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皇后 三个月前,她还是大楚最尊贵的皇后。她的旨意堪比圣旨。因为她是来自沈家的女儿。她的祖父是沈卓。 沈卓,其人英伟,卓尔不群。两任帝王师,二十年大楚太平宰相,堪为群臣之首,一代权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沈璇玑就是他的嫡亲孙女,二八年华自然而然就成了大楚的皇后。椒房殿中三年,帝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皇上恩宠,太后疼惜,后宫上下尽皆雌伏,朝廷内外都诩贤良淑德,贤后之名传尽天下。 三个月后的现在,沈璇玑仿佛是这宫城的孤鸟,举目无依。皇上旨意,命她修身养性;长乐宫太后派人命她明日上缴中宫印玺。椒房殿不再宾客如云,宫嫔们不再每日晨昏定省,尚宫局拖沓推诿,内侍们四处奔波,自寻生路。热闹的椒房殿已成冰窖,即使是在炎热的六月。 因为一个月前,禁卫军包围了丞相府,许进不许出。皇上也再未驾临椒房殿。 三天前,皇上正式下旨,清查沈卓及其同党。与此同时,让她好生修身养性的口谕也传到了椒房殿。昨日长乐宫太后身边的崔尚宫趾高气扬地来到了椒房殿,命她三日内上缴中宫凤印。后宫份位仅在她之下的崔淑妃在一旁冷嘲热讽,笑得花枝招展。 淑妃崔氏,出身有“天下第一世家”之称的博陵崔氏,当今太后是她亲姑母,小皇上两岁,自小便育于宫中,与皇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貌美如花,堪称绝色,豆蔻之年便为京城第一美女。曾经是大楚皇后的不二之选,谁让人家自小就在椒房殿生活呢。可惜被来自沈家的沈璇玑截了胡。准确的说,是被沈璇玑的祖父沈卓给拉了下来。沈卓曰,中宫之位,乃一国之母也,首重贤德,民间下人尚有娶妻娶贤之说。王贵为天子,自当如此。崔女虽出身名门,然相貌妖艳,不堪为后。此言一出,群臣称赞,崔灵儿的皇后之路彻底断绝。相貌平平的沈璇玑中宫夺桂,成了大楚立国第四位皇帝天圣帝的皇后。少时艾艾,帝后和谐,天下尽欢。 崔灵儿不仅成不了心爱皇帝表哥的妻子,差点还进不了宫,皇后沈璇玑再三上表,帝后大婚一年后终于入主了漪兰殿,占了“贤、良、淑、德”四妃之一的淑妃。恩宠虽多,亦逊色于皇后也。崔灵儿时有怨言,亦不敢表露于人前。谁叫崔家打不赢沈家呢。何况皇后沈璇玑处事严谨,无不依宫规办事,性情温顺,这大楚后宫一片和谐,成就“贤后”美名。 可如今风水轮流转,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沈家眼看着就要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权倾朝野的沈卓下了台,看上报的罪状,搞不好抄家灭族。三年无子的沈璇玑焉能再占据她的中宫后位,等着她的不是被废就是赐死。早死晚死,不管怎么死,都是一死。总之,死似乎就是沈璇玑唯一的路。 第一日 宫女轻衣 六月天的太液池畔,热若蒸笼。夕阳将落,色红如血。漫天的彩霞,映在水中,亦如满地的鲜血。 轻衣望着在水榭中久久站立的素衣女子,莫名觉得有些悲凉。 那个女子曾经是大楚最尊贵的女主人,也是后宫最好伺候的主子娘娘。可此刻,后宫中的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她的失势,等待她的死亡。 皇后沈氏就要被废了,长乐宫已经来催缴印玺了。明着说是皇后有疾,不宜操劳。暗地里谁都知道漪澜殿的崔淑妃已经迫不及待要搬进她自小长大的椒房殿了。崔家出身的女儿似乎又要成为大楚的皇后了,一如当年的太后。 沈家倒了,来自沈家的皇后自然也要为新主人挪位了,这就是后宫不可抵挡的滔滔大势。虽然沈皇后是个人人称赞的好皇后,可也改变不了她必死的命运。 大势在前,哪怕贵为皇后也无计可施。皇上让她修身养性,她就只能待在椒房殿好好待着,修心养性。太后要来拿凤印,皇后却不能不给,还得择个良辰吉日主动送过去。不会有人去关心她愿不愿意,只会有人去给下一任皇后献殷勤。 这一个月,椒房殿有多冷清,漪澜殿就有多热闹。数不清的人往崔家送礼、攀关系,内侍们削尖了脑袋都要挤进漪澜殿里,不管是任何职务,只要进去了成了漪澜殿的人就好。这一幕就是三个月前的椒房殿,轻衣也是半年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掏光身家,好不容易成了椒房殿的人,一个整日拿着扫把扫着满园落叶的洒扫宫女,比她以前的职位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可她一点都不遗憾。 宰相门前七品官,三品大员没眼看;椒房殿的宫女哪怕就是个扫地的,到了外头崔淑妃都得笑嘻嘻的打赏一二。更何况,大楚的洒扫宫女前辈们可是出过大人物的,谁也不敢瞧不起。这就是轻衣的底气,也是同伴们羡慕她狐假虎威的原由。 三个月前,轻衣爱好在同伴面前狐假虎威,三个月后的现在,轻衣只能伏小做低,假装自我消失。 椒房殿门庭冷落,椒房殿的下人们也乱得不像话。有门路的都纷纷忙着为自己奔波,逃离这冰冷地窖;没门路又捞了点资本的直接躲了起来,不出门应卯,反正谁知道皇后娘娘明天还是不是皇后呢;没有门路又没有资本的,比如就是轻衣这种就只能学和尚撞钟,上头叫一声应一声。 哎,谁叫自己半年前为了来到椒房殿刮得太狠了呢。自认倒霉的轻衣摇了摇头,光明正大的掏出手帕擦了擦脸,没汗。又望了望四周,都是些被抓壮丁抓出来的黄毛丫头,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东倒西歪,毫无规矩可言,要是被教养尚宫看到了,免不了一顿毒打。教养尚宫是宫人们的天敌,轻则竹笋炒肉,重则暴室伺候,没有人能避开教养尚宫的厉眼。她就是这么一路熬过来的。 六月的宫城真是热得要人性命。要是换做往年,殷勤的永巷令早就推着一车车寒冰过来了,掌扇宫人缓缓地扇出阵阵凉风,就怕皇后娘娘热出了一滴汗。可现在呢,皇后娘娘在水榭站了两个时辰了,永巷令依然不见踪影。足足两个时辰啊,从日上中天到日落西山,一块冰都没有。真是命苦啊。 还好有块手绢,勉强能扇扇风,扇吧,扇吧,反正现在的皇后娘娘就是木头神像。 夕阳将坠,该回椒房殿了。椒房殿又大又空,晚上总是凉快些的。就是今日的皇后娘娘有些奇怪,在那里站了足足两个时辰,一声不吭,就只是死死的盯着太液池广阔的湖面。 该不会是要跳湖寻死吧,那可不行啊。皇后娘娘什么时候都可以死,就是不能在她面前死啊,她可不想死啊。一想到这,轻衣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死死的盯着皇后,自己坚决不能做陪葬品。 第一日 皇后不想死 沈璇玑久久凝视着看不见边际的太液池,总觉得这湖太小了,一点也不似遥远南方的湖泊,那里是她的故乡。故乡的湖水涛声永远回荡在耳边,似乎就在昨日。 北边的京城一点都不似南方的故乡,只有一点,南方的六月天热,北方的六月也热的很。都是一样的热,可心境为什么却完全不同呢。 她不喜欢太液池,可进宫后太液池却是她呆的最久的地方,这里是跟她小时候呆的地方有那么三分相似的。哪怕只有三分相似,她依然觉得就是在故乡。那里有她的父母,有她的朋友,有她所有的欢乐。 修身养性几个月,她第一次走出了椒房殿,没有内侍阻拦,只有一个原因,母族沈家的事情要有一个最终结果了,而且一定不是一个好结果。当然对有心人来说一定是个值得大肆庆祝的结果。 其实御史台上本参奏沈家独苗沈檀擅踩青苗,殴打奴才,不敬王法时,沈璇玑一点也没有担心,即使沈檀是她的弟弟,可跟她其实半点关系都无。她的父亲是沈卓沈丞相唯一的嫡子,沈檀的父亲不过是侧室所生。可是沈家第三代只有一个男丁,那是支持沈家门户的独苗苗,何等金贵。沈卓当了大楚近三十年的宰相,怎么可能连沈檀的事情都摆不平。不过就是一句话、一抬手而已。最多花点钱就是了,《大楚律》明文规定,非谋反叛国者,士族可以钱粮赎罪。沈家不可能舍不得这点小钱的。 只是有些诡异的事,沈丞相既没有出手弹压,也没开口替沈檀开脱罪责,一声未出,似乎是直接认了罪。 于是,御史台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四处奔波,沈家人被挖了个底朝天,甚至连沈卓私下跟美妾调戏言语都传了出来,列了足足二十几条罪状,由教子不严逐渐到了欺君罔上,诡异的是沈卓没有任何动静,既不上疏为自己辩解,也没出手弹压。 一开始,沈党挺身而出,激烈反击,但随着上疏辩驳的沈党成员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不是被撤职,就是引火烧身。很快的朝廷上下就只有一个声音了,就是把沈卓跟沈党往死里整。 沈家没有出手,高居紫宸殿的天子也没有弹压,由着这股风潮鼎沸如镬。 沈卓是不行了,沈家也不行了,她这个出身沈家的皇后自然也会不行了。可她沈璇玑不想死啊。纵然宫室如囚牢,度日如年,可是被三尺白绫或一杯毒酒赐死不是她想要的。 “我不想死”,在太液池畔站了半天,沈璇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即使整个天下人都想要她死,她依然不想死,也不能死,纵使与整个后宫朝堂为敌,她依然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从日上中天到日落西山,她终于看清了一切。一边倒却又迷雾般的朝堂政局,深不可测的紫宸殿君王——自己的夫君,咄咄逼人的长乐宫太后和她的侄女崔淑妃,还有她,沈璇玑的心。 她,不想死,要活着。沈璇玑一定是活着,要好好的活着。 第一日 魏美人 既然不想死,那就不能死。沈璇玑想通了一切,心中石头终于放下,抬头望了望漫天红霞,嗯,真美!是时候回宫了。回去歇上一晚,明日必须去长乐宫拜见崔家的太后娘娘了。该是一场劫难吧。 “回宫吧!”沈皇后挥挥手,转身朝轿辇走去。是皇后,自然该有皇后的凤仪。 死死盯着皇后动静的轻衣松了口气,迅速地拍拍手,拍醒了心不在焉的同伴们。内人们迅速打点好轿辇,准备回椒房殿。 “呦!皇后娘娘真是好兴致呀,这太液池空荡荡的,今日想必是让娘娘瞧出花来了。”西边远远走来一行人,为首的女子一袭粉色宫装衬托得面若桃花,娇媚可人。 宫装丽人见到皇后,笑意盈盈,身段站得笔直。后面的宫人侍女也一个个挺直了腰板,似乎忘记了拜见中宫皇后的礼节。 轻衣姑娘皱了皱眉,这魏才人来者不善啊。 是个美人!沈璇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女子的容貌。鹅蛋脸如脱壳鸡蛋,光滑细嫩,高耸的胸脯,摇摇欲坠,柳柳细腰,真是我见尤怜。自己身为女人都觉得美不胜收,更不用说紫宸殿里的君王了。可惜以前没见过,应该是这几个月进宫的吧。 听说这半年,内府跟朝廷各位大人府上格外卖力,往皇上身边塞了不少美貌红颜,有几个还颇得圣宠,都快压过崔家的崔灵儿了。 只是按例后宫佳丽得到宠幸后必要到她这个皇后宫中拜见,得了中宫首肯盖印后才能正式成为后宫嫔妃。可如今瞧这气势,只怕是再没有人把她这个正宫娘娘放在眼里了。 想想也是,一座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要渡江,谁会傻的上去烧香拜佛啊。 刚刚云开雾散的郁结又染上心头。看来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沈璇玑微微点点头,不想跟眼前这不认识的人一般计较,皇后嘛,就得有皇后的风范,这是她刚入宫那时,宫里宫外的人教育她时说的。 只是来者不善啊,恰好挡住了轿辇的路,真是该死!沈璇玑蹙了蹙眉头,“你是哪宫的?” 嗯,魏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竟然不知道她是谁,瞧这装的。她被送进宫时可是跟着宫中主位在椒房殿拜见过眼前这尊泥菩萨的。当时跟还是宠后的皇后说笑谈趣过好多句的,为这,当时主位娘娘还罕见的赏赐过几件珠钗给她呢。这会儿,自己如今也算得上一宫主位了。 魏姬又挺了挺胸脯,浅笑盈盈,不记得我就不记得呗。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是一只要死的凤凰,哦,很快就不是凤凰了,也许以后死的还不如鸡呢。 “回皇后娘娘,是采月阁的魏美人。”总算还有个眼尖的侍女,魏姬笑得更欢了,转头朝侍女点点头,似有说不出的赞许。 “哦,原来是魏美人。果然是个美人。”才进宫几个月就封了正五品的美人,一定颇得皇上宠爱。在这宫里的位份,称得上是屈指可数了。难怪今儿个敢来拦她皇后的路。真是颇有意思啊。 “魏美人今日来见本宫,可是有事上奏本宫?” 第一日 沈府消息 ,有事上奏,瞧瞧这语气,还当自己是大权在握的皇后娘娘呢。魏姬一听就不高兴了,还想显摆显摆皇后身份,你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没呢,臣妾听说皇后娘娘在太液池赏景了一下午,特意过来瞧瞧看有什么稀罕物。”这句臣妾魏姬说的心不甘情不愿,“到了才发现,这太液池也没什么看头,除了这水啊还是水,不知皇后可瞧出了什么花没有啊。” “哦,此中意趣,不足道也。魏美人,既然无事可奏,那便退下吧。”道不同不相为谋,终非同路中人,说那么多做什么,口水多嘛。美则美矣,脑袋却是个豆腐渣,也许是脑袋长到胸脯上去了,似乎应了某位故人调笑的话语。 退下,这哪成啊,她今儿个可是特意来看热闹兼给下马威的。皇后要换人了,她虽现在成不了皇后,也一定要给以后的皇后之路铺好砖石。后宫之中,不想当皇后的女子不是好女子。魏姬认为入了宫就一定要志向高远,成不了皇后,也一定要成为堪比皇后的宠妃。现在就有这么打压皇后的一天,魏姬我怎能放过。 什么此中意趣不足道也,呸,看不起人是吧,显摆自己出身高贵吗?谁不知道,沈家就是个酸秀才出身的。以前装逼,有人捧场,那是因为你沈皇后是大权在握的皇后,后宫谁不要巴结着你,呵呵,现在,哼哼哼。指不定谁巴结着谁呢。 想到这,魏姬心中那个舒爽,恨不得高歌一曲,要是皇上在此,舞上一舞,又何妨。 “皇后果非凡人,平淡无奇也能尝出个津津有味。臣妾只是想来告诉皇后,娘娘想看就尽情看吧,毕竟以后就没这机会了。哈哈……”笑声脆如黄鹂,久久回荡。 “既如此,那魏美人想必知道些什么本宫不知道的事喽。”瞎子都知道了姓魏的肯定知道外头不少事,十成十跟沈家有关。别的事情沈璇玑不想知道太多,但这件事情越多越好,这攸关她的性命。 这才上道嘛,啧啧,可惜本宫不怎么想告诉你呢。“事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今日丞相府的大门被人拆了。”魏姬掏出小手绢,作势擦了擦樱桃小嘴,“也不知道丞相府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东西呀。” 丞相府大门被拆了,沈府被抄家了,紫宸殿似乎没下传出抄家的旨意吧。应该是有些人迫不及待,等不及了。至于抄出什么东西,沈璇玑一点都不担心。那个老头,权倾朝野三十载,金银珠宝什么的肯定有,这年头,做个清官容易,做个要干事的清官难如上青天。至于那些不该有的东西,就算有,她也管不着,不过家里那只老狐狸老成精,想抓他的把柄可不容易。其实一切都在紫宸殿里,一切都在于皇上的心意。有些人啊,就是太急了。这是这几个月沈璇玑“修身养性”养出的见识。 看破不说破,说话说一半,是这诡秘后宫生存之道啊。 第一日 魏美人 是个美人!沈璇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女子的容貌。鹅蛋脸如脱壳鸡蛋,光滑细嫩,高耸的胸脯,摇摇欲坠,柳柳细腰,真是我见尤怜,美不胜收。瞧着这满脸桃花喜色,定是个颇得皇帝陛下宠爱的美人。 听说,新晋封的妃子中有一两个宠爱都快压过崔家的崔灵儿了,气得漪澜殿那位淑妃娘娘在皇帝和太后跟前争风吃醋了几次。想必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后宫的女人,位份重要,皇帝的宠爱也更重要。受宠的宠妃们腰板总是挺得最直的。眼前这位宠妃小腰板就挺得挺直,这是丝毫没有把她这个正宫娘娘放在眼里。想想也是,一座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要渡江,谁会傻的上去烧香拜佛啊。 沈璇玑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宜出门的,下次出宫门一定要记得翻翻黄历。要是上面写着不宜出门,那就还是呆在椒房殿里好了,反正椒房殿也还挺大的,被窝也舒服。至于眼前这人嘛,算了吧,不想跟眼前这位份比她低的陌生人一般计较,皇后嘛,就得有皇后的风范,这是她刚入宫那时,宫里宫外的人都这么教育她的。随手一挥,示意她们让道。 “采月,好好的给本宫瞧瞧,这太液池里有没有长出花来。”美人儿笑得如同清晨的鲜花,往平静的水面望了望,“好好的找找,要是找不着,本宫可就要生气了。” 身边的宫女一个个伸长了脖颈,使劲的瞧了瞧水面。“回主子,奴婢们都寻过了,太液池里没有花。” “没有?”美人似乎不信,蹙起眉头,“怎么会没有,定是你们这些人没仔细找,再仔细找一遍,找到了本宫重重有赏。” “主子息怒,奴婢们眼睛都快瞎了,这太液池里都是水,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花儿草儿的。” “哦,那难道是本宫的不是。听说有些人可是常常到这太液池来,本宫还以为这池子里种着什么花呢。”美人笑了,“今儿个总算是弄清楚了,太液池也不过如此嘛。皇后娘娘,你说是吧。” 美人眼含笑意望着自己,嗲嗲的嗓音浑身通畅。只是美人这话里藏话,似乎来者不善。太液池水深近十米,怎么会有花花草草。要是有,也是在水底,又岂是这些普通宫女看得见的。 听出了敌意,沉浸在曼妙嗓音中的沈璇玑坐直了身子,“你是哪宫的?” 嗯,魏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竟然不知道她是谁,瞧这装的。她魏姬可是后宫第一宠妃,虽然现在才是美人,可皇上亲口说了,再过几个月就升她为淑媛。到那时候,成了九嫔之首,后宫位份在她之上的就只有崔家出身的崔淑妃,至于眼前这个皇后嘛,还活不活着都不知道呢。 魏姬挺了挺胸脯,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是一只要死的凤凰,哦,很快就不是凤凰了,也许以后死的还不如鸡呢。 “回皇后娘娘,是采月阁的魏美人。”侍立一旁的轻衣立刻上前回话。 嗯嗯,这侍女不错,果然是知道的,魏姬笑得更欢了,转头朝轻衣点点头,似有说不出的赞许。 “哦,原来是魏美人。的确是个美人儿。”皇后点了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