭树叶乱飞,一对巨斧横立当前。 “叮~” 巨斧一颤,差点拿捏不住,接着手臂一疼,寒光居然转了一下,在他手臂划过。 “滚开……” 巨斧如风,‘叮叮叮‘作响,溅起片片火花,接着脚步一跺,身子倒飞而出,靠在大石上,死死盯住任秋。 “你……怎么实力这么强,剑术谁教你的……” “强么?我怎么不觉得。” 任秋气血滚动,衣衫猎猎,两柄短剑在手指尖转动,带起一片片寒光,看着刘师兄浑身伤口,鲜血直流,叹道:“其实我也很惊讶,你的实力为何这么弱?” 感受着体内气血流转的速度,一股畅快的感觉,从心底涌出,这段时间一直蛰伏,拼命压制气血,现在释放出来,简直太舒服了。 不但心里的阴霾散去,就连手中短剑,也变得更快,那三倍的震颤,如电流一般,流过全身。 “气血如铅,不过如此。” 有些失望,又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自己和气血如铅的武者,还是有些差距,所以一直隐忍。 方才一接手,刘师兄根本跟不上自己的速度,力道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要不是他收手,就在刹那之间,趁着其震惊失神,就能要了他的命。 “狂妄。” 刘师兄深吸一口气,双目一睁,手中巨斧一合:“别以为就你会隐藏实力。” 说话间,其身上爆发出一股极强的气血,如洪流一般,冲刷得地面腐烂枝叶崩飞。 接着,地面一炸,身子就冲杀而来。 “让我看看,全盛的你,有多强……可别让我失望啊。” 任秋身子一动,气血勃发,手中短剑一转,如两道寒光轮,在空中变幻不定。 两人交缠在一起,火花蹦出,如两头巨兽,方圆几十米一片狼藉,树木断裂,巨石炸开。 片刻后,任秋一个错身,到处一道血浪,刘师兄身子一顿,一双巨目充血,张了张嘴,脖子裂开,血水冲出一米多高,旋即轰然倒塌。 任秋吐了口气,抬起手臂,其上经脉爆出,阵阵剧痛,摇摇头:“身体还是弱了些。” 旋即看也不看,刘师兄的尸首,身子蹿了出去。 既然忍无可忍,那就不要忍了。 “周源……” …… …… 周源看着几个被打断手脚的弟子,摇摇头:“我说过,让你们别跑的。” 旋即道:“刘叶还没回来?” “刘师兄去了很久了,我们几个没跟上他。” “这个刘叶,一个新人都这么麻烦,简直废物……” 周源冷哼一声,也不再问,他到不担心刘叶的安全,一个入了气血如铅七八年的老弟子,十个二十个任秋,也奈何不得刘叶的。 “把鳞甲蛇的肉隔出来,鳞片、经脉也不要漏了……咱们回去。” 一条巨蛇,脑袋被打成粉碎,血肉四散,死的不能再死。 呲牙而笑:“二师兄的实力,又强了。” …… 夜晚营地里,周源脸色阴沉:“刘叶还没回来?” 几个弟子打了个寒颤,对视一眼:“周师兄,我们都去找了,没找到他。” 周源站起身,心中隐隐不安。 “今晚多派几个人巡守,一旦发现不对,立即警示。” 吩咐完,喃喃自语:“柳壮壮,是你出手了么?” 任秋趴在一处草丛里,压住气血,一动不动,死死盯着不远处篝火通红的营地。 他还没狂妄到,一个人直接杀入营地。 他在等机会。 …… 到了下半夜,周源又问了几次刘叶的情况,脾气越发暴躁,甚至打伤了一个顶嘴的弟子。 “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柳壮壮。” 周源一脚踢碎一人脑袋,血浆溅飞,浑身都是,接着更是连连出手,运劲踩死其余两人,宛如恶魔,吓得其他人不敢抬头。 贺天松任由血迹在身上滴落,浑身哆嗦,一动不敢动。 “贺师弟,你识时务,我不会杀你……明天一早,你带着他们几个头颅回去。” “要是黄生问你,你就说他们是被异兽咬死的……他会信的。” “是,是是。” …… 第二天一早,任秋就看到贺天松,提着两颗死不瞑目的脑袋,惨白着脸逃也似的,往外跑。 “周源,到底想干什么?” 他是知道,周源杀他的目的,就是想警告其他新人弟子,在山野之中,到时候把他尸首一抛,谁也不知死因。 但让贺天松,把头颅带走,这就太不正常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任秋心中警惕,缓缓后退,一头狼在发现目标危险的时候,会选择放弃和等到时机。 他不会放弃,那就继续等待时机。 他要确定,周源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且,那个神秘的二师兄,现在在哪里。 在确定无人跟着贺天松后,他悄然跟上去,远远的吊住,一个时辰后,就见贺天松扑在营地外面,几个弟子围了上来。 很快,黄生飞奔而出,低头看着地上的两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脸色铁青,扫了眼山林,挥手带着贺天松进入营地。 第15章:阳谋 一处密林里,柳壮壮端坐在一块大石上,如一口大钟,浑身气血凝固,在肌肉下鼓动,好似有无数只小老鼠在爬动,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黄生站在一旁,额头渗出冷汗,却不敢开口打扰。 柳壮壮蓦然睁眼,看向黄生:“你气息很乱,情绪极度不稳定,发生何事了?” “柳师兄,事情有些不对劲,周源他们杀了我们几个人,还让人把头颅给送回来……” 黄生擦了擦汗,把事情经过一说,顿了顿:“至于任秋,还没有消息,顾及也被杀了。” “周源好大的狗胆……” 柳壮壮怒目一睁,如一头发狂的老虎,忽地一眯眼:“他哪里来的底气,敢杀我的人。” 黄生如若寒蝉,小心翼翼的猜测:“是不是,二师兄回来了?” “不可能,陈宣伯他老子死了,要回去守孝三年,怎么可能会这个时候回来。” “柳师兄,咱们不得不防啊。” 柳壮壮神色阴沉,双目渐红,龇牙冷声:“就算他回来了又能如何……周源敢杀我的人,那就是破坏了武院规矩,正愁找不到他的把柄,既然他自己甘愿送上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猩目一转,盯住黄生:“你亲自带上好手,把周源捉拿,他要是胆敢反抗,就地击杀。” …… 任秋不敢距离营地太近,远远地趴在一处丛林里,近一个时辰左右,营地大门忽地打开,黄生带着十余人,杀气腾腾的冲出,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任秋没动,他隐隐有股警兆,好似有一头猛禽在高空扫视,一旦他有所动作,立即会被发现。 收敛气血,如一块枯木,任秋蚂蚁在身上爬行,一动不动。 不多时,任秋眼珠子一动,他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像一头猛虎,在不远处的山坡一闪而过。 果然,有人在窥视。 任秋还是没动,等了一刻钟左右,这才缓缓往后爬行,数十米后,这才猫起身子,小心翼翼的追了上去。 …… …… 周源端坐在一木桩上,周围数十个弟子,手持刀枪,气息凝重,死死盯住一个方向。 这时,一个弟子从远处飞奔而来,到了近处,低声道:“周师兄,他们来了。” 周源微微颔首,阴鸷的眼睛越发阴沉。 很快,黄生十余人的身影,窜出山林,脚步如飞,迅速落到营地前。 周源站起身,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原来是黄师弟,我当时谁呢,惊得几个巡视的弟子,以为是贼人来了,搞出这么大阵仗。” 顿了顿,又道:“既然黄师弟来了,还请进来喝酒,咱们也有段时日没有见了,正好叙叙。” 见周源已然严阵以待,数十人杀气腾腾。 黄生眼瞳一缩,手摸向刀柄,一声爆喝:“周源,莫要装傻充楞,你擅杀武院弟子,该当何罪?” 周源诧异:“黄师弟,此话怎讲,我何时杀了武院弟子?” “休要狡辩,贺天松过来,你说……袁师弟他们,是不是周源杀的。” 黄生冷哼,一把揪过躲在后面的贺天松。 贺天松缓缓抬头,众目睽睽之下,特别是那双阴冷的目光,让他一个哆嗦,吓得说不出话来。 “废物……” 黄生一脚把他踹开,手中刀柄一握,看向周源:“周源,你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莫要自误……看在二师兄的面子,想必师傅也不会真杀了你。” “当真不知所谓,黄生,且叫你一声黄师弟,你带人来我营地大呼小叫,恐吓于我……此事如若不给我一个交代,只怕你走不出这处山林。” 周源阴鸷的眼睛,骤然一冷,如腊月寒风,杀机迸发,周围的数十人,更是上前一步。 黄生面色一变,冷冷的道:“怎么,你们也要跟着周源,判出武院?” “此言差矣,黄生,诸位师弟不过是想让你给个交代而已,何时说要判出武院了?” 周源摇摇头,手中钢枪一指,抖出一个枪花:“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敢在我们营地闹事,哪怕柳壮壮也得给我一个交代。” 话音落,数十人气血勃发,迅速围了上去。 “尔敢~” 黄生暴怒,手中钢刀出鞘,带出一道寒光,斩向迎面而来的一个弟子。 那弟子没想到,黄生此时还敢反抗,一愣神就被一刀砍中,惨叫都没发出,就被劈成两半。 四周一静,杀机勃发。 周源冷然:“黄生,我有没有杀武院弟子,暂且不论,现在你杀武院弟子,这可是几十人看着……” “把他们抓起来,胆敢反抗,就地击杀。” 战斗瞬间爆发。 黄生带来的十余人,大抵是老弟子,其中三个更是气血如铅之境,奈何此地是周源他们营地,数十人围攻,很快就有几人倒下。 周源身子虽然魁梧,但速度却奇快,如同鬼魅般,手中钢枪一挑,就是一名弟子倒下。 忽地,他脸色一变,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机,反手就把钢枪一掷而出,然后就地一滚,头也不回的几个跳跃,落到最后方。 “轰~” 一个雄壮如熊的身影,如猛虎扑食,从山林里猛然窜出,一路上几个挡道的弟子,只一声惨叫,就被撕成碎片。 “三师兄……是三师兄……” 此般惨状,自是让其他人浑身一冷,纷纷停下打斗,看向来人,旋即目光一变,惊恐异常,拼命往后退。 柳壮壮,你终于出现了。 周源神色诡异,旋即身子一晃,瞬间窜出,居然二话不说,就逃离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柳壮壮舌头卷起嘴边的血肉,杀机如火山爆发:“周源,你该死……” 其他人见他,如恶魔一般,浑身恶寒,一些胆小的,兵器都拿不稳,‘哐当’一声掉地上。 柳壮壮猩红的巨目,扫了眼众人,淡淡的道:“黄生,看住他们,谁敢逃离,格杀勿论。” 说完,脚步一点,地面炸开,身子就窜出四五米远,如一头猛虎,速度快的惊人。 …… 周源神色诡异,既有期待也有兴奋,拼命压榨体内气血,身形在树林里快速移动。 很快,他听到身后,一阵阵脚步如雷的声音。 脸色更加兴奋:“来了。” 一追一逃,很快就是数十里,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周源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炽热狂暴的气息。 “死~” 周源身子一滚,气血一炸,接着蹦出十余米远,然后转身一跃,落到一棵七八人合抱的大树下。 柳壮壮身子一顿,神色一凝,看向站在树上的一个奇伟男子,一字一字咬牙道:“陈……宣……伯……” 奇伟男子闻言,一笑道:“三师弟,见到我很惊讶么?” 柳壮壮冷哼,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设计要清除我的人的时候……三师弟,何苦呢?咱们跟随师父练武十余载,就为了一个名额,你就这般残忍。” “笑话,陈宣伯,你就别在这假仁假义……既然你引我来此,想必是想杀了我,那就来吧。” 柳壮壮深吸一口气,身形凭空涨了几寸,衣服绷紧,‘咔嚓’而碎,露出黝黑如铁的肌肉,一双大手一捏,一声巨吼。 “轰~” 数十米气浪翻滚,周源一声闷哼,居然硬生生被震伤,眼中闪过惊骇,连滚带爬的往后退。 “柳师弟,何苦呢。” 奇伟男子一声叹息,身子一扭,一声爆喝居然也凭空涨了几寸,如巨人一般,双目赤红:“既然柳师弟不听话,那师兄我只有把你打趴下,再跟你好好叙旧了。” 大树迸裂,泥土翻滚,两人巨史前巨兽,在山林里肆意厮杀,方圆数百米,一片狼藉。 越打越远,逐渐深入山林,惊起无数异兽,不少实力强大的异兽,嘶吼警告,就被二人一掌击毙。 周源不敢接近,远远的吊着,忽地脚步一顿,眼前出现一人,挡在身前。 “任秋……” “怎么,周师兄,不认识我了?” 任秋抬起头,一张脸被山里的荆棘,拉出无数血痕,咧牙一笑,如同魔鬼。 周源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周围,淡淡的道:“刘叶呢?” “他?可能是被什么野兽咬死了吧。” “也是,山里异兽多,被咬死不奇怪。” 周源微微点头,脚步缓慢的走过来,看着任秋,笑道:“任秋,其实我很欣赏你,一个平民能走到今天这地步,说明你虽然资质差,但气运不错,心性也非常好。” “可惜,怪你怪你,明明被我拒绝入武院,为何偏偏要跟柳壮壮进来,之后更是三番两次给你机会,你都拒绝。”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出现在我面前,或许有一些奇遇,也或许隐藏了一些实力,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还是高估了自己。” 说罢,两人已经只有几米距离,周源气血一炸,地面顿时凝土纷飞,人已经到了任秋跟前:“任师弟,走好。” “是么?这话,我可是想对周师兄说的。” 任秋气血流动,那枚剑种震颤,一股类似电流的感觉,瞬间传遍周身,接着手指一勾,两道寒光炸出。 (还有~) 第16章:狠 如果说,之前的刘叶让任秋感觉,气血如铅不过如此,那周源就让他感觉,十分难缠。 那诡异的身法,哪怕是他的三倍增速的快剑,也只是勉强跟上速度,再加上其气血非常庞大,简直比刘叶多一倍有余,更让他十分棘手。 两人都是以速度见长,在树林里如同鬼魅,你来我往交缠不清,时而蹦出火星,只能听到‘叮叮叮’的声音。 终于,一个对撞,两人各退几步。 周源面色阴沉如水,死死盯住任秋:“你不是任秋,他不可能有这么深厚的气血,更不可能学会这般剑术……你到底是谁?” 任秋冷哼,回答他的是两道寒光。 “找死……不管你是谁,今天你都得死。” 周源爆喝,一双手不知何时,居然多出了一层鱼鳞似的手套,晃动间鱼鳞翻滚,闪烁阴冷寒光。 接着,气血滚动,身形居然硬生生拔高一寸,一双眼珠子圆滚充血,牙齿一露,怪叫一声刮起狂风。 “秘术……” 任秋心中一动,催动气血,剑种震颤,手中短剑速度更涨一丝,如同闪电,在虚空穿梭。 “呲呲呲~” 短剑划过周源的手掌,带起一片片火星,接着身子一转,绕过一掌,谁知其手掌抓,刮过腰间,带起一片血肉。 “我自得了这一门金刚爪功法,从未对外显露过,今日你死在这上面,也算荣幸。” 周源得理不饶人,再次欺身而上,怪叫连连,发出刺耳的声音,扰得任秋心烦气躁。 不对,这声音不对。 任秋心中一震,气血一冲,在耳间一转,居然硬生生刮破耳角,声音顿时一弱。 “果然够狠,为了抵御我这魔音,居然刺破耳膜……不过,除非你全然刺破耳膜,否则只要能听见声音,就得受我魔音之扰。” 周源怪笑,越发怪叫,手中钢爪几乎无坚不摧,抓到树木就是木屑纷飞,遇到大石就是石头迸裂,再加上其诡异步伐,简直怪物。 任秋拼命鼓动气血,咬着牙死死抗住,他没想到周源,居然有三门秘术。 一爪,一步法,一诡异魔音。 简直令人发指。 秘术珍贵,哪怕武院之中,数百弟子中,能练就一门者,都是佼佼之辈。 那么,就看是你的秘法厉害,还是我的剑种更强。 任秋心中再无杂念,如同一头陷入绝境的孤狼,全凭本能厮杀,好在这大半月内,猎杀异兽,经验倒也不算差。 可在周源眼里,任秋破绽百出,战斗经验极其缺乏,要不是凭借一手诡异的剑术,早就死在他手中。 而且,他还看出,任秋气血也不是很强…… 周源心态越发轻松,慢慢掌握厮杀节奏,时而快,时而慢,时而退,时而进,像一条扑食的蟒蛇,紧紧把敌人捆住,最后勒死。 任秋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肉翻滚,几乎可以看见白骨,手中短剑毕竟普通材质,此时划痕累累,剑刃更是迟钝。 “咔嚓~” 一柄短剑,在周源手中一划,居然应声而断。 任秋头皮一紧,立即气血一炸,另一柄短剑速度再增三分,逼退周源,旋即翻身一退,身子一纵,居然逃离。 周源手掌一摸,发出刺耳的声音,脚步一点追了上去,嘴里道:“任秋师弟,只要你丢下武器,发誓跟随于我,我也不是不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任秋脚步飞快,在山石间翻滚,夺过一次次袭杀,在沟壑里对拼,每一次都险象环生。 周源神态越发轻松,不紧不慢,如同逗一条小兽:“任师弟,你觉得你跑得掉么?” 任秋不语,只咬着牙,利用树木、草丛、荆棘,甚至泥土,无所不用其极,念头飞转,寻找那一刹那间的反击。 “砰~” 周源一脚踢碎一块巨石,差点击中任秋,眼中闪过一丝可惜,嘴里却道:“你看,任师弟,这要是踢中你了,命可就丢掉了,再不停下,师兄我可是不会留手的啊。” 忽地,前面是一山坳,阴暗天空瞬间一亮,一处十余米高的山崖横在两人前。 任秋扭身一翻,夺过周源的一爪,接着身子一纵,居然一跃而下。 “好小子,果然够狠。” 周源面色一变,神色狰狞,也跟着一跃而下,砸断树杈,借力而下。 山坳一面向阳,长满了白色如喇叭的花骨朵,一些未开发的长条骨朵,向下垂落如风铃,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果子似的东西,长满了根刺。 风吹动,漫山而动,十分漂亮。 任秋低头而奔,身后周源死死跟随,两人你追我赶,在山坳里来回厮杀。 小半个时辰后。 任秋突然一顿,脚步一软,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花朵,压碎了荆棘,喘着粗气,想要爬起来。 “不错,能把我逼成这样,你也算一号人物。” 周源气息不稳,周身也有数十道伤口,都是被任秋快剑所伤,鲜血直流,把衣衫都染红。 他也不急着杀人,而是走到一旁,把短剑踢飞,旋即一脚踩在任秋身上,蹲下身子,按住任秋脑袋,随手一划,就带出一片血肉。 “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杀你,是你,是你自己三番两次找死……” 用力一踩,一巴掌打在任秋脸上。 “像你这样的小蝼蚁,我要杀之,你觉得你在县城,能躲得了么?都是我故意,让柳壮壮他们以为,我要杀你的。” “而他们呢,就把你推到前面,甚至左涛都是黄生故意放回来,通风报信的……他们想抓住我把柄,清理二师兄的人。” 周源阴冷而笑:“但他们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就是为了,引柳壮壮出来。” “这个计划,我可是准备了好久。” “只要二师兄执掌武院,到时候他会去定州,而这里……就是我说了算,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 “你做梦……” 任秋吐了一口血水,含糊不清的道:“师,师傅还在……” “师傅?” 周源大笑:“师傅他老人家,可不会管这些事,再过几年他老人家任期一满,到时候自是要回定州,这里自然就是二师兄继承。” “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引出柳壮壮,到时候二师兄把他废了,师傅也无话可说。” “你话说完了么?” 任秋气息越来越乱,喘着粗气道:“说完了,就该我说了。” “什么?” 周源低下身子,想要倾听,忽地身子一软,一个踉跄差点倒地,鼓动气血,却发现非常迟钝。 面色大变,一咬牙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到处一些黄色粉末,抹在伤口上,然后直接倒入空中。 “你不觉得,现在浑身发软么,是不是身体没了知觉?” 任秋挣扎着,居然一把推开周源,往前爬着,偏过头狞笑着:“如果你不那么多废话,一开始就杀了我……” 咳嗽着,血水流出,顿了顿:“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这是曼陀罗,也就是你们说的毒株草……也对,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认识这样的东西呢。” “这东西毒性不是非常强,但却有着麻痹、昏厥的效果,如果一开始发现,只要气血冲击,自是不会有问题。” “但咱们在这片毒株草里厮杀,不知沾染了多少毒素,时间又过了这么久,气血冲击……效果会非常差的。” 任秋爬行着,一边爬一边笑,他在刚看到山坳的时候,就已然有了对策。 那漫山遍野的毒株草,就是他的希望。 他要和周源比一比,谁的命更硬,他赌对了……剑种的三倍气血下,排毒的速度非常快。 纵然现在还是全身麻痹,但总能动弹。 所以,这就是他的机会。 一个杀周源的机会。 第17章:下山 上 一个强悍的武者,在全身麻痹,气血不能运转的情况下,一个普通人都能轻易杀死他。 任秋手脚并用,死死压住周源,残缺不堪的短剑,一点点刺破脖子,如同刺破一层牛皮。 “噗呲~” 喷出血液,溅了他一脸一身。 周源抓住任秋手臂,眼珠子凸爆出来,迅速充血,张着嘴想说什么,吐出血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我真不想介入你们和柳壮壮的事……我只想练武,好在这乱世活下去,就这么简单的。” 看着周源双眼渐渐无神,身子逐渐软了下来,也不敢大意,把短剑往下刺入,就这样一刻钟左右,血液逐渐凝固,这才吐了口气,翻过身瘫在地上。 他想笑,记得第一次杀人,就是利用毒蛛草,杀了虎头帮的老大,然后获得了一门残缺剑术。 没想到,毒蛛草今天又救了他一命。 看着湛蓝色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意识在缓慢下沉,眼皮如有千斤。 不能睡过去。 会死的。 任秋挣扎着,但大量失血,加上剧烈的战斗,已然让他筋疲力尽。 毒蛛草的毒素,也在逐渐麻痹他的神经。 一头山豹灵巧的在树上跳跃,鼻翼煽动,一双绿色的巨目看向山坳下面,两具浑身血液的人,躺在草丛里。 它静静的看着,一动不动。 小半个时辰过去,一头长长鼻子的异兽,也被吸引过来,触动着鼻子,一步步接近那两个人。 忽地,一道寒光闪过,异兽惨叫一声,挣扎想逃,却被一人实时按在地上,很快抽搐不动。 山豹舔了舔鼻子,甩了甩尾巴,偏过头打了个喷嚏,然后转身跳入山林。 任秋喘着粗气,抬头看向山豹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旋即拿起小剑,割开异兽的皮肤,从中割下一块大约有十余斤无毒的异兽肉。 气血运转,越来越缓慢,肢体已经没有了感觉,受伤的部分,甚至出现了诡异的绿色。 他看着血淋淋的异兽肉,一咬牙,闷头啃食。 腥臭、辛辣,一股怪异至极的味道,充斥口腔,差点吐了出来,他撕咬着也不嚼碎,强忍着吞下去。 剑种在震荡,一股热流开始散发,很快流转全身。 十余斤异兽肉下肚,气血开始恢复,肢体有了感觉,顿时一股剧烈的疼痛,刺激大脑。 冷汗冒出,脸色惨白,死死咬住牙齿,慢慢爬起身。 这里不能呆了,一旦到了夜晚,实力强大的异兽出没,以他现在的状况,想逃都难,更别说厮杀。 一步一个血印,爬上山坡,慢慢步入山林。 …… …… 一个如狼似虎的身影,在山林间快速奔跑,一脚踏碎一颗大树,身子一扑,一拳轰在一头异兽头上。 “轰~” 血肉溅射,头颅破裂,在地面划出一道痕迹,抽搐几下变没了生息。 “半个多月了……该去看看那边情况了。” 任秋赤着上身,露出一身黑铁似的肌肉,一道道狰狞的伤痕,散发着如凶猛气息,一头长发用蔓藤束缚,随意困在脖子上。 一双眼睛,泛着如野兽般的冷光。 和周源那场厮杀,让他受伤很重,用了足足大半月,才恢复过来。 在这半月之中,白天狩猎异兽,在无火源情况下,饮山泉,啖生肉,晚上蛰伏山洞,打磨气力,与世隔绝,几乎与野人无异。 初始的恶心,到后来的习惯,心态在飞快转变。 至于钻木取火? 他尝试过,也取得火源,结果当晚就吸引来无数异兽,其中一些甚至堪比气血如虹,要不是逃的快,怕是早入兽口。 他一人可震慑不了,实力强悍的异兽。 唯有数十上百人,气息聚集在一起,方才让这些异兽忌惮和畏惧。 他也曾想过,回营地,但一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顿时打消念头。 收敛心神,扫了眼周围。 弯下腰,提起异兽,手中寒光一闪,瞬间破开皮肉,挖出一块腥臭发白的肉。 旋即也不忌讳,张嘴就撕咬,一块块肉食进肚,剑种迅速震动,气血瞬间转动,肚皮如一块磨盘,把肉食搅碎压榨,迸发出极大的热流。 进食完毕,甩了甩手上的血渍,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暗暗道:“按照这速度,只要半年时间,大概就能冲击气血如铅了。” 吐了口气,扫了眼山林,此时已经有一些闻着血腥而来的异兽,蠢蠢欲动,龇牙咧嘴,露出一张血口。 身子一动,地面杂裂,溅起无数飞泥石,人已经扑到近处,一拳打在一头蛰伏在草丛的异兽身上。 厮杀,很快就结束。 四五头异兽尸体,硬生生被锤死,割出无毒的异兽肉,分别进食入腹。 白天,实力强大的异兽,很少会出没,反而是这些弱小的异兽,会利用白天的时间,获得一天的食量。 也不再猎杀,任由其余异兽,分食异兽尸体,转身离去。 …… …… 一处营地里,近百人在忙碌,其中一座最大的木屋内,无人敢靠近,不时传出如野兽般的嘶吼。 凄厉、绝望、怨恨,让人身心发寒。 “咔嚓~” 门被打开,走出一奇伟男子,面带和煦微笑,一双白皙的大手提着一根绳索,绳索的尽头,是一魁梧男子,如狗一般趴在地上,一双赤红的巨目,狰狞可怕。 “柳师弟,你看现在多好,咱们师兄弟可好久,没有这般安静的在一起说话了。” 奇伟男子轻声轻语,那狗一般的男子,张开没有舌头的大嘴,嘶吼着。 一名弟子过来,低着头不敢看,小心翼翼的道:“二师兄,今天搜寻的人,还是未找到五师兄。” “还没找到么?” 刘宣伯微微颌首,一双狭长的眉目眯住,道:“方直贞,方师弟……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敢,这是我应该做的,能为二师兄做事,是我的荣幸。” 方直贞被夸奖,反而害怕,身子一颤,腰弯得更低。 刘宣伯轻叹:“半个多月,周师弟了无音讯,这在茫茫山野之中,想必已然命损。” “方师弟,周师弟对我忠心耿耿,他的家人你就帮着照顾,他的妻儿你就当是你自己的妻儿,莫要苦了他们。” 方直贞猛然抬头,眼中迸发惊喜,跪在地上,拱手道:“方直贞谨遵二师兄之命。” 他知道,从今往后,在武院之中,二人之下,数百人之上了。 …… 任秋趴在营地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透过丛叶看着下面,心中莫名震撼。 那趴在地上的,不是柳壮壮是何人? 忽地,头皮一炸,他看到那奇伟男子,微微偏过头,看向他这边,立即垂下目光,不敢再看。 等候了片刻,再缓缓后退,直到数十米后,这才翻身而起,猫着身子钻入山林。 那人,就是神秘的二师兄刘宣伯? 连柳壮壮都不是对手,实力强劲到何种地步。 果然可怕。 摸不清状况之前,还是不能回营地,周源可是他杀得,自己身上的伤口,只要稍微有点眼力,就能瞧出问题。 摸了摸伤痕,已然浅去,只要再等一段时日,气血冲刷下,新肉就会长出,彻底抹去痕迹。 稍稍辨别方向,转身离去。 …… …… 三个月之后。 任秋一骨剑刺死一头体型庞大的异兽,剥开皮肉,割下数十斤异兽肉,然后看也不看身后一哄而上的异兽。 回到山洞,看了眼洒在周围的灰褐色粉末,这是他收集的强大异兽粪便,用来驱逐异兽之用。 当然,前提是这一块区域,没有其他更强的异兽,否则只会引来厮杀。 一堆篝火快熄灭,加了些干柴,然后又腾起火焰,这是他在一次雷火中,取得的火源,格外珍惜。 很快,散开一片肉香,也不怕烫拿起来就吃,味道自是不好,但总比生吃的好。 进食后,立即在山洞中,演练剑术。 一枚骨剑,如同白色灵蛇,吞吐寒芒,在虚空中穿梭,划过山壁,带起阵阵灰尘。 “咔嚓~” 一套剑法未演练完,骨剑便断裂,无奈停下,丢掉手中骨剑,从地上在拿出一柄。 自己那柄短剑,早就断裂,只能用兽骨摩擦成剑,凑合着用。 他不是没想过下山,奈何深入大山数百里,站在山巅也只能看到茫茫云海,分不清哪边北山县。 无奈之下,只能游离在营地之外。 而此次选的位置,却有十分巧妙,离着营地足有七十余里,但刚好是武院弟子,活动狩猎的方向。 不远不近,刚好合适。 他要让武院弟子,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他的踪迹,这才能证明,自己是迷路了。 不然贸然回去,不被怀疑才怪。 到时候一询问,处处是破绽,当真是百口难辩。 …… 不过几天时间,七八个武院弟子,身上衣服早就破碎,几乎用兽皮裹身,正小心翼翼的前进。 忽地,一人手握钢刀,一挥手让众人停步,扫了眼周围,沉声道:“此地居然有人活动的痕迹。” “大家小心点。” 众人散开,一个个刀剑出鞘,弓箭准备,不多久就发现一处山洞,里面冒出浓烟。 “果然有人……” 第18章:下山 下 在众人面前,那山洞隐秘而又口窄,洞口更有一块块大石垒成的简易防护,可以看出,上面有淡淡血渍,想必是被异兽冲击过留下的。 “有人出来了。” 众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散开,接着就看一个披头散发的野人走出来,看见他们先是一愣,接着疯狂大叫,冲了过来。 “站住。” 刀剑齐出,弩箭而指,野人立即站住,撸开头发:“是我,是我啊。” “你是……任秋?” 一人迟疑,上前几步,仔细分辨了下,旋即大喜:“真是任秋师弟。” “任秋?他不是死了么。” “对啊,消失了几个月,怎么在这……” “都成野人了,居然还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其余人一怔,这才放松警惕,吐了口气,为首的人呵斥:“任秋,既然没死为何不回营地?” 任秋苦笑:“陈建师兄,我都找了你们几个月了,漫山遍野跑,要不是命大,你现在可就见不到我了。” “见到你们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要老死在山里头……” 这话一出,众人释然,想想也对,别说一个初入山林狩猎的新人,换做是他们,一旦在山里迷路,又有危险异兽,想再回去几乎太难。 有人拍了拍任秋的肩膀,叹道:“好了,既然遇到我们,就没事了。” 陈建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踏入山洞,扫了一眼,山洞里到处是异兽枯骨,还有诸多屎尿粪便,一股臭味扑鼻,皱了皱眉头又返回来。 “回去吧。” 一行人原路返回,两个多时辰后,就见到营地,一路上无数目光看来,实在是任秋这造型,不引人注目都难。 一座木屋内,听了弟子汇报,刘宣伯讶然:“那个叫任秋的弟子,居然活着?” 来人把事情简单说了下,旋即迟疑的道:“可能是运气好,刚好被陈建他们碰到。” 刘宣伯摇摇头,轻笑道:“我可从来不相信什么运气,你把他带过来,让我瞧瞧。” 来人退后,很快带着任秋进来,见任秋一脸茫然,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见过二师兄。” 任秋慌忙见礼:“任秋见过二师兄。” 刘宣伯狭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任秋,忽地道:“你就是周源,一直想杀的任秋?” 任秋心中一寒,表面上一怔:“周师兄要杀我?” 然后惊恐慌乱,四处去看,像是在找周源的身影,惹来刘宣伯轻笑:“周源死了,别找了。” “周,周师兄死了?” 任秋震惊,目瞪口呆,好似又松了口气,旋即发现自己失态一样,赶紧收敛神色,低下头不敢说话。 刘宣伯有趣的打量着任秋:“你的心在快速跳动,你在掩藏什么?” 这都能发现? 任秋头皮发麻,念头飞快转动,然后身子一颤,哭丧着脸道:“二师兄,其实,其实我真不知道,周师兄为何要针对我的……” “虽然周师弟死了,但他的心愿,我却不能不完成,既然他想杀你,那你就去死吧。” 气温一降,如入寒室。 话语落,刘宣伯人就到了任秋跟前,一掌印在任秋头上。 一股恐怖气压,炸得任秋几乎本能要反抗,心中如电闪,强压制本能,像被吓傻了,一动不动。 刘宣伯停下手掌,力道一散,拍了拍任秋脸,呲牙一笑:“你的心在跳,但很镇定,是个人才。” 旋即一甩手,印在任秋胸膛,‘啪’的一声,任秋吐血倒飞,砸在地上,翻转到外面。 “小惩大诫,以后好好为我办事,莫要让我失望。” “谢二师兄不杀。” 任秋爬起身子,肋骨被一掌打断了三四根,几乎刺入心脏,脸色惨白,强忍着剧痛,低头拱手。 方直贞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任秋,笑道:“不错,生受二师兄一掌,居然不死,你小子实力不错,以后好好办事,不会亏待你的。” 顿了顿,居然拍了拍任秋肩膀:“放心,周源死了,二师兄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去为难一个活人的。” “对了,周源妻儿,现在由我照顾……他妻子姿色不错,你要是喜欢,送你玩几天。” 见任秋一脸难色,方直贞大笑着离去。 任秋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一关过去了,他没想到这个神秘的二师兄,实力居然这般恐怖,在他面前自己几如儿童,毫无还手之力。 要知道,他的实力在这三个月内,增长极大,几乎可以摸到气血如铅的门槛。 居然一掌都受不住,柳壮壮输得不冤啊。 几天后,营地一片嘈杂,近百弟子收拾行李,准备下山,半年时间已经到了。 看着如狗一般,被刘宣伯牵着的柳壮壮,任秋心中发寒,柳壮壮废了,筋脉被打断,手脚骨头被粉碎,一声气血更是硬生生轰散。 他想起周源曾说过,师傅会在几年后,回到定州,北山县将会是刘宣伯的根基地盘。 看样子,天要变了。 …… 一别小半年,再看北山县,格外的亲切,哪怕再稳重的弟子,也忍不住激动,大呼小叫,引起路人侧目。 见他们这般模样,又纷纷避让,不敢挡道。 道路旁饿殍累累,恶臭弥漫,无数苍蝇乱飞,偶尔有快马而过,卷起阵阵灰尘。 有弟子诧异:“官府的人干什么吃的,连尸体都不收拾……” 很快一行人看到武院,那如魁梧如熊般的身子,站在武院门里,正是武院师傅。 二师兄上前,跪在地上磕头:“师傅,弟子回来了。” 师傅微微点头,看向一旁哀嚎的柳壮壮,面色不变,淡淡的道:“你做的?” 二师兄抬起头,愧疚道:“和三师弟切磋,不小心失手了,请师傅则罚。” 师傅轻叹,走了上前,轻轻抚摸柳壮壮头:“你们师兄三人,皆是我一手带大,如今你们大师兄已然在定州宗门,为师还想着你们两人和睦,没想到闹成这般。” 旋即大手一按,‘咔’一声,柳壮壮身子一顿,软瘫在地,气息全无。 “厚葬你三师弟,莫要再胡闹了。” 说罢,转身入了武院。 任秋在后面瞧着,越发感叹,不论是刘宣伯还是柳壮壮,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原来是有一个同样狠毒的师傅。 他至今还不知,师傅其真名。 只知道,他姓何,接触也少,每天虽然都能见上一面,但几乎无从搭话。 今日一见,果然有其徒必有其师。 只怕这师徒几人,把他们这群弟子,都当做手下,而不是弟子吧? 在武院稍微钦点后,众人便分散离去,匆匆归家,毕竟离家半年时间,想婆娘想的紧。 任秋回到家中,打来清水,清洗了一番身子,换了一身衣服后,便来到白家。 敲了敲门环,很快从门耳里探出一脑袋,瞧着任秋先是一愣,接着笑道:“是你啊。” “快进来,快进来……” 打开侧门,让任秋进来,嘴里念叨着:“来接你妹妹吧?那小姑娘在大少爷那,你在这等会,我这就去禀报。” 旋即匆匆离去。 不多久,白轩跑也似的过来,大呼小叫:“我还以为你死了,正准备给你定个日子,烧些纸钱呢,谁知道你小子居然回来了。” 说着,绕着任秋打量,嘴里‘啧啧’:“变化蛮大,居然长这么高,你这半年吃了什么啊。” 任秋被他绕得头昏,苦笑:“一言难尽……” 谁知白轩一拍手:“你等会,别说,现在别说……走走走,出去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说。” 说罢就拉着任秋出门,门房急了:“大少爷,你这出去喝酒,老爷知道了,又要责骂。” 白轩一撇嘴:“老头子前几天才去的定州,一时半会回不来。” “白兄,这……我妹妹呢?” “不急不急,先吃酒,令妹由我娘子照顾着,好着呢。” 任秋苦笑,只能任由白轩拉着,几乎跑着到了醉春楼,点好酒菜,迫不及待的让他讲。 任秋无奈,知道他是这个性子,也不介意,斟酌了一番,把其中一些事情,大致说了一下,隐瞒了他杀周源的事。 “刘宣伯,居然把柳壮壮经脉和骨骼都打碎?师傅还亲自掌毙了柳壮壮?” 白轩目瞪口呆,一脸震惊。 接着又问:“那,周源呢?还有黄生去哪里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自从逃出去后,就在山林里游荡,要不是遇到陈建师兄,怕是也回不来了。” “真是精彩,可惜我被我家老头子押着去了定州,不然我也会参加这次狩猎。” 白轩砸了咂舌,端起一杯酒,小小抿了一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厮混着啊。” “我看悬……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县里发生很多事。” 白轩吃了一口菜,低声道:“衙门里的人,都跑了。” “衙门里的人都跑了?” 任秋眉头一皱,不明觉厉,白轩看他像就像看白痴似的,鄙夷的道:“就是字面意思……所有管事的官员,都跑了。” “他们为什么要跑?” “跟你讲,天下要大乱了,朝廷上的诸公互相攻伐,地方上一片混乱,就连我们这小小北山县,马上就要陷入混乱了。” 白轩口不遮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分享秘密的人,哪能忍得住,一口气道:“你知道,咱们北山县,有两大武院吧?” 任秋点点头,他自是知道,城南一处也就是他所在的武院,还有一处在城北,只不过那家武院比较低调,弟子也不多,罕有遇到。 “最近城北武院也在大肆招收弟子,在县里已经和咱们武院,有了好几次摩擦。” 白轩砸了砸嘴,呲溜一口酒,脸开始发红:“城北武院,其实在根子上和咱们武院,都属于定州宗门,只不过一向低调而已,现在突然高调起来,没点事谁信。” 两家武院,居然都是属于定州那边? 任秋疑惑,见白轩已然有些醉意,瞧了眼他酒杯,里面的酒水不过去了一半,顿时无语。 摇摇头,道:“白兄,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先回去吧?” “回什么回,才来多久,我一杯酒都没有喝完,来来,喝酒。” 白轩一口闷下,然后脸更红,猛吃了几口菜,压了压肚子,吐了口气道:“咱们北山县,属于三不管地带,距离最近的定州,也有千里之遥。” “要不是此地出些异兽,怕是无人关注……” 三杯酒不到,‘啪’一声,倒在桌子上,让任秋眼眉直跳,既无奈又好笑,一把扛起他,出了酒楼。 门房早就等着,看着被任秋扛着的白轩,无奈的道:“这要是被老爷知道,又该责罚了。” 任秋知道他啰嗦,打断他道:“我家小妹他……” “哦,那小姑娘啊,她在姑奶奶那,要不你明天来?等大少爷就醒了,我说一声。” 任秋看了眼不省人事的白轩,有些无奈,只能这样了。 第19章:城外 上 武院变天了。 每日督促众弟子练武的,不再是师傅,而是二师兄刘宣伯,气氛也一改往日的喧嚣,非常勤奋,生怕被责罚。 城里越来越乱,粮店从每日卖粮,到现在外面挂着牌子收粮,街道两边的饿殍,弥漫的尸臭,让人作呕也无人收拾。 学武的人也开始多了,但凡家里有点钱财的,都会把自家子弟送来,导致武院人数一涨再涨,已然达到五百余人。 前段时日狩猎异兽,可见早是预谋。 任秋是不管这些的,作为正式弟子,他无需每日钦点,只需要每隔一月露个面就行。 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城外,钻入山林狩猎异兽。 武院里的异兽肉和药汤,份额有限,不足以支撑他练武,想要获得更多,除非是刘宣伯的心腹,唯有自己狩猎异兽换取。 他不想引人注目,只能放弃换取汤药,通过大量狩猎异兽,来增强气血。 任颖他最终,还是寄养在白家,自家小院已经被人破门几次,一旦他不在家中,后果不堪想象。 他也有想过,离开北山县。 奈何此去定州,翻山越岭千里之遥,其中不知多少凶险,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保证安全。 至于其他县城,情况还不如北山县,听一些逃难的人说,一些地方已经出现人吃人的情况,可见局势乱成什么样子。 …… “哥,我想回家。” “怎么,在白家不好么?有那么多小朋友跟你玩,还不知足啊。” “不,我就要回家。” 任颖扒拉在任秋脖子上,供着脑袋,满是委屈,嘟囔着:“他们都很坏,不跟我玩。” 任秋揉了揉她的脑袋,故作恶状道:“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他们打不过我,白新羽还被我打哭了呢。” 任颖抬起小脑袋,咧着牙,像只得意的小兽,举着小拳头挥了挥:“他们力气大,但他们胆小,鼻子流血了就哭。” 任秋愕然,旋即哈哈大笑,一把举起小丫头,轻轻打了下她屁股:“记住,不要跟其他小朋友打架,当然他们要是欺负你,就揍他们。” “嗯~” 任颖用力的点头,看得旁边白轩眼角只抽,无奈道:“有你这么教孩子的么?好好一小姑娘,被你教的跟男孩子似的,将来嫁不出去,看你怎么办。” 任秋撇了撇嘴,懒得理他,这货年纪不大,妻妾成群,孩子都有七八个了。 “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白轩喝着茶,吐了一口茶叶,毫无形象的把腿搭在一张椅子上,嫌弃的打量着任秋。 任秋此时一身打扮,格外邋遢,头发松蓬,还有草屑,一身大褂破破烂烂,要不是精壮黝黑的肌肉,十足一个乞丐。 “待几天就出去,我可不像你,有个好世家,自己实力不行,就只能饿肚子替人卖命。” “得了,你别说了,我又不是让你给我卖命,这不是老头子上次遇到你,就让我顺便提一句,看你愿不愿意来白家。” 白轩打断任秋的话,翻了翻白眼,道:“说实在的,这北山县越来越乱了,我白家过段时间,会搬离出去,去往定州那边,你到时候跟着一起,好有个照应。” “再说吧,来来,咱们搭搭手。” 任秋不想再说,这态度惹得白轩直气,一拍桌子,撸起衣袖:“来就来,别说我欺负你,就你这点实力,想在我面前卖弄,还远着呢。” 两人来到一处院子里,这里地面都被夯实,周围放着一些兵器,是白轩练武的地方。 白家生意做得很大,自然需要自己的武装力量,养了一批高价请来的武者,家族中也在培养下一代。 白轩在白家不算出众,听说他弟弟,如今在定州一家武林宗门做了内门弟子,剩余的白家子弟,也有一些出色之辈。 但作为白家长子,资源上是不缺的,除了在汤药上没有渠道,像异兽肉几乎可以当饭吃,秘法也学了几门。 分别是一门拳法,一门腿法,在前几次的搭手中,任秋几番落败。 当然,任秋没用剑。 至今也无人知道,他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一手剑术。 这次也一样,两人赤手空拳,站在院子两头,白轩脱掉身上的棉衣,活动筋骨,嘴里道:“任秋,别说我欺负你,我已经晋入气血如铅,你是赢不了我的。” 气血如铅? 任秋惊讶,距离上次搭手不过月余,那时候白轩气血虽然旺盛,但距离气血如铅,还差一些火候。 没想到,短短一月,就已经晋入气血如铅。 只能说,有钱人的快乐,他不明白。 不过,我也不差啊。 任秋感受着体内,流动的气血,如凝结的大石,在筋骨里滚动。 这半年以来,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山里头猎杀异兽,在剑种三倍增速下,哪怕堪比气血如铅的异兽,也只能饮恨在他的剑下。 大量的异兽肉,让他的气血增长速度,快的惊人,身子反而消瘦下来,黝黑的肌肉,硬邦邦的如铁石。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摸到了气血如铅的门槛。 白轩一声暴喝,双腿一弹,如螳螂一般,刹那蹦到任秋跟前,一脚劈来,气势如刀,快得惊人。 这是腿法,一门专练双腿的功法。 别看白轩平时不着调的样子,但在习武上,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一门腿法被他练的炉火纯青,几如双刀。 一般的气血贯体的武者,吃上一脚,不死也残,更别说他还有一门拳法。 如今晋入气血如铅,哪怕老牌气血如铅的武者,在无秘法的前提下,都不见得是他对手。 任秋咧嘴一笑,身子一动,气血鼓荡,避开劈腿随后一拳轰过去,简单直接,粗暴凶狠,看似以伤换伤。 他虽然没有秘法,没有学过拳脚功夫,但在山里中,与异兽厮杀,练就的野兽本能,也丝毫不弱。 果然,面对任秋这般无耻的打法,白轩只能收腿,身子贴了上去,一双手捏住拳头,气血一炸,瞬间爆发。 一个身怀两门秘法,双腿如刀,拳头似大锤,刚猛无匹,一个气势莽荒,力大无穷,简单直接,非常残暴。 一时间居然势均力敌,在小院里你来我往,只听得‘砰砰砰’的打击声。 换做一个不懂武功的人,还以为两人多大仇恨,这般拼命厮杀。 其实两人并未打击要害,只是做最简单的搭手。 “不打了不打了,你小子太无耻了,怎么老是想着和我以伤换伤,有你这么打的么?” 不过小半个时辰,白轩就一脚逼开任秋,翻身一退,再也不愿意打了。 在不动杀招情况下,又面对任秋这般无耻打法,简直束手束脚,根本没法真正发挥实力。 越打越憋屈,越打越难受,这还怎么打。 同时心里,也很震撼,前几次搭手,他还能压着任秋打,几乎没有招架之力,短短不过半年时间,居然能把他逼成这样。 难道山林猎杀异兽,真能这么快增强实力? 一时间,他有些动摇,在想要不要也去山林历练一番,说不定自己实力也能暴增一波。 “你也别郁闷,我不这样打,凭着你腿脚功夫,就够我吃一壶,再说你还有拳法,我又不是受虐狂,凭什么让你虐。” “不过说实话啊,你实力进步有点慢啊,连我这一个气血贯体的都打不赢,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气血贯体?要是所有气血贯体的武者,都和你这样变态,那还不翻了天。 白轩冷哼,怪异的看着他:“我一直想问你,你气力怎么这么大,恐怕一般的气血如铅的武者,都比不过你吧。” “没办法,吃得多,力气就大。” 任秋嘿嘿一笑,直咽得白轩说不出话,心里却想着,三倍气力下,真要敌对厮杀,不用剑术,也能赤手打死你。 和周源一比,白轩就是个稚嫩的幼儿。 这其中,有战斗经验和心性,和对气血的运用,都不是白轩现在能比的。 半年前他都能和周源厮杀,几乎不落下风,最后实在是气血不足落败当场,才利用毒株草击杀他。 但半年后,如若两人再厮杀,死的一定是周源。 “好了,吃饭去,我偷偷买了一坛好酒,今天得喝个痛快。” 一听这话,任秋差点掉头就走。 …… …… 夜半回家,方走到门口,就见一身影拘偻在门前,皱了皱眉头不说话。 听见脚步声,那人猛地抬头,瞧见任秋,一下站起来,激动的道:“任哥,是我,二狗子啊。” 二狗子? 任秋一怔,仔细分辨,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自从他去武院之后,两人就很少联系,逐渐断了来往,也不再关心皂水帮的事。 没想到,二狗子居然突然出现。 对于这个曾经的好友,任秋还是很高兴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这一年多也不来找你任哥……外面冷,进屋去说。” “任哥,我……” “先进屋,有什么话等下说。” 任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能看得出,二狗子是遇到困难了,一股淡淡的血腥,说明他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 进了屋里,点好灶台,在锅里炖好肉食,看着畏畏缩缩的二狗子,一身破衣烂衫,面垢头蓬,叹了口气:“发生何事了?” 第20章:城外 下 “任哥,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 二狗子闻言,一下子跪在地上,哭泣起来:“灰狼要杀我,已经下了格杀令,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任哥我知道你练武,已经成了大人物,但看在……看在……” “怎么回事,灰狼不是很欣赏你么,他为何要杀你。” “昨天我偷听到,灰狼要投靠城北武院,还和城北武院的人吃酒,不小心打翻了椅子,被他发现了。” “就这事?” 任秋摇摇头,扶他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放心,在我这里,灰狼不敢把你怎样的。” 近些时日,两大武院疯狂扩张,自然涉及到许多灰色地带,几个实力最大的帮派,就成了其爪牙。 其中他之前待过的皂水帮,就是城南武院的爪牙,灰狼也是一个人物,如何皂水帮在北山县,可谓两大帮派之一,号称千人之众。 北山县不大,不过四五千户,能发展到这般规模,可见手段惊人。 不过,换做一年前,他或许会忌惮一二,但现在嘛,灰狼在他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 二狗子站起身,眼神复杂的看着需要仰望的任秋,短短一年多,曾经的小伙伴,如今成了大人物。 他说不上来是高兴多,还是嫉妒多,之前不来找任秋,大多数是自卑作怪,作为一个从小长大的好朋友,现在发达了,他怕被瞧不起。 如今实在是没有办法,灰狼下手非常残忍,只有任秋能庇护他,死马当活马医,这才过来的。 没想到,往日的小伙伴,并无嫌弃心里,一时间心中既感动,又非常愧疚。 肉食好了,肉香传开,直让二狗子吞口水,肚子咕咕作响。 “吃吧,管够。” …… 翌日,任秋去了武院,把事情跟方直贞一说,方直贞冷笑:“好大的胆子,一个杂鱼烂虾的小帮派,也敢左右逢源,两边拿好处。” “任秋,此事既然是你发现的,那就交给你解决,至于怎么解决,你自己看着办。” 任秋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垂下眼帘,现在方直贞可谓两人之下,数百人之上,好不威风。 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 …… 皂水帮现在是北山县两大帮派之一,人手众多,产业复杂,总部也搬迁至一所大宅门,高门大户的,外面站着七八个横肉的壮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户人家。 远远地看见身穿武院衣袍的任秋走过来,立即有一人跑进院子,其余人迎上来:“原来是武院的大人……” “灰狼呢?” “帮主?帮主他不在,去了赌档点账去了,要不他回来,我给您传个话?” 任秋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斜了一眼几人,直接往里走,几人对视一眼,犹豫了下不敢拦。 院子很大,曾是大户人家的住宅,迎面就是影壁,方转过去,就见灰狼匆匆而来。 “武院的兄弟来了,王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灰狼拱手而笑,满面和煦,态度甚至有些卑谦,丝毫看不出来异样。 任秋打量着他,一时间恍然,一年前那次灰狼带人灭了虎头帮,当时他看着两人厮杀,惊为天人,十分震撼,现在再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位兄弟,不知如何称呼,王某看你感觉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王帮主贵人多忘事,自是不记得在下。” 任秋淡淡一笑,扫了眼后面客堂里,道:“今日来,本想询问你一些事,看样子也没必要了……都出来吧。” 灰狼面色一变,再无半点和煦,一双眼睛杀机暗藏,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兄弟不说姓名,那王某也不问了。” “王某奉劝你一句……你现在离去,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是么,就凭你后面那几个家伙?” “狂妄……” 话语一落,从客堂走出三人,身穿青灰色衣袍,一脸横肉,大冷天的露出胸膛,如铁石似的肌肉,肆意张扬。 说话的是一寸头男子,眯着眼打量着任秋:“小子,说话也得看地方,小心说错话,会丢了性命。” 任秋面无表情,轻轻的道:“其实,我是真不愿意,介入你们的事的……我只想好好练武的。” 几人眉头一皱,感觉不对劲,对视一眼气血运起,不动声色的围上来。 “兄弟,你是不是太狂了,就凭你一个人,敢这样说话,是不是找死?” “那就没办法了。” 任秋叹气,气血一炸,肌肉搅动,如黑色蟒蛇一般,爆发出恐怖力量,也就一刹那,人就到了灰狼面前,一掌印在他头颅上。 “砰……” 西瓜似的,灰狼头颅炸裂,溅起漫天血肉。 北武院三人一怔,旋即面色一变,没想到任秋居然这般狠辣,杀机勃发,瞬间攻伐而上。 数十息之后,一地尸首,鲜血在院子里溅得到处都是。 任秋甩了甩手,几个气血贯体的武者,在他手中不过蚂蚁般角色。 …… 皂水帮散了,又有一个新的帮派起来,任秋自是不管这些,交完差后,立即收拾好行礼,准备出城。 二狗子被他安排到白家做了一帮佣,虽然地位低,但总归是有一处安身地,不用成天担惊受怕。 城里乱如麻,城外一片荒芜,到处是骸骨,冷冽的寒风吹塑,远出的高山在云雾里,隐隐约约, 山路不好走,冬天的山路,更是难行。 任秋紧了紧衣服,背上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着是五把短剑,深吸一口气,钻入山林。 这半年来,他活动范围基本在外围,最多深入百里,猎杀的异兽,大多数不强,偶有几头堪比气血如铅的异兽。 现在这些异兽,已然满足不了他。 他要深入山林,那里才有更多的异兽,甚至有堪比气血如虹的恐怖异兽。 而此次,他准备多待一些时日。 体内气血,已然摸到气血如铅的门槛,他有种预感,这次突破,自己实力会再次暴涨。 近来,剑种的震荡频率,越来越快,仿佛要迈入新的层次。 …… …… 一处密林里,任秋一剑斩杀一头异兽,割开血肉,取出无毒的异兽肉,旋即快速离去。 很快,就听到一声震动山林的咆哮,惊起无数飞鸟。 “虎口夺食,果然刺激。” 任秋眼中闪着警惕,感受着背后微微传来的威压,立即加快速度逃离。 那是一头变异的老虎,浑身黝黑如碳,比普通老虎体型大上五倍有余,实力堪比气血如虹。 这一块山林,就是它的领地,里面的所有异兽,都是它的猎物。 而他,方才就猎杀了一头气血如铅的异兽。 深山之中,每隔一片山林,或者几个山头,就有一头实力恐怖的异兽盘踞。 “不过,收获也颇丰。” 把背上的异兽肉丢下,这处山洞是他无意间发现的,里面本来有一头大蛇,吊在洞顶,等待猎物的进入。 大蛇被他杀了,这里就成了他暂时的据点。 一处石头凹槽里,已然储存了数百斤异兽肉,都是他今天猎杀的。 用火折子点燃篝火,把异兽肉处理好,撒上一些盐,让在火上烤着。 很快肉香传出,滴下油脂,落在篝火上发出‘呲呲’的声音,也不怕烫直接用小刀割下,一口一口的吃着。 气血贯体的武者,每日进食最多不能超过五十斤,这还是普通异兽肉,一旦是实力更强的,那就更少。 而他吃了足足近百斤后,方才停止。 气血如海浪般滚动,皮肤下好似有数百只老鼠在跑,甚至能听到‘哗啦’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如大鲸吞水,整个山洞空气减少,篝火火焰都被压得很低,火苗偏移,好似也要被吸进去。 寒光一闪,短剑跳出,身子立即动了起来,如****,在昏暗的篝火下,带起一片寒冷杀机。 “轰隆~” 外面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偶有异兽咆哮,很快就被雷声压下去。 两个时辰过去,外面雨越下越大。 忽地,寒光一停,任秋静静站立,气血翻滚,身子凭空涨了三寸,衣服被绷得紧紧,接着又往下陷,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 “铮~” 短剑自鸣,在快速震颤,速度越来越快,一声悲鸣后应声而断。 接着,任秋身子再次往下陷,很快就成了一副骨头架子,皮肉贴在上面,十分骇人。 “咕噜~” “好,好饿……” 肚子发出雷鸣似的声音,任秋猛然睁开眼,一双眼睛凸出,如饿狼似的,身子一动,就扑入储存异兽肉的石头凹槽边。 旋即也不烤熟,居然咬牙撕咬,几乎狼吞虎咽,一块几十斤的异兽肉,快速消失在嘴里,还不罢休继续拿吃。 凹槽里的异兽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任秋趴在上面,如同恶鬼,吞噬着血肉。 很快,凹槽里的异兽肉见了底。 “还是很饿,太饿了……这些异兽肉,精血不行,得更强大的异兽肉才行。” 任秋满面血渍,进食了数百斤异兽肉,肚子居然没有丝毫涨起,仅剩的皮肉居然还在往下陷。 雷声炸裂,身子冲出山洞,迎着暴雨,头顶扭曲的闪电,和震彻山野的雷声。 …… …… (求推荐票~求支持) 第21章:九倍振幅 闪电、雷暴、倾盆大雨,乌压压的云层下,山野黑暗,狂风呼啸,像末日一般。 “轰隆隆~” 山野震颤,在那一刹那的光亮中,能看到深林活了,它在移动,它在倾塌。 山洪爆发了。 泥土似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卷起山石,轰隆隆无可阻挡,无数异兽仓惶奔逃,漫天的飞禽飞散。 一头七八丈长的巨蟒在泥石流中挣扎,尾巴卷住一棵苍天大树,想要把自己从泥潭中拖出来,奈何连着大树也倾倒,无力的怕打,溅起十余米高的泥水。 这是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不比鳞甲蛇实力弱。 在大自然面前,任何物种,都这般渺小,拼命的挣扎不过是徒劳。 唯有一人,逆流而上。 他就是任秋。 他在山谷边上狂奔,丝毫不顾危险就在身边,一拳轰爆一头异兽,撕下无毒的异兽肉,仰头就吃。 纵然如此血腥,但此时没有异兽停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想逃逃离这恐怖之地。 猎杀只是开始。 任秋如同陷入魔怔,见到异兽就杀,也不知吞噬多少斤异兽肉,浑身散发着一股极度凶悍气息,哪怕在暴雨之中,在山洪面前,也丝毫不减。 “蹦蹦蹦~” 这是肌肉搅动的声音,如同无数根钢筋,在扭曲纠缠,陷下去的皮肉,也开始一点点丰盈。 “终于饱了。” 任秋吐了口气,一股热浪喷出,像蒸汽机似的,足足数十息,发出‘嗡嗡’的声音。 猛然睁开眼,咧嘴一笑。 气血如铅,终于突破了。 体内气血滚石般,在周身流动,仔细‘感应’,会发现和气血贯体不同,以往气血看似庞大,但十分杂乱,甚至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消散。 而此时,气血‘凝固’,杂质排出,给他一种实质般的感觉,稍稍搬运气血,顿时产生巨大‘摩擦’,耳边宛若有巨石滚动的声音。 一握拳头,好似有万斤力道,有种强烈的破坏欲望。 稍稍平稳心神。 剑种,也有了变化。 青灰色小剑,在一息九次的震颤,而这股震颤,又以极快的速度,传递周身,如同一股电流,在无时无刻的锤炼身体、凝练气血。 足足增加了三倍啊。 任秋感叹,气血贯体一息三次震颤,让他拥有旁人三倍的气血速度,爆发出更强的气血,剑术更是提高惊人。 而现在,再次增强三倍,达到恐怖的九倍。 一旦气血爆发,几乎等同九个同等实力的武者集合力道,再加上剑术振幅。 他不敢想象,自己现在实力有多强。 雨水怕打他的脸,冲刷着周身血迹,其中阴寒的气息,丝毫灭不去他心中的火热,望着漆黑的山林,无数异兽奔逃。 “轰隆~” 一块山体滑落,地面震动,惊醒了他,只一偏头,就见脚下居然也出现了裂缝,顿时浑身一寒。 哪怕他实力增强了九倍,在大自然面前,也是苍白无力。 ……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到了清晨方才停歇,阴沉的天空,云雾弥漫,笼罩整个山脉。 任秋端坐在山洞里,如同一口大钟,一动不动,忽地‘嗡’的一声,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站起来。 衣衫早已破损,露出精瘦如铁石般的肌肉,暗铜色泛着光泽,身子修长显得瘦弱,但隐隐散发的金戈气息,又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走出山洞,看着远山如黛,云雾飞腾,不时有巨大飞禽穿梭,隐隐约约,时而传出刺耳的鸣叫。 “铮~” 手指一动,寒光即出,只一抖短剑,宛若游龙,刹那带出一道寒练,擦过巨石如同切入豆腐,丝毫没有阻挠。 接着寒光跳跃,以极度诡异的方式,在周身流转。 ‘咔嚓‘一声,剑身破裂旋即粉碎。 任秋一愣,旋即无奈,一息九次震颤下,这种普通材质的铁剑,已然满足不了他。 但要想寻求更好的剑,北山县这种偏僻地带,就算找到好的材质,恐怕也无技艺高超的锻剑师。 以往气血贯体的时候,还可以勉强一用,只需多带上几把,也能满足需求。 而现在可好,只不过是演练剑法,就能震碎短剑,那在打斗中,只怕更是不堪。 摇摇头,看样子这次回去,得想办法寻一把好剑了。 或许,白轩有办法? 毕竟白家做生意,都做到定州去了,北山县没有的东西,定州那种大地方,肯定是有的。 只不过这价格,恐怕不低。 而他,可没有什么钱的。 想到这,目光看向山林,没有钱那就用异兽肉换,正好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 脚步一跺,地面炸裂,出现一个大坑,人已经到了七八米远,如同猛虎,带起一阵狂风。 …… …… 夏添背着一大袋子,跟在四五个师兄后面,嘴里嘟囔着:“咱们都进山两个多月了,为什么还不换班,吴师兄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夏师弟,你就不能歇会,嘟嘟囔囔个不停,吴师兄自有他的考虑,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夏师弟,扬应说得对啊,你就停会,我脑袋都被你吵炸了。” 夏添撇了撇嘴,哼哼道:“我说的又没错,我看吴世雄就是把我们忘了。” “夏添,闭嘴,吴师兄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扬应呵斥,打断夏添的抱怨,眼神瞥了一眼其他人,道:“在山里狩猎,是咱们北武院师傅定下的,毕竟最近招收弟子实在多,异兽肉供应不伤。” “而且,此次狩猎异兽,又不是没有好处,到时候可以换取更多汤药……你这小子算是碰上好时候,还在这抱怨什么。”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是待够了。” 夏添低声抱怨,被扬应一个警告眼神,硬生生又咽了回去,直翻白眼。 “停下,前面有状况。” 忽地,扬应一挥手,让众人散开,放缓脚步,收敛气息,手中兵器也出鞘。 “是血腥气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清晨的空气混杂,又是雨后,如若不注意,还真闻不出来。 几人小心翼翼的往前探,转过一片山林,就见不远处林间,五六头异兽低头吞噬什么。 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头庞大的异兽尸体。 “血猿?”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对视一眼,那具尸体居然是一头罕见的血猴,这种异兽一般活跃在更深处的山林,实力非常恐怖,力大无穷,脾气十分狂暴,一旦触怒它,几乎不死不休。 哪怕是气血如虹的武者遇到,也感到头疼,而现在居然被杀死,那是不是周围,隐藏着一头实力更恐怖的异兽? “走~” 扬应轻轻挥手,几人蹑手蹑脚,不敢惊动正在进食的异兽,心神绷紧,生怕从山林中扑出一头恐怖异兽。 在他们看不到的位置,任秋正静静的观察着他们,方才他们一接近,他就注意到了。 听他们的话,居然是北武院弟子。 不过仔细一想,也非常合理,最近半年北武院大量招收弟子,一时间异兽肉肯定非常缺。 派遣弟子进山狩猎,再正常不过。 在这一方面,南武院可就有先见之明,早早就举行狩猎比试,储存的异兽肉,足以满足现下消耗。 “有点意思,居然遇上他们了。” 任秋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手中提着一块大肉,腥臭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北武院一向神秘,之前招收弟子极少,也罕有出来活动,所以对他们的了解不多。 只有最近半年,才有了大动作,几乎与南武院争锋相对,甚至下面的弟子多次摩擦。 虽然大多数以南武院胜,但北武院也不可小视。 不过,与他何干? 摇摇头,不再想,反正他又不介入两个武院之间的事,只想好好练武。 便宜目光,看向不远处那头巨猿尸首,身子隐隐剧痛,想到方才的战斗,心中有些庆幸。 没想到刚进山林,就遇到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恐怖血猿,想必是昨晚暴雨,把它逼出来的,一时间躲避不及,刚好撞上它狩猎。 血猿脾气狂暴,被打扰狩猎,瞬间陷入暴怒。 一场战斗,自是无法避免。 “一头血猿,并不代表能气血如虹武者的真正实力。“ 他还记得大半年前南武院狩猎,周源带领一行人猎杀鳞甲蛇,而且收获还不止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 当然,他后来知道,是刘宣伯击杀的。 由此可见,一个气血如虹的武者,特别是身兼秘法的武者,实力远在一般气血如虹异兽之上。 “不过,此番晋入气血如铅,实力提升可真大啊。” 换做以往,遇上这种强悍异兽,只能逃跑,不可力敌,甚至想逃跑都难。 而现在,只不过以轻伤为代价,就能击杀一头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恐怖异兽。 如此算来,自己的实力,应该介乎在气血如虹之下,在气血如铅之上。 如若再次与周源厮杀,他有自信,周源在他手中,走不过十招,而且还是在未动用剑术情况。 一息九次震颤,果真恐怖。 心情顿时愉悦,提着一块近百斤的异兽肉,身子一纵,在山石和树干上来回跳跃,消失在山林中。 (还有~) 第22章:黑虎 “轰~” 气血翻滚,如大浪拍岸,激起周身皮肉鼓荡,如同气球膨胀,旋即又收缩回去,如此反复数十次,方才平息。 久久之后,任秋睁开眼,看着古铜色的皮肤上,居然隐隐有裂缝,一丝丝鲜血渗出。 苦笑一声,他没想到一头气血如虹的异兽肉,气血居然这么庞大,哪怕是他精炼过两次的肉身,也被硬生生撑爆。 要不是剑种一息九次的震颤,如同电流般,快速在周身流转,把那恐怖的气血给消磨,融入骨头和血肉,只怕会爆体而亡。 难怪,武者食用异兽肉,每天都得定量,越是高质量异兽肉,进食越少。 “不过,提升也大啊。” 不过百斤异兽肉入肚,居然相当于他两个月的练武和进食。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刘宣伯和师傅,都不太在意普通异兽肉的原因吧? 想到这,他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炙热。 舔了舔舌头,走出山洞,看向一处地界,那里活跃着一头变异黑虎,之前一直躲着它,甚至用它的粪便驱散其他异兽。 而现在,或许可以狩猎它? 看了下天色,已然暗淡下来,集结的乌云,黑压压的盖在头顶,空气中有一丝湿润。 到了晚间,大雨再次倾盆而下,到了下半夜,隐隐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这是山洪在爆发。 在深山之中,不但要面对异兽,大自然的危险更值得注意,一个不小心陷入山洪,哪怕气血如虹的武者,也只能饮恨。 翌日上午,天气转晴,一缕阳光破开云层,挥洒在山间,那滚滚云雾中,隐隐约约的山峰,好似仙境。 “吼~” 一头体型庞大的黑虎,站在山巅咆哮,震彻山野,惊起无数鸟兽,狂风吹拂,浑身毛发随风飘荡。 在它脚下,有一头吃了一半的异兽,血肉溅了一地,但丝毫不影响它虎视山林。 这是它的领地,它要告诉外来者,它不可侵犯。 几场大雨,让许多在更深处山脉的异兽游荡出来,无法避免的一场新的争夺战。 没有退缩可言,事关生存,这就是山林法则。 忽地,它目光一转,深寒的巨目中,映出一个高瘦的身影,正缓缓走出山林。 甩了甩头颅,打了个喷嚏,尾巴一甩,裂开血口一声巨吼,四肢爪子弹射出半尺长的利爪,在石头上一划,蹦出无数火星,留下数道深深裂痕。 那人还在走近,一步一个脚印,周身气息更是给它一种危险的感觉。 警告无用,那就只有厮杀。 黑虎低下身子,四肢弯曲,接着一个扑杀,带起风沙,留下残影。 “来得好。” 任秋气血鼓荡,剑种震动,一息九次的震颤,迅速带动气血,精瘦的皮肉,瞬间鼓起来,双脚一踏,如同大钟,一声大喝,身子一绕,避开锋芒。 黑虎扑了个空,巨爪一拍,在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旋即大尾横扫,如同巨鞭,打在山石上,顿时碎石崩飞。 一个转身,再次扑杀而来。 一人一虎,就在这山巅上,肆意厮杀起来,巨石迸裂,大树倾倒,哪怕地面湿润,也溅起漫天灰尘。 任秋翻身一跃,其上黑虎背上,抡起大拳,就是一阵暴锤,直让黑虎暴怒,疯狂跳跃,尾巴更是鞭打而来。 任秋闷哼,硬生生吃了一尾鞭,半边身子都麻木,血肉绽开,几乎见骨,也激起了他的凶性。 “老子看你头多铁。” 抡起拳头,鼓起气血,疯狂捶打黑虎头颅,一人一虎,几乎以伤换伤的方式,在疯狂厮杀。 黑虎不停地在地上转动,想要甩下任秋,奈何任秋大腿夹住,如同铁箍,就算在地上打滚,也无法摆脱。 只要疯狂跳跃,在山林里剧烈奔跑,翻山越涧,惊起无数异兽,有一些实力恐怖的异兽,嘶吼着警告。 不过,任秋充耳不闻,只死死抓住其头颅。 终于,黑虎一声哀鸣,晃动几下身子,尾巴甩了甩,想要逃离,但随着一拳拳轰下,轰然倒塌。 任秋眼前发黑,一口鲜血涌上喉咙,硬生生被他逼回去,大腿一软,瘫在地上。 他只感觉,浑身如分裂,周身无一处好肉,特别是背上,更是可以见骨,要不是他此次突破境界,肉身再次精炼,只怕这一尾鞭下去,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挣扎着起身,咬着牙拽住黑虎尾巴,一步一步的拖行,这头黑虎实力非常强,几乎是血猿的三倍以上。 不行,回去一定要想办法,弄一柄好剑。 要是有一柄能承受一息九次震颤的剑,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凭借着一息九次的剑术,哪怕黑虎也吃不了几剑。 一人一虎,厮杀了数十里,山洞是回不去了。 寻了一个陡峭的山崖凹处,正好有一片可以挡风,几头闻着血腥过来的异兽,只敢远远的看着,被任秋一瞪眼,吓得腿打哆嗦,夹着尾巴就跑。 取出腰间挂着的短剑,选了个柔软的肚皮位置,狠狠划下,谁知居然一下子没刺破,只好搬运气血,一点点的用力,然后慢慢划破。 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把一张巨大的虎皮剥下,短剑也废了,裂痕斑斑随时会破裂,黑虎的血居然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哪怕是他的手,也像被滚烫的水烫过一般。 把虎皮铺开,足有普通虎皮四倍有余,做地毯都够用了,旋即放在一旁不管,开始处理血肉。 黑虎身上的肉足有两千余斤,但真正能吃的,不过一百余斤,其余的都有强烈的毒性,至于什么虎鞭? 想了想,还是割下。 他在气血三阶段的时候,不能泄了真阳,暂时不需要,但不代表别人不要。 至于有毒无毒,对于需要的人来说,自有办法解决。 想必值不少钱吧。 …… 如此两月多,他都活跃在深山中,专挑一些气血如虹的异兽猎杀,这直接导致方圆百里,数十个山头,一大片山脉,都无一头实力超过气血如铅的异兽存在。 但要再深入一些,恐怕就有不测之危,而且一旦迷失山林,再想回北山县就难。 索性准备下山回去。 一张庞大的黑虎皮,包裹着近千斤异兽肉,抗在肩膀上,如一座小山,招摇过市的横跨山林。 一路而来,沿途的异兽,不管是飞禽还是走兽,都恐慌而逃,任秋身上的气息,实在太过恐怖,宛若山林霸主。 深入山林数百里,哪怕以他的速度,也得要一天一夜才能下山,其中要是遇上大雨,还得停留躲避,怕迷失山间。 …… 刻意等到天黑,北山县陷入死寂,任秋才扛着黑虎皮,快步在街上而行。 如今已入寒冬,哪怕是乞丐,也会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偶尔遇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见了他这般模样,也是双腿打颤,不敢抬头。 回到家中,打了清水,就在院中清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扛着黑虎皮就出门。 白天人多眼杂,单是一张黑虎皮,就引人注目,一旦传入南武院刘宣伯耳中,就不好解释了。 来到白家,扣了扣门环,许久后门耳打开,探出一睡意朦胧的脑袋,仔细一瞧,顿时不满:“你小子,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干什么。” 嘟嘟囔囔的打开门,举起灯笼一照,看见地上人高的黑虎皮包裹,眨了眨眼睛:“这是?” 任秋咧嘴一笑,拱手道:“劳烦您去通报一声。” “神神秘秘的,你在这等着,别乱闯啊,大老爷可是回来了,别惊动了他老人家。” 门房老头憋着嘴,瞥了眼任秋,没好气的扭头进了宅子。 不多时,就见白轩搭着一件大氅,快步跑出来,见了任秋就抱怨:“你小子一去就是几个月,现在又大半夜把我吵醒,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再来啊。” 瞥了眼地上的黑虎皮,惊讶道:“这是什么?” 说着,上手去捏了捏,然后又嫌弃的甩了甩手:“老虎皮,倒是好东西,里面是异兽肉吧,难怪这么腥臭。” “你就让我站在这跟你说话?” “得,进去吧,轻点声,我家老爷子回来了,可不敢惊扰了他。” “嘿,你就这出息……” 白轩一挺腰,斜着眼睛,道:“我老子有钱,你有么?你有我也怕你。” 任秋愕然,无话可说。 两人来到白轩院子的客厅,有侍女烧水倒茶,被白轩挥退下去。 “说吧,一去几个月,这大半夜的找我,肯定有事,要钱你尽管说,其他的我就帮不了忙了。” “不跟你开玩笑,这次确实有事想请你帮忙。” 任秋打开黑虎皮,顿时一股腥臭溢出,直呛得白轩咳嗽,捂着鼻子倒退好远:“合上合上,臭死了。” “你看看再说……” 任秋无奈,提起一块异兽肉,丢到桌子上。 白轩闻言,疑惑的看了眼任秋,走近了用手指戳了戳异兽肉,面色逐渐凝重,然后拿起旁边的罩灯,凑近了看。 甚至不再嫌弃,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的割下一丁点,放入嘴里嚼动。 “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好半响,白轩面色凝重,盯着任秋,态度非常认真。 “我说捡的,你信么?” “我信,你实力不可能猎杀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哪怕遇上也是个死。” 白轩点点头,眼睛看向黑虎皮里的异兽肉,蹲下身子一块块检查,许久后吐了口气:“怕不是有千斤啊,这可是一大笔钱,不对,这东西有钱都买不到。” “你走了狗屎运了,到底哪里搞来的这么多高品质异兽肉,这要被武院里那些人知道,岂不是要疯了。” “至于来路,你就不要问了,这些异兽肉,交给你的话,你能处理掉么?” “你要卖掉?太可惜了。” 白轩摇摇头,可惜的道:“这么多高品质异兽肉,北山县就南北武院吃得下,你要是急着用钱,我这是可以拿出来一些的。” “钱的话,我是缺,但还不至于向你伸手,其实我卖这些异兽肉,就是想托你帮我寻一把好剑。” 任秋深深的看着白轩:“一把真正的好剑。” “一把好剑?” 白轩惊讶,皱着眉头沉思片刻道:“还别说,我家就有一柄宝剑,星火铁石铸就而成,是我家老头子,花了大价钱,在定州一次拍卖会上拿下的,挂在书房作装饰的。” 有钱人,就是这样奢侈。 任秋再一次感到打击,他为了一柄好剑,拼死拼活在山林里猎杀异兽,结果人家花重金购得宝剑,只是用来作装饰品。 “这样……你这些高品质的异兽肉,我收下了,宝剑的话,等我家老头子去定州,我偷……呸,我拿给你。” …… 第23章:局势 翌日一大早,任秋来到武院,被眼前热火朝天的场面,给震撼到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数千人忙碌,一个个身穿武院灰色衣袍的弟子,拿捏着棍棒,在不呼喝监督。 一条狭长的城墙,已经有了半人高,围了一个巨大的范围,并且在不断地加高。 围墙里,也在修建房屋,本来的武院地址,更是被推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地。 这是在建立城堡么? 任秋咂舌,此时已经有武院弟子看见他,小跑过来行礼:“任师兄。” “这是?” “二师兄说咱们咱们地方太小,要建立一个大的城堡,以供众弟子习武。” 是么?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任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着武院弟子越来越多,之前武院确实容不下,但不至于重新建立一个城堡啊,而且还建立这么高的城墙。 这是要防备什么? 他微微颔首,让他继续做事,旋即迈步而入。 那弟子回去后,旁边一弟子疑惑:“那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任秋任师兄,算是老资格弟子,比咱们都早入院两年,为人很低调,但你可不要小瞧他。” “他很厉害?” “厉不厉害不知道,但之前有个五师兄,曾和他有过节,结果呢……那位五师兄死了,而他还活着。” …… 任秋自是不知道,背后有弟子在讨论他,绕过工地,来到一处由木桩排成一圈的空地,里面一两百壮汉,大冬天的赤膊上身,在打熬力气。 呼喝声,气浪滚滚,十余个正式弟子,穿插在其中,不时用木棍敲打,纠正错误。 “任师弟?” 一老弟子瞧见他,皱了皱眉头,等任秋走近,立即呵斥:“你还知道回来?说是出城猎杀异兽,一去就是几个月,当武院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任秋认识他,名唤周成,武院最老的一批弟子之一,有气血如铅的实力,论武力的话,在老弟子中也算靠前,是方直贞的头号大将。 为人狠辣,哪怕是老弟子,也有些怕他。 没想到,现在教导非正式弟子习武的,居然是他。 见他不说话,周成脸上怒气一闪,脸色一冷:“滚到后面去跟方师兄请罪。” 任秋看也不看他,直接往后面而去。 “这家伙……别落到老子手上,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周成冷哼,旋即不去想他,背着手虎视下方,瞧见一弟子因为力竭而晃了晃,身子一动,一脚踹了过去。 “废物……” …… 任秋一排排两人高的木桩墙,来到一处未拆的院子,几个老弟子行色匆匆的带着人走出,迎面遇到,脸色闪过诧异,微微点头后就走。 方进院子,就见方直贞在院子里打熬气力,一块千斤巨石,在其环中如球般转动,行步间地面震颤。 许久方才丢下巨石,接着身子一动,脚步在地上一踏,人就到了跟前,一拳打来。 任秋身子一紧,眼瞳一缩,露出凶光,本能要去接,念头闪动,强行按下冲动,硬生生让这一拳打在胸膛上。 嘣~ 任秋步步倒退,地面下陷,一步一个脚印,七八步后停下,吐了口气,拱手道:“方师兄。” “不错,去山里几个月,实力增长不小。” 方直贞未继续打来,收拳后打量着任秋,见其面色如常,胸前也无血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踏入了气血如铅?” “在山林里磨炼,九死一生方才突破,耽误数月时间,还请师兄责罚。” “责罚?不不不,如若你没有晋升气血如铅,我少不得要教训你一顿,但现在嘛……” 方直贞大笑,一跺脚身子再次攻来:“让师兄来试试你伸手。” 任秋气血微动,手一甩拳就打出,与方直贞硬接一拳,接着两人有来有回,在院子里挪腾比斗。 他在试我极限……任秋感受到方直贞拳力越来越大,步伐越来越快,立即露出一个破绽,再次被一拳打中。 身子倒飞而出,在地上划了一道痕迹,面色青红一片,一个翻身起来,拱手道:“多谢方师兄手下留情。” “好,我北武院又多一名悍将。” 方直贞上前拍了拍任秋肩膀,看着他道:“你比那些废物强得多,入院不过区区两年,就晋升气血如铅,现在武院正值用人之际,可不要让我失望。” 任秋自是知道,方直贞说的那些废物指的是谁,武院最开始不过数十名弟子,到现在已然有了五百余名弟子,其中正式弟子就有一两百人。 而这一两百正式弟子中,不过区区二十余人达到气血如铅,剩余的还在气血贯体中打磨气力。 而他任秋,已经成为武院排名前三十的实力。 当然,是他表面上的实力。 方才他不过用了一成实力,就让方直贞满意,一旦全面爆发,他有信心十招之内,力毙方直贞。 毕竟,方直贞的实力,可比周源差多了,不然也不会被周源压制这么多年,只有等周源死后,才被刘宣伯重用。 现在整个武院,唯有师傅和刘宣伯,比他的实力强,这也是他隐瞒实力的原因。 “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外面情形了吧?” “现下世道越来越乱,城里已经出现瘟疫,二师兄为了众弟子安全,吩咐扩建武院,之后还会允许武院弟子,把家属安排进来住。” “听说你有个妹妹?” “任秋确有一小妹,现寄养在白轩白师弟家中。” 任秋心中一动,感觉此事越发没有那么简单,果然方直贞一摆手,道:“白家虽是大户,但哪有武院安全,过些时日等城堡建好,记得你妹妹接过来。” “那就多谢方师兄了。” …… 出了院子,转过木桩围墙,看着那一片巨大工地,陷入沉思,方直贞他们这是,要用武院弟子亲属,来作为束缚,逼着大家卖命啊。 究竟是何事,要这般大动作? 忽然有种紧迫感,像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身不由己的往下落。 紧紧捏住拳头,实力还是不够啊。 要是突破气血如虹,凭借剑种的恐怖振幅,他就不会惧怕任何人,哪怕刘宣伯,他也有一战之力。 可惜,现在一般的异兽肉,效果越来越差,唯有气血如虹的异兽,才能增强气血。 至于汤药? 这东西一直是武院核心机密,除了每日领取定量汤药,要想更多,只有用异兽肉换取。 可一旦大量带回异兽肉,又会暴露他的实力。 简直无解啊。 微微吐了口气,甩了甩头,不再去想。 …… …… 接下来几个月时间,任秋再次回归平淡生活,方直贞当着众弟子面,宣布了他步入气血如铅的事实,引起一番讨论。 接着,又给他安排了十余名正式弟子,负责一片地区的巡查和维稳。 总之而言,他正式成为武院排名前三十的大人物。 一时间,受到北武院庇护的豪门大户和帮派,送钱的送钱,拉拢的拉拢,甚至一些还送来美貌女子。 这日,方才巡视回来,就见白轩从武院摇摇晃晃的出来,一见他眼睛一亮:“找你半天了,走走走,有事跟你说。” 还是春满楼,一桌子酒菜,白轩舔着酒杯,眯着眼享受片刻后,抬头道:“我家老爷子走了。” 废话,你家老爷子在,你敢喝酒? 任秋捏着酒杯,转了转,道:“剑呢?” “急什么,再等几天,老爷子昨天才走,得防止他突然回来……” 你就这出息……任秋笑了,吃了几口菜,道:“你家老爷子也是,来回跑不折腾啊。” “谁说不是,他在定州住着多好,非要每隔几个月就回来一次。” 白轩抱怨着,一转眼珠子,凑过来低声道:“昨晚我去花香阁了。” “你去花香阁了?” “小,小点声,你大爷的……” 白轩脸一白,左右看了眼,见无人后,松了口气,旋即得意的道:“花香阁的姑娘,果真是……啧啧……” “你上了?” “我敢么我?” 这倒也是……任秋瞥了他一眼,吃着酒,定定看着他:“那你去干嘛?” 白轩一挺胸,一口饮下酒,红着脸道:“老子去见识一下不可以么?” “可以。”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白轩郁闷,本想分享一下自己冒险的心得,结果遇到一个木头,猛吃了几口菜,实在忍不住。 “我跟你说,花香阁姑娘,哎哟那小手滑嫩嫩的,水灵灵的……就是有点费钱,花了老子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 “对啊,不过也值了,特别是梦琪姑娘,特别善解人意,声音都能把你酥化了,和她聊了一晚上,就躺在我怀里,那滋味别提有多好。” 白轩一脸沉醉,猛然抬头,一拍桌子:“不行,我要给她赎身,也就一万两而已……” 旋即看向任秋:“任兄,我是不是你兄弟?是的话,我把梦琪赎身回来,你帮我照顾她。” 这是上了逼当啊…… 任秋无奈,狠狠吐出一个字:“滚~” …… (还有~) 第24章:秘丸 上 “杀了他。” 一条荒僻的巷子,两边人对峙,任秋站在前面,面无表情,看着手下弟子,一刀结果掉一名身穿青灰色衣服的北武院弟子。 周围还有几具尸首,死装非常惨烈。 南武院和北武院,摩擦越来越厉害,下面的弟子已经开始有了一些动作。 就像眼前这几个北武院弟子,居然把手伸到城南这边来,在赌档赌博,借了一大笔钱,越输越多,越输越借,最后居然闹事杀人。 刚好他在这一片巡视,然后就是眼前这般状况。 闻着空气里血腥,他心情有些烦躁,他都记不清这是他杀的第几个北武院弟子了。 和其他带队的武院弟子不同,他遇到这类情况,从来都是直接杀了。 因此,在南北武院中,他就有了一个绰号,黑面阎王。 黑面阎王? 任秋冷哼,扫了一眼身后的几名弟子,都惧怕的底下目光,不跟与他对视。 …… “任秋,干得不错。” 方直贞大笑着,拍了拍任秋的肩膀:“二师兄都夸了你几次,特意吩咐我,要给你奖励。” 任秋挤出一丝笑容,眼睛看向桌子上,一个密封的大坛子,这里面就是他,这段时间来奖励的汤药。 抱着酒坛出来,迎着冬日的烈阳,吐了一气,看着已经颇见规模的巨大城墙。 心中暗道,一扩再扩,这武院城堡,怕不是可以做一小城了,生活几千人没有任何问题。 野心真大啊。 北山县才多少人,经过这几年时间,怕不足四千户了,一下子要囊括一小半。 恐怕再过一年,这里就会出现一个城中城。 走出巨大工地,就见白轩站在路口,瞥了他一眼,冷冰冰的道:“跟我来。” 春满楼,一间包厢内。 任秋看着眼前,一柄剑长一米二,剑宽五寸有余,剑体幽暗似有隐隐星火的巨剑,张了张嘴:“你爹,拿这剑当装饰品?” “废话,这柄星火剑足有三百余斤,就我爹一个实力还不如我的人,不拿这剑当装饰品,难不成还背在身上当武器?” 白轩翻了翻眼皮,哼哼道:“剑给你拿来了。” 说完,就准备走,走到门口又顿足道:“最近北山县越来越乱,南北武院只怕会有一战,你自己小心点。” “妈的,我关心你干嘛。” 然后一甩头,走了。 任秋哭笑不得,这家伙自从上次拒绝帮他养女人后,口口声声要跟他断交,但过不了几天就拉他喝酒。 “嗡~” 摇摇头不去管他,探手拿起剑柄,把巨剑从盒子里拿出来,手中一沉,用力一提捏住。 “哪怕是气血如铅的武者,也用不了这般重的剑,难怪只能当装饰品,当门板都够了。” 气血贯体最高不过数百斤气力,唯有气血如铅,才有千斤之力,像这种重剑,只怕是给气血如虹的武者,打造而成的。 微微一震,气血冲击,一股电流似的触感,瞬间传入手中,接着剑身巨颤,如同敲打大钟,震出一圈圈音浪。 “星火剑……好剑,果然是好剑。” 任秋大喜,一息九次的震颤下,普通材质的剑,这一下就已经断裂,而这柄巨剑,丝毫无事,剑体幽暗,那点点火星在这股震颤下,如同燃烧的火焰。 外面一片嘈杂,却是被这一突然的剑鸣,给惊到了。 任秋大笑着,把剑放入盒子,用布包裹好,然后背着它离开春满楼。 一个月后,任秋再次向方直贞告假,要去深山狩猎异兽。 方直贞并未阻挠,很爽快的就答应,实在是这段时日,任秋表现非常好,一个黑面阎王的绰号,越来越响,已然在北山县成了一禁忌。 …… 任秋背着一巨大盒子,再次深入山林。 冬天的山林,气候更加诡异,时而大雨倾盆,时而风雪交加,偶有艳阳天,也是极其少见。 异兽从本质上来说,也是野兽,只不过因为变异,才变得更加可怕。 但天生的习性改不了,一些类似巨熊、蛇这样的异兽,已然早早陷入冬眠。 偶尔会醒来,猎杀食物,饱吃一顿后,会再次陷入沉睡。 但同样的,一些异兽会在冬日里格外活跃,例如狼,冬日里的狼成群结队,活动范围非常广,哪怕是气血如虹的异兽,也敢围杀。 它们狡猾,擅长突袭,极其有组织性,只要狼王不死,几乎与敌人不死不休。 而任秋,就遇到这种情况。 半夜里,一股极度深寒的危机感,刺激他神经,接着翻身而起,手提着星火剑守在洞口。 接着,就见一头巨狼扑杀而来,被他一剑斩杀。 奈何,狼群数量太多,几乎每一头,都能堪比气血如铅的武者。 哪怕是他,也不敢硬碰硬,唯有借山洞优势,守住洞口,以作抵抗。 连续斩杀了四五头巨狼后,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巨浪,偷袭了他一下,被他轰退后,狼群不再进攻,而是围着洞口,等待机会。 “一群畜生。” 任秋吐了一口血渍,手中星火剑垂直插在地面,微弱的天光下,能看到近百头人高的巨狼,绿油油冰冷的目光,半尺长的獠牙,格外狰狞。 山洞固然能依靠,但也限制了他实力,星火剑太长太重,根本无法发挥。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那篇残破剑术,是刺杀剑术,讲究快、诡异,十分重技巧,一般用短剑最合适。 而现在数百斤的重剑,速度就限制了,几乎慢了一倍,诡异刁钻,直接变成了一力十会。 好在,一息九次的震颤,杀伤力极其巨大,哪怕擦伤,也是瞬间迸裂伤口,血肉粉碎。 这也是,狼群不再冲击的原因。 一人和狼群,就这样对峙,两个多时辰后,天边隐隐出现光亮。 狼群开始急躁,咆哮着露出獠牙,来回跳动,刨着地面,一时间狼啸山野。 “嗷~” 一声震彻山林的浪叫,覆盖住所有狼群的吼叫,接着狼群一动,居然转身跃入山林,很快就消失不见。 要不是地上,还有几头巨狼尸首,他都怀疑是一场错觉。 任秋吐了口气,但丝毫不敢放松,就这样一直守在洞口,直到天明。 他已经深入群山四百余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清理出一片山林,把树木砍倒,当作路标,以防自己回来迷路。 只是没想到,方才刚到第一天,大山就给他一个警告。 狼群,是所有武院弟子的噩梦。 哪怕是气血如虹的武者,遇上狼群,也只能避之锋芒,不敢硬碰。 苦笑着,把行礼收拾一下,准备离开此地,狼群非常记仇,除非把它们杀怕了,或者宰了狼王,不然会一直追着不放。 …… 一处山坳处,隐藏着一片营地,近百身穿青灰色衣袍的男子忙碌,不时有组队而出的。 “邓师兄,我们今天去清理周围异兽的时候,发现了猪王的尸首,你看……” 一具颇大的野猪,被丢在地上,尸体早已残破,有许多被异兽撕咬的痕迹,至于体内无毒的异兽肉,也被割去。 “剑伤!” 一头寸发的雄伟男子,眼睛一眯,死死盯住巨大野猪身上的几道伤口,虽然破裂不堪,如果被巨力撕裂,但还是能看出,是用剑器所杀,特别是脖子上的那道,几乎一剑斩杀。 “好厉害的剑法,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居然在他手中,走不过区区几剑……” “应该不是北山县的武者,南武院柳壮壮死了,刘宣伯擅长刀法,其他也无气血如虹的武者。” “至于我北武院,倒是有几个弟子剑法不错,但实力不过气血如铅……这人到底是谁?” 他不会把猜测目标,放在气血如虹武者以下,一重气血一重天,武者三阶段,几乎是三个阶梯。 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只能是气血如虹的武者才能击杀,或者是数十个气血如铅武者围攻。 “最近大家小心点,遇到陌生人,不要招惹……” “还有,这次运来的汤药秘丸,给我派人守好,除非用异兽肉换取,其他一律不准动用。” “为了这批汤药秘丸,我可是给沈言师兄立了军令状,猎杀五万斤异兽肉回去。” …… 任秋不知道,自己斩杀的一头猪王,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他在近百里范围内,四处游荡。 逐渐的,一头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死在他剑下,周身煞气也越来越浓。 端坐在山洞里,如一口大钟,气血游走全身,如同无数只老鼠,在皮肉下爬行。 从剑种中传递出来的震颤,以一息九次的速度,在快速淬炼肉身,一天进肚子异兽肉,也在飞快消散在血肉里。 许久之后,方才吐出一口气,‘嗡嗡’如同蒸汽机,发出巨大声响。 “周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几乎被我斩杀殆尽,看样子只能继续深入山林了。” 每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都有自己的固定领地,方圆百里也不过区区五六头。 根本满足不了他的消耗。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现在他进食异兽肉的效果,越来越差,除非更高品质的异兽肉。 而更高品质的异兽肉,往往出自实力非常恐怖的异兽身上,哪怕是他也要拼尽全力厮杀,方能斩杀。 而后果就是,浑身是伤,又得修养七八天。 “要是有充足的汤药就好了。” 任秋暗自郁闷,汤药的效果比异兽肉好太多,一海碗汤药,堪比十斤异兽肉。 上次刘宣伯奖励给他的一坛汤药,效果更是显著,比寻常气血如铅饮用的更好。 那就说明,刘宣伯那里,还有药性更强的汤药,而且适合气血如虹的武者饮用。 否则无法解释,刘宣伯再不进食异兽肉情况,还能保持实力增长。 第25章:秘丸 下 一场暴雪,席卷千里,灰蒙蒙、云雾翻滚,掩盖了山川本来的颜色,河水结冰,瀑布断流,白茫茫一片。 气温骤然下降,万物沉寂,生机被深埋在积雪下面,异兽厮杀,撞下堆堆白雪,留下一片片刺眼的红色。 任秋披着一件黑虎皮大氅,提这一块百来斤的异兽肉,扛着星火剑,一深一浅的回到一个临崖山洞。 山洞外是一颗扎根在岩石的参天大松,蓬松的枝干,宛若华盖,似针一样的松针,绿油油的在寒风中摆动。 这里本来是一头巨鸟的栖息地,被他斩杀后,就成了他的临时居所。 选择这里的原因,则是可以借助山崖,躲避类似狼群这样的异兽袭击。 在山林里,成群结队的,可不止是狼群。 点燃篝火,木材‘渣渣’作响,温度缓慢上升,驱散了些许寒意,洞外‘呜呜呜’作响的山风,卷着漫天飘舞的雪花,挥洒向大地。 吃完异兽肉,体内迸发巨大热流。 来到山洞外,一片十几米平方的崖石,和周围土坡形成一个托台,巨大的山风早把地面清理,人站在上面,迎面的飓风,就像一壮汉推动。 “嗡~” 星火剑震动,形成一道幽暗的寒光,破开飓风,在山崖前舞动,甚至压住了山风呼啸,如同猛虎咆哮。 山风、剑啸,人影晃动。 呼~ 剑停,人如大钟站立,蒸汽机似的白色热气,从周身冒出,雪花几米外就被融化,滴落在地面,形成一片水渍。 “果然,只有更强的异兽肉,效果才会更好。” 任秋暗想,两月前他再次深入老林,一路斩杀异兽,磨炼实力。 气血如铅的异兽肉,作用已经微乎其微,哪怕普通气血如虹的异兽肉,效果也不是很明显。 唯有那种傲啸山林兽王,才有巨大增强。 而这类异兽往,往往统领一个族群,气血如铅的异兽多的可怕,更有数头甚至十余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 想要猎杀这类异兽,难度可想而知。 看着远方,一座高如云层的巨峰,在云雾里若隐若现,宛若擎天巨人,屹立在天地间。 那里生存着一群长臂猿,族群多达上千,其中就有一头猿王,实力极其恐怖,麾下至少八头堪比气血如虹的长臂猿,统治者方圆百里地界。 当之无愧的山林霸主。 而他,在极其耐着性子,在观察这群长臂猿的习性,寻找机会斩杀。 …… 相隔数百里外,北武院的营地,也在搬移,附近异兽已然被清空,唯有继续深入才能有收获。 但这一场大雪,带给他们太多困难。 物资已经出现短缺,其中就有一些药品和驱寒保暖的衣服,哪怕是武者,在这般极端天气下,体力和热量流失的非常快,一些较弱的弟子,已经不敢再深入老林。 邓秀皱着眉头,看着纷飞的大雪,距离完成五万斤异兽肉,还差太多,周围异兽已经被猎杀完。 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填补,而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北武院随着快速扩张,弟子越来越多,异兽肉的消耗已经跟不上,不然沈言不会同意给他一批汤药秘丸。 而条件就是,猎杀五万斤异兽肉回去。 作为北武院排行第六的弟子,有责任和义务,承担起这个重担,否则他也不会深入老林。 但一场大雪,大乱了他的计划。 现在只能放弃一部分实力较弱的弟子,让他们下山回北山县,而他继续带路部分弟子,深入老林。 “刘宣伯那个杂碎,居然提前几年布置,现在更是要建立什么城堡,他到底想干什么?” “按理来说,一旦等南武院王云走了,那南武院就是他的天下,成为他习武资源点的。” “妈的,不管了,既然你要玩,我北武院陪你玩……” ……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平地上的积雪,已经达到人高,彻底把山川掩埋,许多大树被压垮。 任秋趴在一处草丛中,任由大雪把自己掩盖,气血收敛到极致,宛若死物,一动不动。 在不远的一处林间,数十头近两米高的巨猿,在树木上跳跃,不时扑下,猎杀被它们驱赶的异兽群。 地面在震颤,积雪在跌落,一道道巨大的痕迹,在雪地里蔓延。 忽地,一头黑影从天而落,‘轰’的砸在地面,银灰色的毛发,如针一般炸起,两只粗壮的长手臂,捏着拳头,狠狠锤击地面。 “吼吼吼~” 声浪爆发,许多慌忙的异兽,直接被震死,一些慌不择路的异兽,腿一软倒在地上, 这是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长臂猿。 它们正在狩猎,驱赶异兽群,一次性猎杀数十上百头异兽,才是它们的目的。 一头头异兽,被锤死,浓郁的血腥蔓延,宛若一处屠宰场,让人胆寒。 很快,异兽群跑掉一大部分,留下数十头尸首,一头头巨猿跃下,拍着胸膛咆哮。 银毛巨猿怒吼一声,其他巨猿立即挺直咆哮,扛起异兽尸首,准备离去。 就是现在…… 嗡~ 伴随着剑鸣,一道幽光从雪地里炸起,任秋冲天而起,带着无边杀机,瞬间划过四五头巨猿,溅起漫天血肉,直杀银毛巨猿。 突然的变故,惊得数十头巨猿发愣,接着一片慌乱,四处乱蹦,跳入树上。 银毛巨猿一声咆哮,脚下一蹬,地面杂裂,两条长臂如同铁柱,瞬间膨胀轰击过去。 “轰~” 劲气翻滚,卷起千堆雪。 剑光一转,绕着长臂一划,带出一片血肉,直刺银毛巨猿头颅。 巨大的疼痛,让银毛巨猿陷入狂暴,张开血盆巨口,露出森白的獠牙,咆哮着撞上来,一双长臂再涨几寸长,爪子上寒光闪闪。 果然凶悍。 任秋人随剑动,气血一炸,不敢硬接这一拳,放弃直刺,身子一晃绕过这一撞。 在这一刹那,手中星火剑幽暗的剑体,好似燃起了点点火焰,瞬间斩出。 一息九次的震颤,宛若切割机,划过银毛巨猿身子,直接带走一小半血肉。 一人一猿,爆发出血腥厮杀。 落在树杈上的其他巨猿,拍着胸膛巨吼着,一些落入地面,狂躁地杵着地面奔跑。 数十息后,银发巨猿一颤,怒吼戛然而止,长臂吊在身上,露出猩红的血肉。 第26章:长臂猿 上 “死~” 任秋脚步一跺,地面炸开,旋即一剑斩过去,一个硕大的头颅,带起丈高的血泉,冲天而起。 嘶吼停了,数十头巨猿呆呆愣楞,接着一散而去,留下满地的异兽尸首。 “果然,哪怕不是猿王,实力也这般强悍,而这样的长臂猿,还有七头,一旦围攻……” 任秋吐了一口气,身子隐隐作痛,一道道血痕在身上,露出翻滚的血肉,几乎可以见骨。 这段时间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长臂猿群,发现它们每隔半月就会出山狩猎,其余时间都在山中不出来。 终于,被他发现一次机会,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长臂猿,带领着数十头异兽出来狩猎。 不敢在此多待,割下银毛巨猿的异兽肉,方要离去,忽地脚步一顿,眼睛一眯看向一棵大树。 粗壮的树枝上,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雄伟的寸发男子,大冬天居然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肌肉,手中持着一根黝黑的铁棍,正饶是有趣的看着他。 寒风呼啸,气氛凝重,两人面无表情的对视。 任秋剑杵在地上,手握着剑柄,气血暗自搬运,瞬间曝起杀人。 他能感觉到,寸发男子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隐隐让他神经绷紧。 一个气血如虹的强悍武者。 寸发男子淡淡一笑,一跃而下,带着一股自信,拱手道:“在下邓秀,见过这位兄弟。” 任秋面色微缓,拱手道:“任秋。” 忽地,地面震颤,远远传来无数咆哮,两人面色一变,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长臂猿群来了。 听其声音,就知道有多么暴怒,一旦陷入围杀,哪怕两人也不敢说轻易能杀出去。 大半个时辰后,两人浑身冒着白气,这是气血爆发后,产生巨大热量,与冷空气摩擦后,才有的现象。 “任兄好本事,居然敢单独猎杀长臂猿群。”邓秀把黝黑铁棍往地上一插,看着任秋道。 任秋沉吟一笑,并未回答,他能感觉到,邓秀并无敌意,应该是恰巧路过。 毕竟他斩杀银毛巨猿,动静可是很大,单是那数十头巨猿怒吼,几里开外都能听到。 见他不答,邓秀也感无趣,他也能理解,莽莽山林遇到一个陌生人,谁都会有警惕。 哪怕是他,也不敢轻易透露自己来历和营地位置。 看了眼任秋手中的异兽肉,拱了拱手道:“天色已经不早,在下先告辞。” 说罢,一甩铁棍,身子就窜出去,如同老猿,在山石间快速挪移,速度快的惊人。 邓秀? 这名字好熟悉。 任秋看着邓秀离开的方向,北武院三大气血如虹的弟子中,就有一个叫邓秋。 难不成是他? 北武院一向神秘,之前很少收弟子,要求也极其严苛,不是有钱就能进。 随着这几年与南武院的对峙,几个知名弟子的名号,也随之传了出来。 三名气血如虹的弟子,也被人称之为北武院三大金刚。 任秋眯着眼,暗自警惕,还好自己没有自报家门,否则以他黑面阎罗的名号,邓秀肯定能猜到。 不过,他怎么来深山了? 以北武院的底蕴,不至于需要靠吃食异兽肉,来增强实力的,汤药肯定不少。 摇摇头,不再去想。 …… 邓秀回到营地,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木屋里,陷入沉思,他方才不过是出去溜达一圈,准备猎杀几头实力强的异兽回来。 接着就听到巨大的动静,这才摸过去观察,结果就看到惊人一幕。 一名实力惊人的剑客,在不过付出轻伤的情况,斩杀一头强悍的银毛长臂猿。 哪怕是他,也不如此。 任秋?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北山县南武院里就有一个任秋,杀了不少北武院的弟子,被称之为黑面阎王,但那个任秋,不过气血如铅的实力。 而且也不擅长用剑,听说不过是普通弟子罢了,甚至连秘法都未掌握。 所以,不可能是南武院的任秋。 但北山县周边五个县,也未听说过有这一号强者啊。 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豌豆大小的青黑色药丸,丢入嘴里,‘咔嚓咔嚓‘的嚼食。 “难不成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一般这样的强悍武者,特别是达到他这种境界,异兽肉的价值就没那么大,需要依靠汤药才行。 除非是那种实力非常强悍的异兽亡,才能堪比汤药的效果,但像这种剑客,身后的势力会没有汤药? …… 任秋吃完银毛巨猿的异兽肉,浑身陷入燥热,如进火盆,面色瞬间通红起来,这是气血涨的。 提起星火剑,来到洞外,迎着狂风,在灰白的夜色中,演练剑术。 气血在缓慢增长,但又随着剑种迸发的震颤,在快速精炼提纯,最后融入血肉中。 一个多时辰后。 任秋吐出一口热气,脸色恢复正常,微微感应气血,暗自惊讶,一块一百多斤的银发巨猿异兽肉,居然堪比五头普通气血如虹的异兽肉效果。 几乎省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眼神炙热,舔了舔舌头,长臂猿族群中,还有七头这样的银毛巨猿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头猿王,想必效果更是惊人。 不过,得蛰伏几天,死了一头银毛巨猿,想必整个长臂猿族群,陷入暴怒中,猿王甚至会亲自出山。 果然,接下来的三四天内,整个山林一片沸腾,数百头长臂猿漫山遍野的跑,惊起无数异兽。 在未找到凶手后,长臂猿族群把愤恨,发泄在其他异兽身上,立即掀起一片血海,无数异兽惨死。 任秋则蛰伏在山洞里,偶有长臂猿掠过,他立即收敛气息,避免被发现。 但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这场暴动,给邓秀带来多大麻烦。 …… “邓师兄,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二十余北武院弟子,茫然的躲在一处山坳里,个个身带伤,一些身子缺胳膊少腿,显然是经过剧烈厮杀后逃出来的。 邓秀面色难看的扫了眼,心中一沉,没想到未在狩猎异兽中损失弟子,结果在一场长臂猿族群的报复中,损失了这么多人手。 脑中闪过一个身影。 他又在干嘛? 旋即暗怒,下次再遇到这家伙,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第27章:长臂猿 下 一道幽暗寒光,卷起血肉风暴,如一头獠牙巨兽,在扑杀猎物,不过数十息,就斩杀近百头长臂猿,旋即也不停顿,地面一炸,人就消失在深林。 不多时,地面震颤,数十头长臂猿在林间荡漾,很快落到地面,其中三头高达五米,浑身银毛炸起,捶打胸口,仰天咆哮。 而凶手已经远去数十里,正躲在一处山坳,抱着星火剑,静静的听着山林里的动静。 这是他第五次狩猎。 专门堵在山口,遇到长臂猿就杀,也不割下异兽肉,从容而退。 …… “这个疯子……他想干什么?” 邓秀咬牙切齿,手中黝黑铁棍,重重杵在地面,把一块大石给锤裂。 短短两个月不到,他已经换了三次营地,人手损伤严重,超过十个弟子被陷入暴怒的长臂猿群给袭杀,一半以上的弟子,伤势严重。 至于囤积的异兽肉,更是一点也无保留下来。 “吴师弟,你带诸位师弟下山,此次狩猎……我会跟沈师兄交代。” “邓师兄,那你?” “我……这笔账,不找他算清楚,我邓秀把名字倒起来写。” 邓秀越想越气,就是因为那个疯子,本来顺利的狩猎,结果半途而废,还损失惨重。 看着剩余的几个弟子,互相搀扶的远去,一跺脚地面炸裂,瞬间冲入山林。 …… “第六次了……这群畜生,居然还知道埋伏。” 任秋吐了口气,气血流转,封住伤口,扫了眼地面上数十头长臂猿,其中两头银毛巨猿,还在挣扎起身,露出獠牙,猩红的巨目仇恨的看着他。 “看样子,这次要躲远点了,先避一避风头……” 因为他的截杀,整个长臂猿千数族群,硬生生少了一小半,其中银毛巨猿更是被斩杀三头。 长臂猿族群,陷入暴怒,方圆百里山林,一片混乱,异兽都少了许多,大抵逃入其他地方。 剑光一转,斩杀下两个银毛炸起的头颅,快速割下异兽肉,旋即飞奔而去。 小半时辰后,已然跑出数十里。 忽地停下脚步,站在山巅,看着雪白一片的山川,在云雾深处,他隐约听到一声声如闷雷似的咆哮。 “果然,它出山了。” “不过,怎么感觉不对劲……” …… “滚开……” 邓秀丈长的铁棍,砸碎一头袭击而来的长臂猿,浑身气血炸起,如一头太古凶兽,一脚一个大坑。 他不过是听见动静,方要查看,结果迎面就是上百头长臂猿,想离去已经来不及,不过被缠住片刻。 就见山林晃荡,地面震颤,一声如同炸雷似的吼叫,从远出传来,很快大树倾倒,一头巨兽落下。 一身金毛如同铠甲,近八米高的身躯屹立大地,一双粗壮的长臂,杵在地上,兽目猩红死死盯着他。 猿王! 邓秀面色铁青,深呼一口气,肌肉高鼓,如同钢铁,身子生生上涨两寸。 他知道,不干掉猿王,是不可能跑得掉的。 “吼吼吼……” 猿王锤击地面,山石崩飞,旋即一甩手臂,拍在旁边的大树上,‘啪’的一声,树干应声而碎,接着倾倒而下。 其他长臂猿闻声,纷纷跳开,空出一大片地界,一个个拍胸怒吼,像是在助威,又像是在威胁。 “畜生就是畜生……” 见其他长臂猿没有围攻,身上压力顿时少了许多,看着猿王对他咆哮,铁棍在地上一杵。 “轰~“ 地面一炸,猿王冲天而起,直扑而来,一双长臂上金毛炸起,爪子一张,弹出足有一尺长的爪子,如同钢刀。 邓秀脚步一点,瞬间冲上去。 “叮叮叮~” 火星迸发,刺耳难听,地面炸裂,树木倾倒,一人一猿在这一片山林肆虐。 届时,闻声而来的长臂猿,越来越多,其中五头更是格外显眼,足有五米高的身躯,抓住树干晃动,拍打胸膛咆哮。 一时间,此地已然聚集了四五百头长臂猿。 声震如雷,响彻山川,惊奇无数飞禽走兽,方圆百里一片混乱。 任秋爬上一棵大树,站在粗壮的树枝上,透过枝叶看向远出,心神震撼,那头近八米高的猿王,哪怕隔着一两里地,都能感受到一股凶悍气息。 至于和猿王战斗的邓秀,更让他心惊,这家伙显露出来的实力,居然一时间压着猿王打。 这就是气血如虹的武者么? 暗暗咂舌,果然恐怖,换做是他对战猿王,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数百头长臂猿,越来越暴躁,摇晃树枝,拍打胸膛,来回在大树间跳跃,不时掀起一块块巨石。 其中那五头银毛巨猿,更是围在一旁,时而进时而退,好似要加入进去,但又怕猿王之威。 邓秀收了三分力道,时刻关注周围,他能感觉到随着自己压制猿王,其余长臂猿陷入狂躁。 心中暗苦,怎就遇到这种事。 铁棍一甩,挡住一爪,一股巨力让他心中一紧,这头猿王也快陷入狂暴了。 一块巨石‘呼呼’砸来,被他一棍敲碎,余光一撇,一头银毛巨猿,在刨着地面,张开血盆巨口,獠牙滴着馋水。 分神间,身子一疼,居然被猿王挠了一爪,手臂顿时出现数道巨口,血肉翻滚,鲜血直流。 “阁老老的……畜生。” 邓秀暴怒,双腿一抖,如同螳螂,在地面一点,接着身子就跳上猿王身上,迎面就是一棒。 “哐~” 猿王哀嚎,踉跄几步,晃了晃脑子,长臂横扫。 周围长臂猿,也在刹那陷入狂暴,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如同巨大的跳蚤,狂吼着厮杀。 “好像这家伙有点顶不住了……” 任秋捏着剑柄,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摸过去,待接近后又把自己藏入树梢中,蹲在树杈上观察。 那边,邓秀棍如水幕,气血炸起,一头头长臂猿,擦到就伤,磕到就碎,掀起一片血肉风暴。 身子不停地跳跃,与猿王拉开距离,利用一头头长臂猿,作为阻碍,来限制它的速度。 而他唯一要注意的是,那五头堪比气血如虹的银毛巨猿,但越打越郁闷,越打越狂躁。 自己莫名其妙的陷入厮杀。 他进山来猎杀异兽不假,但也不会傻到去碰一个长臂猿族群啊。 气血总有尽头时,哪怕杀的长臂猿再多,一旦气力耗光,那可就无力回天。 逃? 逃不出去,一头猿王外加五头银毛巨猿,已经陷入暴怒,不杀他死不罢休。 位置在不停地变幻,战场也在挪移,方圆十余里,一片狼藉。 恰在此时,余光瞧见一片幽暗剑光,悄无声息的划过一头长臂猿,旋即又沉寂在树林上。 是他? 那熟悉的剑,和剑术,在这一片山林里,只有那家伙了。 “轰~” 铁棍瞬间爆开,掀起一片血肉,气血猛然炸开,脚下泥土溅起,身子就如一头钻头,带动数百头长臂猿。 这家伙想干嘛? 任秋心头一惊,方才有一头长臂猿,爬上树梢,被他一剑斩杀,还没来得及换地方。 就见邓秀居然往他这个方向厮杀。 妈的,你别过来啊……任秋矮了矮身子,在树梢轻点,几个晃动落下去,快速穿过草丛,再次爬上一棵大树。 忽地,眼珠子一凸。 “这家伙是不是发现我了?” 只见邓秀,再次变幻方向,居然又往他这个方向厮杀过来,猿王更是一跃,砸断几棵大树,抡起树干横扫。 不会真发现我了吧? 念头飞转,看着数百头陷入狂暴的长臂猿,特别是那一头缩手缩脚,不小心就踩死一头族类的猿王。 邓秀离他越来越近,几头长臂猿甚至爬上他所在的树干,一咬牙翻身一跃而下。 “呜呜呜~” 巨大的破风声,让他脚步一顿,本能感觉危险,气血一炸,星火剑反身一斩。 “铛~” 任秋退了几步,余光一扫,就见袭来的,居然是一根黝黑铁棍。 面色一黑,转身看去,与邓秀四目相对。 一个双目欲裂,一个诧异疑惑。 “果然是你……” 邓秀双脚如刀,一脚劈死一头长臂猿,脚步一点身子冲过来,一头银毛巨猿迎上去。 “滚开~” 手掌一握,化作利爪,一拉一甩,一条胳膊带起一片血肉,瞬间被扔出去。 剑光幽暗,斩杀几头长臂猿,扫了眼周围,顿感棘手,这一个耽误,已经被数百头长臂猿围住。 耳边传来风压,星火剑一震,如孔雀开屏,斩出一片空间,翻身一转,与一头银毛巨猿相撞。 方要厮杀,忽地反手就是一拳。 “咔嚓~” 地面炸裂,任秋连退几步,借着力道,躲过银毛巨猿的爪子,旋即怒道:“你想干什么?” 方才袭击他的,居然是邓秀。 “我想干什么?” 邓秀怒极而笑,双腿一摆,弹跳如螳螂,不顾一切的杀过来。 “疯子!” 任秋咬牙,也感觉火大,气血炸起,迎面就是一剑,一息九次震颤下,产生的撕裂,让邓秀面色一变,半空在踏在一头长臂猿身上,身子一转一跃,拍开几头长臂猿,拾起深插地面的铁棍。 (还有~) 第28章:合作 上 剑光幽幽,棍影重重,蹦出巨大火星,两人居然在数百头长臂猿围攻下厮杀在一起。 铁棍一甩,荡开星火剑,旋即一抖,形成一条直线,速度再增,瞬间点在任秋胸膛。 任秋气血一炸,气力凝聚,抵御铁棍传递过来的力道,但还是被撞飞,倒飞数十米,几头长臂猿嘶吼,锋利的爪子在他身上划过,带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剑光一转,挡住一头银毛巨猿的爪子,然后就地一滚,斩断几头长臂猿,纵身几个跳动,躲得远远的。 轰~ 就在方才的地点,猿王双臂垂在地面,喘着粗气,血口獠牙,疯狂咆哮,猩红的巨目死死盯住任秋。 吐了口淤血,低头一看,胸口一块巨大的血印,肋骨都被砸断。 旋即眼角余光一扫,心头一跳,邓秀居然在悄然往外厮杀,哪敢耽误,一旦被他逃离,自己可就独自面对数百头长臂猿,外加一头恐怖的猿王。 想跑?想得美。 任秋面容狰狞,气血疯狂炸起,一股股类似电流的触感,瞬间传递周身,宛若整个身体都在颤动,巨大的爆发让肌肉高高鼓起。 地面炸裂,溅起褐色的泥土和雪花,身子就窜出,逼近邓秀那边。 “嗡~“ 星火剑在剧烈颤抖,带起一道狭长的幽光,沿途七八头长臂猿,被宛若电锯的剑光,撕碎成漫天血肉。 “找死~” 邓秀眯住眼睛,铁棍一甩,打碎几头长臂猿,反手一棍,迎上去。 哐当~ 劲气肆意,金属碰撞的撕裂声,让几头较近的长臂猿,一声哀嚎,在地上一滚。 任秋再次被击飞,双腿一弹,点在地面,踢飞一头长臂猿,身子再次迎上去。 “吼吼吼~” 猿王巨大的鼻孔,喷出热气,一双巨目死死盯住那两个小不点,见他们肆意杀戮自己族群。 越发急躁和暴怒,两条粗壮的长臂,抱着一棵大树,‘咔嚓’泥土崩飞,根系绷断,横扫而下。 无数长臂猿,被暴怒的猿王打飞,惊慌失措的四处乱跑,哪怕那五头银毛巨猿,也纷纷跳开。 一时间,居然空出一大片区域。 任秋和邓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跃而起,往远处奔跑,引起无数长臂猿怒吼,在树间跳动,追了上去。 猿王怒吼,大树一掷,砸断数十颗大树后,粗壮的大腿一跳,在地面蹬出一个大坑,身子就达到数十米高。 两人很快又被长臂猿围住。 任秋颇感无奈,邓秀更是愤怒,一棍扫去,与星火剑撞在一起。 “我说,生气的应该是我吧,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被长臂猿围杀?” “你……你找死。” 两人再次厮杀在一起,在猿王到达之前,又不约而同的分开逃跑。 然后,又很快汇合。 没办法,只要猿王追另外一个人,不管是任秋还是邓秀,都会方向一变。 “要不,咱俩别打了,先解决掉猿王再说?” 任秋瞥了一眼,如跳蚤似的,在山间跳跃咆哮的猿王,眉头一跳。 邓秀咬着牙,狠狠瞪着任秋,恨不得一棍子砸死这个无赖,硬硬的吐出:“好~” “我解决那五头银毛巨猿,你来杀猿王……” 话音落,任秋就反身冲杀上去。 邓秀气得胸口发闷,丈长的铁棍在地上一扫,磕碎一块石头,一声长啸,迎上猿王。 当头就是一棒。 哐当~ 猿王长臂一档,肉都陷下去一片,刺痛让它发狂,弹出一尺长的利爪,疯狂厮杀上去。 …… 任秋在长臂猿群中来回挪动,剑光闪烁,一次次带走一头头长臂猿的性命,掀起血肉之海。 一头银毛长臂猿,一跃而起,一对长臂带着风压,砸向邓秀,被任秋一剑挡住。 但也让邓秀心头一紧,反身回头瞪了一眼任秋。 “它们会动的……” 任秋讪讪一笑,剑光一卷,再次阻挡住一头银毛巨猿:“你看,你的目标比我大……” 这家伙…… 邓秀头疼,在方才打斗中,他能感觉到,其实任秋的实力不如他,但不知为何,有一股巨大的爆发力,特别是那古怪的剑术,撕裂的破坏力,哪怕是他也不敢硬抗。 躲过猿王一爪。 邓秀深吸一口气,他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山林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谁知道会不会引来其他异兽王的觊觎。 气血运转,突然一凝,就在这刹那爆发,铁棍一转,‘蹦’的一声,居然在空气里,摩擦出巨大的声响。 仿佛突破某个极限。 “嗷~” 迎面就是一棒,猿王一条长臂,‘咔’的被打碎,接着暴怒,另一头手臂袭杀。 任秋心头猛跳,被邓秀这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暗暗咂舌,这家伙实力真强。 “邓兄,别把猿王砸碎了,异兽王的肉,可是很值钱的……” “滚~” 邓秀眼角直跳,面色狰狞,铁棍的速度,再增数倍。 这是一门激发气血的秘法,配合着棍法,能增强三成实力,但最多能持久一刻钟,一旦效果过去,实力就会短时间内下降五成。 此时也顾不得许多。 他能感觉到,自己气血已经开始在缓慢往下跌,那家伙又死死缠住他。 不到一刻钟,猿王两条长臂被打碎,身子踉跄着倒在地面,后腿蹬着地面,溅起无数砂石。 它想站起来,奈何失去双臂的它,无法保持平衡,只能嘶吼着。 “这么猛?” 任秋方才斩杀两头银毛巨猿,眼角余光一扫,见邓秀居然这么快解决了猿王。 整个长臂猿徒然一静,不敢置信的看着猿王,接着惊恐的一散,消失在森林中。 邓秀站在猿王头顶,看着任秋,手中铁棍带着巨大的破风声,‘哐当’砸在猿王头上。 哐当~哐当~哐当~ 直到猿王再无声息,头颅都被砸碎,邓秋也不停止。 任秋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特别是那一棍棍打砸,直让他眼角抽动,心底发寒。 暗自想着,老子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这个疯子。 同时心底提高警惕,慢慢退后,一脚踢翻一头银毛巨猿,阁下异兽肉。 邓秀嘴角一抽,笑了起来,道:“你很有意思。” 莫名其妙…… 任秋警惕提到最高,身子绷紧,随时准备暴起,紧紧捏住剑柄,瞥了眼其身上那一道道巨大的血痕,咧嘴一笑:“你也很有意思。” 邓秀吐了口气:“你可知道,你这一番触怒长臂猿族群,让我损失惨重?” “什么意思?” “我本想给你一个教训,现在想想觉得可笑……你就是一个疯子。” 我是疯子? 任秋怒了,老子好好的在旁边围观,是你把老子拖下水,还和仇人似的跟老子死磕。 冷笑几声,懒得跟这疯子计较。 “起初以为,你在山林里猎杀异兽,是为了磨炼实力,现在看来……你居然这么在意异兽肉,据我所知,周边五个县可没有像你这般的人物。” 任秋冷哼,老子可不像你们,有汤药支持,这才无奈跑到深山老林猎杀异兽。 而且,老子就是北山县人。 见他不答,邓秀笑了笑,从腰间掏出一个袋子,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倒出几颗蚕豆大的秘丸,丢入嘴里。 旋即把瓶子一丢,扔了过去:“这里面有一些秘丸,品质虽然不高,但对恢复气血有很大帮助。” 秘丸? 任秋一把接过,看了眼邓秀,迟疑了下放入腰间,并未直接去吃。 邓秀摇摇头,也不强求,看着满地的长臂猿尸首,沉吟一番道:“这些异兽肉,不知可否割让?” “你不要误会,我此次来深山,就是为了狩猎异兽,结果……” 他看了一眼任秋:“这些异兽肉,对你也无用。” 任秋念头飞转,想到北武院的现状,点点头,指着他脚下的猿王:“可以,但我要这头猿王的异兽肉。” 邓秀一愣,心中对比了下,虽然猿王的异兽肉,非常罕见,但普通弟子无法食用,也不犹豫道:“好。” 因为长臂猿族群的暴动,整个山林已经没有多少异兽,不是逃到更远的山林,就是躲在洞穴里不敢出来。 浓郁的血腥,并未引来多少异兽。 两人快速割下异兽肉,堆在地上,如一座小山,怕不是有数千斤。 还有许多长臂猿,因为被打碎,再采集起来,就不太方便,索性不去管。 不然只会更多。 任秋提着近五百斤的猿王异兽肉,看着邓秀为眼前那么多异兽肉发愁。 走上前道:“如果在夏天,这些异兽肉自是保存不了多久,但现在冰天雪地,你可以找一个山洞,用冰块封住,这样可以保存的够久。” 邓秀挠了挠寸发:“这倒是个好办法……任兄,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或许会下山,或许继续在山里猎杀异兽。” “那太好了。” 邓秀一喜,拱手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答应。” 顿了顿,道:“你在山里猎杀异兽,想必也是为了异兽肉,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但我可以雇佣你,只要你帮助我猎杀五万斤异兽肉,我可以给你四十枚高品质秘丸,不,五十枚。”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任秋闻言,方要拒绝,接着就听邓秀道:“像我们这样的武者,哪怕是异兽王的异兽肉,其实效果并不佳,高品质秘丸,才能更有效的助长气血。” 秘丸?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词汇,方才邓秀丢给他一瓶,说是可以补充血气,他因为安全问题,并未立即食用。 看了一眼邓秀,能感觉到这家伙,虽然有些疯子的潜质,但人其实不坏。 不然也不会在比他实力强的情况下,居然还跟他讨价还价。 这是一个有原则和底线的人。 想了下,掏出瓷瓶,倒出一枚,丢入嘴里嚼碎,一股热流缓缓落入腹内,接着融入气血。 在他感知中,气血在缓慢恢复,堪比一头气血如铅的异兽,而且效果更佳,几乎没有一点杂质。 另类汤药?好吧,我疯了。 按住心中震惊,故作矜持,微微点头:“你方才说,因为我让你损失惨重?” …… …… 第29章:合作 下 一月后。 一处密林里,两个身影快速穿梭,身后地面震颤,数千头变异巨狼在追杀。 “邓秀,你这家伙想找死,别拉着我啊。” 任秋咬牙切齿,几乎用咆哮的声音吼出来,不时看了眼身后,速度立即快了几分。 邓秀讪讪一笑,知道理亏:“我这不是,看着几窝幼狼嘛,这东西要是能搞回去,卖到定州去,可值大价钱的。” “那现在呢?幼狼没偷到,被人家漫山遍野追杀。” “下次不会,下次不会了。” …… 三个月后。 “任秋,你不行啊,就这点实力?我才发挥出五成实力而已,就把你打趴下。” “滚~” 任秋郁闷的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提着星火剑回到山洞。 邓秀在背后嚣张的大笑,一只手在背后抖了抖,心里暗骂,这家伙简直变态。 短短不过三个月,实力一涨再涨。 到现在,几乎要他动用全部实力,才能压制他,至于五成实力?那不过是故意这样说的。 不然他面子何在。 这货居然才不过气血如铅,简直让他一个气血如虹的武者,羞愧到找个地缝钻进去。 山洞里。 一堆篝火照亮两人面孔,吃着手里的异兽肉,邓秀叹道:“要是有酒就好了,雪天,美酒,好肉,想想都觉得有滋味。” 看了眼任秋,道:“我进山也有大半年,也该回去了,你呢?” “你要下山?” “不错,五万斤异兽肉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去,我那几个师兄,可要山上找我的。” 邓秀有意无意的道:“我可不像你,这样逍遥自在,在我所处的北山县,有一个家伙特别难缠,野心特别大,出来时间长了,说不定有变故。” “比你实力还强?” “我这点实力算什么,那家伙实力几乎半步筑基,气血凝固到极点,只需一门根本图,映照天地,就可步入筑基,那又是另一个境界。” “你就不好奇,是谁?” 邓秀不等任秋回答,淡淡的道:“他叫刘宣伯,北山县南武院何师傅门下二弟子。” 果然是他。 任秋暗道,脸上却毫无表情,在昏暗的集火下,阴晴不定。 不对,他为什么说我不好奇? 身子徒然一紧,气血暗自运转,缓缓抬头,与邓秀幽暗的目光相对。 久久后。 邓秀忽地一笑,气氛一松道:“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你实力已经达到气血如铅圆满,只需再磨炼一段时日,配合上秘丸,就可冲击气血如虹之境。” “一旦达到气血如虹,就要考虑气血精纯,气血越精纯,未来步入筑基希望就越大。” “以你的实力,其实不难,欠缺的是积累而已,只需不去分神做其他事,最迟不过五年,你就能达到我现在的程度。” “好了,你自己考虑清楚……睡觉睡觉。” 旋即不再说话,站起身伸了伸懒腰,靠着墙壁闭眼睡去。 任秋静静的看着他,心里知道,邓秀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只是并未说破。 相交三月,从最开始的争锋相对,到现在的关系友好,在一次次与异兽厮杀中,两人建立了一种互相欣赏的友情。 邓秀的这些话,其实在提醒自己,他不介意自己是南武院弟子的身份,只是不想在接下来的争斗中,遇到自己而已。 我也不想啊邓兄。 任秋叹了口气,以刘宣伯的性格和实力,除非他远走他乡,或者直接背叛南武院,否则只会越陷越深。 在这些日子里,通过邓秀,他了解到,武者三阶段,其实都是为了冲击筑基做准备。 一旦步入筑基,那又是一个新的阶段。 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代表着一种境界,也是一种修行。 气血如虹之后,就需要纯化气血,最终冲击筑基,一旦叩关入道,即可衍生出一缕本命真气。 而这其中关键之处,就是需要有根本图,映照天地,而这种根本图,是每个门派的核心传承。 刘宣伯已经达到半步筑基,只差根本图,就能步入筑基。 这也是为何,刘宣伯不惜杀了柳壮壮,也要活得一个名额的原因。 缓缓闭上眼,靠在石壁上。 邓秀睁开眼,瞧了眼任秋,叹了口气,又闭上眼睛,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任秋身份。 本想击杀这个在北山县颇有名气的黑面阎王,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能感觉到,其实任秋不坏,本性还是好的。 翌日,两人并未说话,气氛有些沉凝,邓秀提着铁棍,摆了摆手,旋即很潇洒的窜入山林。 任秋静静的站在山上,看着邓秀离去的身影,手里提着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着近百枚秘丸。 一年了,我也该下山了。 …… 北山县,街面上已经见不到多少行人,连乞丐都少了许多,呼喝路过的,大抵是南北武院的弟子。 任秋回到家中,清理了下灰尘,把院子打扫干净,用清水洗了个澡,旋即去往武院。 一座巨大的城堡,屹立在他面前,足有三丈高的墙壁,延绵数里,一个巨大的拱门,外面数十个灰袍弟子,在检查每一个进出的人。 “任师兄。” 众弟子纷纷见礼,态度中带着一丝畏惧,黑面阎王的称呼,可是用人头铸就的。 任秋微微颔首,穿过厚实的拱门,眼前一亮,几如一个小城,呈现在他面前。 房屋整齐,街面干净,还有几座酒楼和店铺,沿着街面往上看去,是一条用石头切成的台阶,台阶尽头是一座殿宇和楼台。 好大的手笔。 不过也是,这座城堡已经建了两年多,在花费无数人力物力的情况下,有这般气魄,也能接受。 街面上,来往的行人,衣着干净,脸色红润有精神,谈吐也有自信,和城堡外的百姓,完全是两个面貌。 刘宣伯,这几乎把半个北山县富贵人家,都挪进来了吧? 带着这样的念头,上了台阶,来到殿宇外,就有人拦住,却是一个气血如铅的武者。 “这不是任师弟么?” 那人故作惊讶,拍手道:“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居然回来了。” 周成,方直贞手下头号狗腿子。 任秋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劲直往里走,又被他拦住:“放肆,这里是你想进就进的地方?” “滚开。” 任秋手一甩,一掌印在其胸膛,瞬间打飞这人,如此动静,立即引起里面的人注意。 方直贞背着手出来,扫了眼一脸通红,陷入暴怒的周成:“废物。” 打量着任秋,微微点头:“不错,实力又有增长。” “进来吧,等会二师兄要宣布事情,你回来了正好。” “谢方师兄。” 任秋点头,看也不看周成,跟着一起进了大殿,殿内不大,摆了数十张椅子。 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大抵是熟面孔,都是武院里达到气血如铅的弟子,其中一些应该是这一年新晋入的。 众人自是听到外面动静,但没想到会是任秋,有惊讶的,也有不屑的,一时间任秋成了焦点。 任秋丝毫不在意,选了一个空位,坐了下去,旁边一位弟子凑过来,想要说什么,但看任秋面色,又撇了撇嘴坐回去。 如今武院弟子众多,其中气血如铅的弟子,就有近五十名,可谓实力雄厚。 而任秋,就是那种人缘不是很好的那种。 一则是因为,其杀戮太盛,名号都压过了一些老弟子,二则是因为,任秋总是往山上跑,也很少参与他们之间的聚会。 关系自然而然的就生疏下来。 甚至有一些弟子,看他不顺眼,要不是顾忌武院规矩,说不定会联手教训一下他。 很快,坐在上首的方直贞,重重咳嗽一声,众人立即收声,正襟危坐,一个个目不斜视。 刘宣伯披着一件黑色大氅,一步步从后面走了出来,站在上首,扫了一眼众人,微微点点:“都来了吧。” “回二师兄的话,无人缺席。” “此次召集大家来,有两件事要你们宣布。” 刘宣伯微微颔首,慢慢的道:“三日后,师傅将会和北武院的陈师傅在城外过招。” 众人哗然,南北武院两大师傅,几乎很少露面了,其实力被人猜测,从未见过出手。 现在居然要交手? “第二件事,半月之后,师傅会离开北山县,回到定州宗门……” 话语落,反而宁静下来,一些人眼神闪烁,其实大家早已经知道了。 “尔等,最近要克制与北武院的争斗,在师傅回定州之前,我不想出现,让师傅心烦的事。” …… 任秋走出城堡,来到白家,敲了敲门环,许久之后门耳打开,探出一个陌生的面孔。 “你是?” 那人疑惑。 任秋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皱:“我找白轩。” 那人打量了一眼任秋,道:“我家大少爷去了定州,请问你是?” “去了定州,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就走了,整个白府都搬到定州去了,我就一守老宅子的。” 半年前就搬走了? 任秋拱手道:“在下任秋,不知白轩可有留下什么话?” “你就是任秋?” 那人惊喜,打开侧门,道:“大少爷给您留了一封书信,您稍等一会。” 说罢就跑回去,很快就拿着一封信回来。 任秋接过,撕开印泥,拿出一张信件,好在他上一世,为了习武,研究过不少古书,而此世文字和上一世的古篆大抵相同,阅读起来也不难。 “任兄,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人已经在定州……” “最近北山县越来越乱,周围其他县,更是千里涂炭,我家老爷子决定搬去定州,去时匆忙,多次去你家,未见你回来,只好留下一封书信以告知。” “为了安全起见,令妹我一起带去定州,你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定不会让她吃半点亏。” …… 信不长,落款是白轩,并且留下了定州具体地址。 连同书信的,还有一张简易的皮质地图,上面标志了一处处地界,最边沿位置,画了一个圆圈,正是定州。 第30章:成亲 上 定州?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任秋坐在家中,捏着手中皮质地图,他有种冲动,那就是连夜出发,离开北山县,前往定州。 之前因为没有地图,不明方向,现在地图有了,完全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最重要的是,此去定州,千里之遥,其中穷山恶水,不知要经历多少风险。 世道越来越乱,单一个小小北山县,南北武院之间的争斗,不过是一个缩影。 更何况其他地方,只怕会更乱。 他带着任颖,实在不敢冒险。 现在,最后的顾虑没了,任颖被白轩带去定州,自己孤身一人,何惧风险。 不过,他还是想等等。 他想见识一下,两位南北武院师傅的比斗,那可是气血如虹以上的境界。 半步筑基,到底何等强大。 …… 翌日天一亮,整个北山县焕发生机,南北武院弟子,蜂拥而出,甚至会带上家属亲朋,一时间居然热闹无比。 清晨的北山县,一片晨雾,风吹过地面,卷起片片落叶;一堆堆未化的积雪,在草丛间点缀;树梢摇曳,落下冰凌,叮叮当当清脆。 河畔的水草,还未焕发生机,枯黄一片遮蔽河面,只听得哗啦啦的水声,和掠过河中央的飞鸟清脆鸣叫。 春天没有到来,寒冬还在持续。 天际映出一片金黄,太阳从云层里冒出半边,另一边在山的那一头。 河边的沙滩,聚集了近两千号人,人头涌动,形成一个巨大的圈子。 南北武院弟子,泾渭分明,南武院一水的灰色衣袍,露出半个胳膊,彰显肌肉,又人多势众。 北武院弟子也不含糊,青布打底,灰色作为主料,一甩衣衫,煞是威风,人数也不少,个个气昂昂雄赳赳。 师傅还没到,两边就骂起来。 要不是克制,说不定会大混战,但口水是少不了的,不时惊起一片片尖叫。 原来是花香阁的姑娘,也来瞧热闹来了。 一时间一群牲畜,更加兴奋,越骂越起劲,就差脱了裤衩,看谁吊大。 不多时,人群涌动,分成两边,形成一个同道。 两个壯如巨熊的男子,并排而来,其中一个正式南武院师傅,那另一个肯定就是北武院师傅。 任秋站在人群后,在北武院师傅身后,果然发现了邓秀,而在他身边,有两个奇伟男子,同样是寸发。 两位师傅寒暄一阵,挥退弟子,互相分开而站。 轰隆隆~ 气血炸起,如同闷雷,两人脚下在下陷,溅起一阵阵细沙,一时间宛若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人群安静下来,气氛逐渐凝重,紧张无比的看着中央。 咔嚓~ 如同闪电,两人瞬间接手,都未使用兵器,而是赤手空拳,但威力更是骇人,如同霹雳似的,发出金属相撞的声音。 劲气肆意,卷起漫天飞沙。 人群一退再退,中间留下数百米空白,但也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这就是半步筑基么? 任秋震惊,俗话说行家有没有,一出手就知道,以他的实力,是可以看出两人实力相当恐怖,几乎每一招都有数种变化,任何一个破绽,都能成为致命之处。 寸步之间,几是生死,招招之间,皆定胜负,宛若惊雷霹雳,好似****,险之又险,惊之又惊。 他身不由己的自我代入,气血一闷,差点吐出来,脸色煞白,他居然一招都无法抵挡。 十个气血如虹的武者,都不一定是这两人的对手。 他和邓秀交过手,哪怕是邓秀,在两人放开手脚,厮杀的情况下,他哪怕打不过,也不至于一招溃败。 看向其他人,特别是邓秀他们,果然面色也不太好看,反而是刘宣伯,面色如常。 难怪邓秀会如此忌惮他,甚至说过,以他们北武院实力,唯有三位气血如虹的师兄弟,一起出手,才能勉强抗衡。 半个时辰后,两位师傅同时收手,相视而笑,拱手道别。 南武院。 大殿之上,何师傅站立上首,看着大殿内数十位气血如铅的弟子,殿外更是数百弟子。 “武者之道,气血三阶只是基础,唯有气血之上,才是真正的修行之道,尔等唯有持之以恒,努力、勤奋,不惧苦难,激流而上,方能筑基向上,凝聚真气,真正达到胎脱。” “吾来北山县,至今已经二十载,如今门徒近千,更有大弟子在定州宗门,二弟子也入了门墙,甚是欣慰……” “不日将离开北山县,去往定州宗门,尔等以后互相勉励,争取实力突破。” …… 半月之后,南北武院两位师傅,同时离开北山县,合着近两千弟子,齐聚城外相送。 事后,两院弟子,各自散去。 任秋也准备离开北山县,在家收拾行李。 “砰砰砰~” 院外有人敲门,把行李往床底下一送,人就出去打开门,却是一位南武院弟子。 “何事?” “任师兄,二师兄召集众弟子议事,方师兄让我来通知您。” “我知道了,这就去。” 任秋微微点头,看了眼屋内,关上门快步而去,心里念头飞转,猜测刘宣伯到底因为何事,需要召集众弟子。 …… 南武院,大殿后面院子,刘宣伯坐在曾经师傅坐的位置上,许久后一笑,站起身看着方直贞。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 “回二师兄,我已经派人去送信了,最迟不过五天,八路悍匪就会齐聚北山县。” “不错,此事你知我知,我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 方直贞眼中杀机一闪,咧嘴一笑:“二师兄您放心,派去送信的,他们活不过今晚。” 刘宣伯微微颔首,叹了口气:“时不待我啊,再过一年时间,我就要离开北山县,去往定州宗门,此时不把后方事处理好,作为我资源收集点,只怕到时候到了宗门,也是处处落后于人。” “八大悍匪洗劫一地,届时方圆千里,四五个县城财富齐聚而来……” 刘宣伯沉静在自己的想象中,一捏拳头,炸起一片巨响,咧嘴一笑:“到时候,哪怕在定州,我修行速度也不会慢。” 方直贞只感觉浑身一寒,哪怕他早就知道此计划,也感觉到疯狂。 那得死多少人啊。 …… 大殿内,数十个气血如铅的弟子陆陆续续坐落。 不多时,方直贞从面出来,站在上首,扫了一眼下面,见人都已经到了,一挥手大门立即关上。 气氛凝重,无人说话。 “诸位师弟,如今师傅回了定州,今后南武院二师兄主掌大事,尔等乃我南武院最杰出弟子,不可乱了方寸。” 众人起身,拱手服从。 方直贞微微点头,沉吟一番后,又道:“此次召集大家来,还有一事。” “师傅临走前,特意嘱咐二师兄,北武院乃是我定州宗门同一根脉,不能因为下面的利益,而伤了和气。” “为了避免冲突,让大家静一静心,二师兄下令,从今日起一月之内,任何弟子不许出城堡。” “违者,废除武功,逐出武院。” 众人面面相窥,有些手无足措,搞不清状况,这些年和北武院摩擦可不少,私下里更是互相杀伐,仇恨早已经结下。 现在又让大家和平共处? “怎么,尔等有意见?” 方直贞脸色冷了下来,扫过众人,冷哼一声:“此事已经决定,尔等作为武院中坚弟子,要作出表率,出去后吩咐下面的弟子,谁敢出城堡……连同家人一起逐出去。” “是~” 待诸位弟子离开后,方直贞喊住任秋:“任师弟,你留一下” “方师兄。” 待人走尽后,任秋拱手。 方直贞微微颔首,深深看向任秋:“你妹妹跟着白家走了吧?” 闻言,任秋看向方直贞,许久后才道:“我前些时日一直在山里,白轩见不着我,索性把我妹妹一起带走。” 气氛沉寂,宛若巨石压顶。 许久后,方直贞一笑:“走了也好,如今世道越来越乱,以白家财力,令妹在定州,肯定会过得不错。” 顿了顿,又道:“你还未成家吧?” “回方师兄,任秋并未成家。” “说来也巧,刘家前些日子还托我做媒,要在众弟子中寻一个佳婿,我看任师弟你就不错。” “刘家可是北山县大户人家,虽不如白家,但生意也大,在定州也有产业,这次嫁的乃是刘家家主小女,二八芳龄,正是碧玉年华,你可要珍惜啊。” “方师兄,我……” “就这样说定了,明儿我亲自为你说亲。” 言罢,一甩手就走了。 任秋面色阴晴不定,气血三阶段,元阳可不能泄掉,不然别说迈入更高层次,哪怕气血如虹,也是十分艰难,几乎不可能。 他这是,要断我习武之路啊。 …… 很快,封闭的南武院城堡,就迎来了另一场引人注目的喜事,刘家居然把小女儿,嫁给了黑面阎王。 黑面阎王是谁? 那可是杀人无数,手段狠辣的家伙,刘家是不是疯了。 当天,锣鼓喧天,彩灯绵延,一片喜庆,武院更是分发肉食,家家户户上街游玩。 第31章:成亲 下(求推荐票) 方直贞,特意给任秋分发了一处小院,此时小院内外,挤满了人,个个探头探脑,看着里面。 “新人对拜……” “送入洞房~” 在一片闹腾中,任秋被一众师兄弟拉着喝酒,一碗碗酒下去,很快就脚步摇晃。 方直贞陪着刘家家主说笑了一番,眼光一扫任秋,顿时呵斥:“你们闹什么,还不把任秋扶回洞府。” “别,别吵,我,我还能喝……” “任师弟,你啊你,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这还未见到美人,就把自己弄醉了,可不应该啊。” 说罢,不由分说,让几个弟子架着他往后院去。 刘家家主,也在此时拱手离去,很快人就散去,留下一些收拾残席的壮妇。 “去后院听听……” 方直贞走到一个壮妇旁,低声吩咐,壮妇低身退后,立即去了后院。 任秋被几位弟子驾着,推入了房间,旋即门被紧紧关上,门外弟子嬉笑着远离。 他们可不敢,偷听黑面阎王的房,一旦被他知道,果子可不好吃。 任秋眼神一晃,立即清醒过来,吐了口气,扫了眼房间,满是红彩,红烛微光,煞是喜庆。 红床上,坐着一头戴红盖的女孩,摇摇头本不想理会,忽地耳朵一动,听见门外有声音。 微微感应,气血微弱,是个普通人。 本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帮佣,但等了会,也不见她离去,顿时心头一惊。 方直贞居然不放心,派人过来偷听? 顿时大感头疼,却又不能出去喝止,这里可不是城外,一旦与方直贞发生冲突,实力暴露下,刘宣伯肯定会出来。 哪怕不会杀了他,但之后想要离去,可就难上加难。 怎么办,难不成真要泄了元阳? 不行,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前功尽弃不是他性格。 看向坐在红床上的女孩,一咬牙走了过去,拿起旁边的金杖,挑起红盖头。 一张精致的小脸,在红烛光下,显得通红,鼻翼微颤,小嘴咬着下唇,闭着眼不敢看,许久不见动静,一双美目缓缓睁开,瞧见任秋,又吓得闭上眼睛。 任秋心神晃动,好一个俏佳人,暗叹只能委屈你了。 把红盖头拿开,丢下金仗,捏着女孩下巴,轻轻抬起,女孩紧张又害怕的睁开眼。 四目对视,一时间静了。 “你叫什么?” “刘,刘采儿。” 刘采儿,刘采儿…… 任秋坐下,搂住她肩膀,感受到她绷紧的身躯,再次一叹,换作前世,如有这等佳人作伴,是何等幸福。 “采,采儿给您解衣……” “不用了,我自己来。” 红肚兜,白皮肤,宛如拨开的白葱,又似受惊的小兔,怯怯不安。 “啊~采儿疼……” 一声惊呼后,门外壮妇这才离开,回去禀报后,方直贞露出微笑,点点头丢下一锭银子,旋即笑着离开。 …… 翌日,任秋睁开眼,看着躺在他胸膛的刘采儿,感受着那股稚嫩,深吸一口气按住心神,缓缓把她放下。 旋即轻手轻脚的起身,穿上衣服,刚准备出门。 就感受到一股视线,回头一看,就见刘采儿怯怯的看着他,见他回头更是把头埋进被窝。 然后又透过被褥缝隙,偷偷的看他。 任秋哑然失笑:“你多睡会,不急着起来,等会我让人把吃食送进来,你安生歇息就是。” 说罢,离开房间。 来到院子,看着阴霾的天空,下意思的抬起手,闻了闻手指,苦笑一声:“这是做的什么事……” …… 三天后,任秋带着刘采儿回门,未见到刘家家主,而是见到了其名义上的岳母,拜见后,恭了茶,一番寒暄,留下刘采儿与其母说些体己话。 出了门,迎面就见刘元。 还记得几年前,刘元和白轩,他们三人一起通过的气血贯体,成为武院正式弟子。 刘元也很少去武院,大抵在家中习武,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 此时再见,都有些尴尬。 前些时日,还是师兄弟,今日再见,居然是亲戚了。 互相点了点头,刘元离去。 刘元来到后院,见他爹在喂鸟,道:“爹,你是怎么想的,怎么把小妹嫁给任秋。” “一个武者,泄了元阳,那他的前途几乎没有,这种人也配做我刘家女婿?” 刘家家主,是一个年富力强的中年男子,近五十岁的人,丝毫不见老态。 他不急不慢的喂食鸟儿,旋即把食盘递给仆人,挥退下人后,坐在石凳上,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口。 这才看了眼刘元,叹了口气:“元儿,不是为父愿不愿意把采儿嫁给任秋,而是不得不把采儿嫁给任秋啊。” “如今整个北山县,南武院势力最大,弟子近千,如今建立城堡,把下面弟子亲属挪进来,只怕后面还会有事啊。” “白家走了,难道我刘家不能走?爹,咱们也搬离北山县,去定州吧。” 刘元一咬牙,始终不甘心,一想到白轩那张脸,他就来气,作为北山县两大世家之一,白轩一直和他不对付。 “胡闹,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 刘家家主把茶杯丢在石桌上,‘咔嚓’碎成一片片,茶水溅了一桌子。 “我刘家虽然在定州有几家铺子,但根基还在北山县,主要生意也是异兽肉,一旦失去南武院支持,那我刘家还剩下什么?只怕不日就被一群踩狼虎豹给吞了。” “爹……” “任秋只不过是棋子,咱们真正要在意的是,刘宣伯的意见,既然他同意这门婚事,那咱们刘家就算在南武院这艘船上了。” “而且,刘宣伯迟早要去定州,一旦他步入筑基,几乎前途无量,熬过筑基后,那就是胎脱,那就是真正的大人物,庇护我刘家那是绰绰有余。” 刘元暗恨,想到小妹,心头更疼,自家小妹乖巧可爱,长得有好,一向惹他疼爱,在诸多兄妹中,也是关系最亲的。 …… …… 成亲后,任秋地位明显提高了许多,几乎为方直贞下第一人,哪怕周成,现在也只能暗地里咒骂,表面上不敢放肆。 当然,私下里他名声不太好,说什么的都有,一个泄了元阳的武者,注定是上不了气血如虹。 任秋自是听到,但一点不在意,反而是方直贞为此大动肝火,狠狠罚了几个弟子后,这才无人议论。 几天后。 “土匪来了,土匪来了……” 一声惊呼,从城墙上传到下面,很快传遍了整个城堡,任秋立即上去,遥遥看去,城里一片慌乱,无数人向这边涌来。 “周成,你带几个人出去看看情况,其余人不得离开城堡,违者杀。” 方直贞下令,周成立即挑了几个人,打开城堡大门,快速离去。 不多时,周成回来。 “方师兄,真有土匪来了,我偷偷上了外城墙,外面黑压压一片,怕不是有四五千人……” “四五千人?” 众人哗然,以现在北山县的防御,县衙主要官员都跑了,剩余的一些如同虚设,如何能抵御。 方直贞一声暴喝:“都不要吵,咱们还有城堡,千数弟子,量那些土匪,也不敢攻来。” 闻言,众人这才放心,很快聚集出来的人群,被强行驱散,一个个弟子开始在街道巡视,城堡墙上也加派了人手。 到了夜间,城堡下面,无数人哀嚎,想要进城堡。 但城堡大门,早已经用数根大木桩顶住,更有数十个弟子看守,任由外面如何推,都无法推开。 …… 北武院。 “沈师兄,你拿个主意吧,现在下面弟子人心惶惶,个个都担心城里城外的亲属,一旦轰散,恐怕人心不保。” “你们说,这帮土匪,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南北武院两位师傅走后,就来了?” “邓师弟,我让你派人去和南武院的人交涉,结果如何?” 说话的是,一个寸头浓眉,国字脸男子,坐在上首,如一大钟,稳当如山。 邓秀面色难看,冷哼一声道:“南武院有城堡,又把众多弟子亲属早早挪进去,如何肯和我们谈?” “我派的人,大门都未让进,就被轰走了。” “他刘宣伯难不成,想看着北山县,被土匪屠戮一空吗?我亲自过去,我就不信,他刘宣伯敢不管。” “韩师弟,莫要冲动,既然刘宣伯闭门不出,就说明了他的态度,你此次前去,恐怕也未必能见着他。” 沈言轻叹,看了看邓秀和韩振道:“两位师弟,求人不如求己,趁着土匪还未攻城,让诸位弟子各自回去,把亲属带上来武院吧。” “可是,咱们武院能装得下这么多人么?” “此时非彼时,把周围宅子清空,合成一处,哪怕土匪人多势众,也不敢冲击而来。” …… 任秋站在城墙上,透过夜幕,看向城墙下面,人越来越多,哀嚎声,咒骂声,苦求声,声声入耳。 听多了,连墙的弟子,都心有不忍,也有烦躁者,爆喝着端起一块石头,砸了下去。 下面顿时惨叫,硬生生被砸死数人,恐慌蔓延,产生践踏,一时间一片哀嚎。 “畜生~” 任秋脚步一踏,身子就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他衣领,反手就掐住其脖子,提了起来。 要不是武院规矩,他都想掌毙此人。 “任秋,你敢打我的人?” 一名气血如铅的弟子,怒喝着一拳打来,任秋冷哼一把抓住,旋即一抖,一掌印在其胸膛。 “啪~” 那人被打飞,落入内城下方,砸向地面,引起一片惊呼,一道人影闪过,一把接住那名弟子。 却是方直贞。 “方师兄,任秋他……” “废物~” 方直贞一把丢开他,走上城墙,冷冷看着任秋:“武院规矩,弟子不得厮杀,轻则废除武功,重则当场击杀。” 众人寒颤,隐隐不岔。 方直贞扫了眼众弟子,叹了口气:“念你初犯,罚你一月汤药,滚回去吧。” “谢方师兄。” 任秋拱手离去。 方直贞盯着任秋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城下,反手就是一掌打在那名丢石头的弟子脸色。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丢石头下去?” “滚下去……” …… 第32章:背叛  上 夜色渐浓,城里越发乱,到处是哭喊声,人影幢幢,宛若无头苍蝇,‘砰’火焰炸起,很快就形成一片火海。 “快,大家再快些……” “陈师弟,你带人去城门看看情况,别轻举妄动,一旦土匪进城,立马撤退……” 北武院众弟子在转移家属,许多平民走上街头,跟上队伍,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人群。 有人想阻止,旋即又放下手,看着那一双双惊恐的眼睛,实在无法忍心驱逐。 “算了,随他们去吧。” …… 月上中天,城外黑压压的土匪,肆意呼喝着冲进城里,放了几把火,旋即居然一散而去。 “土匪散了?” “不错,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并未攻城,反而一散而去,我已经派人跟上去了。” “不对劲……来了又走,这不是土匪的性子。” 沈言沉思,韩振欲言又止,邓秀扫了他一眼,道:“韩师兄,你想到什么了?” “你们说,这帮土匪,白天不攻城,是不是故意施压,让咱们自乱阵脚,转移视线,然后再去洗劫城外?” 韩振缓缓道,他不敢往这方面去想,要知道北武院大多数弟子,都是来自城外一些地主或大户人家。 随着这些年,世道越来越练,一些城外的大户人家,也集结村民,形成村寨,有了自己的一定力量。 但在数千土匪面前,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沈言和邓秀也想到事情严重性,一旦这个猜测是真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 “方师弟,北武院可有动静?” “北武院的人,已经出城了。” 刘宣伯站在院中,看着天边的寒月,淡淡的道:“他们猜到土匪的目的了,不然就太蠢了。” “二师兄,您为何不让土匪攻城?一旦土匪进城,够北武院那帮家伙喝一壶了。” “所以……你不如周源啊。” 刘宣伯头也不回,轻叹了声,道:“我要的是整个北山县,而不是一片废墟……” “去吧,按照计划去办,可不要让我失望。” …… 任秋捏着茶杯,无意识的转动,骤然一停,喃喃道:“五日前,就禁止弟子外出,今日土匪就来了,这其中必然有关联……” “难不成,土匪是刘宣伯他们引来的?” “但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他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同时又更加疑惑,时而感觉自己摸到点边,又找不到关键点。 刘采儿趴在桌子上,偏着头偷偷看着任秋,见他眉头紧锁,捏着茶杯又不喝,觉得十分有趣。 她觉得命运很奇妙,从前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翩翩公子,亦或者一个大户人家,但从未想过,会嫁给一个武人。 而且来的这么突然。 看着这个壮硕的男子,一点也不英俊,反而有点黑,和她想象中的夫君不一样。 但却给她一种安全感,人也十分有趣,不像刘家那些养家子,成天不是练武就是练武,一点都不知情趣,像个木头。 她哥哥刘元也一样,虽然疼爱她,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忙着家族的事情。 而现在,这个男人只属于她。 想到成亲那晚,那奇特的要求,脸蛋红到耳根处,哪怕娘亲问了私房话,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太羞耻了。 任秋感觉到一股奇怪的视线,抬头一看,四目相对,刘采儿立即偏过头,把头埋在胳膊里。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哦~” 刘采儿逃也似的,跑进内房,很快又探出半个脑袋,怯怯的看着他:“夫,夫君,采儿服侍你更衣……”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你先睡吧。” 刘采儿立即缩回脑袋,旋即又探出来:“是因为土匪来了么?” 任秋一怔,微微点头。 “那,那采儿也不睡,采儿陪着夫君。” 说完,提着裙摆又走了出来,鼓着勇气坐到任秋身边,却不敢看他。 任秋哑然失笑,伸过手摸着她脑袋,心中叹气,这是一个好女孩,可惜遇到了他。 他注定是要走的,要不是突然被叫到城堡,又被下令不许出城,只怕他现在人已经离开北山县了。 这几天他也想过逃出去,但各处都有人守着,一旦出逃肯定会被发现,说不定会惊动刘宣伯。 这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刘采儿咬着下嘴唇,飞快的看了眼任秋,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很快触碰到那结实的胸膛,身子一颤,绷紧起来,又缓缓放松,死死抓住衣角。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任秋借此扶起刘采儿,走出去开门。 门外是一武院弟子,见了任秋,低声道:“任师兄,方师兄喊您过去。” 任秋点头,回头看了眼刘采儿,笑了笑道:“我有点事处理,你先睡不用等我。” 说完,就关上门。 来到大殿,殿内已经来了几个人,方直贞坐在上首未说话,大家只得吃茶。 很快,陆陆续续的人到齐,有二十余人。 方直贞放下茶杯,扫了眼下方的众人,示意关上大门,旋即道:“此次找大家过来,却是有一件要事,要诸位师弟去办。” 顿了顿,缓缓道:“诸位师弟,想必大家都清楚,我南武院和北武院一直有矛盾,本来此次两位师傅离去,本应该和平共处。” “但土匪来了……” “大家也知道,我南武院众弟子大抵把亲属移至城堡,哪怕此次土匪进城,也无法对我南武院造成损失。” “据派出去的弟子汇报,土匪已经四散乡野,准备洗劫周边村寨……” “同时,这也是我南武院,一次打击北武院的好机会。” 众人面面相窥,前些天不还在说,要和北武院共处么,甚至限制弟子出城,怎么现在又要打击了。 方直贞缓缓的道:“我准备派出两个队伍,出城狙杀北武院弟子。” “而诸位师弟,就是人选。” 众人震惊,眼神在飞快变幻,他们作为南武院中坚,自是知道,北武院大多数弟子来自城外。 而此次土匪洗劫城外村寨,那北武院不可能见死不救,一定会派出大量弟子出去。 “北武院三大气血如虹的弟子,由二师兄压住,诸位只管狙杀,无需担心其他。” 第33章:背叛  下 一行二十余人,从一个隐秘地道,悄无声息的出了城堡,达到一处废弃的院落。 “诸位师弟,一路小心。” 出城后分成两队,身穿黑色夜行衣,背着刀剑斧叉,消失在夜色里。 任秋这一队,由周成带队,只见他拿出一张图纸,上面各处红点,选了一个不近不远的点,一挥手立即疾步而行。 数十里地,小半个时辰就到,一路上未见土匪和北武院弟子,村落遥遥可见,隐隐火光,到了近处一看。 一片废墟,火焰缭墙,到处是尸首,无一活口,惨不忍睹。 “此处被土匪洗劫了,去下一处……” 周成踢开一具尸首,简单检查一下,立即带着众人,去往地图下一个地点。 任秋在旁边看着,隐隐感觉,这一处处红点,皆是北武院弟子家属所在。 如此详细,看样子不是短期内标识而成,而是早有准备。 看着遍地尸首,血水如河,心中迸发出一股杀机,但很快被他按耐住。 紧紧跟在身后,看着周成的背影。 他或许,可以借此离开北山县…… 接下来,一连四五个村子,都被杀戮一空,到了下半夜,方才见了活人。 透过杂草,看到一处依山而建的村寨,外面聚集着数十土匪,正与十余人厮杀。 “北武院弟子。” 周成眯着眼,看着与土匪厮杀的人,冷冷的道:“等他们打完,咱们再上,如果土匪赢了,那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很快,那边就见了分晓。 土匪在死伤七八个人后,立即呼喝着四散,他们是来抢劫的,而不是来和人拼命死磕的。 此处点子扎手,那就换一个就是。 赢了的北武院弟子,丝毫不敢放松,等土匪彻底走远后,这才搀扶受伤的弟子,准备进寨子。 忽地,齐齐一愣,偏头看向不远,那里冲出十余人,身手矫健,手中提着兵器,杀气腾腾的扑来。 “来者不善……” “杀……” 两帮人冲在一起,瞬间北武院死伤四五人,一人悲呼:“是南武院的人,他们用的是滚石功法……” “气血如铅,都是气血如铅……” “为什么……为什么……” …… 战斗很快就结束,一片死寂,无人说话,山寨内更有压抑的哭声。 周成瞥了一眼并未动手的任秋,冷哼一声,偏过头看向村寨,狞笑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被他们听到了,那就都杀了。” “一个不留……” 轰~ 村寨木质大门,轰然被打碎,碎屑冲入其内,瞬间造成数人受伤。 一个老者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好汉饶了我们村,我们愿意出钱,我们愿意出钱……” “钱?” 周成狰狞着,上前几步,提着老者头发:“老子不要钱,老子要命,你能给吗?” “杀,鸡犬不留。” 一掌拍在老者头顶,‘咔嚓’一声,居然硬生生被打陷入进脖子。 “且慢……” 任秋缓缓走出,来到一行人身前,看着周成:“周师兄,方师兄说过,只杀武院弟子,可没说要杀无辜村民的。” 众人一愣,没想到任秋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周成更是勃然大怒,森然道:“任师弟,你质疑我的命令?”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妥而已。” 任秋淡淡的看着他:“方师兄说过,一切行动听你指挥,但并未说过,要杀无辜,还请周师兄三思。” “我要是执意要杀呢?” 周成见任秋不说话,忽地一笑道:“看样子,我给你一个机会,这个村子的人你来杀,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咱们还是师兄弟。” 其余弟子,已经开始散开,不再管村民,隐隐围住任秋。 “那就没办法了。” 任秋叹了口气,他不是什么圣人,他可以不参与杀戮北武院弟子,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周成他们杀戮无辜,他又做不到。 “任秋,好大的胆子。” 周成面色逐渐阴沉,舔了舔嘴唇,缓缓的道:“诸位师弟,你们也听到了,不是我不给他机会,而是他执意要背叛南武院。” “生死勿论,给我拿下他。” “周成,何苦呢……” 他本想悄然脱离退伍,离开北山县的。 任秋再次叹了口气,放开压制的气血,肌肉在膨胀,一股极度杀戮的气息,在缓缓散开。 如同一头从沉睡中惊醒的凶兽,横立在诸人面前。 周成心神一颤,一股冰冷的杀机,犹如刀口在身子滚过,刺激的他浑身发紧,眼中凶光一冒。 “装神弄鬼……杀了他。” 砰~ 周成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眼前一黑,接着胸口一疼,瞬间被打飞,落在地上滚了十余圈,勉强卸除力道,结果一口血冲入喉咙,压不住的喷出。 场面一静,大家看着周成胸口,深深陷下去,几乎形成一个坑,肋骨全部被打断,内脏也被打碎。 几乎不可能活下来。 旋即僵硬着脖子,不敢置信的看向任秋,眼中浮现惊惧,缓缓退后。 任秋缓步轻踏,步步接近,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他都能力毙,哪怕异兽王,也不是没有较量,和邓秀一起,更是猎杀过几头。 现在面对这群气血如铅的武院弟子,只感觉太弱了。 周成,连他一拳都受不住。 杀戮,很快就结束。 哪怕十余人联手,也不过是多耗些时间,甚至不能给他带来太大威胁。 也不多待,看了眼身后村寨,旋即转身离去。 一旦天明,周成他们没回去,方直贞肯定会派人前来查看,以他的手段,这些村民也隐瞒不了多久。 而地图和星火剑,就在城中家里。 他现在要悄然回去,收拾好行李,连夜出北山县。 在任秋看不到的一处丛林,一个南武院弟子趴在地上,死死咬住牙关,颤抖着身子,冷汗侵透衣衫。 等任秋彻底走远后,方才站起身,踉跄着往回跑,好似身后跟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他本是方直贞,派出来打探消息的,见此地有打斗,就悄然摸过来看看,谁知见到这么惊惧一幕。 周成和那么多师兄,可都是气血如铅的武者啊,居然就这样被任秋打死。 …… 任秋走了小路,悄然摸到一处城墙根下,从一处低矮处翻进去。 城里一片死寂,这时候敢在大街上走动的,不是武院弟子,就是趁火打劫的地痞。 因为土匪未进城,反而离去,一些挤在南武院城堡下的平民,逐渐回到家中,紧紧顶住门,也不敢生火做饭。 任秋一路上未遇见人,很快就摸回小院,收拾好行李,其中邓秀赠与他的数十枚高品质秘丸,和地图最为珍贵,拿好星火剑,立即出门。 第34章:留下 上 黑夜如幕,星辰点缀,一弯寒月高挂,山间的风微寒,吹拂枝叶,哗啦啦作响,隐隐的山道弯曲,在杂草间坑坑洼洼。 一个身影慌慌张张,不时看向身后,好似身后有猛兽在追,一个琅跄没站稳,跌倒在地,慌忙爬起来。 忽地一顿,几个身影出现在前面,吓得一个哆嗦,脚一软又一屁股坐下。 “吴师兄,是南武院的人。” “……把他带过来。” 几个人疾步而来,迅速按住其手脚,口中喝道:“别动……再动宰了你。” 然后拖了过去。 “认识我么?” 吴师兄蹲下身子,拍了拍那人的脸,那人面色惊恐,牙齿打颤:“认,认识……” “认识就好,说吧,为何这般慌张……” “我……我没有。” “看样子,还是不认识我啊。” 吴师兄站起身,旁边弟子立即抽刀,刀光一闪,斩断那人一条胳膊,立即惨叫打滚。 “现在认识了么?再不认识,那下一刀可就不是手了。” “认,认识,认识……” 那人额头落下蚕豆大的冷汗,捂住断臂处,气血封住伤口,爬起来跪在地上,低着头道:“我,我是方师……方直贞派出来打探消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还不老实?” 旁边弟子,刀一震,吓得那人一个哆嗦,连连后退:“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别……别杀我。” “快说……” “我方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任秋,杀了周成他们……全部死了,全部被杀了。” 那人嘴角抽搐,显然还沉浸在恐惧中,说出来的时候,都带着颤音。 “任秋?那个黑面阎王,杀了周成?” 几人面面相窥,黑面阎王可是南武院一个杀星,杀了不少北武院弟子,怎么会和周成起冲突,而且杀了周成? 吴师兄忽地一问:“周成他们,出去干什么?” “不,不知道,我只是打探消息的,无意间遇到的……” “他们死在哪?” “在林村,林家村寨……” “林村?” 吴师兄念头飞转,忽地面色一变:“你们几个带上他去见邓师兄,我去去就回……” 说话间,人已经飞奔而出,快如奔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留下几个人发呆。 …… “你说,任秋杀了周成,还有另外十几个人?” 邓秀站在城门上,看着远方的山脉,忽地一笑:“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很快,一个人影飞奔而来,顾不得擦汗,几个跳跃,落到城门顶上,咬着牙道:“邓师兄,麻烦了。” “南武院的那群杂碎,居然派人出来,杀了我们不少弟子,要不是他们突然内讧,林村可能现在被屠杀。” 闻言,邓秀面色一沉,气血一炸,脚下‘轰隆’一声,居然硬生生崩掉一大块城墙。 “回武院。” …… “刘宣伯派人出去狙杀我北武院救援弟子?” 沈言大手一抓,直接把木凳给抓碎,面色铁青:“韩师弟,你立即派人出去……” “沈师兄,现在武院内,已经无人可派了,全部派出去救援城外弟子家属了。” “……刘宣伯,你很好。” 沈言深吸一口气,眼中杀机一闪:“既然刘宣伯要玩,那我们三个陪他玩。” …… 轰~ 一块千斤巨石,化作黑影,砸在南武院城堡城门上,震得后面几个弟子胸口发闷。 还没来得及反应,愕然抬头,城门瞬间被撕成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溅射开来。 刹那间,十余名守在城门被射成筛子。 一时间,居然安静下来,无数人看向这边,三个雄壮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 “敌袭~” 城墙上巡守的弟子,只来得及一声凄厉的嘶吼,就被一根木头刺破头颅。 “死~” 地面一炸,三人如狼似虎,扑杀而来,带起片片血雨,无人能挡住一招。 只不过十余息,就死伤数十人,其余人惊恐奔逃,但很快就被追上。 数十息后。 “尔敢~” 声如炸雷,一道身影从城堡大殿后院,冲天而起,如同大雁,在屋顶几个践踏,带着狂风而来。 “刘宣伯,等你多时。” 三人大笑,集合在一起,兵器展开,直冲而上,迎了上去。 哐当~ 只一接手,迸发出劲气风暴,地面炸裂,房屋崩开,一些躲避不及的弟子,直接被打死。 三人用的兵器,沈言用双手大斧,开山裂石,邓秀丈长铁棍,棍影重重,韩振丈余大枪,点点寒星。 皆放开手脚,无所顾忌,反而是刘宣伯,处处束缚,施展不开手脚。 “混账~” 十余招后,刘宣伯一声暴喝,刀光暴涨,瞬间避开三人,后退几步后,阴寒的看着三人:“沈言,你们三个,敢肆杀我南武院弟子,真当我杀不了你们?” 沈言面无表情,冷冷的道:“刘宣伯,你派人杀我北武院救援弟子的时候,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后果你承担的起么?” 刘宣伯眼瞳微微一缩,他派人截杀南武院弟子,十分隐秘,唯有方直贞和执行任务的二十余名弟子知道。 余者,皆不知此事。 他本就没想过,一直隐瞒下去,只需要过了今晚,到时候北武院,想翻身都难。 而现在,不过区区两个多时辰,事情就败露。 直接打乱了他的布局。 八大悍匪大当家,还在城外洗劫…… “怎么不说话了?” 邓秀冷哼,扫了眼远远围观的南武院弟子:“刘宣伯,咱们打了多少年了,你什么实力我们也清楚。” “我只问你,你们南武院弟子,想死多少人?” 铮~ 刘宣伯手中刀铮鸣,咧牙一笑:“威胁我?” “威胁你又如何?大不了我们师兄弟三人去定州,而你也别想好过。” 邓秀铁棍一甩,直指刘宣伯。 “很好~” 刘宣伯阴沉沉的盯着三人,心中念头飞转,以他的实力,面对三人围攻,也颇感棘手。 一旦其中两人缠住他,另外一人肆意杀戮,在南武院超过一半的气血如铅弟子,都被派出去的情况下。 后果他承受不起,十余年心血,毁于一旦。 “方直贞……把那些废物找回来。” …… 任秋看着黑暗中北山县城的轮廓,脑海中闪过刘采儿的音容,心中一颤,叹了口气。 他背叛南武院的事,一旦暴露,刘采儿的处境可想而知,只希望刘家能保住她。 他也有想过,带走这个女孩,但其中风险,只怕人救不出,自己也会深陷其中。 一咬牙,转身离去。 天色微亮,已近破晓,一处码头空无一人,几条小船空荡荡的在河面上飘荡。 任秋看了眼地图,再次确认后,皱了皱眉头。 码头上,怎么没船? 此时,码头旁边的一处木棚,‘吱呀’的打开,走出一个寸发男子,提着铁棍伸了个懒腰,旋即偏着头,看向任秋,咧嘴一笑:“又见面了,任兄。” “邓秀?” 任秋眼瞳一缩,不动声色的道:“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老子等了你一夜了,你小子才到,觉都没睡安稳。” “什么意思?” 任秋退后几步,左右看了眼,见无其他人,冷冷看着他。 邓秀摆了摆手,道:“别那么警惕,我又不是南武院的人,不是来追杀你的。” 旋即一笑:“你小子有种啊,杀了南武院的人,刘宣伯这下要气炸了。” “好了,跟你说实话吧,你杀周成他们的事败露了,而我猜你肯定是准备去定州,而去往定州,肯定要乘船,而此处是北山县唯一的码头,所以连夜而来,就为了等你。” 说着,指了指河面:“这时候正是涨水的季节,一般小船可不敢跑太远,大船的话,也很少会来北山县。” “所以,你是走不成了。” 邓秀走近了,把腰间的酒壶丢了过来,道:“任兄,咱们也算有些交情吧?” 见任秋不答,自顾的道:“从昨晚的事可以看出,土匪洗劫北山县,定是刘宣伯勾结而来……” “关我何事?” “对,这不关你的事……但我听说,你成亲了吧,娶的还是刘家之女,你一走了之,可有想过那小女孩的下场?” 任秋脑海再次浮现刘采儿面容,心头一紧,虽然是被迫成亲,但毕竟拜过天地的,而这女孩也一直把他当做夫君。 “怎么,现在心疼了?” 邓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咱们好歹也有交情,你为了我北武院弟子,杀了南武院的人,我怎么可以不管呢?” 顿了顿,笑道:“去木棚里看看。” 任秋闻言,猛然抬头,看向木棚,快步过去,就见刘采儿低着头,扯着衣角,听见动静缓缓抬头,咬着嘴唇,怯怯的看着他。 “夫,夫君……” 刘采儿眼睛一红,珍珠似的掉下眼泪,想过来又害怕,低下头不知所措。 任秋吐了一气,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叹道:“没吓到吧?” 刘采儿摇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任秋看向邓秀:“谢了。” 邓秀咧了咧嘴,深深的看向任秋:“真要谢我,就留下来帮我……” 第35章:留下 下 “好~” 任秋回答。 干脆得让邓秀一愣:“你不讲下条件?” 任秋看着他,没有回答。 “不会让你吃亏的。” 邓秀一拍任秋的肩膀,大笑着道:“路上说……我可不能离开北山县太久,不然刘宣伯那疯子,保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来。” …… “我自从猜到你身份,就知道这座小城,容不下你;一个从底层爬起来的人,不会甘于平凡,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邓秀感叹,身子直立,但脚步极快,轻轻一点,就是四五米远。 “你知道,定州是一个什么地方么?” “定州是一个强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当然,如果是一个普通人,那里就是一个不愁战乱,没有烽火,安居乐业的地方。” “但你甘愿做一个普通人么?” 是啊,我甘愿做一个普通人么? 在血海中挣扎,无数次在兽爪中求生,心脏早已化作火焰,在生死间磨炼出的铁血,遍布血液。 任秋背着刘采儿,两人并排而行,给了自己答案。 “南北武院两位师傅,半步筑基强不强?他们也不过是在定州被人打的抬不起头,最后灰溜溜的来到偏僻小地方,积累实力罢了。” “我这样说我师傅,是不是不太好?” 邓秀咧着牙,旋即自嘲的道:“不但是南北武院两位师傅,你看刘宣伯,资质极强,实力积累也够了,但还是不敢去定州,就怕泯然于众。” 他其实有句话没说出口,只是不想承认,他们师兄弟三人,蜷缩在这片地方,其实也是畏惧前行而已。 “定州,有这么可怕么?” 任秋低沉着声音,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在他眼里南北武院两位师傅,已经是无敌的象征。 “可怕?一点都不可怕,只是残酷而已。” “任兄,你要知道武者三阶段,不过是修行的起步,北山县才多少人?别以为几个气血如虹的武者,就称王称霸,就觉得世界就这么大。” 邓秀嗤笑,摇摇头道:“南北武院的建立,只不过是看上这里出产异兽肉而已。” “在两位师傅眼力,唯有前面几个才是亲传弟子,其余的不过是工具,猎杀异兽的工具。” “猎杀异兽?不是有汤药么?” 见任秋疑惑,邓秀淡淡道:“汤药其实没有秘方,只不过是秘丸兑水而成的。” 我说怎么秘丸,有种汤药的味道,原来汤药是这样形成的。 那为何,白轩不知道?以白家的势力,不可能不知道其中隐秘的。 任秋更迷糊,有点理不清关系。 “异兽肉中含有太多气血杂质,唯有方士通过炼丹方式,进行去芜存精,凝练成秘丸,方才最适合武者服用。” 邓秀十分有耐心的解答,道:“所以,南北武院才让弟子,不停地猎杀异兽,然后远销定州,换取秘丸,这也是南北武院建立的原因。” 任秋恍然,难怪南北武院一直鼓励弟子,去山中猎杀异兽,从而换取更多的汤药。 原来根本原因在这。 “任秋,我跟你说这些,其实想让你明白,以你现在的实力,哪怕去了定州,也获得不了更多的资源,何不先留在此地,积累更雄厚实力后,再去也不迟。” “而且,此去定州千里之遥,其中风险,哪怕是我等,也不敢轻易说安全到达。” 是么? 任秋下意思的摸了摸怀里的地图,想到白轩的老爷子,这可是一位隔几个月就回来一次的人。 白轩,到底隐藏了多少事? 想到那张人畜无害脸,突然有种模糊不清的感觉。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弱了啊。 邓秀不知任秋心底念头飞转,见他面色阴沉,还以为被他吓到了,大笑道:“放心,此次你肯回来帮我,定不会亏待你,我北武院秘丸还是有一些储备的。” “还有,拳脚秘法,我都可以传授给你,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单纯气血充盈,是无法积累更高层次,唯有拳脚秘法跟上,才能让自身更加强大。” …… 北山县,再一次被一个消息引爆,黑面阎王任秋居然背叛了南武院,转投了北武院。 本以为是谣言,就连南武院的人,都不太信。 黑面阎王是谁? 一个靠杀戮北武院弟子,成就名号的人,除非北武院疯了,才会接纳一个这样的凶徒。 但很快,这个消息被证实。 由黑面阎王任秋,亲自带队出城,清理悍匪,救援北武院弟子家属。 悍匪损失惨重,甚至一位头领,都死于剑下。 甚至为此,刘宣伯亲自上门,想要击杀叛徒,都被北武院三大气血如虹的弟子,给联手挡住。 “任兄,辛苦了。” 又一批弟子家属,携带着村民,在任秋护送下,回到北山县城。 而此时的北武院,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难民地,几乎小半个城,被纳入其中,外围有弟子巡守。 任秋回到自己院子,刘采儿站在一棵枯败的树下,仰头看着天空,静静发呆。 自从她回来后,再未说过一句话,脸色也没了笑容,身体日渐一日的消瘦。 任秋叹了口气,从屋内拿出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拍了拍她的头。 “夫君,我想哥哥了,还有娘……我想回去,我想回家。” 刘采儿低下头:“我娘从小跟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我真的想家,我不想在这。” 任秋一怔,欲言又止。 “这是我哥托人带来的信,他让我回家……” 刘采儿咬着嘴唇,从衣袖里拿出一份信,抬头看着任秋:“夫君,我想回家。” 任秋放下僵硬的手,看着她从怯怯逐渐决然的眼神,喉咙里似卡主东西,久久无法说话。 “好,我送你回去。” 最终,他妥协了。 “对不起,对不起……” 刘采儿一下子崩溃,扑在任秋怀里,身子颤抖,如同一个受惊的小白兔:“采儿知道,我不该为难夫君的……但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哥哥,再也看不到娘亲了。” “采儿想回家……” …… 刘元眼神透着冷光和恨意,最终一句话也未说,带着刘采儿消失在小巷里。 任秋站在街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用着几乎呢喃的声音道:“其实,我留下来的一半理由,是弥补我丢下你的亏欠啊。” 身上的气息,逐渐变冷,就像寒冷冬季的凌冽寒风。 很快,北武院就知道,黑面阎王任秋的妻子,南武院刘家小女刘采儿,因为感染顽疾,病死家中。 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惋惜同情,更多的是冷漠。 唯有一座空荡荡的土坟,在一座山坡背面孤零零的屹立,迎着寒风,朝着北山县。 一个夜晚,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把坟墓挖开,露出一个高度腐烂的尸体。 简单检查了下,把土合上,很快就离去。 …… “任兄,这次我用十成实力……” 邓秀脱下外衣,露出一身古铜色的肌肉,双手一甩,‘啪’的抽击空气,旋即捏住拳头。 “武者三阶段,到了气血如虹,就只剩下积累,精纯气血,最后圆满,方能冲击筑基。” “而一个武者,哪怕一直服用秘丸,但大多数药力,也会消散,只有修习拳脚秘法,把这些消散的药力,用在拳脚,才能让气血更旺盛。” “那么让我看看,这些日子,你的成果……” 好似奔雷,又如两兽搏击,在这一片夯实的平地上,溅起漫天的灰尘,巨大的声响引来旁人的围观。 很快,就有数十上百弟子围过来,看着这一场难得的厮杀。 “好可怕啊……居然能跟六师兄势均力敌……” “你懂个屁,我听说黑面阎王,才不过气血如铅的境界……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气血如铅?你在开玩笑吧。” 闻着愕然,看着在演武场上,与邓秀几乎不分高下的任秋,宛若一头凶兽,迸发的气息,让人浑身发寒。 轰~ 任秋被一拳打在胸膛,倒飞七八米,在地上踩出数个大坑,才卸去力道,吐了口气:“你赢了。” “放屁,你最后那一脚怎么收力了?怕打伤我?” 邓秀恼羞成怒,面色通红,显然被激怒了。 错了,我是怕打死你啊……任秋心里暗道,这一个多月来,不但修习了一门腿法,还学会了一套拳法,皆是上等拳脚秘法。 在几乎每日十枚的高品质秘丸下,气血增长几乎肉眼可见,连带着拳脚秘法,都有极大突破。 一拳打出去,纵然无法做出一息九次震动,但气血的爆发,几乎瞬间爆发九倍。 九个他的力道,在一拳之下,哪怕是邓秀,也会被打死打残吧。 第36章:极限 上 当然,邓秀也未施展全力,不说棍法,单是那种爆发气血的法门,也是有的。 邓秀冷哼,狠狠扫了眼围观的弟子:“都在这看着干嘛,没事可做了?” 围观的弟子,一哄而散,很快演武场清净下来。 邓秀有些郁闷,短短一个多月,在双方不用兵器情况下,他五成实力就可以压制任秋,结果现在可好,哪怕用尽全力,也不过堪勘赢了一招。 “你这家伙就是个怪物。” 论气血,任秋虽然浑厚,但也比不上他沉浸多年气血如虹的境界,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任秋那股恐怖爆发力,几乎无穷无尽。 硬生生给磨平了两人境界的差距,要是双方用上兵器,哪怕是他,现在也不敢轻易说取胜。 因为,其剑法更诡异,那股震颤,几乎撕裂一切,稍微划伤,就是一片血肉炸裂。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还在气血如铅,要是突破境界,达到气血如虹。 那该多恐怖。 他想到了大师兄,几乎给他童年带来巨大阴影的男人,同样有着恐怖天赋,刚晋升气血如虹就挑战师傅,虽然失败,但师傅也用了全力。 最终,带着二师兄和三师兄,去了定州,哪怕在定州,现在也是一号人物。 也是师傅最杰出的弟子。 有些复杂的看着任秋,或许这家伙,就是和大师兄一样的怪物吧。 复杂的心情,化作一口长气,摆摆手离去。 任秋抹了一把脸,看向南武院方向,隐隐的城堡,哪怕横跨半个北山县,也能看见轮廓。 刘宣伯,你到底有多强呢? …… 任秋吞下一枚蚕豆大的秘丸,迅速引爆气血,在体内形成一个巨大的洪流,肆意在血肉里撞击。 如同数百只老鼠,在挠着皮肉,一丝丝裂缝展绽现,又很快的愈合,如此反复无数次。 最终一枚秘丸彻底消化。 嗡~ 吐出一口炙热的白气,感受着体内气血变化,肌肉搅动,血痂跌落,如同破壳的蚕茧。 “我的极限在哪里呢?” 早在一年前,他的气血就已经达到巅峰,甚至已经摸到了气血如虹的门槛。 但就是迟迟无法突破。 在吞服了几乎数百枚秘丸,也不过是让气血更加浑厚,每一枚秘丸,都让他有种膨胀、炸裂的感觉。 好似下一刻就会突破。 可最后在剑种一息九次震颤下,气血被精纯,杂质被排出,肉体一次又一次的淬炼。 翌日,任秋背着星火剑,带着数十北武院弟子出城,沈言和邓秀三人,则站在城门上,看着他离去。 “邓师弟,多亏了你招揽下任秋,否则我北武院真在北山县混不下去了。” 韩振感叹,他们三人联手才能挡住刘宣伯,但南武院积累太雄厚,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北山县资源,下面弟子许多优秀者,不是北武院能比的。 这一个多月来,北武院损失惨重,在数千悍匪席卷城外,不少弟子家属被杀,更有南武院的人,暗中狙杀。 几乎损失一小半弟子。 上次三人联手闯入南武院城堡,其实也是无奈之举,颇为危险,一旦陷入围攻。 哪怕能让南武院损失惨重,那只会彻底激怒刘宣伯,不顾一切的击杀他们三人。 好在刘宣伯,最终还是忌惮了。 现在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震慑刘宣伯,不让他轻易出城罢了。 “这就是一个怪物……” 邓秀撇了撇嘴,道:“招揽个屁,人家是我朋友,朋友你懂不懂?” 韩振哑然失笑,不过也承认,任秋就是一个怪物,几乎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 昨日邓秀和任秋在演武场比武,他其实也在不远看着,自是能看出来,其实任秋留手了。 在拳脚上,任秋已经不弱于他们师兄弟三人了。 …… 任秋站在一处丘陵上,看着远出那一座山寨,曾经是一个村子,现在成了匪窝。 北山县城外,如今已见不到较大的村寨,皆被这数千土匪洗劫一空,无数的难民逃往县城。 好在这些土匪也不知怎么想的,在洗劫了北山县后,居然也不攻城,反而分出一大部分,去往邻县。 “走吧,如今北武院在外弟子家属不多,尽快都接进城,以免出现变故。” 深深看了眼被土匪霸占的村寨,那里面至少有四个气血如虹的悍匪头目。 一片山林里,数百人藏在其中,建立了简易的木棚,数十个北武院弟子,在四周警惕巡视。 “谁?” “是我,陈建……” 草丛一晃,陈建迈步出来,扫了眼周围:“情况怎么样?” “陈师兄……” 数十弟子放下警惕,松了口气,为首的弟子道:“陈师兄,你们要是再不来,我们就只能带着人硬杀回去了。” “怎么回事?” “最近南武院的杂碎,到处派人搜寻,还有那些土匪……要不是咱们经常换地方,早就被找到了。” “现在这些村民里,已经出现了病疫,再不救治恐怕会出大事,而且粮食早就吃完,靠着山里的草根和野兽充饥。” “辛苦了。” 陈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准备一下,大家随我下山。” “陈师兄,就你一人?” “不,还有黑面阎王任秋……” 那人彻底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很快数百名村民,在北武院弟子护送下山,见到了站在一处山石上的任秋。 “走吧。” …… 半个月后,整个北山县彻底沦陷,几乎每天都有数百上千难民涌进来。 有北山县城外百姓,更多的是其他县的百姓,也往北山县而来。 短短时日,整个北山县县城,几乎达到五六万人,每天都有人饿死街头,产生的混乱,哪怕有北武院弟子镇压,也无法平息。 至于南武院,紧关城堡大门,任由城下百姓哀嚎,一旦冲击城门,甚至会派出弟子斩杀。 而北武院,也开始不再接纳新难民。 “韩师弟,咱们粮食还剩多少?” “早就见底了,要不是这些日子,派了许多弟子进山打猎,采集野菜,只怕坚持不下去。” 现在北武院,形成的居住圈,也有七八千人,派出去收集粮食的弟子,已经把周围废弃的村落,刮了一遍又一遍。 但始终无法满足,这么多人的需求。 “南武院呢,他们人也不少,粮食够吃?” “南武院在很早之前,就在暗中储备粮食,不会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况。” 任秋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次土匪席卷北山县和周边几个县,就是刘宣伯的阴谋。 粮食、异兽肉,皆有大量储备,甚至建立了一个巨大的城堡,显然早就做好准备了。 就等着这一场浩劫。 “刘宣伯,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沈言面色阴沉,一把捏碎茶杯,站起身看着几人:“再这样下去不行,迟早出大乱子。” “咱们要做两手准备,韩师弟派弟子让百姓种田,哪怕在牙缝里抠出粮食,也要种田。” “邓师弟,你带人去周边县城,收集粮食,这群土匪不可能把所有县城洗劫一空……” 说着,看向任秋:“任兄,可能要让你冒险了,一旦咱们大量分散人手,刘宣伯肯定会出手。” “不论是我们三人,还是你,单独面对他,都不是对手,一旦被他抓住机会……”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出来,但任秋懂他意思。 从表面上看,他在四人里实力最弱,也是最容易解决的,又是南武院叛徒,刘宣伯一有机会,肯定会出手杀他。 任秋微微点头,或许不是刘宣伯对手,但他也不是泥捏的,真正爆发起来的实力,他不惧邓秀三人。 第37章:极限 下 “二师兄,从明天开始,我准备派些弟子,在城堡外面设几个粥棚,每天新增一个,半个月后立停止,就说北武院抢了我们的粮食,无粮可用。” “这样的话,城里数万难民,想必都会仇恨北武院,哪怕不用我们动手,也会让他们焦头烂额。” 方直贞站在一旁,看着刘宣伯虚抱而动,如搬大石,气血涌动,如大江大河,甚至数米远,隐隐都能听到大浪之声。 半刻钟后,刘宣伯一震身子,蹦起一阵劲风,却丝毫未卷起泥沙,轻轻吐了口后,淡淡的道:“听下面的弟子说,北武院在开拓良田?” 方直贞点头道:“如今已到了四月多,哪怕开拓良田,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所以说,你不如周源啊。” “师兄我……” 方直贞脸色有些难看,却不敢反驳,与一个死人相比,任谁都不服气。 刘宣伯看了不看他,端起旁边的茶壶,畅饮后道:“方师弟,你要记住,我要的不是一座死城,而是一座足以成为我根基的大后方。” “那帮土匪,还是不肯把粮食交出来?” “师兄,他们提高了价钱,不但要两万斤异兽肉,还要五门拳脚秘法……” “胃口不小,我怕他们吃不下。” 刘宣伯冷哼一声,旋即道:“给他们,现如今粮食最重要,至于之后,我会找他们清算。” “同时,开始在城堡外建立居民区,筛选青壯入武院,城外也要开拓良田……” 刘宣伯捏着茶壶,道:“至于沈言他们三个,再让他们活几天……” 他自是知道,沈言三人已经分开,一旦他偷袭,狠手之下,足以杀死其中任何一人。 但他不能这样做,一旦放跑一个,等他离开北山县后,南武院无人可抵挡。 他要一劳永逸,全部解决。 …… 任秋站在一片山岗上,看着下面千百平民,在北武院弟子的看管下开垦良田。 轻轻吐了一口气,用一块布擦拭着星火剑。 他相信,自己一旦突破气血如虹,实力会迎来一次飞跃,到那时…… 这时,一个弟子慌慌张张的跑来:“任……任哥,城里又出事了。” 任秋眉头一锁,最近城里陆陆续续的出现怪事,一些难民莫名死于非命,却又查不出症状。 到现在,越来越严重,不但难民莫名死亡,就连一些弟子,也无缘无故倒毙。 非常诡异。 起初怀疑是南武院的人干的,守了几日也未见南武院的人,但死亡还在继续。 “死的是什么人?” “是钟师弟他们一家……还有整个院子的人。” 任秋微微颔首,回到北武院,一处小院外数个弟子守住,清散围观的人。 院内,十余尸首横了一地,沈言站在一旁,眉头紧锁,面色阴沉。 “任兄,恐怕咱们有麻烦了,应该说……北山县有麻烦了。” 沈言看了眼任秋,沉声道:“之前几次,我还不在意,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有怪异在作祟。” “怪异?” 任秋眼睛一动,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莫名感觉有股寒意,好似这个词代表着恐怖。 “任兄,你听说过异种么?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妖物,实力非常恐怖,哪怕是气血如虹的武者,也无法应对,唯有筑基以上的强者,才能镇压和斩杀。” “任何一头异种,都能源源不断的污染周围,形成大面积变异,异兽就是这样形成的。” “而异种,也是怪异的一种。” 沈言神色苦涩,道:“其实我也没见过,是师傅在的时候,说过的……任何怪异,都能让一片生机之地,成为一片死地。” “怪异千奇百怪,产生的环境,也极其苛刻……咱们北山县这些年天灾不断,再加上又有人祸,土匪杀戮无数,无数难民蜂拥而至,怨气难免积累。” 说到这,他深吸一口气,道:“一旦让它形成气候,恐怕整个北山县,都会有灭顶之灾。” “沈师兄,东西拿来了。” 韩振快步而来,手里捧着一檀木盒子。 沈言接过盒子打开,从中取出一卷不知什么皮质的卷轴,缓缓打开,一股淡淡的清香散开,让人精神一振。 而此时,那十几具尸首,也有了变化,本就铁青的身子,居然开始缓缓变黑。 “这是师傅,离开定州时,师公赐予的高僧注文,有破邪和凝神之效,一直供奉在北武院神龛中,没想到今日用上了。” 沈言气血涌动,轻轻抚摸经文,一时间香气越来越浓,好似桂花香,又似檀香,闻久了甚至产生一种幻觉,好似耳边有僧人呢喃。 地面上的尸首,越来越黑,甚至流出黑水,腥臭无比,滴在地上,如同高强度硫酸,地面砂石溅起一片片浓烟。 半刻钟后,尸首全部融化,在地面积累成一片黑水滩,三人快步后退,不敢接触。 “把这座院子烧了。” “还有,接触过尸首的弟子,从现在开始,不允许离开佛经一百米……之前接触过其他尸首的弟子,也一样,全部都禁止外出。” 沈言脸色苍白,好似消耗过度,勉强一笑道:“只能这样了……让任兄见笑了。” 任秋欲言又止,最终一句话没说。 他有太多疑问,但看着沈言虚弱的样子,又不好开口,最后压在心里。 送沈言回去歇息后,韩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任兄,你也不必担心,一旦事情不可挽回,咱们大不了一走了之,难不成那怪异还能跟着我们不成?” “这些怪异,很多么?” “反正北山县没发生过,哪怕周边邻县,也未曾出现过这种情况,不然这片地方,早就成了一片死地了。” 顿了顿,他道:“倒是听师傅说起过,定州有不少,说怪异也是一种资源……不然那么多大势力大门派,也不会扎堆在定州。” 怪异也是一种资源? 任秋想到了异种,也就是妖物,以沈言所说,异兽就是被异种感染,这才产生变异。 那异种本身,就应该也是一种颇具有价值的资源。 看样子,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还是太少了。 同时庆幸,自己没有一头扎去定州,不然遇到这种情况,只怕措手不及。 …… 夜晚,稀疏的几颗星星在云层里若隐若现,任秋在院中熬炼气力,耳边忽地一动,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 起初以为是弟子巡视,很快就觉得不对。 鼻翼微颤,一股淡淡的恶臭,被风吹了过来,皮肤上涌起一片疙瘩,一股警示在疯狂撞击心神。 就连剑种,也在微微颤动,好似要破空而出。 气血不受控制的涌动,越来越快,好似一条决堤的大坝,震得他肌肉发紧。 “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出来。” 地面炸裂,人就冲了出去,星火剑破鞘而出,一剑斩在墙壁上,‘轰’的一声倒塌。 接着就见,地上倒了十余个弟子,个个面色发青,气息全无,其中一个还是气血如铅的弟子。 一片暗影一闪而过,耳边传来稀稀疏疏的呢喃,好似有数十人在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装神弄鬼,找死~” 任秋面皮一抽,冷哼一声纵身追去,那片暗影在阴影里穿梭,时而冲进小院,时而沿着墙壁划动,不急不缓,十分诡异。 它在故意引诱我…… 任秋脚步一顿,立即停下脚步,果然那片暗影在地面涌动,好似好奇,为什么任秋不追了。 接着一闪而动,扑进旁边一个院子,一声惨叫响起。 任秋翻身越上围墙,往里面一看,数十个难民惊恐涌出,好似屋子里有恐怖。 微微沉思,紧紧握着剑柄,气血暗布周身,跃了下去,方要进去,忽地一个老太跌倒,往前踉跄几步,一把抓住他手腕。 然后就像被开水烫了一样,老太惊叫一声,不停的甩着手,仓皇后退。 心中警兆炸起,寒光一闪,瞬间斩杀老太,接着就听耳边一声轻叹,暗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夜色里。 “杀,杀人了……” 难民瞬间炸了,蜂拥而跑,生怕任秋大开杀戒。 任秋看了眼手腕,隐隐传来阴寒,气血在此好似淤结,面色阴沉,看了眼地上的尸首。 怪异? 鼻间的恶臭,已经消散,但隐隐的阴寒,还在周围,不敢继续停留,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方才走出巷子,迎面就见沈言飞奔而来,见了他,松了口气:“任兄,你没事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任秋微微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沈言,特别其手里空无一物,忽地心头一动,道:“沈兄,今晚太阳如何?” 沈言闻言,头也不抬的道:“也是奇怪,今晚的太阳比昨天的大,看样子明天是个大晴天。” 太阳…… 任秋嘴角一抽,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剑柄,笑道:“那你吃过中饭了么?” “还没吃呢,这不等你一起回去吃么?” 第38章:怪异 上 铮~ 星火剑一震,寒光成片,瞬间蹦出无限杀机,斩向走来的沈言。 “任兄,你……” 沈言愕然,不敢置信的看着任秋,接着身子一扭,像面条似的,以一种诡异的状态,在地面划动。 果然,你是那东西…… 沈言为人谨慎稳重,不可能独自一人,不带武器追上来,而且最重要的是,经文也未带。 任秋心中发寒,一咬舌头,刺激神经,迸发出的气血,如同火山爆发,手中星火剑,如同绵延不绝的河流,卷起一片片寒光。 嘶嘶…… 刹那间,斩在沈言身上,如同破开一层皮革,就地一扭,十分诡异的化作一片暗影,接着‘嘻嘻’笑声,往黑暗一扑,消失不见。 这鬼东西,果然难缠。 任秋暗暗咬牙,一步一步的往北武院方向去,心中警惕提到最高,不敢丝毫松懈。 终于,耳边听到嘈杂声,远远地看见北武院灯火通明,一堆巨大的篝火,在燃烧着。 沈言和韩振,就站在旁边。 “任兄,没事吧?” 任秋摇摇头,闻着那一股清香,头脑一清,好似摘去了一层轻纱,瞬间清醒过来。 我,怎么会追上去的? 脸色立即难看,看样子那东西,盯上我了。 把事情经过一说,沈言面色也黑了:“看样子,那东西渴望气血,实力越强的武者,对它吸引力越大……同样的,气血越强的武者,对它伤害越高。” “妈的,那东西怎么不去南武院……” 韩振狂躁的怒骂一声。 “刘宣伯实力很强,再加上肯定也有类似佛经这样的东西,那东西才不敢过去。” “那就是觉得我北武院,好欺负咯?” 韩振暗恨,但无可奈何,他们几人总不能一直不睡觉,守着那东西吧? 只怕没过几日,几个人就崩溃了。 …… 任秋坐在凳子上,在烛光下,看着手腕处那几道暗黑色的手印,感受着那隐隐的阴寒。 搬运气血,冲击那一片肌肤,立即蹦出一股青烟,就像油锅里倒水,产生剧烈的疼痛。 咔嚓~ 桌椅迸裂,一滴滴汗水溢出额头。 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秘丸,服入口中,立即化为一股炙热洪流,瞬间游走全身。 剑种在快速颤动,比以往速度更快,并且更频繁,一股股电流似的触感,集中在手腕处。 呲呲呲~ 青烟越发浓烈,气血不断地冲击那一片肌肤,青筋蹦起,如同铁线。 久久之后,青烟变淡,那几道黑色手印,也在气血冲击下散去。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站起身抖了抖手,感觉再无阴寒后,这才放心。 忽地一愣。 他感觉,自己气血,好像再次精纯了一些,摸了摸手腕处,居然感觉有一处角质似的东西,像一层皮甲,和其他地方明显有区别。 “那东西,对练武有帮助?” 有点不可思议,他正愁自己无法突破气血如虹,机会居然在那怪异身上。 站在原地,沉思起来。 …… …… “东西送去了么?” “送去了,粮食被我藏在一处废弃的山村,派遣了一些弟子守着。” “很好,告诉他们,十天后,我要他们七个配合我,事后报酬再提三成。” “至于邻县,就让他们放弃吧,这样也差不多了。” 刘宣伯面色阴沉,本来无需这样急的,还可以纵容匪类,侵袭邻县。 奈何,现在城中出现怪异,北武院死了不少弟子,南武院因为有他镇守,伤亡人数反而不多。 但一旦那怪异成了气候,哪怕是他,也无能为力。 得赶紧解决掉北武院,才能着手清理掉怪异,否则自己十余年心血,就会被毁于一旦。 …… “来了。” 任秋在街道上缓缓而行,感受到一股轻轻的阴暗,还有那一丝丝几乎不可闻的恶臭。 转过身,看向一处隐隐处,那里好似有东西蠕动,无声无息,溢出的恶意,让他神经跳动。 自从发现,怪异对他练武有帮助后,反而有些期待。 摸了摸怀里的经文卷轴,微微定了定神。 “来吧,你不是很渴望我的气血么?” 他在手臂上,割开一道小口子,任由血滴在地上,旋即搬运气血,如同巨大的‘火把’,吸引着隐藏在暗处的怪异。 阴影处,那东西蠕动的更快,恶臭越来越浓,呢喃之声响起,似嬉笑嚎叫,像一条饥饿的毒蛇,吐着蛇信,贪婪又残忍的盯着猎物。 “怎么……你不过来的话,那我就走了啊。” 任秋咧嘴一笑,缓缓后退,潜藏在阴影里的东西,蠕动得更剧烈,好似在犹豫,又极度渴望。 接着,在阴影里快速掠过,扑向地面,笼罩住鲜血滴落的地方。 看着那一滩如鼓动的黑水,浓郁得可怕的阴影,跟随着自己滴落在地的鲜血,缓慢接近他。 任秋把星火剑往地面一插,从怀里拿出瓷瓶,倒出一枚秘丸,服入口中,旋即为了保险,又倒出一枚吃下。 两枚秘丸,融合在一起的炙热,几乎把他撑爆,肌肉爆裂,眼瞳充血,如同凶兽似的,一跺地面,溅起无数泥土,人就冲了过去。 暗影一动,好似受刺激的兽类,嬉笑声变成怒骂,如同千百人干嚎,在地面一滑,迅速散开,铺成一片巨大的黑色幕布。 呲溜~ 黑色幕布,笼罩在任秋神色,顿时溅起一阵阵青烟,如同沸腾的开水,滚动着鼓起一团团气泡。 任秋眼前一片漆黑,脑中开始混沌,但疯狂颤动的剑种,释放着那一股股电流,时刻刺激心神,守住那一丝丝清明。 身子在发冷,气血在疯狂下降,好似一堆下一刻就会被扑灭的篝火。 神经在疯狂跳动,警示如同撞击的大钟,在不断的冲击心神,一股死亡的气息,开始笼罩他。 极限了。 任秋咬着牙,缓缓探手拿出皮质经文卷轴,仅剩的气血在卷轴上一抹。 啊~青烟炸起,如同干柴烈火,别水扑灭。 经文卷轴透出香气,像佛前燃烧的香火,让他精神一振,同时覆盖他全身的黑色暗影,猛然一跃划开,在地面上快速游动,如同要摩擦掉什么,接着扑入黑暗。 任秋踉跄几步,浑身抖,嘴唇发青,手脚冰凉,如同陷入冰天雪地,僵硬得好似一根铁棍,没有一丝温度。 倒出一枚秘丸,服入口中,顿时掀起一片青烟。 …… “它居然害怕了,不敢出现了。” 任秋皱着眉头,在北武院周围来回转悠,一个个巡视的弟子,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最近一段时日,任秋就像疯了一样,每到晚上就会特别活跃,最后连沈言和韩振,都不再守夜了。 任秋摸了摸肌肤,那一层层薄薄的角质,现在遍布他周身,好似穿戴了一层看不见的皮甲。 气血看似比之前下降了,但却更加旺盛。 他有种感觉,自己很快就能突破了,因为他现在能清晰的感觉到,气血已经精纯到极点,饱满得不可思议。 但那怪异,居然不出现了。 他能隐隐感受到,那股恶意,并未远去,只是潜藏在暗处,偷偷窥视他而已。 任由他如何引诱,都不再出现。 派遣弟子往城里探寻过,最近几天莫名死亡的人数,比之前更加多了。 有些失望的回去,站在一处支起来的瞭望塔上,扫视着整个北武院。 …… 翌日晚上,任秋找来数十个气血如铅的弟子,让其每个人滴下一些鲜血。 这事惊动了沈言和韩振。 最后被他敷衍过去,见他不说,沈言也不好多问,反正就一些血而已,又死不了人。 月明星稀,除了偶尔小孩子哭嚎声,一片寂静。 任秋提着一个木桶,里面半桶鲜血,后面跟着一个颤颤巍巍的弟子。 至于为何不找异兽血,一则是因为,现在进山猎杀异兽太迟,二则是因为,鲜血一旦离开肉体,其中隐含的气血,就会缓缓消散。 最多几个时辰,哪怕是他手中木桶里的鲜血,气血也会消散殆尽。 把木桶交给他,嘱咐几句,旋即转身离去。 待任秋走远,片刻后那弟子左右看了眼,黑暗中好似有双眼睛在看着他,打了个哆嗦,一咬牙提着木桶,把鲜血倒在地上。 旋即头也不回的就跑。 鲜血没有引来怪异,反而引来了十余只老鼠,叽叽的钻出,舔着地上的鲜血。 小半个时辰过去。 忽地,一片暗影忽地涌动起来,缓缓接近那一滩鲜血,接着好似忍受不住诱惑,猛然扑了过去。 像人吸溜面条的声音,呲呲呲作响,暗影也在缓缓增加,像一张铺开的黑色幕布。 突然,一声巨响,一道人影扑杀而来,落在地面。 野兽进食,被惊扰了会怎么样? 自然是暴怒。 暗影蠕动,千百人的怒骂声响起,接着再一次包裹人影,很快又是一阵青烟飘起。 幕布如同滚烫的开水,炸起一片片泡沫,接着一卷好似要彻底吞噬被包裹的人。 把这家伙惹急了啊。 任秋感受着气血,在快速下降,再次从怀里,掏出经文,气血一抹,一片香气溢出。 暗影一颤,疯狂颤抖,一跃而起,落入暗中消失不见。 “果然,没有什么智慧啊。” 任秋打着哆嗦,这一次几乎要了他半条命,要不是他当机立断拿出经卷,只怕会有危险。 看着黑暗处,他能感受到,那股极度阴寒还未走远,裂了咧嘴:“明,明天继续。” 第39章:怪异  下 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习武讲究,武者三阶段,以求气血充盈,淬炼肉体,最终达到以血气化真气,形成修行之大基,也就是筑基。 寻常武者,气血如虹才开始精纯气血,锤炼肉体。 任秋却不一样,因为剑种的原因,从气血贯体开始,就已经在精纯气血,到了气血如铅,更是进一步精纯和积累。 肉体在一息九次震颤下,每时每刻的都在淬炼,几乎形成了一种铁骨,这才保证气血贯穿无阻,而不是爆体而亡。 而现在,经过怪异的刺激,就连皮肤也开始变化,形成一层宛若牛皮似的角质。 寻常人用刀剑,只能留下一道白印,连皮都割不破,更别说伤害。 在卸力上,更是强的离谱,十成力道打在身上,就被一层角质卸去三成,几乎凭空增加三成实力。 “不知道现在的我,和刘宣伯还差多少……” 任秋坐在院子中央,太阳下宛如冰块,散发着阵阵阴寒,连地面都凝了一层薄薄的雾霜。 一连四五日,他都在以自己血液和诸多北武院弟子的血液,引诱怪异出现。 导致最后,哪怕持续不断的用秘丸冲击,也无法彻底消去阴寒。 阵阵刺痛,好似刀割斧砍,刺激着神经,导致他脾气越发暴躁。 现在北武院弟子,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有多远躲多远,都不敢抬头。 实在是他的形象,太可怕了。 紧裹着大氅,只露出一张漆黑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就像兽目,闪着寒光和凶戾。 周围几米,都能感受到阴冷,那股寒气好似从心里冒出,无法用衣物抵御。 任秋脱掉大氅,露出如抹了一层黑色油漆似的皮肤,丝毫不在意那剧烈的撕裂疼痛。 想到昨晚,有些无奈。 那怪异……昨晚居然没出现,看样子是伤了根本,吃亏吃太多了,再没有智慧,也会像野兽一般,知道畏惧。 院内弟子汇报,城里死的人越来越多,瘟疫一般,成片死亡,产生的混乱,哪怕武力镇压,也无法阻止。 摇摇头,他知道这些无辜的人,是受他所牵累。 面对这种情况,沈言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把北武院居民圈再次扩大,同时开始着手建立城墙,打算围住北武院。 好在,南武院终于出手。 他们在城堡下开设粥棚,并建立了居民区,日夜都有弟子巡视,纵然时有人死亡,但在镇压下,并无引起太大骚乱。 几乎同时,南北武院之间的摩擦,好像一夜之间不存在,彼此都在收容难民。 “这样的平静,又能持续多久呢?” 任秋暗想,已经可以确定,城外匪类就是刘宣伯引来,如今一直扎寨城外,已经近两月。 冲击城池,是迟早的事。 在这之前,那就尽量提升实力吧。 一口吞下三枚秘丸,爆炸似的炙热洪流,瞬间冲击周身,以往会裂开的皮肤,好似气球似的,不断的膨胀,强大的气血奔流不息。 漆黑的皮肤,骤然迸发巨大的青烟,绷紧的皮肉上,渗出一滴滴乌黑的水滴,滚落在地上‘呲呲呲’作响,衣衫也在腐蚀,片片碎裂。 一根根毛发在脱落、融化,毛孔收缩,挤压出更厚的角质,甚至因为强大的压力,发出‘蹦蹦’的声音。 院子里,本来还有些草,随着阴寒之气排出,在快速枯萎,连根都腐烂。 半个时辰过去。 太阳到了中天,正是阳气最盛的时候,最后一丝阴寒被排出,任秋缓缓睁开眼,瞧着身上厚厚一层角质,一抹头顶光秃秃的,有些无奈。 前几日,不过是落发,现在直接全没了,连眉毛都无,这个人看起来,更加狞恶。 吐了一口长气,也不在意,感受体内精纯到极致的气血,如同一股炙热的熔浆,在血肉里流动。 一种莫名悸动,在心间流转,甚至剑种都停止颤动,像是在蓄力,随时冲破束缚,迸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他知道,自己已经达到气血如虹的关窍,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突破。 “秘丸不多了。” 拿出小瓷瓶,里面最多还有四五枚秘丸,加上屋内的,也不会超过二十枚。 这还是邓秀答应他的,每日十枚秘丸,不然也不可能有剩余。 想到上一次,突破气血如铅的时候,因为气血崩塌,差点把他榨干,最后还是疯狂猎杀异兽,如同野兽一般,生啖异兽肉,这才避免被耗死。 这次只会更强烈,一旦无法弥补亏损,只怕会有性命之危。 强行压住那股悸动,用冷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披上一件黑虎皮大氅走了出去。 来到北武院内院,看到一车车粮草,被卸下搬入仓库,就知道邓秀回来了。 比上次的少了许多。 任秋看了眼,知道现在外面,粮食太难收了,城外被废弃的村落,已经被刮了一遍又一遍。 邻县也无多少粮食,毕竟也受了土匪的侵扰。 摇摇头走了进去,就见邓秀面色阴沉的在吃茶,沈言和韩振也是一脸苦涩。 “任兄,你来了正好,走走走,吃酒去,懒得管这些糟心的事了。” 邓秀见了任秋,面色一缓,丢下茶杯拉着任秋就要走。 “邓师弟,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沈言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些日子让你去收粮,肯定受了不少气,但你看如今北山县这种情况,除非我们退出北山县,否则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那正好,咱们去定州……” “胡闹,北武院是师傅十几年心血,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沈言冷哼,顿了顿缓声道:“再说了,有咱们这在,大师兄他们在定州,也算有些资源可以利用不是?” “大师兄能看上咱们这点东西?” 邓秀不以为意道:“大师兄未破镜筑基前,咱们确实不能走,但现在大师兄如今根基已成,宗门内大把资源倾斜,哪里还瞧得上北山县这点东西。” “要我说,咱们三个也别撑着了,正好打包收拾一下,投靠大师兄得了,反正师傅也回定州了,没必要在这耗着。” “邓秀~” 沈言神色一怒,一按桌子,‘咔嚓’一声碎裂:“大师兄照顾我们还少么,你的十八窍穴秘法,哪里来的?还不是大师兄花费大量资源换来。” “如今大师兄方才破镜筑基,正值稳固地位之期……师傅已经耗费他大量资源,如果再加上我们三个。” 死死盯着邓秀,一字一字的道:“一旦跌落筑基,终生废人,你希望大师兄这样?” “我……” 邓秀面色难看,偏过头去:“那你说怎么办,现在北山县每天都有大量难民涌入,又有怪异作祟,再加上南武院那群杂碎,和土匪之患……” “如今咱们存下的秘丸,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吧……咱们就算把家底掏空,只怕也无济于事。” “撑一天是一天吧,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放弃北武院,不为大师兄,也要为咱们考虑,失去了北武院,哪里去弄大量异兽肉,如何换取秘丸?” 两人不再争吵,气氛沉重,韩振苦笑道:“如今南武院,也在建立居民区,发放粮食,事情还有转机的。” “转机?我看刘宣伯不安好心,方才回来的时候,听下面弟子说,现在城里流传出,说我北武院抢了南武院的粮食……南武院那边,就差生吞活剥了咱们。” 邓秀冷冷的道,旋即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沈言欲言又止,长叹一口气,看向任秋:“任兄,你此来何事?” 任秋迟疑了下,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但事关自己冲击气血如虹,又不得不说。 一咬牙:“我想预支一些秘丸。” 他没说原因,实在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次晋升气血如虹,需要多少枚秘丸。 方才他也听到了,院内秘丸也不多了。 沈言一怔,沉思片刻后,对韩振道:“韩师弟,给任兄取两百枚低品质秘丸和一百枚高品质秘丸。” 旋即苦道:“任兄,暂时只能这些了,还望见谅。” “沈兄,多谢了。” 接过韩振递过来的大木盒,里面是几十个瓷瓶,拱手离去。 待他走后,韩振紧锁眉头道:“沈师兄,这家伙不会是想跑吧?” “不要妄猜。” 沈言看着任秋离去的方向,淡淡一笑道:“你没注意到,他的气息么?” “气息?” “不错,他气息厚重凝实,看样子是要准备突破气血如虹了。” “这么快?” 韩振吓了一跳,想到任秋那恐怖的战绩,和邓秀一次次切磋,几乎不相上下,顿时释然。 这样的怪物,不能用常理来看。 难怪要大量秘丸……晋升气血如虹,气血就会产生变异,排出榨杂质,最后只剩下精纯的气血。 这要消耗大量气血,如果得不到补充,会极大的影响实力。 …… (还有~~~) 第40章:山寨  上 任秋回到院子,看着眼前的数十个瓶子,两百枚低品质秘丸,和一百枚高品质秘丸。 或许普通武者冲击气血如虹,可能够用。 但他远远不够,单是这段时间,消耗的高品质秘丸,就不下于五百枚,还有更多的低品质秘丸。 要不是借助怪异刺激气血,只怕会需要更多。 “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想到城外土匪,其中就有至少七个气血如虹的武者,想必拥有不少秘丸。 既然无法从北武院弄到更多的秘丸,那就只能从这帮土匪身上了。 以前或许不敢贸然行动,但他现在的实力,或许可以试一试。 毕竟那些土匪头目,并非像邓秀他们拥有传承,都是野路子出身,就算会几门拳脚秘法,但却无爆发的窍穴秘法,在实力上相差很大。 而且,和之前想必,他实力不知增长几倍,单是一层角质,就足以卸去三成力道。 武者之间,哪怕强上半成实力,也足以决定胜负。 下午,天空飘来阴云,乌沉沉的,黑压压的,空气里透着闷热,到了傍晚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任秋背着星火剑,先在北武院巡视一番,与巡视的弟子嘱咐几句,旋即一转身就消失在夜色里。 有弟子立即汇报给沈言。 “沈师兄,我就说不对劲吧,中午拿了那么多秘丸,晚上就跑了。” 韩振得知消息,立即赶过来,看了一眼邓秀,抱怨着道。 邓秀冷哼道:“我相信任兄,他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韩师弟,不要胡乱猜测,如果传入任兄耳朵里,只怕会产生误会。” 沈言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韩振,挥退弟子,道:“任秋应该是有什么事……先等等看。” …… 任秋身如猛虎,在小道上快速奔跑,水坑炸起一片片水花,还未落下,人就远去。 视线不好,隐隐的光线,只能勉强看到前方的路。 小半个时辰后,转过一个岔路,往树林里一钻,旋即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透过枝叶,在雨雾里一个隐隐约约的山寨,哪怕隔着很远,也能听到嘈杂的声音。 数千土匪,聚集在此,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深吸一口气,气息在缓缓跌落,很快就收敛,旋即蹿了出去,沿着山林延边,一步步接近山寨。 不得不谨慎。 据他所知,这帮土匪里至少七个头领,个个气血如虹,外加数目不详的气血如铅土匪,还有数千匪类。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和在山里,猎杀异兽王不同,那是畜生没有智慧,而这些土匪可是非常凶悍狡猾。 大雨天,除了几个猫在寨子下躲雨的土匪,其余的都躲进了屋内,却无人发现任秋的踪迹。 很快就被他摸到了附近,静静听着左近的动静,特别是墙壁后是否有人经过。 旋即看了下寨子石块堆积而成的墙壁高度,气血微微搬运,身子一窜,在几个缝隙里借力,快速翻过去。 落到地面,‘啪嚓’溅起一片水花,身子一矮,左右扫了眼,把地面鞋印给抹平,然后躲入黑暗中。 不远处,几个土匪猫在木棚下,一个土匪疑惑的向外探了探脑袋,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啊,这大雨天的,哪有什么动静……” “不是,我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要不去看看吧。” 其余人不满,不愿身子被淋湿,口中笑骂:“烂皮头,你就是想女人想的,耳朵都想出问题来了。” “烂皮头,我说你也是,上次抢回来的女人,你玩了不到两天就被你玩死了,还想着和你换换……” 这话一说,余者大笑,纷纷调侃,那人也不再多想,毕竟下雨天滚落什么石头,太正常不过。 …… 任秋猫着身子,在暗中悄然潜行,蹲在一房屋外,听着里面动静;这是一篱笆小院,三间小屋,离着其他院子不远,后面是一片农田,现在已经荒废。 很快确定里面的人数,大概八个人左右,在玩骰子,呼喝声很大。 不能打草惊蛇,哪怕他速度再快,也无法一瞬间杀死八人,而不发出一点声音。 只要其中一人喊出声,那他就会暴露。 院门掉了一边,歪歪斜斜的,在风雨中‘嘎吱嘎吱’作响,从此处可以看到,正面是一座土培房,里面传出火光,八个土匪就在里面。 沉吟了下,小心翼翼的来到旁边一屋子,捡起一小石头,从窗户往里一扔。 十余息后,也无人出来。 确认无人后,然后才到一处角落,静静地等待,如一根木桩,任由雨水落在头上。 许久之后。 终于,一个土匪骂骂咧咧的打开门,解开裤腰带就要放水,里面就骂:“狗日的癞子头,滚远点,在门口挡老子运道……” 那土匪撇了撇嘴,转了个方向,往旁边挪了几步,刚解开裤腰带,忽地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咔嚓,然后失去意识。 任秋一手提着他,慢慢的把尸首放到角落,旋即继续等待。 见人还未回来,风雨又从门外吹进,里面其余的人顿时骂起来,有人往外边探了探头,没看到癞子头的身影。 “这家伙,放个水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别管他,咱们继续玩。” 那人摇摇手,骂道:“不行,老子得泄泄火,都输了一晚上了。” 其余人大笑,把大门一关。 那人骂骂咧咧的,小跑着冲进旁边一房子,从腰间摸出一火折,吹了吹点燃旁边的油灯。 只一看,顿时傻眼,一个壮汉正在他面前,幽幽的看着他。 正要喝骂,就见那大汉手一甩,顿时失去意识。 任秋一把捏住他,皱着眉头扫了眼屋内,四五个身无片缕的女子,双目无神坐在地上,哪怕当着她们的面杀人,也无一点反应。 不用猜,定是土匪劫来的女子。 叹了口气,把门关上再次潜入暗中,静静等待下一个土匪出来。 还有六个…… 不多时,门再次打开,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出来:“今晚手气真背,你们四个玩,老子也要去泄泄火。” “狗日的,老子才刚兴起,你们就跑……没钱老子有啊。” “等会,急什么啊……” 两人看了眼旁边屋内,昏暗的油灯火从窗户传出,骂道:“癞子头也真是,他平时没这么长时间啊……” “明儿把这几个跟其他人换换,都玩了好多天了,死人一样,都不叫一声。” 说着两人小跑过去,方才推开门,见几个女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并无癞子头的身影,顿时一楞。 方要说话,接着两人眼前一黑。 第41章:山寨 下 天幕如瀑,一片萧杀。 篱笆院里,主屋四人玩了一会,很快就觉得没意思,其中一人把骰子一推,道:“不玩了不玩了,四个人没劲……” “癞子头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死在女人肚皮上了啊。” “妈的,我去看看。” “快去,还早着呢,咋能睡得着……” 一人把碗里的酒喝完,丢下碗就起身,骂骂咧咧的推开门走了出来,瞥了一眼周围,见旁边屋里昏黄的灯光,吐了一口浓痰,解开裤腰带舒畅的放了一泡水。 “狗东西,说了别在门口放水,草,这么大风,呸……” “就你讲究。” 那人撇了撇嘴,打了个激灵,系好裤腰带,把门‘啪’关紧,小跑着进旁边屋。 不过刚推开门,眼角余光就见一道黑影闪过,接着身子一麻,就失去了意识。 半刻钟过去,里面三个人感觉不太对劲,先后去了五个人,怎么一个都没回来。 “这家伙,不会也爬上女人肚皮了吧?” 互相对视一眼,一人站起身喊道:“癞子头?老张?” 没人回话,顿时心头一惊,左右操起兵器,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外面大雨如注,夜幕漆黑,唯有旁边屋内淡淡昏黄。 见了淡淡昏黄,心头一松,说明人在旁边屋内,顿时骂道:“草,老子喊这么大声音,也不知道回个话,死在里面啊。” 还是没人回话,一片死寂。 “秃子,去看看……” “凭什么是我去……” 两人齐齐瞪过去,另一人缩了缩脑袋,不满的嘟囔着,紧握着兵器,冲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如猛虎扑食,撞碎一片雨水,刹那定在两人面前,双手一甩‘咔嚓’,喉结立碎,身子抽搐了几下,欲裂的双目不敢置信。 另外一人方要推门,听见后面动静,下意思的回身,就见一个宛如野兽似的大汉,正幽幽看着他。 “喊出声的话,就打死你。” 吐露到喉咙的惊叫,硬生生被吞下去,呛得脸通红,又不敢咳嗽,看着两个同伴软瘫在地,一动不动毫无生息。 腿一抖,尿就出来了,‘啪’一下跪在地上:“好,好汉,饶命。” 任秋把星火剑往地上一杵,砸出一个小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为他们报仇?” 那人一抖,把头按在地上,剧烈的颤抖着。 “我且问你,你们几个当家的,可在山寨里?” “在,在的……就胡当家和苏当家还有彭当家不在,他们去邻县还未回来。“ 任秋微微点头,三个不在的话,那还剩下四个在山寨里,以他现在的实力,倒也能对付。 沉思片刻后,道:“此行你们一伙土匪,有多少气血如铅的人?” “好,好汉,小的就一个班杂,平日里见的也就小头目,小的,小的……” “行了,你们几个当家的,现在在哪?” “在山寨最上面一排院里,具体在哪,小的,小的也不知……” 任秋一怒,把星火剑抬起,压在他肩膀上:“这也不知,那也不知,留你何用?” “好汉,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就知道,今天谢大当家宴请贵客,应该在周家大院里。” “宴请贵客?” 任秋本想问,但见他这模样,肯定不知贵客是谁,想了下道:“你且带我过去。” “起来,再不起来就别起来了。” 那人腿软,起来几次都跌倒,被任秋踢了一脚,让他平静一些后,穿上蓑衣,戴上斗笠,这才慢慢走出院门。 山寨里的路泥土夯实,但也坑坑洼洼,积水一片,漆黑的夜晚也无多少土匪行走,偶尔有人看到,也只是诧异的瞟了眼,并不在意。 任秋躲在黑暗中,紧跟尾随,一刻钟后就见那人一顿,停在原地不动,小心翼翼的左右打量。 任秋快步走了过去,左右看了眼,压着声音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好汉,大当家他们在那……我,我不敢过去,您就放了我吧,小的什么都不会说的……” 任秋闻言,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向百米外一片石阶尽头的一个院子,那边灯火通明,外面人影幢幢。 “你确定在那?” “在,在的……” “好,我先打晕你,一旦你们大当家不在那,我再回来杀了你。” 那人吓得哆嗦,胡言乱语道:“别,好汉饶命……我也不敢确定大当家在不在那,但门口那人是大当家亲信……”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咔嚓’声,脖子的疼痛让他想喊出来,但除了抽搐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是疑惑,不是说打晕我么?然后就失去意识。 任秋捏着他脖子,拖入黑暗,丢在一条小渠里,看也不看的转身再次潜入黑暗,往那个灯火通明的院子摸过去。 这座山寨,之前是一村子,依山而建,又合并了几个村,规模不小,在靠山的位置,形成了一片绵延的房屋,有一条街和几条巷子。 那灯火通明的院子,虽不是最大的院子,但地里位置非常好,占据高位,视野开拓,如若在白天和看整个山寨。 此时外面,有十余个匪类站立,虎视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警觉。 任秋站在黑暗中,皱着眉头看着那一片高墙,足有近两丈高,哪怕搬运气血,翻过去,也会引起较大的动静。 想了下,轻轻越过一条小渠,沿着围墙而行,很快就到了后面,后门紧锁,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透过门缝往里瞧了一眼,里面无人。 但不远的地方,有人走动,显然是有人看守。 抽出星火剑,吐了口气,搬运一些气血,小心翼翼的控制住速度,剑种一息九次的震颤下,慢慢接近木门。 “轰~” 方才触碰道木门,因为高强度震颤,瞬间把木门撕裂,造成巨大的声响。 任秋愕然抬头,呆愣愣地看着,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更是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老子之前做贼似的,是为了什么? 里面四五个匪类,也是一脸懵逼,看着破裂一半的木门,和那隐隐约约的身影。 很快就反应过来,呼喝着:“什么人?” 任秋叹了一口气,一掌震碎木门,不无郁闷的道:“妈的,早知道这样,直接杀进来就是……” …… 大院中庭内,四五人坐着,有美貌女子在后面侍候,有说有笑。 “方先生,朱某深感惭愧啊,本来几日前,就应了约去往北山县城的,奈何我们也遇到麻烦了,隔壁宿县有几个棘手的帮派,杀了我们不少兄弟。” “这不,我彭兄他们三个,赶过去报仇去了,就耽误了应约,实在抱歉。” 一个虬须大汉,提着酒坛,唉声叹气道:“本想着托人过去通信,谁知你却过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让朱某无地自容……无地自容啊。” “朱大当家,您的难处,我家二师兄自是知道,所以才特地让我带些秘丸过来……” 方直贞拍了拍手,后面一弟子立即抬上一个大木箱子,打开后里面用兽皮包裹着满满小木盒。 “这里面有五千枚低品质秘丸,还有一千枚高品质秘丸,就当犒劳诸位兄弟辛苦。” “这……方兄弟,你太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做这些呢。” 朱大当家未说话,旁边一横肉大汉,站起身打开几个木盒,里面一枚枚秘丸,让他眼中闪过贪婪。 其余人大笑,一时间气氛浓烈。 “方兄弟你且放心,彭兄他们三个不日就回,到时候我派人通信,一定不再失约。” “那就有劳朱大当家了。” 方直贞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其余几人,道:“我家师兄说了,只要此事办成,说好的价格,再加三成。” “三成?” 那横肉大汉咧嘴大笑,一拍手:“好,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彭知他们,让他们连夜赶回。” 朱大当家呵看着方直贞,似笑非笑的道:“我要说,再加五成呢?” “五成?” 方直贞眼眉一锁,心思飞快转动,看着朱大当家诡异的眼神,心头一跳,立即道:“朱大当家,再加三成,那是我家师兄,看在诸位辛苦的份上,才多给出来的,要知道我们现在也难的。” 横肉大汉一拍桌椅,冷哼一声:“怎么,我们数千兄弟,就不值这五成?” “六当家,你要这样说,那这笔买卖就没得谈了。” “大不了咱们数千兄弟,洗了北山县,我看你们拿什么挡。” “是么?那就要看六当家的,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方直贞眼睛一眯,丝毫不惧,阴冷的看着横肉大汉,旋即一挥手:“既然诸位当家的没有诚意,那咱们就此别过……” “找死~” 横肉大汉,大喝一声就要扑杀,被朱大当家呵斥:“六弟,不可放肆。” 旋即深深地看着方直贞:“我和方先生,开个玩笑而已。” “是吧,方先生?” 方直贞一愣,旋即也笑了:“朱大当家,果然诚信。” 忽地,外面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厮杀,让屋内几人一怔,朱大当家面色一沉,看了一眼横肉大汉。 横肉大汉立即会神,转身就出去。 第42章:以一当千 上 方直贞端起旁边茶杯,抿了口看着朱大当家:“看样子,朱大当家最近惹了不少麻烦啊。” 听外面动静,明显是有仇家上门,能悄无声息摸到近处,肆无忌惮的冲闯的人,定是自持武力。 朱大当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并未作答,但眼中阴沉凝聚,浓郁的杀机,如同****般,死死被压住。 …… 剑光乍现,带起一片血雨,在漆黑的雨夜,昏黄的烛灯下,宛若幽灵,给人间带来恐惧和杀戮。 死了十余人后,土匪终于知道害怕,一个个停滞不前,面色惊惧,惊疑不定的看着任秋。 这杀星,从哪里冒出来的? 居然敢一人一剑,硬闯山寨,要知道这山寨中,可是有数千人马,更有数个气血如虹的武者。 一个满脸横肉,体态如熊的壮汉,一步一步的从里间走来,提着一柄人高的斩马刀,一双铜目闪着疯狂和嗜血,舔着嘴唇,打量着雨中的任秋。 “敢闯我山寨,果然有两手,我会把你脑袋拧下来,制作成酒杯……” 横肉大汉眼中嗜血光芒越来越盛,旁边土匪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气息,一个个小心翼翼的退后。 闷雷滚动,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刹那间横肉大汉动了,手中斩马刀,宛如倾天之势,斩破雨水,在空中留下一道空白。 一个气血如虹的武者。 任秋深呼一口气,气血勃然迸发,地面溅起无数水渍,剑光刹那炸开。 叮叮叮~ 火光四溅,迸发的劲气撕裂雨幕,不大的后院,只剩下两人残缺的身影。 地面下陷,炸起一个个大坑,石头分裂化作飞雨,两人好似两头巨兽,在龇牙咧嘴互相厮杀、角力。 “就这样么?那你比邓秀,差太多了。” 任秋眼神森然,杀机迸发,再也不压制剑种,气血如同奔腾的大河,瞬间在体内游走,肌肉在膨胀,宛若一个徒然变大的怪物。 一息九次的震颤,化作一股电流,在周身流淌,延伸至剑上,瞬间迸发出可怕的力道,速度更是凭空极快。 不好~ 横肉大汉感受到那股巨力,差点握不住斩马刀,心中震惊,这半夜袭击之人,实力之强大,几乎前所未见。 那一手剑术和体力,几乎力压他,甚至让他产生一丝恐惧,但很快又被这丝恐惧激怒,化作疯狂之意。 踉跄十几步后,在地面踏下一个个大坑,卸去力道后,一咬牙巨吼一声:“再来~” 肌肉在颤动,好似有成百上千只老鼠,趴在周身,连面部都鼓起来,又像癞蛤蟆,那一个个鼓包,看起来十分狞恶。 雨水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在其身上迸裂,炸起一片水雾,接着地面一炸,斩马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斩杀而来。 哐当~ 任秋一剑荡开斩马刀,人就逼近过去,剑身在斩马刀上划过,留下刺耳的声音,带着一诡异的路线,在其手臂一转。 血肉分裂,瞬间炸开。 他现在的剑法,虽然因为重剑的原因,无法施展出残破剑术的招式,但也不会妨碍他,利用其中技巧。 再加上一息九次的震颤,哪怕大石也会被分裂,更何况是人的手。 横肉大汉就地一滚,脚步连踏,在地面划动,退出二十余米远,捂住断臂,死死咬住牙关,一双铜目赤红如血,喘着粗气盯着任秋。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了。” 任秋打量着横肉壮汉,见他掉了一条胳膊,也死死撑住,也算狠人。 不过,太弱了。 不,是自己又变强了,哪怕一个气血如虹的武者,只要没有像邓秀他们一样,拥有瞬间爆发气血的秘法。 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哪怕不用剑,赤手空拳他也能打死这家伙,连自己五成实力都没发挥。 甚至,哪怕邓秀,一个人都能打两个这样的家伙,一点压力都没有。 这家伙废了。 里面的人,还不出来么?那就只有自己进去了。 任秋抬眼,看向大院里面,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一股隐隐的气息,好似山林中的霸主,残忍和暴虐,像一头异兽王,十分恐怖。 提着星火剑,一步一步往里走。 越来越得多土匪聚集,但看着地面的残破的尸首,还有被斩去一条胳膊的横肉大汉,一时间居然不敢围杀,反而一步一步的被逼着后退。 忽地,任秋一顿,看向横肉大汉,喃喃的道:“还是杀了你,比较安全……” 剑光一闪,一个好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 外面厮杀时,突然停了,让里面的人一怔,一人笑道:“看样子,六弟解决了。” “不,他没有。” 朱大当家缓缓放下茶杯,道:“六弟死了,我能感觉到,六弟的气息,突然消失。” “什么?” 其余人震惊,旋即暴怒,道:“大哥,居然有人敢欺负到我们头上,让我去杀了他。” “我也去,我倒看看何方神圣……” “不用去,他很快就过来了。” 朱大当家看向方直贞,微微一笑道:“让方先生见笑了,还请回去告诉刘兄,我会应约而去。” “那就告辞了。” 方直贞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拱拱手准备带人离去,方到门口,就停下脚步。 “是你?” 方直贞震惊,看着在雨中,宛若魔鬼一般,提着一个头颅,被数百土匪围着缓缓走来的任秋。 任秋看着他,咧开嘴:“好巧啊。” 一点不巧……方直贞眼神闪烁,念头飞转,心中惊骇如滔,没想到这家伙的实力,居然这么恐怖。 一个气血如虹的武者,居然被轻易杀死。 他有点感觉世界不太真实,像是在做梦,任秋的实力他是了解的,在南武院的时候,虽然有一个黑面阎王的称呼,但实力不过中等偏上。 最重要的是,还非常低调,除了偶尔执行任务,大多数时间都在山里度过。 哪怕猎杀再多的异兽,哪有秘丸效果好,这样一个人,潜力是有限的。 “你不是元阳泄了,如何晋升气血如虹的?” 方直贞不敢置信,旋即眯着眼:“不对,你气息虽凝固,但并未晋升气血如虹,还在气血如铅之境。” 气血如铅? 围着的数百土匪,面面相窥,同样震惊,这家伙是怪物么,六当家死的太冤了。 任秋看着方直贞,忽地一笑:“果然,这帮土匪,是你们引来的……” 方直贞面色变幻,转身道:“朱大当家,此人决不能让他逃走,事情一旦泄露,恐怕对你我都不太好。” “放心,他逃不掉。” 朱大当家缓缓站起身,看着被任秋提在手中的头颅,轻叹道:“六弟……” 第43章:以一当千  下 这股气息? 任秋面色凝重,看向虬须大汉,他能感觉到,在外面感受到的那股气息,就是此人。 一个很可怕的人,就像披着一层人皮的可怕怪物,随时都会撕破表层,显露人间。 单从气息上,十个横肉大汉,也不过这个人杀的,哪怕邓秀也远远不如。 “不好,大哥又发疯了。” 其余两人神色大变,一个个见鬼似的,狼狈的往外逃,其余土匪,也头也不回的跑。 方直贞深深看了眼任秋,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任秋没有动,任由方直贞他们离去,他能感受到,一个恐怖杀机锁定他,只要他露出一丝破绽,将会面临疯狂暴雨般的手段。 看着那虬须大汉,这就是这群土匪的大当家么? 果然实力恐怖。 朱大当家缓步走来,口中道:“自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后,很少有人真正激怒我,你是第一个。” “当年重伤逃出来,救我的就是六弟,要不是他,恐怕我只剩下一捧黄土。” “所以,谁可以死,他不能死。” 一步一个脚印,石砖地面裂开,气息宛若实质,在扭曲空气,一道道旋风,在周围吹荡,烛火晃动,好似随时会扑灭。 甚至,能隐隐闻到,一股极度血腥和腥臭的味道。 就像,怪异。 任秋眼瞳一缩,这个人不正常,好似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魔,不但精神出现了问题,甚至连身体也有变异。 虬须大汉肌肉在扭曲,在昏黄的烛火下,居然好似一片片细密鳞片,闪着幽幽寒光。 深吸一口气,彻底放开气血,不再压制剑种,那股悸动到极致的冲动,不断的冲击心神:“正好,我也想知道,我现在实力到底处在哪个阶段。” 他能感觉到,这虬须大汉的实力,绝对远远在邓秀师兄弟三人之上,但却没达到刘宣伯那般程度。 “来吧,看是我杀了你,还是你杀了我。” 话语落,烛火猛然熄灭,陷入一片黑暗,接着就像两头巨兽,在暗中喘息。 轰~ 地面炸开,墙壁倒塌,溅起漫天灰尘,两个身影在快速厮杀,接手间传出阵阵轰鸣,沿途房屋不是被打碎,就是被踩踏。 任秋用剑,百余斤的星火剑,宛如闪电撕破雨幕,带着恐怖杀机,像一头巨兽的獠牙,剑剑不离要害。 虬须大汉宛如猛兽,一双大手时而拳法刚猛,时而爪子犀利,双腿更是爆发力惊人,寸步间就是炸雷,周身表面密布着一层细密的鳞片,哪怕与被星火剑斩中,居然也不过留下一道小的伤口。 这么大动静,早就吸引了数千土匪围观,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打斗的两人。 这还是人么? 其余两个当家头领,也是十分不可思议,喃喃的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和大哥厮杀。” 大哥的恐怖,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一旦发疯几乎六亲不认,实力更是可怕,哪怕他们其余兄弟一起上,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方直贞面色极其难看,看着与朱大当家厮杀不相上下的任秋,又听到耳边其他人的议论,心情一沉再沉。 什么时候,这家伙成长到这种程度了? …… 任秋再也无法顾及,那股冲击他心神的悸动,气血被他运转到极点,剑种更是疯狂震颤。 这个虬须大汉的实力,简直太可怕了。 就像一头野兽,残忍而又致命,几乎任何部位,都成了他的武器,还有那股可怕的直觉,可以预判他招式。 看似两人不相上下,其实他被压着打,要不是剑种那可怕的震颤,再加上爆发的气血,只怕此时自己,已经被打死。 再一次在虬须大汉身上,留下一道剑伤,划拉出一道血痕,但自己也被一爪挠中,撕下一片血肉。 看着被撕裂的伤口,血肉在颤抖,厚厚的角质丝毫没能起到作用,反而连带着其他部位,被撕开一道道口子。 既然如此。 那就比,谁命更硬,气血爆发持久力更长吧。 他能感觉到,虬须大汉完全处在,一股疯狂状态,气血好似燃烧,却有卡在崩溃的边缘,危险又恐怖。 到底什么样的环境,产生这样的怪物? 他经历了什么,居然情绪失控到这种程度。 厮杀,疯狂的厮杀,两人完全放弃了防守,就像两头疯狂的异兽,在不顾一切的给对方造成伤害。 甚至到了最后,整个山寨,除了雨声和雷声,还有那划破天际的闪电,只有密集而沉闷的打斗声。 越到后面,两人伤势越重,但谁都没有退后一步。 “死~” 虬须大汉嘶哑着喉咙,双腿一摆,在地面一点,炸起漫天泥水,抓住任秋一刹那间的破绽,不顾斩杀而来的剑,一拳轰在任秋胸膛,接着拳改掌,掌变爪,瞬间变化数招。 血光闪过。 任秋被轰飞二十余米,在地面上滑落,撞碎一块块砖石,接着一口鲜血喷出,低头看着胸膛。 那里,硬生生陷下去一大块,骨头被打成粉碎,血肉更是去了一大块,露出翻滚的伤口。 心脏几乎停滞跳动,一颗颗粉碎的骨头,扎在心脏上,要不是剑种那疯狂的颤动,一股股电流似的冲击,保存着那一丝丝颤动,只怕当场力毙。 但也不好受,气血在倒退,在跌落而下,只能勉强稳住,但稍微搬运,就产生剧烈的疼痛。 再次喷出一口血,咧着牙看向虬须大汉,那道几乎把他半个人斩断的巨大剑伤,从肩膀到胯下,露出跳动的内脏。 “痛快,自从离开那鬼地方,老子多少年没这么痛快过了。” 虬须大汉大笑着,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任秋道:“你输了,我赢了。” “是么?” 任秋缓缓站起,心脏在剑种的刺激下,在缓慢复苏,慢慢挤出碎骨,气血停止下落。 虬须大汉笑声渐缓,目瞪口呆的看着任秋,吐了口脓血:“你特么就是一怪物……” 他知道,自己那一拳一爪一掌,几乎把其肋骨打碎,粉碎的骨头,肯定贯穿了心脏。 这样还能站起来? 说着,又疯狂笑起来,整个人像神经质似的,拍打着地面,丝毫不顾扯开的血肉,任由鲜血流淌。 “有意思,太特么有意思了,没想到在这种偏僻地方,居然遇到一个像你这样的怪物。” “小子,老子叫朱有荣,你叫什么?” “任秋!” “任秋,任秋,好……跟着我干,像你这样的人,不该留在这里,这里也容不下你。” 果然是精神有问题,刚还要杀我的,这就要招揽了。 任秋扯了扯嘴角,摇摇头不回答。 虬须大汉也不生气,只是叹息道:“那就可惜了。” 说着,看着任秋道:“我不记得,我和你有仇,也不曾惹到你……难不成,我杀了你全家,所以你要找我报仇?” “没有仇,我是为秘丸而来。” “秘丸?” 虬须大汉一怔,定定看着任秋,怪异的眼神:“就为了一些秘丸,你就敢闯我山寨?” “果然是疯子,比老子还疯,老子发疯的时候,都没你这么疯。” “小子,看到那边没,就那个院子,那个姓方的给我带来了一大批秘丸。” “只要你杀得出去,你自己去拿。” “千万别死,我有种感觉,咱们还会相遇,不过不是这里,而是在定州。” 虬须大汉咳嗽着,不停地吐血,对远处摆手道:“老子打不动了,杀了他。” 第44章:凶狠 上 任秋沿着虬须大汉指的方向,看向一片废墟之地,也是最开始厮杀的地方。 方直贞带来的秘丸? 脑中闪过一丝疑惑,很快被压下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着一个个跃跃欲试,眼中冒着凶光,步步接近的土匪。 在雨夜中,微弱的视线下,偶尔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天地,映出黑压压一片人。 任秋心中缓缓往下沉,感受身上传来阵阵撕裂疼痛,随时有种被分裂触感,呲了呲牙。 还好,剑种一息九次的震颤,一丝丝宛若电流般的触动,暂时压制住伤势。 看样子,真得拼命了。 看向虬须大汉,见他满脸不在意的样子,嘴角一抽,这家伙……真的是神经有问题。 前面不死不休,与他两败俱伤,后面又表现出很欣赏他,让他活下去,接着又让人杀了他。 思想非常矛盾,前后冲突,像是有多重人格似的。 感受到任秋的奇怪眼神,虬须大汉一咧嘴:“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神经病?等你真正经过那种地狱环境,你就明白我为何这样了。” 果然,这家伙脑子有问题。 任秋看着虬须大汉,他有种直觉,如果现在冲上去,有机会杀了这家伙。 但自己也会死。 这股直觉非常强烈,就像临死的野兽,会发出拼命一击。 偏过视线,紧紧握住剑柄,就这样拖着星火剑,一步一步的走向废墟。 两个土匪头领,对视一眼,神色有些怪异。 “杀谁?” “还记得以前的大当家?朱有荣不正常,我怀疑他还有实力……” 以前的他们有八个山头,每个人都有山寨,手下一帮子兄弟,自从朱有荣来了,就只有一个了。 八个山头合成一个,大当家死了,朱有荣上位,成了大当家。 “所以……杀那家伙。” 一旦决定,身子一跃,手中兵器发出嘶鸣,冲向任秋。 刹那间,厮杀盖过风雨,人头涌动,如同黑色的洪流,涌向一人。 铮~ 剑在嘶鸣,寒光爆发,最前排的一行人,化成肉末,滴落在其他人身上。 场面一静,众人一滞。 “谁拿下他人头,赏千枚秘丸,五十个女人。” 利益一旦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刺激大脑,让人陷入疯狂,本来停滞的土匪,眼睛充血,好似狼群。 “用弓箭……” 嘣嘣嘣~ 箭雨如瀑,在一声爆喝中被震开,但还是有一些箭雨突破防御,任秋宛若刺猬,步伐在加快,一步步往前走。 这是怪物么? “再射~” “不行,他速度太快,射不中……” 任秋感觉身体在焕发新的生机,那一股股悸动,在疼痛下被压制,气血开始贯穿周身。 身上伤口,在气血的涌动下,停止流血,除了胸口那块坑洞,其余位置已然无恙。 不过,这是暂时的。 一旦再次受到重创,哪怕剑种也无法压制伤势,到时候全身肌肉,都会崩溃。 任秋拖着星火剑,在地上留下一道道划痕,带着刺耳的响声,脚步加快,冲向那片废墟。 忽地,一块石头挡住脚,踉跄一步差点跌倒,很快站起身。 “他不行了,大家一起上。” “杀了他……” 不敢上前的土匪,见了任秋差点跌倒,顿时惊喜,在后面人的推动下,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杀戮,不停歇的杀戮。 短短百余米距离,任秋身上就留下了十余道伤痕,一道道血肉翻滚,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非常可怕。 气血一炸,剑光再次迸发,如同切割机,带起一片血肉,瞬间斩杀了十余人。 在这片空挡,闪电余光下,一片废墟里,几根梁柱压住一个大箱子。 找到了。 可是,自己也到了极限。 任秋站定身子,感受到剑种越来越迟钝的颤动,肌肉也在颤抖,气血在缓慢往下落。 看着围在周边,如一群饿狼似的土匪,咧嘴一笑。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已经微乎其微的悸动,在刺激着几乎麻木的神经,旋即深呼一口气,再也不压制。 咔嚓~ 好似什么东西在崩塌,又像是铁片在迸裂,在一片寂静,特别刺耳。 “不好,这家伙……他在突破?” 其余两位头领,面色一变,看着站在中间,好似恶魔一般的怪物,气血在缓缓上升,同时身体在崩塌。 “阻止他……” 两人对视一眼,再也不隐藏,一跃而上,在地面连点,手中兵器撞碎雨滴,杀向任秋。 “迟了。” 任秋看也不看两人,他能感觉到,本就所剩不多的气血,在迅速飞散,肌肉在下陷,骨骼承受不住压力,在迸裂粉碎。 不,气血没有再飞散,而是在变化。 它在纯化,在排出杂质,所以感觉就像在飞散。 很快,一股极度饥饿,和疼痛感,瞬间传遍周身,本就麻木的神经,居然在疯狂跳动。 一个个筋蹦起来,好似要突破皮囊,像一根被弯曲的钢筋,发出‘吱吱’的声音。 “好,好饿啊~” 一道剑光,刹那乍现,接着就见一道身影倒飞出去,居然是两位头领之一,其余一人脚步一顿,毫不犹豫的闪身一躲,往后退去。 那被一剑斩飞的头领,在地上滚落几圈,抬起颤抖的手,居然被一剑,给硬生生撕裂了肌肉。 而手中兵器,更是疯狂颤抖,接着‘咔嚓’一声,应声而断。 “这家伙……” 一口淤血喷出,旋即抬起头,看向那宛若野兽般,疯狂嘶吼着的家伙,哪怕雨水都被震散。 然后,就见那家伙脚步一跺,人就失去了踪迹。 人在哪? 他有些疑惑,但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自己身子飞这么高? 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石伍……” 另一个头领,面色惊恐,倒退几步,然后就见到那个一剑杀了石头的家伙,冲入人群中。 看着一片片血肉飞溅,数千人居然在逃跑,而很快又被追上,不过一会功夫,至少超过两百余人被杀。 “这家伙,怎么这么恐怖……” 他咬着牙,有些不敢置信,明明一个气血如铅的武者,为何实力会这么强。 而且,不是说突破境界么? 境界还未彻底突破,怎么就这么强。 石伍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侵浸气血如虹多年,经历过无数次厮杀,哪怕是他也不敢说能赢。 而这样的武者,居然挡不住那家伙的一剑。 怪物…… 他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远离的朱大当家,正坐在远处的一台阶上,面无表情的喝酒。 好似感受到他的视线,眼睛一转,看向他接着一咧嘴。 大当家,知道这家伙不正常。 所以,他没敢真正拼命…… 浑身一寒,再也不犹豫,翻身就退。 任秋脑子一片混沌,极度的饥饿感,把仅有的理智彻底冲垮,外加那股被纯化的气血,强行在体内运转,好似无数刀片在割肉,刺激到灵魂深处。 他全凭本能,好似被另一个意识接管身体。 但他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在干什么,可无法控制身体,任凭疯狂压榨体内一丝一毫的气血。 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死。 一旦气血耗尽,得不到补充,自己就会变成一具干尸,肌肉会崩塌,骨头会被磨碎。 但他,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没有受伤,或许能保留一些神志,可以勉强控制住身体,只要及时补充气血,就不存在这些问题。 忽地,气血一滞,一股巨大的‘电流’,从剑种中迸发,一瞬间的冲击,让他体内失控的气血,居然有了一丝稳固。 然后他意识回归,接管了身子,巨大的饥饿再次席卷而来,还有那股刀片割肉似的疼痛,几乎让他心神崩溃。 就是现在。 任秋脚步一停,再也不顾追杀土匪,而是反身而回,冲回废墟,扭断铁锁,打开大木箱。 里面是一个个小盒子,迫不及待的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摆着一枚枚圆滚滚蚕豆大小的秘丸。 低品质秘丸? 任秋来不及失望,狼吞虎咽似的,倒入嘴中,接着一股庞大的炙热洪流,冲入体内。 但很快,在那股‘电流’下,分散、融入气血,接着又被压缩纯化。 一盒盒秘丸倒入嘴中,又被剑种快速消化。 高品质秘丸? 最底下,有一个不大的盒子,用一块异兽皮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又是一个个小盒子。 打开一看,居然是高品质秘丸。 顿时大喜,如果单纯的一箱低品质秘丸,他怕不足以弥补气血的损耗。 但现在有高品质秘丸,就不同了。 一枚高品质秘丸,相当于一百枚低品质秘丸,而且高品质秘丸药力更精纯。 这也是为什么,邓秀他们,从来不服用低品质秘丸练武,只当做弥补气血的原因。 …… 另一边,那个剩余的头领,眼角直跳的看着任秋,趴在木箱上吞噬着秘丸。 “大哥,再不杀了他,就没机会了。” “是啊,再不杀了他,就没机会了……要不你去?” 虬须大汉瞥了他一眼,见他面色难看,淡淡的道:“这家伙不一般,你当我没想过杀了他?” “我在那鬼地方活下来,全靠自己直觉……我现在有种直觉,要是过去,死的一定是我。” “怎么,你很想让我死?” 那人讪讪一笑,不敢接话,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废话,当然是走啊,留在这等他恢复,然后被他杀了?” 虬须大汉站起身,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剑伤,疑惑的道:“对了,我这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果然,又疯了。 那人眼眉直抽,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些头领,一直想杀了大当家的原因。 虬须大汉一拍脑袋,双眼一瞪:“想起来了……算了,还是先走吧。” 说罢,转身就走,丝毫不犹豫。 第45章:凶狠  下 气血如虹是武者三阶段中最后一个阶段,也是最难的一个阶段,重在积累精纯气血,为筑基作准备。 这个阶段的武者,可敌千人之众,放在军中,就是一名冲杀悍将,披上铁甲几乎无敌。 根本原因,在气血的变化。 任秋只感觉,气血在飞快压缩和纯化,哪怕不断地吞服秘丸,也跟不上纯化的速度。 那一股气血,几乎半气化,在体内流转,宛若刀割斧砍,又似铁锤敲击,导致肌肉萎缩,骨骼蹦碎,却又在这一股半气化的气血下构建新的血肉和骨骼。 他甚至听到自己血肉和骨骼,在半气化的气血淬炼下,发出的‘咔咔’声音。 这个过程非常痛苦,几乎非人所能忍受。 几乎凭借着一丝极度强大的求生本能,麻木的打开盒子,吞服秘丸。 剑种在震颤,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能听到一阵阵剑鸣,那股‘电流’不断地刺激周身。 云层中闷雷滚滚,闪电划破天际,倾盆大雨如同雨幕,遮蔽天地,肆意向大地挥洒。 一蓬蓬雾气,在滚动飞散,好似一个烧热的锅炉放在雨水中,炙热的高温,把雨水蒸发。 哪怕狂风,也无法吹散蒸汽,不一会方圆数十米,就成了白茫茫一片。 终于,好似锅炉里的压力太大,‘咚咚咚’发出金属撞击声,又好似擂鼓,在雨夜里传出好远。 不知多久。 任秋意识慢慢回归,心神逐渐稳固,重新开始接管肉身,而木箱里秘丸所剩不多。 “不,不饿了。” 感受着体内,那股细小而又强劲的半气化气血,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速度,在周身游走,所产生的撕裂疼痛,不断地冲击神经。 强忍着疼痛,咬着牙抬起头,看了眼周围,发现空无一人,那帮土匪不见了。 除了满地的尸首,一个人都看不见。 整个山寨,在雨幕中静悄悄,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息。 他们去哪里了? 吐了口气,迸发出蒸汽机似的嗡鸣,微微沉思,旋即不再纠结。 先离开这里再说。 晋升气血如虹,并未完全成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稳固。 最大的变化,就是识海中的剑种,震颤的速度还在加快,好似无止境似的。 一旦稳定下来,自己实力会有一次跨域式暴涨。 到时候强到何种程度,他自己都无法预知。 “暂时不能回北山县了。” 任秋脑海中闪过方直贞的身影,这家伙在他与虬须大汉两败俱伤的时候,就已经离去。 他有种直觉,刘宣伯会来找他。 现在状态,不适合厮杀,深吸一口气,提着木箱,转身踏入黑暗。 …… 一片废弃的村庄,数千土匪在此扎寨,虬须大汉吃着肉,喝着酒,嘴里叹息着:“六弟啊六弟,不是大哥不给你报仇,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旁边一位头领实在忍不住道:“大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虬须大汉一怔:“当然是应约围杀北山县啊,刘宣伯答应好的,多给三成……” “传下去,明天围杀北山县。” “大哥,刘宣伯不是说,让咱们几个去么,并未说要围杀北山县啊。” “你是大当家,还是我是大当家?还不快滚,记得让人给那边通报一声。” 待人走远后,看了看身上几乎愈合的伤口,喃喃的道:“其实,融合了怪异,也不是没有好处啊。” 忽地,离去的那位头领匆忙回来,到了近处低声道:“大哥,刘宣伯来了。” “刘宣伯来了?” 虬须大汉眼睛一眯,道:“来得倒是挺快……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带着几乎实质的煞气,缓缓步入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虬须大汉。 两人对视,气氛沉凝,宛若两头凶兽对视,随时生死厮杀,一旁的头领面色苍白,几乎气血不顺,喘不过气来。 惊骇的看着两人,一步一步地后退。 刘宣伯眼瞳一凝,好似一根针,死死盯着虬须大汉,那从肉里蹦出来的细密鳞片。 忽地一笑,气氛骤然一松,道:“朱大当家,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刘宣伯,冒然前来,还请见谅。” 虬须大汉一咧牙,森然道:“我要是不见谅呢?” 刘宣伯面色一沉,皮笑肉不笑,也不再开口,只把手缓缓放下,如一口大钟,定定而立。 “开玩笑,开玩笑的,刘兄不要介意。” 虬须大汉大笑,一拍脑袋道:“方才我还让人去通知你,明天围城北山县,这不你就来了。” “明天?” “明天不行?那就明天晚上?” 那有什么区别么……刘宣伯眼角一抽,打量着虬须大汉,感觉这家伙脑袋好像有点不正常。 也不在意,沉思片刻后,点点头道:“可以。” “就这么说定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虬须大汉把手里一坛酒丢过去,从旁边又拿起一坛酒,拍开封泥就喝。 刘宣伯看了看酒坛上,油腻腻的延边,还有酒里碎肉和油脂,实在不敢下嘴。 放下酒坛,拱手道:“在下还有点事,先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 走到村口,忽地想起来自己前来,却是有其他事要问,但让他再回去,又有些抹不开面子。 任秋? 他脑海中闪过任秋身影,心中杀意膨胀,冷冷暗道,倒是小瞧了这家伙。 村内。 虬须大汉把酒坛一扔,吐了口痰:“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要兴师问罪?套老子话?你还嫩了点。” “说话吞吞吐吐,有屁快放,有话就说……” 看旁边那家伙,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不满。 “大哥,咱们明天,真要围攻北山县?” “围攻北山县,谁说的?” 你啊,你刚才说的……那头领愕然,涌到喉咙的话,硬生生在虬须大汉凶戾的眼神中,被他压下去。 虬须大汉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本来是有这个打算,但现在没了。” “至于原因,老子看他刘宣伯不爽行不行?这种货色,以为有点实力就自视甚高,不敢去定州,躲在这小地方作威作福,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说着,‘呸’的吐出嘴里的肉末,裂开嘴,露出森然白牙,指了指被刘宣伯放在地上的酒坛:“来,喝酒。” 那头领硬着头皮拿起酒坛,不敢看里面的油脂和肉末,仰起头就喝,旋即故作豪爽:“痛快~” 虬须大汉大笑着,提着酒坛,吃着肉。 (还有~) 第46章:北武院灭  上 翌日傍晚,南武院城堡内,杀气凌然,除了火把猎猎的声音,一片寂静,成百上千弟子,手持兵器杀气凌然的站在城门口。 “那帮家伙,还没来?” 刘宣伯面色阴沉,看着北山县城门处,心中涌出一股不祥,约定好的时间,土匪居然没现身。 方直贞也感觉不对劲,缓缓退下下去,吩咐了几个弟子,让他们出城查看。 一个时辰后,那几个弟子回来。 “土匪不见了?” 方直贞愕然,不知所措,神色发怒,低着声音道:“你们带一些弟子出去,给我方圆百里的搜……” 旋即回到城墙上,不敢说话。 刘宣伯自是听到,看着上百个弟子跑出城堡大门,一捏城墙,‘咔嚓’砖石碎裂。 他知道,自己被耍了。 “朱有荣……你很好。” 深吸一口气,看也不看方直贞,身子如同鬼魅,跃下城墙,踢开几个弟子,返回大殿。 方直贞按耐住心中的狂躁,看着下方弟子,隐隐传出的议论,眼神更加阴冷。 就这样,静静地等待。 时间越长,心中那股不安就越浓,与土匪交接一直是他在进行,现在出了状况,他也难辞其咎。 到了下半夜,天色快亮的时候,分散出去搜寻的弟子回来,但带回来的答案,都让他失望。 土匪走了,一个都没剩下。 方直贞咬着牙,挥退弟子,让其他人回去休息,硬着头皮走向大殿。 果然,暗沉沉的大殿内,刘宣伯坐在上首,好似一座火山,又像一头即将暴怒的凶兽,周身煞气环绕。 方直贞走进去,低着头跪下,一句话不敢说。 许久之后,上面才传来宛如九幽地狱似的声音:“方师弟,你认为,现在我要如何做?” “我,我该死,还请师兄责罚。” “你确实该死,但不是现在……既然土匪失约,但计划还是要进行,我时间不多了,再过两个月,就得去定州,北武院不除我如何心安。” 刘宣伯站起身,往后走去,忽地一顿,道:“吩咐下去,半个时辰后,围杀北武院。” 方直贞身子一颤,头抵在地面:“是~” “不要再让我失望啊,方师弟。” …… 任秋盘坐在一块大石上,干瘦油黄的皮肉,紧紧贴在骨头上,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恐怖。 ‘隆隆~’ 气血奔腾的声音,如同虎音雷暴,在皮肉内肆意流转,胸口那一片本来打碎了的肋骨,此时已经重建好。 只剩下一大片可怖的伤疤,好似被野兽咬了一口,看起来让人胆寒。 “终于稳固下来了。” 任秋睁开眼,吐了一口长气,捏了捏拳头,‘嘣嘣’作响,炒蚕豆似的,这是骨头摩擦的声音,像金属碰撞。 那股澎湃的力量,几乎可以打碎一切。 意念一动,气血就随之而行,一跃而起两丈余高,然后如同山猿似的,在这一片乱石中穿梭,速度快得惊人。 “轰~” 一石头忽然迸裂,溅起漫天灰尘和碎石。 “实力,增加了十倍不止……这就是气血如虹么?” 任秋停下身子,任由碎石落在身上,静静感受着那股几乎半气化的气血,强劲、精纯,看似不多,但其实是一声气血之精华。 “但是,最大的变化,是剑种啊……” 在他识海内,剑种在颤动,速度是之前的三倍,达到一息二十七次,每时每刻的都在精纯气血,淬炼肉身。 前两次,气血贯体的时候,一息三次颤动,突破气血如铅的时候,直接达到了一息九次。 而现在,更是恐怖的达到一息二十七次。 那下一次突破,是不是一息八十一次颤动了。 他逐渐摸清楚了,剑种增长的规律,至于为何每次都是三倍增长,这就不得而知了。 铮~ 手捏星火剑,搬运气血,剑体刹那间迸发出浑厚的剑鸣,只把手一甩,在大石上一划,大石瞬间炸裂一个巨大的口子。 “猎杀一头异兽王试试……” 想到就做,如今他钻入深山,已经两三天,秘丸早就用完,但身体因为气血原因,并未弥补完,所以就形成了一副干瘦如柴的模样。 …… 半个月后,一处峡谷内,浓郁的血腥弥漫七八里地,周遭山林毁于一旦,无数灰色巨狼尸首被分裂,形成一片血河。 一个虎背熊腰的光头巨汉,坐在一头两丈高的银灰色巨狼尸首旁,地上插着一柄黝黑大剑,而他正在烤着异兽肉。 饱食一顿后,砸了砸嘴巴:“异兽王的肉食,都不能满足我了么?果然,还是要秘丸才行。” “出来都半个多月了,也该回去了。” “邓秀那小子,不会以为我跑了吧?应该不会,反正现在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任秋站起身,满是油脂的手在兽皮上擦了擦,看了眼皮肤表层,一层幽暗发黄的角质,如同铜铁似的。 晋升气血如虹,连那一层角质,都和皮肤融合,哪怕星火剑在身上割,只要不搬运气血,也只是留下一个小小的白印。 现在他有自信,站在那让邓秀打,都不一定能打得死他。 想到邓秀郁闷的表情,顿时咧开嘴,看也不看满地的尸首,伸了个懒腰,提着星火剑缓步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但他艺高胆大,不惧沟壑乱石,快速在山林里穿梭。 因为猎杀了太多的异兽王,身上沾染的气息,让无数异兽闻风而逃,一时间像猛虎下山,鸟兽惊飞,一片骚乱。 因为做了记号,所以下山的速度非常快,大半天后就走出山林,看了看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到了北山县城外,足步一顿,看到十余个南武院的弟子,正守在城门口处,低矮的城墙上,更是有数十人来回巡视。 不对劲…… 任秋皱起眉头,南武院有城堡,早就放弃了北山县县城,而现在却布置大量弟子。 一步步走过去,引起南武院弟子注意,在昏暗的视线下,远远地只看到一个大汉走过来,并未发现是任秋。 “什么人?北山县已被封城,还请足下绕道。” 远远地就喊,一个个警惕,见大汉充耳不闻,立即兵器齐出:“找死~” “不对……这人眼熟,不好,是任秋。” “快去通知二师兄……” 城门口一片骚乱,等任秋走近时,面色惊恐,一个个后退,仿佛看到怪物。 任秋顿住脚步,看向最近的一个南武院弟子:“城里发生何事?” 那弟子惊慌失措,一个劲的后退,嘴里哆嗦的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任秋脚步一踢,一块石子弹射而出,‘砰’的一声,那弟子头颅炸裂,如同一个西瓜被锤碎。 旋即看向另外一人:“你知不知道?” 其余南武院弟子,一哄而散,那被盯上的弟子,面色苍白,腿一软跪在地上:“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在抓北武院余孽。” “北武院余孽?” 任秋眼神一凝:“北武院怎么了?” “北,北武院十几天前,就,就灭了……不关我的事,不要杀我……” 告广大读者,我有话要说 哈哈哈,标题党,标题党。其实我就是想求求推荐票。 因为工作原因,每天更新有点晚,还希望大家见谅。 没办法,养家糊口啊。 再一次求推荐票求支持。 更新会晚点,先和大家说下哈,这次说什么都不当太监了。 现在市场不景气,太监这个职业我不能一直霸占着,得给其他人一点机会。 谢谢大家啦。 第47章:北武院灭  下 “北武院被灭了?” 任秋眼瞳一缩,心神剧震,刹那间迸发的杀机,让这个南武院弟子,吓得两条腿一颤,一股腥臊冒出,居然硬生生被吓尿了。 “不,不关我的事……” 这个南武院弟子,打着摆子,额头豆子大的冷汗,一个劲的溢出,迷糊了双眼也不敢擦,满眼惊恐。 任秋沉默,他没想到事情这么突然,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不过离开区区半个月,居然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沈言他们三人联手,理应能挡住刘宣伯啊。 这其中到底有何隐秘? 看也不看这名南武院弟子,以其地位,是不可能知道更多的事,问了也是白问。 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的,往城内走去,一路上遇到的南武院弟子,皆躲在暗处,不敢上前,用警惕和惊惧的眼神,看着任秋。 街道两边,已无铺子,左右皆是面饥黄的难民,躺着在地上,靠在墙上,麻木着眼神一动不动,偶尔有个喘气的,伸着手抓挠着什么。 有一些穿着麻衣的人,来回在各巷子胡同,或街道穿梭,抬着饿殍堆在一起,用板车拉出城掩埋。 而这样的事,对于早就麻木的难民来说,丝毫没有异样,对于他们来说,或许下一刻就是死亡。 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北山县不大,来到北武院地址,断垣残壁,到处是尸首和褐黑色血渍,视线看过去,一片焦炭废墟。 看样子,北武院真的完了。 但他不后悔,以他当时的状态,哪怕在北山县,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徒增一条人命。 他不是北武院弟子,对北武院没有太多感情,与邓秀倒是有些交情,至于其他人,却无太多交集。 但即便如此,心情也十分沉闷。 自己这几个月来,沈言他们给的待遇,不可谓不高,一日十枚秘丸,这才让他气血猛涨。 不然单靠他自己猎杀异兽,不知何年何月,才积累完成晋升气血如虹。 眼珠一转,看向不远,一些妇孺老残在残垣里翻着东西,不时整理出一些衣物和吃食。 轻轻暗叹,转身离去,丝毫不顾及远远跟着身后的南武院弟子。 刘宣伯,咱们也该有个了断了。 …… 南武院外延,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居民区,有穿着灰色短衣的南武院弟子,手持兵器在巡视。 不时把一些乞讨者难民,赶出居民区。 在这片居民区,只有得到南武院承认和筛选的人,才可以进入居住,并得到一份不多的口粮。 任秋的到来,引起一片骚乱,无数南武院弟子从各个角落涌出,很快就黑压压一片。 但无人敢上前,跟随着任秋的脚步,一步步往后退。 实在是任秋凶名太盛,还未叛出南武院的时候,就得到一个黑面阎王的绰号,到了北武院,凶名更甚,几乎不再邓秀他们之下。 南北武院弟子,戏称为北山县第三;刘宣伯第一,邓秀三师兄弟第二,而他第三。 很快就到了城墙外,此时跟在身后的,已经不止多少人,有南武院弟子,更多的是平民百姓。 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堵在前面,反而把南武院弟子给挤到后面去了。 十几个穿着得体的乡绅,在一长须老者带领下,来到前面,一句话也未说,跪在地上磕头。 其余百姓,也纷纷跪下。 一时间,整个视线内,除了南武院弟子,成千上万百姓无一站着的。 “你们要拦我?” 任秋顿住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切。 他认识前面这些人,曾经生活在北武院庇护下,一些人甚至还是北武院弟子的亲属。 而今,这些人居然跪在他面前,替南武院挡道。 长须老者头皮都磕破,留下鲜血,也不擦拭,颤颤巍巍的道:“老朽非要拦任英雄,而是希望任英雄,给我等一条活路。” “活路?” “任英雄,这些年北山县天灾连连,又有土匪洗劫,单是这北山县城中,已有了数万难民……” “北武院没了,都死了……而今南武院给了大家一口饭吃,让本来饿死街头的大家,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希望?” 任秋冷笑:“你可知道,土匪谁引来的?就是南武院,刘宣伯勾结土匪,才让北山县遭此劫难。” 此话一出,本以为会哗然,谁知无人应和,而是面色如常,双眼麻木。 看着他们,任秋笑容渐收,道:“那你们,是想让我走?” “不,任英雄,你不死南武院不安,所以老朽斗胆请你去死,死你一人活万人。” 长须老者再次叩首,从旁边一人手里,拿出一柄刀,凄厉一笑道:“为平息任英雄怒意,老朽先走一步。” “林儿,天儿,为父来陪你们了。” 说着,刀在脖子上一抹,鲜血顿时如喷泉,溅出几尺高,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没了生息。 其余乡绅,一动不动只把头抵在地上。 任秋眼瞳紧缩,看着长须老者的尸首,忽地大笑:“好一个死我一人活万人……” “刘宣伯,你就这点手段么?” 一声暴喝,声如闷雷,炸得近处的人耳朵失聪,头晕眼花,一些体制较弱的直接震晕。 许久之后,方直贞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任秋,淡淡的道:“任秋,如果你不来,我还真拿你没办法,但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 指了指成千上万跪在地上的百姓,道:“现在南武院,就是北山县希望,就是北山县的天。” “天如果没了,那还有生的希望么?任秋,你不是说我勾结土匪么?” 说着,冷冷看着任秋,道:“不错,就是我勾结了土匪,那又如何?“ “北武院不是要救人么,现在北武院没了,你何不跟着一起去死,用你一人性命,换数万人活下去的希望。” 任秋奇怪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还是觉得我是傻子?” “不,你不是傻子,我也没病,这只是一个选择……而现在这个选择权,就在你手上。” “你死,大家活下去;你不死,数万人就去死。” 方直贞摇摇头,森然道:“我已经下令,只要你不死,我南武院就屠城。” “你们屠城,与我何干?” 任秋笑了,看着方直贞:“刘宣伯受伤不轻吧,否则不会用此下三滥手段。” “不错,刘师兄确实受伤,而且伤得很重,不然我也不会拿数万人的生命作赌注。” 方直贞毫不忌讳,坦然回答,只把手轻轻举起:“只要我手落下,我南武院成数千弟子,就散进北山县,杀光所有人……” “任秋,该你选择了。” 第48章:病虎  上 任秋沉默不语,只冷冷地看着他。 方直贞丝毫不惧,缓缓放下手,道:“当然,让你去死也是强人所难,我再给你一个选择,离开北山县,永远并不能回来。” “我要是不走呢?” “那就只能大家一起死了。” 方直贞叹道:“你知道么,其实我也不愿意这样的,刘师兄再过几个月就要离开,如若你不死,还不走的话,南武院无人可以抗衡你。” “其实我一直很疑惑,你不过一区区帮派杂人,无背景无资源,为何实力还能这么强。” 说着,自己苦笑道:“走到今天这步,其实大家都没料到的……” 他确实没想到,不过区区几年时间,以前一个他随手捏死的蚂蚁,居然成为了食人巨兽。 从最开始的背叛南武院,导致北武院实力再度增长,接着又单人冲上土匪山寨,打乱了刘宣伯计划。 导致刘宣伯不顾一切,发动了南北武院之间的肆杀,最终在付出惨烈的代价下,才把北武院灭掉。 而刘宣伯,也身受重伤,至少半年之内实力无法恢复。 这一切根源,都在任秋身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任秋沉吟许久,道:“那,你屠城吧。” 他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不然也不会活到今天,单是在虎头帮的时候,如果心软一点,他和任颖早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而现在,方直贞居然拿整个城的人威胁他。 他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什么圣人,要用他性命去救所谓数万人的命。 他做不到。 闻言,方直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缓缓的道:“任秋,我也不怕告诉你,刘师兄如今不在南武院。” “至于他在哪里,我也不知,或许在北山县某个地方,正看着我们,或许已经出城,在山林里养伤。” “现在南武院,无人可以阻挡你,你要杀那大家一起去死,有数万人陪葬,我也不亏。” 任秋摇摇头:“我不信……不见到刘宣伯,我是不会走的。” 说着,解下背上的星火剑,提着剑柄,一步一步往前走,方直贞闭上眼一挥手,立即无数南武院弟子,四散而去,冲入街道,散入城内。 一时间,本来安静的北山县城,到处是火焰和杀戮。 “只要你走,我可以随时停下来,北山县也避免一场浩劫。” 方直贞退入人群,口中道:“任秋,你当真愿意,因为你一个人原因,让数万百姓惨死么?就算你再强,灭了我南武院,但始终还会有另一个武院出现。” 任秋果然停下脚步,面色阴沉,死死盯住方直贞:“你不怕死?” “我怕……但一旦挡不住你,就算不死在你手上,刘师兄也会杀了我。” “你让我进城堡看一看,如果刘宣伯不在,我就离开北山县……” “不可能,南武院城堡里,都是我南武院弟子亲属,如果你大开杀戒,那还不如和你赌一赌。” “你知道么?你的话前后矛盾,是不是慌了?” 任秋看着他,道:“你只说让我离开北山县,难道你就不怕我反悔,到时候再回来?” “所以……刘宣伯,还在城堡里。” 闻言,方直贞面色一变,做了个手势,后面南武院弟子,立即驱赶着无数百姓,堵在前面,一步步逼近。 “任秋,邓秀他们难道没有告诉你,一个习武的人,如果业力太盛,只会成为关碍,徒增心魔,增加冲击筑基的难度么?” “现在我身后有数千上万百姓,你一旦大开杀孽,只怕终生无望筑基。” “筑基?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只想杀了刘宣伯。” 任秋拖着星火剑,周身煞气勃发,气血一炸,地面轰然出现一个大坑,泥土飞溅,人影就不见了。 再出现时,就已经在方直贞身边,剑光一闪,周边瞬间出现一个血肉圈子,旋即一把捏住其脖子,面色狰狞道:“老子忍你这么久,废话说完了么?” “真当老子不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么?老子就是要看看,刘宣伯到底有什么手段,也想看看,老子现在实力到底多强。” “用数万人性命威胁老子?那你先去死吧。” “你……” 方直贞面色惊恐,还没来得及说,气血刚一涌动,就听到‘咔嚓’一声,失去意识。 这是个疯子……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他心里后悔了。 任秋把方直贞尸体,当作破烂似的,随手一扔,一双铜目含煞,看着后排开始慌乱的南武院弟子。 轰~ 气血涌动,肌肉膨胀,硬生生再涨一寸,旋即脚步一跺,地面塌陷,人就飞纵三丈高,如同猿猴似的,直落数十米外,砸在地面,震飞十余人。 场面一静,接着瞬间慌乱,本来驱赶百姓的南武院弟子,见方直贞居然一个照面,就被杀了,顿时面色苍白一个个四散。 任秋狞笑一声,剑光纵横,刹那杀了七八个南武院弟子,尸首分裂,血肉飞溅,这还不罢休,只把星火剑往地上一插,逮住一个南武院弟子,把其生生撕裂成两边。 场面极度血腥,血肉和肠子落在百姓身上,压不住的惊恐,在他们心中生出,再也不敢待在这,哭爹喊娘的跑。 任秋双目一扫,提起星火剑,再次跳跃,落到人群中,掀起一片片杀戮。 哪怕后面涌动的百姓,远远看着那个不断跳跃杀人的煞星,也知道害怕,哪怕有南武院弟子压着,也无法阻止他们逃跑。 很快,再也没人敢挡在前面。 南武院城堡,城门紧闭,三具尸首被吊在上面,而在城墙上面,站着一个雄壮男子,不是刘宣伯又是何人。 邓秀,沈言,韩振…… 任秋定住身子,扫眼了三具尸首,看向刘宣伯,把星火剑往地上一杵,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忽地一笑:“果然,杀沈言他们,让你伤得不轻。” 刘宣伯居高临下负手而立,淡淡的看着任秋,道:“我倒是小瞧了你……” 忽地,脚步一踢,一个巨大的木箱飞落而下,砸在地面,零散出数不清的秘丸。 “这里有五千枚秘丸,本来是给土匪准备的,现在归你了。” “怎么,要收买我?” “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所以不想再动手。” 刘宣伯微微一笑,道:“我引来土匪,洗劫北山县,让邻县也不得安宁,其实根本目的,不过是想建立一个巨大的资源地点,为我在定州铺路。” “只要你愿意离开北山县,不管你去哪,我再给你一万秘丸……想必沈言他们,无法给你这些吧。” “废话真多啊……” 任秋掏了掏耳朵,看也不看地上的秘丸:“想我离开也可以,十万秘丸。” 刘宣伯摇摇头,叹道:“你知道么,我再过几个月就要离开北山县,去往定州……所以我不想再动手,避免伤势加重,而不是杀不了你。” “杀我?那正好,我也想杀你……” 任秋咧嘴一笑,好似两个朋友之间谈笑,提起星火剑,气血一炸,地面轰塌,人如猛虎似的,冲杀向城堡。 第49章:病虎 下 刘宣伯眼眉一眯,双手放平,闲庭漫步似的,提着一柄重刀一跃而下,在空中就是一刀,好似泰山压顶,似刀更是锤,卷起狂风呼啸的声音。 铛~ 刀剑相击,蹦出巨大的火花,任秋一滑星火剑,带出刺耳的声音,脚下一点,踏出一个大坑,卸去力道后,立即再次攻上。 一个剑光无匹,一息二十七次的震动,在剑上延伸,宛若切割机,具有可怕的撕裂伤害,一个刀法刚猛,刀刀要害,力道极重,几乎放弃防御,速度又极快。 整个南武院城堡外,方圆数百米,都是两人的战场,旁人只看得飞沙走砾,卷起漫天灰尘,普通砖石房屋,在两人厮杀下,都成了废墟。 手掌,拳头,爪子,双腿,几乎都成了两人的兵器,更别提刀剑。 忽地,两人只一个对撞,两人居然同时分开。 任秋一扯身上被震裂的衣衫,露出鼓动的肌肉,其上道道细密的伤痕,好在并未刺破如铁皮似的角质,双手握住剑柄,杵着星火剑,皱着眉头看着刘宣伯。 此时刘宣伯,身上的衣服也被震碎,露出一件几乎覆盖周身的暗黑色甲衣,其上一片片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幽光,不过一些部位,明显出现破裂。 “是不是很有意思?” 刘宣伯弹着身上的甲片衣,道:“沈言他们,在这件鳞甲上,可吃了不少亏。” “不过,对付你,好像有点不够用啊。” 他看着任秋身上,在阳光下微黑色的皮肤,那一道道细密的伤痕,连皮都没破,眼瞳一缩:“皮肉似铁,骨如钢?” 心中如波涛汹涌,这可不是气血如虹境界,所能达到的,他只在师傅身上看到过。 “说够了么?说够了,那就动真格吧,不然我怕我一不小心,收不住力道,就把你打死了。” “我可是想看看,所谓接近半步筑基的你,到底有多强啊。” 任秋扭动着脖子,发出‘咔咔’声音,接着深吸一口气,彻底放开气血,任由其在体内疯狂奔涌。 方才不过是热身,他连一半实力都未发挥。 而他,现在基本摸清楚了刘宣伯实力,比邓秀强太多,在反应速度和力道上,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哪怕邓秀他们,用上气血爆发的秘法,恐怕也不是对手。 除非三人联手,才能牵制、抗衡。 但现在三人都被刘宣伯杀死了,那就说明,刘宣伯还有后手。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压制实力。 看着刘宣伯,虽然惊讶,但并不惊骇的神情,咧嘴一笑:“刘宣伯,再不用全力,那真会把你打死啊。” 气息在增强,好似没有止境似的,直让刘宣伯眼睛一跳,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刘宣伯吐了口气,看着任秋道:“为了几个死人,值得么?我再给你加五千秘丸,合起来两万秘丸,怎么样?” 任秋一笑:“除非你给我十万秘丸,否则就别说了。” “看样子,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杀死你了,不然伤势会进一步加重啊。” “真是麻烦啊。” 刘宣伯轻叹,身子‘蹦蹦蹦’作响,接着硬生生增长两寸高,本就如巨熊似的体魄,现在好似一个放大号的巨人。 那件鳞甲,被撑得绽开,一片片甲片,宛若一片片小刀,稍微动一下,就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提起重刀,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着冷光:“你让我在短短一个月内,第二次动用气血秘法……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我会把你手筋脚筋斩断,废了你气血,让你做我的一条狗。” “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神态宛若一头受伤的老虎,被伤痛刺激得发了狂,一双眼睛在快速充血。 话语落,地面轰然塌陷,人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任秋身边,刀光如练,刹那间迸发的杀机,甚至卷起了一阵狂风。 任秋气血一炸,剑种疯狂震动,那一股股‘电流’似的触感,瞬间传遍周身,接着气血更加狂暴。 轰~ 两人再一次交手,不过和之前试探不一样,此时两人竭尽全力,速度快得让人几乎分辨不出谁人形。 只能看见刀剑相击的震荡声,好似连成一片,刺得人头皮发麻,周围的人一退再退。 “这样才有意思,痛快啊……” 任秋越打越兴奋,这是他步入气血如虹,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厮杀,果然如他所料,自己实力增加了何止十倍。 以前纵然强,但在反应速度上,却有点跟不上邓秀,主要仗着剑种的增幅和气血持续的爆发,才能取胜。 而现在,自己在反应速度上,甚至高出刘宣伯一筹,更别说一息二十七次的震动,导致星火剑产生的撕裂,更是可怖,哪怕刘宣伯,也不敢让身子被斩上一剑。 从最开始的被压着打,数十招之后的持平,到最后任秋甚至压着刘宣伯打。 “这家伙……简直怪物。” 刘宣伯越打越憋屈,越打越心惊,这家伙爆发力,好似无穷无尽,根本不像是秘法所致,而且随着适应高强度厮杀后,爆发出的实力,更是可怕。 特别是那柄剑上,只一接触,就像被同时斩了数十剑,层层下压,简直不可理喻。 难道真要放开第二层? 刘宣伯一时间有些犹豫,要知道自己爆发的气血秘法,共有三层,第三层属于禁忌,哪怕他也未学会,可一旦运用第二层,哪怕是他都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之前在斩杀沈言他们时,已经运用过一次。 半年内不可再用第二次,否则会伤及根本元气,恐怕就不止半年修养那么简单。 但现在情况,也没有办法了。 这家伙实力,居然比沈言他们三个人联手还强,再加上他还有伤势在身,如果再持续下去,他可能会被杀死。 想到这,心神越发狂躁,在被一剑荡开手中刀后,死亡带来的气息,刺激得他浑身一紧,再也无法顾忌,气血一炸,身上的鳞片居然硬生生被撑裂。 嗡~ 刀光破开空气,连影子都未留下,迸发的气息,更是狂暴可怕。 任秋眼睛一眯,死亡的气息,不断地冲击着神经,让他肌肉再次鼓动,气血疯狂运转。 感受到刘宣伯的速和力量,再次增加三成,让他都感觉颇有压力,但凡有一丝破绽,都有可能死。 不过,如果就这样的话,那就太让他失望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