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爱、有恨，若过于执着就会变成一种疯狂的执念，像一只蠢蠢欲动的魔鬼，让你变得偏执，甚至引诱你去作恶。其实，想战胜这只魔鬼并不难，就是放下心中的执念，让灵魂摆脱欲望的禁锢，这样你就会获得救赎……”
前十五章目录
1第一章军营诡事
2第二章深夜祭奠
3第三章美丽邂逅
4第四章士兵初恋
5第五章古怪的老槐树
6第六章神像失踪
7第七章噩运的开始
8 第八章兄弟反目
9第九章神秘山洞
10第十章无尽深渊
11第十一章受辱
12第十二章被迫退伍
13第十三章逼婚
14第十四章忍辱返家
15第十五章重返小镇
第一章：军营诡事
班副刘远山轻轻活动了一下腰肢，右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口袋，那半包烟一整夜都静静地待在裤子兜里，已经被捂出体温。他看了一眼潜伏在旁边正专心观察的班长赵大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的把手收了回来，使劲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哈欠。
赵大林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的树林茂密处，身边班副的动作没有逃过他的余光：“烟瘾上来了？抽吧，马上天亮了，看来今天又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刘远山愉快的“诶”了一声，一翻身靠着旁边的石头半坐起来，乐呵呵掏出烟盒，先夹一根塞到班长赵大林嘴里，点上，又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然后半闭着眼睛使劲吸了一口，夸张的抖了一下身子，享受烟气穿过肺部的刺激感：“林子，咱们都连续蹲三天了，除了几只野猪、野猫从眼前过去，连个鬼影都没有，你说连长这是搞什么名堂。”
赵大林继续目不转睛继续盯着前方：“说来也怪，自从上个星期以来，每天一到半夜后山就有各种动物嗷嗷怪叫，军哥怀疑是有人盗猎，却从来没有听到过枪声。”
远山用背部顶住石头，把腰撑起来，张开双臂，使劲伸了个懒腰，半眯着眼说道：“军哥让咱们蹲守，这么大个后山，就凭咱们两个能蹲出个什么名堂。再说了，就算真有人盗猎，凭咱们两个能抓得住他们么？”
“怎么，你怕了么远山？”
“怕？笑话，我刘远山好歹也是你赵大林的副班长，第六年的老兵了，我会怕一个盗猎的？我的意思是，连长既然安排咱们来蹲守，至少也得派一个班过来吧，人多了咱俩也能偷懒打个盹，嘿嘿。”刘远山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嘴里叼的烟头一下子掉到身上，烫得他一个机灵，差点跳起来。
“咱们两个就不能完成任务了？我跟你说，这一晚上我还真看出有点不一样。你有没有发现，那些发出叫声的动物看起来都特别兴奋，一个个就跟你刚才过烟瘾的状态一样。”
“这算什么发现，动物当然是因为兴奋才乱叫的，要是不兴奋才是怪事呢。”
赵大林挪了一下麻木的右腿，看了看时间：“我看今晚也蹲不出什么名堂了，收拾收拾咱们撤吧，回去赶快补个觉，军哥还等着咱们的消息呢。”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使劲伸了个懒腰。
训练场，连长齐军正组织他的通信兵起床出操，昨天半夜后山的野兽继续嗷嗷叫了半夜，吵得他一晚上没休息好。他看了看山上的小路，盘算着赵大林和刘远山这两个小子该返回了。
最近好几个事搞得齐军很心烦，第一件事是连队新修的一条战备路要经过南村梁新家的绿草地，可梁新死活不愿意砍掉地头那棵老槐树；第二件事是最近一个多星期，一到深夜后山就会传来各种动物的怪叫，他怀疑是有人偷猎，派人蹲守了三天也没有查出是怎么回事；第三件事是自己最器重的班长赵大林马上满服役期，做了好几次工作想让他留队，可这个赵大林到现在也没有下定决心写留队申请。
齐军回到队部，点了根烟大步来回走着，皮靴撞得地面哐哐直响，心想：“估计又是一无所获。”
正在这时，赵大林和刘远山打报告进来，齐军看了看一脸疲惫的两员爱将，问道：“怎么样，你们俩又蹲守一个晚上，说说收获吧。”
赵大林摇了摇头：“还是和前天一样，除了几只野猪和野猫，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通讯员进来给两个人倒上热水，齐军敲一下桌子，说道：“喝吧，吹了一晚上山风，湿气重。”
赵大林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接着说道：“连长，我感觉不像是偷猎。”
“那为什么半夜那么多动物嗷嗷叫？我在这当连长也有几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现象，我看绝对不正常。”
大林皱着眉头：“我也知道这不是正常现象，但具体原因一下子说不准。”
齐军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你赵大林和刘远山这对‘绝代双骄’都被难住了？”
刘远山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被烫的龇牙咧嘴：“连长，不是我们完成不了任务，实在是我们人手少，那么大一片后山，怎么蹲得过来，你再给我们加派两个人手，我保证三天之内给你查出结果。”
“远山你小子忘了，咱们可是有纪律的，动用一兵一卒都要跟上级打报告，派你们两个去我都是担着风险的。”
刘远山小声嘟囔道：“派个兵有什么风险可担？”
赵大林说道：“远山，连长的意思是让我们秘密蹲守，人太多就容易暴露目标，如果让盗猎分子得到消息提前逃了，我们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刘远山挠了挠头。
齐军点头说道：“远山，这一点你真得要好好跟你班长学一学，什么事不能只看表面现象，要往深里思考。好了，你现在回去补个觉，林子你留下。”
队部就剩下齐军和赵大林两个人，齐军甩了一根烟过去：“你自己的事考虑好了没有，我可是第二次拉下面子问你了。”
赵大林掏出打火机先给连长点上，又给自己点上：“军哥，这个观测站站长的位置，真的没有别人能干么？”
“跟你说过多少次，在营区里面不要称兄道弟，叫我连长。”
“嘿嘿，连长，你平时拿我们当亲兄弟一样，虽然当着你的面不说，私下里我们都称你为‘军哥’，这不，一不小心说秃噜了。”
“少废话，营里已经打了好几遍电话，今天必须把意见报上去。我最后一遍问你，留还是不留，跟我说句痛快的。”
赵大林深深吸了一口烟，抬头慢慢吐了出来，沉默了大约一分钟时间：“军哥，我留！为了连队的兄弟们，为了你对我的器重，我不走了，留下来转三期，跟着你去当观测站站长！”
齐军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把烟头摁灭，一巴掌拍在赵大林肩膀上：“这就对了嘛！咱们可是说定了，留下来跟我再干几年，不许反悔！我这就去跟营长教导员打电话汇报。好了，你赶快回去补个觉，今天晚上还要继续蹲守。”
赵大林揉了揉肩膀，一脸痛苦的说道：“啊，还要蹲守？都第四天了！”
齐军把脸一黑：“少废话，四天就受不了了？就这还没让你爬雪山过草地呢。”
赵大林背后吐了吐舌头，嘟哝道：“又上当了！”
齐军的连队是在太行山余脉的一个小镇上独立驻防的通信保障连，连队营区就建在小镇旁边的一块平地，小镇人口不多，正好卡在群山环抱的一块谷地中，往四周去都是耸立连绵的太行山，只有一条省道与外界相通。这里的山非常有特点，往西去是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往东去则是一面直长的山崖忽然拔地而起，说它是“一面”山崖，是因为长长崖壁顺着地脉延展，就仿佛是一堵绵长而又巨大的墙挡在山区和平原的分界线上，当地人都称之为“山墙”。由于常年风化作用，山上坡陡崖高，沟壑纵横，越往里面走越是人迹罕至，成为猴子、野猪等等各种野兽的乐园。
小镇交通不便，前些年还未来得及开发，几乎处于半封闭状态，村民民风朴实，互不生事，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镇子的边上有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当地人都说非常灵验。据说这个小庙是很早以前建的，至于多早以前建的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小庙外面破旧不堪，能明显看出岁月的沧桑感，但庙里供奉的山神像却看上去精神很多，不知道是什么年月重新塑起来的。由于小镇地处偏僻，当年破四旧的时候小庙幸免于难，所以到今天一直香火不断。
这些年改革开放搞得越来越红火，外界的经济发展逐渐影响到镇子，外出打工的年轻人渐渐多了，街面上一些时髦的打扮也开始多了起来，尤其是齐军的连队搬到镇上驻扎之后，战士们周末三三两两外出购物，街上的商场、超市慢慢开了起来，镇上偶尔会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小镇也渐渐活了起来。
太阳落山，天渐渐暗了下来。
“应该不会来了吧。”山神庙里面看庙的老王头送走最后一个香客，抬头看了一下寂静无人的山路，只见庙门外竹林掩映中，一条小溪蜿蜒绕过，溪水清澈透明，击打在石头上叮咚作响，小溪上面是一坐石板桥，石板桥连接着通向镇子的山路，山路曲曲折折，不见人影。小庙院子不大，地面上铺着条形石板，由于年代久远，石板长满了苔藓，发出青黑色的亮光，只有连接庙门到正殿的一溜石板，由于经常被人踩踏，看上去光亮整洁。小庙只有一间正殿，殿上供奉的香烛还冒着缕缕青烟，散发着一种悠远神秘的气味。
老王头把院子前前后后认真打扫干净，准备关上庙门熄灯睡觉，抬头一看，山路上来了三个人——北村的李老实带着老婆周春妮和女儿李小艾匆匆忙忙赶来。
老王头赶忙把庙门打开：“老李，这么晚，我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呢？”
李老实赶快解释：“怎么能不来呢？王哥咱当着山神的面不能乱说，他老人家会怪罪我们的。今天主要是因为下雨路不好走，所以晚了一会，让你老哥哥久等了。”
李小艾跟在父亲后面，一跃跨过门槛，笑着说道：“王叔，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五，我们全家都要来给山神烧香，十几年了，你见我们哪一次误过。”
李小艾的笑声给这个破旧的小庙带来了欢快的气氛，老王头笑道：“如果我没记错，从你记事起，你爸妈每年这个日子都要抱着你来烧香，一转眼你都是大人了。”
李老实说道：“那时候她还不记事呢，抱在怀里才这么大！一转眼都二十年了。”
老王头问道：“又不是过年过节，你们为什么总是挑这个日子来烧香？”
李老实指挥女儿摆好贡品，接过话说道：“王哥你不知道，山神对我们家有大恩呢。小艾，快把东西摆上，今天咱们来得晚了，先给山神磕头道歉。”
老王头仔细打量着李小艾，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布料虽然朴素，但是身上的曲线修饰的玲珑婀娜，身材发育的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蜜桃，虽然没有故意打扮，但样貌在镇上算是数一数二的标致了，尤其是白皙的皮肤，跟李老实夫妻俩干瘪的脸庞一比，一个就像是水中的白莲花，一个就像是地上的枯树皮。
老王头说道：“老李啊，你们两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生了这么好个女儿。”
李老实得意的说道：“老哥哥你算是说到点子了，我们小艾人长得好，还特别孝顺，我跟你弟妹都等着享她的福呢。”
老王头笑道：“附近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小艾是咱镇上最出挑的好姑娘，将来肯定能寻个好人家，给你找个孝顺女婿。”
小艾羞的直跺脚，脸上飞起了一抹红晕，在烛光的映衬下像极了含苞待放的花朵：“王叔，你竟胡说。”
李老实两口笑着冲女儿摆了摆手。
说话间，香烛贡品已经摆好。李老实收住笑容，带着老婆和女儿并排跪在神像面前，口中念念有词，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小艾抬头看去，山神的头顶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四个篆书大字：“道法自然。”
供台上，山神面容慈祥，双目微瞑，似乎在神游太虚，又似乎在静静地盯着远方，目光洞穿过去和未来。
第二章：深夜的祭奠
小艾和爸妈回到的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们一家住在北村，北村和南村同属一个大队，两个自然村，村里大多是早些年生产队时候盖起来的老房子，清一色的青瓦红砖，一排一排朴素而又整齐，每家门前都有一个小院，一色的院墙，一色的篱笆门，院子里零零星星种些蔬菜，偶尔有几户村民养着一两条土狗，炊烟升起的时候人们陆续归家，四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平静的村子一时间充满了烟火气。
小艾今天特别高兴，一路上拉着妈妈的手有说有笑，吃晚饭的时候也叽叽喳喳不停。周春妮笑着问女儿：“小艾，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啦？从没见你像今天这样说个不停。”
小艾嘻嘻一笑：“哪有什么开心事，没有的，没有的。”
“你这丫头啊，什么事都是挂在脸上的，快告诉妈吧，叫我也替你开心开心。”
李老实笑道：“爸妈从小看着你长大，你那点小心思啊，还能瞒得了？”
小艾把嘴一撇：“本来想当成秘密呢，还是被你们看出来了。我告诉你们可不要激动，我们超市经理答应让我正式入职了！从下个月开始，工资涨了好几百块呢！本来打算发了工资给你们买礼物，让你们惊喜一下呢，提前被你们知道了。”
周春妮拉着小艾的手说道：“真的么闺女？老实，咱们家小艾也是能自己挣钱的人了！”
李老实心里高兴，嘴上却责备女儿：“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呀丫头，今天去庙里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山神，这都是他老人家保佑咱们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心想事成。不行，过几天我一定要再去趟山神庙，好好烧两炷香。”
周春妮：“老实，你就不要怪闺女了，她也是想让咱们高兴一下。小艾呀，你现在好不容易有工作了，一定要听领导的话好好干，多攒点钱，我跟你爸什么都不需要你买。你上班累，省出来的钱给自己买点吃的、穿的，你看现在镇上和你一样大的小姑娘，都穿的红红绿绿，还描眉画眼的，你也学学她们，打扮时髦点。咱小艾一打扮呀，到了县上都是最好看的姑娘。”
小艾：“我才不像他们那样呢，打扮的妖里妖气。我已经想好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要先给你和爸买身新衣服，你这身外套都十几年了，也舍不得换。我以后挣钱了，一定给你们多买礼物，让你们多享享福。”说话间，停顿了一会儿，趴到妈妈耳朵上悄悄说道：“妈，你不知道，我们主管对我可凶了，有一点做不好她就吵我，还好我工作卖力，这次大家都投了我的票，我们经理亲自找她跟我说情，她才没有继续找我麻烦呢。”
周春妮眼圈有些发红：“闺女啊，爸妈没本事给你安排个好工作，你只能靠自己打工挣钱，不要怪爸妈。以后你要学会照顾自己，我和你爸不让你操太多心，等老了有人在床前看顾我们就满足了。”
小艾：“妈，你又瞎说。你和爸生我养我，我报答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怪你们！”
一家人说说笑笑吃了晚饭，各自回屋休息了。
与北村隔一个山背是南村，两个村子离得近，都是一样的青瓦红砖老房子、一样的乡村小院子，只有村头的独居男人梁新家的两层小楼显得特别醒目。
这梁新不到五十岁年纪，孤独一人，没有伴，没有儿女。村里都传言说他早年成过家，也有过孩子，大概二十年前，一个人跑到外地做药材生意，开了几家店面，挣了不少钱。不知为何，后来生意不做了，自己一人回到老家，在镇上开了第一家大型超市，又把村里的老房子推倒新建了两层小楼，门前的小院也拆了，种了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
这梁新平时几乎不怎么出门，生意交给别人打理，过上了半隐居式的生活。每天的事情就是浇浇花、养养鱼、种种草，把门前的草坪打理的齐整整、绿油油，谁见了都喜欢。
前几天，山上部队的齐连长找到梁新，说是修路要砍掉地头那棵老槐树。梁新很不情愿，当场就拒绝了，他估计齐连长不会就此罢休，肯定还要过来找。但是梁新下定决心：“谁来找都不行，说不让砍就不让砍。”
梁新看了看时间，镇上小学该放学了，赶忙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冰的透凉的西瓜，这西瓜是镇上老宋头送过来的。梁新多年在外面做生意，见过世面，又有一些朋友关系，镇上的人在外面有什么事都来找他帮忙，梁新也从不拒绝，帮村民解决了不少困难。上个月，老宋头的大儿子大学毕业找工作遇到骗子，口袋里的钱被骗个精光，老宋头没办法找到了梁新，梁新联系了当地公安上的一个朋友，不但帮忙抓住了骗子，还要回了被骗的钱。老宋头为了表示感谢，就让小儿子送了一麻袋自己地里种的西瓜。
梁新把西瓜切成小块，用白盘子摆了满满两大盘，放在门前的石台上。他喜欢坐在躺椅上看着孩子们放学从自己家门前经过，领头的那个稍微大一点的小姑娘，戴着红领巾，每次过来都会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梁伯伯好。”喊得梁新心里暖洋洋的。后来梁新想了个主意，每到学生放学就把自己家里的水果零食提前拿出来摆好，刚开始孩子们有些拘束，后来渐渐熟了，每天一放学就围着梁新要这吃要那吃。梁新看着孩子们围着自己转，感觉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
等孩子们吃饱肚子乖乖的各回各家，梁新就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屋休息。
连长齐军叫上村长一起到梁新家协调部队修路的事。一路上，齐军不停地鼓动村长：“老哥哥，这次你一定要想办法给我做通这个梁新的工作。我们部队要修战备路，他家门前那棵老槐树必须砍掉，补偿的事情好商量，该补多少钱一分不会少他的。”
“齐连长你先别着急，你们部队修路是大事，村里一定积极配合。不过上次你也听到了，这个老梁你让他做什么都行，一说要砍他的树，立刻就跟你吹胡子瞪眼，我看这工作没那么好做。”
“无非就是想多要点钱！”齐军用力的挥着手说道，“老哥哥你跟他直说，让他先报个价，只要不过分，我回去积极跟上面做工作。眼看都到下半年了，修路的事要是再没有进展，我真没法向上级交差了。”
“连长老弟，你们是军队的人，讲究个令行禁止，但是你不知道老百姓的工作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说来也怪，老梁平时待人挺好，这次为啥一点情理都不讲？”
看到村长带着齐连长走过来，梁新远远地招了招手，搬出马扎招呼客人坐下。齐军递上烟，梁新摆手说不会抽，齐军就给村长点上。
村长开门见山：“梁新老弟，齐连长这次过来还是说修路的事，部队搞军事战备是大事，你也是见过世面的，民不跟官争，人家部队领导亲自出面找咱商量，咱还得积极配合。”
梁新有些不快：“村长大哥，我上次都说了，这棵树不能砍。”
不等梁新说完，齐军就插话道：“老梁，赔偿款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领导说了，你先开价，只要不是太离谱，我们都接受。这次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梁新气急，站起来大声道：“根本就不是钱的事！这块地是我们家的祖宅，传了好几代了。那棵老槐树，是我爷爷亲手种的！我说不让砍就不让砍，谁来做工作都不行！”把手一背，扭过头去。
事情没有谈妥，齐军悻悻的回到连队。
天已经落黑，齐军气冲冲的来到班里，把赵大林和刘远山两个人从床上薅起来：“起来，你们两个准备好干粮，今天晚上继续给我蹲守。赵大林你给我听好了，今天必须有个结果，要不然明天你们两个一人写两千字检讨拿给我。”
两个人匆匆爬起来，胡乱扒了点饭，带上干粮，再次来到了后山。在半山腰的大石头下面，赵大林选了一个视野开阔又便于隐蔽的位置，两人架上望远镜，轮换着观察。已经进入深夜，山里气温降了下来，远山把迷彩服领子竖了起来，缩着脖子，仔细盯着前方。
赵大林躺在旁边，盯着天上的星星，似乎在想心事，忽然轻声说道：“远山，今天晚上怎么动物都不叫了？”
远山缩了缩脖子：“不叫还不好么？咱们不用去找什么盗猎分子，也不用写检讨了。”
“说的也是，希望这件怪事就从今天晚上过去吧。十二点了，你休息会儿，我来盯着。”
远山巴不得停下来打个盹，一骨碌翻过身，右手顺手从裤兜里掏出烟给赵大林递过去。大林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远山不好意思的又把手缩回来，把烟装回口袋：“我明白，我明白，侦查期间严格灯火管制，嘿嘿。”
两人就这样一人半个小时轮换着观察，忽然刘远山目光定在南村村头那片绿地：“林子快看，那边好像有人！”
赵大林顿时警觉起来，一探身接过望远镜，借着月光隐隐看到一个人影慢慢走到那棵老槐树下面。不一会，那人生起一堆火，火光闪烁中渐渐看清那人的面目。
大林惊呼：“南村的老梁！奇怪，他好像在烧纸！”
远山诧异道：“是那个开超市的梁新么？他应该不会是盗猎分子吧？”
大林心道：“南村的老梁平时几乎不出门，大半夜的跑出来给谁烧纸呢？”他死死盯着望远镜，只见梁新勾着背慢慢跪倒在老槐树下面，把一件小孩衣服小心翼翼的摆在地上，一点一点拉平，在衣服上面放了一个圆环形的东西，望远镜里光线很暗，但依然能看清那件衣服款式很旧。
梁新把一沓草纸在老槐树下抹开，点着，火光随着山风一闪一闪，被黑暗的夜色紧紧包裹住。只见他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慢慢的把头勾到地面，身子在不停地颤抖。
两个人慢慢靠近过去，顺着山风听到梁新抽泣的声音：“小宝贝……爸爸……抱一抱……”
赵大林轻声道：“原来梁新的孩子过世了，怪不得他一直孤身一人，真是可怜。”
刘远山不屑的说道：“叫我说这老梁是演戏来了！你说他为什么早不哭晚不哭，偏偏今天晚上跑来哭？那是因为咱们连长今天刚刚去他家要砍他的树！我告诉你林子，做生意的人没有不奸诈的，肯定是村干部把咱们晚上蹲守的事透露出去，被老梁知道了，他趁机跑过来哭一通，改天连长再去找他，他就会说‘你看我孤苦一人，祖上就留下了这棵老槐树，你们要多赔我点养老钱！’叫我说，哭孩子是假，想漫天要价是真。”
大林疑惑道：“他看上去挺痛苦的样子！”
远山：“林子你这人就是太善良，既然是表演当然要演的真一点。你说，这事咱们明天要不要给连长报告？”
大林想了想，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不报告了吧。”
第三章：美丽邂逅
第三章：美丽邂逅
队部房间里，闹钟刚刚响过七点整，齐军、赵大林和刘远山三人围坐，讨论昨天晚上蹲守的情况。齐军诧异的问道：“林子，这么说你们昨天蹲守，也没有听到任何野兽的叫声？”
大林很确定的点了点头：“是的，一晚上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常。”
“怪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声音说来就来，说没有就没有？”
刘远山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抢着说道：“肯定是盗猎的知道咱们在这蹲守，不敢来了。连长，既然他们被吓跑了，我们就不用去蹲了吧，嘿嘿。”
齐军思付道：“好吧，既然没什么异常了，今晚你们两个先休息，等等看接下来这几天野兽的怪叫声会不会再出现。”然后长吁一口气：“折腾这么多天，但愿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远山接着说道：“那我们的检讨，也不用了写了吧，嘿嘿。”
齐军笑道：“哦，你倒提醒我了，蹲了四天也没有查出名堂，你俩任务完成的很不好，检讨先在我这里记着账，回头要是再有情况，还要去给我查。”
两个人顿时颓然而坐。
“抓紧回去补觉，明天周末给你们批半天假到镇上逛逛。”说完齐军起身甩门而去。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大林和远山就换上便服，慢慢溜达着来到小镇上。周末的小镇正逢集市，人来人往还算热闹。正值盛夏，红彤彤的太阳不一会就晒得地面开始冒热气，幸好山里的寒气还没有消散，人们趁着上午的凉爽抓紧讨价还价。
两个人简单吃了点东西，继续漫无目的的逛着，不一会就走到了十字路口的超市门口。大林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呢，去超市买点东西吧。”
远山敞开衣扣：“热死我了，正好进去躲躲太阳。”
两人分头采购了生活物品，各自结完账，赵大林拎着东西正要出门，忽然报警器大声响起来。只听一个粗声大气的女人喊道：“是谁偷东西！谁偷东西？快拦住不要让他走了！”
几个保安呼啦一下子把大林围住，那个女声的主人也跑了过来，指着大林质问：“这位同志，你偷拿超市的东西了？”
保安指着大林向那女人说道：“钱主管，就是他引起的报警。”
大林朝那女人看去，只见她二十来岁年纪，矮矮胖胖，宽大的脸庞颜色暗沉，堆满横肉，正用一双挑衅的目光盯着自己。此时，超市里人头攒动，都朝着这个地方聚了过来。
赵大林猛地一拍脑袋，想起刚才在货架挑东西的时候手里拿不下，把一个刮胡刀放到了上衣口袋里，结账的时候竟忘了拿出来。他尴尬的拿出刮胡刀，不好意思道：“东西拿的太多，把这个给忘了，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这就去付钱。”
钱主管伸手拦住：“不行！你这种行为是盗窃，按照我们的规定，要处以十倍罚款。”
赵大林心中不服，解释道：“钱主管，我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就算我偷东西，也得警察来处理吧，你们这样随意处罚是不合法的。”
钱主管把眉毛一扬：“你这人，偷东西还有理了！我告诉你，这个刮胡刀要好几十块，要不是警报器及时报警，损失就大了。我们超市有规定，不光要处罚偷东西的，还有放你过关的收银员，也要处以两倍罚款。”说着，一把夺过赵大林手中的购物小票，扫了一眼，指向身后的收银台大声训斥：“李小艾！又是你！每次都是你那里出状况，你看看，小票上面写着你的工号，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旁边收银台，李小艾正在帮顾客找零，听到主管喊她的名字，紧张的一哆嗦。
钱主管不依不挠：“怎么不说话了？不要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放过你，告诉你，这次要不是我发现及时，咱们超市得损失多大！还有你大个子，偷了东西就别狡辩，走，跟我一起找经理去。”
这时顾客都围了过来，赵大林颇感气愤：“钱主管同志，你如果认为我偷了东西，现在就可以报警来抓我，但你这样私自处罚是违法的。”说着，掏出士兵证，向周围亮了亮，“这是我的证件，我是山上部队的班长，叫赵大林，各位都可以做个见证。如果你愿意报警我可以在这里等着，哪都不去，但你要滥用私刑对我进行处罚，对不起我就不奉陪了！”说着把刮胡刀往柜台上一丢，就要挤出人群。
女主管依然不依不挠：“当兵的怎么了？当兵的就能随便偷东西么，保安快拦住他，不能让他们走了！”
几个保安又围了过来。
这时刘远山也挤了进来，看到班长被保安围住，顿时血往上涌，把袖子一撸，大喝一声：“谁敢过来！”目光里能喷出火。
赵大林一把拉住，小声说：“远山，不要闹事！”
这时超市经理也来了，看到赵大林是当兵的，心知不好去招惹，立刻赔上笑脸：“误会，误会，当兵的怎么可能会偷东西呢。钱主管，咱们也没有损失什么，就让他们走吧。”
刘远山放下拳头，气呼呼说道：“算你识相。”拉着林子就要走。
钱主管被经理当众驳了面子，心里不服，就指着李小艾训斥：“都是你没看好，差一点让公司造成损失，按照规定两倍的罚款必须从你的工资里面扣除，这次谁来帮你说情都没有用。”
李小艾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急的一额头汗。
赵大林回过身来，只见这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一双眼睛委屈的朝自己和钱主管看着。大林顿时心生恻隐：“钱主管同志，你们经理都说了我们不是偷东西，你怎么还揪住不放呢？”
钱主管嘴一撇，斜了一眼赵大林：“你这个当兵的管的也太宽了，不追究你的责任是我们经理给你面子，我惩罚自己的员工是落实公司规定，跟你有什么关系？李小艾，两倍罚款一分不能少，必须从你工资里扣！”
赵大林心生厌恶，气急之下，从钱包里掏出两张“老人头”，啪的甩给钱主管：“你要罚你的员工我当然管不了，不过，事情因我而起，钱我替这位收银员出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人这么刻薄。”
钱主管伸手接过钱，心想见好就收，瞪了一眼李小艾，转身离开了收银台。
赵大林缓了缓情绪，对不知所措的女收银员笑了笑，轻声安慰：“好了，没事了，以后对这种人不用怕。”
李小艾呆呆的站在那里，委屈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大林笑着朝小艾挥了挥手，拉着远山转身离开。小艾目送着赵大林出了超市大门，心里感到一阵从没有过的温暖。直到大林的身影消失在十字路口，她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竟然连句谢谢都忘了说。
回去的路上，刘远山还生着气：“什么狗屁规定？就会欺负老实人，你看姓钱那个女的，一脸贪得无厌，罚的钱肯定装进自己口袋里了。”
赵大林劝道：“别人单位的事，咱们还是少说为妙。”
刘远山坏坏的笑道：“林子，你今天这一招英雄救美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哪有，我实在是看不惯那个姓钱的欺负人。”
远山神秘一笑：“我觉得那个叫李小艾的看你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嘻嘻。”
大林脸一红：“竟瞎说，咱又不认识人家，什么一样不一样的。”
下午回到家，李小艾的脑子里一直都是钱主管对自己的刁难，以及那个大个子当兵的温暖的笑容，心里又委屈又着急，忍不住偷偷流下眼泪。
周春妮看到女儿眼圈红红的，问道：“怎么啦闺女，谁欺负你了？”
小艾趴到妈妈肩上，一边抽泣一边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委屈道：“爸妈，我没给你们争气，刚刚有了工作就差点被罚工资。”
妈妈拍着小艾的肩膀：“傻丫头，爸妈又不希望你做什么大事，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好。”
李老实安慰：“小艾心地善良，只要不偷不抢，多行善，到哪里都有贵人帮助。”又说道，“人家当兵的主动帮忙，咱得去感谢人家，咱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明天让你妈做点点心，你去部队给那个赵班长带过去，就说我们一家人谢谢他。”
小艾点头答应，心里不再难过了。
第二天小艾轮休，一大早就催着妈妈做好了点心，分成好几份，用礼品盒认真包好，一个人来到了部队营门口。只见部队院落整洁，大门敞开，一个全副武装的哨兵正端着枪笔直的站在岗台上。看到哨兵小艾又想起了那个大个子军人温暖的样子，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哨兵大声问：“干什么的？”
小艾吓了一跳：“请问，赵……大林在么？”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哨兵没听清楚，伸手拦住不让靠近。
小艾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我来找赵大林。”
“你找赵班长做什么？”
“我……我是镇上超市的李小艾，是来感谢他帮助的。”
哨兵问明情况，给队里打了电话，过了半天，赵大林出来了，屁股后面还跟着刘远山。
小艾一眼就认出了赵大林，这个大个子军人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夏常服，比昨天显得更挺拔帅气。小艾心跳加速，红着脸说道：“赵班长，谢谢你昨天帮我，嗯……今天我妈妈做了点心，让我专门给你送过来，谢谢你帮了我！”
赵大林打量着眼前这个害羞的小姑娘，只见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皮肤白里透红，身材玲珑曼妙，圆脸蛋，大眼睛，披肩发，浑身散发着青春少女的味道。他心中一荡，说：“事情因我而起，帮你出罚款是应该的，你不用客气。我们有纪律，不能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你和你妈妈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礼物我不能要。”
小艾急了：“这是我妈一大早起来做的，你要是不收，她会说我的。”说着，打开盒子，“你看，我知道你一个班里有很多人，专门分成了好多份呢。”
小艾的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目光清澈的看向大林。
大林被看的不知所措，挠了挠头：“这个……”
远山上来一把抢过盒子，一脸坏笑说道：“林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大老远跑过来感谢你，不收多让人寒心。嘿嘿，小艾，我替林子谢谢你全家啦。”
大林皱起眉头：“远山，咱不能拿群众的东西！这样吧小艾姑娘，我给你二十块钱，算是买的，你回去不要告诉你妈妈就行了。”
小艾急忙说道：“不行不行，我是来感谢你的，怎么能让你拿钱。”
赵大林从来没有单独面对过女孩子，这下更感到无所适从了。
远山冲大林眨了眨眼：“不如这样，点心呢大林班长就先收下了，但是我们军人不能白拿群众的东西，改天周末的时候让大林班长到镇上请你吃个饭，既让你还了人情，我们也不违反纪律，好不好。”
大林想要说不行，被远山扯了一下袖子。
小艾欣喜的点了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太好意思，赶快摇了摇头。
远山笑道：“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你要是不同意，点心可就不收了。”
小艾急道：“不是不是，不是不同意……”
远山一拍手：“那就是同意了！就这么定了，下周六中午，你在超市门口等着。”说着朝大林身上拍了两下。
第四章：士兵初恋
回到班里，大林越想越觉得不自在，揪住远山：“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合适。”
远山嘻嘻一笑：“人家李小艾都同意了，有什么不合适。”
大林急了：“这样拉拉扯扯，会犯错误的懂不懂！”
远山笑道：“大惊小怪，又没让你去跟人家谈对象，当兵的就不能到镇上吃个饭么？听我的，周末按时赴约，别让人家小艾姑娘等急，嘿嘿。”
说实话，大林打心眼里想赴这个约，但他知道部队有纪律，纠结半天，还是妥协了，红着脸说道：“那我有一个要求，你得跟我一起去。”
远山：“那我就牺牲自己，给你大林班长当一次电灯泡。”
一个星期过得很慢，小艾看着日历一天一天翻过去，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终于等到周六。早上，小艾提前和同事调了班，换上最心爱的白裙子，对着镜子整理了照了又照，终于感到满意，早早的站在超市门口等候。十二点钟，赵大林准时来到超市门口，身后又跟着刘远山。
远山笑嘻嘻凑上来：“嘿嘿，你好。”
小艾礼貌的微笑一下：“你好。”随后不好意思的看向赵大林。
大林两只手不知该放在哪，一会插在兜里，一会搓来搓去，说道：“我……请你吃饭，主要目的是向你表示感谢。”
小艾低着头：“我知道……”
“那……咱们去饭馆吧。”
“好……”
于是，三个人两前一后，一路上也不说话。来到一家小吃店门口，远山进去看了看，门面不大但是挺干净，拉着两个人进去。
大林先拿过菜单：“小艾姑娘，你……想吃点什么？”
小艾搓着衣角：“我，我随意。”
点上菜，三人分坐在桌子的三个角，各自吃各自的，谁也不说话。
远山觉得没劲，找话题调节气：“小艾，你一个小姑娘家，不怕我们是坏人么。”
小艾脸一红：“没有呀，我一看你们是当兵的，就知道你们肯定是好人。赵班长昨天还帮了我呢，我心里……其实早就把你们当成好朋友了。”
远山：“既然当我们是好朋友，就不要赵班长、赵班长的叫了，跟我一样叫他林子吧，我呢，你就喊我远山吧。”捅了一下大林。
大林赶忙点头：“对对，就叫我林子吧，他们都这么叫。”
小艾轻声道：“那我就叫你们林子哥、远山哥吧。”
远山一拍手：“这才听着亲。”
有远山在中间插科打诨，不一会儿气氛放松，就熟络了，大家没有了刚开始的矜持，开始侃侃而谈。
小艾问道：“林子哥，你在部队当班长，班长是不是很厉害。”
大林摆了摆手，笑道：“不过就是小兵一个。”
远山说道：“我们大林班长可比一般的班长厉害多了，还立过集体二等功呢。”
小艾睁大眼睛看着大林，眼神中带着崇拜：“真的么，真的么？给我讲一讲呗。”
大林笑道：“其实就是一次普通的执行任务，没那么神奇。”
“可是我真的很想听一听。”
看着小艾清澈的目光，大林胸中陡然涌起一种男人的豪情，于是讲了自己参加演习的一次经历：“你知道莫斯密码么？这是一种最常用的编码方式，把数字和字母转换成二进制码，然后用适当的方式传递出去。那一年我刚当上班长，远山还是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有一次参加演习，我带着全班担任尖兵，不小心跟后面的部队走散了，忽然我们发现了一小股敌军正在我们前方行军。此时情况紧急又没有带通讯设备，大家都急的没办法，我就忽然间想到用摩斯密码留下信号，我们用石子和树棍在大部队可能经过的地方一路摆上了标记，告诉他们敌军的数量和兵种，后来大部队真的看到了我们留的信号，及时包围了敌军打了个打胜仗。”
远山点头道：“对对，我们班就是因为这个立了集体二等功。”
小艾崇拜的看着大林：“林子哥，你说的摩斯密码是不是很难懂啊？”
大林一摆手：“不难，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
小艾歪着脑袋：“好啊，好啊，林子哥你有机会教教我。”
远山冲大林眨了一下眼睛，笑道：“我们可不能白教，你得拿点心来换。”
大林戳了远山一指头：“你小子就记着人家的点心。”
小艾连忙说道：“没关系的，回去我就让妈妈多做点就是了。”
吃过饭，小艾依依不舍和大林告别，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回到家里。她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赵大林的音容笑貌，想着他穿着军装时候高大帅气的样子，想着他为自己解围时的慷慨解囊，想着他执行任务时果断睿智。对这个男人，小艾的心里渐渐有了一种异样的向往，那是从父母身上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安全感，是一种想看到又害羞，想亲近却有点紧张的幸福感。
没过几天，小艾又提着一篮子点心来到部队找大林。
大林既兴奋又紧张，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匆匆来到大门口，接过点心不好意思的说：“以后不要送了，让你妈妈费心。”
小艾眼睛一眨，笑道：“一点都不麻烦，我还想让你赶快教我学摩斯密码呢。”
大林正想推辞一番，不想远山又从后面悄悄跟了过来，一把抓过篮子：“你不吃我可吃了。”抱着篮子溜掉，“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分点心了，哈哈。”
大林摊开手无奈的笑笑：“真是饿死鬼托生。可惜我们有纪律，不能每天都请你吃饭。”
小艾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再出来玩？”
大林挠了挠头：“周末是可以外出，但是有比例的。”
“那以后周末就可以见到你了？”话一出口，小艾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脸一红，低着头不说话了。
大林心中一荡：“这周末我再请你吃饭吧。”
小艾忙点了点头：“恩恩，一言为定。”
回到班里，大林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远山夹过一块点心塞到大林口里，笑道：“林子，我看出来了，小艾这姑娘对你有意思。”
“别瞎说，跟驻地女青年拉拉扯扯，是违反纪律的。”大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痒痒的。
“林子，别看你是我班长，但在男女感情这个问题上你得拜我为师。你看人家小艾姑娘，性格单纯，有什么心里事都写在脸上，最重要是人长得漂亮。叫我说，什么纪律不纪律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反正你也快退伍了，带个媳妇回家有什么不好！不过，这事可千万不能让军哥知道了。”
大林没有说话，心里却觉得吃了蜜一样甜。
周春妮发现女儿这些天总是一个人发呆，坐着坐着一个人就傻笑起来，她知道女儿有心事了。吃过饭，来到小艾房间，抚着女儿的头发悄悄问道：“闺女你跟妈说，是不是交了朋友了？”
小艾装作没听懂：“什么朋友？”
妈妈笑道：“闺女的心事当妈的能看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坐着发呆，喊你吃饭都听不到。还有，你让妈做那么多点心，你一个人吃得完？告诉妈，是不是心里有人啦？闺女大了，也该找个人替爸妈照顾你了。”
小艾害羞的捶着妈妈的肩膀：“哪有呀，竟瞎说。”
周春妮心里是高兴的，养了二十年的女儿终于长大成人，或许不久就会有自己的家庭，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儿孙满堂，那将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周春妮在心里憧憬。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小艾要是有了归宿，咱们也该熬出头了。不知道这小伙子人怎么样，会不会欺负咱们小艾。”
李老实心里酸酸的：“八字还没一撇，看把你急的。哎，女大不由爷，我就担心着这一天，闺女长大有心思了，以后就向着外人了。”
周春妮笑道：“哪有你这当爸的，女儿大了就要嫁人，总不能在家里当老姑娘。再说，咱闺女这么孝顺，将来嫁了人也不会把咱两个老头老太太丢在一边不管的。”
“等小艾出嫁，家里就又剩了咱两个，两张老脸，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怕孤单？”
“就你知道孤单，我还等着抱外孙呢，以后啊，小艾他们两口去上班，咱们就去帮她带孩子，有你这个老头子忙的。”
李老实也笑了：“好好，抱外孙，以后小艾肯定会经常回来看咱们，咱们这个家以后人会越来越多。”双手合十祷告道：“山神一定要保佑我们小艾顺顺利利，保佑我们家越来越兴旺。”
赵大林从来没有这么迫不及待的等待着下一个周末到来。好不容易挨到周六，大林吃过早饭，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手串，这是母亲专门去寺庙求的，临入伍前交给他，嘱咐他时刻带着，保佑平安。他把手串捧在手心里仔细看了看，只见那手串呈暗红色，晶莹剔透，拿在手里颇有些分量。他准备把手串送给小艾，保佑小艾平安。
大林急急忙忙换上便服，趁齐军没有看到的时候，悄悄从大门溜了出去。齐军到班里查房，看到远山一个人在，忽然想起来今天大林请假外出的事，诧异道：“奇怪了，林子外出竟然不带你刘远山？”远山嘻嘻一笑没有搭话。
小艾早早的跟同事换了班，穿上那身白裙子等在超市门口。终于等到了大林，打过招呼，两个人依旧保持着半米的距离，在小镇的街道上走过来走过去。
大林拿出手串：“送给你。”
小艾开心的接过来，拿在手里，那手串在阳光下闪着光芒，还带着体温。
她的心里感到一阵温暖，看了一眼身边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忽然想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抬头问道：“林子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大林挠了挠头：“挺好，善良、单纯、乐观。”
小艾撇了撇嘴，心想：“又不是让你说这些。”又问道：“那……咱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呢？”怕大林看到自己脸红，害羞的低着头。
大林猜出了小艾的心思，他何尝不想一把抱住身边这个美丽可爱的姑娘，大声告诉她：“我喜欢你！”可是他心里一直在纠结，担心与小艾的关系一旦突破了界限，就会违反纪律，就会违背自己对军哥的承诺，那样将会给自己和小艾带来不可预料的改变，而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这种改变。
大林犹豫了半天，说道：“朋……朋友关系呗。”
小艾假装生气：“你有那么多朋友，为什么不陪别人逛街，偏偏陪着我逛街呢？”
大林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我……咱们……”
大林的态度让小艾真的生气了，她气呼呼的把大林摔在身后，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在小镇的街上，一句话也不说，一直走到太阳落山。
大林万万没有预料到，这一次他没有对小艾表白自己的想法，几乎让他后悔终生。
第五章：古怪的老槐树
后山的野兽叫声终于消停了，林子留队的问题也有了答复，齐军开始腾出精力来筹划修路的事。
这一天，他提前与梁新约好在山神庙见面，吃过早饭，带上刘远山早早来到小庙的竹林外面。只见小小的山神庙三面环山，门前一条小溪，溪水常年流淌，清澈见底，周围都是光秃秃的陡崖石峰，唯独这庙的四周长满了笔直挺拔的竹林。小庙在竹林的掩映下隐约可见，露出几分神秘的感觉。走进竹林深处的庙门，听着泉水叮咚作响，闻着烟雾缭绕的香烛味道，仿佛一下子置身于世外仙境。
齐军心情大好，夹了根烟叼在嘴里，问远山：“你说今天能不能把这个老滑头的工作做通。”
远山掏出打火机给齐军点上，说道：“只要咱们开出的价码足够高，不怕他不动心。”
齐军点了点头：“上级已经催了一百遍，再谈不出个结果真没法交差了。”
正说着，只见梁新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也不搭理他们，只顾径直走进庙门，先给山神供上三炷香，双手合十摆了三拜。
齐军跟着进去，不等梁新拜完直接说道：“老郑，今天约在这个地方见面，主要是为了让你的山神做个见证，我们是带着诚意来跟你商量修路的事情的。”
梁新眉头一皱：“齐连长，在山神面前请你说话注意分寸，他老人家是保佑咱们小镇的神，不是我梁新一个人的神。”
齐军被梁新抢白了一通，肚子里的话被憋回去。
远山眼珠转了转，笑道：“郑叔，咱们军队尊重宗教信仰，山神不光保佑你们，肯定也保佑我们，嘿嘿。我们连长其实是想说，我们很有诚意的来跟你商量修路的事。我们知道这棵树对你有特殊意义，但是部队修路确实需要从这里经过，咱们两家有事好商量，让山神做个见证，不伤和气。”
梁新语气缓和了一下：“这个小兄弟说话还算好听，不过我早就说过了，这棵树是我爷爷亲手种的，其他事都可以商量，砍树绝对不行。”
齐军心中不快：“老郑，我们知道你有损失，你可以先开个价，不管要求多高，咱们都可以坐下来商量。我们替你考虑了，你也要替我们考虑考虑吧。”
梁新生气道：“你们替不替我考虑是你们的事，我是绝对不会让的。”
“你……”
梁新背过身，说道：“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恕不奉陪。”
正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庙门口闪了一下，那身影正准备往庙里走，忽然看到有两个穿军装的人，随即转身离开。梁新感觉这身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又一时记不起来，也没多想，径直走出庙门。
齐军气道：“真是个老顽固！”
远山：“连长你别生气，做生意的人太精明，我猜他是想逼着我们先说个标准，好水涨船高漫天要价。不如这样，明天我带几个人到他家，再探探他的口风，等我还好了价你再出面，说不定就成了。”
齐军思付道：“这样也好，我就先不出面，你带几个人去跟他谈，轮番给他讲道理做工作，不过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来。”
“你放心连长，交给我就行了。”
梁新清楚，军队上肯定还会来找，要保住这棵老槐树光靠自己肯定不行。心里琢磨：“部队最怕老百姓闹事，等齐军再来，找几个人往地头一坐，人一多他们看他们还怎么办。可是找谁呢？家里早就没有什么亲戚了，找邻居又不方便。”梁新想到了镇上的无业青年肖欢欢，这个肖欢欢有个外号叫“小混混”，手底下有几个小兄弟，跟着他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由于进过几次局子，七里八乡的人都不愿意去招惹他，这三五个人破罐子破摔，整日干些偷鸡摸狗、欺行霸市的营生。找肖欢欢！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多给他们点好处，这帮混混肯定会出面。想定主意，梁新把肖欢欢约到了家里。
肖欢欢推门进来，只见房间里陈设简单，打扫的干净整洁，让人感觉温馨舒适。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抽出根烟来给自己点上：“郑叔，找我有事？”
梁新指了指地头：“欢欢，郑叔被人欺负了，有人想打那棵老槐树的主意。”
肖欢欢吐了一口烟圈：“郑叔，谁不知道你是咱七里八村最大的善人，我倒纳闷，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不长眼，欺负到你头上了？”
“欢欢，你也不要多问，就给叔一句痛快话，到底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没问题叔，在咱们镇上还没有我小混混治不了的人，你既然开口说了，我绝对尽心尽力帮你护好你这棵树。只不过……嘿嘿，我小混混做事也有原则，帮人解难是我的本分，但是兄弟们也得给口饭吃不是，这个费用的问题……”
梁新一拍肖欢欢的肩膀：“这个你尽管放心，只要你帮我解决了眼前的困难，叔绝对不会亏待你，这是两千块钱，你先拿去给兄弟们买点吃的用的，回头我还有更大的回报。”
肖欢欢看到钱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伸手就要去拿。
梁新一缩手：“不过你得答应叔，不管什么人来，都要让你的兄弟给我认真守着，我也不让你们干别的，就给我坐到树下面，不让人靠近半步就行。”
肖欢欢一把夺过钱，蘸了一下唾沫，笑眯眯的点了两遍：“好嘞叔，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从明天开始，我就带着兄弟们盯到老槐树的下面，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过来拔你一根草，我就把他绑到树上，把毛一根一根拔光。”
肖欢欢果然没有食言，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几个手下来到梁新的地头。几个人往树下面一坐，一边乘着凉一边嗑着瓜子、打着扑克，不一会儿，扔的到处都是垃圾。
等了半上午不见有人来，几个手下打牌累了，开始围着肖欢欢拍起马屁来：
“混混哥，咱们哥几个往这一站，方圆十里以内哪有人敢来挑衅。”
“说的是，提起咱混混哥的名头，在镇上谁不让三分，混混哥都出面了，谁还敢来找郑叔的麻烦。”
肖欢欢得意的掏出那一沓人民币：“看到没，跟着混混哥干，轻轻松松就把钱挣了，等办完事每个人都有份。你们几个也别光拍马屁，跟我学着点，别什么事都让我一个人出主意操心。”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连个鬼影都没有，困死了，你们盯着吧，我先打个盹。”
不到五分钟，肖欢欢靠着大树打起了呼噜，几个手下也东倒西歪胡乱睡过去。
远山没有跟齐军打招呼，自己挑了七八个精兵强将，悄悄的就奔梁新家来了。几名战士一路上队伍整齐，昂首阔步。来到绿地旁边，正看到肖欢欢几个在老槐树底下歪三倒四的打盹，远山冷笑一声吩咐下去，只见士兵们呼呼啦啦围了过来，把肖欢欢一伙人圈在中间，直直的站起了军姿。
肖欢欢正做着美梦，被声音惊醒，睁开眼吓了一跳：只见一群高大的士兵正围着自己，一个个面容冷峻，垂手而立，挺拔的站在那里，像是被人摆上了一圈雕像。肖欢欢吓得连滚带爬站起来：“你，你们要干什么？”
远山笑眯眯的背手站立：“梁叔在么，我们找他来商量砍树的事。”
肖欢欢顿时傻眼了，心道：“老梁这个狐狸怎么没说是当兵的要砍他的树！不好，不好，惹不起，赶快撤！”
梁新闻声跑过来：“跟你们说过几遍了，这棵树不能砍。”指着肖欢欢他们：“你看，这都是我家亲戚，想砍树先问问他们同意不同意！”
肖欢欢被一群士兵人围在中间，哪里还有刚才吹牛的气势，脑子飞快一转，扯住梁新咬耳朵：“叔，你咋没告诉我是当兵的来砍树呀？”
梁新道：“当兵的怎么了？欢欢，你不会让叔小瞧你吧？他们都是虚张声势，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他们能把咱平头老百姓怎么样。”
“可是叔，人家可是拿枪的，咱惹不起。”
“欢欢，你要是嫌钱少，我可以再给你加一倍的钱。”
“叔，这不是钱的事，你看这几个兵的块头，随便上来一个，三招两式就把我撂翻了，真惹不起。这样，之前你给的钱我还没动，这就给你拿过来，不是我小混混不帮你，这事真办不了。”说着，拿出钱来塞到梁新口袋里，冲手下使了个眼色，狼狈开溜了。
远山笑眯眯看着梁新：“梁叔，你的亲戚好像不怎么帮你说话呀，我看咱两家还是坐下来好好谈。我们修路是军事需要，你呢，无非想多一点赔偿金。我们连长交代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尽最大努力满足……”
见肖欢欢这伙人不中用，梁新气急败坏，忽然大声嚷道：“根本就不是钱的事！这棵树谁也不能砍！谁也不能砍！”只见他发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冲向老槐树，一把抱住。
那棵老槐树枝干粗壮，盘根虬枝，梁新就像一个婴儿被拥在它怀里，无助的哭喊：“谁也不能砍！谁也不能砍……你们，你们要是敢砍树，就从我身上踩过去，我不活了，不活了！”身体慢慢瘫倒在地上。
远山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担心闹出群众纠纷，赶忙招呼战士们撤回营区。
任务没有完成，远山崔头丧气的汇报了情况，低头站在旁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沉默。一屋子人听了汇报都一筹莫展。
齐军大惑不解：“梁新难道不是为了多要赔偿款？一棵树对他真有那么重要？”他急的团团转，皮靴踏着地板咣咣响：“林子，这事你怎么看？”
赵大林眉头紧皱，忽然想起了那天蹲守时候看到的怪事，说道：“一个月前，我和远山在后山蹲守，半夜的时候看到梁新一个人在老槐树下面烧纸，似乎在祭奠去世的孩子。”
齐军：“哦？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当时没有报告？”
大林说道：“那天的主要任务是蹲守盗猎分子，这件事跟盗猎没有关系，所以没有报告。”
齐军似有所悟：“这样看来，梁新不让砍这棵树的原因并不是他说的什么‘爷爷亲手栽种’，而是跟他子女的身世有关。”
大林点头道：“这就说得通了，梁新多年孤身一人，这棵树也许就是他的精神寄托。连长，这事不好办了。”
齐军紧皱眉头：“我得马上向机关汇报，老兵退伍前想把路修通有难度了。好了，你们去忙别的事吧。”
大家离开队部，大林却感觉有个细节始终想不通：“为什么梁新不光明正大的白天祭奠，而要选在深更半夜半夜呢？”
此时的梁新，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神志不清的念叨着：“是爸爸没照顾好你，害得你从小就到了那边，一个人忍受孤独，你放心，爸爸不会让他们来打扰你。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怪爸爸，现在爸爸搬过来，就住在你的旁边，守着你，爸爸和你在一起。”说着，双手抱头深深地弯下腰，浑身不停地颤抖。
第二天，人们发现老槐树下面搭起了一个窝棚——梁新竟然一个人住到槐树下面去了。
第六章：神像失踪
第六章：神像失踪
去山神庙还愿的李老实跌跌撞撞的跑回家，还没有进门就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山神不见了！”
周春妮忙问：“看把你急成什么样，慢点说，什么不见了？”
李老实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山神像丢了！我去烧香还愿，老王头对我说他一早起来打扫院子，发现山神像不见了！”
“啊？”
“老王头说，神像昨天晚上还在，早上去开门就不见了踪影。”李老实顿足，“春妮，这可咋办，得想办法找回来啊。”
周春妮皱眉：“咱们谁都不认识啊，上哪去找？”
“不行，我这就去告诉村长，让全村都去找，去派出所报案，对！我这就去！”话音未落，李老实就冲出门去。
整个镇子的人都紧张起来。
镇派出所，李老实和村长在配合值班民警做笔录，李老实急的满脸通红，催着警察：“警察同志，一定要赶快找。”
警察低头写着，脸上挂着一丝不屑一顾。
李老实越发着急：“这可是咱们的守护神！小镇能平平安安全靠他老人家保佑！要不找回来会出大事！”
警察安慰道：“李叔，你先喝口水缓一缓。情况我们已经基本了解，不过要立案的话，得先知道丢失物品的大概价值，就是说丢失的物品大概价值多少钱？”
李老实急道：“值多少钱？同志，山神是用钱能买来的么！”
警察耐心解释：“叔，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可是咱们办案也有规定，盗窃案少于两千元是不能立案的。”
“什么？”李老实急的要拍桌子，“你们难道不管么？”
村长扯了扯李老实的衣服，耐心的跟警察解释：“其实就是个泥坯子神像，值多少钱说不准，但是灵验的很，你要有什么心事去求他准能实现。咳，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来报警的，小同志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警察无奈的摊开手：“我知道你们很着急，但这件事根本够不上刑事立案标准，况且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一起盗窃案，这不是通融的事。叔，要不你们回去再等等，一尊神像不值几个钱，说不定是谁觉得好玩，抱回家供起来了，兴许过两天就抱回来呢。”
警察的态度让李老实和村长大失所望，二人无计可施，回到大队房间里抽闷烟。周围的村民都闻讯赶过来，大家围着村长叽叽喳喳的不停：“咱该怎么办，你们倒是快说个主意啊？”
村长敲了敲烟袋锅，在房间走了几圈：“大家都别着急，警察不立案，我看只能靠咱们自己去找了。”
村民们不依不挠：
“我们能不着急？山神要是发怒怪罪下来，谁担得起？”
“警察不愿意管，咱们就听村长的自己去找，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回来。”
“说的倒是简单，就凭咱们上哪去找？怎么去找？”
“要不然去问问山上的部队？兴许他们能有办法！”
大家眼前一亮：
“对！就去找当兵的，听说那个齐连长人还不错，兴许能帮咱们！”
“是是，他们人多，肯定会帮咱们的。”
……
村民们商定主意，簇拥着村长呼呼啦啦到部队大门口。齐军闻讯跑出来迎接，只见一众村民正围着哨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哨兵一人应付不来，急的满头大汗。
齐军赶忙吩咐哨兵打开大门，将为首的村长和李老实等人请进队部房间，请大家坐下。
村长不等坐稳，开门见山说道：“齐连长，我们村里遇到难处，找你求救来了！”
齐军命通讯员倒上水，笑道：“喝口水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村长擦了一把汗，着急解释：“山神丢了！昨天晚上还好好供在庙里，今天一早就不见了。我们去报案，警察说神像不值钱不能立案，我只好带着全村来找你。齐连长，咱们是分不开的老邻居，你一定要想到办法帮咱们老百姓解决困难呀。”
齐军面露为难：“各位大哥、老乡，我代表连队谢谢你们的信任，山神失踪是咱们村的大事，但咱们部队只管训练打仗，不会找东西啊。”
村民们一听连队也不愿意管，顿时大失所望，七嘴八舌议论道：
“还说什么子弟兵，老百姓有了困难却不帮助。”
“就是，还是邻居呢，这点忙都不愿意帮。”
……
村长冲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停下，说道：“齐连长，村民们是在恳求你啊！我知道修路的事村里没帮到你，你心里有想法，我答应你，只要你们部队能帮忙找回神像，修路的事就是我们村里的事，咱全村人一起帮你想办法做通梁新的工作。”
齐军心里琢磨，连队有人有装备，不妨去试一试，兴许真能找回来。到那时候，全村出动去做梁新的工作，不愁年底前战备路修不通。顿时心有所动，一拍桌子说道：“我答应你们！这样吧，村长你们暂且回去，我这就安排战士们四处打探一下，能不能找到不好说，但一定会尽最大努力。”
村民们面露喜色，齐声鼓掌称好。
此时大林正坐在连长的旁边认真听着大家的谈话，一直没有吭声。他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村长大叔，我想问一件事，最近两天你们有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在小庙周围活动？”
“咱们村有车的就那一两家，都在外面搞运输挣钱，而且从镇上公路到山神庙的山路弯弯曲曲，隔着一条小溪，根本进不了汽车。我敢确定，这几天没有什么外来的车辆进咱们村，更不会有汽车到山神庙附近。”
大林点了点头：“是了。你们说的山神像我见过，大概有一人多高，论重量怎么也有两百来斤，一个强壮的成年人也许能够背的动，但如果要运出镇子又不被人看到，必须得用汽车来装才行。既然你确定没有车辆进过村子，很有可能神像还没有离开太远，我猜应该是被人从庙里偷偷背出来，就藏在附近某个地方了。”
村民纷纷点头称是。
大林继续说道：“镇上的人都相信偷山神是要遭到报应的，那么谁还会去偷？我猜这人极有可能是一个不知敬畏的外地人。”
李老实激动的站起来：“这么说，是外地人干的？神像还在村子里？”
齐军点头道：“林子分析的有道理，神像有可能没被转移出去，就藏在附近某个地方了。”
村长心里有了底：“既然这么说，齐连长肯定能帮咱们把神像请回来的，大家都回去等消息吧。”说罢弯腰拱手，“齐连长、赵班长，找神像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陆陆续续送走村民天已经黑了，大家洗漱上床各自思考找神像的事。大林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天空。
只见山里的夜空清澈明亮，一条浩瀚的银河贯穿星空，牛郎和织女星隔河相望，交替闪烁，仿佛正在诉说离别之苦。此时的赵大林，脑子里满是最后一次和小艾见面时的情景，小艾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甚至看自己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还在眼前，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个美丽可爱的姑娘对自己的好感。想到自己那天的表现，大林非常后悔没有当着小艾的面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小艾现在肯定很伤心吧？她会对我失望么？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大林心中明白，自己和小艾的关系已经无可救药的突破了不该突破的界限。他实在不忍让小艾也遭受内心的折磨，想了又想，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赵大林，你要还是个男人，这个周末就到镇上去向小艾表白，告诉她会一辈子保护她，不让她这样煎熬着。不，等不到周末了，天亮就去！”
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林悄悄换上便服，跟远山打了个招呼，一个人偷偷溜了出去。
事情总是这么凑巧，大林低着头正要出大门，一头撞上了齐军。
齐军看到大林一身便服，头发打了摩丝，心中诧异，问道：“咦……你怎么穿着便服？”
大林脸一红，支支吾吾：“我……想出去一下。”
齐军皱起眉头：“我好像记得没给你批假。”
大林不愿意在齐军面前说谎，只好如实交代了自己要偷偷去镇上的事。
齐军半天没有说话，掏出烟来递给大林：“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李小艾，镇上超市的收银员……”
“你这是犯错误知道么林子？”
“军哥，我……”
“叫我连长！”
大林脸憋的像地里的茄子：“连长，我跟小艾……”
齐军使劲抽了一口烟，原地来回走着，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语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林子，我是你这个年龄过来的，你那点心思不用说我都清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对待，让你当班长，给你立功，帮你找位置让你留队。你也答应过我留队好好干的！”把烟头往地上一掷，使劲踩灭，继续道：“我清楚，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但咱们都是凡人，凡人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就是必须选择失去！事业与感情不能兼得，你跟我这么多年应该了解我的脾气，该怎么办你自己决定吧。”说完，不理大林转身走了。
赵大林被晾在了那里，看着转身而去的齐军，内心又陷入纠结——他知道军哥正对自己满怀期望，更知道自己的行为正在突破纪律的界限，将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这种后果可能是自己和小艾不能承受的，甚至是军哥不能承受的。大林闭上眼，刚才军哥的失望的眼神，像是用烙铁在他的脑子里使劲烫了一下，让他充满懊悔和自责：“赵大林啊赵大林，你好歹也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军人，怎么能在儿女情长问题上如此优柔寡断呢？这不是在关键时刻拖军哥的后腿么！糊涂！”
大林的内心像刀绞一样难受，痛苦的思考了半天，终于做出一个理智而又果断的决定——终止这段感情，让自己和小艾从刚刚萌芽的相思中解脱出来，忘掉对方。
跟赵大林分开之后，小艾也常常陷入失眠。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如此的依赖，如此想了解他的内心，可是那天的试探让小艾有些失望：“这个男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明明对自己有好感却偏偏不说，哎，让人想恨又恨不起来。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下次我还去给你送点心，只要能看到你就是开心的。”
小艾心里顿时觉得甜甜的、暖暖的。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噩运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七章：噩运的开始
第七章：噩运的开始
又到了周末，小艾提着点心来到部队大门口，一脸幸福翘首以盼。哨兵神情复杂，不过还是帮小艾打了电话。
远远的看到大林，小艾招了招手，笑得像一朵桃花。只见大林低着头走过来，面色凝重，小艾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以后不要再来送点心了。”
小艾诧异：“不是说好的每周来送么？”
大林脸色很难看：“小艾，我们部队有纪律，以后……不能再见面了。”
小艾感到浑身的血液忽然凝固，语无伦次的说道：“不能见面？林子哥，你……你是逗我么？”
大林甩过脸，心一横，说道：“小艾，我知道你对我有心，不过对不起，咱们两个不合适，我还要好好发展。”
“啪！”小艾手里的点心盒掉落在地：“是我做错什么了么林子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林子哥，你告诉我你是在逗我玩，不要不理我好么，我求你了……”地上的点心散落一片，还冒着热气。
“我说真的，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赵大林一转身，头也不回狠心而去。
小艾一个人被丢在大门口，像是忽然坠入了冰窟。哨兵把点心捡起来，放进盒子，又递到小艾手里。小艾像失去知觉一样呆呆的一动不动，眼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在风中消失。
良久，小艾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家里，满脸泪痕。
看到女儿狼狈的神情，周春妮心里一紧，正要上去问，小艾谁也不搭理，“砰”的一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没有出门。老两口急的团团转。
李老实拿着他的烟枪吧嗒吧嗒抽着烟，不停地叹气：“闺女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周春妮已经猜到了原因，叹气道：“还看不出来？八成是谈对象谈崩了。哎，到底是谁家的小子欺负咱们小艾？”
“谈崩了？崩了好，省的在外面被别人家小子欺负。年纪还小呢，晚两年谈婚论嫁也不迟。”
周春妮埋怨：“闺女都难过成这样，你还还说好。就是你，总说闺女还小，她有什么心事也不告诉咱们，一个人关子屋子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咋办？”
“唉，闺女遭罪我心里也疼得很，可我这个当爹的帮不上什么忙，你当妈的倒是去劝劝啊。”
周春妮拍门：“小艾，出来吃饭吧，一整天了你一口水都没喝，把自己饿坏了咋办。”
小艾终于从房间走出来，眼睛又红又肿，一把抱住妈妈哭了起来。
周春妮心疼的眼泪差一点掉下来，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妈老了，对你们年轻人的事不懂，你要是委屈就哭出来吧，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小艾哭着道：“爸妈，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李老实：“都哭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女儿，你大了，有些事爸妈也帮不了你，但咱是穷老百姓，爸妈从来都没有想过能攀上什么高枝，只求你能够平平安安，嫁个实在人家，我们老了有个养老的就知足了。想开点，快别难过了。”
小艾的心里感到一丝温暖：“爸，还是你和妈对我好，我以后谁也不嫁，一辈子守着你们，一辈子伺候你们。”
周春妮像是逗孩子一样捏了捏小艾的脸，笑道：“傻闺女，爸妈知道你孝顺，但哪有女孩家一辈子守着爹妈的，快吃点饭，别把身体饿坏了，有妈在，以后谁都不会欺负你！”
小艾擦干了眼泪，趴在妈妈肩膀上：“妈，以后一心好好工作，多挣点钱，孝顺你们两个。”
人的心里一旦走进了另外一个人，就会留下深深的印记，挥不去、抹不掉，越是强迫自己去忘掉，越会时不时的从记忆的角落里跳出来，无休无止的占据全部的情绪空间，让人无法呼吸。小艾回到了岗位，脑子里全都是赵大林的形象，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连续出了好几次错。这天下班，钱主管把所有的收银员叫到一起，指着李小艾训斥：“看看，看看你这一个星期出了多少错！我早就说过你不适合来这里上班，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脸，一天到晚无精打采，跟死了爹娘一样，再这样下去全组的业绩分都要被你扣完了！真是个扫把星！我告诉你，再让我看到犯一次错，我就告诉老板，直接开除你！”
许经理拿着考评单直摇头：“小艾，最近出错确实太多，咱们超市毕竟还是注重经济效益的，你要是再不赶快调整好状态，大家可真的容不下你了。”
小艾走在下班的路上，内心无比的委屈，像个游离的孤魂在小镇的大街上飘来飘去，眼前形形色色人来人往她仿佛视若无物。
忽然，从远处的山谷里吹来一阵凉风，携裹着着地上的尘土在半空中打着旋飞向天空，天边的黑云朝这边滚滚压来。风渐渐大起来，马路边的石头缝里有一朵黄色小花，在风中剧烈的摇摆着。小艾感觉自己的命运就像那黄花一样，被风沙携裹，摇摆不定。忽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风中疾驰，那辆车好像是外地牌照，从来没有出现过。只见那车碾过石头缝，黄花瞬间被碾压在地，茎叶折断，花瓣残破。小艾朝残花走过去，想把花瓣捡起来，结果一阵风吹来，花瓣纷纷飞向天空，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艾抬头望向花瓣消失的方向，发现有一双目光正在头顶的阳台上盯着自己。那目光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坐在轮椅上，年龄与自己相仿，身材清瘦单薄，面色白的有些吓人，似乎终日不见阳光的感觉。四目相对，那目光的主人有些害羞的低下头，转动轮椅，慢慢的滑进屋里。
这目光的主人名叫甄心，是镇长甄怀仁的独生儿子。自从残疾之后，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一次偶然的机会，甄心看到了李小艾，立刻就被这个青春美丽的姑娘吸引。从那以后，甄心每天目送小艾上班、下班，注视着关于她的一切事情。
甄怀仁发现了儿子的心事，慈祥的说道：“外面风大，快进屋吧，你身子受不得风。”
甄心低着头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爸爸的问话。
甄怀仁知道儿子愿意跟自己说话，仍然关心的问道：“你今天看上去又不开心了甄心。”
“没什么。”甄心不愿意多说，推着轮子向房间里走去。
甄心十岁那年，甄怀仁骑自行车带着他和妈妈去镇上赶集，一家人高高兴兴行走在山路上。由于喝了点酒，没有控制住车子，一不小心翻到了山崖下面。妈妈抢救无效不幸去世，甄心捡回了一条命，两条腿却永远的瘫痪了。从那以后，甄心变得敏感和自卑，他觉得自己的伤残和妈妈的去世都是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造成的，对这个男人的恨始终无法释怀。甄怀仁悔恨不已，为了取得儿子的原谅，他从那以后滴酒不沾，下决心终身不娶，一手把甄心拉扯成人，自己也从一个村干部干到了小镇的镇长。
甄怀仁道看着儿子的背影，怅然道：“十几年了，你也该原谅爸爸了。”
甄心迟疑了一下，转移话题问道：“上午警察来家里问的话都是真的么？他们说你……犯法。”
甄怀仁眼神一闪，说道：“儿子，爸爸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你好。”
甄心不耐烦的追问：“我问你，警察说的事都是真的么？”
甄怀仁笑道：“你知道爸爸当这个镇长得罪了不少人，他们希望我倒台，但那需要证据。你看到了，今天警察到咱们家很客气，说明爸爸没有问题。儿子，爸爸这些年做的所有事情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你开心、快乐，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伤害我们这个家，警察也不行。”
甄心有些动容：“好吧，我相信你。不过我累了，要回房间休息一下。”
甄怀仁突然放大了声音，问道：“你喜欢那个姑娘么？”
甄心被爸爸突然说中心事，突然感到有些慌乱：“我……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管谁管！”甄怀仁不愿意放过这个跟儿子交流的好机会，“甄心，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的说出来，要让她知道，让她看到你的勇敢！你一定要清楚，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阻挡你追求幸福的不是你身体的缺陷，而是你的自我封闭！孩子，向爸爸一样勇敢、坚强，相信自己的力量，这样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甄心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硬毛刷子滚过一样，刺痒难受。他忽然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种男人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他对自己的自卑感到羞耻：“我……我懂了。”慌忙推着轮子回了房间。
甄怀仁紧紧盯着儿子紧闭的房门，决心要去做一件事。
天上的黑云一团一团已经压到山的半腰，“咔嚓”一个闪电，雨仿佛忽然之间从天上倾泻而下。
李老实扒拉两口米饭，放下筷子抬头看天，白花花的雨水像是打开的水龙头，四周全是哗哗的雨水声，几十米之外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完全看不到任何事物。
周春妮担心道：“这么晚了，小艾还不回来？她上班走的急急忙忙，连伞都没有带，老实，你说小艾是不是在路上躲雨才呢？”
“几十年都没见过下这么大的雨了，看这样子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给我拿上雨披，我去接小艾。”
“雨下的实在太大了，根本出不了门啊，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让雨一淋又要生病了。”
李老实急道：“是我重要还是小艾重要？快把雨披给我。”说着，李老实从周春妮手里夺过雨披，来不及穿好就一头冲进了雨里。
小镇的街道上，小艾正在屋檐下避雨，雨水把衣服都打湿了，却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小艾想到自己最近事事不顺，现在连家都回不去，心里感到一阵压抑。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雨中冲了过来。只见这个老弱的身影在水里艰难的左踩右跳，避开被积水填满的路坑，可衣服和鞋子还是全部湿透了。
“是爸爸！”小艾赶快招手，“爸，下这么大雨你还来接我，看你身上都湿透了。”小艾想起爸爸平时连拿锄头锄地都要喘半天，今天却冒着这么大的雨跑这来接自己，心里一酸，眼圈红了。
李老实，拿出雨披给小艾披上，笑道：“傻闺女，我是你爸爸，我不接你谁来接你。快别哭了，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咱们快点回家吧。”
小艾看着爸爸渐渐老弱的身体，心里升起一丝温暖，她暗暗想道：“只有父母对自己是真心爱的，李小艾，你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哪怕付出自己的一切……”
“咔嚓”一个闪电划破天空，在头顶炸开，天像是裂了个口子，大雨倾斜而下。李老实牵着小艾，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佝偻的身影渐渐被雨水吞没。
第八章：兄弟反目
暴雨连下三天，时断时续，始终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小镇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了行人，街面上的店铺纷纷关门歇业。小艾站在超市收银台看着门口发呆，钱主管歪在吧台的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嗑着瓜子。玻璃大门外，雨水像是给大门挂了一层水帘子，一整天了也没有什么顾客。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闪进入超市大门，这个男人很面生，不像是小镇上的。只见他快速脱下雨披甩了甩上面的水，低着头走到食品区，匆匆忙忙捡了一大框吃的东西，往收银台上一扔，也不说话，只管翻着钱包找钱。
小艾扫了一眼筐子里的货物，都是方便面、火腿肠之类的快速食品，随口问了一句：“请问需要塑料袋么？”
“要一个大的。”男人抬起头答道，听口音像是南方来的。小艾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脸，只见他形容猥琐，一双三角眼不安的四处游移，上身穿黑色T恤，下身穿黑色裤子，这么热的夏天仍然把领子竖了起来。这男子一把抓起找回的零钱，拎上货物，急匆匆穿上雨披推门出去，很快消失在雨中。
超市再次回归寂静，小艾继续望着门外发呆，钱主管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继续歪坐着。这种天气人们都懒懒的，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偶尔有一两个售货员在货架中间走过，传来摆货时包装袋发出的哗哗声。
不一会儿，超市大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衣着得体，保养很好，带着金丝边眼睛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男人一边往超市里面走，一边看向收银台的小艾，目光里充满了慈爱，像是长辈在欣赏自己的子女。
超市经理远远的迎了过来：“甄镇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来人正是小镇镇长甄怀仁。
甄怀仁握住经理的手，暗暗使了把劲：“小许经理，我就来买点东西，你不用那么客气。连下了几天雨，家里吃的快没了。”
许经理讪笑道：“这点小事还用您亲自来？您家的情况特殊我们都知道，下次需要什么打个电话过来，我叫人直接给您送去就行了，省得您再来回跑。”
甄怀仁笑道：“你还别说小许，我还真有件小事想请你帮个忙。”
“能为甄哥出力是我小许的荣幸，什么事您说吧！”
甄怀仁从包里拿出两袋包装精致的茶叶，冲许经理笑道：“我今天专门准备了点新采的茶叶给你老弟品尝，要不咱到你办公室，泡上茶，慢慢说？”
“慢慢说，慢慢说。”许经理赶忙把甄怀仁请进了办公室。
两个人关上门说了半天，不知道究竟说些什么。
此时，甄心正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连绵阴雨。只见整个小镇被笼罩在雨雾弥漫之中，雨水从翻滚的乌云倾泻到地面，然后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小镇的街道上，顺着地势从北往南流淌，不仔细看还以为街道成了一条小河。幸亏街道两旁的路基比较高，否则，一层临街的门面早已经进水被淹了。
透过水帘，甄心看到爸爸走进了十字路口的那家超市，心中诧异道：“奇怪，他从来不去镇上的店铺买东西的，今天是怎么了？”他联想到那天县里警察到家里来问话，两名警察关上门问了好久才离开，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涉嫌违法”，不过警察倒是很客气走了，也没有再来。甄心知道爸爸为了补贴家用，悄悄在外面的搞了一些生意，不过他向自己保证过绝对是合法经营，况且这也轮不到警察来查呀。“唉，这个人总是让人琢磨不透。”甄心索性不再操心爸爸的事。
看到了超市，甄心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身穿白裙子的收银员。他从爸爸口中得知那姑娘名叫李小艾，是北村李老实的独生女。“老实叔和春妮婶子两口忠厚实在，他们的女儿也应该很善良吧，她会嫌弃我是个残疾人么？”甄心清楚他和小艾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他这样的残废只配在想象中和小艾在一起，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象着和小艾结婚、生子、愉快的生活在一起。然而一旦走进现实，看到自己残疾的双腿，甄心立刻就会充满自卑和绝望。好几次看到小艾从楼下经过，甄心都想喊住她，或者在楼下等着她下班，买一束花送给她，可是始终没有这份勇气。他不敢让小艾知道自己的感情，甚至不敢让小艾知道自己的存在，他害怕一旦小艾看到自己残疾的双腿，就会投来同情、怜悯的目光，那种目光从小到大无数次的刺伤过他的心灵，早已经麻木，但是如果这种目光是从小艾眼中发出，就可能是一团熊熊烈火，将自己融化，送入万劫不复。
甄心再次抬头看了看暴雨下的小镇，心情无比的压抑，转动轮椅，慢慢进入房间。
趁着雨势不大的空，李老实又来到了山神庙。老王头正坐在门檐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雨水从门檐子上哗哗的流下来，形成一条弧形水珠，流到地面在庙门外的黄土上冲出一排泥坑，泥土顺着排水沟流出竹林，进入外面的小溪。
老王头看着不断上涨的溪水，不无担忧的说道：“活了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雨。”
李老实剧烈地咳嗽几声：“可不是，以前咱们这里总是大旱，今年竟然连降大雨。”
老王头关心道：“老李，你这身体也得多注意了，一遇到阴天下雨就出毛病。你看，今天雨下这么大你还往来这里跑，都咳嗽成这样了，咱们年龄都不小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咋办。”
李老实摆了摆手：“身体不当紧，找神像的事才是大事！前天接小艾回家淋了雨，有点着凉感冒了，吃了药就好了。咳咳……神像的事还没有一点消息么？”
“齐连长不是说了么，神像应该还在村子里，等雨一停他们就去找了，很快就能找到的。”
“可是都三天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哥哥，这事可千万不能拖，你看这雨下的太反常，我猜肯定山神发怒了，怪罪咱们呢！”
老王头看了看天空，不无担忧的说：“老李，你说山神真会惩罚咱们么？
李老实：“怎么不会，灵验着呢！再不把神像请回来，怕是真要招灾了。”
老王头在门框上磕了磕旱烟枪，不经意的问道：“老李，你总是说山神对你家有大恩，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十几年一直念念不忘？”
李老实警觉地一抖，忙说道：“唔，这个……不能随便说的，说出来神会怪罪的。咳咳……”
老王头不再追问：“老李你们一家都是虔诚的人，咱们拜神的人最重要的是把神放在心里，而不是挂在嘴上，心里有神的人才会向善，平时就会多做好事、多积阴德，神才会保佑。”
李老实附和道：“是呀，咱们的山神最慈悲，最灵验，只要当个好人多做好事，就一定会保佑咱们的。”
暴雨一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山神庙前面的小溪变得越来越宽，成了一条小河，几乎要漫过堤岸，把小桥冲垮。山上好多地方出现了塌方，道路被堵，难以通行。
连队接到命令，战备路工程必须要抓紧推进。齐军明白，找神像的事不能再等了，他把几个得力的骨干叫到队部召开会议：“大家讨论一下咱们该从哪入手去寻找神像。”
“我觉得神像应该在镇上某个地方藏着。”
“那么大在镇上怎么能藏得住？肯定藏在山里某个地方了。”
“山上，不会不会，山上连个路都没有你能背的上去？”
“会不会已经被转移出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
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
齐军看道大林半天不说话，问道：“大林什么意见？”
大林思付道：“我忽然想到了前段时间后山的野兽叫声，也是很奇怪的突然出现，突然就消失不见。”
“你是说野兽叫声跟神像的丢失有关？”
“现在还说不准。但我和远山蹲守的时候发现那些野兽的叫声很不正常，不像是被猎杀或被追逐时的惊恐哀嚎，倒像是进入一种癫狂的状态。我听村里人说，前段时间经常有野猪、野羊白天跑到村子里，见了人也不怕，只是兴奋地乱叫，还有村民差点被咬伤。”
有人在旁边附和道：“对对，这件事我也听说了。”
大林接着说道：“这些动物就像是被某种力量注入了体内，发狂了。如果不是村民说起神像的事，我也不会注意到这种现象。”
有人惊道：“乖乖，难道真的是山神显灵了？”
齐军道：“瞎说，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神仙鬼怪！不过这两件事的确都挺古怪。”
大林沉思一会儿，说道：“跟鬼神肯定没有关系，你忘了，野兽的叫声是在神像丢失之前出现的。但既然两件事都那么古怪，我们不妨顺着这个线索一起调查。”
大家点头道：“大林班长的分析很有道理，就从这些动物开始查，说不定就能查出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齐军一拍手：“就这么办！林子，你带远山回去做好准备，明天不管雨停不停，你们都给我到后山去查。这次多带几个人，一定要认认真真把后山给我搜个底朝天。”
“是！”众人立正回答，推门出去。
“回来”齐军在后面叫住，“都要注意安全！”
大家都在为明天的搜山紧张准备，唯独远山从头至尾一反常态，一句话都不说。
“你好像有心事？”大林问道。
远山很鄙视的瞥了一眼大林，转过头去爱搭不理。
大林诧异：“怎么这样看着我？”
远山回过头来，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赵大林，我问你，小艾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林这才明白是因为李小艾的事：“远山，你不了解……”
“什么不了解！赵大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没想到你为了自己连小艾都能抛弃，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大林急道：“你懂什么？这是部队纪律。”
“我不管什么纪律不纪律，我只知道你为了自己能够留队，就不顾小艾天天一大早跑来看你，把他送给你的点心都扔在地上。你这样做对得起人家小艾姑娘么？对得起我费尽心思为你们俩牵线搭桥么？”
大林不愿意解释太多：“远山，以后你会理解我的。”
“我无法理解！赵大林，我刘远山一直敬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但是你的行为太让我失望了。从今以后，你可以当我的班长，但再也别想叫我兄弟了！”
咔嚓，又是一个巨大的闪电划破天空，一阵沉闷的雷声滚过，雨水更加疯狂的倾泻而下，冲刷着整个小镇。这天雷和闪电，在乌云滚滚的天空中张牙舞爪的肆虐，让人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压抑，恨不得把内心所有的良善与丑恶都发泄出来，然后被这暴雨冲刷洗净，让一切从新开始。
咔嚓，又是一个巨大的闪电划破天空，一阵沉闷的雷声滚过，雨水更加疯狂的倾泻而下，冲刷着整个小镇。这天雷和闪电，在乌云滚滚的天空中张牙舞爪的肆虐，让人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压抑，恨不得把内心所有的良善与丑恶都发泄出来，然后被这暴雨冲刷洗净，让一切从新开始。
第九章：神秘山洞
第九章：神秘山洞
第二天一早，暴雨减弱了，天上翻滚的乌云雷电似乎也累了，暂时收敛了它的张牙舞爪。天赐良机，齐军迅速部署了搜索任务，大林和远山带着一众精兵强将进山寻找山神像去了。
抬头看去，只见眼前石峰耸立，山高坡陡，从石头缝里长出一株株绿色的灌木，给山峰覆盖上一层斑驳的绿色。山上还往下淌着水，大林他们沿着一条长满灌木的小路向山谷深处行进。顺着小路往里面走，植物越来越茂密，树木越来越高大，道路越来越狭窄。走着走着，小路终于被石头和灌木完全掩盖。
大林手持镰刀在前面开路，远山在最后收尾，士兵们成一路纵队，手攀脚蹬艰难行进。大林回头看看班副，只见他低着头，脸上带着不快，似乎仍带着昨天争吵的情绪。
“唉。”大林叹了口气，“是我这个班长让他失所望了，可解释有什么用呢？”大林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行进。
暴雨刚过，甄怀仁的结拜兄弟老三就来家里商量生意上的事。这个老三是甄怀仁的心腹。这些年，甄怀仁在外面私下倒腾生意，全靠老三带着一种兄弟打理，他做事心狠，对甄怀仁却言听计从，帮着甄怀仁年挣了不少钱。
老三敲门进来，看到是甄心开的门，立刻满脸堆笑：“心心最近还好？三叔来看你了。”说着，把一大包水果零食放在茶几上，径直走进书房。
“好。”甄心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扭过头去。他很不喜欢这个三叔，虽然他每次来都对自己客客气气，有时候还专门带礼物。甄心很纳闷，老三他们每次来家里说事，都要把书房门锁的严严实实。“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怕我一个残废听到说去么？呵……”甄心在心里冷笑。
书房里，甄怀仁把眉头一皱，冷冷的说：“跟你说过尽量少来家里，难道没看出来甄心不喜欢你们？”
老三面带恭敬：“哥，这次实在是情况紧急，需要马上向您汇报。”
甄怀仁点了点头，换了一副温和的脸色：“老三，你这些年也算尽心尽力，下不为例。我问你，这次放货的地方不会再出问题吧？”
老三说道：“您放心大哥，上次的事纯属意外，这次我保证不会出问题。”
甄怀仁示意老三坐下，缓步来到茶台，沏上刚烧开的茶水，给老三慢慢倒上：“老三，有些事情我这个镇长不方便出面，全靠你在外周旋，你辛苦了。我只告诫一点，咱们做的事万万要小心谨慎。”
老三：“大哥你放心。这些年全靠大哥在背后支撑着，没有您哪有兄弟们的饭吃。上一次那批油墨没有保管好造成了损失，都是我的差错，之后我又对山洞进行了修缮，地点极其隐蔽，肯定不会再有野兽进去了。”
甄怀仁笑道：“事情都过去了老三，造成的损失也不大。”说着脸色一变，声音冷峻道，“但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这次再出了问题我绝不会再徇私情了！”
老三心里一紧：“大哥你放心，这次要是再出问题，随你怎么处置。”
后山上，大林等一众人继续冒雨搜寻。来到一个山坳处，前方出现两条岔路，大林决定由自己和远山各带一个小组，兵分两路继续行进。
远山点了几个人，带上工具正要出发，被大林叫住：“注意安全。”
远山抬头，看到大林殷切的目光。
“知道。”远山低声答道，朝身后一挥手，带着小分队朝右侧山路开进。
大林继续朝左侧山路开进。
士兵们对这恶劣的环境显得不耐烦：“班长，这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谁会把神像藏到这里？”
大林：“是不是藏神像的地方现在还说不准，不过这条路似乎有些不正常。”
“除了陡崖就是砍不完的树枝，哪有什么不正常？”
大林指着前方：“你们过来看——正前方那根小臂粗的树枝，看到有什么不一样么？”
士兵们仔细观察，发现树枝的折断处似有明显的切口：“咦，像是被人砍过的。”
大林点头道：“注意观察，咱们一路走过来，路边有不少这样的树枝。”
“这么说，之前有人从这里经过？”
大林折下一根断枝拿给众人看：“这些伤痕应该是之前的一个月左右时间，被人砍过的。”
“那不正是出现野兽叫声的时间么？”
大林：“对，你看我们走的这条路。往前一个月左右，这里应该是一条上山的小路，由于这段时间雨水较多，植被生长快，路被盖住，所以才这么难走。一路行来我一直觉得很蹊跷，咱们得往前走走看。”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由于云深坡陡，植被遮盖，大家几乎看不到路，再加上雨水下个不停，路面湿滑，大家一边劈开灌木丛，一边艰难的向前行进。
忽然一个士兵指着前面喊道：“那边好像有个山洞！”
众人朝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一片坍塌的石碓后面隐约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这个洞口隐蔽在石碓后侧，上面被灌木丛覆盖，如果不仔细看很难被发现。
“走，爬上去看看。”大林第一个攀了上去。
大家砍开树枝，爬到石碓顶端，只见半个圆形的洞口完全呈现在眼前。向里面望去，洞很深，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大林打开手电筒，第一个纵身跳了进去，后面士兵一个个跟着跳下。只见洞内空间很大，从洞口向里面是一个倾斜的上坡，看不到尽头。由于外面的风吹不进来，虽然洞外下着雨，洞内却干燥清爽，只是有几处石壁裂缝处往下渗着泉水，顺着斜坡流向洞外。“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大林心里琢磨着，招呼战士们往洞里面搜索前进。
“班长快看，里面好像有东西！”
手电筒照到的地方，只见一个个纸箱子整齐的堆放在地上，大概有几十个，箱子的下面放着防潮的木架子，木架子旁边堆放着一排形式怪异的机器部件，像是在印刷什么东西。
灯光照在箱子上面，只见上面贴着标签：“玩具。”
大家感到颇为诧异：“荒山野岭，谁放了这么多玩具箱子在这？”
大林：“打开看看。”
大家拆开一个箱子，灯光照射处，箱子里赫然放着一摞一摞的钞票！
“是钱”——士兵惊讶的叫到！
大林：“都打开看看！”
士兵们纷纷上去搬开箱子，一一打开——
“天！全都是钱！”
“这么多箱子，怕得有上千万！”
“谁放这么多钱在这？”
……
大林说道：“是伪钞！你们看那些印刷设备，应该是用来印制假钞的！”
士兵们顿时明白，原来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造伪钞的窝点！
大林心知此事重大，吩咐道：“咱们得马上报警！你们几个，保护好现场不要动，我带大壮马上就回去找连长。记住，不论是谁干的，他们敢造这么多假钱肯定都是亡命之徒，
咱们没有带武器，一旦被发现会非常危险，千万要隐蔽好注意安全。”
队部房间，最后一组看守山洞的战士返回营区，齐军和大林终于松了口气，大家对这次的意外发现依然非常兴奋。
齐军给几位班长递上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县里刑警队已经过去封锁现场了，那些钱经初步鉴定的确是高度仿真的伪钞，涉案价值现在尚无法估计。大林，这次你又立大功了！”
刘远山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暗暗佩服：“赵大林，老天真是眷顾你，不管什么任务，只要你出马，就一定会有收获。”
大林思付道：“连长，你说这事会是谁干的呢？”
齐军翘起二郎腿，笑道：“肯定是当地人干的，外地的人怎么可能找到这么隐蔽的一个山洞呢！咳，那是警察的事，咱操那么多心干嘛。”
大林：“我在想，敢造这么多伪钞的人，手里掌握的资金量一定不是个小数目，咱们镇子上谁会有这个实力干这么大买卖呢？”
齐军把烟头掐灭：“林子，伪钞的事咱们先放放。现在的关键还是继续寻找神像，还有那些野兽的怪叫声，这两件事到底有没有关联，咱们还得顺着线索查下去。”
大林笑道：“连长，野兽怪叫的事我已经有答案了！”
众人睁大眼睛：“哦？”
大林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上次咱们在一起讨论的时候，觉得那些野兽的怪叫很像一种现象？”
众人点头道：“是的，当时你说这些野兽像是被某种力量注入了体内发狂了。还有人开玩笑说是山神显灵呢。”
大林：“现在我想起来是什么现象了！”
“嗯？”
“是神经中毒！你们想想那些动物发出的怪叫像不像是吃了药发疯的样子！”
众人点头道：“像，真的像。”
“这就对了！我听说印制钱币的时候需要一种特殊的油墨，这种油墨与碱性物质接触会发生反应，生成一种毒素，人和动物接触会导致神经中毒，变得狂躁。我注意观察洞里地面，散落的有一些石灰颗粒，推测之前地上应该有不少防潮用的石灰粉，与油墨发生反应生成毒素，融进了地上的泉水。遇到下雨天，动物们到山洞里躲避，接触到含有毒素的泉水，就变得发狂乱叫起来。后来由于洞口出现坍塌，动物们无法进到山洞，所以怪叫声也就消失了。”
大林的分析终于解开了大家的疑惑。众人不住地点头，远山也忍不住暗自称赞。
齐军眉头一皱：“这么说神像的失踪跟动物叫声没有关联？这个线索岂不是断了。”
大林慢慢点头：“怕是得找其他线索了。”
齐军双手抱头靠在沙发上：“好吧，只有从长计议了。炊事班熬了姜汤，都喝点暖暖身子，回去休息吧。”
几辆警车呼啸着开出小镇，甄怀仁心中一紧，预感到似乎有事情发生。果然，老三匆匆跑到他们的秘密交易地点：“不好了大哥，货……货被公安查了！”
甄怀仁大惊：“什么？你不是保证这次绝对不会有问题么？”
老三几乎要哭出来：“大哥，藏货的地方我亲自看了好几遍，确实连个鸟都飞不进去。我听说是……是部队的一帮人找什么神像，碰巧撞上了……”
“我问你，货还剩下多少？”
“都……都没了！”
“什么？”甄怀仁气的双手发抖，“老三，你可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上一次一个箱子破损被水冲掉，损失了几十万，我没有追究。这次你竟然把全部的货都丢了！你知道这一次损失有多大么？”
甄怀仁声音冷峻，让人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寒冷。
第十章：无尽深渊
第十章：无尽深渊
雨下到第五天早上忽然停了。太阳从云层中露出金色的轮廓，光芒刺破乌云，像是打开了一只天眼，洞察着暴雨洗刷过后的世界。空气依然湿漉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把人闷得人脑袋懵懵的，从头顶到脚下每一个毛孔都窒息的难受。
小镇的人们纷纷从家里走出来，忙忙碌碌，要趁雨的间隙把误的这几天工赶回来。超市的顾客比往常多了一些，钱主管在四处查看，小艾忙着给顾客收银找钱。
忽然，一个顾客气呼呼的跑过来，指着小艾嚷道：“你这个收银员是怎么当的，钱都能找错！”
小艾赶忙停下手中的工作，问道：“您能说清楚一点怎么了嘛？”
“我买这包东西总共24块钱，给了你一张100的，你应该找我76块，结果只找了26块，少了50块，幸亏我发现及时，要不然今天亏大了！”
小艾忙查看了一下零钱盒子，解释道：“不记得收过您100元面值的钞票呀？我们都是钱货当面点清，您真的确定是我少找钱了么？”
那顾客不依不饶：“我还没出门你呢你就不想认账了？我看你是故意的吧，说不定那50块钱偷偷放到自己口袋里了！哪有你这样当收银员的，今天昧我50块，明天再偷别人20，看以后谁还来你们这买东西？”
小艾急得直跺脚：“你，你也不能凭空诬陷啊！”
“诬陷？好吧，既然你不承认就叫你领导过来，今天这个事必须给我个交代，否则我就不走了！”
钱主管听到争吵匆匆赶来，不由分说指着小艾吼道：“李小艾，又是你！这是第几次了？”
小艾心里委屈：“可是，可是顾客的钱都是当面点清的，不可能会出错的啊。”
“还在狡辩，赶紧给顾客道歉，把少的钱还给顾客！”
小艾百口莫辩，只好向顾客鞠躬道歉。
那顾客依然不依不挠，钱主管大声嚷嚷要让小艾赔钱。小艾没办法，从自己口袋里拿出50块钱，给了那顾客。
那顾客接住钱气呼呼的离开超市，其他顾客还在围观，整个收银台被围的水泄不通，钱主管看人多，趁机发泄：“李小艾，每次都是你出错！自己算算，这个月因为你，我们被扣了多少分了？”
“钱主管你听我解释，我记得清楚，刚才那顾客明明是点清了钱放在口袋里的，而且我刚才查了钱盒，根本就没有100元的钞票，肯定是那个顾客自己搞错了。”
“你的意思是顾客故意找茬的了？那你为什么自己拿钱给顾客？我看你就是故意少找了钱，偷偷放到自己口袋了！”
“我……我真的没有！”
“还在狡辩！李小艾，你就是我们组的扫把星！还不承认是吧，好，我这就去找经理要求开除你！我告诉你，李小艾，这次可不会再有人帮你说话了。
过了好长时间，许经理招手让小艾到办公室。
许经理脸色难看，小艾心知不妙，苦苦哀求：“经理，真不是我的错，不信你可以叫警察来调查我。”
许经理：“小艾，为了50块钱找警察，你觉得警察会来么？”
“经理，你也认为我是故意的么？”
许经理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关键是这件事已经对超市造成了影响，小艾，咱们超市是要考虑经济效益的。”
小艾心里发凉：“经理，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我已经很努力干好工作了。”
“小艾，我知道你很努力，可我也没办法，毕竟我还得照顾其他人的感受。”
小艾委屈的哭了出来。
许经理递上一个信封：“这是你两个月的工资，你点一下看够不够，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小艾换下工装走出超市，阳光刺的头脑发晕，心中万分委屈。她万万没想到刚刚找到的工作就这样丢了，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路上的行人好像都在看着自己，嘲笑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她想在镇子上找份工作，可是问了好几家店，人家都说不需要服务员。
太阳快要落山了，小艾跌跌撞撞回到家里，一头扎进妈妈的怀里哭了起来：“爸妈我真没用，我把工作弄丢了。”
周春妮不忍心看女儿伤心，安慰道：“不就是当个收银员么，咱再找更好的工作，我们小艾这么优秀，到哪里都有人抢着要。”
李老实正躺在床上休息，他今天感觉身体沉重，浑身的骨头酸疼，挣扎的坐了起来：“不要紧的闺女，大不了等我病好了带你去摆地摊，我和你妈都还年轻，咱们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肚皮。”
小艾心疼爸爸的身体：“爸快躺下，要摆地摊也是我去。你身体弱，要多休息。”
李老实笑着躺下：“好，好，知道闺女心疼我。咳咳……”
小艾帮爸爸捶着背：“爸，你这身体老是这个样子，还是到县里医院检查一下吧。”
李老实：“不过是淋了雨，躺两天就好了。”
周春妮：“闺女说的对，还是检查一下才放心。”
小艾：“反正我也不用上班了，大后天星期一，咱们一起去。”
李老实拗不过女儿，笑道：“好好，听闺女的。”
暴雨停下来的第二天，小艾到镇上摆起了地摊。她希望靠自己的双手，多少挣点钱补贴家用。街道上还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空气中的湿气在太阳的烘烤下依然让人浑身不舒服，满地的泥巴和被暴雨冲出来的垃圾没有人去打扫，一堆一堆散落的到处都是，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行人们纷纷避让着，整个街道成了苍蝇和蚊虫的乐园。
小艾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垫上雨布，又在雨布上面铺一层白布。布是新扯的她一点一点的把白布展平，从担子里拿出刚进的日用品、小零食，一件一件的摆上、码好。她依然穿着那身白裙子，安安静静的站在太阳底下，有些害羞，但还是鼓起勇气叫卖。
天热了起来，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小艾的白裙子紧紧的贴在湿漉漉的皮肤上，把玲珑的曲线勾勒的更加完美，远远地看去，让人觉得心动而又可怜。
肖欢欢带着几个手下晃晃荡荡的来到小镇街上赶集溜达，一眼就看到了小艾。他眼前一亮，一摇三晃走过去：“这不是小艾姑娘么。”
小艾脸一红：“欢欢哥来了，想要点什么，可以随便挑，都很便宜的。”
肖欢欢眼睛在小艾身上游移：“小艾姑娘不去超市上班，怎么跑到路边摆地摊啦。”
“我……被超市解雇了。”
“什么？谁这么大胆子？我说小艾呀，这么热的天在这站着多难受，不如你把东西收了，以后跟着我吧，我保证你不再遭这份罪，嘿嘿。”
几个手下也跟着起哄：“跟着混混哥吧，有得吃有得玩，还不遭罪。”
小艾向后退了一步，紧张道：“欢欢哥，你们要是不想买，能……能不能不要影响我做……做生意。”
“买，小艾姑娘的生意，我肖欢欢当然要捧场。”说着捡了一双鞋垫，也不试试大小，甩下十块钱，扬长而去，还不忘回头丢下一句：“以后我会经常来的，哈哈。”
太阳出来了，甄心却感觉异常的烦闷，他依旧早早的来到阳台，静静等着小艾从楼下路过。忽然，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街道旁边——小艾在摆地摊？只见她害羞的向路人叫卖，眼神中带着黯淡忧伤。
甄心感到诧异，用胳膊使劲撑住轮椅，向前探出头。小艾的叫卖声被嘈杂的集市淹没，人们匆匆忙忙走过，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甄心感到胳膊发酸，手一软摔坐在轮椅上：“她丢掉工作了？怎么办？我能帮上她么？”
他犹豫了半天，敲开父亲的房间：“能求你一件事么？”他已经好久没有主动找过爸爸说话了，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甄怀仁正在为丢了那批货懊恼着，忽然听到儿主动子喊自己，顿时将那批货的事情跑到九霄云外，关心道：“哦，怎么了？”
“你……能帮一下小艾么？她好像遇到麻烦了。”
甄怀仁的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怎么帮呢？”
“她好像工作丢了……我是说，不管用什么方法让她不要这样受苦，你可以办到的。”
甄怀仁拍着儿子的肩膀：“我答应你！”脸上的笑容让人难以捉摸，“甄心，你终于肯求爸爸帮你做事了，你放心，我会带给你一个惊喜的！”
“谢谢……爸爸。”
周一一大早，小艾就催着爸妈坐上唯一一班去县城的公共汽车出发了。
周春妮看着小艾跑前跑后的忙着，又是心疼又是欣慰，趴在李老实耳朵上说：“咱小艾真是大人了，看她为你着急的样子，真孝顺。”
“这闺女咱们没白养活，看她着急的样子，我就算病死了也开心。”
周春妮锤了丈夫一拳头：“瞎说，快吐口吐沫，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呸、呸，哈哈。”李老实哈哈笑着，“不死了，不死了，我要好好活着享闺女的福呢。”
这时，医生拿着检查结果出来，脸色有些难看，问家属是谁。
周春妮忽然感到心里一沉。
小艾担心的问道：“医生，我爸爸到底得的什么病！”
医生一脸严肃：“已经确诊，是白血病。”
听到“白血病”三个字，周春妮一下瘫坐到椅子上。
小艾的心像是被人一下子揪了出来：“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是白血病？”
医生接着说：“仪器是不会错的，不过你们也不要绝望，如果马上做手术进行骨髓移植，还是可以治好的。”
李老实对自己的病早有预感，但乍一听“白血病”三个字，还是感到一阵从头到脚的冰凉：“医生，手术费需……需要多少钱？”
“找配型加手术的话大约需要10万块钱，后期康复治疗可能还要好几万。当然，做不做手术要由你们自己决定，我把医院的联系电话给你，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打过来，很快就可以安排。”
回到家里，一家人感觉天就要塌下来。
周春妮连做饭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实，咱们一家一辈子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老天为什么对你这么狠心呢？”
李老实苦笑道：“不要这么说，老天对咱们家已经够眷顾了，其实这一天我早预料到。这是山神对我的惩罚，要怪，只怪我积德不够，享不了闺女的福了。”
小艾抱着爸爸哭道：“爸，快不要这么说，医生不是说还可以换骨髓么，咱们想办法凑钱做手术，一定能治好的。”
李老实抚着小艾的头发：“傻丫头，咱家哪有那么多钱。唉，听天由命吧。春妮啊，我对不起你们娘俩，陪不了你们多久了。闺女，你一定要孝顺你妈，我的命到头了，你们娘俩还得好好活下去。”
“爸，我不准你这么说！你的病一定会好，我还要孝顺你给你养老呢！”
小艾哭着冲出家门，在山野里一路狂奔。已经到了傍晚，乌云压在半空，挡住了太阳的轮廓，几缕金色的光芒努力从缝隙里透出来，像一把利剑刺向大地，不一会儿又被翻滚的乌云裹住。
小艾望向天空，内心陷入了绝望：“老天，你为什么故意跟好人过不去，我小心翼翼努力挣钱，你却让我丢了工作，我爸爸一辈子老实本分，你却让他得上这么严重的病，老天，我到哪里去挣这十几万的手术费？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小艾感觉自己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第十一章：受辱
第十一章：受辱
从医院回来之后，李老实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他躺在院子里看着门前那棵梧桐树，自从开始下暴雨，这棵树就变得病怏怏的，还没有入秋，树叶就开始变黄，几根脱了皮的树枝子胡乱搭着伸进院墙，像一只无力地大手拼命向上攀着，想要努力生长。
李老实开始回忆自己这一辈子，虽然才五十多岁不到还算年轻，但老婆贤惠温柔，女儿孝顺懂事，家里虽然不富裕也和和睦睦，一路走来算是平安幸福。有这么懂事个闺女送终，我李老实这一辈子也知足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春妮，对她这个农村妇女来说，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我这一走，她一个人可怎么过！
他安慰妻子：“我这辈子不算亏，媳妇体贴温柔，闺女懂事孝顺，满足了！春妮啊，你要把小艾照顾好，这闺女心思简单，不要让她受外人欺负，以后就剩你们娘俩，一定要好好过。”
周春妮忍住眼泪：“快别瞎说，咱想办法凑钱做手术，你的病肯定能好，你一辈子没有干过坏事，老天不会这么无情不管的。咱们不是商量好了，以后还要给小艾带孩子么。”
李老实笑道：“上哪凑那么多钱？听我的，不治了，把钱省下来，将来给小艾作嫁妆。可惜，看不到闺女嫁人了。”
最难过的还是小艾。短短时间内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工作，现在又要失去父亲，一下子所有的幸福都要离自己而去，老天，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偏偏要这样惩罚我。
苦难逼人成长，小艾一夜之间从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姑娘变成一个懂事的成年人，她忍住眼泪，一边想办法找工作一边继续摆摊挣钱，她要站起来维持这个家，想办法帮爸爸治病。
好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神像的消息。齐军派人又到后山搜索好几遍，连石头缝里都找个遍，依然没有一点线索。他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心情烦躁。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对找神像的事情都不积极，大林一天到晚心事重重，远山像变了个人一样一声不吭，没有人来帮他出主意，甚至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真没劲，齐军双手抱住后脑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村长又来催了。齐军让到会议室，倒上水，叫来了赵大林和刘远山。
“齐连长，又来打扰你，都一个多星期了，神像还是没有消息？”
齐军笑了笑道：“雨一停我就派出人四处查找了，后山也翻个遍，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但神像肯定还在镇子上，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你叫老乡们都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们全村人就放心了。”双手合十念道：“眼看夏天过去，就要秋收了，山神赶紧回来，保佑今年有个好收成。”
大林心里还是放不下李小艾，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道：“村长大叔，上次跟你来的李老实这次没有跟着来？”
村长叹道：“唉，别提了，李老实得病了，在家里躺着呢。”
大林心里一沉：“老实叔他得了……什么病？”
“听说是白血病，要换骨髓才能治好，手术费要十几万！种地的庄稼人，谁家能拿得出这么多钱？现在只能在床上躺着，挨一天是一天。唉，李老实兄弟做了一辈子好人，从来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年纪轻轻却得了这病，老天不公啊！”
大林怔住：“那他家里……还好吧？”
“怎么会好！老婆整天哭的像个泪人，一个农村妇女，能有什么主意。可怜了他闺女，整天起早贪黑摆摊挣钱，管什么用呢？唉……”
大林诧异道：“摆摊……”
村长接着说道：“听说是被单位开除了，多好的姑娘，真是屋漏偏风连阴雨……”
大林的心像是忽然被人揪了一下，小艾的父亲得了白血病？她被超市开除了？上街摆摊挣钱？天哪！才短短几天，小艾一家竟遭遇如此变故！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家怎能承受如此打击！
村长起身要走，别人都出去送，大林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呆坐在会议室，双眼直直的盯着烟灰缸，那烟灰缸上面支着一根刚点着的烟，香烟慢慢燃烧着，一缕青烟直直的向上窜起，在半空中散开，烟灰越来越长，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跌落烟灰缸，半截烟屁股“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火光一闪，将空中那一条烟线扰乱。
远山得知小艾家里发生的变故，也感到震惊不已。他一直观察着大林的表情，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心知是为小艾的事情着急。寻思：“赵大林，我以为你是个绝情的小人，原来对小艾还是放不下！”想到此处，只感到胸中一阵畅快：“看你这么伤心的样子叫人不忍心，不如想个办法让你两个见上一面，如果你赵大林真是对小艾有情有义，才算我刘远山没有看错你。”
想到此处，远山急冲冲来到连部。
齐军正半躺着两条腿翘到桌子上，一手夹着烟，皱着眉头想事。
远山说道：“连长，咱们有什么新的行动么？”
齐军摇了摇头：“正发愁呢。村长像个催命鬼似得，恨不得一天问十遍，可上哪找呢？咦，你小子怎么变得这么积极？”
远山笑道：“你要操心的事多，好多事缠在一起，我也替你着急，嘿嘿。”
齐军敲了敲烟灰：“急有用么？得赶快想个主意。”
远山眼珠一转，笑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齐军直起身子，瞪大眼睛：“哦？”
“我觉得既然不在山上，肯定在镇子上，咱们得去镇上找找。”
“还用你说？傻子都能想到，关键是藏在镇子哪个地方呢？你无凭无据难道挨家挨户去搜？”
“去看看总比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强吧。林子不是说了么，偷走神像的一是外地人，二是得有车，咱们顺着这条线索，到镇上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外地人、外来车辆，说不定就找到了。”
齐军深吸一口烟，慢慢吐出来，停了一会说道：“目前也只能这么办，明天派两个人到镇上转一转吧。”
“既去找就得赶快，以免夜长梦多。”
“好吧，下午就派人去，派谁合适？”
远山笑道：“当然是‘绝代双骄’我和林子了。赵大林胆大心细，我刘远山灵活圆滑，除了我俩，还有谁更合适？”
齐军笑道：“就知道你们两个什么事都要缠在一起。好吧，你们两个换上便服，吃过午饭就去镇上，找一找有没有可疑的人，可疑的车辆，千万记住，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
“明白！”
暴雨已经停了整整一周，但天空没有丝毫放晴的迹象，乌云依然一大片一大片的压在山墙的腰际线，太阳从云缝里偶尔露出一小块，光芒很快又被另一片乌云遮住，空气还是湿热难耐，刚一走出门，衣服就被黏糊糊的汗水湿透。
今天刚好是小镇每周一次的集市，烦躁不安的人们顾不得天气闷热，纷纷走家门透气，早早的来到街上购买生活所需，小镇比平时还要热闹。
小艾帮妈妈做好了早饭，拿了两个馒头早早过来，赶早集抢摊位。她来不及吃东西，把昨天进的货一件一件摆放整齐，捡了四块砖头压住白布的四个角，一切收拾停当，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开始叫卖。这时，街道两边的商场门面才陆陆续续开门营业。
今天的生意好的出奇，小艾摆出来的货一个早上就买光了，她顾不上吃东西，擦了一把汗，又从担子里拿出一批货，一点一点摆好、码整齐。
超市许经理赶去上班，路过小艾的摊位，不好意思的朝小艾看去。才刚刚一个星期不见，小艾就变得又黑又瘦，白色的裙子也沾满了一块一块的汗渍，两只大眼睛塌陷出深深的眼窝，黯然无神，眼睛里全是血丝，活脱脱成了一个乡下村姑。
许经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姑娘就是那个原本漂亮可爱的李小艾，犹豫了一下，拿出一瓶水递过去，长叹一口气：“你受苦了小艾。”
小艾接过水，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我挺好的，今天的生意特别好，一早上下来比在超市上班挣得还多些。”
许经理点了点头：“小艾，如果需要进货你给我提前打招呼，有什么好东西我都让他们给你留着。”
“嗯。”
许经理刚走，肖欢欢带着他的几个小跟班晃晃悠悠过来了。这几个游手好闲的青年难得起得这么早，想趁着今天集市找几个老实人打打秋风。
看到小艾还在这里摆摊，小混混立刻来了精神，嬉皮笑脸道：“小艾妹妹，你受苦啦。”
小艾紧张道：“欢欢哥，你，你要买什么东西？”
“不买东西！我是不忍心看你在这遭罪，过来关心关心。瞧，小脸都晒黑了。”说着就要上手去摸。
小艾躲闪：“不要……”
肖欢欢不依不挠，继续动手动脚。
小艾哀求：“求……求你让我好好卖东西可以么。”
“卖东西？就这样摆地摊么？我劝你听哥的话，跟着我混，以后你吃香的喝辣的都是我的，何必在这受苦呢？”
几个手下跟着起哄：“妞，跟着我们混混哥吧，每天有吃有喝，何必在这风吹日晒的。”
小艾：“欢欢哥，我爸病了，我还要挣钱给他看病，求你们别在这闹了。”
“真是个孝顺的姑娘，你在这么卖一天能挣多少钱？还是听我的，让我欢欢哥替你想办法。”
小艾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厌恶，斥道：“请你放尊重点，这可是大街上。”
肖欢欢不屑道：“大街上怎么了？我小混混在镇上做什么事难道还有人敢拦不成？”说着就抓住了小艾的手，小艾挣扎着，手里的馒头一下子掉在地上。
愤怒到极点的小艾彻底爆发了，一把甩开肖欢欢的手，照脸上就是一巴掌。
肖欢欢当着众人被小艾扇了一巴掌，感觉受到了极大侮辱，恼羞成怒：“好你个李小艾，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她。”
话音未落，几个手下上来围住小艾，有的扯着衣服，有的拉着头发，有的干脆扯住地上白布，顺手一拉，把摊子上的摆的货物甩的满大街都是。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小混混一伙停下来，朝声音方向看去……
第十二章：被迫退伍
第十二章：被迫退伍
大林经不住远山软磨硬泡，跟着一起来镇上查访神像下落。也是无巧不成书，二人来到街上，正看到小混混一伙在动手欺负小艾。
大林哪里还忍得下去，立时大喝一声：“住手！”
肖欢欢没有认出穿着便服的刘远山，看到是两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年轻人，心想我小混混在镇上做事还没有人敢拦，两个外地来的就想管闲事，活腻了。嘴里不干不净骂道：“X的，哪里来的？少管闲事。”
大林喝道：“你好大胆，大白天在这耍流氓！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这话应该我来问！去打听打听，我小混混的名号在镇上谁不知道，你们两个算老几？轮到在这说三道四？”
大林一指小艾，说道：“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天下人谁都可以管，我们是她的朋友，凭什么管不得。”
小艾看到大林，只见这个男人正气凛然的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关心。她的心中顿时涌起无限的委屈：“赵大林，你既然狠心不理我，为什么又要在这里充好人？我李小艾受欺负、受委屈都是我的命，不用你来管闲事。”对着大林喊道：“我不认识你，我的事不用你来管。”两行热泪却不听话的夺眶而出。
大林和小艾四目相对，只见小艾头发凌乱，两腮流着泪痕，一双眼睛黯然无神。短短数日不见，小艾竟然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肖欢欢仍不识相，嬉皮笑脸道：“你们两个听见没，‘不用你们管！’小艾妹妹已经铁了心要跟我小混混了。她今天不听话我要教训她，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们两个少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还不赶紧滚蛋！”说着，又去扯李小艾的头发。
大林满腹的心痛、懊恼此时全部化成冲天的愤怒，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远山，今天我要犯一次错误了！”
远山的眼里早已喷出火：“什么鸟纪律，揍他狗X的！”
肖欢欢一看两人要上来动手，自持人多，扯着嗓子嚷道：“想打架？兄弟们，给我揍他！”几个手下呼呼啦啦就把大林和远山围了起来。
“老子打的就是你！”远山早已冲了上来。
那几个地痞哪里是大林和远山的对手。
双方扭打在一起，不知道是谁朝着大林的面门打出一拳，只见大林一个闪身，那人一拳打空，身体失去重心，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大林顺势一个勾腿，右手朝那人后背推了一把，只见那人顺势被推了一个“狗吃屎”，一头拱到路边石阶上，两颗门牙立时崩出，痛的滚地大叫。大林还没转过身，斜刺里又有一只大脚朝胸口踹了过来，大林这次没有躲闪，双手护在胸前，接住伸过来的那支脚，使劲向外一扭，那人身体登时被旋了起来，“咣”的一声摔倒在地，抱着脚再也站不起来了。
远山那边以一敌三，不等地痞们出手，先冲上去对准正前方那人的面门，上去就是一拳头。远山这一拳夹带了十二分的怒火，那地痞只觉脑袋里“咣”的一记闷响，顿时眼前五颜六色蝌蚪乱飞，原地打了个旋，一屁股坐在地上，早被打的不知道爹妈姓什么了。远山收回拳头，还不等站稳，顺势右脚一踹，左手一勾，又将一左一右两个地痞掀翻在地。
二人三下五除二收拾完那几个手下，拍了拍衣服朝小混混走去。
小混混哪里见过这么厉害的身手，定睛一看，才认出是十几天前在梁新地头老槐树下带兵围着自己的那个部队班长。顿时吓得腿肚子都软了，松开抓住小艾的手，苦求：“好汉、大哥、班长……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大林此时完全出离愤怒，不等远山出手，早已跃起来，冲胸口就是一脚，这一脚使出了十二分力气，小混混一下子飞出三米多远，“啪叽”一声，躺倒一摊烂泥地里，再也爬不起来。
只见，几个地痞横七竖八躺倒在地，有的抱着胳膊，有的捂着鼻子，也不管地上是泥巴还是垃圾，只管翻滚着身子哼哼唧唧。那小混混被揍得最惨，头上身上全是烂泥，翻着白眼，只有出得气，没有进的气。
围观的群众纷纷叫好。
大林走过来，搀扶起小艾：“你这是……”
小艾一甩手躲开，冷冷的转过身，把散落在地上的货物一件一件捡起来，用白布包好，转身跑开。
大林望着小艾远去的背影，想追上去，却感到双脚重若千钧。
远山心知不能久停，朝躺在地上的地痞们瞪了一眼：“再敢欺负李小艾，见一次打一次！”忙扯住大林走出人群。
人群渐渐散去，肖欢欢半天才缓过气来，揉着胸口，“哎呦，哎呦”喊着亲娘。几个手下气急败坏的坐在地上，每个人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正垂头丧气。
这时，一个穿着白衬衣，身材匀称的中年男人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那男人停下来，扶起肖欢欢，关心的问道：“欢欢兄弟，怎么搞成了这样子？”
来人正是镇长甄怀仁。
肖欢欢挣扎着起来，说道：“是甄镇长？哎，别提了，被两个当兵的给打了。”
“哎呀，你们怎么惹了当兵的？”
肖欢欢疼的歪嘴斜眼：“都怪我这双瞎眼没认出来！这两个当兵的太不讲理，不让人说话，上来就动手，哎呦，疼死了！”
一个手下捂住牙在旁边支吾：“混子哥，今天咱们算是跟当兵的结上仇了。”
肖欢欢哭丧着脸说：“这狗X当兵的，下手也太狠，都是这个李小艾，看着挺老实，竟然跟当兵的还有一腿，他奶奶的，以后咱的日子不好过了。”
甄怀仁随即笑道：“欢欢兄弟，我看你也是个有胆量的人，不就是被人打了一次，就这么垂头丧气的？”
“你不知道这两个当兵的多厉害，我们兄弟五六个，竟然动不了他们一个指头！”
甄怀仁摇了摇头，笑道：“光会打架算什么本事！欢欢兄弟，做人要狠，但不能逞勇斗狠，跟人斗最重要是学会动脑子。甄哥问你，你想不想替自己出出这口气？”
肖欢欢捂着胸口：“想是想，可人家是军队，是拿枪的，怎么惹得起？”
甄怀仁笑道：“想就好。你要是不嫌弃，以后跟着我干吧，我给你指条路，既能让你出了这口气，以后还能让你有钱挣。”
肖欢欢不敢相信，瞪大眼睛看着甄怀仁，只见他一脸关心，面带真诚，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个外号叫三蹦子手下凑到肖欢欢耳朵上：“哥，这老甄可是个财神，当着镇长手里还有不少生意，咱要是跟了他，以后肯定不愁吃喝。”
肖欢欢惊喜道：“甄哥，你不是逗我玩吧？”
甄怀仁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玩笑话。不过，有句话我可要说在前头，跟了我就必须按我说的做，我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
肖欢欢不住地点头：“甄哥，你要是真看得起我肖欢欢，从今以后我们兄弟几个就是你甄哥的人了！以后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您一句话，兄弟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欢欢兄弟，那咱们一言为定！”
回到连队，大林把自己关在房间，自残一样的一根接一根抽着烟。“今天揍了几个地痞帮小艾出了气，可是以后呢？这几个流氓怎会善罢甘休？小艾现在没了工作，父亲还身患重病，母亲一个农村妇女当不了事，所有的压力都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怎么承受得了？唉，赵大林，你为了自己的前途眼睁睁看着小艾一家堕入深渊却无能为力，真真正正是个混蛋！”
大林正在纠结，忽然听到齐军在外面嚷嚷：“去，去叫赵大林跑步过来见我！”
大林不知出了什么事，立刻跑到队部：“报告！”
齐军指着大门口：“门口有一帮人，鼻青脸肿的堵着部队大门，说是被当兵的打了。赵大林，这两天只有你和远山离开过营区，是你干的？”
大林一惊，心知打架的事惹出祸了，只好承认：“连长……是我干的！”
齐军气道：“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忘干净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大林立正道：“报告连长，我没忘！”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们当街偷抢，你见义勇为了？还是不小心失手把人误伤了？”
“他们大街上调戏妇女，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动手了。”
齐军语气缓和了一点：“调戏个妇女你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调戏的哪个妇女？有没有人作证？”
大林支支吾吾半天：“李……李小艾。”
齐军一听“李小艾”这三个字，立时明白原来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刘远山在捣鬼，寻思：“怪不得刘远山这小子这几天这么主动，原来两人合起伙蒙我，真不愧是‘绝代双骄’。”心头的火腾的上来，吼道：“又是李小艾！赵大林，你实话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你和刘远山商量好的？”
“军哥我实话实说，打人这事纯属意外，是远山我们俩揍的，我带的头，事情我一个人扛着，求你不要责怪远山。”
“我就知道刘远山千方百计要把你拉到镇上，他就没憋什么好屁。”齐军给自己点了根烟，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皮靴踏的地板“咣咣”响，说道：“好吧，去把李小艾叫过来作证，就说你们是见义勇为，把这几个流氓赶紧打发走。”
“连长，李小艾她……不会来作证的。”
“那怎么办？人家都堵住大门找上来了，这是军民纠纷，捅出去可是天大的事！”
“军哥，你处分我吧！我一个人扛着。”
“你傻了？给你个处分还能留队？”
“我……我想退伍！”
齐军惊道：“什么？”
“军哥，我想退伍！”
“反了！再给我说一遍！”
大林心意已决：“军哥，我说真的，给我个处分然后让我退伍吧，把那些流氓的嘴堵住。我想了很久，我真的丢不下小艾，我要复原去照顾她。军哥，我对不住你。”
齐军和赵大林生死与共多年，大林对他来说既是工作上的得力助手，又是生活上的知己朋友。别看齐军平时对大林严加训斥，其实那更像是战友之间大大咧咧的信任，是兄弟之间心有灵犀的任性，他早已对这个既是部属又是兄弟的赵大林产生了依赖。
此时的齐军像是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手足无措：“赵大林！你一口一个军哥，可你的兄弟义气呢？我等着你留下一起干，事到临头你却要拍屁股走人！背信弃义！叛徒！”
大林看着齐军像个孩子一样着急的团团转，心中无比愧疚。
半天，齐军终于冷静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算明白了，逼你留下本身就是错的。走吧，以你的性格，既已决定，谁也拉不住你。”
大林从齐军房间走出来，感到压在胸中的石头终于搬开了，他朝向天空方向敬了个礼，心里念道：“军哥，小艾有难我不能撒手不管，咱们的兄弟感情只能以后再续了！”
可大林却没有料到，等待他的将会是更严峻的考验。
第十三章：逼婚
第十三章：逼婚
距离确定留队人员名单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处分决定终于下来了。齐军主持召开军人大会，宣读处分。会议室里，全连士兵军容严整，肃立端坐，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宣读处分意味着什么，会场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刘远山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后悔的恨不得用脑袋撞墙。会前，得知队里要下处分，他拉住大林，急的眼泪就要出来了：“林子，怎么会是这样？”
大林笑道：“远山你不用内疚，处分是我主动要求的，我想复员，去照顾小艾。”
“我不知道你答应过军哥要留队，只是一番好意，不想看到你和小艾这么痛苦，谁知竟造成这样的后果。不行，我去找军哥，这事是咱们两个干的，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说着就要去找连长。
大林一把拉住：“你傻了？多一个人挨处分有意义？我反正要走，无所谓了。”
“不能让你晚节不保！”
大林笑道：“我赵大林，吃过苦、立过功、打过架、挨过处分，除了没有上过战场，这个兵当的，基本圆满了！”
齐军看了看赵大林，又看了看手里拿的处分决定书，始终念不下去，叹了一口气，塞到副连长手里。
副连长双手颤抖着念道：“赵大林，男，26岁……无故殴打地方群众，造成恶劣影响，严重违犯群众纪律……给予记大过处分……”
宣读完毕，没有人离场，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动。
刘远山第一个站起来喊道：“林子，你放心走吧，我刘远山欠你的，一辈子都会记得！”
二班长跟着站起来：“林子，我是你带出来的，永远认你这个班长！”
一班长跟着站起来：“不就是个处分么，让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指使这帮流氓，看我不往死里揍！”
其它士兵纷纷站起来：“找出来是谁指使的，跟他们不共戴天。”
……
甄怀仁最早得知赵大林处分退伍的消息，他意识到时机来了。傍晚时分，他特地穿了一身白色衬衣，打了领带，戴上了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这些年，他一直注重自律，所以看上去身材匀称，容光焕发，颇为儒雅大气。行走在大街上，路人纷纷上来打招呼。他自信满满的走出家里，沿着小镇的街道，径直走向小艾的地摊。
远远地看到小艾，甄怀仁堆出满面笑容：“小艾姑娘，你好。”这种笑容有一种魔力，让人感到友善，又让人无法拒绝。
镇长的到来让小艾有些不知所措：“甄叔叔，您是要买东西么？”
“我是来求你一件事。”
“求我？”
甄怀仁语气温和：“是的，我来替我的儿子甄心向你求亲，希望你嫁给他。”
小艾又惊又羞，脸刷的红到脖子根：“你……你是在开玩笑么甄叔叔？在这里怎么，怎么能提这种问题……”
甄怀仁继续微笑着，用目光从头到脚扫了一下这个害羞的姑娘，笑容中带着逼人的锋芒：“你不用害羞小艾姑娘，我不会让你为难，并且会征得你父母的同意。但在这之前，有些事情我觉得必须和你说清楚。”
“这……这，太突然了，你儿子甄心……我……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你们会认识的，甄心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一直很喜欢你，他的腿有些残疾，不过这不影响你们以后的生活。”
小艾心里很不自在：“甄叔叔，我很敬重您，但这件事我认为不合适。”
“没有什么不合适，我提出的条件你是不会拒绝的。”
“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同意的！”
“我可以出钱帮你爸爸治病。”
小艾一下子怔住了：“……”
甄怀仁继续微笑着：“你爸爸换骨髓需要10多万，后期治疗又是好几万，加上营养费和各种花销，没有个二三十万下不来。小艾，以你家里现在的条件，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这么耗下去，你爸爸只能等死！”
小艾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哪里是来替儿子求亲，他是在用爸爸的命胁迫自己，逼着自己用一场婚姻来做交易。并且，他是带着十二分的胜算来的。他的金丝边眼镜下露出一脸的慈祥，但这慈祥后面却仿佛隐藏着一个狰狞的魔鬼，这个魔鬼一上来就死死扼住了命运的咽喉，让人挣脱不掉。
“你……真的愿意救我爸爸？”
“如果我们成了一家人，我保证一定帮你爸爸治好病，而且，不会让你继续再受这种苦。”
小艾抬头看天，嘴角默默抽动，眼睛里流动着委屈、伤心和纠结。
甄怀仁的微笑一直没有离开嘴角，他很清楚，小艾已经被说动了。他像一个狡猾的猎人，面对已经进入陷阱的猎物不急着收网，只需要等着猎物不停地挣扎，把血流干，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垂垂将死的时候直接收获现成：“小艾，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我是为了给你和你爸爸妈妈带来后半生的幸福，没有任何恶意。我不强迫你，你可以考虑几天，这是我家里的电话，如果你决定了随时打电话给我。”
说完，转身大步而去，留下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傍晚的余晖里。
周春妮去镇卫生院拿药，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镇长甄怀仁。只见甄怀仁身穿白色衬衣，打了领带，戴上了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儒雅大气。
甄怀仁等在路口，看到周春妮过来，面带微笑地打招呼：“老实哥最近身体怎样？”
周春妮一脸愁容：“是甄镇长，在这里等人？唉，还能怎样，一天不如一天。”
甄怀仁笑道：“周嫂子你受苦了，我是在等你呢。”
“等我？”
“是的，来告诉你一件好事。”
“好事？”
“但这件事需要征得你的同意。”甄怀仁微笑着，不紧不慢的说：“我代儿子甄心向你家小艾提亲。”
周春妮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手足无措：“这，这……”她知道镇长家的独生子是个残疾，而且这时候丈夫病成这个样子，哪有心思说女儿的婚事。“闺女他爸也不在，我，我也做不了主……”
“老实哥的工作你可以慢慢做。”
“现在这种情况……”
“现在这情况正是时候！周嫂子，你不是着急凑钱帮老实哥做手术么？我正好可以帮他。”甄怀仁像是在聊一个轻松的话题，语气却让人不容回绝。
周春妮这才知道甄怀仁的真正用意，她没有了主见：“可是小艾她……不会愿意。”
甄怀仁说道：“小艾她已经同意了！周嫂子，小艾总是要嫁人的，将来能陪你一辈子的人只有老实哥，老实哥要是不在了，你一个寡妇到哪都受人欺负，以后的路还长，值得么？”
周春妮犹豫道：“这是终身大事，我不能害了闺女啊！”
“到我家当媳妇有什么委屈？”甄怀仁收敛了笑容：“周春妮，没有钱治病你家男人只能眼睁睁等死，你就成了受人欺负的寡妇！”
周春妮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一边是女儿的终身幸福，一边是丈夫的生命，哪一个她都不愿意舍弃。但是甄怀仁的话句句扎在心上，“成为寡妇，孤独终老”这是每一个中年妇女都惧怕的人生悲剧，她的心理天平渐渐地倾斜了。
李老实挣扎着坐起来：“让小艾嫁给那个瘸子？我绝不会同意！”
周春妮哭道：“他们家愿意出钱给你治病！咱还有别的办法么？”
“我宁愿这病不治，也不愿意看着小艾陪着一个坐轮椅的过一辈子！”
“我知道你心疼闺女，可看着你一天天等死，我心里跟刀绞一样！姑娘大了，能看着她有个归宿，咱们也好安心。”
“你考虑过小艾自己的感受么？”
“小艾……她自己同意的。”
“我不同意！小艾是为了给我治病才答应的，我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咳咳……”话没说完，不停地咳嗽起来。
周春妮扶着丈夫躺好，慢慢说：“小艾去了甄家也未必是坏事，那孩子虽说腿脚不方便，心眼却好，知道敬着咱闺女，虽说小艾眼前受点委屈，说不定以后能享上福。”
“头发长见识短！小艾嫁过去是人家用我的命买的，以后会对她好？我宁愿死也不同意小艾嫁给那个瘸子。”
说完，李老实和周春妮两个抱头痛哭。
小艾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默默地听着爸妈的对话。这些天，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干，她抱怨过、祈求过，最后却发现，一旦命运之神把你抛弃，就像那一朵被车轮碾碎的黄花，风一吹就散，不会有一点怜惜。小艾暗暗做出决定：“爸、妈，从小到大都是你们替我做决定，这回我要自己做一次决定！爸，你会好起来的！”
她低下头，正看到大林送给自己的手串，顿时思念涌来：“林子哥，你在想我么？唉，怎么会！我不过就是一个不起眼乡下村姑，你那么狠心把我送的点心扔到地上，从那一刻我在你心里就什么也不是了。好吧，就让我们的缘分到此结束，我不会再缠着你了，希望你幸福。”
第二天一早，小艾拨通了甄怀仁家里的电话。
阳台上，甄心盯着小艾的地摊，已经足足一个上午。他走进甄怀仁的书房：“你答应过帮助小艾的，什么时候能看到结果？”
甄怀仁站起来，抚着儿子的肩膀说道：“爸爸去帮你求亲了。”
“求亲？跟谁？”
甄怀仁微笑的指了指楼下：“李老实家的女儿，李小艾。”
甄心脸一红：“这就是你说的帮助？”
“是，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么？既帮了小艾，又实现了你的愿望，惊喜么？”
“你……在嘲笑我么，她……肯定不同意的。”
甄怀仁张开双臂：“李小艾同意了，他全家都同意了。”
甄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同意？”
甄心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像是说谎。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天哪，小艾竟然同意嫁给我？
“我把你的情况都告诉她了，她没有意见。”甄怀仁像是在讲述自己的得意之作，“我经常跟你说，要出去走一走，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那里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只要你愿意去做，身体的缺陷永远都限制不了你。”
甄心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内心迫切的渴望却让他眼睛里泛出一丝光芒，这是他盼了又盼却有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看着爸爸的目光，这目光中充满了自信，他真的帮自己做到了么？甄心开始憧憬——和小艾结婚、生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小艾似乎正笑着向自己走过来。
甄怀仁继续说道：“再过不久，我将为你举办一个热闹的婚礼，到那时，全镇的人都会见证你大胆的向小艾说出你对她的感情。孩子，我告诉过你，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勇气和胆识，而不是他的手和脚。只要你勇敢起来，你以后也会像正常人那样拥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你甚至会比别的人做的更好。”
第十四章：忍辱返家
第十四章：忍辱返家
山峰侧立，黑云压顶。自从那场暴雨之后，小镇的天空就一直黑着个脸，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遮住了大地，太阳拼命地想露出几缕金光，然而没过几分钟，又被黑云紧紧裹住，不见了踪影。远处的山墙上乱石狰狞，已近阳历的年终，树木叶子几乎落尽，远远看去，只剩下毛茸茸的黄色和光秃秃的灰色。
连队大门口，旌旗招展，锣鼓喧天，一排士兵在门前庄严列队，神情肃穆。大门正上方悬挂一面红底黄字的横幅，上面写着：“欢送老兵。”今天是退伍的日期，赵大林正式离队。
欢送仪式是齐军一手策划的，他告诉远山把锣鼓敲得响一点，气氛搞得热烈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内心的遗憾。然而，越是声音喧闹越让人感到凄凉。林子跟了自己八年，当班长的时候林子当新兵，提干当了排长林子又当班长，一直到现在当了连长，林子都是自己最信赖的部属和兄弟。在这八年里，林子每次任务都冲在最前面，不论多么危险，多少困难，只要他出马准能圆满解决问题。齐军本想等林子留下来再提一级，让他到比较清闲的观测站当个站长，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但人算不如天算，唉……
好不容易挨到仪式结束，齐军让远山把队伍带走，路上只剩下他和大林两个。
大林把背囊往上顶了顶，做出很轻松的样子，笑道：“我走啦，军哥。”
“再抽一根。”齐军递了一根烟过去。
大林要掏打火机，齐军伸手拦住：“今天该我给你点。”说着，拿出打火机，使劲按了几下，风太大，一直打不着，“该死。”齐军气的把打火机狠狠摔到地上。
“还是我来吧。”大林拿出自己的打火机，小心护着火给齐军点上，笑道，“军哥，看来你还是离不开我。”
齐军慢慢抽了一口，问道：“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先看看再说。”
“那个李小艾人不错，别辜负人家。”
“我想娶她……”大林脱口而出，想了想，又说，“我回老家报到完，也许就会回来找她。”
“退伍费省着点花，以后的日子还长。”
“嗯。”
“到家先代我向你父母问好，感谢他们为我培养了一个好班长。”齐军说着眼睛有点红了。
大林心里一酸，强装出笑容：“军哥，第一次见你流眼泪。”
齐军背过脸：“胡扯，谁流泪了。快走吧，别婆婆妈妈。”说完转身跨进大门，留下大林一个人站在那里。
大林转身上车，眼前的战备路蜿蜒曲折，一直通向天与地相接的未知去处。大林再也忍不住，两行热泪滚了下来。
远山把队伍带回宿舍，再跑回大门口的时候，大林已经上车走了。他憋了一肚子话想对大林说，只能眼睁睁看着汽车在尘土中飞驰而去，在那条修了一半的战备路上留下两条车辙印。“林子，但愿能早点再见到你。”远山默默念道。
一阵阴冷的北风呼啸而来，树上的叶子纷纷掉下，在风中打着旋，地上的车辙瞬间被风抹平，不见了踪影。大门上方那个“欢送老兵”的横幅被风卷了起来，扑啦啦作响，“啪”的一声绳子断了，横幅耷拉下来。
“见鬼了。”远山嘀咕道。
傍晚时分，透过乌云的最后一缕阳光散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镇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街上的门面纷纷收摊锁门。小艾收起了他的地摊，要赶在天黑前去趟镇卫生院帮爸爸拿药，还要赶回去帮妈妈做饭。这些天，小艾被晒得更黑了、更瘦了，原本白嫩的手上结起了厚厚的茧子，手背也变得皴裂粗糙，每天忙着出摊收摊，还要帮着家里，头来不及洗，衣服也好久没有换了，完完全全成了一个乡下农妇的样子。
一阵冷风过来，小艾打了个喷嚏，感觉耳朵发热，寻思道：“是林子哥念叨我？呸、呸……李小艾呀，你都要嫁人了，还瞎想什么。”她挑起担子，匆匆往卫生院方向赶去。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走到街角十字路口，迎头碰到了几个人正往镇子上走来，只见那几个人吊儿郎当，一摇三晃，一边走一边不干不净的笑骂着。仔细一看，竟然是肖欢欢一伙，小艾吓得赶紧躲到路边。肖欢欢也看到了李小艾，他没有敢上来造次，尴尬的一笑，匆匆朝甄怀仁家方向走去。
甄怀仁约肖欢欢来家里，是要策划一件大事。
他非常清楚，小艾答应出嫁绝非出自真心，但婚姻这事跟爱情完全是两码事，只要想办法让两人生活在一起，慢慢的生活就会变成一种习惯，习惯了就不愿意分开了。但这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小艾父母的真心支持。现在，周春妮的工作已经做通了，就剩下李老实这头犟牛。
李老实真的是倔的让人无法理解，他宁愿自己病死，也不愿意接受甄家提供的资助，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着实让人无从下手。
但甄怀仁有办法，他知道有一个人肯定可以帮到他——山神！
李老实的软肋就是太虔诚，如果自己找到山神像，当着全镇人的面把神像请回山神庙，告诉他这是天意，不怕那犟牛不回心转意。
肖欢欢进到甄怀仁的书房，四处打量，只见这房间布置古朴典雅，正对着自己是一张实木沙发，前面放着一张茶台，周围随意摆着几张木制凳子，靠窗台位置是一张书桌，上面被擦得一尘不染，放着一张三口之家的合影，照片上的女主人温婉动人，一双大眼睛惹人怜爱，看样子像是十几年前的照片了，沙发正上方的墙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中间一副是楷书，肖欢欢认出写的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甄怀仁靠在沙发上，笑道：“欢欢兄弟，坐。”
肖欢欢一脸恭维：“谢谢镇长。镇长你这一招真妙！那个赵大林不但受了处分，还被部队开除了，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甄怀仁笑道：“欢欢兄弟，以后在自己家不要那么见外，叫我甄哥就行了！说到底，还是兄弟你会办事，我没看走眼！”
肖欢欢得意道：“那是当然，以后有什么事甄哥你尽管吩咐！”
甄怀仁让肖欢欢坐下，拿出自己收藏的上好的铁观音，把水烧滚，熟练地沏上，第一泡洗茶，第二泡倒进茶盅，递到肖欢欢面前，肖欢欢赶忙躬身双手接住。
甄怀仁推了一下眼睛，笑道：“眼下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和几位兄弟出马。”
“甄哥你安排就行。”
“山神庙的神像失踪了几个月一直没有下落。你知道，山神是咱们镇子的守护神，全镇的人都很着急，我想让你出马，带着兄弟们把神像找回来。”
肖欢欢面露难色：“甄哥，找神像这事，茫茫人海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到哪里找去？再说，抓贼起赃不应该是警察管的事么，你一个电话派出所就给你办了，哪里用得着我们，嘿嘿。”
“你不用为难，让你去办自然有我的道理。据我推断神像目前还在镇子上，你对镇子上比较熟悉，手底下能人多，四处查访一下，一定能找出一些线索。”
“镇子那么大，总得知道从哪查吧？”
“我仔细分析过，本镇的人都视神像为命根子，肯定不会去偷，所以只能是外地人干的。你们私下里查一查镇上的陌生人、陌生车辆以及长时间没有人去的场所！一个一个摸清楚，线索很有可能在这些地方。”
肖欢欢还是觉得为难：“都知道我就是个小流氓，就这么到别人家里去搜？不会让我们进门吧。”
甄怀仁笑道：“这些我早想到了，现在正搞人口普查，我给你们一个身份，你们就以人口普查员的名义挨家挨户去找，谁敢不让你进门。”
“那我明白了甄哥。”肖欢欢会意，“我现在就是镇上的人口普查员，从明天开始我和兄弟们挨家挨户查人口，一旦有了神像的消息，只向你一个人单独汇报！”
甄怀仁很满意：“好兄弟，没有看错你！”
肖欢欢把甄怀仁的原话转给手下，大家都觉得很蹊跷：
“混混哥，老甄叫咱们跟着他，难不成就是为了找神像？”
“我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神秘兮兮，不像是个当官的，哪有当官的愿意跟咱们街头混混称兄道弟？”
肖欢欢不服道：“瞎说，混混怎么了，我肖欢欢在镇上也算有头有脸的，难道高攀不上？再说了，镇长算多大个官？有点私事不还得求着咱去跑腿。”
“对了混混哥，老甄也不缺钱，要这神像干嘛？”
一个叫绰号叫“三蹦子”的说道：“山神像是咱们镇子上的宝贝，已经失踪几个月了，现在全镇的人都想着赶快找回来。这老甄虽说当了几年镇长，可是没有什么大的政绩，咱们要能帮他找到神像，也算是他的一大功绩，到那时，全镇的人不都得敬着他。”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三蹦子接着说：“现在当官的都削尖脑袋往上钻，我看老甄也不例外，等找回神像，他这个镇长说不定还能往上提，咱们兄弟跟着他，以后还愁没有好处？所以，眼前一定要想办法把神像找回来，让老甄看到咱们兄弟的能耐。”
肖欢欢不住地点头：“都听见没？还是三蹦子分析的有道理，都别啰嗦，从明天开始咱们一门心思把神像找回来，把甄哥交的任务完成好。”
大林回到家，匆匆见过父母，就来到当地办事处办理退伍手续。他来到一个窗口，恭恭敬敬的递上自己的档案。那办事员正一边喝着茶，一边翻看着报纸，爱理不理的接过来，心不在焉翻看。忽然办事员发现了那张处分卡片。
“啪”大林的档案被扔到了一边。
大林问道：“同志，请问什么时候能帮我办好手续？”
“快则三五天，慢则半个月，等着吧。”
大林着急道：“别人的不都是一两天就能办好？”
那办事员眉头一皱，眼角堆满了褶子：“别人的档案干干净净都不着急，你一个犯过错误的，难道想插队么？老实等着去。”
大林急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小镇尽快见到小艾，可是手续办不好就领不到退伍费，回去了也帮不到小艾。他早就算好了，退伍费自己一分都不用，留一部分给父母存起来，剩下的全部帮小艾爸爸治病，不够的再去借、去挣，哪怕拼出自己一条命，也要帮小艾一家度过难关，只有这样，才能偿还自己对小艾欠下的情。可那个办事员的桌子上明明只有大林一份档案，却还要让等半个月，这不是刁难人么？
大林正要发作，看到旁边一个老兵冲自己不停地使眼色。大林顿时会意，赶忙从兜里掏出两包好烟，悄悄塞到办事员的报纸下面：“同志，实在是有急事，麻烦您了。”
那人看到“东西”，立刻换了一副笑脸：“看你也不容易，我今天就加个班吧。”
从办事处出来，大林拿着千辛万苦领到的退伍费，忽然感到前途有太多的艰难。他握紧双拳，抬头望天，在心中默默念道：“小艾，等着我，从今以后所有苦难有我和你一起扛！”。
第十五章：重返小镇
第十五章：重返小镇
离开部队半个月后，大林重新踏上小镇的土地。小镇的早集市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天亮了稍晚了些，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外套。
就要见到小艾了，大林的心情异常激动。他找到一家理发店，嘱咐理发师按照最时尚的样子把头发修剪整齐，换上刚买的夹克，照了照镜子，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大林很满意，抬头看到柜台上花瓶里插着一支红玫瑰，问老板道：“那个，能借我用一下么？我可以多付你钱。”
理发店老板颇通人情，笑道：“拿去就是了，现在的小年轻，呵呵。”
大林满心欢喜，顾不得吃饭，径直朝小艾的方向走去。
小艾依旧在街道旁边摆着地摊。几个月的风吹日晒在她的皮肤上留下来深刻的印记，她穿了一件旧外套，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鞋子和裤子沾了不少泥水，看上去沧桑了许多，只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依旧温柔动人。她熟练地帮顾客挑货、找钱，一双手变得枯黄皴裂。
送走顾客，小艾捋了捋刘海，抬起眼睛。
忽然，她的目光定在了街对面——那个日夜不能忘记的林子哥，正手捧一支玫瑰朝自己笑着。小艾揉了揉眼睛——是真的！这是她梦到多少次的场景，这一次真的出现！
小艾的眼里充满惊讶和喜悦。
大林面带微笑，缓缓走来。
两个年轻人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自己，听到了彼此的心跳。
两颗心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忽然，小艾眼里的惊喜一闪而逝，随之而来是满脸的无奈、伤感和委屈，她低下头，用凌乱的刘海遮住了发红的眼眶：“你走吧赵大林，我不想见你。”
大林以为小艾还生自己的气，微笑道：“我错了小艾，我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专程来向你道歉。你看这支玫瑰，它代表我的决心，从今以后，我决定用一辈子来偿还对你的愧疚。”
小艾：“晚了，一切都晚了。”
“别生气了小艾，那天拒绝你的点心，是因为我答应了军哥要留队。可自从你离开之后我没有一天开心过，我才知道自己更离不开的是你！”说着，掏出自己的退伍证，摸出里面夹的银行卡，塞到小艾手里：“不过现在咱们能在一起了！这是我的退伍费，你拿去，给你爸爸治病！不够的我陪你打工再挣，以后再大的苦咱们一起扛。”
小艾终于等来了这一刻，等来了大林的心里话，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她抬起头，猛地缩回手，极力控制住内心的悲凉，狠心说道：“你走吧，我……我心里有别人了。”
大林一下子懵了：“什么……你骗我！”
“是真的！”
“告诉我是谁？”
“别问了，我要和别人结婚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
“是真的！林子哥，我们的缘分尽了，你走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说罢转过身去，再也不理大林。
大林的脑袋像是被狠狠的击了一闷棍，感觉眼前一黑：“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他走在小镇的街道，街面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打招呼的笑骂声似乎都与他无关。他满脑子里胡乱思考着，不相信和小艾的缘分就这么尽了。这个性格倔强的退伍军人，决定留在小镇，先找份工作，等着小艾回心转意。
他漫无目的逛了一天，眼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的店面纷纷关门歇业，行人渐渐少了，肚子里咕咕叫了起来。他找了一家小餐馆，点了一碗面，一边吃一边跟老板聊了起来。
俗话说冤家路窄。肖欢欢带着两个手下正好也在这家餐馆吃饭，听到隔壁卡座传来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是仇人赵大林，心里一惊，赶忙噤声。
只听大林说道：“老板你家的面这么多年味道一直没变。”
“呵呵，几十年的小本生意，靠几个回头客养家糊口罢了。听你口音是外地人，对我家的面也熟悉？”
“我……以前经常到镇上来。向你打听个人，北村李老实家的姑娘，李小艾你知道么？”
“怎么不知道，这姑娘可是咱们镇上的一朵花。”
“听说她要结婚了，是真的么？”
“唔……这个倒没打听过。不过李老实这一家人挺可怜，他们是外来户，二十多年前搬来，在这没什么亲戚，受了不少欺负。家里就这一个闺女，最近呀，不知道怎么把工作丢了。最可怜的是这个李老实，做了一辈子好人，年纪不大却得了个白血病，家里没有钱，只能躺在家里等死。哎……小兄弟，你这么关心李老实，跟他家认识？”
“我……是他家的远方亲戚，这次专门来看老实叔，帮他凑点钱治病。”
老板笑道：“看你像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来，我再给你盛碗面，不收钱。”
肖欢欢在隔壁听的真切，在心里念叨：“怪不得那天要出手打我，原来真跟李小艾扯拉上了，他要给李老实治病，岂不是要一直待下去？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我把他整的这么惨，以后见到他可惨了！不行，得赶快告诉甄哥。”
他把筷子一扔，也不付钱，急冲冲的来到甄怀仁家里：“甄哥，不好了，那个当兵的赵大林又回镇上来了。”
甄怀仁诧异道：“赵大林回来了？他退伍不好好回家呆着，跑回来做什么？”
“他跟李老实家的小艾扯上了关系，要帮李老实凑钱治病，看样子不准备走了。”
甄怀仁不屑道：“他一个退伍兵，能出得起钱？你放心欢欢兄弟，他翻不起什么浪。”
肖欢欢道：“那是，那是。不过……不过我整他这么惨，就怕他记仇……”
甄怀仁笑道：“在咱们的地盘上，别说他已经退伍，就算他还在军营，也不敢随便动咱们一指头。你尽管放心大胆跟着我干，有人敢麻烦我护着你。”
“有甄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嘿嘿。”
三蹦子忽然想到一件事，插话：“甄哥，赵大林跟公安那里关系不一般，听说他之前帮着警察破了个毒品案，不知道警察会不会向着他？”
肖欢欢不屑道：“瞎说！甄哥是干什么的？警察那边还不是一个电话的事。”
甄怀仁心中一震：“哦？有这回事？”
三蹦子：“千真万确，警察去起赃的时候我还帮着出力哩，警察在车上聊天我都听到了，就是这个赵大林发现毒窝报的案！”
甄怀仁心惊，暗道：“原来是他！我找遍了千山万水，原来仇人就在眼前！真是冤家路窄！”随即换作一副和蔼的笑容：“三蹦子兄弟，你今天提供的信息非常有用，赵大林的事不用担心，有我护着，他不敢把你们怎么样。你们目前最重要的事还是找神像，时间很紧，一定要尽快查出线索。”
“好嘞甄哥，等着好消息吧。”
第二天上午，全镇所有的商铺接到口头通知，一个叫赵大林的士兵因打架斗殴受处分退伍，此人性格凶残，喜欢惹事，任何单位都不准随意聘用。
大林在镇上挨家挨户投简历找工作，商铺的老板们一看名字，纷纷摇头，表示暂时不需要人手。几天下来，没有一家愿意用他。
大林心中不服，我有手有脚，想找个工作都不行？不知不觉来到小艾曾经工作的超市。主管招聘的正是钱莎莎，看到赵大林上门求职，她心中乐开了花：“这个当兵的之前和李小艾沆瀣一气，竟然也有求我的一天，看我不好好羞辱你一番。”她像是一个得了势的老母鸡，瞬间来了精神，叉着腰说道：“呦，这不是见义勇为的部队班长么，今天这里可没有什么小艾姑娘让你英雄救美。”
大林脸一红：“我……是来找工作的。”
“找工作？我们这小店怎么容得下你赵大班长？还是到别处去吧。”
“其他地方我都去了……钱主管，我什么都能干，卸货、送货、导购，我不怕吃苦，让我干就行。”
钱主管斜着眼上下打量：“你以为在我这工作那么简单？是需要头脑的！你也就打个架还行，动脑子的事，你能行么？哎呀，谁叫你这么可怜兮兮的，这样吧，我们这里还缺一个打扫卫生的，就是打扫厕所、拖拖地，你愿意来么？”
“打扫卫生？那一个月工资……多少钱？”
“三百。”
“三百？连吃饭都不够！”
“打扫个卫生你还讨价还价？我是看你可怜才让你来的，可别不识抬举！要是干不了就赶快走，别影响我工作。”
大林明知道这个女人在为难自己，只能无奈先接受了这个岗位。他给自己算了一笔账，一个月300虽然少，总比没有强，如果省着点花，一天只吃两顿饭，一顿饭只吃两个馒头，300块钱差不多够用。眼看退伍费用一点少一点，只能先在这干着再慢慢找工作。
心下算定，大林找了镇上最便宜的一家旅馆住下，开始了起早贪黑，兢兢业业的打工生涯。
这日下班天已经擦黑，大林累的浑身散了架，疲惫不堪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到十字路口，迎面正碰到肖欢欢带着五六个手下堵在那里。
肖欢欢显然是来找事的，晃晃悠悠走到大林跟前，皮笑肉不笑：“这不是赵班长么？不去当你的兵，又跑来镇上做什么呢？”
大林对这帮地痞不屑一顾：“快让我过去。”
肖欢欢一招手，几个地痞堵了过来：
“想过去可没那么简单。”
“你以为你还是部队的班长么？”
大林攥紧拳头：“你们想干什么？”
肖欢欢嘻嘻笑道：“明白告诉你赵大林，我小混混今天就是来找事的，想过去可以，跪在这里给我磕三个头，喊两声爷爷，再说句对不起，我就考虑放你过去！”
大林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心知今天躲不过去，猛地一拳砸在肖欢欢胸口，那肖欢欢被打的向后一闪，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胸口说不出话。
几个手下一看老大被打，仗着人多呼啦围过来，拳打脚踢动起手来。大林毫不畏惧，在人群中左闪右躲，手中出拳脚下使绊，三下两下就放倒了几个。但对方毕竟人多，大林双拳难敌四手，忽然被人朝后腰使劲踹了过来，顿觉失去重心，朝前扑倒下去。大林反应迅速，一个滚地，又避开后面的偷袭，双手撑地正要起身，只觉一人从身后骑了上来，将他身子重重压在地上。紧接着其他地痞朝身上一顿乱踢，大林无法翻身，只好双手死死护头，任凭对方踢打。
好长时间，肖欢欢一伙发泄过瘾，扬长而去，丢下大林一个人躺倒在地。他挣扎了半天，勉强站了起来，身上的骨头像是散了一样。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路上没有一个行人，昏暗的路灯一忽闪一忽闪，像一只半瞎的眼，吊在半空中。忽然一只野狗从垃圾堆里钻了出来，带着一身污秽，挡在肖欢欢一伙人前面，肖欢欢不干不净的骂了一句，一脚踢在那野狗的脑袋上，野狗疼的嗷嗷直叫，慌乱逃离现场。
大林整了整被扯烂的衣服，慢慢走回了住的地方，躺在床上，身上没有一处不疼。他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忽然发现自己就像那只丧家的野狗，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十六章至二十章目录
第十六章：山神再现
第十七章神秘的黑衣人
第十八章娟娟在哪
第十九章身世之谜
第二十章勇者无畏
第十六章：山神再现
村子里传来第一声鸡鸣，天刚蒙蒙放亮，大林就从床上爬起来，他要早点赶在顾客来之前把超市卫生彻底清扫干净。他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疼的难受，照一下镜子，还好脸上没有什么伤，于是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到早点铺子买了两个馒头，匆匆赶到超市。
超市门口，两只喜鹊飞到屋檐上面，冲着他“喳喳”叫了几声，飞开了。“难道有什么喜事？”大林来不及多想，换好工装认真擦洗拖地。今天的任务似乎很重，大林终于忙完，揉了揉几乎抬不起来的双臂，瘫坐在柜台旁边的椅子上。
大门被推开，超市迎来早上第一个顾客。忽然，大林眼前一亮，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刘远山。
远山也同时看到了赵大林，两个人又惊又喜，三步跳到一起，冲过来抱住。
大林一巴掌拍在远山肩头：“早上飞来两只喜鹊，就猜是不是有好事，竟然遇到了你！怎么样？连队还好？军哥还好？”
原来，远山也来镇子上查找神像的下落，路过超市门口想进来转转，竟然一下子遇到大林，他大喜：“盼了这么多天，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军哥几乎每天都念叨你，想着你回来看看他呢。”说着，朝大林身上打量了一番，眉头一皱：“你怎么穿这身？”
大林无奈的笑了笑，把回到小镇之后的遭遇告诉远山，却没有说被小混混一伙欺负的事。
远山气愤的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在这里干实在不是长久之计，咱们一起想想办法，会有好工作的。还有小艾的事，你才走了几天时间，她就要和别人结婚？肯定有隐情！别着急，只要你人在这就好，有什么困难兄弟们都会帮忙的！对了，跟我回连队看看，大家都想死你了。”
大林脸色有些难看：“惹了那么大的祸，觉得对不住军哥，还是等稳定了再去吧。”
远山：“这样，我手头还有点积蓄，先帮你租个房子住下，咱们一边找工作一边想办法帮小艾她爸爸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林忙说道：“不行，不行，怎么能用你的钱。”
“跟我就别见外了。好歹我现在领着工资，你那点退伍费，用一点少一点，还想帮别人？你先找个地方住，以后我到了镇上也有个落脚处。”
远山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大林的胳膊，不小心碰到昨天的伤处，大林疼的“哎呦”一声。
“胳膊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
“不对，你脖子上怎么也有伤！跟人打架了？”不由分说拉开大林的袖子，看到一片一片的青紫瘢痕。
大林无奈把昨天遇到肖欢欢一伙挑衅，寡不敌众被打伤的事说了出来。
远山越听越气：“真他X混蛋！这个流氓，我一定找机会好好收拾他！”
“千万别冲动！违反纪律的事不能再做了。”
远山忿忿说道：“这个仇我要不帮你报，枉做六年兄弟！你放心林子，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我要让这个小混混见识一下我刘远山的手段！你也别再犟了，我这就去给你租个房，以后我每个星期到镇上来一趟看你，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我说。”
肖欢欢一伙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镇子上漫无目的四处晃悠了两天，神像的下落依然没有半点线索。几个人看天气渐冷，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遂准备找个馆子打打秋风。
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恰恰该他们走运，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子口，忽然和一个黑衣人擦肩而过。这人身形陌生，只见他低着头鬼鬼祟祟拐进巷子。
三蹦子警觉道：“混子哥，这个巷子几户人都出去打工了，常年没有人住，怎么会有陌生人出现？咱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肖欢欢点头，大家悄悄跟了过去。只见那黑衣人悄悄闪进一户宅院，警觉的回头看了看，迅速把门掩上。
这黑衣人正要上门栓，肖欢欢上去一脚把门踹开，劈头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只见这黑衣人形容猥琐，上身穿黑色夹袄，下身穿黑色裤子，领子往上竖着，把半个脸遮了起来，一双三角眼正不安的四处游移。
黑衣人惊愕：“你们是谁？到我家做什么！”
三蹦子抢上去问道：“你不是这一家主人，老实交代在这里做什么？”
“这……这是我租的房子，在这里……打工。”
三蹦子：“打工？那我问你，在哪家工厂？哪家商铺？老板是谁？”
黑衣人明显紧张起来：“我……我……要你管！”
肖欢欢不耐烦，嚷道：“老子管的就是你！兄弟们给我进屋搜。”
那黑衣人想要阻拦：“你们这是擅闯民宅！我可要报警了！”
“报警？告诉你，我们是来查户口的。”几个地痞哪管那么多，一脚把门踹开，翻箱倒柜挨个搜了起来。三蹦子和肖欢欢来到西屋，只见墙角处一个半人高的木柜子被紧紧地锁住，那黑衣人看到柜子忽然神色紧张起来。三蹦子心知道鬼，找来一把锤子，不顾那黑衣人阻拦，一锤子把锁砸开，打开柜门。
昏暗的房间里金光一闪，众人齐齐朝柜子里看去，只见山神像面容慈祥，双目微瞑，正静静端坐在柜子里！
“天！”众人齐声惊呼。
神像面前，地痞们纷纷双手合十，小鸡啄米一样念着“保佑”。那黑衣人顿时浑身发软，脑门不停地渗着虚汗。
肖欢欢得意之态大露：“还敢说自己是打工的？这是什么？跟我们走一趟吧。”
众人于是把黑衣人悄悄押到甄怀仁的秘密地点。
得知神像被找回，甄怀仁大喜，拉着肖欢欢的手，不住地称赞：“我真没看错你，你可为全镇立了一件大功！”
肖欢欢面露得意：“还不是甄哥指挥有方，嘿嘿。”
甄怀仁转向黑衣人，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到底是做什么的？”
黑衣人支支吾吾：“我……叫吴有财，现在没有工作。”
甄怀仁：“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为何大老远跑到我们镇偷一个不值钱的神像？”
“我……我是路过，听说这个神像挺灵的，就想抱回家……供着。大哥我错了，不该偷神像，这……这又不值几个钱，我马上还回去，你们把我放了吧。”
“想走？恐怕没那么简单。”甄怀仁觉得此事蹊跷，冲肖欢欢笑道，“欢欢兄弟，你们今天立了大功，回头少不了大大奖励。跑了一天也累了，带兄弟们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交给老三来办。等忙完甄心的婚事，再给兄弟几个派大用场！”
肖欢欢高兴道：“那我先代兄弟们先谢谢甄哥！”
已到深夜时分，后山的树林里不时有几只乌鸦扑打着翅膀飞出，林子里影影绰绰有几个大汉押着一个黑衣打扮的人，沿着狭窄的山道向上攀爬，那黑衣人被蒙住眼睛绑着双手，推搡着一跌一撞往前走。月亮在乌云中时隐时现，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为首的一个人用一只独手左右指挥，催着众人赶路。这几个人正是老三和他的几个手下，他们把吴有财带到后山那个隐蔽的山洞秘密看押，准备刑讯逼供。
老三逼问：“你最好实话实说，为何来镇上偷神像。”
吴有财还想抵赖：“我，我就是路过，手痒而已。”
老三不吭声，把砍刀放在吴有财脖子上，稍一使劲，吴有财感到一阵冰凉，脖子往后缩了缩。火光映照下，砍刀闪着寒气，吴有财猥琐的五官被恐惧扭做一团：“我交代，全都交代！”
吴有财浑身颤抖着，慢慢讲出一段惊魂往事：“我老家在西部省，没什么正当营生，平时靠偷鸡摸狗挣口饭吃。早些年，村里有两个倒斗的带着我挖墓，挖到一个神像，他们说那是个汉墓，神像值几个钱。那一天，我们商量好准备倒手卖个大价钱，神像忽然不见了，到处找也找不到，就起了内讧打起来，其中一个人拿刀把另一个捅死了，我怕极了，趁机逃跑。后来那个人被警察抓住，枪……枪毙了，还好他没有把我供出来。我四处躲藏，来到镇上，无意中看到了神像，竟然就是当年我们挖出来那个，心想是老天爷让我发这笔横财，就把神像偷走了。这几个月，我一直在联系买家，没想到，还没转手就……就被你们抓住了。”
“你确定这个神像就是你们当年挖出来的？”
“千真万确！上面还有我当时用铲子不小心凿出来的印！大哥，我什么都说了，求你你放我一条生路！”
老三心知此事重大，不敢稍有怠慢，马上回到甄怀仁住处报告了情况。
甄怀仁听闻紧紧皱起眉头，少倾，一个更大的计划浮上心头，说道：“老三，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是老天让我们发这笔财。神像的来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等我把甄心的事情办完，咱们再进行下步行动。”
老三：“是，甄哥。那个吴有财，是把他放了，还是……”
甄怀仁摆了摆手：“一个毛贼而已，无关大局。不过先留几天，他对我们还有用。”
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李老实家门前，甄怀仁从驾驶室下来，一身白衬衣，戴着金丝边眼镜，推门走进院子。李老实正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躺着，看到甄怀仁进来，呼吸立刻变得急促，挣扎着站起来：“你还来？我说过，宁愿死也不同意这门婚事，赶快给我出去！”
甄怀仁微笑着走上来，扶李老实坐下：“都什么年代了李大哥，婚姻要由儿女自己做主，小艾都已经同意了，你还犟什么？再说了，这桩婚事对咱们两家都有好处。”
李老实剧烈的咳嗽着，脸憋得通红：“我不会为了自己活命就去卖闺女！宁死都不同意！”
“李大哥，其实我今天来是来给你送一份大礼，相信你看了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说着朝身后一招手，两个大汉从车上下来，徐徐抬出一个一人高的重物，那重物被黄布盖着，风一吹，布角轻轻卷起，闪出一丝金色光芒。
甄怀仁上前，一把扯下黄布，一闪之下，整个院子被金光笼罩。
李老实睁大一双病目望去，只见山神像面目慈祥，安然端坐！
李老实挣扎着站起，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这……是山神？”
甄怀仁笑道：“正是！”
“你，你把山神找回来了？天呐，山神回来了！”李老实双手合十，颤颤巍巍跪倒在神像面前。
甄怀仁上前掺起，一脸得意的说：“这正是咱们镇的守护神，也是你李老实家的守护神。是我亲自去找回来的！李大哥，山神他老人家被我请回来，可是天意，他是要借我甄怀仁之手给你李老实治病，看着你好好活下去，也是想见证咱们两家结成亲戚。你说，咱们能违抗天意么。”
李老实朝神像看去，那慈眉善目的神态、那俯视众生的气势，千真万确，正是自己拜了二十年的山神。他叹道：“难道真的是天意？”
“当然是！”甄怀仁心知李老实心念已动，遂换作关心的口吻说道，“李大哥，山神就要回庙里安放了，你身子不好，赶快躺下静养，其他事我来办就行。”
“为什么会这样？”李老实喃喃自语，跌坐在躺椅上。
“李大哥，你就准备好接受治疗吧！”甄怀仁转身推门出去，留下了一串尖利刺耳的笑声，“咱们两家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第十七章：神秘的黑衣人（一）
第十七章：神秘的黑衣人（一）
目送甄怀仁出门，李老实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躺椅上。门前那棵梧桐树叶子已经落光，几个乱蓬蓬的鸟窝挂在树枝，风一吹晃晃荡荡，摇摇欲坠。他抓住妻子的手：“春妮，难道老天真不想让我死？”
周春妮使劲点了点头：“真的是天意呢！老天要让你好起来！”
“为什么偏偏要用我们小艾的一辈子幸福换我的命？”
周春妮安慰道：“老天安排的姻缘！是让小艾报恩！老甄父子俩都是好人，家里条件也好，小艾有了归宿，咱俩也能安心。”
想到生，李老实渐渐燃起活下来的希望。
远山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他借口寻找神像，带了几个兄弟换上便服离开营区。几个人悄悄来到一片小树林，远山看了一下地形，朝后面打了个手势，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嗖嗖选定自己的位置潜伏起来，树林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这片树林是肖欢欢一伙来往镇上的必经之路，他们从镇上出来，正在为找到神像而得意，一路晃晃悠悠，大声讨论着甄怀仁会开出什么价码，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不一会儿就来到树林。
忽然树上跳下几个身影。
“谁……”三蹦子最先反应过来，但他话刚出口，就被一记闷拳夯在面门，顿时眼前金星乱窜，紧接着右臂被人向外一掰，整个身子拧翻过来，瞬间脚下一软，“吧唧”跪倒地上。
三蹦子缓过神来，向几个兄弟看去，只见那几个人早已被制服，有的趴着、有的跪着。肖欢欢最惨，被一个大个子摁在地上，半边脸贴着地，嘴里全是泥巴。再看那大个子，正是曾经痛揍过自己的刘远山。
“呸、呸。”肖欢欢费力吐出嘴里的泥巴：“你们要干什么？”
远山也不说话，趁肖欢欢起身的间隙，气沉丹田，将浑身力气灌注右腿，照准屁股一脚踹了上去：“报仇！这第一脚是替林子前天受的伤报仇！”肖欢欢瞬间向前扑出数米，“啪叽”一个“狗啃屎”，又是一嘴泥巴。
“呸、呸。”肖欢欢擦了擦嘴巴，嚷道：“你们不怕……不怕我到部队告状么？让你也挨处分！”连滚带爬要站起来。
不等肖欢欢站稳，远山再次使足力气，照准另一边屁股又是一脚猛踹：“处分？这第二脚就是替林子受的处分报仇！”
肖欢欢再次扑了个“狗啃屎”，又是一嘴泥巴。
“呸、呸。”肖欢欢仍在逞强：“刘远山，你也想被部队开除么！”还要挣扎着爬起来。
远山一跃上来，再次照准两个屁股中间一脚踏上：“第三脚就是替林子忍辱负重，被迫退伍报仇！”
肖欢欢顿觉一股巨大的疼痛从两股间传遍全身，下肢像被截掉了一般酸麻无力，胯下火辣辣的疼。他终于扛不住了：“哎呦，哎呦，别打了，疼死了！”
远山咬着牙，愤怒道：“告诉你小混混，你想告状尽管去，我刘远山既然揍你了就不怕挨处分，不过你可要想好后果。第一，在这荒山野岭里，你说我揍你，谁看到了？第二，你今天得罪的不只是赵大林，也不只是我刘远山，而是我们整个连队！我退伍了，还有其他兄弟，就算你把我们兄弟都搞退伍了，我们还会来新的兄弟，只要你有勇气斗下去，我奉陪到底！”
肖欢欢彻底瘫倒在地，一声不敢吭。
良久，远山问道：“还告状么？”
肖欢欢心知打了赵大林闯下大祸，得罪这帮当兵的的以后哪还有好日子过。于是哀求道：“哎呦，疼死了，饶了我吧大哥，以后我就认你当大哥还不行么。”
远山心念一转，这地痞既然这样说，不如真收了他当小弟，省的他真去告状闹事，以后林子在镇上遇到刁难，还能让他出面周旋。于是用手指在肖欢欢脑袋敲了一下，问道：“你愿意给我当小弟，是真的？”
“真的真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有事尽管吩咐，我上刀山下火海都给你办到。”
“那好，我饶了你，你先去帮我把超市那个姓钱的主管教训一顿，算你的投名状。这个母夜叉不是个好人，故意刁难我林子哥，想想就来气！你去告诉她，第一让她给林子重新安排工作，第二林子的工资要跟其他员工一样。”
肖欢欢哭丧着脸：“大哥，去教训她没问题，可是你提的这两点要求怕……怕是难办到。”
远山把眼一瞪：“你不想去办？”
肖欢欢吓得浑身一抖：“不是不想去，这些事都是……都是甄哥的主意，他们超市自己做不了主。”
“谁是甄哥？”
“就是镇长，甄怀仁。跟你说实话远山哥，所有的事都是他安排的，让我去连队门口闹事，而且，而且，给镇上商铺打招呼不给赵大林……啊呸、呸，给林子哥工作，也……也是他干的。”
远山诧异：“是真的？”
“千真万确！”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老甄想收我做小弟，就帮我出主意找林子哥的麻烦。”看远山眼神不对，赶忙解释，“不过，我以后不会再真心跟他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发现其实是他的儿子甄心想娶李小艾，打听到李小艾跟林子哥正处对象，所以才千方百计算计他。”
“他的儿子想娶李小艾？那自己去追不就行了？我林子哥难道怕有人跟他竞争？”
“他儿子是……是个瘸子。”
“什么？”
远山终于明白事情的缘由，心里想道：“甄怀仁，‘真坏人’！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得赶快告诉林子，让他知道真相。”
远山放过肖欢欢他们，一个人来到出租屋，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大林：“怪不得你处处遇到麻烦，没想到是甄怀仁背后搞鬼。”
大林皱起眉头沉思半响，说道：“这些都不重要，我现在最担心小艾，她肯定是受了胁迫才答应嫁给甄心的，听说他们很快要举行婚礼了，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那咱们怎么办？”
大林摇了摇头：“小艾急于要给父亲治病，除了嫁给甄心没有其它路可以选。她现在不愿意见我，咱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帮助老实叔治好病，才能让小艾回心转意。”
第十七章：神秘的黑衣人（二）
第十七章：神秘的黑衣人
甄怀仁成功说服了李老实，开始儿子筹备婚礼。看着阳台上坐着轮椅的儿子，他十年来第一次感到做父亲自豪。这个倔强的孩子，自从那次事故之后就一直活在自卑和怨恨之中。小时候，每次去接他放学，他都不愿意喊一声爸爸，自己转着轮椅走在前面，甄怀仁就远远的跟在后面，一到家，他就把房间门锁死，完完全全把自己封闭起来。每次看到儿子消沉的样子，甄怀仁心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十几年了，甄怀仁一直努力想要履行一个父亲的责任，这次终于找到了机会。他张开双臂，陡然生出一种成就感：“孩子，我一定让你实现自己的愿望！”
此时的甄心，正坐在阳台上远远看着日渐消瘦的小艾。他急切的盼望着爸爸承诺的那场婚礼，却又感觉十分蹊跷。小艾每天早出晚归摆摊挣钱，看不到一点做新娘子的高兴。自己一个残废，凭什么娶这么好的姑娘？两个人连招呼都没有打过一次，就能结婚？这样没有基础的婚姻会幸福么？带着这样的疑问，他想冲下楼当面问一问小艾，却一直鼓不起勇气。
结婚的日期逐渐临近，从老三他们聊天的只言片语中，甄心知道了小艾的父亲正身患重病急需用钱手术，知道了关于神像的事。他逐渐看清了整个事情的原委，从恋爱的幻想中恢复理智，发现，自己又一次被可怜、被愚弄了：“甄心，你这个可怜虫，小艾哪里是甄心要嫁给你，这一切不过是那个男人耍的手段罢了。小艾，我渴望娶你，但我更渴望你幸福，不会卑微的接受别人的垂怜。你等着，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勇敢！”
吴有财被关在山洞里三天三夜，过得生不如死，每天除了有一个人过来送一餐饭，其他时间再也见不到人，白天就一个人看着洞口传来的亮光发呆，到了晚上气温下降很快，困得受不了闭上眼打瞌睡，刚睡一会儿就被冻得醒过来，偶尔还听到洞外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让人毛骨悚然。他知道知自己是落到了恶人手里，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问题。
老三又来送饭了，他把一桶冷饭往地上一扔，踢了一脚：“吃吧”。
吴有财饿的前心贴后心，像条流浪狗一样扒住饭桶，狼吞虎咽吃的一粒不剩，拴在身上的铁链子“哗哗”直响。
老三看着吴有财把饭吃完，点了根烟坐下，把饭桶往旁边一踢，问道：“在这山洞里还待的惯？”
吴有财哀求：“好汉，求你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等着我养活。”
老三朝吴有财踢了一脚，哈哈笑道：“想活命？跪下来求我，兴许三哥我会可怜你。”
吴有财忙跪下不住地磕头：“三哥饶了我吧，我给你老人家磕头。”
老三把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看你那没出息样，想活命可以，不过得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去做。”
吴有财磕头如捣蒜：“只要三哥放了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老三：“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来过小镇？”
吴有财心中一惊，矢口否认：“没有来过，真……真的没有来过！”
“那你为什么对小镇的街道这么熟悉？”
“我……我来偷神像，呆了一阵子。”
“胡说！我调查过你的行迹，几个月前你来租了房子，偷了神像之后没几天就离开镇子了，这次来转移神像是你第二次来，刚到就被我们抓住了，前后总共不到一个星期时间，你如何做到对周围街道了如指掌的？”
吴有财的脑门已经渗出虚汗：“我……我为了偷神像四处踩点，把周围都摸熟了。三哥我真没有骗你！”
老三噗嗤一声笑了：“踩点？就你这脑子？哈哈！好吧，无关的事我懒得多问。眼下有一件事你必须按我说的做——明天请山神回庙，你必须带着神像在街上走一圈，告诉全镇是镇长甄怀仁亲自抓到你找出的神像。”
吴有财忽然显出慌张的神色：“三哥，能……能不能不游街？”
昏暗的山洞里，老三看不到吴有财的表情变化，厉声斥道：“还想讲条件？”
吴有财立刻扑倒磕头：“三哥，我……我是怕人看到，我……我能蒙着脸么？”
老三拍了拍吴有财发抖的肩膀，笑道：“别不好意思，镇上除了我们没人认得你。你放心，我会安排人保护，明天没有人敢上来揍你。哈哈哈哈……”
吴有财脸色发白：“那……好吧，不过游完街能马上放我走么。”
“你放心，三哥说到做到。还有，关于神像的来历，决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不会的，我发誓到死都不会说一句。”
老三冷冷的说道：“我既然敢放了你，就随时能再把你抓回来，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小心你全家性命！”
吴有财浑身发抖，哪里还敢说半句话，只顾不住地磕头发誓。
第十八章：娟娟在哪（一）
第十八章：娟娟在哪
山上的树木都已落叶，远处的山墙在寒风中孤然矗立，远远望去，灰色的岩石显得特别清晰。小镇的早晨天气依旧阴冷，久违的太阳从乌云中露出尊容，拼命的想给大地带来一丝温暖，但是阳光驱不走寒意，一阵北风吹来，空气瞬间又像凝固了一样，刮的人脸上生疼。小镇的人们提前得到通知，都来到大街上等待迎接山神回家。大家缩着脖子，呼出的空气瞬间变成白色水蒸气，在眉毛上、帽子上结成冰霜。
齐军带着远山也来了。他们得知神像被甄怀仁找回的消息，担心修路的事又要遇到麻烦，准备利用山神回庙的机会再跟梁新谈一谈，于是换上便服早早来到镇上。
远山抬眼看去，只见街道早就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临街商铺门口都插上了彩旗，风一吹扑啦啦直响。人们被两条隔离带拦在街道两侧台阶上，中间留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人群在拥挤嘈杂中缓缓移动，大家都很兴奋，你一言我一语高声议论着。
一位年纪稍大的汉子高声说道：“我早就跟你们说，山神肯定会回来的，不是被我说中了！”
另一位年轻小伙子：“秦大叔，你真是事后诸葛亮，这次要不是甄叔亲自去找，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回来！”
又一人说道：“二蛋说的倒是，我听说当时警察都不愿意管，还是镇长想了很多办法，动用自己的关系才找回来的。”
二蛋说道：“甄叔帮咱们全镇的老百姓办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人们纷纷点头：“二蛋说得是，老甄确实是个好镇长！”
二蛋听到众人都附和自己，心中很是得意。
这时一个面相陌生的汉子说道：“唉，好人却招人嫉恨，听说甄镇长因为找神像得罪了人，县里派警察去他家要查他。”
“有这回事？为老百姓办这么大好事还遭人暗算，有没有天理！”
“就是，甄镇长为老百姓操碎心，山神保佑我们的好镇长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
远山转过头，猛然看到梁新也在人群中，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被人群冲散。
只见一辆皮卡车拉着山神像缓缓从街道尽头开来。车到之处，人们不再议论，纷纷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冲着神像挥手，发出欢呼声和叫好声，被身后的父母一个“暴栗子”敲在脑袋上：“没大没小，还不快拜……”年轻人揉揉脑袋，忙学着大人的样子双手合十，心不在焉拜了起来。
吴有财被押在车厢后头，低着头，被两个壮汉看得死死的。
看到偷神像的祸首，人们又纷纷指指点点：
“看那个穿黑衣服的，就是他偷了神像！”
“天打雷劈的贼！偷什么不好非要偷我们的神像！”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偷金偷银的，却从没有听说过偷神偷佛的，能卖几个钱？真是财迷心窍！”
“这种人会遭报应的！”
“是的，让他不得好报！”
……
终于到了山神庙，一众香客远远的在庙门口迎住，壮汉们抬起神像，缓缓移步庙里，轻轻安放在案几上面。
看守庙门的老王头轻轻揭开黄布，只见那神像通体金光发亮，满室生辉。
“锵，锵锵……嘚”锣梆子声一响，乐器齐鸣，吹鼓手鼓着腮帮子涨红了脸，树上的麻雀被惊得扑楞楞四散逃开。只见小庙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信众，烟气缭绕中，众人纷纷拜倒在神像面前，口中呢喃祷告。山神端坐在高处，面目慈祥，俯视众生，悠哉自在的看着这场热闹的庆典。
安顿好神像，甄怀仁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走出山神庙。他一路听着群众的议论，心里十分得意，朝着人群挥了挥手，大声说道：“众位父老乡亲，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咱们山神终于又回来了！这么多年来，山神一直守护着咱们镇子，保佑咱们平安，咱们供他、敬他，他老人家怎么会舍我们而去？可有些坏人看到咱们乡亲日子过得好就眼红，千方百计要给咱们搞破坏！咱们全镇的乡亲不会答应，我甄怀仁不会答应！所以，我今天把山神帮大家请回来了，让他继续保佑咱们全镇的平安！保佑咱们风调雨顺！”
人群里人头攒动，大家兴奋的高呼：“山神保佑我们！”
“谢谢甄镇长！”
“老甄你是我们的好镇长！”
……
甄怀仁微笑着示意大家安静：“今天是迎回山神的好日子，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儿子甄心很快要与北村李老实家的小艾姑娘举行婚礼。这是山神撮合成的姻缘，是天作之合，两个孩子希望乡亲们到时候都去做个见证，我老甄也等着你们到时参加！”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恭喜你呀甄镇长！”
“天作之合，两个孩子真是幸福！”
“老甄你是个大好人，你儿子媳妇一定会得到山神保佑的！”
……
神像迎回仪式热闹非凡，人们脸上带着笑容，在欢呼声中慢慢散去。老三松开了瑟瑟发抖的吴有财：“你可以走了，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嘴巴把严，敢透露一个字，小心你全家的性命！”
吴有财忙磕头发誓：“绝不敢透露半个字！”弯着腰朝小路奔去。
齐军耐着性子的看完这场表演，听到甄怀仁最后那几句话，忽然觉得不对劲，问远山：“‘李老实家的小艾姑娘？’难道是那个李小艾？”
远山点了点头。
齐军诧异道：“林子不是回来找她么？难道没有和她在一起？”
远山脸色尴尬，只好把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齐军，摇头叹道：“林子自从离开连队事事都不顺。他觉得对不住你，不让我跟你说，想等稳定了再去连队看你……可现在……”
远山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军打断：“糊涂！都这样了还不告诉我！”他表情凝重，原地踱着步子把手背在身后，叹气道：“林子啊林子，都是我非要逼着你留队把你给害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一个班长竟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远山，等会谈完修路的事，你马上带我去林子住的地方，这事我不能不管。”
第十八章 娟娟在哪（二）
第十八章娟娟在哪（二）
“诶！”远山巴不得这句话。说起修路，他忽然想起刚才看到了梁新：“刚才游街时候我看到梁新，他好像跟着偷神像贼去了。”
“不早说！”
远山挠挠头：“只顾着看热闹了，嘿嘿。不过梁新一直盯着偷神像贼，似乎很激动，那个贼一下车他就跑着跟去了，应该还没有走远。”手指向梁新跑去的方向。
齐军说着就大步追出去：“还不赶快追。”
二人朝小路方向跑去。转过两个山谷，来到一片稀松的树林旁边，正看到梁新揪住偷神像贼的衣领。只见梁新像是发疯了一样，一边用力的撕扯着，一边拼命地朝那人身上拳打脚踢，嘴里还喊着：“果然是你！二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女儿在哪里？你把她藏到哪里了……”
那偷神像贼被勒的喘不过气，一脸沮丧说道：“梁大哥，你放过我吧，我真没有骗你。确实把娟娟还给你了呀。”
“你胡说，干这天杀的买卖，娟娟到底在哪？还不快还给我！二十年了，我一个人孤苦无依，都是你害的。你这个人贩子，杀人犯！你肯定是害死了娟娟，肯定是……”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疯狂的掐着那贼的脖子。
那贼无力反抗，眼看翻起了白眼，要被掐断气。
齐军和远山快步跑过去，将两人拉开，劝道：“老梁住手，会出人命的！”
梁新哪里听得进去，双眼通红，头发散乱，像疯了一样要与那偷神像贼拼命。远山死命拽住梁新，把他拖到旁边。那贼奋力挣脱，大口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梁新涕泪横流，像是失去了理智：“不要拦我，我要跟他同归于尽，给娟娟报仇！”
齐军不解，问道：“老梁你消消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新手指着那贼，话不成句的说道：“他……吴有财……他是个杀人犯！二十年前，就是他害死了我的女儿娟娟！”
吴有财争辩道：“梁大哥，我真的没有害死娟娟，二十年前我真的把她还给你了，还亲眼看到你抱回屋的。”
梁新怒道：“你……你还敢抵赖！”说着又要冲上去与吴有财拼命，被远山一把抱住。
齐军心知其中定有隐情，冲吴有财呵斥：“吴有财！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休想从这里离开！”
吴有财万分沮丧，不得不说出二十年前的一段陈年往事：
“二十年前，我从老家来这个镇上……寻亲，不小心在山里迷了路，从悬崖上滚下来，浑身都是伤。刚好遇到梁大哥上山采药，把我救了，还让我在他家里养伤。过了大概一个月，伤好了，但我身无分文回不了家，正好看到梁大哥三岁的女儿娟娟长得聪明可爱，就动了歪心思。那一日，梁大哥不在家，大嫂去邻居家打水，娟娟一个人在床上熟睡，我就偷偷把娟娟抱走，想着找个好人家卖掉，回老家娶媳妇，也不枉自己在外面辛辛苦苦跑了大半年。”
齐军怒道：“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老梁救了你，你却要卖他女儿！只想着自己娶媳妇，考虑过别人的痛苦么？”
吴有财急道：“后来我后悔了！我跑出去十几里路，娟娟醒了，不停地哭，喊着找妈妈。我害怕被人抓住，专找没有人的地方走，也不敢停下来吃东西。记得那天下很大的雨，我又冷又饿，娟娟哭着哭着也饿晕过去了。我心里害怕极了，最后决定还是把娟娟送回去。”
齐军问道：“那你最后把娟娟送回去了么？”
“送了！我把娟娟放到梁大哥家门口，亲眼看着他们把娟娟抱进房间我才悄悄走的。”
梁新怒道：“一派胡言！他根本就没有把娟娟送回来！自从那天娟娟不见了之后我和他妈妈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我们两个就像是丢了魂一样，茶不思饭不想，娟娟她妈终日埋怨自己没有照看好孩子，忧郁成疾，不久也去世了。我悲痛万分，再也不愿意留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里。我离开了镇子，靠着懂一点中医，买药挣钱，后来生意竟然越做越大，挣了点钱。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思念娟娟和他妈妈，就把外面的药铺交给别人打理，自己回镇上开了这家超市，重新盖了房子，准备一个人过一辈子。没有想到老天有眼，又让我见到了你这个杀人犯，我要是不报仇，对不起死去的娟娟！”
齐军看吴有财哭丧个脸，不像是在编瞎话，再看看梁新双眼通红，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情，更不像说谎的样子，问道：“吴有财，你说你把娟娟送到家门口，你确定是老梁家么？”
“当然确定，村子的第一排第一户，我在那里住了将近一个月，那房子的样子、砖瓦的颜色，我记得清清楚楚。”
齐军心知此事重大，修路的事只好暂时放下不提，沉吟道：“老梁，这件事涉及人命事关重大，咱们先不要妄下定论，既然吴有财也在这里，我看还是先报警吧。”说着，给远山使了个眼色。远山会意，拔腿往警察局跑去。
听到“报警”两字，梁新心里陡然一紧，他极力想拦住，可远山已经跑远了，他心里忐忑不安，呆呆的望着远山的背景消失在树林尽头。
第十九章：身世之谜（一）
第十九章：身世之谜（一）
“既然制造悬念，肯定要有一个大反转，还要符合逻辑，让人能够眼前一亮，对不对^_^
^_^
^_^”
远山带来了两名警察，对吴有财进行盘问。
梁新远远的避开。远山安慰道：“梁叔你先消消气，警察一定帮你会找到娟娟下落的，这个吴有财，他偷了你的女儿，警察肯定也不会放过他的。”
梁新样子看上去很不甘心，又有些惧怕。
吴有财被警察拷上警车带走了。齐军和远山决定先去看看赵大林。他们来到了大林住的地方，这是镇子边缘一个很久没有人住过的低矮瓦房，门窗破旧，四处透风。
远山掏出备用钥匙打开门，只见空荡荡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能用的电器家具，一张行军床摆放在角落里，上面铺着白色的床单，一个叠成豆腐块的绿军被整整齐齐放在床头。齐军感到揪心的难受。
这时，大林下班回来，一眼看到齐军和远山，六目相对，大家都愣住不说话。
还是齐军打破了沉默：“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大林笑道：“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还多亏了远山资助一部分房租。”
齐军：“林子，你受苦了！”
大林沉默一会，说道：“军哥，都是我当初冲动没有听你的留下来，弄得现在工作没有，小艾也……”
“李小艾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大林叹气道：“没想到事情成了这样。军哥，把这个月工作干完我想回老家，还剩点退伍费，回去找点事做，等哪天我发达了再来看你和远山。”
齐军把手一挥，用平时对部属的口气质问：“你想放弃？”
大林苦笑：“还有什么办法？”
远山急道：“别灰心林子，办法会有的。”
齐军：“这可不是我带出来的兵！听我的，在这待下去。别说李小艾还没有办婚礼，就算是结了婚，咱也要想办法把她抢回来。这事我齐军管定了，我就不信我的班长还不如一个坐着轮椅的残废！这个地方不能再住了，等一下咱们去找一个好点的房子，多出来的租金算我的！”
大林内心纠结：“军哥不用……”
齐军把眼一瞪：“不听我的了？就这么定了！”
他的态度不容回绝，停顿一下，继续说道：“眼下有一件事，事关咱们修路征地，我想听听你的看法。”齐军于是把遇到梁新和吴有财的事对大林说了。
大林皱着眉头，眼睛望向窗外，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吴有财是说他把娟娟送到了村子第一排第一户的门口么？”
远山说道：“是的，他很确定，因为他在那里住了半个月，对房子的样子、砖瓦的颜色都记得很清楚。”
大林：“远山，你还记得李老实家住在哪里么？”
远山：“当然记得，北村的第一排第一户，咱们一起去过。”忽然一拍脑门，仿佛明白了什么，说道：“你是说吴有财本来要把娟娟送到南村，结果有可能错送到了北村！”
大林点头道：“对！二十年前梁新家的楼房还没有盖起来，各个村生产队的房子基本上都是砖瓦房，砖瓦的颜色，房子的样式基本上都是一个样子，现在村子里还有很多这种房子。吴有财当时送回孩子是在深夜，下着大雨，他又在山里转悠了一天，又累又饿，迷迷糊糊很有可能走错路到了北村，把李老实家错当成梁新家。”
齐军思索道：“按你的说法吴有财在大雨夜把孩子错送到了李老实家，然后看着李老实夫妻俩把孩子抱进屋，那李老实两口为什么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这件事呢？”
三个人心里忽然间同时有了一种大胆的推测：“这件事会不会跟李小艾也有某种联系？”
大林心中涌起莫名的兴奋：“那就只有去问李老实了！”
齐军和远山也激动起来：“对，李老实很有可能就是揭开秘密的关键。”
大林按捺住情绪，反复思考了齐军的描述，说道：“不过有几个细节，我还想不明白，吴有财为何会在二十年前从老家跑到这个偏僻的小镇，而且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梁新说他不知道女儿的下落，为何要深夜到那棵老槐树下祭拜？”
齐军挥挥手：“不管那么多了，眼下得赶快去找李老实问清娟娟的下落。”
第十九章 身世之谜（二）
李老实终于决定在县城医院做手术了。医院为他安排了单独病房，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被褥，地板擦得干净明亮，窗台上还插着几束康乃馨。李老实半躺在病床上晒着太阳，精神比以前好了很多，周春妮一个人端药照看。
病房门被推开，齐军、大林和远山提着一兜水果进来。
出乎李老实的意料！他扶着床沿要站起来。
大林赶快上去搀住：“叔快坐下。”
李老实疑惑的看着三人：“怎么是你们？”
远山笑道：“李叔，我们来看你。”
周春妮早已了解大林和小艾的事，尴尬道：“大林班长，小艾她……”
大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说道：“叔、婶子，我们过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一件二十年前的事。”
李老实忽然脸色一变：“二十年前？什……什么事……”
周春妮赶忙说道：“他是个病人，都这样了，你们还是不要打扰他。”
齐军顾不得那么多：“老李我问你，二十年前一个下雨的夜晚，你们有没有在家门口看到过一个两三岁的女婴？”
夫妻俩心头同时一震，相互看了一眼。周春妮忙说道：“二十年前的事谁还记得，再说了二十年前的女婴跟你们连队有什么关系？”
齐军恳切的说道：“事关连队修路的事，麻烦你们一定告知我们真相。”
周春妮神色慌张：“我……我们不知道，求你们让他静一静，走吧，快走吧！”急急忙忙把三人推出病房。
远山还想进去再问，大林一把拦住，摇了摇头：“他们不会说的。”
远山说道：“这两口子明显有问题。”
大林点头道：“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娟娟的事情极有可能跟老实叔和春妮婶有关系。我看他们两口现听信甄怀仁的蛊惑，不愿意说出真相，我们只有让他们知道甄怀仁的阴谋，看清楚姓甄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们说实话。”
远山道：“对，必须让他知道一切都是甄怀仁在背后捣鬼！再有三天就要举行婚礼了，咱们必须得找出让李老实信服的证据。”
齐军：“事情好说，可上哪找证据呢？”三个人又陷入沉默。
忽然，远山笑了：“要说找证据，我知道一个人或许可以帮上忙。”
“谁？”
“肖欢欢！”
大林诧异：“那个流氓？他怎么可能帮我们？”
远山得意的一笑，说道：“你们不知道吧，肖欢欢已经被我收做小弟了，嘿嘿。”于是把那天帮大林报仇，收肖欢欢做小弟的事情说了。
齐军：“好你个刘远山！怪不得知道这么多事情，原来瞒着我干了这么多事。我先不追究你的责任，你给我抓紧找到那个流氓，让他来帮我们作证，算你功过相抵。”
三个人商量定，由远山去找肖欢欢查问证据，大林先去新租的住处落脚，齐军则暂时放下修路的事，帮助大林协调找工作。
远山等不得太久，当天下午就来到肖欢欢经常去的几个地方挨家去找。肖欢欢正和几个地痞在一家面馆吃白食，被远山一把揪了出来：“我问你一件事情，可要如实回答。”
肖欢欢嬉皮笑脸道：“你是我大哥，尽管问，我绝不隐瞒。”
远山道：“甄怀仁究竟指示你干过哪些事？”
肖欢欢左右看了一眼，悄声说道：“就是让我到军营门口闹事，然后还让我给镇上的商铺挨个打招呼不让给林子哥工作，就这些，我都告诉过你！”
“还有其他的么？”
“没有了，嘿嘿。”
远山把眼一瞪：“还不老实！皮又痒了吧？”
肖欢欢吓得一哆嗦：“一……一点都没有隐瞒。”
远山厉声道：“你可要想清后果！我告诉你肖欢欢，你要是在我面前耍花招，我就把你出卖甄怀仁的话传出去，看你以后在镇上还怎么混。”
肖欢欢忌惮远山的厉害，更害怕被甄怀仁知道自己背叛他，不敢再有隐瞒：“我想起来了，还有……还有，他让我们冒充人口普查员，四处查访神像的下落，然后告诉别人是他自己找到的神像……”
“还有么？”
“还有李小艾被超市开除的事，也……也是甄怀仁指示的！”
远山忙问：“有证据么？”
“我有录音！”
“什么录音？在哪？”
肖欢欢：“那天他跟老三说起这件事，我很惊讶，这个老甄连自己未来的儿媳妇都要算计，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我留了个心眼，用刚买的随身听偷偷录了音。这个事谁都不知道，我把录音带给你，哥你一定要给我保密！”
远山惊喜，有了这个录音带，就能彻底揭露甄怀仁的阴谋。说道：“你小子还算讲义气！你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婚礼举行的前一天，大林、齐军和远山三个人再次来到李老实住的医院探望。三人推门进入病房，老两口的眼神里立刻又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大林赶忙扶李老实躺下，安慰道：“叔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和小艾。”
周春妮眼神躲闪，哀求道：“你们不要问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二十年前的事谁还记得！他病到现在，经不起折腾了，求你们让他安心做手术好么？”
齐军说道：“老李，你真的想让女儿嫁给一个不能走路的残疾人么？”
听到李小艾的名字，李老实神色慌张，挣扎着站起来：“这件事跟小艾没有关系，你们……你们不要把她扯进去！小艾嫁给谁自有老天做主，都是老天安排好的！”
大林：“什么老天安排好的！叔，你知道小艾为什么失去工作么？还有我是为什么退的伍？神像到底是怎么找回来的？你们被人算计了！这一切都是甄怀仁一手安排的，所谓的上天的意思，全都是他在背后设的局！”
李老实瞪大眼睛：“你们不能诬陷老甄，他是个好人！咳……咳咳……”
大林于是把甄怀仁如何策划整件事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与李老实两口，最后打开那盒录音带。
录音机里面传出甄怀仁浑厚低沉的声音：“……老三，赶走赵大林、让李小艾丢掉工作这两件事咱们办的很顺利，眼下只要找回神像，不怕说服不了李老实这头犟驴，你们要抓紧准备婚礼的事情，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
李老实如同遭到当头一棒，呆了半响一动不动。忽然间，他顿足捶胸，痛哭流涕：“糊涂啊！没想到姓甄的竟是这样一个阴险的小人。我……我这是把闺女推进了火坑！我对不起小艾，对不起小艾……”
二十年了，一个压在李老实心头的秘密，此时仿佛变成一座大山无比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和周春妮所有的精神寄托，还有余后半生活着的希望，此时仿佛变成了握在手里的黄沙，正一点一点洒落，被风吹散，飘向天空，慢慢消失不见。
他和周春妮对视一眼，二十年前那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再次浮上心头……
第二十章 勇者无畏（一）
第二十章勇者无畏（一）
良久，李老实缓缓说道：“那一天是二十年前的农历七月初五，我和春妮刚成家没几年，由于家里成分不好，为了躲避迫害，从外地迁到了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我们夫妻两个本以为可以就这样简简单单，生儿育女过上幸福日子，可不知什么原因，春妮的肚子总是不见大。我们在这里生地不熟，太希望能有个孩子在身边，听说镇上的山神很灵，就到山神庙去许愿。记得那天下很大的雨，春妮说等天晴了再去庙里，我坚持说那天是好日子，下再大的雨都要去。就在我们从山神庙回来的那天夜里，半夜十一点多，忽然听到有人急促的敲门，我打开门一看，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再低头一看，台阶上放着一个布包，那布包竟然在动。我赶忙打开布包，里面竟然包着是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那孩子长的眉目清秀，正对着我笑。我朝外看了看，大雨中一个人都没有，心里万分惊讶——想难道山神真的显灵了？我把孩子抱回屋里，检查了一下，孩子非常健康。我俩忙活着煮粥喂饭，给她起名字，春妮还连夜给孩子缝了衣服，我们认定这是山神给我们送来的孩子，像过年一样迎接她的到来。”
大林问道：“你们给那个孩子起的名字是……”
“我们给她起名叫李小艾……”
真相终于大白。三人事先虽已有预料，但还是震惊的说不出话。
齐军：“你们家里忽然多了个两岁的孩子，邻居就没有起疑么？”
李老实继续说道：“第二天有邻居问，家里怎么多了个孩子，我们说是离家之前把孩子放在老家，小孩他外婆刚刚送过来。因为我们刚刚迁过来不久，谁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孩子，邻居们也就没有怀疑。”
大林追问：“这么多年你们没有听说附近有人丢孩子么？”
“听说过，先是听说南村姓梁一家丢了孩子，后来又听说西村姓王的一家也丢了孩子。每次听到这些事，我的心里都是又惊又怕。我们也去打听过，想把孩子给别人还回去。但那些年交通不便，隔着山的两个村子相互都不认识，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又听村里人说梁家的孩子是在外面得病死了，又说王家的孩子是被狼叼走咬死了，连带血的衣服都找到了。我们就想，这孩子或许是谁家的私生女，自己不敢养丢下的，是山神有意让我们把她养大。慢慢的，小艾和我们两口的感情越来越深。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小艾也长大了，我们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小艾也懂事孝顺，本以为可以让她给我们养老送终，没想到……哎……”
“小艾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我们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离开医院，大林心中五味陈杂，现在事情变得更加复杂——眼下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梁新和小艾呢？即使小艾知道了真相，她真的会放弃嫁给甄心么？李老实的病怎么治？还有梁新——小艾的亲生父亲，对这桩婚姻又是什么态度？众多的难题缠绕在心里，让原本冷静果断的赵大林陷入深深的纠结。
远山说道：“军哥、林子，不管小艾一家是什么想法，咱们得赶快去找梁新，把真相告诉他。”
齐军点头：“要让梁新知道李小艾就是他的女儿娟娟，只有他才有可能阻止明天的婚礼。”三人匆忙坐上公共汽车赶回小镇，来到梁新的家里。
梁新很不欢迎这个总是给自己找麻烦的连长，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怎么又是你们？”
“老梁，你的女儿有下落了。”
梁新睁大了眼睛：“娟娟有下落了？她在哪里？”
齐军：“老梁你先别激动，听我们慢慢说。那天把吴有财交给警察后，我们一起去找了北村的李老实。”
“李老实？他跟娟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李老实的女儿李小艾，就是你二十年前丢失的女儿娟娟。”
梁新万万不敢相信：“什么？”
齐军于是把吴有财如何抱走娟娟，如何把娟娟错送到了李老实家门口，李老实如何给娟娟起名叫李小艾，又如何把她养大的事情告诉了梁新。齐军留了个心眼，特意提到：“老梁，李老实到山神庙求子，当天晚上就遇到了娟娟，所以他把这个女儿当做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那些年他也多方打听过附近有没有丢过孩子的人家，但误认为你的女儿是在外面病故了，所以始终不知道李小艾就是你家的娟娟。庆幸的是，你的女儿还健康的活着。”
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喜讯！梁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孤苦无依整整二十年，终于有了女儿的下落。
他完全沉浸在得知女儿下落的惊喜中，顾不得去追究李老实两口抱养孩子密而不说的事，迫不及待的马上就要去找小艾父女相认。
看到梁新惊喜到不能自已的样子，远山趁机泼冷水：“梁叔，还有一件事我们必须提醒你，小艾，也就是你的女儿梁娟娟，明天就要举行婚礼，是跟镇长甄怀仁的儿子甄心！”
梁新一下子怔住，镇长儿子和李老实家女儿婚礼的事早已传遍全镇，被元山提醒之后才猛然意识到要出嫁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一脸诧异：“奇怪！李小艾……我女儿，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残疾人？”
“是甄怀仁一手设计的阴谋！”远山趁机把甄怀仁如何设计让小艾丢掉工作，如何以治好李老实的病为条件，胁迫小艾嫁给甄心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梁新。
听完之后，梁新直气的满脸通红：“卑鄙！真没想到，姓甄的竟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难道娟娟就甘心落入他的圈套么？”
远山：“李老实的病急需用钱，想来他们一家也是被逼无奈。”
梁新双手紧攥，大口的喘着气：“不能让娟娟嫁给他！我要去找她，决不能让她的后半生毁在这么一个混蛋手里。”
远山说道：“甄怀仁在镇上可是有钱有势，听说李小艾又非常孝顺他的养父、养母，今天他们一家都在县城医院怕是来不及，明天就要举行婚礼，只怕她即使知道了真相也无法回头了！”
梁新抓住齐军的袖子哀求道：“齐连长、远山兄弟，我知道你们部队上的人不怕他，我求你们明天跟我一起去镇上，告诉娟娟真相，当众拆穿甄怀仁的阴谋！你们既然查出了真相，我知道你们肯定愿意帮我，求你们了，不要让娟娟嫁给那个残废！对，修路的事你们不用担心，等这件事办完我立刻去把那棵老槐树移走，所有的费用全部我自己出，一分钱都不要！”
三人颇感欣慰。齐军向梁新保证：“你放心老梁，我们来这里不光是要告诉你真相，也是要帮你把女儿从虎口里救出来。不管他姓甄的再有钱有势，娟娟的事我齐军一定管到底！”
第二十章 勇者无畏（二）
第二十章勇者无畏（二）
第二天一早，金色的朝阳透过病房的窗户照在窗台，房间里温暖如春，窗台上几盆康乃馨正怒放着，吐着花蕊，仿佛它们的春天已经提前到了。护士进来通知李老实预交手术费，推开门一看，病房里空无一人，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病人的东西也都被带走了……
山神庙里，周春妮搀着虚弱了李老实，跪坐在神像前面。
李老实的内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解脱，他轻轻拉着妻子的手，周春妮埋着头，轻声抽泣：“你真的想好了？这一回来，老甄怕不会再给咱们出钱治病了。”
李老实脸上露出微笑：“咱们花了甄家这么多天的住院费，够本了。”
周春妮掩住额头，怕丈夫看到自己的眼泪，轻声说道：“老实，小艾找到了他的亲生父母，以后还会孝顺咱们么？”
李老实慢慢说道：“这么些年我总觉得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对不起小艾，对不起她的亲生父母，常常半夜被噩梦吓醒，梦到小艾埋怨我们隐瞒了真相，哭着闹着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梦到她的亲生父母拿着刀子来抢小艾，要跟我拼命。昨天把真相说出来，心里反倒轻松了。咱们这些年总在担心老了之后没人养，却没有为小艾考虑，她有权利知道真相，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周春妮点了点头：“养了二十年，虽不是亲生，可比亲生的还亲，怎么舍得……”
李老实：“别管怎么样，咱们把小艾养大，小艾也陪了咱们二十年，父女一场，命中有了这场缘分，咱俩这半辈子算是没有白过。”
周春妮擦了擦眼睛：“说得是，老天既然给了咱们这场缘分，也告诉咱这场缘分有结束的时候。不管她以后认不认咱俩当爸妈，咱都当他是自己的亲闺女。”说着，眼泪扑簌簌又流了下来。
“正说着怎么又哭了？”
周春妮哭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后……以后去哪凑钱治病？”
李老实长叹一口气，笑道：“这就是咱的命。我想好了，病不治了，就这样活一天是一天，咱不欠他甄家的！等会婚礼，咱们得早点赶过去，把真相告诉小艾，决不能让闺女就这么稀里糊涂被他们骗走了！我就这样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你还年轻，等我走了之后你再找个伴，平平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将来咱们两个把坟埋在一起，下辈子还做夫妻！”
周春妮再也忍不住眼泪，趴在李老实身上痛哭起来。
李老实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反而觉得内心充满了力量。他点上三炷香，匍匐在神像面前，在心中默念：“山神在上，就让我用这条老命换回小艾的幸福吧！”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小镇的文化广场彩旗飘扬，锣鼓喧天。虽然天气依然寒冷，村民们却都早早的赶过来看热闹。嘉宾席摆满了半个广场，前两排坐着全镇最有头有脸的人物，中间几排坐着从各个村子请来的最年长的寿星，后面坐着甄家的亲朋好友。唢呐班一共请了四个，分别在广场的四个方向支起桌子，轮番吹着热闹的民间音乐。戏台上，从县里请来的剧团换好戏服，画上了花脸，正在那里边唱边舞。广场的角落里临时搭起一个棚子，十几个大厨正忙着准备中午的席面。大师傅说了，中午要准备一百桌饭菜。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手里拎着香烟和喜糖，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见到男人就发一包烟，见到女人和小孩就抓一把糖，大家忙得好不热闹。
所有的人都在胸前挂了象征喜庆的红布条，大家拱着手说着恭维话，祝福这对即将成为夫妻的年轻人。
甄怀仁又穿上了他那件白衬衣，外面套上西装，带上金丝边眼睛，还特意打了领带，看上去容光焕发。小艾穿上了甄家专门为她定做的新装，脸上化了淡淡的妆，白净的脸庞、纤细的身材站在台上显得更加妩媚动人，围观的人们忍不住都想多看几眼。
小艾朝甄心看去，只见他穿上了西服，头上打了摩丝，脸上透出一片红晕，阳光一照显得颇有些帅气，只是面无表情，惨白的脸色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还有座下的轮椅，看上去那么扎眼。
今天是个大日子，小艾装出高兴地样子，面带微笑，内心却盼望着这一场表演赶快结束。已经过了半个上午，小艾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坐席，还是空的，心中纳闷：“说好的，爸爸今天在医院准备手术，妈妈来参加仪式，可现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妈妈怎么还没有到？难道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
甄怀仁等得不耐烦，看了看表，对主持人说道：“女方父母在医院准备手术，今天不能按时赶过来了，咱们先开始吧。”
主持人走上台说道：“下面我宣布，甄心、李小艾婚礼仪式现在开始！”
随着音乐声响起，甄心和李小艾走上前台，仪式在喧嚣中正式开始。
第二十一章 婚礼惊变（求大神推荐）
第二十一章婚礼惊变
随着鞭炮声四起，婚礼现场人声鼎沸，鼓乐齐鸣，高潮正式到来。
司仪脸上洋溢着满足，高声宣唱：“有请新人入场——”
只见小艾身着婚服，从人群中缓步走来，纤细的身段被被勾勒的宛如下凡的仙子，婀娜多姿，风一吹，楚楚动人。不论是男女老少，都被她这画一样的场面惊呆了。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
甄怀仁推着甄心缓步走上台，轻轻嘱咐：“儿子，前面就是你朝思暮想的爱人，等会司仪会把话筒给你，不要怕，大声说出你的心里话，让全镇人都听到你的声音！”
“我会勇敢的！”甄心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谢谢一直提醒我！”
两个新人走到一起，相互对望。
乐声停止，人群安静下来，目光集中在今天的两个主角身上，等待着着他们心中期待的那一刻。
司仪继续宣唱：“有请新郎为新娘献花。”
鲜花递到了新郎手里，只见他抬起头，轻声说道：“今天来参加这个婚礼，是要证明我是一个勇敢的人！一个勇敢的人最重要是为自己心爱的人创造幸福。”他顿了顿，深情望着眼前这个姑娘动人的面庞，心中热血翻涌，“小艾，只要你幸福，我愿意舍弃我的一切，包括让你自由。”
甄怀仁皱了皱眉，轻声提醒：“傻孩子，快去献花！”
甄心像是没有听到，一手接过司仪递来的话筒，一手慢慢转动轮椅面朝台下——全场的人屏住呼吸，不知道这个新郎官要做什么，婚礼现场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只见甄心大声说道：“谢谢大家来参加这个婚礼。我知道，小艾嫁给我其实是出于无奈，我并不是她的所爱，这也不是她想要的婚姻。我欺骗不了自己，这种婚姻不是我想要的，小艾，你走吧，去找属于你的幸福！”
观众惊呆了！
甄怀仁一把抢过话筒：“甄心，你太激动了！哪里有什么欺骗，你们明明是两心相许，她也是真心要嫁给你，这都是山神的安排，你看，下面这么多人都为你们见证呢，大家说是不是！”
人群中有人带头喊道：“新郎快还不快献花，新娘都等不及了！”
“快献花吧，娶得这么漂亮的媳妇，把新郎都激动糊涂了，哈哈……”
司仪赶忙接过话筒：“各位亲朋、各位来宾，在我们共同的见证下，两位年轻人即将在这里结为夫妻，迎来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们的结合是两情相悦，也是咱们全镇人共同的愿望，大家说是不是！”
人们纷纷微笑着鼓掌祝福，他们的笑容是善意的，他们的祝福也是发自内心的。
鼓乐声继续响起，司仪微笑着主持：“既然大家都不反对，就让我们一起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我宣布，新郎新娘正式……”
“我反对！”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喝。
众人一惊，朝声音方向看去——只见赵大林搀着李老实，后面紧跟着周春妮、齐军、梁新，五人从人群中缓缓走了过来。
半个小时前，李老实和周春妮从山神庙出来，正碰上大林、齐军以及梁新从南村赶来。李老实看到梁新和齐军、大林他们在一起，心里已经明白。他不好意思的对梁新说：“梁兄弟，你都知道了？”
梁新点了点头：“他们都告诉我了。”上前搀住李老实。
李老实颓然道：“我今天回来，就是要把女儿还给你！”
众人的情绪都集中在对甄怀仁的愤怒上，大家商定一起去大闹婚礼现场，拆穿甄怀仁的阴谋。
婚礼现场一阵议论纷纷：
“娘家人怎么这时才来？”
“当兵的带着丈母娘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
甄怀仁看到李老实带病出现，身旁还跟着赵大林，心知要坏事，他强装镇静，笑道：“亲家，还好你们及时赶来，快到台上来坐吧！”
李小艾看到父亲带病过来，也不顾仪式正在进行，走过来搀住：“爸爸，你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好了今天准备手术么？”
李老实：“小艾，爸爸今天来是要告诉你，千万不要上了甄怀仁的当！”
小艾不知事情变故，背过脸去：“爸爸！我真是自愿嫁的。”
甄怀仁心中不快：“老李，都这个时候了还犯糊涂。”朝身旁的老三一使眼色，老三会意，走上前要把李老实拉走。
此时，大林、齐军像两座铁塔同时站了出来，护在李老实周围：“谁敢动！”
李老实强撑着病体，继续说道：“小艾，你知道他姓甄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得知我得了白血病，就设计陷害让你失去工作，最后又假惺惺以给我治病为条件，胁迫你嫁给他的儿子。什么老天的意思，什么两心相许，他就是个骗子，是个混蛋，千万不能中了他的圈套！”
甄怀仁恨得牙根咯吱响，强装笑脸道：“亲家公，我看你是病的糊涂了，亲家母快扶他去座位上休息。诸位，我甄怀仁并没有胁迫过任何人，小艾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嫁给甄心，要由她自己来说，你说是么小艾？”目光中带着一丝凶狠。
小艾心意已决，点了点头：“是的，没有人胁迫，我是自愿出嫁。”
李老实激动地说道：“小艾不能答应他！”
小艾微笑道：“爸爸，快让妈妈陪你去做手术吧。”
现场的人群开始阵阵骚动，纷纷朝中间围了过来，李老实看人群越聚越多，悲痛不能自已：“小艾，我不是你爸爸！”
“爸爸！就算我出嫁，你也永远都是我爸爸。”
李老实指了指旁边站的梁新：“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众人皆惊！
李老实深深叹了口气，面向众人，缓缓讲出二十年前的那一幕真相。
广场上的骚动瞬间安静，正在吹奏的鼓乐手也停下来，发香烟的小伙子停止脚步，小孩子们放下手中的糖果，现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人们纷纷把目光聚集到李老实等人身上，静静的听他讲完故事。
李老实终于吐出了压在胸中二十年的一块大石头，脸上表情放松，拉住小艾的手：“这就是我埋藏在心里二十年的真相，小艾，现在告诉你幸好不迟，快去看看……你的亲生父亲吧！”
小艾呆呆的站在那里，看了看李老实，又看了看梁新：“这……是真的么？”
梁新激动万分：“娟娟，爸爸找你找得好苦！”
人群中又开始传出嗡嗡的议论。
甄怀仁心里着急，心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婚礼办完，打定主意说道：“老李，梁新兄弟，你们商量好了来演这么一出苦情戏么？我看，还是先让孩子们把婚礼办完，认亲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迟。”说着朝老三使了个眼色。
梁新和李老实同时喊道：“小艾，不要听他的！”
可哪有人听他们的。只见老三一个手势，鼓乐声再次响了起来，四个唢呐班卖力吹奏，四个方向比着谁的声音最大，吵得人耳朵里像是钻进了无数只蚂蚁。看热闹的人们纷纷捂上耳朵，孩子们被父母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
司仪继续主持婚礼，那十几个发香烟的小伙子呼呼啦啦围上了，把李老实和大林等人隔开，拉着他们往外拖。齐军和大林岂能轻易就范，反手一扣就把先上来的两个人撂翻在地，但这十几个人的身手显然不是肖欢欢那几个地痞能比的，仗着人多噼里啪啦一阵拳脚都打在了大林、齐军两人的身上，二人双拳难敌四手，眼看要吃大亏。
正在这时，只听从轮椅上传来一声大喝：“住手！”只见甄心手拿一把尖利的锥子，顶着自己的喉咙，大声喊道：“三叔让他们停下！”
台上的人再一次惊呆了，台下的人也惊呆了。
只见司仪手持话筒，嘴巴张的大大的，半截没有说完的话被卡在喉咙里。唢呐班的吹鼓手拿着悬在半空中的乐器，腮帮子还鼓的圆圆的。厨房的大师傅一手提着锅，一手举着勺定在那里，热油滴到靴子上，被烫的一机灵。
瞬间，整个广场再次恢复安静。
老三赶快示意打手们停下。
甄怀仁焦急的喊道：“傻孩子，快放下！”
甄心说道：“这婚我不能结！快让他们停手，要不然我就捅破自己的喉咙！”
“你疯了？婚不结你让小艾怎么办？”
“这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甄怀仁带着祈求的口气：“都这时候了还任性！你怎么就不理解爸爸呢？”
“理解？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理解了你你又理解过的感受么？这一切真的是我想要的么？是小艾想要的么？”
甄怀仁看着儿子，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一辆警车呼啸着朝广场开来，只见刘远山带着两名警察从车上走下来。
人群中闪开一条通道，那警察径直走到人群中间，掏出证件：“甄镇长，很抱歉打扰你儿子的婚礼，我们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来调查二十年前一起拐卖人口案子。根据主犯吴有财交代，二十年前他曾经在你们镇拐走一名两岁的女婴，由于案情重大，情况紧急，涉及到有几位在场的人员，我们得知消息后马上赶了过来。甄镇长，鉴于案情特殊，我们建议先暂停婚礼，另外，李老实、周春妮两位，希望你们能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我们需要你们协助调查。还有梁新和李小艾，我们另外两名同事会留下来问你们一些情况，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婚礼被强行中止，小镇的人们经过一场精彩闹剧，意犹未尽，纷纷议论，久久不愿散去。
甄怀仁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他盯着赵大林，眼神里喷着火：“赵大林呀赵大林，你屡次坏我的好事，这笔账我记着，总有一天会让你加倍偿还。”
这时，又过来了一男一女两名警察，那女警察朝小艾亮了亮证件：“你是李小艾同志吧，根据我们调查的线索，李老实夫妇确实没有生育子女的记录，你很有可能就是二十年前梁新失踪的女儿，梁娟娟。”
看着爸爸妈妈被带上了警车，李小艾呆呆的站在原地，梁新走过来：“娟娟……”
“你真的是我的……爸爸？”
“娟娟，我的女儿……”
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让小艾乱了心绪，她忽然想到了李老实还等着手术，心知经过这一场变故甄怀仁肯定不会再出这笔手术费了，顿时伤心欲绝：“爸爸的病，后天就要手术了，我该怎么办……”
此时最激动的人莫过于梁新，一夜之间女儿失而复得，这场荒唐的婚礼也被及时制止。他心里对李老实，对齐军，赵大林他们充满了感激。想到李老实夫妇二十年把娟娟拉扯大所付出的艰辛，想到娟娟这些日子受到了委屈，他感到深深的愧疚：“娟娟，李老实的手术费我来出。”
小艾：“你？”
梁新点头道：“女儿，爸爸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李老实两口替我养了你二十年，为了救你不惜得罪姓甄的，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们还给我一个完整的女儿，对我梁新是再生之恩，我梁新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你放心，我手里还有些积蓄，外面也有几家药铺，出得起这个钱，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老李的病我一定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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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小镇的晴天（一）（期待大神推荐）
第二十二章小镇的晴天（一）
一轮红日从层峦叠嶂的山峰中升起，高高悬在山墙之上。一夜之间，乌云散了，天空蓝的像纯净的湖水，空气变得清凉干爽，散发着刚从山里飘出来的泥土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多吸几口。
人们纷纷脱掉厚厚的棉衣，在清爽的晨光下活动四肢。村子里升起袅袅炊烟，几个孩子拿着竹棍、扫把，学着武侠剧里的样子追逐打闹，从村子这头跑到村子那头。汉子们扛着农具从地头回来，嘴里叼着烟，一路开着玩笑。妇女从灶台下来，来不及解开围裙，四处喊着自己的孩子赶紧回家吃饭。整个小镇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太阳渐渐升高，一束金色的阳光透过竹林，照进小庙，正好把山神像笼罩住。那神像神目微瞑，面带微笑，透过庙门俯视着整个小镇，发出耀眼的金光。
警方经过多方调查，最终证实了李小艾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女婴梁娟娟。
两天后，李老实被安排进了手术室，周春妮、李小艾、梁新、赵大林还有齐军在手术室外耐心的等候。
很快，医生从手术室出来，脱下口罩，面带轻松：“手术很成功！”
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小艾激动地对梁新说道：“爸爸，谢谢你。”
梁新笑道：“一家人说什么谢，是老李做了善事，应得的福报。其实咱们都应该感谢大林他们，及时发现了真相，让咱们父女相认！”
小艾害羞的说道：“林子哥，这次多亏了你们发现真相，要不然我就……”
大林一把抓住小艾的手：“别说了小艾，一切都是我的错。”
两个年轻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他们深情对视，再一次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自己。此刻，所有的委屈和埋怨都化作脉脉温情，流入了两颗年轻的心，像一场久违的春雨滋润着干涸的大地。
看到小艾父女相认，又和大林重归于好，周春妮百感交集，眼圈不由得红了。她正要默默走出去，被梁新喊住：“周嫂子别走，我有话要说。”
“你们父女俩好好说会话，我……我出去透透气。”
梁新笑道：“周嫂子，我老梁不是那种不讲情义的人。你和李大哥养了娟娟二十年，含辛茹苦，今天我们父女得以相认，你们就是我的恩人！以后娟娟还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还是还是娟娟的亲爸、亲妈，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
周春妮背过脸，小艾一下子扑过来抱住她：“妈，你们放心，我永远都会孝顺你们。”
梁新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是他幻想了多年的场景，一直以来，他以为这种生活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但是今天女儿却意外回来了，而且如此的懂事，如此的孝顺，仿佛是老天一下子变出来的！他看着娟娟，从头到脚的打量，怎么看怎么觉得高兴，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欢。“是山神对我梁新太眷顾了！”梁新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祷告。
齐军看梁新心情好，趁机提起修路的事：“老梁，女儿我们可是帮你找到了，修路的事咱们什么时候商量一下？”
梁新心里颤了一下，另一件埋藏在心里的陈年往事忽然浮上心头，他有些后悔当初情急之下许诺齐军他们，可现在想反悔毕竟晚了，支支吾吾：“这……当然没有问题。”
齐军听出了梁新的犹豫，说道：“你放心，赔偿款该多少还是多少，我们部队向来说到做到，回头我先给你拿个预算。”
“不……不，不要赔偿，我说过了一分钱都不要，就绝对不会要。不过你给我几天时间，这么大个事，我得选个好日子祭祀一下先祖。”
齐军没有多想，回去连队开始准备推进修路的工程。
小艾依旧每天照顾李老实，每隔两三天就到南村去看望梁新。李老实的病一天一天恢复，没过多久就能够自己出门活动了。
农历二月初二，是一个艳阳天，梁新挑了这个日子，把李老实两口还有大林、小艾约到镇上的一家餐馆，他要宣布一个重大的决定。
梁新点了整整一桌子菜，拿出珍藏了十几年的老酒，给李老实和周春妮倒满，恭恭敬敬端到面前。满屋子酒香四溢。梁新端起酒杯：“老李、嫂子，我今天正式向你们表示谢意，感谢你们抚养娟娟长大成人。”
李老实忙站了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谢也是我谢你，你救了我的命。”拽着周春妮起来，一起碰了一个大杯。
梁新一饮而尽：“老李，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是，成一家人了！”
梁新看着小艾，笑道：“娟娟，还回超市上班吧，不要去摆地摊了。”
小艾点了点头：“我是想回，可是许经理和钱主管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不要提他们！这两个人胡作非为，设计陷害你，还让大林兄弟受侮辱，简直太过分，我打算明天重重处罚他们两个。娟娟，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把超市交给你来打理，从明天起你就是超市的店长。”
小艾惊讶：“可我只当过售货员，怕干不好。”
梁新哈哈笑了，转过去对大林说道：“大林兄弟，我看你人品不错，做事有决断，不如以后跟着我干吧，我把超市交给娟娟后，你来做经理，协助娟娟打理生意。”
小艾喜出望外：“真的么？林子哥，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大林也很惊喜，端起酒杯敬梁新：“梁叔叔你这么看重我，我一定好好干，绝不会让小艾为难！”
梁新拍了拍大林的肩膀，笑道：“好好干是一方面，但我让你做的可不止这些。以后你要帮我照顾好娟娟，不能再让任何人欺负她！我要是知道她受委屈，你给我等着瞧，明白么？”
李老实和周春妮同时笑了。
大林此时已有三分酒意，他端起酒杯：“梁叔、李叔、周婶，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只要有我赵大林在，任何人都别想欺负小艾，以后谁要是敢让小艾受委屈，我赵大林知道了，第一个饶不了他。”
杯中酒饮下，小艾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酒醉了，还是心醉了……
第二十二章 小镇的晴天（二）
第二十二章小镇的晴天（二）
超市的员工早已提前知道了消息，大家提前打扫好卫生，张灯结彩，庆祝老板父女团员，也等着迎接小艾回来。
第二天，梁新带着装扮一新的小艾和大林来到超市。大门口响起长长的鞭炮，员工们鼓掌欢迎。
梁新宣布：“我今天来是宣布两项决定，第一项决定，我的女儿梁娟娟，也就是李小艾，她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让她来做咱们店的店长！还有临时工赵大林，从今天开始也成为正式员工，担任本店经理，协助店长工作，希望大家配合好他们。第二项决定，从下个月开始，给所有员工涨工资！”
说着，把小艾和大林推向前面：“以后这个店子就是你们两个的啦，你们一定要好好经营，对员工们好一点，大家一起，努力挣钱！”
员工们对大林和小艾印象本来不错，小艾又是老板的亲女儿，他们当店长经理自然没人有意见，尤其听到老板说要涨工资，大家都非常的兴奋，一起鼓掌欢呼，拥护新上任的领导，齐声喊道：“大家一起，努力挣钱……”
许经理内心愧疚，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梁叔，我不该对小艾……”
梁新：“小许，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也算尽心尽责，你虽然让娟娟失去了工作，但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知道你是被逼无奈。”
“我愧对你的信任……”
梁新：“也不能全怪你，但超市你是不能继续待了，我在外面还有一些生意，现在正好需要人，你如果想去，明天收拾收拾去吧。”
钱莎莎见许经理被重新安排了工作，以为自己也没事了，凑到梁新跟前，笑嘻嘻道：“梁叔你听我说，其实之前的事情，全都是误会……”
不等她把话说完，梁新冷冷道：“钱莎莎，我还没找你，你倒先找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那个表舅甄怀仁勾结在一起，陷害梁娟娟，欺侮赵大林，干了多少不得人心的坏事！”
钱莎莎心里一下子凉半截：“那都是别人瞎说，我……我也是不得已啊……。”
“你这种人留在这里只会给我的店抹黑。你到财务结一下工资，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钱莎莎不愿失去这份优越的工作，哀求道：“梁叔，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许经理，帮我说说话啊……小艾，你人最好了，帮我求求你爸爸留下我吧……”
她仗着她是镇长的亲戚，平时嚣张跋扈，持枪凌弱，其他员工平时敢怒不敢言。看到她被开除，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说话。
钱莎莎像一条丧家之犬，拿着她的东西，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了超市。她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回头看了看超市的招牌，使劲吐了口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梁新、李小艾，我一定会让你们记住我钱莎莎的。”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镇政府办公大楼门前，两名穿着深色夹克的工作人员从车上下来，径直朝甄怀仁办公室而去。婚礼的事情传开后，甄怀仁搞阴谋诡计，逼迫小艾的事情被上级领导知道，县里派来了工作组，专门对此事进行调查。
甄怀仁早有预料，他担心调查会牵涉出其他事，思考再三决定断尾求生。
面对工作组，甄怀仁语气诚恳的承认了自己的问题：“部长，为了挽回镇里名誉的损失，我愿意接受处分并辞去镇长职务。”
部长掐灭手里的烟头：“甄镇长，这一次是群众实名举报，县里很重视。”
“我感谢群众对我的监督，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这是我的检讨书和辞职报告，我向上级领导做出深刻检讨。”说完目光深沉的看着部长。
部长笑道：“老甄，其实大家对你的能力还是肯定的，尤其是你找回山神像的事，稳定了人心，在县里反响很大。所以这一次你不要有太大压力，我们也是只调查群众来信中反应的问题。”
甄怀仁心里的石头落地了：“谢谢部长的鼓励，我全力配合上级的调查。”
“你的态度很端正，这就很好，报告我会带回去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部长走后几分钟，老三敲开办公室门。甄怀仁问道：“东西送过去了？”
“昨天晚上工作组名单下来之后，我连夜给部长送过去的，一共十个数，部长收下了！”
甄怀仁长出了一口气：“收下就没问题了，部长没说什么？”
“部长说不会让咱太为难。”老三顿了一下，不解的问：“哥，你真要辞职么？”
甄怀仁叹道：“婚礼的事影响太大，这个镇长不能再干了。”
老三发愁道：“那咱们的生意以后怎么办？没有镇长身份从中周旋，进出货都会很麻烦。”
甄怀仁：“老三，现在风声太紧，生意得停一停了。”
“可是兄弟们还指望下一单生意吃饭呢？”
“亏不了弟兄们。老三我有个新的打算，做好了会有一笔不小的收入，以后咱们就可以收手了。”
“哥，你不会是想打山神像的主意吧？”
“怎么，不敢做？”
老三摇了摇头：“这个神像……太邪门了！”
“难道你也信这个？老三，人要有胆量才能成大事，不要让哥看不起你。”
“那……哥需要我怎么做。”
“和以前一样，我来联系下家，你和兄弟们计划出货。记住，一定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两个贼胆包天的恶徒如此这般策划一场阴谋，一场波澜再次在小镇掀起。
第二十三章 惊变
第二十三章惊变
在大林的协助下，超市的管理有了很大改观。他把军队带兵那一套引入了超市日常管理，每天早上上班，员工们早早集合在大门口，迎着太阳大喊三遍口号，攒足一天的精神头，员工们精神饱满的迎来顾客，服务比以前更加热情。每天晚上下班后，大林还要组织一次点名，对一天的工作进行讲评。每周对员工进行考评，实行绩效奖励制，赏优罚劣。这几招下来，员工们士气大大改观，工作热情大涨，几个星期下来，效益明显提升了。
这天早晨集会，财务报告了超市的收入增长情况，小艾特别高兴。散会后，她来到大林办公室，歪着头看着大林：“林子哥你真厉害，当上经理没几天咱们的利润就涨了这么多！”
大林笑道：“别忘了你才是老板，我不过就是给你打工的。”
小艾嘴一撅，说道：“又笑话我，谁不知道我就是个挂名的店长，除了坐办公室什么都不懂，要是没有你这个经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我也得听你的呀，你现在就像是我的连长，我就是你手下的兵，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说‘冲啊！’我就得吭哧吭哧往前冲。”大林右手卷成喇叭放在嘴上，装作吹冲锋号的样子：“滴答嗒嘀嗒……”
小艾被逗得笑弯了腰，她眨了眨眼，笑道：“林子哥，你真的什么都听我的么？”
“那当然，我是你的兵，当然什么都听你的。”
“那好，我让你这个经理以后什么都自己说了算。”
大林皱眉道：“这样不好，坏了规矩。其实我觉得吧，咱俩就以后就扮演连队的连长和指导员，我呢就是连长每天管管业务，训训人，你呢就是指导员，每天和大家一起聊聊家常，谈谈心，把大家团结在一起就行了。”
小艾才不管什么是连长指导员：“说了半天，还是不愿意听我的。”她又想到了一个主意，故作神秘道：“那我还有一道命令，你能做到么！”
大林“啪”的一个立正敬礼：“请老板指示！小赵同志一定坚决落实！”
“我要你永远都要对我好，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大林。
大林的心都要化了，一把搂过小艾：“小艾，我听你的，我对天发誓，我要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对你好，绝不离开你，决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两个年轻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渐渐的，跳到了一个频率，仿佛融为了一体，久久无法分开。
梁新告诉小艾，她是农历三月出生的，再有一个月就是小艾的生日了。大林决定好好庆祝一下。这天下班后，他拉着小艾：“这半年让你受苦了，我决定了，要给你好好庆祝一次生日，算是补偿我的过失。”
小艾歪着头笑道：“那你准备怎么庆祝呢。”
“一定要热热闹闹的，我把梁叔叔、李叔叔、周婶子都叫上，把远山也叫上，还要把咱们超市的主管们都叫上，对，还要给你买一个大大的礼物！”
小艾满脸幸福：“林子哥，其实，只要有你在，我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不，我要让所有关心你的人都看到你的幸福！快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不行，你要说一样东西，只要是我能买得起，一定给你买回来。”
“林子哥，我不想让你多花钱。”
“为你花点钱我心甘情愿。”
小艾若有所思的说道：“林子哥，其实我一直在想和你多攒点钱，这次爸爸生病我感到钱太重要了，以后咱们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你现在刚拿到第一个月工资，以后都攒起来，万一有用就不用愁了。”
大林笑道：“现在就开始‘我们’了，说实话是不是急着要嫁给我了。”
小艾急的红了脸：“谁急着嫁给你了……”
大林一把搂住小艾：“小艾，我想好了，我要努力挣钱，给你买个大房子住。我还要带你去我老家看看，我老家可美了，有山有水，而且人特别好客。”
小艾问道：“我什么都不会做，你爸爸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
“傻丫头，我爸妈疼你还来不及。你这么漂亮，又温柔贤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媳妇去。”
小艾红着脸：“讨厌，谁是你媳妇，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部队又来催修路的事了，梁新心知不能再拖，这个齐军猴急猴急的，说好了等几天的，三天不到催了一百遍，哎，也确实不能再等了，赶快把这桩事了了吧。
他去镇上采办了祭祀用的烛纸，先去把搭在树下的窝棚拆掉，然后回家洗了澡，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看着那棵枝叶茂盛的老槐树，心里千百种感情交织在一起：“今天晚上我就来祭奠你，我陪了你十几年了，但愿今天所有的事都能有个了结吧。”
第二天一早，大林和小艾调了班，提上礼品来看望梁新，两个人有说有笑。
刚过了惊蛰，太阳温暖的照着大地，路上的庄稼已经吐出新芽，远处的山墙也开始慢慢变绿，所有的一切都被注入新的生机。
大林折了两根柳条，编了一个草环给小艾戴在头上。
小艾手扶着草环，问道：“好看么？”
“好看，像是花仙子。”
“只可惜没有花。”
大林笑道：“我们执行任务潜伏伪装就是戴这个。”
小艾：“林子哥，你离开军营都好几个月了，还是开口闭口忘不了，你们当兵的对军营真的那么有感情么？”
大林点了点头：“当然了！你没当过兵理解不了，这种情感是任何感情都比不了的。”
小艾笑道：“那跟我比呢？”
大林皱着眉头，一幅为难的表情：“这是两种不同的情感，是不能作比较的。”
小艾故作生气：“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军营比喜欢我多一些。”
大林急忙辩解：“我对天发誓，如果我对你的感情不够专一，就让我被一万只虫子钻到肚子里咬死。”
小艾赶忙捂住大林的嘴：“我逗你玩呢，干嘛那么当真！以后不要说这种毒誓，我会心里不安。”
两个人来到梁新的绿草地前，正好碰到梁新从外面散步回来，只见他身上带着泥土，头发有些乱，面容憔悴，似乎晚上没有休息好。
小艾诧异道：“爸爸，你身上是怎么了？”
“没……没事。部队马上要在咱门前修路，那棵老槐树要砍掉，那是咱们祖先种下的树，我去烧点纸祭拜一下。对了娟娟，今天是二月十六，是个好日子，我想去山神庙还愿，感谢山神保佑你平安回来，你能跟我一起么？”
两人来到山神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看庙门的老王头洒扫完毕回屋休息，只把正殿的大门打开，留给两个人祭拜。梁新十分虔诚的拿出了一个布包，里面是小孩的衣服和衣服一对手镯，手镯的颜色已经非常暗淡，上面刻着一串字迹，被摩挲的发亮。
昏暗的灯光下，小艾没有看清字迹的内容，问道：“这些应该是我小时候用过的东西吧？”
“唔……是的，不过都没有用了，等还了愿，我就把它们烧掉。”
两个人恭恭敬敬拜下去，嘴里念念有词。
小艾朝梁新看去，只见他表情复杂，似乎在向山神吐露什么心事。
忽然庙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竹林中穿过。梁新异常的警觉，马上站了起来，走出庙门四周看看，并没有什么人。
小艾也跟了出来。
梁新摆了摆手：“没事的，可能是野猪跑下山找水喝来了。天不早啦，咱们回去吧，林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两人回到大殿收拾了贡品，转身出了庙门。
此时月亮刚刚升起，像一个大圆盘挂在山峰的边缘，给大地铺上一层白纱，一阵山风吹来，梁新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小艾看着月光，忽然想到了一个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爸爸，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妈妈的事情？”
梁新叹了口气：“你妈妈十几年前就不在了，都是因为你！你丢了以后，你妈妈每天以泪洗面，茶饭不思，身体越来越差，不久就一病不起，过世了。她走了之后，我伤心欲绝，再也不愿意留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我离开了镇子，到外面一个人闯荡。由于懂点中医，我就去卖药材，后来挣了点钱，又回到镇上，盖了这所房子，一个人守着准备过一辈子。”
小艾：“你为什么又选择回来呢？”
梁新：“我出去之后，每天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现自己始终忘不了你和你妈妈，我心里有一丝希望，你有一天还会回来，你要是回来家里没有人可怎么办？所以我又回到老家，盖起了现在这所房子，我就在这里守着，等着你回来的那一天。果然山神显灵，你竟然真的回来了！”梁新一边说，一边老泪横流。
忽然他浑身一激灵，一拍脑门：“哎呀不好，咱们的东西还没有拿！”
小艾看了看时间，说道：“可是庙门已经锁了，要不明天再回去拿吧。”
梁新惊出一身冷汗：“不行，被别人拿走就坏了!”
小艾安慰道：“反正准备烧掉的，丢了也不心疼。”
梁新看上去充满了焦虑：“不……不行，我得回去拿，我现在就回去。”
小艾只好陪着梁新又回到山神庙。
敲开庙门，老王头睁开惺忪睡眼，抱怨道：“真是奇怪，刚才不知道钻进来多少只耗子，在正殿李四处乱咬，嘎吱嘎吱一刻都不闲着。”
三个人打开大殿们，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刚刚还端坐在案几上的山神像竟然不见了！
只见那案几空空荡荡，香炉里还插着三根没有燃完的香，风一吹忽明忽暗冒着青烟，旁边的帷帐随风摆动，像是刚刚被人扯动过——哪里还有神像的影子。
“啊——”三人同时发出惊叫。
这一下不得了！
“我的东西！”这一声惊呼来自梁新——只见那案几上衣服和手镯也都不见了！
山神庙里顿时乱作一团。
老王头惊慌失措：“山神，山神去哪了？”
梁新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定在那里，浑身抖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是小艾及时回过神来：“王叔，我们一来一回也就三十分钟时间，怎么就不见了！你刚才说正殿进了老鼠，难道是有人进来偷走了？”
只见梁新喃喃自语：“这……到底是谁干的！”
竹林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过，几只鸟儿扑楞楞惊起。起风了，一阵冷飕飕的空气穿过竹林，吹得枝梢“嗖嗖”作响。从山墙飘来一片乌云，慢慢遮住月亮，夜色渐渐暗了下来。
小艾搀着梁新回到家里，大林正要上来打招呼，只见梁新像是受到了惊吓，浑身哆哆嗦嗦，语无伦次的反复念叨着：“山神丢了，山神要来了……”
第二十四章 再起波澜（一）
第二十四章再起波澜（一）
齐军派来铲车推倒了梁新地头的老槐树，他督促着工人施工，心里的最后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齐军满脸兴奋对大林说道：“又了一桩心事。林子，修路这件事你和远山功不可没，没想到你都退伍了，你们这对‘绝代双骄’还能一起冲锋陷阵！”
大林看了看梁新，笑道：“还得感谢梁叔的大力支持。”
齐军笑道：“老梁，回头我请客，叫上村长一起，哦对了还有林子，咱们好好喝两杯。”
梁新对齐军的话似乎没有任何兴趣，他脸色极其难看，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念叨：“山神不见了……”
“山神又不见了？”齐军惊讶的问道。
梁新一动不动盯着那棵老槐树，看着它被一点一点的挖掉，每挖一下，都仿佛挖在自己的心头上。
大林把齐军扯到旁边，悄悄的将那天梁新带着小艾去山神庙还愿，发现神像丢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叹道：“梁叔好像是受了惊吓，一回来就浑身发抖，现在生意也不愿意管，一坐下来就自言自语。”
齐军诧异：“贼不是已经抓住了，怎么又丢了？”
大林面露不忍：“这次神像是在梁新叔的眼皮子底下不见的，他才被吓成这个样子。”
“又是谁干的？”
“这次失踪不简单，我仔细分析了一下，半个小时不到，神出鬼没把神像转移出小庙，并且不被人发现，很有可能是镇子上的人干的。”
齐军问道：“林子，你是不是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现在还说不准，不过隐隐觉得跟上次失踪有些关联。”大林带着恳求的神色，说道：“军哥，咱们再帮村里一次吧？”
齐军点了点头：“村长和老梁对咱们够意思，他们遇到难处咱不能袖手旁观。这样吧，我还把远山交给你，你们两个私下查访一下。”
丢掉工作的钱莎莎，来到甄怀仁的家里，想让她这个表舅帮助找工作。她坐在沙发上，把她那肥大的屁股深陷在皮垫子里，撅着小嘴埋怨道：“舅舅，你答应帮我重新安排工作的，什么时候才能上班呀？要不是听你的话赶走了李小艾那个贱货，也不至于现在没有工作。”
甄怀仁安慰道：“莎莎你先别急，舅舅答应你的事肯定办到。不过舅舅现在刚刚辞掉镇长职务，很多事情不像以前那么好协调了。你不用担心，等这阵风声过去，我给你到县城找个工资更高的工作，好不好。”
钱莎莎一听工资更高，顿时又兴奋起来，撒娇道：“那太好了，舅舅你可要说到做到。谁稀罕去那小超市上班！那个贱货不就是仗着她亲爸是老板么，要不是舅舅你抓到了人贩子，她们能父女相认么？还装模作样半夜去拜山神还愿，不都是因为舅舅你把山神找了回来！有什么好神气的。”
甄怀仁警觉的问：“你说李小艾夜里去拜山神？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天呀，二月十六。我记得清清楚楚，二月十七那天我去超市拿东西，听大家说李小艾一天都没有来上班，说是前一天晚上陪着她亲爸去烧香还愿，忙活了一夜才回家。真是一家子怪人，哪有半夜去烧香还原的。”
甄怀仁若有所思：“梁新、二月十六的晚上、山神庙烧香，这就有意思了！”
钱莎莎不明所以：“舅舅，你说什么有意思了？”
甄怀仁笑道：“没什么，莎莎回去跟你妈妈说，不用为你工作的事担心，我肯定给你安排一个比超市主管更好的岗位上班。”
几天后，甄怀仁来到了梁新住的地方。透过两层小楼向远处看去，一眼就望到远处的山墙，那陡立的山崖层峦叠嶂，一条山泉从房子旁边流过，绕着那片四季常青的绿地，泉水叮咚作响，草地柔软碧绿，空气里散发着泥土的香味。齐军的战备公路刚刚打好路基，像一条绸带延伸到山里，缠绕着村庄，连接着小镇和大山。
“真是个养生的好地方。”甄怀仁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恐怕住不了几天了。”
他敲了敲门，梁新探出头来，看上去很憔悴，衣服好像也有好几天没有换了。看到是甄怀仁，脸上露出厌恶：“是你？”
甄怀仁并没有因为梁新的态度不好而生气，笑道：“老梁，我来看看你。”
梁新冷冷道：“我身体不舒服，改天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
甄怀仁伸手拦住：“别急嘛，咱们好歹也是差一点成为亲家的人，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么？”
“亲家？谁跟你是亲家！我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谈的。”
甄怀仁不顾梁新阻拦，径直推开门，走进屋里，背着手绕房间转了一圈，笑道：“事情都已经过去就别再提了，省的伤了和气。老梁，我给你看样东西，你或许会感兴趣。”说着摊开双手，拿出那双手镯。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梁新浑身像是被电击了一下：“是……是你偷走了神像？”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掩饰道：“这……这是什么？”
梁新的表情丝毫没有逃过甄怀仁的眼睛，他笑道：“这是什么？你不会不认识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
甄怀仁把手镯往梁新面前晃了晃：“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你认不认得这个东西。”
梁新强作镇静：“我不认得。”
甄怀仁露出狡黠的笑容：“老梁，自己做过的事难道真忘了？要不然我提醒你一下——二月十六的晚上，山神庙——这下总该想起来了吧。”
果然是这个混蛋偷了神像！梁新彻底崩溃了，他只感到手脚冰凉，浑身发抖，声音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甄怀仁哈哈大笑：“我只是来让你看看东西，顺便告诉你，你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至于让你做什么，等我想好了再说吧，哈哈哈……”说罢，大笑着甩门而去。
第二十四章 再起波澜（二）（求大佬推荐）
第二十四章再起波澜
从梁新家里出来，甄怀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奋过，他仿佛已经感受到把敌人打翻在地的快感，飞快地走回家，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老三正等在书房里，甄怀仁推门进来，昂声道：“老三，这一次是天助我们，你这对手镯立了大功！”
老三暗自得意：“哥，还是你神机妙算。我不过是觉得这手镯值几个钱，转移神像的时候顺手带了出来，没想到一对破手镯到你手里，竟然还能派上大用场。”
甄怀仁赞许的点了一下头：“等咱们的事办成，我一定重重奖励你！你抓紧去筹划神像的事，记住一定要周密，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老三：“谢谢哥！哥，这对手镯真有那么重要么？”
“当然！我可以透露给你一点，有了这对手镯，定能叫这个梁新老老实实听咱们的，不但咱们的生意能大赚一笔，甄心的婚姻，也能起死回生。”
“哥，它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梁新一看到就能立刻听话了。”
甄怀仁笑道：“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其实我刚开始也没有把握，就是想去试探一下，看看梁新有什么反应，没想到一试探果然有问题。老三，咱们能不能做成这笔买卖，全靠这个手镯了。”
甄怀仁如此这般安排了任务，老三带着手下开始分头行动了。
小镇的人们还没来得及适应春天的温暖，天空忽然又刮起了北风。一夜之间阴云密布，整个大山被笼罩在烟雾弥漫的大风中，远处的山墙不见了踪影，世界仿佛按下了熄灯键，目之所及都暗了下来。风越刮越大，天越来越暗，渐渐地开始有雪片飘落，大风裹着冰粒子疯狂地打在路面，噼里啪啦敲得人心里直发抖，刚刚脱下几天的棉衣又重新穿上了。
街道上空空荡荡，两个行人匆匆走过，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其中一人抬头看了看天空，赶快把帽檐拉下来：“真是见鬼，都快三月了还下这么大的雪，冷的要人命。”
另一个答道：“还记得去年下半年那场雨么，下了足足两个多月，要不是咱们小镇地势高，说不定早就被淹了。我活了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反常的天气。”
“真是怪了，听说山神庙里的神像又失踪了！”
“好多人都在找呢，大家都说这鬼天气跟山神失踪有关，是山神又发怒了呢！”
“但愿赶快找回来吧。要真是山神显灵，小镇可就麻烦了。地里的庄稼才刚刚露出苗，被这雪一冻，唉，恐怕又要遭灾了。”
“看样子这雪还要变大，咱们赶快赶路吧。”
梁新冒着风雪，一步一步朝镇上走去，每走几步都要裹一裹身上的大衣，但衣服裹得再紧，也挡不住内心的寒意。上午老三来家里，请他到甄怀仁那里喝茶，叙叙旧。梁新清楚的很，什么喝茶，甄怀仁这是要威胁他提条件了！这个恶魔，他为什么要偷神像？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到底想做什么？
甄怀仁依旧满面春风的迎住梁新进屋，笑道：“老梁来啦，快坐，我准备了最好的龙井。”
看到他那张笑脸，梁新顿时充满了厌恶：“你说吧，叫我来做什么？”
甄怀仁笑道：“就是老亲家叙叙旧，喝喝茶。”
“谁跟你是亲家？有话你直说，没必要藏着掖着。”
甄怀仁继续微笑着：“既然这样，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老梁你知道，自从辞了镇长之后，我已无心仕途，于是想带着兄弟们干点小买卖，可是咱们是白手起家，太艰难了。我们知道老梁你手里有些药铺还有镇上的一家超市，希望能与你合作，拉我们兄弟一把。”
梁新不屑道：“你想怎么合作？”
“卖给我。”
“卖给你？想得美！”
甄怀仁始终微笑着，保持温和缓慢的语调：“别激动嘛，我会让老三给你开个价的。”
梁新怒道：“你简直是讹诈！我绝对不会卖的！”
甄怀仁冷笑道：“老梁，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条件可谈么。”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哈哈哈……”甄怀仁哈哈大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纸，“啪”拍在桌子上，说：“自己做过什么事，我想你还是好好回忆一下。”
梁新探身看去，那是一张二十年前手写的寻人启事，纸上还盖着档案室的印章。显然这是甄怀仁从档案室里翻出来的。他仔细看了一下寻人启事的内容，猛然间，像是被人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顿时浑身冰凉。
“我，我……”梁新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甄怀仁恢复了笑容：“老梁，咱们都是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你放心，只要做成了生意咱们就还是朋友，这张纸会永远放在我的抽屉里。”
梁新痛苦的捂住脸，把头深深埋了下去：“好，我答应你。”
“爽快！”
梁新颤抖着问道：“我可以走了吧。”
“先别急，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求你。”
“还有什么事？”
“甄心和小艾，两个孩子前世修来的姻缘，不能就这么断了，我想婚礼还得继续办下去。”
梁新猛地抬起头，发疯一样吼道：“不，这件事跟娟娟没有一点关系，你不能把她扯进来！”
甄怀仁笑道：“别激动，我知道现在早已经不是父母包办婚姻的年代，我会去征求小艾的意见，相信她会看在你这个父亲的‘面子’上，同意这桩婚事的。”
梁新拽住甄怀仁的胳膊，歇斯底里的嘶吼道：“不，你不能打娟娟的主意！你这个恶魔!”
甄怀仁使劲甩开梁新，转身出门：“到现在了，你还有什么条件可谈么！我还有其他事，你可以走了，哈哈哈……”
（这一章写的很辛苦，每天忙着工作，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忙，只能抽出时间来码字，不知道能不能满足大家。期待书评，期待提出批评意见，期待收藏，期待推荐。）
第二十五章：另一个真相（求评论，求毒舌）
第二十五章：另一个真相
又能和大林在一起执行任务了，远山兴冲冲换上便服，冒着风雪来到大林的住处，两人决定先从山神庙开始查看。
敲开山神庙大门，只见看庙的老王头愁容满面，兀自在那里满怀焦虑的反复叨念：“两位班长，行行好，一定要把山神找回来。”
大林不住的安慰：“王叔你放心，神像一定能找回来。”
老王头继续念叨：“雪下的反常，山神发怒了，会遭大灾！”
远山围着小庙转了一圈：“神像失踪了好多天，这些天有来打听神像下落的，有来看热闹的，小庙里里外外都被人翻了好几遍，现场早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我们上哪找去？”
大林道：“咱们得换一种思路，我仔细分析了一下那一天的情景，梁叔和小艾首先是听到了庙外林子里面有动静，出来查看没有看到任何人，随后他们离开山神庙，不到二十分钟又重新返回来，此时神像已经不见了，你不觉得很蹊跷么。”
远山：“你是说，当时有可能神像并没有被转移走，而是被藏在某个角落里，后来才被转走的。”
大林：“正是，你看这小庙周围，树木茂密，多是巨石山谷，藏人藏物都很方便，轻轻松松隐藏十几个人很难被发现。”
远山若有所思：“能把这么重的神像短时间弄走，很可能不止一个人！”
大林：“而且能够迅速出没于这片山林不被人发现，这个人肯定非常熟悉周围的环境！所以我们现在要从附近熟悉环境的人开始排查，首先分析谁有盗窃神像的动机和机会。”
远山似有所悟：“目前来看，当天晚上有机会接触到神像的只有三个人：梁新、李小艾和老王头！”
大林摇头：“这三个人的动机呢？他们偷神像做什么？”
远山眉头拧了起来：“梁新？他都吓成这个样了，不可能是他干的。老王头？他天天守着神像，偷来做什么。小艾？更不可能是她干的。到底会是谁呢？”
大林：“除了他们三个，镇上还有谁有能力悄悄的把神像弄走不被人发觉呢？”
远山忽然兴奋起来：“甄怀仁！他熟悉环境、手底下有人有车，只有这个混蛋有本事偷走神像！林子你想，他既然能找到神像，肯定也能把神像转移走藏起来，况且，最重要的是上一次他找到了神像在镇子上声望大振，连县里来的部长都要给他面子。现在虽然辞职不干了，但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东山再起，再搞一出‘请神像回山’呢。”
大林：“同样的一出戏谁愿意看两遍，甄怀仁不至于会用这么笨的方法重振声望。不过你分析的很对，全镇也只有他有能力把神像转移走藏起来。不过他偷神像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远山越说越兴奋：“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就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肯定能把这头老驴的尾巴揪出来。”
大林摇摇头：“甄怀仁虽然不当镇长，但在镇上毕竟还很有势力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他发觉，我们现在不能贸然去调查他。”
远山笑道：“我想到了一个人！可以帮我们问出线索。”
“谁？”
远山得意的说道：“我的小弟，小混混，嘿嘿！”
梁新跌跌撞撞的回到家里，一路上北风卷着冰粒不停地钻进衣服，在他头上、身上结成冰霜，但梁新浑身麻木，没有一点感觉。
他把自己锁在家里，一连三天没有出门，陷入深深的绝望：“我该怎么办？听甄怀仁的，让娟娟嫁给梁新？又要毁掉她下半辈子的幸福！死扛到底？那甄怀仁这个恶魔肯定会把事情公之于众，我后半生就要在牢里度过，最可怕的是等了二十年的女儿刚刚团聚又要分别。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梁新？”
正当梁新百般痛苦纠结，小艾推门进来了。她穿着大林刚刚给她买的红色呢子大衣，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精神焕发，格外动人。
小艾似乎很生气，白皙的脸蛋涨的红扑扑的，一进门就气呼呼道：“太过分了！那个姓甄的过来找我，又要我嫁给他儿子。我告诉他不可能，这个事情早都过去了。他就拿了一张二十年前的寻人启事给我看，让我回来问你，说你已经同意了。爸，他们这一家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梁新没有回答，痛苦的埋下头，身子剧烈的抖动着。
小艾吓坏了，赶忙走过来抚着梁新的背，轻声问道：“爸爸，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么？”
梁新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像是害怕失去一件宝贝，悲伤的说道：“娟娟，爸爸对不起你。”两行热泪不由得滚了下来。
小艾不明所以，只见梁新抬起头来，目光停在了墙上那张二十年前的合影照上，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父亲怀里抱着两岁的女儿，妻子轻轻靠着丈夫的肩膀，三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良久，梁新慢慢说道：“还是在二十年前，那时你刚刚丢了没有几个月，警察四处查访都没有结果，大家都以为你肯定不再人世了。我和你妈妈悲痛欲绝，度日如年。不久你妈妈就生病了，为了治好他我每天上山采药，有一天傍晚，我正沿山路往回走，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微弱的哭声，我循着声音找过去，竟然看到悬崖的树梢上挂着一个小孩！我赶快吊了根绳爬下去，慢慢的靠近那个小孩。我看到那是一个小女孩，和你年纪相仿，那小女孩留着短发，模样很可爱，她脖子大概是被野兽咬伤了，不停的流着血，虚弱的哭着喊妈妈。我一看就明白，这孩子肯定被狼叼到了山里，又不小心从狼嘴里滚落下来，挂到了悬崖上，保住了一条小命。我就赶快伸手去拉她，女孩看到我救她，对着我笑了，我忽然间就想到了你！我的心一下子就像被针刺了一样！那一刻我脑子里想了很多，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我把她救了他爸妈会不会讹我，说是我偷了他家的女儿？我救了她，她们父女团聚了，可是我的女儿呢？连死活都不知！我越想心里越矛盾，不由自主手竟然松了，女孩瞬间从悬崖跌落下去。”
听到这里，小艾心里一紧：“那……后来呢？”
梁新：“我慢慢从爬上了悬崖，心里又后悔又害怕。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妈妈，她不停地埋怨我为什么没有把小女孩救上来，心里又急又愤，每天唉声叹气，说她弄丢了自己的女儿，我又害死了别人的女儿，造下了天大的冤孽。她无法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我，不久病情加重，去世了。”
听到这里，小艾已经泪流满面。
梁新：“你妈妈去世之后，我更加害怕，每天担心会有警察来抓我，晚上一个人不敢入睡。看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我再也没有勇气继续待下去，就收拾行囊，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晚上离开了镇子。后来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小艾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她看着爸爸憔悴的神情，感觉他一下子老了许多：“那个小女孩的名字……你知道么？”
“王妞妞——就是你看到的那张寻人启事。娟娟，这件事情，我在心里埋藏了将近20年，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没想到……还是被姓甄的知道了。”
小艾：“可是甄怀仁，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呢？”
梁新继续说道：“你还记得那一对银手镯么？其实那不是你带过的手镯，而是王妞妞的！这个小女孩的父母是西村的，她掉下山崖之后，他爸妈四处贴寻人启事，我吓得逃到了外地。后来，有人在山坡上找到了她染血的外衣，上面有野兽撕咬的痕迹，她爸妈以为她是被叼走狼吃掉了，终于不再四处找她，但是他们两口因为伤心过度，也搬到外地生活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敢重新回到小镇。我以为这件事情永远过去了，没想到二十年前甄怀仁正好在西村当村长，他知道王家丢女儿的事情，还把寻人启事保存了下来，那寻人启事上清楚写着王妞妞失踪的时候带着一对银手镯，上面刻着她的生日——农历二月十六。”
小艾问道：“你说过王妞妞掉到了悬崖下面，可后来手镯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梁新继续说道：“我离开镇子之后，生活一直没有着落，后来国家让个人做生意了，我就凭自己掌握的一点中医知识，贩卖药材为生，没几年竟然挣了不少钱。虽然手里有了钱，但一个人在外面的日子实在太孤独，我越来越想念你和你妈妈，又想着你会回来找我，种种想法天天折磨着我，最后我终于决定，把生意交给别人打理，自己回到镇上。我一个人爬到了妞妞跌落的悬崖下面，找到了妞妞的尸骨，取下了她戴的手镯。我把妞妞埋到了门前的老槐树下，用你穿过的衣服把手镯包了起来，每到她的生日和忌日就到老槐树下去祭拜。我想，既然娟娟没有了，那我就把妞妞当自己的女儿，用我的后半生陪着她，让她原谅我，为自己赎罪。
你知道么，这十多年我几乎没有离开过她，白天晚上守着她，没事就到老槐树下面，陪她说话，在我的心里，早已经把妞妞也当成了亲生女儿。结果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我感觉，是我这十几年的陪伴让妞妞原谅了我，让老天宽恕了我，所以把我的女儿娟娟又还给了我，我感觉自己的天忽然亮了！那天晚上我说自己去祭拜祖先，其实我是把妞妞的尸骨移走，埋了。我以为这件埋在心中二十年的事情终于过去了，可是万万没想到，没想到……”
小艾流着眼泪听完梁新的叙述，呆呆的看着那张三人合影。本以为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可是现实再一次把对未来的憧憬击的粉碎，她紧紧的握住父亲的手，再次陷入深深的不安。
小艾心情沉重的离开梁新家，独自一人走在风雪中的小镇街道，漫天狂风裹着冰粒子，在空中飞舞，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生疼，小艾的红色呢子大衣不一会儿就被盖上了一层白色。
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没过脚面，裹住小腿。小艾艰难的前行，内心再次陷入痛苦的抉择——一边是亲生父亲的被人要挟，一边是自己后半生的幸福，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偏偏要这样对我？
路过甄怀仁家楼下，小艾抬头看了一眼，一双憔悴的目光闪了一下，消失在风雪中。自从那场婚礼闹剧之后，那个目光好长时间再也没有出现过，虽然是一闪而过，但小艾能感受到那双眼睛背后的温暖，那是与甄怀仁的伪善截然不同的一种情感，忧伤、自责，又充满了渴望。
小艾低下头，一边走一边回想这一年来经历的一切，回想父亲这些年一个人遭受的痛苦和折磨。她再次抬起头，做出了一个万分艰难的决定。
第二十六章：分手（给点批评吧，快累死了~~~~）
第二十六章：分手
早上九点，天依旧阴沉。外面还在刮着大风，大雪时下时停，已经积了将近一尺厚。超市已经开始营业了，由于连续风雪天，几乎没有什么顾客。员工们有的在清点货架，有的在给取暖炉子添煤，超市空间很大，五六个炉子烧的旺旺的，但空气里依然散发着浓重的寒气，大家拼命搓着手给自己取暖，大林正在一个位置一个位置检查大家的工作情况。
厚厚的棉布门帘被掀开，小艾穿着那件红色的呢子大衣走了进来，径直进了自己办公室。大家惊讶的看到，她面容憔悴，眼圈红红的。
大林赶忙跑了过去，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小艾，谁欺负你了？”
小艾背过头去：“没事。”
“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林子哥，我们不要继续在一起了。”
大林微笑着说道：“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出来，还有我帮你分担呢。”笑容里充满了温暖。
小艾摇着头：“我没有开玩笑，我们分开吧。”
大林不解的问道：“小艾，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不爱你了。”
“你骗我！我们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说好的我要永远保护你的！我还要把叔叔婶子们都请过来一起为你过生日呢！”
小艾不愿意大林看到自己的眼泪，双手紧紧捂住脸：“没有骗你！明天……明天不要来上班了，你……你被解雇了。”
大林被搞糊涂了，他想从小艾的眼睛里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小艾只管背过身去，捂住双眼。
大林回到住的地方，晚饭随便糊弄吃了两口，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感觉心乱如麻。于是索性打开灯，把小艾的照片捧在手上呆呆的看着。照片上的小艾穿着白裙子，正微笑着看着他。小艾的微笑让大林渐渐平静下来，仔细回忆近几天发生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看了看时间，天快亮了，想到跟远山约好了今天跟肖欢欢见面，心想或许远山那里能探听到什么消息，于是穿衣服起床，草草吃了早饭穿衣出门。
远山早早的来到约定见面的十字路口，不停地跺着脚，搓着双手，朝远处的山路上张望。看到大林过来，高兴地迎过去。
大林掏了根烟递过去：“来的挺早。”
远山接过烟，依旧先给大林点上：“总不能让你这个班长先来等我吧。咦，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昨晚上没休息好？”
大林叹了口气：“小艾要和我分手，一晚上没睡好。”
“吵架了？”
大林摇头道：“不光是分手，她还把我解雇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神像失踪之后，先是梁叔像是丢了魂一样，紧接着小艾也一反常态，像是突然像变了个人，太奇怪了？”
远山诧异：“怎么会这样？”
大林若有所思：“我有一种推测，他们的反常可能都跟神像失踪有关。”
远山：“那咱们更要抓紧找回神像，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林裹了裹大衣，神情严肃：“你确定肖欢欢今天会过来么？”
“确定，我跟他说好了今天在这里见面，他不敢不来。”边说边看了一下时间：“估计是天冷睡过头了。”
正说着，肖欢欢从远处探头探脑的走了过来，快到十字路口时左右一看没有别人，快步走了过来，嘿嘿一笑：“大哥，我来了。”
远山故作生气：“看看几点了，我喊你来还敢迟到！”
肖欢欢陪着笑脸：“谁知道鬼天气一下子变这么冷，早上贪被窝，一不小心多睡了一会，嘿嘿。”
远山手指大林：“这是你林子哥，之前打过交道的。”
肖欢欢打了个敬礼，嬉皮笑脸说道：“林子哥好，之前的事都是误会，现在我已经是远山哥的小弟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大林递了根烟过去，笑道：“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问你。”
肖欢欢朝两边看了看，警觉地说道：“远山哥、林子哥，我猜你们叫我来应该是关于神像失踪的事吧。”
大林和远山同时轻声惊呼：“哦——你怎么知道？”
肖欢欢悄声说道：“这里太扎眼，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大林和远山对视一眼：“也好，咱们先到我住的地方，然后坐下慢慢聊。”
来到大林的出租屋，远山开门见山问道：“混混，你怎么知道我们要问你神像的事？”
肖欢欢：“其实我也正要找你们说这事！二月十六那天，甄怀仁的兄弟甄老三让我帮忙找一辆车，先把车牌拆掉，天黑的时候在山神庙附近的山坳里等着。我费了好大劲才给他弄到一辆半挂。大概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把车开到竹林旁边的小山坳里，老三带着两个陌生人把一件重物放上车厢，催促我赶快开走。那个重物用黄布包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管把他们送到地方，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就听说山神像失踪了，我心里一惊，才知道那黄布下面包的应该就是山神像！”
远山疑惑的问道：“这么机密的事你主动来告诉我们，不怕姓甄的报复你？”
肖欢欢继续说道：“当然怕！不过你们知道，上次神像失踪是我找回来的，给咱全镇立了大功，我心里那个高兴！可气的是甄怀仁把功劳抢了过去，让我跟别人说是他自己找到的。其实我也无所谓，心想别人不知道没事，只要山神他老人家知道就肯定会暗中保佑我。但这次他们竟然让我把神像偷出来，我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我想了又想，觉得只有告诉你们才是最保险的！”
远山追问：“那你知道神像被送到哪了么？”
肖欢欢得意道：“当然知道，那天晚上我开着车到了一个废弃的院子里，他们就把那个重物搬下来，放到了一个柜子里，那个地方我记得。”
远山说道：“好，你这就带我们去！”
肖欢欢面露为难：“远山哥，甄怀仁这个家伙心黑的很，我听说他亲兄弟老三的手就是被他生生给废了！要是让他知道我带你们去找神像，他还不弄死我！我可不敢去。”
大林若有所思：“我们的判断果然没错。不过姓甄的去偷一个不值钱的神像做什么？”
肖欢欢接着说：“那天在车上，老三他们不停地提到什么古墓，还说要找下家卖个好价钱。我心想，这神像该不会是什么文物吧？”
大林眼睛一亮：“嗯，这就对上了！我记得那天警察找我们问话的时候，好像提到过吴有财之前干过盗墓，他肯定早就知道神像是文物，所以千里迢迢跑过来要把神像偷走。而甄怀仁肯定从吴有财那里得知了神像的来历，所以心生贪念，也想趁机发一笔横财。”
远山点头说道：“他知道神像是文物却秘而不宣，并且堂而皇之把神像请回来，当全镇的人都不会怀疑他的时候，再神不知鬼不觉把神像偷走卖掉，真是演得一出好戏！咱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找神像。”兴奋的就要往外走。
大林伸手拦住：“不急，他们既然敢偷肯定已经做好了防备，我们贸然过去说不定会打草惊蛇。这样吧，咱们俩兵分两路，我今天晚上去欢欢说的厂房探一探，你回去报告军哥让他做好增援的准备，然后去派出所报案。既然涉及到盗窃文物，警察不会不管的。”
两人随后分开行动。大林挨到天黑，一个人趁着雪夜悄悄潜往厂房……
大林走了之后，小艾一个人心里空荡荡的，饭也吃不下，工作也没有心思。一大早她顶着风雪来找梁新：“爸爸，我昨天去了甄家。”
“你去求他了？”梁新摇着头叹息，“没有用的，姓甄的是个恶魔，他不会听你的……”
“不，爸爸，我……已经答应嫁给梁新了。”
梁新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瞪大了双眼咆哮道：“不！你不能嫁给那个瘸子！娟娟你听我说，这件事是我造成的，我不能把你扯进来。”
小艾哽咽道：“可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绝对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姓甄的，让他去举报我吧，我要告诉警察是他们偷了神像，我与他同归于尽！决不能让女儿再为我受苦！”说着就要往外走。
小艾一把抓住梁新，苦苦哀求：“爸爸！你这二十年过得太苦，该赎的罪早就赎完了，妞妞已经原谅你了，上天也宽恕你了！我不能让你再去坐牢，不能让你失去现在得到的一切。”
梁新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不，娟娟，我不能毁了你的后半生！我们……我们还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
梁新忽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不，还有办法……还有办法！”
小艾止住哭泣：“什么办法？”
“走！”
“走？能去哪里？如果姓甄的把事情举报出去，不论你走到哪都会被抓回来的。”
“出国！我们可以到欧洲、美国去。”
“出国？”
“对，中国的法律管不到国外。娟娟你跟我一起走，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否则他们会一辈子纠缠你。我还有一些积蓄，足够咱们到国外落脚的，咱们出去之后做点小生意，再也不回这里了。”
小艾看着父亲，只见他憔悴的眼里又重新燃起希望，正殷切的看着自己。
“真的……要离开么？”
“对，走，马上就走！我明天就去办手续。娟娟，小镇我们已经无法待下去了，咱们尽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小艾看了看眼前一切，她舍不得这里，舍不得林子哥，舍不得超市的工作，舍不得李老实和周春妮两口。可是他心里明白，只要甄怀仁这个恶魔还在，小镇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小艾回到家里，堂屋里炉子烧的暖烘烘的，周春妮正在做饭，李老实忙把小艾的衣服接过来挂好，关心道：“外面这么冷不要到处跑了，小心冻坏身子。”
周春妮从厨房过来，还没进屋就笑道：“小艾，今天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鱼，老实快把桌子摆好，准备开饭了。”
只见小艾神色忧虑，没有说话。周春妮疑惑道：“怎么了闺女，谁欺负你了么？”
小艾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说出来：“爸妈，我……可能要出国一阵子。”
李老实和周春妮同时惊讶道：“出国？为什么？”
“留……留学，梁爸爸说想让我出国深造。”
周春妮忧虑道：“出国深造？这是好事呀，可你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的，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能过得惯？”
小艾强装笑容：“不用担心妈妈，我都是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的。”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可能，可能很快就要走了。”
李老实担忧的说道：“又不是去趟县城，咋能说走就走？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会……会很快就回来的，爸爸你不用担心，等我在国外落住脚，就叫你们也过去，说不定以后我在国外能挣大钱，让你们移民去国外养老。”
热气腾腾的红烧鱼摆上餐桌，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本应该其乐融融的晚餐，由于三人各自想着心事，草草的结束了。
第二十七章：遇险
第二十七章：遇险
大雪短暂的停下了它的狂舞，寒风依然刺骨，寂静的小镇像是被盖上一层棉被，地上、屋顶、树梢，全都被积雪覆盖，在灰暗的夜空中映照出一种寒气逼人的惨白。
大林趁着夜色，悄悄的来到肖欢欢说的那个废弃院子，只见院门紧闭，门口厚厚的积雪平平整整，看样子至少一天没有人进出过。大林从旁边靠近围墙，纵身一跃，用手指扣住墙砖，双臂用力，腿上使劲一蹬，翻身上了墙头。
朝下看，洁白的雪地映着夜晚的微弱的亮光，清楚地看到小院子里面空空荡荡，似乎没有人。大林翻身下墙，在墙角处找到那个破旧的柜子。柜子上了锁，不过难不住大林，他掏出撬棍，“咔嚓”两下将锁撬开。拉开柜门——柜子里只看到肖欢欢说的那块黄布，哪里有神像的影子！
“难道被转移了？”大林疑惑。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发现柜子角还有藏着一个小布包。大林打开布包，只见里面是一副银色的手镯，手镯的颜色灰暗，上面刻着一串字迹“XX年二月十六”，字迹处被摩挲的较为光亮。
“难道是小艾提到过的那个手镯？”大林心中诧异，随手把手镯放进口袋。映着积雪的亮光，大林在厂房四周搜索了一圈，什么都没用找到。
“还是先回去吧，明天问问远山那里是什么情况。”
大林准备翻墙离开，忽然，门外传来积雪嘎吱嘎吱的响声。“有人！”大林一闪身藏在了柜子后面，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院子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老三带着四五个手下慢慢走了进来，老三用那只独手夹着根烟，一边走一边嚷嚷：“都给我打起精神，谁要是出了岔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一个手下紧裹了一下大衣：“还是三哥想的周到，把神像和手镯分开放，这次肯定不会出问题。”
老三得意道：“你们可别大意，咱们还要再守半个月等买家把钱筹齐，到时候货一出手我就带兄弟们好好放松放松。”
那手下小心翼翼问道：“三哥，这次咱们真能挣一大笔么？”
老三面露得意：“你知道这个神像值多少么？告诉你，大哥找人鉴过了，一千多年前的文物，无价之宝！卖力干，干完了这一笔够咱们兄弟后半辈子花的。”
那几个手下都瞪大了双眼，脸上流露出垂涎的神色，院子里传来一阵子“哈哈”大笑声。
忽然一个声音喊道：“三哥，雪地上有脚印！”
老三警觉的停了下来：“有人进来！我把住大门，你们几个四处搜一搜！”几个人沿着脚印在院子四周分头找了起来。
大林心知暴露行踪，再一看对方人多，盘算道：“得赶快跑，被他们抓住可打不过这么多人。”遂瞅准大门，趁他们不注意，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老三还算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婚礼上捣乱的退伍兵，喊道：“是赵大林！抓住他！”一边喊一边伸出他那只独臂要拦阻。只见大林毫不减速，肩膀一缩朝老三撞了过去，老三躲闪不及，腾地一下就飞了出去，在雪地上滑出一道长长的大坑，大林趁机从大门冲了出去。
老三在雪地打了个滚爬起来，痛苦的揉着胸脯：“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于是大林在前面跑，老三等几人在后面追。大林毕竟在部队混了那么多年，这几个人哪里追的上他，不一会就被大林甩开。
老三等人气呼呼的回到院子，四处查看了一下，发觉手镯不见。老三气急，一脚踢在柜子上：“赵大林，又是你坏老子好事！”
一个手下说道：“三哥，不过是一副银手镯，不值几个钱。”
老三道：“你懂什么？这对手镯事关重大，大哥让咱无论如何看好，他要是怪罪下来，谁能担得起！”
“现在怎么办？”
老三气急败坏：“不过不用担心，我知道去哪能找到他！今天晚上先集中精力把神像放置妥当。”停顿了一下，狠狠的说道：“赵大林，看我不弄死你！”
第二天一早，远山就来到与大林约定的树林见面，大林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
“林子，警察已经立案了，只不过现在没有证据，他们说还不能贸然抓人。军哥那边也知道情况了，连队事情太多他暂时走不开，不过他说了，只要咱们需要随时都能派来支援。”
“太好了远山，昨天我去了厂房查看了，现在可以确定就是甄怀仁一伙偷了神像，只不过神像已经被转移走了。”
“你没见到神像？”
“没有看到，不过看到了肖欢欢说的那块黄布。我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得知甄怀仁已经找人对神像进行鉴定，确实是价值连城的文物。”
远山很激动：“那咱现在就通知警察去抓他们！”
大林摇了摇头：“还不行，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仅仅一块黄布说明不了什么。不过我从老三口里得知，神像大概还有半个月才能出手，咱们还有时间。”
远山愤恨道：“这伙人太狡猾了，现在神像不知下落，我们上哪去找证据呢？”
大林从口袋里掏出手镯：“远山，你看看这个。”
“手镯？这是哪里来的？”
“是在放神像的地方发现的，被一块布包着。我之前听小艾提起过，说梁叔到山神庙还愿时拿出来过，是她小时候带的，从她描述的样子看应该就是这个，我顺手就拿了回来。”
远山接过手镯，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像是给小孩子护身带的，应该有些年头了，‘XX年二月十六’，这一串数字应该是手镯主人的生日吧？是小艾的生日么？”
大林摇了摇头：“小艾的生日是在三月。”
远山诧异道：“小艾的手镯上面怎么会刻着别人的生日？”
大林紧皱眉头：“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这个手镯跟神像一起失踪，肯定跟小艾和梁叔有某种联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两个最近接连发生这么大变化，很有可能跟这个手镯有关。”
远山思考一会，说道：“也许找到小艾就能问出答案了。”
大林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吧，你先回去把情况向军哥汇报清楚。下午我们还在这里汇合，然后一起去找小艾。”
“我要不要先把手镯先交给警察？这可是个重大线索。”
大林摇了摇头：“不好。远山，我总觉得梁叔和小艾有什么难言之隐，咱们还是先问清楚再说。”
远山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关心的问道：“林子，你昨天一个人去侦查没有遇到危险吧？”
大林笑道：“对付他们我没问题。”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过，昨天我一时大意被老三看到了。”
远山心里一紧：“林子，甄怀仁这伙心黑手狠，你可要当心。要不然，你跟我回连队吧。”
大林低头道：“我……还是不去了吧。没事的远山，一群三脚猫的街头混混，我拳头一挥就把他们吓得尿裤子。快去报告军哥吧，我还得回去补个觉呢，两天没怎么睡，累死了！”
远山没有多想，急着回到连队把情况向齐军做了汇报。
大林确实累坏了，这两天因为小艾的事一直没怎么合眼，昨天又经历了紧张的一个晚上，此时感觉浑身酸疼，上下眼皮直打架。他疲惫的回到住处，脱下湿漉漉的鞋子，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忽然，他想起来手镯还在口袋里放着，心下琢磨：“放在哪才安全呢？”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有一块破旧的板子裂了个口子。他有了主意，搬过来两把椅子摞在一起，伸手将手镯放在了天花板的裂缝里。
一切安置妥当，大林再也顶不住疲倦，他定好了闹钟，钻进被窝，两眼一闭，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大林被一阵窸窸窣窣的撬门声惊醒。
“有人！”大林腾地一下坐起来，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正准备起身，“咣”的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只见老三带着四五个手下闯了进来，每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
老三冷笑道：“赵大林，没想到是我们吧。”
大林看他们人多，心知不能硬抗，冷静的说道：“老三，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的东西呢？”
大林故意装作不知：“什么东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的东西怎么会在我这里。”
老三面露狰狞：“死到临头还不老实！昨天晚上你在院子里偷出来的手镯在哪？还不快老实告诉我！”说着一把尖利的匕首已经顶在了大林脖子上。
大林冷冷的说道：“不在我这，交给别人了。”
“交给谁了？”
大林冷笑：“给谁？山上部队的齐连长、刘远山，你有本事去找他们要呀？”
老三气急败坏，“咣”的一拳头打在大林脸上，大林只感觉眼前金星乱蹦，脑子里嗡嗡作响。
“让你不老实！快说手镯到底放哪了？”
大林被这一拳头打得头懵眼花，但他依然非常冷静，心知手镯对老三他们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说出来，只要自己能够拖延时间，远山他们有机会来解救自己，并找到神像的下落。于是下定决心，把头一扭：“老三，你也就这点本事了，有种杀了我吧，反正你要的东西不在我这。”
老三恶狠狠的说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把他带回去，咱们慢慢问。”
几个人上来把大林双手反绑，嘴巴里塞上布条，戴上头套，推推搡搡出了家门，塞进一辆汽车里面。
大林被两个人牢牢的摁在座椅上，由于不能说话，眼前漆黑一片，只能用耳朵静静的听着汽车轮子轧在雪地上的声音。汽车驶出了小镇的街道，似乎来到了野外，道路渐渐变得崎岖颠簸。终于在一个空旷的地方车子停了下来。大林被人从后面拧着胳膊下车步行，前面似乎进了山，路面崎岖不平，不停地遇到石头和灌木，脚下的积雪几乎没到膝盖。继续艰难攀爬了大半个小时，众人转进了一个狭窄的空间。
老三说话了：“用链子捆紧，给我看好别让这小子跑了。”
头套被摘了下来，大林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四周黑黢黢一片，不远处有一个孔洞透着光亮，好像是在一个洞穴里。
大林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臂膀，问道：“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老三狞笑：“赵大林，你次次坏我们的事，今天咱们就新账老账加在一起算！”
大林心知老三他们定要对自己下毒手，心里掠过一阵恐惧。很快，他冷静下来，认真回忆整个事件的经过，飞速思考着如何脱身。
第二十八章：斗智斗勇
第二十八章：斗智斗勇
老三面露狰狞，威胁道：“赵大林，你次次坏我们的事，今天落到我手里，休想逃了。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招了吧，或许我一高兴，能让你多活几天。”
大林心知这帮人手段毒辣，索性往坐地上一坐，一言不发。
老三：“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躲得过去？赶快老实交代，手镯到底在哪？”
大林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双手抱臂把头一扭：“我说过手镯不在我这里，你们大不了弄死我，我一个人无牵无挂怕你什么。”
“你以为不说我就找不到了么？再仔细看一眼这里吧，这是你人生的最后一站，过两天你就再也没机会看了。哈哈哈……”说罢老三转身离开，把一个手下叫过来：“把他看好，要是跑了小心我收拾你！”
中午吃过饭，远山早早来到约定的地方等着大林。雪地里空无一人，只有北风穿过树林的时候发出的“忽忽”声。远山左等右等不见人，看了看表：“都过了一个小时了，林子从来没有不守时过，难道发现什么新的线索自己去查了？不对，他昨天晚上被老三认出来，会不会是出事了！”
远山飞快的跑到大林住的地方，只见大门紧闭，敲了半天没有人回应，他摸了摸口袋，由于走的急，忘记带备用钥匙。
“对不住了林子。”心下想定，“咣”的一脚把门踹开——只见房间里空无一人，东西翻得乱七八糟，衣服被子扔的到处都是。
“坏了，果然出事！”远山来不及多想，迅速回到连队报告了齐军。
“什么，林子不见了？”听到这个消息，齐军迅速从椅子上弹起来。
远山焦急的说道：“昨天晚上他去侦查，被老三认出来，我猜应该是他们干的！”
齐军眉头紧锁，来回踱着步子，手里夹着半截烟慢慢燃尽，烫得他一激灵。他狠狠的把烟头甩到地上，咬着牙：“甄怀仁，你这个王八蛋，你要是敢伤林子一个指头，我齐军这辈子都跟你过不去！远山，换衣服，咱们要人去！”
甄怀仁正坐在书房的沙发，安静的看着报纸。面前的茶台上，一壶龙井正冒着热气，满屋子都是茶叶的香味。墙角的炉子烧的旺旺的，烘的房间里像春天一样温暖，窗外的风雪似乎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穿着舒适的棉睡衣，金丝边眼睛下面，一双眼睛透出了得意的神色。
齐军怒气冲冲推门而入。
甄怀仁面露惊讶：“是齐连长！难得大驾光临，来，坐下喝杯茶。”
远山一脸怒气，劈头盖脸问道：“姓甄的，赵大林去哪了？”
甄怀仁笑道：“赵大林？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
齐军用手一指：“我们连队老兵赵大林不见了！老甄，不要装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
“齐连长，你们无缘无故闯进我家我就不追究了，竟然还要凭空诬我一个小老百姓偷了你们的人！赵大林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丢不丢管我什么事？我还要休息，你们要没有别的事，还是赶快走吧。”说着，背过身去，不再搭理二人。
远山气急，立刻就要冲上去动手，齐军一把拦住，咬着牙说道：“咱们走。”
远山被拖出来，心中着急：“军哥，林子明明被他们绑走不知下落，为何不让我动手？”
“远山你冷静点，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万一把事情搞砸反而对林子不利。”
“可是军哥，林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咱们再仔细想想，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远山：“都怪我，要是坚持让林子跟我回连队，就不会有事了。”
齐军道：“我相信以林子的应变能力，暂时还不会有危险，咱们先回连队，多叫几个人商量，看能不能想出来什么办法。”
天黑了，洞口渐渐暗了下来。洞外的雪还在时下时停，阴风裹着雪花掠过洞口，发出“呜呜”的嚎叫，雪片被卷进洞内，打着旋落在地上，化成雪水。由于洞穴较深，洞内的气温要比洞外高一些，但冷风时不时地钻进来，大林还是冷的浑身发抖。从被抓住到现在，大林已经将近一天没有吃饭了，他强忍着饥饿和寒冷，拼命思考着如何能拖住老三他们，给远山和齐军寻找神像争取时间。
半夜里，外面的风雪暂时停了下来，看守大林的那个手下自己冻得受不了，捡了枯树枝生起火，洞里瞬间温暖起来。
大林回过神，开始认真思考整个事情经过：“我到底在哪呢？老三他们为什么对一个手镯这么感兴趣？他们会不会已经发现藏手镯的地方？”
突然，洞外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那声音太熟悉，一下子就勾起了大林的回忆。
“藏假币的山洞！”大林心里豁然一亮。他四周看了看，借着火光，只见一片坍塌的石碓几乎将半个洞口封住，洞内的石壁上还往下渗着泉水，顺着斜坡流向洞外，洞壁周围的痕迹清晰的呈现在大林眼前。
“没错，就是这个山洞！”大林心中兴奋：“老三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山洞？难道那些假币跟他们也有关？”大林把大半年的事情串了起来，脑子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脉络，他开始酝酿一个大胆的计划。
一夜过去了，洞口渐渐亮了起来，外面的雪又开始下，扑扑嗦嗦不停地打在洞口的崖壁上。洞口顶上的积雪承受不住自身的压力，“嗵”的一声垮了下来。洞外又传来“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只听老三说道：“鬼天气，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下这么大的雪。”
另一个声音说道：“是啊三哥，要不是下雪路不好走，买家估计早把钱筹齐了，咱们的东西早就出手了，还用在这遭罪？”
老三：“都是这个姓赵的一帮人，次次坏咱们的事。”
另一个声音：“叫我说别犹豫，趁早把他做了，也不用天天来这里遭罪。”
老三：“今天再问他最后一次，要是还不老实交代，天老子也留不住他！”
只见老三他们扒开洞口的雪堆朝洞里走进来。
大林咳嗽了两声，冲着老三大声喊道：“哎，老三，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老三道：“死到临头，就别浪费这口粮食了。”
大林笑道：“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发发善心，好歹让我当个饱死鬼，说不定我到阎王爷那里还能帮你美言几句。”
老三不屑道：“指望你给我美言？还是算了吧，我没那么幼稚。我看你还是留着点力气，等会去阎王那里报到的时候，多替自己说两句好话。”
大林笑道：“老三，你犯了那么大的罪，恐怕死后阎王爷放不过你吧？”
老三警觉道：“我犯过什么罪？”
大林笑道：“自己干的事自己难道不知道？”
老三气道：“你小子别跟我耍花招，我告诉你，现在什么花招都没有用，谁也救不了你。”
大林继续说道：“不如我提醒你一下，半年前就在这个山洞里面你们藏了什么东西，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老三，这种损阴德的事做多了阎王爷可是要记账的，哈哈。”
老三心中一惊，腾地跳过来，用匕首顶着大林的脖子：“你怎么知道那东西是我们藏的？好你个赵大林，你不提这事还罢，既然你提起这事了，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爷！”说着，那匕首朝大林的脖子里进了半寸。
大林心里念道：“这老三果然是个缺心眼的蠢货！几句话就被我诈出来是他们干的了！”他脑子飞快转着：“我得想办法稳住他们，把这个消息带给远山。”于是说道：“这事不光我知道，梁新、小艾他们都知道。”
老三心里害怕了，问道：“是谁告诉你们的？”
大林笑道：“哈哈，是不是怕了老三？这样吧，你饶我一命，我帮你把手镯找出来。有了手镯你还怕梁新、小艾他们把你的事说出去么。”
原来，大林已经隐隐猜到，在甄怀仁、梁新和小艾之间肯定因为手镯产生某种牵制，才让梁新和小艾深深惧怕，老三急着要找回手镯也正是受甄怀仁指示，以便继续要挟梁新和小艾。于是他提出去找手镯，意图拖延时间。
果然不出所料，老三上套了。他气呼呼的把匕首又向前送了送，刀尖抵进大林的肉里：“手镯果然还在你手里，快说放哪里了？”
“你带我回住的地方，我就帮你找出来。”
老三：“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么？带你回去你要是跑了我们找谁去？快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找！”刀尖在大林的脖子上划了一条口子，血流了出来。
大林痛苦的闭上眼：“带我回家，我就给你们找！否则，手镯就会被齐连长带走，你们就等着被警察抓吧，哈哈……”
老三怕了，他把匕首往地上一扔，来回踱着步子，心想：“这个当兵的是个不怕死的主，弄死他事小，要是手镯落到梁新手里，不但甄哥要怪罪我，做假币的事也会被捅出去，后果就严重了！”想了十几分钟之后，老三打定主意：“赵大林，今天晚上带你回去找手镯，不过你要是不老实，看我敢不敢随时弄死你！”
老三给大林弄了点吃的，大林恢复了体力。终于挨到晚上，老三和手下一伙人带着大林离开山洞，路上依然是积雪难行，大林被反绑双臂，带着头套，一路跌跌撞撞，一边走一边思考如何脱身。
车停在大林住的地方。
回到熟悉的地方，大林心里不再紧张，假装找手镯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老三心里着急，催促道：“手镯到底在哪？”
大林磨磨蹭蹭的回道：“你把我捆得这么紧，我怎么帮你找？”
老三只好叫人帮大林把绳子解开：“别再耍花招了，你是跑不掉的，我劝你最好还是快点找。”
大林活动了一下胳膊，说道：“好吧，我想起来了，手镯好像放在天花板的缝隙里。”说着用手一指上面。
一个手下搬来凳子，大林踮脚踩上去伸手摸出一个布包，老三接过来打开布包，果然看到那个银手镯，兴奋道：“还把他捆上，带回去。”
大林忽然双手捂着肚子：“哎呦拉肚子，快让我去一下卫生间！”
老三眉头一皱：“又玩什么花样？”
大林满脸痛苦，说道：“天这么冷，你又给我吃了半生不熟的凉东西，拉肚子还不正常？再不去卫生间就拉裤子里了，臭烘烘的你喜欢闻么？”
老三只好放大林去了厕所。
三分钟后，大林从厕所出来了，这次老三留了个心眼：“老五你进去检查一下，别让这小子留下什么信号。”
老五翻开马桶盖仔细看了看，回道：“三哥，这小子把血抹的一地都是，不过没有留下什么信号。”
老三哼了一声：“几滴血，谅他们也不可能找到我们！这地方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咱们走！”
大林被重新捆了起来，戴上头套，塞进汽车，离开了他住的地方。
第二十九章：脱险
第二十九章：脱险
甄怀仁对梁新和李小艾下最后通牒——必须在十天内办理结婚登记，否则就将手镯的事公之于众。
看着父亲一天比一天憔悴，小艾心知必须要走了，但她潜意识里还在等着那个人，等着他来和自己告别，哪怕远远看他一眼，告诉他自己要走了，要出国可能不会回来了，至少这样他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彼此还能有个念想。可是这个人自从那天被自己逼着离开超市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找过自己。“李小艾呀李小艾，你这么无情，肯定把人家的心都伤透了，还会回来找你？你俩早已缘尽，不要再有幻想。”小艾一边默默地责怪自己，一边收拾行李。
新上任的经理不解的看着店长：“出去旅游？不等雪停了再出发？”
小艾解释道：“爸爸……他身体不好，陪他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经理点了点头：“店子交给我放心吧，梁叔不容易，好好陪陪他。”
小艾最后又看了一眼让自己悲伤过也欢喜过的超市，看了一眼从小长大过的小镇，背过头去，眼泪滚落下来。
梁新接过小艾的行李：“下午车就来接我们出发。”
小艾含着泪点了点头：“家里的房子，还有超市怎么办？”
“我已经委托省城的律师，他们会找到合适的买家出售掉，卖的钱足够我们在国外重新开始了。娟娟，咱们再也不回来了。”
“爸爸，以后可以把李爸爸和周妈妈也接过去么？”
梁新抚着小艾的头发：“娟娟，只要咱们落住脚我就把老李两口接过去，我向你保证过把他们俩当成一家人，只要有咱们一口吃的，他们就不会挨饿。”
小艾心里稍感安慰。
齐军和远山在甄怀仁那里碰了软钉子，只好先回连队商议。大家听说林子不见了，都聚到会议室想办法。众人心事重重，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烟一根接一根抽着，会议室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远山坐不住了：“姓甄的老奸巨猾，我看还不如把他抓回来狠揍一顿，严刑逼供之下不怕他不说。”
一班长跟着附和：“连长，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看就按远山说的，我晚上带几个人到姓甄的家里，套上麻袋给他弄过来。只要到了咱们这，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远山一拍桌子：“多叫几个人一起去，趁着夜间干的隐蔽，绝对不让任何人知道！”
齐军把烟掐灭：“不行，这是非法拘禁，弄不好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况且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林子是被他们绑了，你提到的那个手镯也不知道在哪，唯一的线索也断了，现在咱们必须重新梳理一下，看看能从哪里发现破绽，让姓甄的自己说出大林的下落。”
大家继续沉默，一根烟接着一跟烟抽着。
远山来回踱着步子：“军哥，我想再回到大林住的地方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齐军点头道：“也好，记得查仔细点，一有情况立刻回来报告。一班长，你们全班给我随时待命，一有林子的消息咱们立刻出发！”
“明白！”一班长立正回答。
远山换上便服，再次回到镇上。大林的住处门半掩着，锁依然是坏的，远山推开门进入房间，地上物品凌乱，多了一些脚印。一张椅子放在床头，椅子面上一双鞋印，朝上看，天花板上面一块板子向下耷拉着，应该是有人踩着椅子从天花板上面拿东西。
远山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下鞋印，又和自己的鞋子做了对比，是和自己一样的军用作战靴的印子！
“大林回来过！”远山兴奋的想到，“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去连队找我呢？是了，肯定是与绑架他的人一起回来找手镯的。这么说甄怀仁他们应该已经拿到手镯了，那林子岂不是更加危险！”
远山心中着急，继续反复查看房间每一个角落，希望能够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林子，你到底在哪？到底在哪？”他推开卫生间房门，只见地上斑斑点点抹了好多血迹：“坏了！林子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肯定伤的不轻！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得回去找军哥，这次就算上军事法庭，我也要把姓甄的王八蛋抓回来，问出林子的下落。”
心下决定，转身就要走，忽然脑中一闪：“奇怪？这地上血迹的图案怎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回过身，趴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只见地上的血迹看似杂乱无章，却隐隐约约排列成数行，每一行都有好几块斑斑点点，有的点大有的点小。
“摩斯密码！”
摩斯密码是通信兵要掌握的最基础的知识，那些枯燥的排列组合曾经让远山大为反感，而此刻，远山却像见到了亲人，激动地差点叫出声来！他迅速读出了大林留下的密码信号——“山洞！”
“山洞？山洞……山洞！”远山猛地一拍脑袋！“是它，肯定是它！半年前和林子一起找山神像时发现的藏假币的山洞！这是林子情急之中留给我的信号！林子你一定要坚持住，我这就去救你！”
远山飞快的往连队方向跑去。
梁新家门口，小艾正陪着梁新心事重重的望着路口，等待着那辆即将改变她人生的汽车。积雪覆盖着整个大地，到处是一片白茫茫、冷飕飕。
忽然，一个黑色的人影沿着战备路跑着过来，黑影越来越近——是刘远山！
看到小艾，远山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林子……林子出事了？”
小艾和梁新同时心里一惊：“怎么了？”
“他，他被甄怀仁绑架了！在半年多前发现假币的山洞，受伤了，很严重！”
小艾大惊失色：“啊？”
远山继续说道：“手镯也被姓甄的拿走了，林子现在随时有生命危险！”
梁新惊道：“手镯的事……你知道了？”
“来不及多说，军哥还带着人等我的消息。小艾，你快去报警，快去！记住，山洞，山洞！”远山说着已经跑出去老远，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小艾的心脏砰砰直跳：“那个自己一直等不到的人不是不愿意来见自己，原来是被绑架了！李小艾呀李小艾，你真够蠢的，林子哥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因为你一句分手就和你断绝联系！”
小艾此时心乱如麻：“爸爸，怎么办……怎么办？”
梁新看着小艾焦急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娟娟，你告诉爸爸真的想去报警么？”
“如果不报警的话，林子哥会有生命危险的。”
梁新抚着女儿的头发，忽然明白自己一直忽略一个问题——其实女儿最放不下的还是她和大林的感情：“唉，女儿大了，找到一个能够终身托付的人才是她最大的幸福！梁新呀梁新，这么多年你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娟娟的幸福么？什么财富，什么出国，你能守着女儿一辈子么？真是糊涂到家了！”
想明白之后，梁新放下行李：“娟娟，我陪你一起去报警。”
“咱们……不走了么？”
梁新微笑着说：“救人要紧！其他事情，我会安排的。”
大林被重新带回了山洞。洞外的雪又大了起来，零零洒洒的雪花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雪块，被北风呼呼的卷着，呼呼扫进洞内，撞在洞壁上发出刺耳的“嗦嗦”声，落到地上化成水，又结成冰。洞**的温度急剧下降，人呼出的水蒸气在洞壁凝结出一层冰霜，刺骨的寒意冻得人心里直打颤。大林本来穿的就很薄，再加上流了不少血，此时感觉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只剩最后一口气硬撑着。
老三也冻得受不了，指着一个手下：“去，把火升起来。鬼天气，真要把人冻死。”
那个手下裹了裹大衣：“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三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啊？”
老三看了一眼大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快了，晚上先把他结果了，找个地方一埋，咱们就回去。”
那手下说道：“不如现在就弄死算了。”
老三瞪了一眼：“大白天上哪去埋？被人发现怎么办，这点耐心都没有？”
那手下不再吭声。
大林硬撑着最后一口气，仍在坚持拖延时间。他相信只要远山他们看到信号，自己就有机会获救！咬了咬牙，说道：“老三，你不是答应放我一命么，说话不算数。”
老三：“我是想放你一命，可是我们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还能让你活着么？”
大林：“你作恶太多，会不得好死。”
老三哈哈大笑：“好死也是死，歹死也是死，我老三只关心活着的时候好好享受，对得起这条命。不过我知道你赵大林肯定会比我先死。看在你帮我找回手镯的份上，说说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大林：“老三，我还真想求你件事。”
“说来听听。”
“等会儿给我来个痛快的，别让我太难受，埋我的时候找个风水好点的地方。”
老三拿出匕首在大林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笑道：“这个要求可以满足，等会我回下手快点，尽量不让你难受，到了晚上我会给你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做坟墓，保证一百年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你，哈哈哈……”
老三正在得意，忽然一束强烈的手电筒灯光照在脸上，还没来得及扭头避开，一个黑色身影飞快的朝自己冲过来，老三只觉得胸口一记沉闷的重击，整个人朝后飞了出去，手里的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只听黑影处一声大喝：“林子我来了！”——正是刘远山的声音！
几个手下此时才反应过来，可是为时已晚，几束强烈的手电灯光射来，几个人只觉眼前一花，几个黑影纵身飞来，只听洞**“嗵、嗵”几声闷响，几秒钟不到，几个恶棍就被打翻在地！
借着微弱的火光，大林看到齐军、刘远山、一班长还有一众连队兄弟们熟悉的身影。
原来，齐军得到消息后一刻没有耽搁，立刻带上一班朝山洞奔袭。到了山洞口，他们隐隐看到洞内火光闪烁，齐军吩咐众人潜伏在四周仔细观察，确认大林在山洞里面之后，如此这般吩咐下去。这些最擅长侦查袭扰的士兵们早已急不可待，他们借着火光的暗影，悄悄潜进洞内，慢慢靠近目标，远山第一个冲了上去，大家紧跟而上，三下五除二就将这帮乌合之众制服。
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大林终于安心了，笑道：“远山你终于来了……”头一歪，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林慢慢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山洞里，身上盖了一件军大衣，下面也垫了厚厚的衣服，远山在旁边正给火堆填柴。旁边几名警察正在四处检查，拍照取证。火光闪烁中，一个身段婀娜，面容清秀，满眼泪痕的姑娘正注视着自己。
“小艾！”大林挣扎着要坐起来。
“林子哥！”小艾一下子扑过来，趴在大林的胸膛。
大林轻轻抚着小艾的背：“我都知道了！”
小艾轻轻抽泣：“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再也不要离开你……”
第三十章：救赎（这样的结局不知道是否满意，还有后续~期待书评）
第三十章：救赎
一名警察朝大林走了过来：“赵大林同志，谢谢你提供的线索，让我们把老三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大林指着老三：“警察同志，我要向你们举报一个重大案情，上次的假币案也是他们干的。”
警察笑道：“都交代了！我们早就怀疑这伙人有问题了，看到你提供的信息之后马上就想到了山洞假币案，这不，刚开始审讯他们就撂了。这伙人真是无恶不作，目前有很多犯罪情节尚未掌握，我们还要带回去继续审。”
大林：“甄怀仁才是他们背后的老大，一定不要放过他！”
警察嘱咐大林躺下：“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犯罪分子逃脱的！”
远山兴奋地说道：“林子你太棒了，竟然想到用摩斯密码给我留信号！”
大林笑道：“我还担心你能不能发现呢，看来之前没白教你。”
齐军看到大林醒了，走到火堆旁边慢慢蹲下：“你小子终于醒了，这两天我觉睡不着，饭吃不下，真要急死了。”
大林不好意思：“军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齐军笑道：“不过这次你又立大功了，抓到这么大一个犯罪团伙。我早就说过只要让你们‘绝代双骄’出马，没有完不成的任务。”说着，给远山和大林一人甩了一根烟过去：“远山，给林子点上。”
一班的几位兄弟也围了过来：“大林班长，你醒啦，刚才真的太惊险了。”
齐军笑道：“别不好意思，给兄弟们打个招呼吧。一班长！等会把林子给我抬回去，今天晚上全连会餐，咱们开个热闹的庆功会！”
“好嘞！”
雪终于停了，久违的太阳从山墙的顶端渐渐升起来。乌云散去，微风送来一丝丝春天的气息。地上的积雪正在慢慢融化，金色的阳光照在积雪上，把整个世界映照的金光闪闪。天空、积雪、阳光——满世界都被裹在金色的光芒之中。
警察根据老三的口供，很快找到了神像的下落，正在组织文物专家进行鉴定。请回神像的那一天，小镇的街道上再次人山人海，只见前面三辆警车开道，八名壮汉分列两边，抬着神像缓步行进。县里的领导、新上任的镇长都来了，齐军带着他的兵护送在神像的两侧，神情庄严肃穆。人们纷纷面向山神庙的方向，合十祷告。
梁新来到山神庙，虔诚的跪下，抬起头——二十多年来，梁新从来没有敢正视神像的面容，好像封建社会的臣子从来不敢正视皇帝一样，担心触怒天颜而受到惩罚。然而此刻，他的内心已经没有了任何畏惧，睁大了双眼，神情轻松，他想好好的看一眼这个让小镇人无比敬畏的神灵，向他倾诉自己的心声。
只见那山神像微睁着双眼，仿佛也在看着他。
梁新默默祷告：“山神，今天我向您老人家虔诚赎罪。二十年前我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如果这二十年来的忏悔仍不足赎我的罪，我愿意接受上天的一切惩罚，用余生继续忏悔，只祈求我犯下的过错不要让女儿遭受报应！希望在我死去的那一天能够得到您的原谅！”祷告完毕，梁新深深的拜了三拜。
回到家，梁新把行李箱打开，将所有的物品重新放回原位，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一切收拾完毕，他坐到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着。
得知老三被抓的消息，甄怀仁知道，自己末日来了。他早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静静地思考着自己这半辈子。做了那么多恶事，终遭此报应，不抱怨上天，只是唯一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甄心。
正当甄怀仁陷入深深地回忆，甄心推开房门，神色非常难看：“三叔为什么被抓？”
甄怀仁犹豫了一下：“甄心，有些事情你不了解内情……”
甄心打断了甄怀仁的解释：“不用解释，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你也参与了？”
甄怀仁强作镇静：“孩子你听我说，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你的将来，爸爸老了，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我不需要你照顾！”甄心痛苦的嘶吼：“你的照顾就是去违法去犯罪么？就是逼迫小艾嫁给她不喜欢的人么？我不需要这样的可怜！”
“甄心你要冷静！”甄怀仁顿了顿，强行装出的笑容让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爸爸我……是做了错事，但我会向警察说明一切，我会接受法律的惩罚。以后……以后爸爸可能照顾不了你了，但是甄心你要相信，我会把你最想要的留给你，会让你过得比其他人更幸福！”说着，他拿出了那对手镯，祈求自己的儿子：“你带上这个去找小艾，和她结婚！你不是一直想娶她么，答应我和小艾幸福的生活下去，你一定会做到最好的！答应我好么？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不！”甄心陷入极度的痛苦：“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以为我娶了小艾就会幸福么？不会！你做的这一切，只会让小艾更加恨我！只会让我一辈子都生活在自卑和怨恨之中！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叫你一声爸！”甄心转动轮椅，重重的甩门而出。”
甄怀仁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自己一生呵护的儿子，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精神寄托，就这样转身而去，留下满腔的憎恨。为了得到儿子的理解，自己努力了一辈子，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这辈子还剩下什么？甄怀仁感到深深的孤独和绝望。他一个人跌跌撞撞来到山神庙，跪在神像前。抬头看去，只见那山神通体金光发亮，端坐在高处，面目慈祥，一双眼睛愤怒的俯视着他，空气中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逼仄紧紧裹着自己，无法呼吸。
此时，一辆警车拉着警报，从远处急速驶来……
梁新静静的坐在家里，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大门被敲开，两名警察进来，出示了证件。
梁新微笑着站起来：“你们来了。”
警察很和气的问道：“请问是梁新吧？”
“我是梁新，我这就跟你们走。”
警察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在山神庙抓到了一个嫌疑人，这个嫌疑人提出必须要在山神庙单独见你一面才肯交代案情，经请示我们领导，同意我们带你去见他。我们来找你，就是想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看到梁新惊讶的神情，那警察继续说道：“哦对了，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虽然是单独会面，但我们会确保你万无一失。当然，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拒绝。”
梁新万分诧异，问道：“嫌疑人叫什么名字？”
“前任镇长，甄怀仁！”
梁新带着疑惑换上了外套，跟着两名警察来到了山神庙。两名警察在庙门口停下，梁新慢慢的走进去，只见甄怀仁独自一人坐在神像的下面，面容憔悴，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一半，像是一个历尽沧桑的老头，面无生气。
梁新怒斥：“姓甄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玩什么把戏？”
甄怀仁神情呆滞望向门外，目光涣散，自言自语：“我在这里坐了一整天，把所有的心里话都给山神说了。”
“我没有什么和你说的，你去把手镯交给警察吧，我已经想明白了，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一个人承担后果。”
甄怀仁继续自言自语：“山神告诉我，我罪孽太深，不可能得到原谅了。”
梁新缓和了一下语气：“老甄，我已经放下了所有，希望你也能放下心中的执念，至少在我们死后亲人会原谅我们，灵魂才可以转世为人。”
“你说的对！我来山神庙就是为了忏悔，得到亲人的原谅，可是，这辈子不可能了……梁新，我真羡慕你，用二十年的忏悔，换来了心灵的解脱。我也羡慕李老实，用二十年的养育换来了女儿的孝顺。而我这十多年来苦苦祈求儿子的原谅，却只能背着憎恨和罪恶死去。”
梁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害死了妞妞，犯了罪，娟娟她妈妈没有原谅我，我自己也不会原谅我，只有去坐牢才能换得安心！”
甄怀仁怅然道：“不，王妞妞是我杀的，不是你。”
梁新诧异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胡说什么？”
甄怀仁很决然的说道：“我没有胡说，王妞妞就是我杀的！手镯在我这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只要我承认，杀害妞妞的罪就是铁案，谁都推翻不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甄怀仁微笑着：“梁新你是个好人，不应该担上杀人的罪名。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这次难逃一死，不在乎多这一条罪名。”
梁新惊愕道：“你……想把罪揽下来？”
“这是我应得的报应！警察很快会知道手镯的事，我会向他们坦白，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不会跟你扯上半点关系。等我死后，这件事会随我进入坟墓，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只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甄心，他是无辜的，他那么聪明，那么热爱生活，他的后半生不能没有人照顾。”
梁新万万没有想到，甄怀仁不但没有要挟举报，反而自己把害死妞妞的罪担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罪大恶极的嫌犯，心中充满了不解、疑惑、悔恨、庆幸，还有感激，他双手抱头，剧烈的颤抖着。良久，他慢慢点了点头：“你放心，甄心我会照顾好的。”
甄怀仁抬头看了一眼山神像，又看了看梁新，慢慢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好了，事情交代完了，咱们该走了。只不过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你得告诉我，王妞妞到底埋在哪里？”
……
两个人携手从山神庙走了出来，早已等候在外面的警察立刻围了上来。甄怀仁戴上手铐，在走进警车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梁新，四目相对，梁新轻轻点了点头，甄怀仁毅然钻进了警车，心中再无牵挂。
甄心坐着轮椅立在远处，被几个警察簇拥着，面无表情看着甄怀仁被押上警车。看到梁新慢慢的朝自己走过来，甄心不好意思说道：“梁叔，我为他做过的事向你道歉。”
梁新道：“你爸爸很关心你，他交代了一些事，都是关于你的。”
甄心：“我恨他！”
梁新：“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恨他的就是你，你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希望。”
甄心：“他做了太多的恶事，让我背负一生的屈辱，让小艾一辈子都会恨我。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梁新看了看远处的山神庙，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爱、有恨，如果过于执着就会变成疯狂的执念，像一只蠢蠢欲动的魔鬼，让你偏执，甚至引诱你去作恶。其实，想战胜这只魔鬼并不难，就是放下心中的执念，让灵魂不再被欲望禁锢。甄心，你爸爸他是做了很多恶事，但至少为了你，他放下了一切，承担了一切！”
几天后，县刑警大队根据甄怀仁的供述，找到了二十年前失踪的女孩王妞妞的尸骨，并联系到了已在外地安家的王妞妞的父母。梁新回到住的地方，在战备路旁边那棵被挖掉的老槐树树根处立了一个墓碑，上面刻着：
“爱女，王妞妞之墓——父，梁新。”
第三十章一：尾声
第三十章一：尾声
三个月后，甄怀仁被执行了死刑。
大林和小艾的婚礼特别的热闹，远山当伴郎，齐军当证婚人，全连的士兵都来闹洞房。整个小镇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庆祝这对新人结为夫妻。
甄心坐在超市店长的办公室里，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钱莎莎端着一杯热牛奶敲门进来：“弟弟，表舅的事情已经过去，别想太多了。你天天晚上熬夜把眼都熬红了，姐姐我看着心疼。”
甄心笑道：“谢谢姐姐，我熬夜并不全是为爸爸的事难过，自从梁叔把超市全权交给咱们两个打理，我感觉精力真的不够用，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
钱莎莎笑道：“工作再累也要休息啊，快把这杯奶喝了，对身体好。”
甄心道：“还说我呢，你这几天不也是天天加班，很晚还不回家，表姑都质问我好几次了，为什么天天不让你休息。”
钱莎莎：“好不容易梁叔给我恢复了工作，我得好好表现啊，要不然再被你这个店长开除，我喝西北风去。”
甄心接过牛奶，不小心碰到钱莎莎的手指，心里陡然一颤，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顺着指尖传遍全身。他轻声说道：“忙完这些快休息吧，别把自己累坏了。”
钱莎莎脸上泛着红晕：“你也是，别太累了。”
婚礼进行完毕，新人们向来宾敬酒。齐军接过新郎新娘递过来的杯子：“林子，我当上连长之后就再没喝过一滴酒，但今天为你高兴，我破个例。”说罢一饮而尽，坐下之后又问道：“林子，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和小艾商量好了，准备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总能干出点名堂。”
远山端着酒杯说道：“好样的林子，你先去闯闯路子，再有两年我也退伍了，出去跟着你干。”
齐军感慨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出去闯闯也好，你们这对‘绝代双骄’需要更大的空间去施展。林子、远山，咱们三个干一个！”
“干——”
小镇派出所长也来参加了婚礼，他举起酒杯对齐军和大林说道：“我们警察还要感谢齐连长培养的好士兵，帮我们镇上除了一个恶霸。”
大林笑道：“我也要感谢警察及时营救，要不然我哪能站在这里，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呢。”
众人传来一阵笑声，小艾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梁新问所长：“听说甄怀仁还牵涉到一起小女孩的失踪案，那小女孩……找到了么？”
所长说道：“找到了。听刑警队的同志说，他们根据甄怀仁的供述找到了一具女婴的尸骸，经过法医鉴定，那女孩是遭到野兽撕咬，在颈部形成致命伤，导致身亡。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早过了追诉时效，他也算是自首，所以并没有追究他什么责任。”
梁新惊讶道：“动物撕咬形成致命伤？”
所长说道：“是的，脖子上的咬痕已经深入颈椎，法医说即使是成年人也没有存活的可能，更不要说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梁新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夜深人静的时候，梁新一个人来到王妞妞的墓碑旁边，静静的坐着。小艾走了过来：“爸爸，我猜到你一定会来这里。”
“娟娟，我想陪着妞妞坐一会儿。”
小艾：“按照法医的鉴定结论，妞妞当时受的是致命伤，即使你没有脱手，她也不可能活下来。”
梁新怅然道：“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小艾道：“爸爸，你不用再自责了。妞妞不是你害死的，你反而帮她减轻了痛苦。”
“娟娟，明天陪爸爸再去趟山神庙吧。后天山神像就要移到省博物馆了，我想再去看一眼。”
“嗯。”
（全本完）
《秦劫之上古天火》已开新书，将持续稳定更新，请各位大大移步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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