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期而遇 五星级酒店门前,一头短发,穿着中性休闲装的方芫,微微低着头,貌似不经意的站着。 她左手拿着手机,左耳戴着一个白色耳机,正在听着刘力扬的我就是这样。 熟悉的声音随着熟悉的旋律进入脑海,依旧是她所喜欢的模样。 右手食指指尖按着右耳朵眼,堵住酒店门外人来车往的嘈杂,让刘力扬的声音能更清晰纯净一些。 她一个人站在那,听着歌,不为外物所动,有一些与世隔绝的孤立感。 我就是这样这首歌,发行时间很早了,听过的人大多是80后。 方芫是一个标准的80后,89年生,今年30岁。 此时的时间是2019年2月14,歌曲的发行时间起码最少是十年前,如果不百度,真的想不起来具体时间了。 今天是情人节。 又一个没有情人陪着她的情人节。 在方芫心里,情人节没有情人一起度过,从来都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这世上,从来没有任何一条法规规定过情人节必须有情人陪。 不是在真爱条件下去过情人节,不是彼此真心陪伴去过得情人节,一文不值。 听着刘力扬熟悉的嗓音,听着歌曲中熟悉的歌词,方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几分钟之前,她打的来到这家酒店,从前台取来了双人套房的房卡,本想着进门能好好休息一会,却不想,进去后就听到了让她面红耳赤的男女喘息声,男声粗犷,女声婉转悦耳。 而且床上的两人偏偏还是她所熟悉的。 一个是向她表白刚刚半个月有余还没见过父母的男朋友唐谦。 一个是她事务所刚刚入职不久的前台小妹,罗小雨。 一个娇媚柔弱,说话总是带着台湾腔的小女生。 唐谦原来喜欢这样的。 也是。 男人大都喜欢这样的。柔弱,最好还不能自理,时时处处表现出对男人无限的崇拜和依赖,这样能很好的让男人在她们面前显示刚强威猛能抵挡一切风雨的一面。 唐谦只不过不是这类男人中的例外,而已。 方芫勾唇,眸色清冷,不置一语,转身大步走去,合门而出。 撞到这种场景本来就是特别尴尬的,更尴尬的是,其中一人还与自己有着情侣关系。 脑子有些懵。 虽然心中未有太大的波澜,但是合门时带出的响声,多多少少反映出了她当时的心情。 砰然响起的关门声让床上的人知晓,有人进来过了,而且那人有些生气。 空气中弥散着方芫惯用的香水味,这一点让唐谦知晓,进来的是方芫,他刚刚确定关系不久的女友。 唐谦急忙推开女人冲下了床,慌张忙乱的从地上抓起散落各处的衣服往身上套。 相对于他的慌乱,罗小雨表现的极其平静。 她背过唐谦下床,低头缓慢地在地上找衣服,慢吞吞的穿衣服,嘴角含笑,眉眼弯弯,似乎在等着上演一出好戏,丝毫没有被抓到的窘迫。 我就是这样,天马行空的磁场,或许你还不习惯,我在等你变成拍档。 我就是这样,注定和你不一样,不管你欣不欣赏,我的风格是限量。 刘力扬的我就是这样这首歌里,这两句歌词是方芫最喜欢的。 因为这让她感觉到了特立独行的味道。 合她心意,也合她的性格,她微低着头,听着喜欢的歌,心里渐渐平复。 不过就是被劈腿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酒店门前,一辆黑色别克驶来后缓缓停下,侍者急忙迎上去。 江宇烁停车后从车中推门出来,随手把车钥匙丢向酒店侍者,刚一转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独自听歌的女人。 她一头栗色短发,一张脸小小巧巧的,小巧红唇微微嘟起,大眼睛里面没有情绪波动,似乎听得很认真。 江宇烁望着她的脸,脑海里闪过她16岁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很美。 十几年了,再见到,她依旧美得别致,与众不同。 他想多看她一会,但是她并不认识他,只能藏起来。至少现在还不能明目张胆站到她面前。 江宇烁眼睛四处望了望,这家酒店门前有着两根柱子,方芫离右侧的柱子比较近,正好左侧的柱子后面能藏起来偷偷观望。 他自然的拿着手机,做出打电话的动作,走过去站到了柱子后面,轻轻挪动身体,让她能完整的出现在自己视线中,而自己又恰好不被她发现。 她在听歌,也在发呆,在想什么?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方芫一首歌刚刚听到一半,方才酒店床上卖力纠缠的那对男女衣冠楚楚出现在了她面前。 唐谦望向方芫一脸的做贼心虚,眼睛不敢与她对视。 罗小雨望向方芫时,浑身的得意之色张牙舞爪的显露着,毫不遮掩。 一副她抢到了绝世好物的胜利者姿态。 这个时候,被抓现行的时候,她还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松。 她浑身张扬的胜利者姿态,些微灼疼了方芫的眼。 江宇烁看着出现的两个人,对他们面对方芫时的表情不满,微微皱起了眉头。 方芫看着眼前人,不由得有些想自嘲。 从答应做他的女友起,才不过过去半个月,与他也就是吃过两次饭,看过一次电影,还从未有过这样亲昵的动作。 她凭什么就可以沾染? 而他又凭什么可以随意的接受她的所有,不做出该有的反抗? 难不成都拿我当不存在? 方芫的眼睛带着冷冷的目光望着罗小雨手抓着的地方,一瞬不瞬。 她的目光让唐谦觉得他与罗小雨现在的举止极其不妥,冷着脸用手推了几次,想把黏着的女人推开,无果。 他推不开身边的人,又貌似想要对方芫说些什么,或是解释几句,却奇怪的表现出一副不知从何开口的模样,嘴唇动了又动,数次欲言又止。 罗小雨带着挑衅的目光等着看方芫的反应。 普通女人,见到自己男友劈腿,通常的反应都是打小三或者对着男友哭闹不止,再加上情绪崩溃与男人不停吵架打闹,两个本是情侣的人闹到最后多半是决裂收场,正好可以让小三趁机而入,取而代之。 罗小雨正是在等着方芫闹,自己正好可以找到切入点,取代她,做唐谦的女友,再进一步,还可以做他的老婆,而她就此出局。 方芫心里明白,面前的小女人之所以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就是想逼她像普通女人那样痛苦不堪,不知该如何去挽回感情而胡乱大闹,闹到最后还让男人把她当成泼妇彻底划归不能要的类别中,这样,第三者刚好完全成功的拥有了这个男人。 可是我方芫不是这样的人啊。 不了解我,打这样的算盘,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他们都高估了她对唐谦的感情。 他还不能让她为了他而失控。 方芫心里有一个念头非常喧嚣。 我不会失控,我更不会让局面失控,做为律师,不论什么事,都必须在掌控之中。 现在本该是愤怒的时候,可是愤怒只会正中下怀,应当反击,让他们无法处理。 想到这里,她平平静静的拽下耳机,慢条斯理的收好线条,确定妥帖地把耳机装进了口袋里,这才挑眉淡淡地问:“二位可还尽兴? 打扰了你们的好事不是我小女子本意哈”。 躲在一边的江宇烁很是疑惑,打扰了什么好事? 他心里念头一转,嘴边露出了然的嗤笑。 男女二人从酒店出来,不就那么些事么,竟然是让她给撞到了!就看她后面怎么处理吧。 方芫一句话说完,她面不改色,那两个人脸上却很是精彩。 只见他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五彩缤纷的各种颜色轮换了一遍,可谓精彩纷呈。 她不该先闹一闹吗? 不该抓住男人质问吗? 不该拉着女人骂狐狸精吗? 男人正等着她闹,好找些理由搪塞。 女人同样正等着她,刚好讽刺她老女人抓不住男人心,借机嘲讽挖苦,让她发疯。 可是他们失算了,她竟问两个同事,其中一人还是她男友的人,可还尽兴! 这真的是太过尴尬了。 最难堪的是,她的话,两个人一个字都接不上,也接不了。 “呵呵”。 方芫突然笑了,这一笑更让两个人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过招。 她淡淡的声音响起,脸上表情极为戏谑。 “我说罗小雨,你一直不搭我的话,是不是想说,唐谦这个男人,那方面是真不够填你欲壑”? “你!” “你”! 男女二人异口同声,却只从牙缝里以愤恨的语气蹦了这一个字。 唐谦伸手指向她的鼻尖,想要对着她挥拳砸过去,最终只是讷讷的垂下了手。 毕竟理亏的是他,就算方芫言辞如此,他也不好对一个女人动粗,而且,即使他真的动粗也是无法动得了她的。 “想打我啊,正好,我也有活动活动的想法”。 方芫说着把手机装进休闲裤的口袋中,双手握成了拳,脚步轻轻动了动,做了一部分跆拳道的起始动作,眼睛望着他们,犹如望着沙袋。 望着两个死物。 江宇烁看着她标准的跆拳道动作,心里又起了与她一决高下的想法。 当初没能完成的事,今天意外中遇见了她,以后怎么也得找机会去达成才好。 罗小雨见到她这个表情,突然像受了极大惊吓一般,一脸恐惧表情缩在了唐谦身后,抓着他的胳膊娇声说:“哥哥,哥哥,救我! 姐姐看着好凶好凶哦,她要打人家啦”。 唐谦并没有搭她的话,下意识的畏缩退了一步,没敢替小雨挡住方芫,把她让到了前面。 方芫望了望罗小雨小巧精致的脸,眼神转到她身上黑色长裙领口处,那里比较低,很不适合从前面去提。 前面不行,后面却是可以。 她一手快速伸过去,强力把罗小雨转成背对着自己,从背后捏住衣服,把她拉到了一边,而后提着,不松手。 这绿茶模样,真是一秒都不想看到,这样提在手里,让她休想妄动。 罗小雨下意识挣扎,想要挣脱,用力几次,无果,声音低婉委屈起来:“哥哥,我们,我们,我们只是做了男女间最正常不过的事,你,你,你,呜呜呜。 哥哥,哥哥,你要护着人家啊,快让她放开人家嘛,疼,真的很疼的,哥哥”! 罗小雨本意是要刺激方芫的,却不想激起方芫一身鸡皮疙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正儿八经被恶心到了。 唐谦望了小雨好几次,没敢替她出头。 罗小雨见到刚才的话没有任何效果,开始哭哭啼啼起来,声音极其娇媚,仿佛今天真正被劈腿的是她。 她的戏,在方芫眼里太过小儿科了,实在忍不下去,声音冰冷打断:“罗小雨,不要在我面前聒噪。 你记住一点,我不是唐谦,不会惯着你这下三滥的性子。 今天这事怎么收场我到现在都还没想好,你要是一直哭,我不介意出手打你。 虽然我平时从不打女人,但是,你例外”。 方芫的眸光特别冷冽,唐谦对着罗小雨摇头示意她别再哭了。 罗小雨见到唐谦一个大男人拿方芫没有办法,竟还摇头制止自己哭哭啼啼扮弱者,她的心里开始打鼓,这方芫到底怎样一个女人啊? 这个女人,她遇到男友劈腿,不吵,不闹,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伸手把自己拉到了一边,而在场唯一的男人,竟在她面前唯唯诺诺,像一个小狗遇到了狮子,连龇牙都不敢。 对比下来,到底谁才是这场设计与追逐中的失败者? 我? 罗小雨脑子转得很快,眼神祈求的望着唐谦,声音软魅无比,“哥哥救我,救我”。 唐谦并没有开口,低着头,不发一语。 方芫是个跆拳道高手,唐谦一直是知道的。 这是他在追求她之前就打听清楚的事,她想要打人,他是一点阻止的办法都没有的。 本来这次劈腿是算定了她不会发现,更不会抓到,结果却失算了,第一次而且唯一一次的出轨就让她撞个正着。 唐谦没有反应,也不发一语,方芫却开了口:“我说这个小妹妹,你是有多不了解我,才会想让这个草包来救你? 他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我提议哈,你们两个人,想一想,谁来挨打。 这个由你们自己定。 我只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让你们考虑,考虑。 过时不候”。 江宇烁在一边看着听着,心里暗想,就看他们后面如何去应对了。 他非常确定一点,那就是这两个人加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绝对吃不了亏。 第二章 照顾照顾 方芫话音落下,他们二人之间气氛自然而然的诡异起来。 唐谦不想挨打,罗小雨更不想,她也挨不起打。 可是,方芫此刻的架势,他们二人只要没有人主动揽下这件事挨上一顿打,她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唐谦闷着不出声,罗小雨忍耐不住,终究先开了口。 “哥哥,哥哥,你得替人家抗着所有啊,刚才酒店床上的所有经过,人家可是一不小心录下来了呢。 哥哥,你好好想想,该怎么保护人家呢”! 唐谦闻言猛然抬头,一脸懂了又愤怒的表情望着她:“原来,你在算计我!” “哎呀,哥哥,人家只是留下我们美好的时光罢了,不要这么说人家嘛”。 方芫听见这话,再联想到自己本来是为了出庭明天的官司,才必须来到Z市,不得不住进酒店里。罗小雨作为前台,负责这次出差的酒店预订,自己是收到罗小雨确认酒店房间信息的短信后,才按她所说到酒店前台取了房卡进入房间,却不想遇到了刚才那一幕。 她此刻也才清楚了,这原来都是罗小雨一人的圈套。 唐谦和罗小雨两个人,不是因为郎有情妾有意发生了自然的冲动,而是女人一心为财想吊金龟婿,设了套让男人钻; 男人见有女人免费送上门,有利可图,不收白不收,不加拒绝。 呵,原来是各自为了心中的小九九。 “精彩啊,真精彩。 我竟见了这么一出好戏。 堂堂大律师,竟被一个前台给算计了。 唐谦,你真给咱们律师长脸”。 唐谦想要辩驳,却发现自己没有反驳的立场,口中讷讷,“我,我这不是……” 他作为律师,平日里是极为能言善辩的,此时却搜肠刮肚想不出合适的哪怕一个字继续说下去。 方芫不给他细细思量从而找到哪怕一丝反转局面的机会,淡笑着说:“有什么好不是的,事已至此,总得让我得一些心里安慰,这么小一件事,谁来兜底,你们赶紧定。 毕竟,我可是你唐大律师的正牌女友,要个说法和结果一点也不为过”。 江宇烁听见她说是他的女友,心中来了气,看着唐谦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友不珍惜不说,竟然还偷吃,杀了他的心都有。 小雨一脸娇嗔瞪着唐谦,方芫笑望着他,等着。 这两人,各自因利而聚,打破其中的利,分儿化之,他们必因利去而散,各自为营。 方芫只等着看,利尽之后,他们何去何从。 唐谦思量的时间并不久。 “芫,思来想去,都是我错了,是我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你别生气,别生气啊,气坏了我会心疼的。 你打我好了,出口气也好。 气出了,咱们还好好的,好不好”。 江宇烁听见他的立时一双眼仿佛能冒出火来,双手紧紧握着,就差冲出去狠狠揍他一顿。 但是,现在出去,以后方芫见了自己想起这事难免会觉得难堪,他强忍下冲动,等着方芫去处理。 方芫被他的话恶心到了,什么叫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把错误给推出去,真是敢想敢讲,忒不要脸了。 刚刚被罗小雨恶心一次,现在又被唐谦恶心一次,果然人渣是聚堆的。 她对他不屑一顾,勾唇浅笑:“第一,这种错不是谁都会犯。 麻烦唐谦大律师不要拿你的标准去衡量所有男人。 是个人,就不会做禽兽。 管不住下半身,来者不拒,多恶心。 第二,我不管打你们中的哪一个,都只是因为觉得你们真的该打,而不是我为你们的破事很生气才去动手。 我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 反倒是,在还没有与你唐谦发展到带有法定契约关系的时候就遇到这事,我很庆幸。 第三:这件事既然出了,已经发生就不可能随意揭过去。 千万不要妄想我方芫会像那些傻女人一样,明知道男人不爱自己,还要贱兮兮的去原谅,我不会原谅,你以后也休想我和你之间好好的。 既然唐大律师开了金口说要挨打,罗小雨,你站边上看着,看好了,我想着,我的处理方式对你总有一天用得着”。 常干挖人墙角的事,搞不好哪天就被别人挖了,揍男人的戏码,那时候自然就轮到她了。 方芫把小雨放开来,甩腿一脚踢到了唐谦裤裆处。 江宇烁看到她利落的动作以及接下来唐谦哀嚎中滚倒在地不停翻滚,心中大快,唇边露出浅浅自得的笑容。 不愧是让我惦记了这么年的女人,这方式,深得我心啊。 方芫这一脚,虽然穿着运动鞋,但是她用了自己五分力气,创伤性一点也不亚于普通女人的高跟鞋,足够狠,使得唐谦哀嚎连连,却再也没了反抗的可能。 方芫踹完站直整理了一下衣服,扔下一句话。 “唐谦,你记着,那里断了我找人给你接;功能不全了,我也找人给你治,男科里我熟人很多。 还有,劳烦你记住最重要的一点。 从这一刻起,你不再是我的男朋友”。 话讲完,她拿出手机,拨通好友陆小苏的号码,等通了后说:“我要去你家蹭饭,给我备好四喜丸子,糖醋排骨,香煎鸡排,两个小时后到”。 她把话说完,不等对方回话,直接挂断,抬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离开。 方芫走后,小雨看着唐谦在地上打滚,抱着胳膊缓步走到他跟前,蹲下去捏住他的下巴,眼神凶狠望着他。 “唐谦,我真没想到你竟是个怕女人的烂骨头。 我之前觉得你是个有钱有颜又有闲的翩翩公子,没想到啊,呵呵,算我瞎了眼”。 她站直了,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面目略带狰狞,在方芫踹过得位置狠狠补了一下。 “敢把我拱到前面,想让我挨打,我先让你好好吃点苦头”。 她连续在他身上踢了好一会,直到脚有些发疼,这才停下来,望着唐谦忍痛到满脸扭曲变形,讥笑起来:“咯咯咯,刚那姐姐说了,你那玩意如果断了,她给你找人接,功能不全了,她给你找人治,你啊,就好好受着吧,这么懦弱的垃圾货色,被女人收拾,该”。 说完后,她踩着愤恨的脚步离开,消失在人流中。 诺大的地方,仅留下唐谦一人,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呻吟着,而他的眼底满是怒火。 唐谦口中低吼:“绝不让你们好过!” 江宇烁听见他的声音,暗暗想着,你还想不让她好过,那我就先让你不好过好了。 江宇烁拿着手机,做出打电话的动作从柱子后面出来,一副不经意间路过的模样,从唐谦身边走过,刚越过了唐谦,他又转过身来,问:“这位先生,需要帮助吗? 我看你都疼得冒汗了,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正好有时间,可以帮忙把你送到医院里去”。 唐谦心思活跃,今这事绝不能让熟人知道,而且实在是太疼了,怕就怕真有个不好的后果,恰好有不认识的好心人愿意出手相助,先去医院稳妥一些。 他想说话,却疼得实在开不了口,江宇烁忙收起手机蹲下来,“你别说话,愿意我帮你眨眨眼就好”。 唐谦双眼连续眨了好几下,江宇烁点头:“等下,我扶你”。 他先把唐谦扶到坐起来后,两只手从他两侧腋窝里伸出来,双手环抱住唐谦,给唐谦拉到站起来,两只手从腋下出力,扶着他走到的士常停的位置,有司机比较伶俐,下车开了车门帮着江宇烁把唐谦放进了后座。 江宇烁对司机说:“去人民医院”。 出租车一路疾驰,就这样,江宇烁充当好人,把唐谦亲自送进了医院。 江宇烁很是热心肠,进了医院一路扶着唐谦去排队并亲自去挂号。 挂号前,唐谦忍痛取出了身份证,江宇烁拿到手看了看名字,再看看他的形貌,长得算是道貌岸然挺能唬人。 可惜,好皮囊没有长在好男人身上,这种货色,应该多折磨折磨才是。 挂号时,江宇烁故意选了最贵的专家号,一个陈姓的男科副教授。 此人是他堂姐的老公。 挂号之后,他更是体贴地亲自陪着唐谦待在诊室门口,等待叫号。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江宇烁心里暗叹,堂姐夫这人气是真的高啊。 等待期间,江宇烁见到唐谦稍微舒服一点就不停地发消息。 这渣男还挺忙的。 终于等到陈医生叫号叫到唐谦,江宇烁一副仔细小心的模样把他送进诊室,很细心的把他安顿在椅子上。 江宇烁与堂姐夫两下一碰面,他偷偷给堂姐夫使了个眼色,表达了替我收拾他的意思。 陈医生自然理解那个眼神,不就是整整这人么,他微不可查的点头,而后问诊。 “这位病人什么情况说说吧”。 唐谦不好意思开口,江宇烁忙说:“来你这里肯定是那方面问题,医生,您就先替他检查检查吧,有什么问题,一检查就全清楚了”。 唐谦感激的望了望他。 陈医生点了点头,“行,陪同的人先出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陈医生把照顾两个字咬的有些重,江宇烁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着转身出了门,在外面等候去了。 陈医生是江家的女婿,他家与江家虽然是带着姻亲裙带关系,但是关系一直都是不好不坏,向来不亲近也不疏远,互相维持着该有的分寸,想要借助江家的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可偏偏江家在整个H市医学界影响巨大,无论如何也得要凑近关系,拉进感情的,这样有助于晋升。 陈医生性格不活络,本来他想破头也没有一点办法让两家走动频繁一些,巧的是,江家未来继承人亲自给他送来了机会,自然得接令呐,办好今天这件事,江家还能不承自己的情,既然承情,以后关系肯定会好很多,借个力往上走一步就有可能了。 而且今这事绝好的一点就是,江家继承人亲自送过来的,就算自己帮他是在巴结他家,还毫无痕迹。 何乐而不为。 陈医生心中有着激动,一定要办好! 他在替唐谦检查时,手中的器械随意地往下按了按,唐谦立马嚎叫出来,疼得头上豆大的汗珠子滚滚落下。 江宇烁靠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动静,暗暗赞一句,姐夫真给力。 陈医生做完了检查,满脸的不忍心,叹息说:“你这也肿太过了,真是的,怎么能让它肿成这样。 不是我做医生的说你啊,你们这些人,就是不爱惜这里。 你平时没事少吃些助兴的药,省得老了有心无力,现在还年轻,要是因此闹出个少精弱精,后代还要不要了”。 唐谦听见这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忍着痛,硬撑着,从喉咙挤出来极小且颤抖的声音:“我没吃,你,你不要乱说”。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医生怎么可能会乱说,你这明显就是吃了!” 唐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多生几张嘴,忙说:“我没吃,你不要胡扯”! “我又不认识你,我没事干嘛和你胡扯,你这很明显就是吃了。 提醒你啊,你这一时半会是消不了肿了。 是这,我给你安排个床位,挂点水,用点消炎去肿的药,安心在医院住个三五天,肯定就没问题了”。 医生的处理结果让唐谦傻了眼。 这他妈居然还要住院,简直欲哭无泪,心中对方芫的恨意愈发浓重了。 陈医生打印好了住院单,对着门外喊:“唐谦家属进来”。 江宇烁刚进去,陈医生就沉着脸冷声说:“你这做家属的闲了要好好教育教育家里人,不要让他吃那些不该吃的东西,这次已经吃了,只能先安排住院等待消肿,以后再吃,别找医生了,就让坏掉吧。 去缴费”。 话说完,把住院单往江宇烁处递过去。 江宇烁轻轻点头,却没接。 “我不是他的家属,我只是在酒店路过,遇到他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好心送他过来的。 这位先生,你赶紧联系你的家人过来,帮您处理一下住院的事,我现在还有事,不能再待这里了”。 陈医生故意接口:“哎呦不是家属啊,瞧我还给你说那些话。这位病人,你赶紧联系家属吧,医院一会该下班了”。 江宇烁拿了住院单,扶着唐谦从检查处下来,又安顿他坐到诊室外面的椅子上,把住院单塞进他手里。 “唐先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你赶紧联系家人吧,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唐谦一脸真诚对他说:“谢谢,谢谢”。 江宇烁笑得眼睛微微弯着,特别的无害,极其认真回了他三个字:“不客气”,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开。 江宇烁走到楼梯拐角停下,拿出手机,心情很好的给堂姐夫发了个微信。 “下班来A酒店,我请你吃饭,不要拒绝”。 陈医生收到消息,笑吟吟回:“没问题,6点10分一准到,难得你来我这里,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江宇烁回了一个字:“好”,收起手机回了酒店。 第三章 他是谁? 江宇烁离开,唐谦思来想去不能找朋友和家人替自己办理住院手续。 毕竟突然住进男科真的不好去跟身边的人解释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进过男科。 他们一旦知晓,其一不知道会萌生多少揣测出来的念头,其二一个不小心,自己会成为他们私下的笑柄。 他想了许久之后,轻声喊住了路过的护士,让她替他推来一个轮椅,在护士搀扶下,挣扎着坐进了轮椅中,利用轮椅好歹办理了住院手续。 躺到病床上之后,他给事务所创始人打去了电话。 刘西尧手上有一件案子比较棘手,正忙着查询资料,整理手上的文件,突然接到他的电话,情绪不高。 “有事快说,我正忙呢”。 唐谦:“刘所,我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刘西尧:“说吧,我听着呢”。 唐谦故意压低声音,缓慢的说:“我发现方芫最近这半个月心思完全不在案子上。 最近她经手的几个离婚案子,她开庭前准备的材料屡屡出错,要不是我做了她男友,把她的材料仔细看过发现她的错处,替她改好了,这半个月间的几个离婚案子都得以败诉收场”。 刘西尧皱了皱眉,按方芫的性格来想,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有这事? 不应该啊,她做离婚案子好多年了,以前都没出过错,怎么会像你说得那样频繁出错还需要你一个从不打离婚官司的人去改”? 唐谦:“刘所,你这是信不过我? 我怎么说也是事务所合伙人,方芫作为金牌律师名声在外,她如果没有错处,我怎么可能给你说这些。 而且,你也知道,她是我女友,如果她没问题,没有犯错,我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去冤枉自己的女人,对不对”。 刘西尧并不想在这事上纠缠,毕竟方芫比唐谦相对事务所要值钱的多,淡淡回他:“也是”。 唐谦听出他不想聊,怕他猛然挂电话,再不听自己一句,忙说:“你可别小看这事”。 “怎么”? 唐谦:“方芫是咱们事务所的一块活招牌,她就不能出错。 你想想,她出错,丢的是事务所和你的脸啊。 我实在是觉得她这精神状态恍恍惚惚的不是好事,只害怕她一个不细心给事务所带来不好的影响,因此,我想让她先停职,然后让她自我检讨,等她发现自己工作中的错处,调整回到以前的状态的时候再给她复职。 刚好我也借着她停职这间隙,带她出去散散心,促近一下感情,你知道的,她总是忙着工作,我都没什么机会和她提升一下感情,我还想和她早点结婚的,等我和她的事定下了,我既是她的老公,又是事务所的合伙人,那时候她还能不倾尽全力给事务所挣业绩? 暂时停职,对事务所,对你我和她三方面都好,对吧”。 刘西尧听了他的话,心里并不赞同,反驳他:“方芫与我共事多年,做事极为严谨”,唐谦打断她的话:“女人都是感情动物,以前那是她没有男朋友,全身心工作,肯定不出问题,可是现在不同。 她乍然间有了男友,做了女人,心思自然而然就不在工作上了。 我已经发现她出了四五次错误了,你知道,我们律师这职业,万万不能出错的,可是她已经开始出错了,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更改,现在已经有了不可收拾的后果。 现在,我们必须立刻给予她当头棒喝,这样她才能分清工作和感情生活是两码事,才不会分心犯错误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而且我作为她的男友,我太了解她了,她是特别特别看重律师这个职业的,你我根本不用担心停职和检讨会让她萌生离职的想法。 我们只要表达出她不照做就让她断了律师生涯的态度,她肯定乖乖地任由我们拿捏,你作为老板,肯定希望看到出色的员工好操控,完全任你指挥,对吧”。 刘西尧听完,动摇了。 方芫确实在行业中极其出色,但也确实不是一个好掌控的人。 前前后后找她好几次让她做合伙人,她都没有同意。她这个人确实不在可控范围,也的确不能让我安心,如果唐谦通过这件事可以让她成为事务所一把握在手中的利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他想到这里,给唐谦说:“随你吧,需要怎么做你自己拿捏,保证一点,她必须是事务所的人”。 唐谦立即回:“没问题,我是她男友,我不走,她还能跑哪去,那就麻烦刘所,一会给她消息,就只说因为她工作表现欠佳,让她停职并做出书面检讨,检讨明天交到我手上,还有明天她出庭的离婚案,交给新来的小斌,咱两统一战线,肯定可以让她乖乖听话的”。 刘西尧声音淡漠:“好,我一会就办”,话落快速挂了电话。 方芫打的从Z市回到H市整整历时两个多小时,一番折腾,终于窝在了陆小苏家里的沙发上。 她对好友讲了今天的经历,一字不漏。 陆小苏听完后乐癫了。 方芫望着笑得前仰后合的陆小苏,揉了揉额头满脸的无奈。 “不管我生气也好,不生气也罢,你能不能别这样笑了,好歹我是你朋友,你儿子的干妈,我被劈腿你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真是”。 陆小苏笑了挺长时间,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她揉着笑得有些发疼的小肚子,故意问:“哎呦,你需要同情吗?” 方芫认真的点了点头:“需要。人家遇到渣男了,你怎么能不同情一下嘛”。 陆小苏嗤之以鼻。 “我倒是挺同情他们的,居然被你问是否尽兴,是否尽兴,是否尽兴啊,哈哈,乐死我了。 我真想奔到现场去看看他们的表情有多精彩,顺便,给他们敲锣打鼓,祝贺一下,贺他们有生之年遇到了一个中二病不轻的侠女”。 方芫听着小苏的话,是很想去辩驳一番的,可小苏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兴致勃勃继续:“我现在在想啊,你竟还给唐谦说断了给他接,功能不全给他治,啧啧,他得多绝望呐”。 讲到这里,小苏突然露出很古怪的表情,把嘴凑到方芫耳边小声问:“你一个处女,讲这种话,就不觉得脸红心跳加害臊吗?” 方芫把她的脸推开,说:“害臊什么啊,那种时候,我害臊尴尬我就先失去主动权。 职业习惯,我做什么事都不会让自己失去主动权处在不利于我的位置的。 我那会要是真害臊了,还不是得被他们拿捏,那最后一定会被羞辱的很惨。 你忍心看我被人羞辱啊”。 “这点到肯定是不想的,不过你这性格,他们也没机会羞辱你呀,向来只有你羞辱人的分”。 方芫窝舒服了,不再接话,开始想明天的案子。 离婚官司,本就清官难断,扯不断理还乱啊。 小苏见她表情严肃起来,知道她又开始想正事了,正好接孩子放学的闹铃响了,揣了车钥匙赶去学校。 方芫在思考到关键点后,昏昏沉沉睡着了。 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跆拳道馆内,她穿着一身练功服,与一个高她一头的少年面对面而立。 少年的脸模糊到一点都看不清。 只有一双手骨节分明干净有力又极为修长。手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手指,就连指甲盖,全都恍如天上神仙细细雕琢过的艺术品,完美到不像真的。 只一双手,竟让她的眼睛像长在了上面一般,完全挪不开。 他是天上的神仙后代么,竟然长了一双勾人魂魄的手! 她满脑子都是这手要是能经常见到该多好。 在即将要与少年对练得时候,她分神了。 她分神,少年却没有。 只见少年发起了攻击,右手快速朝着她前胸袭来。 少年迅捷伸手抓过来时,她愣着没动,没有丝毫的避让,她胸口的衣物被他一把拽到了手中,好巧不巧的,他的手指,触到了她柔软的顶端。 虽然穿了内衣,但夏天的衣服太薄,手指带出的温度仿佛点燃了她的全身。 她霎时羞红了脸,炙热从脸蛋开始扩散到脖子耳朵,乃至全身,到处都如同在被高温炙烤着。 下意识中,她觉得自己该逃。她双手极为慌乱抓住前襟掩了关键处,扭头便跑。 少年见到她落荒而逃,知道自己闯了祸,也红了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教跆拳道的男老师脸上露出些微尴尬,他轻咳一声,小声对他说:“不管怎么样,你都该去道个歉。 你虽然不是有意的,可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心思细腻,别让她心里留阴影”。 少年听了话,急忙往她跑的方向追去。 方芫跑得极快,连头都没回一次。 当少年跑到街头时,她早不见了。 少年一人在街头四处望着,想找到一些她的踪迹。 他的目光带着探寻,带着想找到她的迫切。 少年的脸仿佛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 梦里,他就站在那,只有两颗眼珠子来回滚动。 可即便如此,方芫倾尽全力,也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心里万分焦急。 急切中,她突然清醒过来。 又是这个梦。 自从那次被他的手指摸到后,这个梦一直没断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十四年里,梦中的情景只有他的手一直特别清晰,人长什么样是越来越看不到了。 他是谁? 她不知道。 当初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跆拳道馆内,也一直是个迷。 第四章 感情中,怪异的卑微 这个迷直到现在也没解。 虽然她一直特别想解开。 奈何,三十岁了,与他,只有那相看一双手的机会。 偏偏那天还只盯着他的手,根本没看他的脸长什么样。 除了知道他一双手有着勾魂的魅力以外,他所有的信息,方芫全都不知道。 十四年间,与他有且仅有那一次的交集。 当时那个暑假,她16岁。 如花的年纪,极美的年华,别的女孩子大多学着舞蹈钢琴绘画之类气质型艺术,也都大多长发飘飘一身长裙,浑身展现着属于那个年龄小女生的温柔娇俏,青春洋溢且活力四射。 只有方芫,她是女生中的另类。 她学跆拳道,只学跆拳道。 头发也一直是短发。 时常穿着休闲装或者运动装,特别的中性。 记不清最初留短发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从学跆拳道开始,一直没有蓄过长发。 16岁的时候,她已经学习跆拳道11年,是她所在的班中最厉害的一个。 那时候,除了老师,同学之间没人能在她手下站稳十分钟。 唯有那个少年是个特例,那天,她因分神而未动分毫。 意外中,他的手就那么攻击了过来,再也忘不掉 之所以少年的所有信息都成了一个迷,是因为,那次之后,方芫的妈妈为了让她高二高三有一个好的学校和好的生活环境,带着她搬了家。 她随着父母从市东一下子搬到了市西,跆拳道也因此换了班,换了老师和同学,与那少年再没有见过。 方芫长期做得梦,其实不是梦,是16岁时发生的真事。 那时候,那样的懵懂年岁里,她因为一双手而迷失,直到今天,还没走出来。 一次不经意间的触碰,让他入了她的心。 事情过去了十四年,这些年里,再没有遇到过一双那样好看到吸引她目光让她走神的手。 也再没人可以让她有一分一毫的心动。 这一点包括唐谦在内。 如果,以后遇到这双手,遇到他,会是什么样的呢? 或许他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再遇有可能便是他那双完美如天人的手,一只挽着娇妻,一只牵着爱子。 这个念头是方芫最不想思及的,可是,却是最现实的。 毕竟自己都30岁了。 当初的少年,要么与自己同龄,要么大自己一点,今年怎么也30岁了。 那么好的他,30岁怎么会没有妻子孩子。 贺云霆,他和小苏是大学都没毕业就有了孩子啊。 那时候,他们一个22,一个20,一个大四,一个大二,孩子都出生了。 如果他像贺云霆那样优秀,肯定早早就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伴侣,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退一步讲,就算没结婚,也肯定是有女友的人了。 方芫摇了摇头,逼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他的长相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更不知道,想这些完全没用。 而且就算他单身,没办法认识就没有开始,没有开始,还想什么? 白日做梦? 其实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算他单身,就算认识了,自己怕也是根本配不上的。 “喵~呜~”。 一声猫叫打断了方芫的思绪。 她循声望去,闺蜜陆小苏养着的蓝猫黑米,它的猫粮空了。 “这个臭苏打,真是的,又忘了喂猫。 成天丢三落四的,记性这么差还要养猫”。 她嘴里嘀咕着,勾了拖鞋急忙跑到了放猫粮处,取了猫粮给黑米添上。 看着黑米埋头只顾着吃,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毛茸茸柔软的触感,特别的舒服。 黑米偏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又低头去进食了。 方芫转身回到沙发上,继续窝着。 一躺下去,思绪又回到了刚才断开处。 刚才自己想什么来着,对了,就算遇到了,也不见得配得上极为优秀的他啊。 她忽然发现,自己竟在不知道他任何信息,对他完全没有一丝了解的情况下,单方面觉得他一定一定非常优秀,非常好,而自己,却卑微到不适合与他配成一对,不够资格与他站在一起。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 只因为他的手好看,自然而然就觉得他人也一定很好,默默把自己放在了卑微的角落,心里的位置永远与他不对等。 钥匙转动声从外面传来,陆小苏的声音随之而来。 “小二子,姐姐给你带了你喜欢的那家酒店的四喜丸子,赶紧去拿盘子和筷子啊”。 同时,贺子旻的笑声也传了过来。 方芫没好气的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去。 “能不能别在我干儿子面前这么叫我!” 声音里有着假装出来的气愤。 嘴里这么说着,脚却是快速奔进厨房,取来了盘子和三双筷子,麻利的从刚进门的陆小苏手里接走了餐盒,到餐厅桌子上捣鼓去了。 贺子旻一进门激动地奔到方芫身后,抱住了她的腰,声音脆生生的叫着。 “干妈好”。 方芫腾出一只手把他拉到边上,摸了摸他的头。 “都是十岁的男子汉了,别像小时候一样抱我可以吗?” 贺子旻狡黠地笑了笑,眼里的光特别璀璨,像是镶嵌了星辰,熠熠生辉。 “我这不是就想像小时候一样黏着干妈么”。 方芫见着这个笑容,心中立即了然。 这小子又有喜欢的东西了。 小苏打不肯给他买,他这才把目标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贺云霆可宠着他了,才不会遇到他喜欢的东西不给他买,只有小苏打,生怕惯坏了他,凡是他超过生活所需的要求大多都不答应。 美其名曰,穷养。 方芫看着他与贺云霆一般的眼眉,柔声说:“好啦,别说这些煽情的,一会告诉干妈想买什么,满足你”。 陆小苏听见方芫的话,走过来说:“不能再让你给他花钱了。 子旻,要买什么,需要多少钱,告诉妈妈,这次妈妈给你买,无论多少钱都可以”。 贺子旻有些难以置信,满眼放光望着妈妈:“真的?” 陆小苏宠溺地笑着回他:“真的,想要什么,多少钱,你说”。 “乐高新款,特别的漂亮,不是很贵,6500就够了”。 听见价格,方芫心里觉得,小苏可不见得会给他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毕竟她的工资也才比这多一些,一下子出这么多钱买乐高,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贺子旻又要失望了。 方芫刚想完,听见陆小苏很干脆的说:“买。 一会我把钱转到你干妈手机上,你们一起去买”。 小苏的话惊地方芫一脸不可置信,突然这么大方,抽什么风? 贺子旻很开心的喊起来:“噢耶,妈妈我爱你”! 陆小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吩咐他:“快去房间写作业,一会还要去上课”。 “遵命”! 贺子旻很开心地抱着书包去了书房。 方芫问她,“怎么突然转性了?” 陆小苏凑到方芫身边,不回答,声音很是温柔:“芫芫,帮我个忙呗”。 方芫清楚,陆小苏极少这样和自己说话,每次只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肯定有套路,她又想干什么? 第五章 中二不是谁都可以讲的 方芫把陆小苏推到一边。 “恶心巴拉的,不要给我来这一套,你这柔情留给你的贺云霆享受去吧,我这小女子承受不起。 有事就说,别腻腻歪歪”。 “赶5点带子旻去上滑冰课,晚上带他吃饭,不许拒绝”。 “你这当妈的去干嘛?” “我当然是有事要出去啊”。 方芫瞥他一眼,“又是这样,让我陪你家孩子,你们二人去过情人节,你们为人父母的去潇洒快活,扔我一个单身狗在一边带小屁孩。 小苏打你有异性没人性啊,你们都知道要过情人节,还把你儿子塞给我。 我今可是受到渣男打击了,你不仅没安慰我,我让你给我准备三样吃的,你也只给我买了一样,现在竟然让我带你儿子出去看街头别人过情人节受刺激。 简直是毫无人性!” 陆小苏又凑过来,双手给她锤着背,声音轻轻柔柔的:“我家芫芫最好了,只帮我带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后还你自由。 你知道的,子旻晚上21点肯定睡觉,你只要提前十几分钟送他进家门就好了,你那时候就可以想去哪去哪”。 “我的好姐姐,我今天打飞的从外市一路奔驰回来的,晚上我还得赶回去啊,明天还要进法庭的……” 方芫只说到一半,陆小苏伸手按住了她的嘴,“别说了,看看手机,看支付宝”。 支付宝里面,赫然一万整的转账。 “6500给子旻买乐高,剩下的钱你们吃顿大餐,然后呢,你再给你买点水乳套装和化妆品。 三十岁的人了,该好好保养起来,闲来无事画个精致的妆多好。 再像现在这么下去,我怕你谈一个男友就得踹一回渣男。 你一定要明白,每个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包括生你的父亲在内。 你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先吸引住异性,你就不用妄想和他们谈精神恋爱。 所有的恋爱,都是从见色起意开始的。 男人不馋你美貌,不馋你的身体,难不成馋你的中二?馋你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别逗了好不好。 柏拉图式恋爱,那不叫恋爱,那是自欺欺人,说到底还是不够爱罢了”。 方芫听着她如同妈妈般喋喋不休,揉了揉额头,有气无力的回:“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我的大小姐,再这样下去,你会失去我这个小可爱的”。 陆小苏往玄关处走去,换着鞋时,说:“反正话我给你说到了,听不听全在你。 不跟你扯了,我去找我家云霆去喽,拜拜”。 关门声响起,客厅内仅剩下方芫一人。 小苏的话在方芫脑海里回旋。 每个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包括生你的父亲在内。 难道女人真的应该为了迎合他们,而让自己改了模样? 打扮一下,给自己画张皮,等同于戴上一个面具,然后再挂上违心的笑,去与他们相处? 只是想想就一阵恶寒。 女人不应该按自己想要的模样去活吗? 去讨好,去委屈逢迎,男人真能把她当宝贝捧在手心上? 岁月匆匆,红颜易老,如果单纯只是以外貌吸引了男人,那迟早,还会有更美的人,让他转向她人。 这样其实不安与不稳定更多一些。 不管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也都有自己认定的活法,我嘛,既然已经中二独行这么多年了,不如就继续这样下去好了。 从古至今,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如果仅以外表让男人迷恋,一旦老去,哪还能有安生日子可过。 要么不恋爱,要恋爱就必须找到灵魂伴侣。 一大份四喜丸子,方芫解决掉一半,另一半完全没有动,收进了冰箱里。 贺子旻写作业的速度特别快,方芫吃半份丸子洗把脸的工夫,他已经从书房出来了。 “干妈,走吧,咱们先去上课,完了我们去买乐高”。 贺子旻继承了他爸爸的优良基因,眼睛眉毛如同精雕细刻出来的,嘴角弯弯,两颊一侧一个深深的酒窝,笑或者不笑都非常的可爱,再加上价值不菲的衣物装扮起来,妥妥的正太一枚。 同龄人与他站一起,都得被他的颜值给比下去。 方芫带着他走在路上,时不时就有人望过来,目光中带着羡慕与爱意。 不少人走过去了,还频频回头,只为多看一眼。 或许他们是把这一大一小当成了母子,方芫明显感觉到,羡慕自己的目光来得更加炽烈。 贺子旻心情极好,说:“干妈,这回头率感觉好吧”。 “嗯,那是,太美了”。 “干妈,你今年30了哦”。 方芫很疑惑的问:“30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我的年龄?” “老了呗”。 “哈?怎么说”。 “大人们不都说30岁的女人是剩女吗? 可不就是老了,剩下了,没人要了”。 “贺子旻,你觉得你这样说干妈好吗? 还有,这些话都是从谁那听来的”。 “小区那些老奶奶们,他们每天总是聚一起聊这些啊,我就听到了”。 这些大妈们还真是无孔不入,什么话都能从她们嘴里出来。 最烦这样的人。 这个世界,想过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因为有她们存在而加大了难度。 你要能在受得住她们的流言蜚语,甚至恶意中伤之后,依旧笑着向前。 这无异于让心灵接受大浪淘沙般的磨砺。 稍微脆弱点,便只好为了清净,随波逐流。 方芫心里也是挺无奈的,但是,她们和自己毫不相干,不去想不去让她们的言论在自己心里发酵,才是最明智的。 倒是子旻,他对我是什么样的看法,比较让她上心。 “她们是她们,你也这样看干妈吗?也是同样的眼光去看待我这类女人吗?” 子旻:“别的女人嘛,我也许会这样看,但是干妈肯定不是她们说得那样的”。 “算你小子机灵。 对了,你今怎么突然说这个”。 子旻:“干妈就不想牵着一个像我这样颜值的亲生儿子出门炸街,接受旁人的羡慕嫉妒吗? 你看刚才一路上,他们看过来那眼神,啧啧,我要是做为大人,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虚荣心瞬间爆棚啊。 这可是结婚后才能有的福利”,子旻说到这里,停下来很认真的看着方芫问她:“干妈,你干嘛不找个人结婚? 是很惧怕婚姻吗? 还是惧怕婚姻中遇到不好的男人?” 方芫:“都不是。 你看,干妈呢,钱可以自己赚,车和房子可以自己买,所有生活所需,一点都不缺,除了感情空白,我的物质生活一点都不差,婚姻方面,没有惧怕的理由。 至于男人嘛,对于我来说,不是特别迫切想要。 还有就是,你忘了干妈是学跆拳道的人,男人不好不听话就直接揍,揍到乖为止,怕什么”。 子旻:“那就是想要真爱,我说对了吧”。 方芫惊叹,“你们这个年龄的小屁孩,还真是什么都懂。 干妈就是活到现在都没有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生活里,我又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所以,没必要委屈自己凑合着找个男人嫁出去”。 子旻:“好啦,这个话题就不聊了,只要你不是惧怕婚姻就好。 干妈,记着啊,哪怕你一辈子不结婚,子旻都会一直陪着你的,以后你老了,我也会像对待我妈一样对你。 如果有遇到喜欢的男人,你一定要奋起直追,抓住他,千万别让他跑掉”。 方芫觉得子旻是在关心自己,心里正感动着,却听见他又说到:“你这个人吧,比较中二,如果你去不追别人,怕是没人要的”。 方芫伸手在他额头狠狠地敲了一下,吼他:“你个小屁孩子,怎么能说干妈中二,乐高别想要了”! 贺子旻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能说她中二她还不生气的,只有妈妈。 他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惹恼了干妈,我的乐高啊……… 第六章 报复这么快就来了 从子旻的角度看,干妈正很生气地扔下自己大步往前走。 独留子旻一人愣在原地张口结舌。 他狠狠在自己脑门拍了几下,懊恼起来。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么说话,真想扯掉自己的嘴,欠欠的,说中二干嘛。 本来都能感觉到干妈被感动了,结果却是一个词,成功把前面的所有努力毁掉了。 为了能让乐高顺利到手,得哄哄干妈才行啊。 贺子旻奔着方芫追上去。 “干妈,好干妈,别生气好不好,我就那么说说,都是不过脑子的话,你别和我一个小屁孩计较嘛,干妈,等等我啊”。 听着贺子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方芫心里突然想瞧瞧他现在焦急上火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他小时候每次着急难受时,两个漂亮的大眼睛挤到一堆,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小嘴撅起来,整张脸皱皱巴巴的,极为可爱。 她佯装不搭理他,加快了脚步。 贺子旻奔跑起来,赶到她前面,拦住她不让她动,连喊三声:“干妈,干妈,干妈”。 她绷着一张脸,扭头不看他。 “别叫我干妈,哪里有干儿子说自己干妈中二的”。 子旻声音委委屈屈的,“干妈,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嘛,我知道错了,你想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别生气啊”。 “别说这么多,你当时中二脱口而出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我会生气,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 方芫做样子捂住脸,声音很是低沉萎靡,带着些微哭腔,“你小子,长这么大,每次无论想要什么我没给你买? 想玩什么你妈再不同意,我没带你去? 我待你比亲妈还亲。 你呢,你呢,你居然说我中二! 我这是,我这心啊,一瞬间,全碎成渣了”。 一边说,一边偷偷从指缝瞄着子旻的脸,观察他的反应。 他的额头一开始轻微皱着,慢慢的越拧越紧,成了一个疙瘩,两个眼睛也渐渐越来越近,要不是鼻梁隔着,简直能挤到一块去,小嘴撅的高高的,不大会工夫,一张脸就皱成了一团,两个酒窝异常的明显,眼皮子也渐渐搭拉下来,难受委屈又无助。 依旧是很好玩。 “干妈,子旻真不是故意的”。 他走到方芫身边,抓住她的手,轻轻的摇着,“妈,别和儿子生气好不好嘛,你生气,我心里也是很难受的,不生气好不好”。 这时有一个阿姨路过,刚好听到了子旻的话。 她用很奇怪的眼神盯了方芫一眼,指着她说:“这么大个人,都当妈了,还生自己孩子的气,真是脑子不正常”。 方芫听完尚在想怎么反击,子旻恶狠狠地瞪向她。 “关你屁事,一边去,我妈也是你能讲?走走走”。 那阿姨一脸的不可置信,想要发火,看见方芫眼中的怒气,低头讪讪的离开了。 方芫从来没见过子旻发这么大的火,那一刻竟有着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架势。 她噗嗤一下乐了。 子旻赶紧抱住她的腰不松手。 “妈你笑了! 别再记着刚才我那混账话了,一会我带你去感受一下滑冰的魅力,好不好,好不好嘛”。 方芫见着了他着急的模样,结束了假装,很开心地接他的话。 “呦,滑冰啊! 我运气真好,你那么多辅导班,我刚好碰到滑冰。 是你说的带我感受啊,干妈可不会滑冰,要好好带我学学,别给我带来不好的体验啊”。 子旻得了她的回话,开心地笑着:“没问题,一定让你有一次极致体验”。 子旻去换衣服,方芫坐在滑冰场的观众席上看着巨大的场地。 刘西尧整理完了材料,看了看一直响起收到微信消息的手机,内容全都是唐谦催促他给方芫消息。 能把方芫拿捏住,让她成为一把如使臂指的利刃,确实是不错的,他拿着手机,在微信上给方芫发了私信。 方芫正出神,手机突然响起了收到工作信息的提醒铃声。 她拿出手机,一眼扫过去,一条是前台罗小雨辞职,另一条是明天方芫接手的官司律师被替换了,换了一个小年轻去顶替她于明天出庭。 紧接着,律师事务所的创始人也发来了私信。 “公司最高管理层郑重通知你,对你做出停职处理”。 方芫回:“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最近的表现太差,能力已不足以担任目前的工作。 从现在开始,你的所有工作暂时移交到唐谦手中”。 方芫:“唐谦”? “对,唐谦。 你明天回事务所时交一份书面检查出来,深刻反思一下你所存在的所有问题,剖析一下你今后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满意。 至于后续是否可以再进行工作,看你表现”。 方芫看到这样的消息,心里很是气愤。 罗小雨辞职是很正常的,她虽然这次的圈套没有得到金龟婿,却也可以借助她所录取的视频敲诈唐谦,从而收获一笔钱,算是得到了所求。 可,自己这个停职和书面检查,确实是出乎意料的。 这么多年自己竭尽所能为事务所工作,却因为唐谦劈腿直接给我停职处理,还要我给唐谦那个人渣写书面报告,这是一点也不念共事多年的情谊啊。 虽然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明摆着是唐谦对于他被打回过来的报复,但是,心中确实是愤愤不平的。 明明是他人的错,为什么强行让我买单? 而且这摆明了在欺负人,欺负我是一个女人。 方芫敲了一行字回去。 “你确定要这么做?确定要与唐谦沆瀣一气,共同进退”? 方芫很快得到了刘西尧的回复。 “有什么不确定的,你最好识相点今晚早早备好书面材料,明天一早直接交到唐谦手中。 他满意,你留; 他不满意,自己想想后果。 以后的律师生涯还要不要,全看你今晚的选择”。 这是在直接威胁了! “你还真把他当根葱。 对于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我方芫绝不妥协。 此刻起,我正式提出辞职,恕不奉陪”。 确认消息发出去了,方芫直接拉黑了对方,退了同事群,卸载了口袋助理。 停职,写书面材料,白日做梦去吧。 想抢走我的东西,也不看看我会不会放。 从业多年,方芫一直专攻离婚官司,在业内首屈一指。 而唐谦自从业起,主要负责刑事案件,顶替她出庭的小年轻更是没打过离婚官司,他们这样草率做决定,是把当事人看做空气不成。 心中的气呼呼就升起来了。 “干妈,我衣服换好了”。 方芫正出神,子旻的声音传来,她抬头就看到他两只手中各提着一双滑冰鞋。 “看,我给你借了我老师的鞋,你跟在我后面,我们到场边换鞋,带你下场试试哈”。 方芫在子旻带领下去换鞋,心里想着,无论如何,明天的官司,必须自己去,谁也别想顶替。 第七章 免费援助 子旻站在冰面上,左手背在身后,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如骑士,向方芫伸出右手,邀她进入滑冰场地。 方芫从未滑过冰,心中不免有些慌,一会要是摔跤多了在他面前实在难以维持干妈的高大形象,踟蹰着不敢伸手。 子旻一双眼中充满了期待,声音仿佛带着蛊惑。 “来吧,放心把手交到我手中”。 方芫有些轻微晃神,不假思索缓缓伸出了右手。 子旻一手牵着她,脚下轻轻滑动,一手置于她腰后防止摔跤。 他滑得极慢,两个人在冰上一寸一寸的往前行,还挺稳定。 这一点,让方芫心里觉得滑冰挺简单的,自己一个从未下场的人竟还能稳稳当当的。 不由得有些得瑟起来。 “你干妈厉害吧,第一次滑冰,居然都不摔跤的,看起来天赋不错”。 子旻浅笑,“那我加快一点”。 “好”。 方芫兴奋地回了一个字,子旻低头露出了一丝丝狡黠的笑。 他双手搂住方芫的腰,用力猛然提速,滑冰鞋在冰上带出痕迹来,两个人在冰面快速转动起来。 方芫耳畔全是呼呼风声,脚底不会控制滑冰鞋,整个人摇摇欲倒。 子旻又只给一点点力扶着她,她就觉得自己下一秒肯定会狠狠摔到冰面上。 “啊! 要摔了! 要摔了! 子旻慢点,慢点啊。 啊,啊,啊” ……… 方芫的喊声随着他的提速声音越来越高。 子旻只笑不减速,方芫的尖叫声传遍整个滑冰场。 他还带着她做了几个有些难度的转体,把她的魂都要吓飞了,脸上有些轻微失色。 一直到子旻觉得玩得差不多了,才慢慢让速度缓下来,把干妈带出了场地。 方芫终于离开了滑冰场,惊魂未定,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气,平复心情。 “你小子,让你带我体验一下,你故意吓我,想要你干妈的小命啊”。 “嘿嘿,不体验有难度的,怎么知道自己是否适合滑冰呢?干妈不是一开始觉得很有天赋吗,现在呢?” 方芫没好气回他:“那句话当我没说,赶紧上你课去”。 “得令”。 子旻笑嘻嘻地集合去了。 方芫等到心情平复,三下五除二脱掉滑冰鞋,穿上自己的鞋,到观众席上去了。 滑冰场内,子旻与一众同学依照老师的指令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二十个孩子,动作整齐划一,子旻的身高比同龄人高出不少,体态上他们也不能比,随意处在哪个位置上,都是全场的焦点。 方芫望着他们的动作,心内却突然是有些感慨的, 现在的孩子比自己那会不容易太多了。 自己10岁的时候,就只学了跆拳道,平时作业总是玩玩闹闹做起来,玩耍的时间更多,而且周末基本上最少也能玩上一天。 子旻也才10岁,平时作业多不说,各种辅导班排满了工作日与休息日,一周到头,能自由支配的时间能有4、5个小时都是多的。 成年人在社会上艰难前行,孩子童年还没结束,也已经背着重重的枷锁。 快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溜了,想要让它陪一会,贼难。 不过又好像这已经是常态,常态到已经忘了以前的快乐是什么样的。 提快乐干什么,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能远离噩梦在坚持,他们的快乐才更难捕捉。 方芫取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喂,季姐,你好,我是方芫,有件事告诉你一下”。 季姐声音中有着浓重的鼻音,“你说,我听着呢”。 “你的离婚官司定在明天开庭,我要和你说,这个官司我要免费给你提供法律援助”。 季姐:“这不是都和你事务所签了委托书吗,你免费援助……” 方芫打断她的话:“你的情况我本来就挺心疼的,你第一次来找我,我就想免费帮你,可是那会我属于事务所工作人员,不少条条框框绑着,让我没有下决心这么做,不过现在可以了,我刚刚提出了辞职,我自由了。 这样,你现在单方面去和事务所提出解除委托,后续的事我来做”。 季姐对这种协议不懂,她回:“好,我听你的,我只想离婚,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你拿着当时的委托书去我所在的事务所,提出解除委托,然后把事务所内的证据拿回来,明天早上交给我。 关于签订委托时你所出得律师代理费我会给你退回去,不会让你出这部分钱。 你现在就去,不要耽搁否则明天的一审多半不会有理想的结果”。 季姐一边收拾包和委托书,一边给方芫回:“好好好,我现在坐公交过去,你放心”。 “别坐公交了,打的,越快越好,一会他们该下班了,我给你微信转点钱,打车费我替你出”。 季姐忙说:“这点钱我还是有的,你别转了,我这就赶过去,一会办好了给你消息”。 穿鞋,挎上一个破旧背包,确定委托书在包里,来不及挂断电话,季姐就匆匆奔出了门。 手机里好一会没有声音,方芫轻点了挂断,在微信里找出林宥华,输入了一串身份证号码,给他发了过去,紧跟着发了一句语音。 “帮我查这个身份证号下所有银行流水和征信,我要他所有资金流向,五分钟后给我消息”。 林宥华秒回。 “芫芫,你私自让我查别人资金流向和征信干嘛,这件事违背银行职员的职业操守,要是被发现,我可要丢饭碗的,而且我没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更没有得到本人许可,这事就算我能做到,也不敢做啊”。 “你现在查,我明天一定给你复印件。 这件事不是让你以我的名义去查,而是以这个人老婆的名义去查,如果走正常程序,有些费时,明天就要进法庭,来不及了,只能这时候找你。 我需要你的帮助。 宥华,帮我”。 本来季姐的官司一审很难让对方服从判决,但是如果把资金流向加上,再加上征信,只要季姐没有说谎,她的官司一审就可判定离婚,且让男方只能服从判决,不再上诉。 因此,林宥华这边的资料特别重要。 林宥华坐在电脑前,把方芫的最后一条语音反复听了三遍,深吸口气,抿嘴,闭目思量。 到底要不要帮她,又该不该帮她。 第八章 刚刚停职,又反过来讲情面? “我需要你的帮助。 宥华,帮我”。 方芫的声音在林宥华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仿佛有着魔力,他终究睁开眼双手伸向了键盘,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开始查询。 喜欢她这么多年,不论什么情况,不论结果会怎样,林宥华都未曾拒绝过,让她在处理事情需要他的时候,略略带了一些随意随性。 心甘情愿,就得服从。 方芫在滑冰场低头坐着,十几分钟,林宥华和季姐那边都没有任何消息,她拿起手机,解锁然后再锁上,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姐和林宥华的消息还没有到,律师事务所的创始人打来了电话。 这时候打过来无非就是说季姐解除委托的事,方芫根本就不想接,挂断,快速拉黑他的号码。 当他做出决定与唐谦共进退时,他就不再与我有任何瓜葛,曾经的同事和赏识情谊,在刚才提出停职的时候,完全没了。 手机再次响起来,是季姐打过来的。 方芫接通就听见她焦急的声音。 “他们不肯解除委托,还要让我赔付解除委托造成的损失,要我按三倍委托金额赔给他们,否则就不给我证据”。 懂法的人,为难一个不懂法尚还陷在婚姻悲剧中艰难熬日子的中年女子,刘西尧,你还真是长本事了,把为了钱不要脸一下子发挥到了极致。 没想到,这么多年,现在才看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枉我这么多年全心全意为了事务所的业绩拼命。 方芫压住心里的火气,给季姐说:“打开扩音,然后你别说话”。 季姐开了扩音,慌慌张张不知所措地说:“好,好,好了”。 方芫吸了口气,尽力保持声音平静。 “按规定,当事人有权利随时解除委托,当时所交的委托费,你刘西尧已经收到手中,解除委托,又没提让你们退回委托费,我的当事人没有不合理更不合法的要求,你们有什么权利不给解除?” 刘西尧声音冷冷的。 “这就不是解除委托的事,是你吃里扒外,要从事务所翘客户,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你得逞”。 他把责任全推到方芫这边,完全忘了律师是一种特殊的职业。 “你我都是律师,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都得讲究有根有据。 季姐的案子,我免费给她法律援助,这才让她解除委托,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眼里只有钱。 你应该清楚,律师事务所没有权利限制当事人做出的决定,如果我一不小心把你这样做告诉同行,刘西尧为了委托费,不给当事人解除委托,这是多大的新闻,你肯定清楚会引起怎样的波澜,到那会,后果自负”。 刘西尧突然压低了声音。 “方芫,你自己在工作中出现问题,我才对你停职处理。 你到好,撺掇着当事人来事务所解除委托。 这些年,你在这个事务所从一个毕业生一路走到现在,成为金牌大律师,这其中有我和事务所多少栽培,多少心血,这都是你说辞职就可以抹灭的吗?” 方芫冷笑,如果一开始没有说停职,没有提行业封杀,他也不和唐谦站在一起,那还真的是有情可讲,可明明一开始就奔着闹掰来的,这时候却提过去,打感情牌,还有什么用? 除了恶心以外,再没有其他一丝一毫的作用。 说出来的话收不回去,下定了的决心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 “呵呵”。 听见方芫淡然没有感情的笑,刘西尧心里有了一些不确定,不确定自己选择与唐谦一起拿捏她,是不是对的。 “一开始你如果还惦记着以前的情谊,我们之间还能好商好量的说话,现在,已经晚了。 我方芫不受人威胁,更不受禽兽制约,现在,好好的,完整的把我当事人放在事务所的证据交还给她,否则,一旦让同行知晓你的事务所限制当事人的选择权,你得担得起后果才行”。 刘西尧气得想跺脚,强压了火气吩咐了一句:“小斌去拿”。 小斌奔着取了来,送到季姐手里。 季姐拿到证据,两方撕了委托书,她这才对电话那头的方芫说:“谢谢方律师,我拿到了,拿到了,谢谢,谢谢”。 “不用客气,明天提前十五分钟到法庭门外等我,带好所有证据,这些东西,都对你有利,千万不能忘带”。 季姐连连点头,“好,好,没问题,不会忘的”。 “快些回去吧,孩子该吃饭了”。 “嗯,嗯,我这就回去”。 方芫突然想起来还需要提醒她一点,赶忙嘱咐,“明天带着孩子一起”。 季姐有些犹豫,“真要带着?我不想让他看见父母打离婚官司,怕他以后惧怕婚姻”。 “这件事你必须让他出庭,他已经16岁了,如果判定你们离婚,他判给谁,判决条件首先是尽量不改变他的生活和学习环境,其次,看他自己的意愿,他在这件事里面有着绝对的选择权,你得带着他,让他亲口说出来他要跟着你,这样,我们两点都满足,孩子一定会判给你的”。 季姐心里五味杂陈,婚姻不幸,还要让孩子亲眼目睹,自己真是失败啊。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声音极小却坚定地回:“好,我会带着他一起,方律师,明天见”。 季姐讲完迅速挂了电话。 方芫听出了她一些情绪,可怜母亲为了孩子的一片心啊。 季姐的婚姻,开头是很美的。 她和她的老公是同村长大,一起上学的同学,青梅竹马一路走到结婚生子,两人没有分离的时候,日子是特别幸福的。 有了孩子后,她的老公觉得打工收入太低,辞去稳定工作,下海做起了生意,季姐也辞职陪同他一起奋斗。 几年后,她老公的父母年岁渐长,身体也不好,三天两头需要跑医院,必须有一个人照顾着,她便提出自己回归家庭,一心一意照顾老人,让他老公全身心去做生意。 她的老公,生意做大了以后选择待在外地发展,两个人就成了异地夫妻。 一开始也好好的。 两个人之间该打电话打电话,该照顾家的照顾家,该忙生意的忙生意,幸福和团聚一点都没有因为异地有任何变化。 季姐一直觉得,她很幸福,她的男人也很好,体贴顾家,而且在外也能耐得住寂寞。 季姐一直照顾老人整整八年,八年间把老两口当做自己的父母对待。 一直到第九年初,她老公的父母相继去世,她这才带着孩子去了老公身边。 可是,当她想给惊喜没有通知到了老公所在地时,看到的却是一个年轻女子,挺着大肚子,与老公出双入对。 这时候她才发现,她之前的个人认知完全是错误的。 照顾他的父母八年,让两位老人安享晚年,得以寿终正寝,怎么也想不到迎接她的却是老公最深的背叛。 季姐心里实在是气不过。 她与老公各种闹,闹得不可开交,人尽皆知。 可即便她拼命闹,她老公死活都不肯好好认错,心里的憋屈让她一直都无处发。 闹久了,季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自己平静了下来。提出让老公为了家给那女子一笔打胎费,断了与那女子的所有联系。 可,终究还是没能如她所愿。 第九章 二胎问题 方芫坐在滑冰场边上,一直想着离婚官司。 这些年帮助别人打得官司不少,可是季姐这个案子,算是最让她心里难受的。 季姐一片痴心孝心,却还是没能改变兰因絮果的结局。 其实每一场爱情开始的时候都是美好的,让人心里想要无限珍惜,可,最后会坏到季姐这个程度的,还真的不多。 她虽然和老公不停地闹,但是没有想过要离婚,没有算计枕边人,更没想过要转移财产,更不会,把亲儿子女儿的未来给断送掉。 可她的老公会。 季姐想让他赶走她,却被他和她分别算计。 他装自己爱上了赌博,一天到晚不着家,季姐每次找到他的时候,他都是在牌桌上,还以输钱为由,把家里的财产一次一次转到那个女人名下。 那个女人,她既想得到人,又想得到钱,她找到季姐,只说自己只要钱,让季姐给她一笔钱,她就会把腹中的胎儿流产,然后离开。 季姐信他,也信了她。 于是,家里的钱,她知道的,以及她不知道的,全都去了他们两处。 那女人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竟唆使男的让他女儿和儿子不要再读书了,早早出去打工。 他听了,他觉得那女人的孩子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他到学校里,给两个孩子办理退学手续。 季姐女儿当时已经读研,莫名其妙被办了退学手续,还被消了所有学籍档案,她与导师一起的研究已经到了快要结尾的时候,学籍没了,大学不认她是学校的学生,两年多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说,以后再没有机会接触她最爱的实验。 她一气之下,跳楼自杀了。 刚刚24岁的年级,可怜为了理想男朋友都没谈过一个。 季姐的儿子当时读初二,学校里,他成绩很好,班主任见到他父亲来给办退学,发觉不对,给季姐打了电话,季姐赶到学校,骂走了他,这才让儿子的学业没受影响。 但是女儿死了,儿子多少受到了打击,总是沉默寡言,饭也吃得很少,人很快瘦了下去,成绩也渐渐大不如前。 季姐到这时候才发觉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的离谱,当时见到她怀孕的时候,就该直接提离婚的,挽留没有一点意义啊。 可是女儿死了,季姐的老公却并没有一丝悔意,他只认为,那是孩子心理有问题,与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季姐到这时才提出了离婚。 可是她老公并不答应。 他扬言,想要离婚,除非他死了! 他无论如何也要拖着她,坚决不离,拖到她活不下去。 婚不离,一分钱也不给孩子,他还整天不回家,与小三住在一起,守着她,护着她生产。 到现在,小三的孩子已经快两岁了,离婚的事,也才要走进法庭。 子旻课上完了,换好衣服见到方芫表情呆呆地,问她:“干妈,怎么一直都在出神啊,我滑冰厉害吗?” 方芫抬头带着笑竖起大拇指,夸赞子旻:“特别的厉害,简直是棒极了!” 子旻笑嘻嘻地接口:“那是不是该奖励我啊”。 “我干儿子呐,长得帅,滑冰技艺也是相当的纯熟,带个人都能游刃有余,确实该好好奖励一番。 走吧,我们先去买乐高,再吃一顿好吃的。 你想一下,想吃什么样的美食,今晚全部满足你”。 子旻听了方芫的话心里很开心,眉开眼笑的挽起干妈的胳膊与她同行。 方芫虽然夸了子旻一番,但是她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些以及子旻在边上而轻松起来,脑子里猛然像有一片浆糊,黏黏乱乱的,没办法分理到一清二楚。 受心情影响,她不再讲话。 她的沉默,让两个人之间静了下来,没了交流。 她的情绪不高,还满腹心事,子旻全看在了眼里。 干妈虽然嘴上话语比较轻快,心情却是不太好。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干妈,干妈”。 连叫两声,方芫才回过神来,抱歉的笑了笑,“你刚说什么?” “我只是叫了你,怎么这么不开心啊,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方芫摇了摇头,“没事,大人嘛,难免会这样的,你小孩子,跟你说了也不懂”。 “干妈,你别小看我,好多事我都懂”。 方芫摸了摸他的头,“小屁孩,还要强装成熟,大人的事你能懂多少”。 子旻突然也情绪低落起来,“是啊,我还真懂不了多少”。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子旻低着头,一路走,一路脚踢着路面,“干妈,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不是不够好,成绩不够优秀,长得也不让他们满意,各方面的表现都不够让我爸妈安心,是这样的吗?” 方芫听他这么说,心里一顿,这孩子好好的怎么怀疑起自己来了陆小苏那家伙在搞什么。 她急切问他:“你为什么会有这些念头?明明你一直各方面都很优秀啊”。 子旻哭丧着脸,“我爸和我妈要生二胎,他们说给我生个妹妹”。 “那你怎么想?” “我没怎么想,我很迷茫。 干妈,你说一定会是妹妹吗?” 方芫被问住了,这真不一定,百分之五十的几率,男女相等。 她只轻轻摇了摇头,“有一半几率是弟弟”。 “对啊,爸妈并不能确定一定生个妹妹,却只说要生二胎,给我生个妹妹。 其实我不纠结男女,我纠结的是,我贺子旻难道就像别人口中说得那样,大号练废了重新开个小号,直接放弃掉我。 我是让他们觉得各方面都废了没法成才了吗?让他们心里不安了吗?” “你听谁说得大号小号之类的话?” “我的同学啊,班里成绩差的男女同学提到他们爸妈要生二胎都这么说,说是第一个号不知道怎么养,后面发现养废了,就再生一个,从头练,起码保证有一个不会废,能保证老有所依。 可是我,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每年奥数还拿奖,学校里的三好学生奖我从上学到现在没断过,为什么也被认定养废了? 我爸妈是有着多高的要求,养成我这样还不达标,还想着重新生一个,养一个让他们更满意的”。 这都是什么样的浑人说出来的混话,生二胎与第一个孩子好坏有一点点关系吗?为什么会把这样的言论说给孩子听,哪怕当时是开玩笑的,可是这话是真的伤人的,孩子思来想去就会觉得全是因为自己不好,才让父母说出这样的话,做出生二胎的决定,这会直接让孩子从心理否定自己,极有可能导致他们失去自信,这对孩子的一生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方芫把他从身侧拉到面前,双目注视着他,很认真的说:“你爸妈肯定不是这样想的,你妈那个人跟我是最亲近我最了解的,她肯定不会觉得你是被养废了。 你们闲下来都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坐在一起,认真的聊一聊这个话题,让他们亲口告诉你,他们想生二胎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你与他们聊之前,干妈先跟你说说我的感受。 我和你妈都是80后,你是标准的00后,80后那一代人和你们这一代人生活各方面完全不同。 我们80后最前面的几年,80,81到84这样子的,一个家庭内,大多都是生两三个或者更多的孩子,兄弟姐妹三四个,大家在一起玩起来热闹不说,还可以在遇到事情时互相帮助。 有了兄弟姐妹,就有了不同于父母之情的兄妹情谊,有几个就多几份爱。 而且以后大家走向社会,可以互相帮扶,面对各种困难。 亲兄妹之间打起交道来,更省心贴心,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互相算计,而且人多力量大,大事小事都可以有商有量的去解决,受委屈也可以随心所欲向他们倾诉,还不用担心他们会嘲笑或是讥讽。 遇到别人欺负,他们也会帮你出头,替你收拾他人。 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 到了我和你妈出生的时候,独生子女就比较普遍了,我们就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兄妹情,只能在遇到的人中找志趣相投的,结为朋友,可是这毕竟没法与血缘亲情去比,你妈和我都羡慕那些有哥哥弟弟或者姐姐妹妹的人,可惜,我们是没机会体会兄妹之间的亲情了。 你现在跟干妈说说,在你爸妈要生二胎这件事上,你最担心和害怕什么?” “当然是怕爸妈像练一个账号一样,发现废了就放弃了,再也不爱我了,只爱着新来的,忘了还有我”。 方芫很坚定地说:“不会的,这一点肯定是不会发生的。 以你爸妈的为人,肯定不会让你生出这样的感觉的。 你们00后这一代里大多数家庭都是独生子女,你们享受着独一无二的爱,可是你们却没有兄妹手足情的体验,其实对你来说,多个妹妹或者弟弟,是多了一个新生命来爱你,就算她分了你父母一部分爱,也不可能完全让你爸妈不爱你,不给你关爱。 有了弟弟或者妹妹,他们一样是爱你的,虽然妹妹没办法给你补上她分去的那部分爱,但是她可以给你一份超过完整父爱母爱的兄妹的爱,而且特别纯净,没有私心。 你想象一下,一个小小的,什么都不懂,只会说几个字的胖都都可爱的小孩子,走路都不怎么稳,却屁颠屁颠的不怕摔倒跟在你身后喊哥哥,哥哥,多好玩的。 而且,从他生下来,到他长大这一路,你都是一个大哥哥。 一个新生命,把你当做自己的目标,跟着你学习,跟着你一起玩,也跟着你一起体验各种新事物,你觉得好不好呢”。 子旻低头思索,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真的会像干妈讲得这样吗? 第十章 路遇车祸 方芫伸手把子旻搂紧,“这件事你可以慢慢去想,慢慢去考虑要不要多一个生命陪着你,我会跟你妈说,在你未同意新生命到来之前,不要生,让你在这件事上得到最大的尊重,好不好”。 子旻把头窝在方芫怀里,声音闷闷地回她:“好,干妈一定要帮我”。 “放心好了,我一定站在你这边,无条件的支持你”。 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路边行人大多行色匆匆。 只有年轻在忙着过情人节,走在路上才脚步轻缓而舒适。 年轻女子收到心爱男子的礼物,一脸幸福依偎着男子并肩前行。 满街都是情人节所带出来的爱情粉色泡泡。 方芫领着子旻,走在街头,转目望过去,街头巷角出现不少卖玫瑰花的摊位。 子旻看着鲜红的玫瑰,心里闪出来一个念头。 干妈没有人送过玫瑰,不如,我买一枝送她好了。 她一直都是自己哪怕有着满腹心事,心情很不好,却能在身边的人表现出情绪低落时照顾他们的情绪,我也该照顾她的情绪才对。 他神神秘秘的望着干妈笑起来,“站这里等我,马上回来”。 “你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声音里是满满的宠溺。 子旻露出神秘一笑,没有回话,望了望各处。 街头成年人卖花的比较多,只有一个比他还小的女孩子,抱着一大捧比自己身体还庞大的玫瑰显得有些突出。 子旻朝着小女孩奔过去。 他朝着女孩露出天真无邪的笑,“给我拿一枝,多少钱?” 女孩声音脆脆甜甜的:“50”。 子旻取出钱交给小女孩,小女孩很认真地取出一枝花递向他,同时收了钱。 方芫看着他买花,心内生出好奇,他买花准备做什么? 子旻拿着花走到干妈面前,很郑重地递过去,“干妈,送你”。 方芫惊讶地笑着接过,“怎么,你这是心疼干妈情人节没人送花啊”。 “对啊,心疼你长这么大,都没正经收到过男人送得花。 我先让干妈体验一下过情人节的氛围,等以后你找到合适的另一半,这件圣神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子旻的举动让方芫心里暖暖的舒服,这个小孩终究是没白疼。 “谢谢”。 感谢是由衷而发的,不像平时只是为了维持形象而出现的客套。 方芫暗暗决定,一会买乐高的时候,自己再送他一套。 “等到了乐高店里,我再给你个惊喜”。 子旻笑着牵起干妈的手,满脸开心与她一起漫步在街头。 方芫捏着玫瑰,放在鼻端闻一遍再闻一遍,心里满满的都是爱意,难怪女人都喜欢收到玫瑰。 她和子旻正在前行,车辆高速疾驰的呼啸声从远处传来。 方芫和子旻被惊了一跳,两人随着声音望过去。 一辆宝马车速度特别高,到了人行道的时候丝毫没有减速,红灯也被司机无视,冲着人行道的行人撞去。 行人受惊四散奔开,只有一个年轻男子,因为距离问题,被车侧边撞飞在地,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口中的鲜血顺着嘴边汩汩流出。 而肇事车辆,速度一点未减,绝尘而去,很快消失不见。 方芫惊呼:“子旻你打120,我报警,快”。 路边的人尚在围观,子旻用电话手表拨通了120,准确报了位置和伤者大致情况。 方芫这边110电话通了以后,以极快的语速简略而准确的描述了事故情况。 挂断电话,方芫跑到伤者身边,蹲下去低头大声喊着:“能听见声音吗?” 伤者两个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意识还清楚,挣扎想说话,一动嘴血就流得更多一些。 他的眼皮偶尔会耷拉下来,又用力睁开,有即将陷入昏迷的状态。 “别睡,别睡,千万别睡,你一定要清醒着,要清醒着啊”。 方芫在他边上喊着,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数一下数字,你眨一下眼,我们一起坚持到120过来,好不好”。 方芫开始数数字:“1”。 伤者眨眼。 “2”。 伤者再次重复。 围观者有人嚷嚷着要把伤者抬到路边,有人附和有人制止,最后达成一致,担心造成二次伤害,没有去挪动。 周围的行人随着子旻一起自发把现场围了起来,围成一个圆圈,把两个人护在中间。 男司机好几个人一起从后备箱拿出各色警示牌,放在车流来处,杜绝车辆过来。 所有人都一脸焦急望着男人,等着急救车赶来 方芫与伤者,一个数数字,一个回复动作,一直坚持数到1097,时间过去大概20分钟的样子,120警报声从远处传来。 围着的人们赶忙让开,给救护车留出一条道。 救护车在伤者边上停下,医护人员急忙奔下来,迅速把伤者抬上了车。 有护士在车门口问:“有没有家属,赶紧上车”。 周围没有一人出声。 方芫心里一动,这时候情况紧急,联系家属有可能来不及,人命大过天,她未做声,拉着子旻一起上了车。 车上,医生为伤者查看眼球,简单处理伤口后摸了摸胸口说,“肋骨断裂”。 护士在边上做着记录。 子旻紧张地抓着干妈的手,声音很轻问:“干妈,他不会有事吧”。 方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复。 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看起来伤很重,可是又不懂医,到底会怎么样,无法预估。 一路上,医生护士忙忙碌碌,尽力做好护理。 一个护士在伤者的外衣口袋里找到了他的身份证与手机,给方芫递了过来。 方芫顺手把手机寄给了子旻,自己拿着身份证看。 上面印着李岩,男,1986年3月26日生,出生地H市。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院,停在了急救楼门前。 医院内的护士推着平车奔出来,车内的护士抬着担架快手快脚把伤者放上平车,合力推着往急救室奔。 方芫拉着子旻跑着跟在边上。 伤者刚被推进急救室,很快就有护士出来把缴费单塞到方芫手里,催促她,“赶紧去缴费”,说完又匆忙回了急救室。 方芫拿着缴费单,一点也未耽搁,取出伤者身份证,拉着子旻往缴费处奔去。 她一次交了五万,心里盼着伤者能活着从急救室出来。 交完费,方芫拉着子旻坐在急救室门口,心里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个小时以后,急救室的门才从里面打开。 方芫拉着子旻站起来紧张的望着,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十一章 原来是酒驾 平车缓缓被推出来,平车上的李岩左手输着液,脸色和嘴唇略显苍白,好在呼吸正常。 方芫急忙上去问:“医生,他怎么样?哪里受了伤?” 医生摘下口罩,对她说:“头部脑震荡,肋骨断了三根,中度器官出血,好在出血量不大,腹腔血量不多,排除脾脏破裂,没有生命危险,家属不用太过担心”。 听到医生这样说,方芫和子旻同时松了一口气。 方芫问:“那他后续还需要什么治疗?” “他现在需要手术,第一:清除腹腔血液;第二:处理器官破损口;第三:接续断骨。 手术中如果没有新的伤情发现的话,手术时间大概需要三个小时”。 医生话到这里望了望护士,“准备好手术知情同意书,让家属签字,签完立刻进手术室”。 方芫露出歉意地表情,“不好意思,我和身边的孩子只是路过刚好遇到了这起车祸,我们并不是家属,按规定是没有权利也不能签字的。 伤者现在意识清醒吗? 可以让他联系一下家属过来处理”。 李岩在平车上听到对话,未输液的右手费力的抬起来,声音很虚弱,说:“我,我没,没有任何、亲、亲人了,麻、麻烦、送我过来的女士,帮我签、签字,不论手术结果如何,我没、没亲人,就算下不了、下不来手、手术台,也、也、没人、没人追、追究”。 他断断续续极为吃力的讲完了话,眼神充满了期待望着方芫。 方芫心里特别震惊,他竟没有任何亲人了,还遭逢这样的车祸,真的是太惨了。 这种情况,必须帮一把,至于规定什么的,没工夫计较了。 方芫从护士那里拿过签字笔和同意书,看也没看医院里格式内容统一的文字,挥笔按要求写好所有,同时交待医生:“不论手术中出现什么情况,救命为主,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医生点了点头,护士推着平车离开。 这本来就是一台需要医院多个科室联合进行的手术,一开始通知了各科进手术室的时间,骨科那边主任想着自己上去完全可以。 可手术中却有新的伤情发现,碎裂的骨头有一些刺进了肺部,这是伤者口中出血的主要原因,有了这个伤,便涉及到一些骨科的精细操作。 消息传到骨科的时候,骨科主任白天连续做了三台手术,自觉精力有些不足,想了想,这个时候,必须把江宇烁召回来,才能保证骨科这边不掉链子,手指熟练地拨出了他的号码。 A酒店中,江宇烁与堂姐夫刚刚坐到餐桌前,他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是骨科主任,他没敢怠慢,快速接通。 主任平时说话总是语气和缓,声音沉着,这次一开口就带了焦急,他说:“宇烁,我们医院刚刚收到一位车祸伤者,他胸口肋骨断裂三根,呼吸科那边手术中确认有骨头伤到了肺部,急需你赶回医院完成这部分手术,你尽快回来,不许讲理由,我后续再给你补上假期”。 “好,我这就回去,林伯伯您别急”。 江宇烁挂断电话,对堂姐夫露出歉意的面容,“姐夫,实在是抱歉,本来是要请你吃饭的,没想到医院突然来了车祸伤者,主任让我必须赶回去。 这样,吃饭的事先记着,下回再请你”。 陈医生了然一笑:“我们做医生的就是这样,为了别人的命不得不从,去吧去吧,需要我帮你开车吗?” “这到不用。 刚才我已经点了一部分菜,钱也付过了,姐夫吃好,我下次再陪你喝酒”。 江宇烁说完起身快步离开酒店,驾车从临市往H市驶去。 李岩进手术室快一个小时的时候,两名警察带着一个中年男子来到了医院。 他们在护士的带领下找到了方芫。 警察见到方芫便问:“你是车祸伤者家属吗?” “不是,我只是路过,恰好遇到了,送伤者过来而已”。 “有没有取得伤者家属的联系方式,我们需要与家属商量一些事情”。 “目前没有,不过伤者在进手术室前自己亲口说没有任何亲人”。 警察点了点头,指着中年男人说:“这是这次事故肇事者的父亲,肇事者目前正醉酒中,无法赶过来,只能他父亲先过来处理这边的事”。 居然是酒驾。 也对,正常情况是个人绝对不会把车开到发动机轰鸣,车速快到飞起。 中年男人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叠钞票,大约三五万的样子。 他拿着钱,对警察和方芫说:“我儿子不能来,我这个做父亲的会替他处理好一切。 伤者治疗需要的所有费用我们一力承担,我一会就把钱交到伤者账户上,并且我在这里替他保证,伤者出院后如果涉及到复健,我们也会一直承担到底”。 他说话时姿态谦卑,语气诚恳,方芫心里觉得人挺不错的,起码不逃避责任。 警察听了也是点头认可的,“那你去交钱,先保证不耽误伤者治疗,至于酒驾是否要追责,还得等伤者从手术室出来再协商。 交完钱不要离开,守着人”。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警察该嘱咐的都嘱咐到了,两个人回警局去了。 方芫想着还要为子旻买乐高,他从放学到现在,过去近三个小时,饭都没吃一口,得先离开了。 于是他给中年男人说:“叔叔,是这样,我不是家属,这会我还有事,有您在这里守着,我就先离开了。 这样,我给您留下我的联系方式,李岩出了手术室,还麻烦您给我个消息,我好安心”。 中年男人刚刚表现挺好,方芫说话时语气和用词都客气居多,心中是略带着尊敬的。 她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私人名片,寄向男人。 “联系我时打上面的电话,姓名信息上面都有,我就先走了”。 男人接过名片点了点头,“闺女你去忙吧,他一会出来了我一定给你消息”。 方芫牵着子旻与他挥手告别离开。 两人刚走到医院门口,医院正门车辆通道上,江宇烁的黑色别克与他们相错而过。 第十二章 不简单的两个人 大街上,没有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也没有伤者血流不止的画面,有的是带着爱情味道的情人节氛围,那么的美好。 脱离了医院环境,方芫与子旻心里慢慢轻松下来。 子旻甩手时才发现自己手里居然还拿着李岩的手机。 “干妈,那个伤者的手机让我给拿出来了,什么时候给送回去?” “一会再看吧,你先给我好了”。 子旻把手机交到方芫手中,这才发现她一手牵着自己,一手拿着手机,玫瑰花没了。 “干妈,玫瑰呢?” 方芫望了望手。 “应该是刚才忙乱中随意丢哪里了,想不起来了”。 她在心里自嘲,看起来注定不让自己这个没有情人的人在情人节收到玫瑰啊。 其实玫瑰根本不重要,只是自己保留的时间太短了,可惜了子旻一片心意。 为了回报他,方芫开开心心提议:“我们赶紧去乐高店里吧,再耽搁下去该关门了,你今天的表现非常棒,该给你对应的奖励”。 两个人来到乐高店里,子旻指向自己喜欢的款式,一脸期待等着方芫替他买下来。 方芫又挑了一款,价格八千多的,子旻见她拿到手里,不由得两眼放光。 “这就是给我的奖励!太棒了!” 方芫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都给你买下来,别太高兴了,小心晚上睡不着”。 子旻捂着嘴乐得不得了,只等着干妈付了款,他好提着。 方芫摸出手机,往面前解锁,却没有任何动静。 按了电源键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关机了。 开机试了又试,总是电量不足自动息屏。 “哎呀,子旻,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这样好了,干妈明天来给你买下来,我们先去吃饭,我口袋里还有些现金,够你我吃碗面的”。 子旻脸上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很贴心的说:“好吧,吃面”。 医院里,江宇烁换好了手术服,迅速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内,几个小护士见到他来了,眼珠子骨碌碌转来转去都瞅着他。 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一个个一副多看一眼都很幸福的模样。 骨科林主任须发皆白,见到这样的情境不由得笑了。 他打趣说:“哎呦,江医生一来,我们这些老骨头和病人你们这些小美女都不在意了啊,果然年轻再加上帅气,所向披靡啊”。 几个护士咯咯笑了。 笑归笑,所有人手底下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尽心。 江宇烁见到主任心情不错,手术室内氛围挺欢乐,心里明白,手术台上的人一切稳定。 林主任停了手里的动作,说:“宇烁,你来的正是时候,赶紧把我换下去,白天连续三台手术,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江宇烁走到手术台边上,把正拍打着腰部的主任替换下来。 “林伯伯,您老去休息吧,有我在,您放心”。 林老轻轻点了点头,“交给你了,我先去喝口茶,稍微眯一会”。 林老离开后,江宇烁眼明手快,以极快的速度替患者做好了骨科部分手术,后续交由其他科室接手,他缓步出了手术室。 手术室内一个瘦瘦高高的护士对身边矮她半头的护士说:“一直听闻江医生做骨科手术是一绝,快、准、稳。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本人实力竟然比传言中还厉害”。 矮点的护士回她:“骨科里面最年轻的副主任,可不是随意就能评上去的,没两把刷子,走不到这个位置啊。 关键是,他属于完全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却偏偏非要靠实力,实力还把没他帅的人甩了个十万八千里,确实是不得了”。 高个女护士:“他可是我市医药世家江家传人,我们院长大人的亲儿子呢,据说目前还单身”。 矮个的:“单身不单身的,你我是别想了,我们这长相和家庭,配不上的,好好安心工作吧”。 高个:“我结过婚的人了,也不过说一说。 如果我年轻他几岁,一定要拼命去追一次。 你还单身啊,长相又不差,何不试一试?” “别乱说,我连接近都不敢,太优秀不考虑,安心做好工作吧”。 江宇烁走到手术室门口时,他见到中年男人双手不安的搓着,在门口来回踱步。 中年男人见到江宇烁出来,忙问:“里面的人怎么样?” 江宇烁摘下口罩,问他:“你是车祸伤者什么人?” 男人依旧搓着手,一脸的歉疚。 “我和他本来就不认识,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喝醉了开车把他给撞伤了,我儿子现在还没醒酒,我过来守着他。 手术室里的小伙子没事吧” “一切稳定,他家属呢?” 男人:“哎呦,刚才一个姑娘说他没有家属,手术都是姑娘签字的,我来了以后她说有事,给我留了一张名片离开了。 对了,她说让我等手术做完了给她消息,这手术大概还需要多久?” 江宇烁想了想手术进程,回他:“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该转到观察室去了”。 高个护士突然打开了手术室门,见到江宇烁就在门外,忙对他说:“江医生,赶紧进来,有新状况”。 江宇烁戴起口罩又赶忙回到了手术室侧边的消毒处,为自己消毒才又回到了手术台边上。 手术主持大夫说:“前面一直没发现他的一个手指骨与一截小腿骨均有一段粉碎性骨折,刚刚才猛然摸到这两处有伤,照了床旁CT,判定是粉碎性骨折,这两处就交给你了”。 江宇烁点了点头,开始手术。 整台手术进行到快结束的时候,江宇烁在手术台一边站着,护士拿着手术知情同意书看了一遍,说:“这个叫李岩的男人运气是真不错,出了车祸后,没有家属在,是一个陌生女人带着一个孩子送他进得医院。 没人签字,那女子也不怕连累她,替他签了字。 这个叫方芫的女人,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江宇烁忙问:“方芫?哪个芫字?” 护士似乎闻到了某些不同,笑着回答他:“草字头一个元宝的元啊”。 “是不是打扮得特别中性,一头短发,身上有一股无人区玫瑰味道的女人?” “刚才签字时候是我拿给她的,身上的味道确实挺特别,可惜我不懂香水,不知道是不是”。 江宇烁声音略带焦急:“她有没有在医院里留下联系方式?” 护士摇摇头,脸露遗憾:“没有,因为她不是家属,联系信息就没问”。 江宇烁脑子里突然闪过中年男人的话。 “我来了以后她说有事,给我留了一张名片离开了”。 对了,男人有她的名片! 江宇烁蹦出手术室,对中年男人伸出手:“把刚才那姑娘的名片让我看看”。 第十三章 没送出的礼物 男人见年轻医生着急忙慌要名片,脸上露出惊诧,但还是很快掏出来递给了他。 江宇烁拿着名片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摸出手机对着名片拍了照片,又把名片交回男人手里,转身回了手术室。 他对照着名片上面的电话号码,一遍一遍拨出去,每一次都听到一句冰冷的女声提示:“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个方芫啊,要和她正儿八经联系上怎么就这么难。 18岁时没联系上,之后这十几年里,再没有她任何消息,也再没遇见过,今天偶然间遇见了,却是拿到了手机号她手机又没电了。 波折真多。 江宇烁很快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耳根处漾出了一圈红晕。 林宥华拿到方芫给他的身份证号码后,本要当时就查的,可是同事恰好坐在了他旁边,这种事不能让别的人知道,只好等到下班以后,回到自己住处,才查到了对应的银行流水信息,以及那个人的征信。 可是自从查到后再去联系方芫,她的手机却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他给陆小苏发信息,问她方芫在不在她身边。 陆小苏正忙着和老公过情人节,手机设置了静音,还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林宥华的消息一遍一遍发过来,小苏却是根本不知道。 林宥华把能问的朋友挨个问了一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他在公寓内坐立不安,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方芫,拿着手机一直盯着她的微信窗口,紧绷着神经一瞬不瞬,生怕她下一秒发来信息自己却没能第一时间看到,给出回复。 晚上22点48分,方芫坐在陆小苏家里的沙发上,摸着没电的手机,心里恨恨的。 “这死苏打,还不回来,再不回来,我坚决扔下你儿子离开!” 黑米窝在她怀里,时不时抬头望望她的脸,再用小小的绒绒的头轻轻拱她的肚子。 “我可怜的只有你陪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23点的时候,陆小苏还没回家。 方芫抱着猫望着天花板,心里念着,丑苏打,臭苏打,等回来打你屁屁。 子旻睡了一觉,起来起夜,瞧见客厅亮着灯,过来就见到干妈窝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愤恨之色,笑着凑过去问她:“干妈,谁惹你了?” 方芫闷着声说:“还能有谁,你妈! 让我带你出去上课,买玩具买东西吃饭,她倒好,半夜也不回家,我这手机电都给耗光了,想跟人联系都没办法。 我又没有私自进你妈房间的癖好,充电器都没有! 我还等着好朋友回信的,再不能开机,我明天不用去法庭了! 去了也是空口白话没有证据,这不是让别人看我笑话吗,你妈太不靠谱了”。 子旻接她的话:“是啊,不靠谱,忒不靠谱了。 这样,干妈,你等会,我给你把那个不靠谱的人的充电器找来,都是我刚才瞌睡,大意了,应该早早给你充电器的”。 子旻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爸妈房里,取来了充电器献宝似的给方芫塞进手里。 “你充电,我上个厕所继续睡觉去了,困的慌”。 子旻打着哈欠回了卧室。 客厅里一人一猫在微弱的灯光下凑在一堆。 方芫急忙给手机充电,手指一直按着开机键。 可惜手机电量消耗尽了,再加上方芫心里着急,等到手机缓慢的亮起开机动画的时候,她觉得好像过去了好久。 手机终于开机,她两只眼睛紧盯着屏幕,手指忙乱的点开微信。 林宥华的信息赫然有上百条。 她匆匆大致看了一下,赶忙给他回复:“遇到点事折腾了挺长时间,手机没电了,才刚刚开机,说说,怎么样了”。 林宥华一直盯着手机,看到消息过来,眨了眨眼,又看了一遍,这才问:“你在哪儿?” “陆小苏家里,那个不靠谱的出去过情人节了,这会也没给我一个消息”。 林宥华舒了口气,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 不如见见她,把资金流向和征信这些亲自跟她讲一遍,恰好今天是情人节,一会见了她,把一早备好的礼物送给她。 他望着方芫常年不换的猫咪头像,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笑着给方芫发消息:“那刚好,你出来,我们聚聚吧,一起聊聊查询的结果。 还有就是,我这里有一份打印好的,你来了我亲自交到你手里”。 看着消息发出去,林宥华莫名有些紧张,她要是再回一句她亲自去打印不肯出来,可就不好再聊下去了,不由得两个手攥在了一起,紧张且忐忑。 方芫看了消息,觉得直接拿到他打印好的更好一些,自己也不用再跑腿去打印了,欣然回应他:“好,地方你定”。 林宥华收到消息,开心地笑了,攥紧的双手瞬间松开,合上笔记本,收起来,匆匆跑到镜子前。 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林宥华用手指把头发理了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的刮了胡须,再三确认形象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出了门。 已经23点多了,大多中餐厅都关了门,而且也不适合过情人节。 林宥华在外面费了大工夫,才定了一家适合过情人节的西餐厅,还只是一个小位置。 定好后,他没有直接发定位,而是出了餐厅门开车赶到了陆小苏家所在的小区。 到小区门口以后,他给方芫发消息:“下来吧,我在小区门口”。 方芫给他回:“你应该找家店给我发定位就好,这会都快12点了,还麻烦你来接我”。 林宥华觉得她应该是在担心自己安危,靠在车上笑嘻嘻地,在手机上输入:“咱们之间没有麻烦一说,你赶紧下来吧,带你吃好吃的,有礼物送你”,写到这里,要发送了,动了心思,现在说了,惊喜就没了,于是删除有礼物送你几个字,发送。 方芫回了一个ok的手势,匆匆来到小区门口。 林宥华一身休闲西装靠在车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看着方芫走过来。 小区门口的灯照在他身上,黄色的光晕,带着温暖。 方芫对着他笑了:“今天麻烦你两次,今晚吃饭我请你,不许拒绝”。 谁请不都是一样的,让她。 林宥华心里这样想着,替她开了副驾驶的门,“好,你请客。 方芫小姐姐,请上车,我们这就出发”。 方芫笑,打趣说:“哎呦,这么周到啊”。 林宥华声音入耳苏苏的,“我们之间应该的”。 方芫上车后,林宥华坐到驾驶室,伸手想替方芫系上安全带,却被方芫抬手婉拒了。 他只好顺口说:“安全带系上”。 方芫听话地快速系上了安全带。 车子朝着林宥华定好的位置驶去。 医院里,江宇烁终究没能忍住要见方芫的念头,他再次拨通了方芫的电话。 他手指拨出去的时候,心里是特别忐忑的,害怕再次提示关机。 直到方芫喂了一声,他赶紧紧张的把自己一早想好的说辞一股脑倒出来。 “你好,方芫女士,我是c医院的医生江宇烁,医院收治的伤者李岩手术已经结束,但是他的手术是你签的字,还麻烦你回医院来,我有话要交代,还有些事需要你做”。 方芫皱眉,“必须我过去吗?我不是家属,和肇事者也没有关系,不应该我过去啊”。 “是这样的,伤者后续治疗有一些药物不被纳入医保,是必须签字的,李岩的家属不在,手术是你签的字,这个药也需要你签字才行,你要是不来,李岩今晚有些药用不了,这是医院必须走得流程”。 方芫听医生说得坚定,内容也实在没办法拒绝,只好说:“好,我一会到,现在能用的药给用上,不要耽误治疗”。 江宇烁一脸嬉笑,忍着笑给她说:“没问题,方女士,一会见”。 挂断电话,江宇烁忙着备材料去了,已经说了慌,就必须圆下去。 方芫很无奈的对林宥华说:“看起来今晚是没机会请你吃饭了”。 她把电话内容跟林宥华说了一遍,医院的位置还挺远的,她决定自己一个人过去,让林宥华回去休息。 林宥华向来不会拒绝方芫的要求,只好提出送她到医院门口,他就离开,方芫也没反驳。 林宥华送方芫到医院,望着她进了医院大门,取出自己买的价值不菲的礼物,无奈地笑了。 时间已经过了12点,情人节结束了,礼物终究没能送出去。 他一直看着,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回到了车里。 第十四章 被院长抓回祖宅 方芫走进医院大厅,感觉有些口渴,刚好大厅的一个角落放着售卖机,便走过去买水。 护士站外面,江宇烁靠在墙上,手里拿着打印好的一叠纸,微微低着头,眼底眉梢笑意满满。 他对自己临时想到的主意非常满意,整个心里都带着即将实现多年愿望的殷切期盼。 18岁时蓦然遇见,今天就要与她互相认识了! 护士站正在工作台值班的几个小护士望着他的笑,时不时的互相咬耳朵,聊着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收了这个大才子。 护士们正窃窃私语,一个女医生模样的女人踩着八公分的细高跟,出现在工作台前面。 她涂着高冷色调口红,妆容精致,一双丹凤眼目光冷冽犀利,扫了一眼几个护士,威严而沉静的声音从口中飘然而出:“瞧瞧,瞧瞧,还有没有一点点工作时的态度,护士长呢?” 她声音落下,护士们见到院长突然出现,还一副对她们工作极为不满的模样,小心脏受到了惊吓,急忙收起嘻嘻哈哈的状态站端正了。 护士中胆大一点的说:“院、院长,护士长今晚不、不值夜班”。 胆小的两个忙不迭的连连点头,表示她说得没错。 “她不值班你们就可以松松散散的吗?简直毫无纪律! 你们得深切记住,救死扶伤是我们医护人员的天职,病人的安危高于一切,医院规章制度务必时刻牢牢遵守。 哪怕是夜班,你们每个人都得打起12分精神来”。 她声音随着情绪蓦然提高:“都听清楚了没有”! 护士们肃然以待,异口同声高声回答她:“听清楚了”。 江宇烁一直沉浸在即将见到方芫的心境中,护士们认真严肃的回复,把他惊了一下,回过了神。 他定睛一看,第一反应就是,得赶紧跑啊! 他匆忙转身,拔腿就准备跑,心里只想赶快逃离,却被院长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从后面拽住了胳膊,“臭小子,你还敢跑!” 江宇烁无奈回头,声音不是很情愿的叫了声:“妈”。 院长脸上显出怒容:“你这小子,还知道我是你妈,啊。 你从德国回来家都不回,跑去Z市溜达什么? 要不是你林伯伯叫你回来做手术,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有个家,家里还有90岁高龄的爷爷奶奶盼着见你? 我看你是出一次国都忘了自己家的门在哪了?” 江宇烁牵强地扯嘴笑了笑:“哪能,哪能啊,我这不是已经准备回去了么,明天,明天好不好”。 院长并没有同意,依旧沉着脸:“不行!现在立刻马上,跟着我回家。 我可是听说你回医院做手术,巴巴从家里赶过来逮你的。 来得时候,你爷爷发话了,务必今晚把你捉回去,他有话要跟你说”。 “爷爷无非就是说让我赶紧找孙媳妇,他好早日抱孙子,妈,这样好不好,你让我今晚留医院里,说不好明天就能给他带回去一个孙媳妇”。 院长瞪了他一眼:“少给我胡咧咧,赶紧回,再被你忽悠,我跟你姓”。 她伸手想拽儿子耳朵,却发现即使自己穿了高跟鞋,伸直手臂稍稍踮起脚还差点距离摸到,没好气的在儿子背上用力拍了一下,“把头低下来”。 江宇烁见没有回转的余地,无奈的低头凑近,小声在妈妈耳边嘀咕:“轻点拽”。 院长再次瞪了他一眼,一手拧住了他的耳朵,手上用上了狠劲,疼得江宇烁直龇牙,却不敢喊疼,只要喊了,后面会更狠。 于是,院长女士提着弓着腰的江宇烁,给护士们扔下一句话:“认真工作,下次再让我见到你们工作中闲聊,取消科室奖金”。 护士们一脸怕怕的表情没有回话,看着她提着自己儿子,踩着高跟鞋悠然离去。 她们心中莫名觉得有这样的母亲,真是可怕的噩梦啊。 江宇烁被妈妈一路提进了电梯,到了电梯里,她也没有松手,生怕他跑了。 电梯下行时,院长大人嘀咕了一句:“长这么高干嘛,累得我胳膊疼”。 江宇烁心里碎碎念。 累也没见放开啊,放开不就不累了,自己找的姿势,还怪我个子高,我的身高是遗传谁的,能怪我?该去怪老江才对! 电梯停到底层的时候,门缓缓打开,江宇烁眼角余光刚好瞧见方芫拿着矿泉水站在外面。 他耳朵被妈妈提着,姿势不雅,一看见方芫的脸,拿着本来要骗她签字的纸匆忙遮挡了面容。电梯门刚能出去的时候,他忍着疼拖着妈妈仓皇逃出了电梯。 方芫看见年长女医生提着年轻男医生的耳朵,男医生又用纸挡着脸,想着应该是资历深的医生因为男医生出了什么错在训斥,才出现了这样滑稽的一幕,怎么说也涉及了男医生的脸面问题,她也就没有好意思过多去观察,三人错身而过。 方芫进了电梯,江宇烁被妈妈一路提到了停车场。 院长大人是生怕江宇烁跑掉,到了停车场就喊来了保安。 她把江宇烁连塞带踹扔进副驾驶后,让保安按着副驾驶车门,并且对保安说:“用上你吃奶的劲给我扛着车门,他要是跑了,我立马开了你”。 院长发话,保安哪敢不听,他死死地把门顶住,给院长说:“放心,肯定跑不了”。 江宇烁身材高大,他妈妈的车型本来就小,他被妈妈塞进副驾驶后,两条腿在里面尚且是紧张到快放不下去,就算一直学跆拳道,这样狭小的空间,也没有半点发挥的余地啊,不由得苦笑起来。 院长进了车里,点火启动后,一脚把油门直接踩到底,车子弹射而出。 电梯里,方芫漫不经心的望了望张贴的广告。 电梯两侧都贴了广告,其中有一张是一双手拢在一起,手心托起一根洁白完美的骨头。 是骨科的广告。 看到那双手时,方芫的眼神凝在了上面。 这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双手啊,在梦里出现好多年了,它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难道,他是广告模特? 这手,太漂亮了,哪怕是托着骨头,都美得让方芫移不开眼。 她心思电转,一会见了护士一定要问一问这广告是谁拍的,只要问了,他的信息就有了! 还有就是把这广告用手机拍下来,换做自己微信头像! 她忙拿出手机,从各个角度,对着广告图一通拍。 漂亮的东西真是怎么拍怎么好看啊。 方芫整颗心都被手吸引了,激动到无法自已。 电梯到了她要去的楼层停下,她没留意到,进了人她也没注意,只是盯着手机里的照片一脸的姨母笑。 电梯再次停下,她靠着电梯依旧没回神。 整部电梯随着别人按楼层上下好几次,方芫一直没动分毫,完全忘了自己来医院是干嘛来了。 也不知道电梯上下反复了多少次,直到有护士在一层推着病床问靠在最里面的方芫:“这位女士,你到底出不出来? 这是手术电梯,不出来病床空间不够,快让让”。 方芫被护士催才回了神,歉意地笑着出了电梯。 另一部电梯下来后,她才匆忙又进去。 江宇烁一直被妈妈提回了祖宅,拖到了爷爷面前。 院长大人功成,轻声恭恭敬敬地对公公说:“爸爸,宇烁我替您捉回来了,后面交给您,我先休息去了”。 头发已经全白的老爷子捏了捏雪白的山羊须,点了点头,“你也忙一天了,去吧”。 院长轻微弓着身体,回:“您老训完了早点休息,睡太晚了,我和他爸都会心疼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会的,你去吧”。 江家自来的规矩就是,不论哪个长辈斥责晚辈,都必须是一对一,老爷子要训话,那更是所有人都得退开。 院长得了老爷子许可,扔下江宇烁转身就走,轻轻带上了房门。 书房中,江宇烁面对着坐在八仙椅上深夜尚且精神极佳的爷爷,自觉此时的气氛特别沉重,怎么面对才好? 第十五章 骗也得骗来 方芫终于从电梯里走出来,找向护士站。 护士站值班的护士不闲聊,不走神,也不打瞌睡,站得端端正正,安静值夜。 方芫心里想着,这家医院的护士真的是恪尽职守,夜班无聊又漫长,已经大半夜了,竟然还这么认真。 她走到护士站询问李岩所在,护士客客气气的答了,她道谢后赶了过去。 半夜时的医院,四处都静悄悄的。 走廊里,病房中的仪器声音偶尔滴一下,安静的像没有人在。 方芫脚步匆匆,进了观察室。 她到得时候,肇事者父亲正陪护在床边上,李岩已经睡着了。 男人看见她来了,连忙站了起来,方芫手指竖起在嘴边,示意他不用出声。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方芫走到床头,把裤兜里的手机取出来,放到了病床边的桌子上,特别小声对男人说:“叔叔,这是他的手机,刚才让我给拿出去了,现在还回来,麻烦叔叔等他醒了告诉他一声,让他收起来”。 男人声音也压的特别低,“好,一定,一定,你放心”。 方芫的心思一直在询问护士那双手的主人是谁上面,只想着赶紧签了字去打听打听,能知道是谁就最好了。她忙忙慌慌的说:“对了,叔叔你见过江医生吗?” “哪个江医生?” “一个叫江宇烁的男医生,刚才他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来医院签字,你见他来过吗?我签字完了还有事”。 男人讷讷地说:“我只顾着担心伤者了,医生是真没留意。倒是有过一个年轻男医生问我要你名片拍了照片,我没敢问他姓什么,也就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像我这种普通人,见到医生心里老是没有底气去搭话,再加上我那一直处于叛逆期的儿子闯了好几次类似的祸,每次都得靠医生救治被撞的人,我现在见了医生更加觉得抬不起头来,不敢说话”。 方芫略略听了,她心里有事,也没留意话语里别的信息,忙拿客套话接了。 “我们不做医生的人见到医生都是这样,很正常。 那是这,叔叔你在这,我找护士去问问”。 男人点了点头,方芫向他笑了笑匆匆去了护士站。 她把手机里拍到的照片放大,笑着向值班护士问:“护士小姐姐,麻烦你们看一下这张图片,我想问一下,你们知不知道这里面的模特是谁?” 方芫问完,护士们刚看了一眼,还没有回答她的间隙,一个年轻女医生出现在了她身后。 护士见她来了,三个人都没有答方芫的话,立即开心地对着她笑了,极为热络地齐声向女医生打招呼:“林医生好”。 被叫做林医生的女人浅浅一笑,回她们:“大家好啊。 夜班辛苦,你们回家后一定要记得敷个面膜,好好保养,好好休息哈”。 女人的声音清脆甜美,听着特别的舒服,方芫不由得对她生出了好感。 几个护士更开心了,附和她的话:“要的要的,林医生人美心善,医院里也只有你会提醒我们小护士这些,真的非常感谢”。 “我们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说什么感谢”。 林医生说着转身看了看方芫手机里的图片,又看了看她的脸,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突然冷声说:“这位女士,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芫望向说话的女医生。 眼前的医生长相清纯唯美,一身白衣,衬得整个人带着天使般的纯净,心里不由得赞了一句好漂亮! 她的气质也特别好,方芫的朋友中也只有陆小苏在长相气质方面能压她几分,属于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方芫笑着对她说:“没什么,就是想知道这人是谁”。 林医生好像是仔细看了一会,才轻声说:“认不出来。 这次骨科的广告不知道是谁贴的,连我这在医院里待了三年多的人都认不出来是谁做得模特,帮不到你,实在是抱歉”。 方芫觉得她说话温温柔柔的,还特别的有礼貌,回给她真诚的笑容,“没事。对了,江宇烁医生在吗?” 林医生脸上的笑凝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正常,转头问护士:“江医生在吗?” 三个护士相互望了一眼,齐齐摇头,其中一个说:“被院长叫走了,怎么也要到明天才能回医院吧”。 林医生听了,问方芫:“这位女士找江医生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方芫:“是这样,刚才江医生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医院签字,他说是有一部分药我不签字用不了,让我必须过来,我不认识他,只能问一下医院的工作人员,好找到他”。 林医生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和气淡雅,笑容很明媚:“他不在,这样吧,你明天再来签字,护士说了,江医生回医院最早也得明天了。 他手头的工作只能他来处理,别的医生护士不能插手的,这是规定”。 方芫笑了笑,点头表示明白,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她刚刚进了电梯,林医生就同护士说:“宇烁哥哥是被院长妈妈给拽回去了”。 护士们齐齐点了头。 “我们也被院长训斥了一通,训完了,院长大人就拽着她儿子的耳朵离开了。 我们刚可没在外人面前说江医生是被妈妈拽走的”。 林医生笑了:“机灵! 知道给我宇烁哥哥留面子,谢谢啊,你们忙着,我去病房里面转一圈”。 林医生离开,护士站又再次清冷起来。 江家老宅书房中。 江老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端坐在书桌前,微微阖着眼皮。 江宇烁坐在他对面,手执黑色棋子,往棋盘落了一黑子,等着爷爷落白子。 江宇烁刚才落下的一子,使得自己黑色方大龙露出了一个关键位置,只需要等白子再落一子,他的大龙就会被白色方拦腰斩断,这局棋,他是主动向爷爷认了输。 江老爷子拈了拈胡须,手指微微动了动,哈哈一笑,扔了手中攥着的白子,起身负手于身后。 威严中带着喜悦的声音很快传来。 “以前每次提到结婚生子的事,我与你对弈你都是一子不让,非让我老头子输给你才罢休,这次却主动认输,我懂你意思了。 你既然已经有了意中人,唠叨的话就不说了,尽快找机会把她带家里来,让我见见,好让我替你把把关”。 江宇烁站起来,凑到爷爷身边,在他背上轻轻按摩,笑嘻嘻地说:“我尽力”。 “嗯,你记住啊,有时候不光要尽力,还要多动脑。 一旦认准了,骗也得骗过来”。 江宇烁嬉皮笑脸地说:“好,骗回来”。 他在心里暗暗的乐,突然说:“我奶奶不会是被您给骗回来的吧”。 江老乐了,“陈年往事了,你闲了可以问你奶奶,看她给你怎么说,哈哈哈。 我先警告你小子啊,不管是怎么样进得咱家门,婚前你对她是什么样,婚后还得是什么样,你要是做不到,可别怪我打断你的狗腿”。 江宇烁装出很害怕的模样,“这点我一定听话,您忘了,我最乖了”。 “你啊,你敢说自己乖,你妈就差没打断你的腿,还乖,哼”。 江宇烁只笑不说话,用力替爷爷捏了捏肩膀,老爷子舒服的吐口气,“好了,去睡吧,不早了,我还要找我的姑娘去”。 江老爷子说完,出了书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老爷子的房门边,江宇烁奶奶穿着深红色睡衣,笑意盈盈地正倚门等着他,好像在等着她的少年。 江宇烁看着奶奶期盼的眼神,笑了,看这样子,骗一个女人一辈子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他回到房里,看手机时,A大医学院的同学群里都在问他到底在哪。 有不少人起哄,说他从德国学成归来,无论如何也得请大家吃顿饭,还必须得吃大餐,要让他放血才行。 他看完,趴到床上回:“刚被老爷子放过,明天一起聚,地点Z市,A酒店”。 群里立即骚动了起来。 “哇,五星级啊”。 “宇烁这次真的很大方,可以可以,几点?” “对啊,对啊,几点”。 大禹:“老大快说,几点”? 他笑着输入:“我明天都闲着,你们定时间,随时奉陪”。 他宿舍的老三大禹立马跟了一句:“哎呦,你是主人,时间当然你定啊,你说几点,看在五星级的分上,我们请假或者旷工都必须去!” 江宇烁想了想,还是放在晚上比较好。 “晚上7点30,酒店大厅不见不散”。 消息刚发出,大禹给他发来了私信。 “老大,得约上老二啊”。 “我来约,放心,他肯定不能落下的,我也挺长时间没和他见面了,明天得好好灌他”。 他刚回完,老四也发来了同样的话题,两个人用词都一模一样。 “我才刚跟老三说完我约老二,你们俩还真是有默契”。 老四:“老大,说句心里话,这次聚会,其实我们宿舍聚聚最好,其他人可有可无,所以才会私下和你说,老二和我们不是一个系,群里也没有他,但是他是必须到的”。 “放心,少了谁也不会少了他,我现在就给他发消息,你先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老四:“ok”。 江宇烁在微信里找到备注A老二,想也没想输入:“明天下午7点30,Z市A酒店,我做东,你必须到,否则见你一次揍一次”。 输完直接按了发送。 第十六章 地位不如一只猫 贺云霆刚扶着老婆回到家里,手机就响了。 他把喝得微醺脸颊透着红晕的陆小苏抱上床,拨开她一点也不安分到处乱摸的小手,这才腾出身看消息。 7点30,地点还是在Z市,这个时间点出去聚会,还要跑到另外一个城市,不管是和谁聚,也不管是什么理由,小苏肯定是不情愿的,一个小小的聚会再让她不舒服可不好,还是和以前一样带上她一起去。 反正都是一个宿舍的,以前在学校里也没少让他们见,不怕多这一次。 “没问题,准时见,老样子”。 江宇烁看见老样子,立马回:“老二你很不厚道啊,以前跟你老婆秀恩爱就算了,那是在学校里,随你玩。 可是现在已经毕业了,大家都早早远离你的狗粮了,好不容易我回国聚一次你又来! 老子现在还是单身,小心我打翻你这碗狗粮,然后卸光你两个的骨头,抚慰一下我被你长期漫天撒狗粮造成的心里伤害”。 贺云霆靠着老婆的背,嘴角弯起狡黠的弧度,“随你。 毕业这么些年,整个宿舍,现在仅存你一个单身狗,你好意思不让别人秀恩爱。 当所有人秀恩爱的时候,你一个没有老婆的人没资格有意见。 给你一个最最成熟的建议,通知所有人都带上另一半,反正明天确定以及肯定是有狗粮了,不如一次让你这只单身汪吃个够”。 贺云霆发完这句,放下手机,忙着与老婆恩爱去了。 江宇烁看到他发来的内容很是无语。 老二这是为了能带上老婆,一点不顾兄弟情分。 不仅不主动打消了他带老婆的念头,还想让我吃大批量的狗粮,真的是欠揍的厉害。 脾气上是想把他提出的观点给反驳回去的。 可实力上,真的反不了啊。 大学期间,贺云霆作为法律系的第一名,法学院的高材生,最大优势就是口才好。 学校里举行的各种辩论愣是让他辩得全校无敌手,把他推上了A大辩论第一俊才的宝座。 他也从辩论中养出了一个习惯,只要抛出某个点,后续的长篇大论早已在心里构思好了。 无论与谁口头交锋,他必赢。 大学时候少不更事,与他口枪舌剑论过数次,次次都是惨败收场,那些经历算是奠定了一个认知。 他提出的观点就随他去提,不要也不能接话茬,更不要想着让他改变观点,与他辩驳,那只会让面对他的人生出怀疑人生的挫败感。 既然不能接,就不用搭理他了。 他发了那句话时,已经认定聊天结束。 想到这里,江宇烁扔下手机,换上睡衣,洗漱睡觉去了。 酒店里大床上,方芫怀里正塞着一满怀的被子,侧躺着,眼睛一眨不眨,眼神锁住微信新头像傻乐。 万年不变的猫咪头像被她换成了一双手。 广告上的那双。 还是她精心P过后的。 她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下载软件,把广告图里面的骨头给PS到完全消失,然后给那双手换了一张纯天蓝色的底色,整个图变成了她喜欢的风格。 一通操作下来,她捧着手机盯着新头像,完全达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 怎么就能越看越喜欢呢! 手控情节是越来越重了啊。 但是,管它呢,怎么高兴怎么玩! 她抱着手机翻来覆去间只觉得越来越兴奋。 长这么大,唯独见到他的手的那一刻犯了花痴,之后再没有过哪怕与花痴类似的情景,终于,在今天,盯着心心念念的那双手,花痴病又犯了! 难得犯一次,持续久一些才对得起这无迹可寻的病啊。 再加上今天本来因为唐谦心情比较低落,突然意外间见到了让自己难以忘怀的事物,心情就像坐过山车,落到最低又一下子冲到了顶端,车子还偏偏到了顶端后出了故障,一直往上冲,下不来了。 在这样的情绪左右下,方芫捧着手机一脸姨母笑,兴奋劲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一直到6点多一点,实在是困倦到整个身心都撑不住了,才歪着脖子睡着了。 6点15分,平时睡得正香的林宥华匆匆忙忙起了床。 他以超快的速度洗漱完,从公寓开车赶往Z市法院。 他已经打听过了,方芫所受理的官司,是今天第一场,法院一开门就会开始审理。 他有一件顶天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做。 那就是赶在方芫到法庭之前,把打印好的资料给她拿过去。 没有这东西,她在法庭上会很被动。 他是生怕去迟了,方芫会着急上火,因此一路把车开得特别快,的士司机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一个小时就到了。 7点18分,他已经到达法院门口。 拿着打印好的文件,走上法院门口高高的台阶。 站在高处视野开阔,方芫一出现能第一时间看见她。 他站在那心里挺乐,她如果到了这里看见自己这样奔赴而来,一定会露出开心满足的表情。 方芫因为心情原因,也没能睡太深入,总觉得整个头都充满了兴奋与激动,稍微睡眠不够沉立马就会被情绪左右,7点49分,她又醒了,时间上看似睡了一个多小时,其实没有哪怕超过十分钟以上的沉眠。 既然心情不受控制的高涨,那就让它涨着呗。 她又开始她一脸姨母笑的过程。 这双手如果是个吃的,早该被消化个干净了。 云宥华从一开始心里悠闲的等着方芫到来,期盼着看见她时的心情碰撞,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的心里有些急。 马上八点了,她不应该还不出现啊。 本来想着让她多睡会,不必催她早点赶过来,可是这个时间点,再不催,她就该迟到了。 云宥华打开微信,准备在微信上给她发个消息。 可当他看见方芫的新头像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化为了凝重,笑容消失不见。 自从认识方芫起,她生活里的小细节很早就暴露出来她有手控情节。 她总是在遇到长得漂亮的手时会情绪高涨。 她这突然换了头像,换掉了陆小苏家里那只她特别喜欢的黑米照片,必定是有些事在不曾知觉的时候发生了。 因为这是她的性格使然,没有缘由她不会让自己的习惯突然发生转变。 这次的起因会是什么? 只是觉得这张图片她很喜欢,换来玩? 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认真,决不会让她出现这样的事情。 她能改掉头像,最少最少这双手在她心里,地位是超越黑米的,而一直以来,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其实还比不起上那一只英短蓝猫。 超越了黑米,肯定是超越了我。 她从来只把自己当朋友看。 可是,自从大学时候认识她起,她身边一直没出现过让她动心的男人,她也没有认真去谈过那怕一次恋爱,因此就算是她说明了,只当朋友,自己还是一直坚持着待在她身边,随叫随到,默默守护。 盼着有一天,她会觉得,既然没有最合适的,找个爱她的也好。 我绝对足够的爱她啊。 可是今天一张图像的更换,却隐隐带出了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她会从现在起,与自己渐行渐远。 最终,失去。 他陷入了自己的悲伤情绪中,把要给方芫发消息催她过来的事忘在了脑后。 路过的车辆,因为法院门前行人多了起来,猛然有司机为了赶时间按响了喇叭。 声音让云宥华突然回了神。手中的资料提醒着他,今早赶到这里最重要的事还没有完成。 不论以后怎样,今天绝对不能让她迟到,否则就算她没有找到她爱的人,以后提起这事也得埋怨自己。 “芫芫,起床了没,快要开庭了啊,怎么还没到”。 方芫心思都在图片上面,叮咚响起的消息铃声把她吓了一跳。 她看完内容又顺带看见了时间,8点15分! 她立即蹦了起来。 “糟了糟了糟了,再盯一会肯定要迟到”。 迟到就惨了,这么多年所有案件都视若生命,从来没迟到过,绝对不能出现黑历史啊。 她把手机扔到床上,拉来衣服就只顾着往身上套,希望算上捯饬形象,能赶得及开庭! 第十七章 带上户口本 云宥华等着方芫的回复,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只好又发过去一句。 “把你位置发过来,我去接你”。 方芫刚套上裤子,正跳着脚,听见消息铃声又抓着裤腰取手机看消息,也来不及打字或者发语音了,匀速把自己的位置发送出去。 云宥华收到回复,打开手机导航,地图显示里程数驾车过去不到五分钟,还好,不远。 之所以问她位置,他是想开车去接她,这样省了早高峰打车的时间。 他刚上车,手机响了。 同事小纪的电话打了过来。 接通就听见小纪吼:“老大,都几点了,怎么还没到啊”。 听见这话,云宥华不由得张了张嘴,只顾着给方芫送材料了,请假这么大的事居然给忘在了脑后。银行8点就开始上班了,这会已经8点13了! 云宥华语速很快,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纪念念,帮我请假一个早上,你就说我有急事赶回老家了,下午赶两点上班到岗,我回去后补上请假单”。 小纪在那边碎碎念:“那你再急也应该打声招呼啊,你忘了今天上级领导视察”。 “实在是事情紧急,来不及了,不说了,我要开车了,你帮我请假,视察的事你想办法应付过去”。 他说完不等纪念念回话收了线。 纪念念站在银行门外拿着手机听着电话挂断的忙音很是无奈。 领导视察啊,怎么应付! 真是的,什么事糟糕就扔什么事过来,真能霍霍人。 云宥华只顾着方芫这边,自己工作是一点也无所谓。 不差那点钱,没了工作都没多大事。 到是方芫如果出现出庭迟到这样的事情,那真的是职业生涯一下就全毁了。 他急忙开车往酒店门口赶过去。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是8点19分,车刚停下,他就看见方芫正急匆匆的往出蹦。 他快速开了车窗,喊:“这边,上车”。 方芫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来,系了安全带就开始大喘气。 云宥华没有停,开车赶往法庭。 方芫感激地对正在边上时不时望她的云宥华说:“还好还好,你及时给我发了消,要不然我肯定要迟到”。 “提醒你是应该的,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前出庭从来都是最少提前10分钟到门口和当事人一起等着,今居然搞得这么赶”,他的眼神落到她的衣服上面,惊呼:“你律师袍呢?这样的休闲装怎么出庭”! 方芫一低头看见自己的衣服差点蹦起来,脑子转得飞快,律师袍,律师袍,对了,昨天打完唐谦以后提着包去了陆小苏家,在她家里沙发上放着! 后来半夜出去忘了带! 她想到这一下就蔫了,小小声说:“忘在小苏家里了,我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距离那么远,这会肯定来不及取了”。 云宥华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律师袍是属于律师这个职业的特殊服装,外面根本没有卖的,这个时间点,重新申请一套是完全来不及的。 他只能把车先往法院门口开,心里替她焦急,无从安慰的感觉让他心里很难受。 方芫一脸沮丧。 “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忘了带律师袍,怎么办啊,这次还是季姐的案子,她为了离婚那么艰难,我该怎么跟她说啊”。 毕业八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难不成真要在今天毁了不成! 而且这毁掉的可不仅仅是形象啊,还有以后的职业生涯。作为律师,当事人已经在法庭出庭而律师本人却没有出庭,传出去谁还会用我,还敢用我。 果然人不能太过兴奋,一夜间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还有季姐,她离婚这么大的事让我给耽误了,以后真的是没脸见她。 律师袍没带,这种事情方芫自己也是束手无策,心里已经生出了死了算了的念头。 她手机突然响了,惹得不由怨念一句:“这个时候谁发消息啊,真是想掐死”。 她一眼都没看消息内容。 陆小苏坐在堂姐的房车里,望着不见方芫的法院门口,没有收到回复,离时开庭已经剩下不到10分钟,她只好给她打电话。 方芫很是不开心,可是陆小苏的电话还是得接的,无奈间接通,立马听见陆小苏笑嘻嘻贱兮兮的声音:“中二青年,在哪?” “车上啊,还能在哪”。 “你的律师袍现在在我手里,限你一分钟内来法院门口的房车里换衣服,真是越来越二了”。 陆小苏说完不等方芫开口,挂断电话。 方芫心里懵了一下,回味一遍她的话,心情立刻好了。 “宥华,小苏带着律师袍来了,她就在法院门口等着我”! 云宥华听见这句话,心里的焦灼很快消失了,紧踩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往法院门口赶去。 方芫眼睛一直往外面到处瞄,很快就看到一辆粉紫色的房车很是惹眼停靠外路边。 “宥华,我看到小苏的车了,那辆粉嫩的房车就是,开过去,我去换衣服”。 云宥华听从指挥,把车停在了房车后面,看着方芫下车,他这才去找停车位去了。 方芫三两步跨进房车。 她刚进去,陆蔷蔷从驾驶位转头微笑望着她,挥了挥纤巧的手打招呼:“小美女,早上好啊”。 方芫一直拿陆蔷蔷当自己的偶像,见到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扑上去,右手抓住她的手:“蔷蔷姐,早上好”。 陆小苏拍开她的狼爪子,把律师袍塞进她怀里,“先换衣服,完事再跟你的偶像聊”。 方芫拿了衣服去换,还不望偶尔瞄一瞄前面的陆蔷蔷。 她换衣服很快,不到一分钟,已经穿戴整齐。 当她一身律师袍站在房车中间时,陆小苏上下打量一遍,说:“换了衣服确实人模狗样的,赶紧去吧,马上迟到了”。 方芫往车门走去,一只脚刚迈出去,突然听见陆蔷蔷的声音。 “等下”。 她只好收回右脚,不明所以转头。 “你昨天熬夜了,黑眼圈好明显,我给你遮一遮”。 陆蔷蔷话刚说完,已经拿着粉底和遮暇站在了她面前。 她先用遮暇替她把黑眼圈遮了,又拿粉底在她整个脸上轻拍了一层,她的粉底里面带着特别细的细闪,拍完后整个肤色都变得明亮起来,她又在鼻梁和额头与下巴尖上多按了几次,整个脸看着比刚才立体了一些。 陆小苏这时候拿着口红,用手指替她抹了浅浅一层,一个简易版的淡妆就这样完成了。 “好了,现在赶紧去吧”。 两个人异口同声催了方芫一句。 方芫这才下了车。 路边,云宥华手中拿着准备好的资料朝她寄过来,她笑着接了。 “等我,一会出来了请你们吃饭”。 她大声说完,拿着资料朝着在门口等待的季姐和她儿子两个人跑去。 8点30分,江宇烁床头的闹钟响了,他伸个懒腰起床洗漱。 江宇烁妈妈从他放门外经过,朝着里面喊:“臭小子,出来吃饭,我上班去了”。 江宇烁正在刷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叼着牙刷跑出来,对妈妈含混不清的说:“妈,昨晚那个车祸伤者李岩,今天该转到病房了,你把他转到我的科室去”。 院长瞪他一眼,“转你那干嘛,你林伯伯上年龄了,你又不好好待医院里,又给他添事”。 “妈,你只要给我转过去,我明天一定去医院报道,提前结束假期”。 院长知道自己这儿子实力是有的,他去了医院,基本上林老就可以歇着了,也正好让林老放松下来。 “这可是你说得啊,明天我要是在医院里见不到你,回家我就揍你一顿”。 她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江宇烁知道妈妈应了,三两下刷完牙,准备出门。 昨晚没能让方芫到医院,今天还得把她给叫过来,开了那个口,就得把戏给做全了。 他刚走过客厅,听见爷爷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宇烁,抬头”。 他刚把头抬起来看着爷爷,老爷子把手里的户口本朝他扔下来,“带上户口本”。 江宇烁很是疑惑的接了,问:“爷爷,我带户口本干嘛啊?平时都用不上”。 第十八掌 蓝颜都算不上 老爷子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一个字都没有接,直接转身回房里去了。 江宇烁摸不清爷爷的套路,深感自己处在云里雾中,虽然挺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带上户口本出了门。 江宇烁打车前往医院,在车上他拿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方芫女士,对不起。 我昨晚因为临时有事被院长叫走,肯定害你大半夜白跑了一趟医院,实在是深感抱歉,对于这件事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先跟你真诚的道歉。 但是由于昨晚用药知情同意书没有签字,今天还得再麻烦你来一次医院。 早上10点,我准时在医院等你,希望方芫女士不计前嫌,能赶过来,一直等到你来的江宇烁医生”。 他把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有错误,也没有用词不当,这才按了发送。 方芫正在法庭面对法官慷慨陈词,出于职业原因,她每次出庭都会把手机关机,这样既不会影响审理,也不会让亲朋好友觉得她收到了信息故意不回。 江宇烁等了近10分钟,没有收到回复,于是决定打电话过去。 可是回应他的是冰冷的女声提示已关机。 她在上班吗? 对了,她的职业是律师,贺云霆应该知道她的情况。 “老二,向你打听个人”。 贺云霆正在赶往法院,收到微信消息,回了一个:“?” “你认识方芫吗?” 贺云霆:“你还真问对人了”。 江宇烁:“怎么?” “方芫是我老婆的闺蜜,我认识我老婆那天起就认识她。 说吧,有什么事”。 江宇烁:“我想知道她的日程,我联系不到她,手机关机了”。 贺云霆看见哥们的回复,饶有趣味的问:“你认识她?” 江宇烁:“算是认识,可是她不认识我”。 贺云霆收到消息,一联想到大三本来想给他们牵线的,奈何这头死小子死活不去,顿时心里有些愤愤然,“她不认识你就对了,有些事啊,就是自己作,现在想认识了,晚了”。 江宇烁:“这话怎么说的”。 贺云霆:“我都懒得帮你回忆。 大三,我是不是提过给你介绍一个水灵鲜嫩的软妹子认识”。 “对,是说过,那时候你和陆小苏刚确定恋爱关系,你们两人都说过”。 江宇烁一下子意识到了,“你那会要介绍的人是方芫?” “还不算笨,可是你没答应啊,你连见面的机会都不肯给”。 “那你也没说那人叫方芫啊”! 要是说了,哪怕仅仅是名字叫方芫,都得去见一面啊。 “我那时候和我老婆想着给你们保留神秘感,见了面再正式介。 可你呢,你说什么?说得都不是人话! 你说我有那时间多看会比例完美的女性人体骨骼多美好的,见什么妹子! 你还说,我认为活人不好玩,也没有意思,不能一眼看到骨骼构造,你们要是能让我直接见骨骼多好。 你瞧瞧,你瞧瞧,你把话说成这样,我难不成把妹子杀了给你抗着骨架送过去? 只能作罢啊。 你现在又打听她干嘛?又想正式认识她了? 我现在可告你啊,别想!有的是好男人惦记着呢”。 江宇烁:“云霆大哥,你不能这样啊。 我那是不了解情况,又不是有意的。 是这,兄弟我跟你说我的心里话。 我从18岁开始,心里一直是有个人的,这你也知道,以前在宿舍喝醉了说过。 那人就是方芫。 只不过,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哦不,现在是三面,昨天我在酒店外面和医院里还分别见过她一次。 我心里只有她,所以你当时说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就没那心思,故意拿这样的话堵你嘴的,而且我问了你好多遍名字,你都不肯说,我哪里知道会是她啊。 不扯这些了,你知道她今天的行程吗?” 贺云霆:“你刚好问着了。 她昨天因为一些事情把律师袍忘在了我家里,今早是我提醒了我老婆给她送律师袍,恰好查了她的日程,她这会在Z市人民法院,这会已经开庭了,她是原告的代理律师,职业原因,我们出庭都会关掉手机。这场官司10点前差不多就结束了,你到时候再联系,我今还有案子,就不和你聊了”。 贺云霆心里想过一点,提前告诉他方芫下午闲着,可以让他去与她处一处,但是,谁让他那会嘴那么欠揍,先让他自己碰碰壁,自己摸索去,想追人就得拿出追的姿态来,再也别想走捷径。 绝对再也不提介绍他们认识的话。 江宇烁知道贺云霆的性格,说了不聊,再发什么过去他都不会搭理的。 方芫所接的案子庭审既然要到10点才能结束,那就等着她回信过来,或者10点过了再打电话过去。 法院门外房车中,陆小苏,她的堂姐陆蔷蔷与云宥华分别坐在三处。 陆小苏望着云宥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啊,方芫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可能追得到她。 你不一直死缠烂打的黏着,她肯定一直晾着你啊。 你说你吧,要长相一点也不差,工作稳定家里条件又好,怎么就在恋爱这方面脑袋不开窍呢。 但凡你多动点心思,甜言蜜语的哄着,各种美食供着,再闲了拉着她出去旅旅游,创造一些独处的空间和时间,这些年不说生孩子,起码也让她做了你女朋友。 她就是那种嘴里喊着不恋爱不结婚保持单身,心底里恨不得有个帅哥来把她直接推倒的人。 可偏偏你吧,她说一句你信十句,规规矩矩的,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你就应该不听她的,该追就追,放心大胆的上,就唐谦那种劈腿的货色都能让她答应试试,我就不信,你比他好了千百倍怎么就不行了?” “那你以后多帮帮我,你们是最好的闺蜜,有你吹耳旁风,她心里肯定会好接受我一些”。 陆小苏摇了摇头,“榆木疙瘩!你不开窍我怎么帮? 你要真打算让她陪你一辈子,你就该在小事上随心所欲,给她制造浪漫体验,原则性的事情上,你再爱护她尊重她,与她一起商议,这样就好了。 可是你呢,不论大事小事,她随意一句话你一下子就奉为圣旨,她怎么可能和你生出恋爱感觉嘛,顶多拿你当个听话又可靠的好朋友,蓝颜都算不上”。 云宥华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那这样好不好,我拜师,拜你为师,你好好指点指点我,我现在这样,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