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今日的崊都格外热闹,太子大婚,众人观礼。太傅公子洛尘萧因是太子好友,便主动请缨以保证太子妃平安进宫。 人群中一抹白色身影引起了洛尘萧的注意,那女子蒙着纯色面纱,像极了落入凡间的仙女,路过那女子身旁,她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女子头上的玉钗让洛尘萧知晓了白衣女子的身份。 商贾萧家的掌上明珠,年方十七,生的极美。那玉钗便是其传家的宝贝,用寒冰玉制成,全天下也找不出多少如此这般的宝贝。 洛尘萧不知这女子来此为何,但,眼中的冰冷让他多了一丝防备。太子婚事,不容出现差错! 洛尘萧的双眼,也再未从女子身上移开。一来担心这女子生出事端,二来,也对这女子产生了兴趣。 “小姐,你醒醒啊,别吓奴婢…..”萧月婵的婢女酒儿急切的唤着。 一直注意着萧月婵的洛尘萧虽心里奇怪,却还是想要过去瞧瞧,与身旁的守卫说了几句便赶了过来,抱起晕倒的萧月婵走到不远的医馆。 脸上的焦急尽显,洛尘萧也不知自己这是为何。 不多即刻,萧月婵悠悠转醒,瞧病的大夫也得出了结论,“洛公子,这位小姐只是休息不好,又有些心悸,不碍事,老夫开个方子调养几日便是。”说着便转身去开方子了。 刚醒的萧月婵已摘去了面纱,一双紫眸看着眼前的男子,清冷的开口,“为什么救我?” 洛尘萧微微一笑,“若我说是知晓你的身份之后故意接近你呢?” “不知道洛公子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我似乎没什么可以帮到洛公子的。” 洛尘萧闻言,忍俊不禁“我并非有意接近你,只是见你晕倒,你的侍女十分着急,我也并非见死不救之人。况且我与姑娘如此有缘,名字都有一个相同的字。” 萧月婵闻言,微微动容,“多谢公子好意,来日必定答谢公子。今日月婵有些疲倦,先行一步。”说着便在酒儿的搀扶下离开了。 未注意到身后洛尘萧嘴角微微勾起的一幕,而面带喜色的洛尘萧也未注意到空气中一股奇怪的花香,只以为那是那是女子独有的味道罢了….. 如果他早知这个疏忽会使得他很长一段时间痛不欲生,不知他还会不会主动 接近萧姑娘了… 洛尘萧虽心有喜悦,却还是命人去查她来此为何,她可不信这萧小姐来此只是路过或者看热闹…… 殊不知这从头至尾的过程都落在了夜辰的眼中,冷峻的脸上此时也竟有了些许笑意。 月婵么?萧月婵……好名字。 夜辰脸上的丝丝笑意使得跟随在夜辰身边的苏曜如同身处地狱一般,自从他跟随主子以来,也没见主子笑过几次,心下好奇,“主子,属下冒昧,那女子不过美貌些,清冷些,倒也不至于可笑吧…” 沉默几刻,就在苏曜以为主子不会回答时,夜辰开口,“你可注意到那女子离去时的动作?” 苏曜回想着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主子,那女子看模样是娇惯的千金小姐,但品行很好,还记得洛尘萧救了她,亲自道谢。” …….夜辰第一次怀疑自己这个属下是不是先天性的脑子缺根弦。 “萧月婵方才经过洛尘萧身边的时候,给他下了药…..” 听到这里,刚才还觉得萧月婵一脸好人相的苏曜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夜辰的话,忿忿地开口,“这女子太不识抬举了,人家好心救她,她却恩将仇报!” 夜辰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一眼苏曜,心下也是有些不明白萧月婵与这洛家公子有何深仇大恨,以至于她亲自出手… 别人不知夜辰却知萧月婵乃是魅烟阁阁主,数月前他曾在魅烟谷外查探时见过一次萧月婵,当然并不是光明正大的见。这么一个人儿,放过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夜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数日前,魅烟谷中。 “主子,我查出些线索,当年之事似乎与洛家有关联。”坐在高位上的人赫然是萧月婵,听了来人的话,眼中尽是寒意。“也是时候去会会洛家了。” 夜半 寅时,天已漆黑。 错落别致的洢水轩被黑幕笼罩,然而一个黑影揭开了萧月婵屋顶上的瓦片,本就浅眠的萧月婵睁眼,朝屋顶扔出几根带毒的银针,同时扯过架上的外衣披上,来到门外。 银针并未伤到来此夜探的夜辰,只是夜辰也并未想到这小丫头不仅用毒还能使暗器。 没错,爬墙的正是白日里观戏的夜辰。萧月婵见来人没有杀意,但….半夜来此,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话不多说,便与夜辰动手。过了几招,夜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嗯,身手不错,美貌自是不说,脾气也合胃口,可以带回家应付那群老东西。想着,便加快了动手的速度,却不伤害萧月婵分毫。 萧月婵不知夜辰所想,只是心中不爽,这人半夜来此,也无杀意,不知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萧月婵停手,问道“夜公子近日是闲的没事做吗?也学会爬墙这些流氓之辈的行径了。” “本公子只是今日闲来无事,四处转转。”萧月婵不搭话,夜辰也不恼。“今日还不巧看见了萧姑娘‘晕过去’的那一幕啊。”夜辰淡淡开口,还加重了“晕过去”三个字。 萧月婵的眼神蓦地凌厉,她自是明白夜辰见到了今日给洛尘萧下药的那一幕,“夜公子难道不知,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吗?” 殊不知这样的萧月婵顿时激出了夜辰想要逗逗她的意思….. “婵儿,你怎么可以杀我呢?今日见了你的容貌,我茶不思饭不想的,你这洢水轩白日里无法进出,我只好夜半来爬墙了。”话里似乎还带些委屈,仿佛…..被抛弃的小狗….. 暗处的人只觉得惊悚,主子这是……抽风了? 萧月婵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婵儿…也不知夜辰是怎么叫出口的。 “夜公子,我与你不熟,今日之事你若再不提起,我便善良一次,放过你。还请公子早些离开为好,否则丢了性命倒是怪不得旁人了!” 本以为此言一出,夜辰会识相的离开,就在夜辰抬步离去,萧月婵以为他会就此离开的时候…… 然而,怎么跟想象的不太一样…夜辰转了个弯就朝着萧月婵的房间走去。 夜辰只觉得自己进她的闺房没什么不对,殊不知站在他身后的月婵一双紫眸仿佛要冒出火来。 萧月婵怒了,“夜辰!你究竟想怎样,擅闯女子闺房…..你要找乐子可别坏了我的名声!”你究竟想怎样… 嗯,一般吵架来说,谁先说这句话,谁就输了。 萧姑娘却沉浸在怒火中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对。可是反观夜公子,笑的一脸灿烂….. “婵儿,你如此吵闹,让你的丫头看到你这个形象与一个男人在一起,才是坏了名声吧!”夜辰本着有好戏不看白不看的精神不怕死的开口。 萧月婵本想发火,但转念一想,的确不适合让丫头看到,于是便稍微收敛了怒气,走进屋内,倒要看看这夜辰的壶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谁知萧月婵刚踏进屋内,便看见夜辰拿着她平日里戴着的玉坠赏玩,当下心急,伸手去夺玉坠,却被早有防备的夜辰躲过了,正要开口,夜辰却先说话了“萧月婵,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语调完全不似刚才那般轻浮,倒是带了几分认真… 交易 夜辰这般语气倒是使得萧月婵也多了几分认真…..萧月婵也来了些许兴趣,不知什么交易能让夜少爷半夜宁可毁了高大的形象爬墙也要谈成… “不妨先说说什么交易,看我是否感兴趣。”萧月婵挑眉问道。 难得萧月婵如此平静的开口啊…夜辰一笑“你嫁给我,做我的娘子,应付一下我那个所谓的姨娘与祖母。” 萧月婵皱眉,“我好像也没有得到什么吧,况且嫁给你,这交易太吃亏,我不做。” 夜辰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今日我虽看到了给太傅家的公子下毒了,但我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我可以许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随你开心,况且有我夜家少夫人的名头在,有些事情做起来倒比你这个商贾之女的身份合适的多,不妨考虑考虑。” 萧月婵没搭话,思索着什么,夜辰再接再厉“我们可以立下字据,三年之内,我不会碰你,也不会纳妾,你有你自己的自由,住哪里都随你,而且不需要尊敬我夜家的长辈,三年之后,写和离书,我们各自娶妻出嫁,如何?” 萧月婵听闻疑惑的开口,“你真的只是要我去应付你那家人?” 夜辰答道,“当然不止有这个!” 萧月婵的眉头皱的更紧,夜辰却是笑的更灿烂,“魅烟阁查探消息的能力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我需要借助魅烟阁来帮我打探消息罢了。” 萧月婵也不好奇夜辰如何知晓,隐世家族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思量片刻,再次开口,“夜公子请先回的,容我考虑几日,五日后来此,我必给公子一个答复。”说完还觉得少了点什么… “当然,下次请夜公子从洢水轩的大门进来,这夜半爬墙,实在是有损夜公子的风范。”萧月婵明显还在记恨着夜辰半夜来此害得她睡不好…. 这话倒是勾起了夜辰想要捉弄萧月婵的心思,“娘子是想为夫白日里来,第二日再走吗?那为夫自是乐意奉陪的。”说着还故作深情的看了萧月婵一眼,这一眼加剧了萧月婵要把他赶出去的心思,不等他再次开口,萧月婵毫不犹豫的把夜辰扔至门外,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然后…夜大少爷就这样被萧姑娘扫地出门了…秋风扫落叶也是这般吧… 房内的萧月婵本想好好思索夜辰的条件,却不想头沾了枕头便沉沉睡去.. 萧月婵事事不顺,刚成亲的太子墨君临今日也并不是很顺利,他与太子妃白雨薇自小相识,可惜白家早年间家道中落,致使二人分散,如今寻回,必定好好待她。 墨君临如此想,可太子府潇湘殿的侍女却并不想把这位太子妃当回事。 酒宴过后,众人早已散去,谁知洞房之中,太子才掀了盖头,二人喝了合卺酒,太子就被皇帝临时召见,次日清早还未归,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在这些侍女侍卫的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你说那个白雨薇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阴差阳错救了太子,皇上就下旨将她嫁给太子,而且还是正妃。” 你是我的妃 正在打扫庭院的宫女染心不屑的开口。 一旁的宫女染萍也接话,“就是,你看殿下今日都在宫里不愿回来,说是有要事相商,这摆明了就是不喜欢这太子妃嘛!。” 几个侍女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正巧太子妃的陪嫁丫头若瑾出来,看见之前太子叫来给娘娘送喜服的丫头染心,上前叫道,“染心姑娘,殿下迟迟未归,娘娘有些饿了,可否劳烦染心姑娘吩咐厨子,给娘娘做些饭菜吃?” 染心本就因殿下娶了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人不服气,况且她眼里的太子又不重视这个女人,心下也不想理会。 “姑娘说笑了,只是这太子府的规矩,太子未归,厨子做不得饭菜,还请娘娘再忍忍,饿一饿就过去了。”说完便不再理会。 染云却开口了,“娘娘身子娇贵,怎能挨饿呢,只是这府里的厨子忙了一日也累了,着实不便叫他们起来,还望姑娘原谅。若是娘娘真的饿了,还请姑娘自己做东西给娘娘吃吧!”不屑的语气使若瑾的眼睛开始泛红。 说完,便转身走了,其她几个侍女见状,白了若瑾一眼,也跟着走了。“染心姑娘,染心姑娘等等…” 若瑾想要问下厨房在哪儿,几个侍女却头也不回。若瑾一跺脚,眼眶瞬时红了不少,朝白雨薇的寝宫走去。 几个离去的侍女遇到了来此找太子的萧月婵,萧月婵与太子是私下的好友,府里的侍女自是认得,,虽然有些不识抬举却也不敢乱传谣言。 “见过萧小姐,今日不巧,太子进宫还未归,若是不急,还请姑娘在堂内稍等片刻。”说话的是染云,这态度明显比对若瑾好了很多。 萧月婵略微思索,“那便带我去见见你们娘娘吧,昨日大婚,我也还未见过这位娘娘。” 染心性子急躁,又是个口无遮拦的,“姑娘见她做什么,殿下说不定是故意躲他才不回来的,姑娘可别平白沾了一身晦气!” 萧月婵闻言皱眉,这太子府里的丫头怎的如此目无尊卑,虽心有不满也暂时未表现出来,“无妨,带我去见见你家娘娘吧!” 染云只好上前,那请姑娘随我来吧。 萧月婵摆摆手,“不必了,太子正妃都住在潇湘殿吧,我自己去便是,你们忙吧。”说着,便自己去寻了。 萧月婵还未进殿内,便听见里面女子的哭声,“娘娘,她们也太欺负人了,太子殿下不在府里,她们竟连些吃的都不做,根本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白雨薇却不愿招惹事端,“罢了,饿些时辰没什么,等殿下回来,不准提起此事,知道吗?”若瑾深知白雨薇的性子,便应下了。 屋外的萧月婵听了,再想到刚才那侍女的神情,便有了答案。 踏入屋内,还未开口,看到她的白雨薇却是一惊,虽然多年未见,但那双紫眸此时却是异常显著,“你…你是…”话还未完全说出口,眼中早已落下了泪水。 立威 萧月婵笑笑,“是,是我,我还很好。”白雨薇抹了眼泪,吩咐道,“若瑾,你带她们下去,我想跟这位姑娘单独说说话,别让其他人进来。” 待到屋内只剩下二人时,白雨薇激动地上前握住萧月婵的手,“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了!” 她虽不明白萧月婵为什么要隐瞒,但也不想坏了萧月婵的计划。白雨薇觉得,不论萧月婵打算做什么,自己只要支持就好。 萧月婵本要与她说话,外面传来若瑾的声音,“娘娘,殿下回来了。” 白雨薇拉着萧月婵走出房间,俯身行礼“臣妾参见殿下,殿下万安。”相比较白雨薇,萧月婵也只是轻微点头。 太子本因皇帝的事觉得心烦,此时看见两个姑娘,却也露出了微笑,“雨薇,你我夫妻,何必多礼。”说着扶起白雨薇,又抬头看向萧月婵,“今日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墨君临深知,他大婚第二日,若无重要的事,萧月婵是断不会前来打扰的。萧月婵看了看白雨薇,留下一个安心的眼神,又转头看向墨君临,“我的确有事,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太子疑惑的眼神看着萧月婵,但也未多说什么,随着萧月婵走到池塘边。 萧月婵背对着墨君临开口,“我今日在他身上下了药,他是不是当年那人,很快就会见分晓。” 墨君临皱眉,“你真的要自己动手吗?为什么不公开你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处决了他,何必如此小心。” 萧月婵的眼神逐渐冷峻,“不,一朝死去太便宜他们了,我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他们,把我当年失去的,都夺回来!” 墨君临虽忧心萧月婵为报仇而无意伤了自己,但看着她决绝的眼神,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打定主意回去以后要派人暗中保护着她。 正想着,萧月婵再次开口,“对了,有空清理一下门户,我苍澜国的太子妃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说完不想耽误时间,便施了轻功回洢水轩去了。 太子捉摸着萧月婵的最后一句话,蓦的想到了什么,抬步离去,并吩咐着侍卫,“将太子妃请到漪澜殿,再召集府里所有的下人到漪澜殿,本王有要事说。” 漪澜殿。 所有的下人都到齐了,白雨薇带着侍女也过来了。墨君临制止了白雨薇的礼数,又看到她身旁若瑾微红的双眼,当下便有了定论。 冷气从墨君临身上散发出来,冷漠的开口,“若瑾,将今日怠慢雨薇的人都指出来,你若不指,现在本王就命人打发了你!” 若瑾记着白雨薇的嘱咐,本不打算说,但听了后半句,惶恐不安,跪在墨君临面前,“殿下,奴婢不敢隐瞒殿下,只是娘娘不愿提起,奴婢…奴婢也不敢背叛主子啊!”说完,一个头磕在地上。 白雨薇也起身,“殿下,不过是些小事,不如…..” “雨薇!本王娶你回来不是让你来受气的!若瑾,把人指出来,本王今日要好好清理这府里不干净的东西!”白雨薇的话被墨君临愤怒的打断。 若瑾闻言,抬头看了看白雨薇,见她犹豫着点头,才开口道,“回殿下,是殿下前些日子叫来给娘娘送喜服的侍女染心。” 若瑾跟白雨薇跟的久了,人也自然善良些,不愿多牵扯人,便只说了染心。墨君临看向染心的眸子里已然带了杀意。 染心闻言一惊,立刻跪下,不住的磕头,“殿下,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奴婢保证再无下次,求殿下饶了奴婢。” 白雨薇也开口求情,“念在她是初犯,不如原谅这一次。” 本想直接赐死的墨君临也不愿白雨薇因染心的死而自责,微微收敛戾气“既然娘娘求情,便先打二十个板子,然后打发你去做粗使奴婢吧,以后不得接近潇湘殿。” 不等染心再次开口求饶,一旁的侍卫就已将她拖了出去。 墨君临拉过白雨薇的手,对众人道,“她白雨薇是我墨君临的妃,未来的一国之后,以后她见我不必任何虚礼,见本王无需通报,她说的话便是这太子府的圣旨,若谁再让雨薇劳心,不痛快,那么他就是下一个染心,甚至下场更过之而无不及!” 白雨薇温和的笑着,看向墨君临,她知道,太子殿下,这个她爱的男人,是在给她立威呢。 我不想与你为敌 下人们听完,心里也是一颤,他们没想到这太子妃在殿下眼里竟如此重要,当下跪了一片,奴婢/奴才定当尽心尽力侍奉殿下娘娘。 这决心….表的真好啊!只是不知道,这么多表决心的人中,又有几人当真了呢!墨君临还是不放心,便从宫中挑选了一个名为青茗的女侍卫来保护他一直爱着的白雨薇。 被萧月婵下了药的洛尘萧在第二日的清晨终于察觉到了身上的不对劲。 他自幼身体弱,常年药浴,身上一直有淡淡的药草味道,今日却沾上了一股花香,还一直不去…. “来人,去请姜大夫过来。”姜槐是父亲为他请回的大夫,医术不错,被洛太傅委以重用。 姜槐经过细致的查探,便得出了结论。 嗯…这个大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公子最近可是招惹了什么人?”洛尘萧更疑惑了,“姜大夫为何如此问?”姜槐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公子身上被人下了玉清散。” “玉清散?怎么没听过这种毒,很难解吗?”洛尘萧眼里渐生出冷淡。 “这玉清散是毒也不是毒。这玉清散中含有红踯躅,一品红,诸如此类,香味极浓,样样有害。常人用了只会一些时日内身体不适,但公子的药浴中常年加有少量的夹竹桃,与玉清散混合,便会加重夹竹桃的毒性,慢慢透入公子体内。”姜槐显得忧心忡忡。 又接着问道,“公子,你是如何遇上这毒的?” 洛尘萧没有答话,心里想着白日里见到的那个清冷的女孩:萧月婵,我不想与你为敌,伤我的机会仅此一次。 洛尘萧片刻安静后开口,“罢了,你只管将这毒解了便是,其他的不用问。”姜槐也只好咽下未出口的话。 从太子府回到洢水轩的萧月婵疲惫不堪,酒儿早已为她准备好沐浴的热水,萧月婵也难得放松一下,不禁想起半夜来爬墙的夜辰。 那张脸可谓…风情万种啊!萧月婵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甩甩头,似乎是想把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然而,夜辰依旧挥之不去。 萧月婵沉下心来:夜辰是四大隐世家族之一夜家的长子嫡孙,身份地位自是不必说,这么多年在继母身边长大,武功还能如此,可见背后的势力也一定不低。若是表面成婚,的确更有利于我报仇,身份也更合理。 只是….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夜辰这厮真是欠揍! 此时的萧姑娘还不知道她那颗冰冷的心已经因为这个才见过的男人而融化, 沐浴过后的萧月婵披上外衫来到院子里,满树的合欢花开得正好,余晖洒在粉白的合欢瓣上,随着阵阵微风吹,花瓣随着风儿起舞,落在柔软的细草上,仿佛又看见了那日夜晚夜辰夜半而来时的场景….. 转眼间到了约定的日子,夜辰果然出现在洢水轩外面。苏曜叫住刚巧进门的墨羽,“姑娘,烦请通报一下萧小姐,我家公子五日前与萧小姐定了今日来此一见。” 称一声姑爷 墨羽并未看到马车内的夜辰,略带疑惑的眼神在苏曜身上打转,得出结论:这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八成那个所谓的公子也是骗子,五日前小姐带酒儿出门了,回来并未提起遇上过什么人。 心下打定主意,可不能让小姐见二人,省的小姐为此烦忧。 嗯,没错,就是这个样子的!然后淡淡开口,“二位稍等,我去通报。”说完便走了,偏偏苏曜还真心以为墨羽会通传,笑的…一脸…荡漾。 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有人出来,苏曜才知被骗,一脸懊恼。“主子,早知道属下就挟持那姑娘带我们进去了。” 夜辰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苏曜,“你以为魅烟阁的女子都是吃素的?” “……主子,属下武功好,保证打到她主动带我们进去为止!” “你确定你忍心对那个姑娘动手?” …… “还有,这是你未来少夫人的人,你动了她,你家少夫人一旦要灭了你,我可不会保你。”也不知道夜辰哪里来的自信,知道萧月婵一定会同意他的条件。 此时的夜辰百年不变的冰冷面孔,又似乎带着些许笑意。 而一旁的苏曜…已经吓傻了。他家主子那可是方圆一里都不想看见女人的人,如今居然要娶妻,还是魅烟阁的阁主! 夜辰不理会苏曜惊讶的眼神,“你去将门口的人迷晕,然后我们去见你家少夫人。” 萧月婵丝毫不知夜辰被拦在门外,在合欢树下抚琴…片刻,琴声止,萧月婵一抬头就看见夜辰带着幽怨的眼神倚在门上看着她。 萧月婵也不废话,从屋内拿出两张纸丢给夜辰。 “签了它,我们成亲。先说好,我帮你应付家里人,但我会利用夜少夫人这个身份做我要做的事情。”萧月婵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夜辰。 夜辰看着条条款款,嘴角勾起:这姑娘,的确和我胃口。也不再多说,签下大名。 萧月婵拿回字据,扔了一份给夜辰,便下了逐客令“好了,你可以走了,回去准备成亲的事宜,七日之后成亲。” “婵儿,我现在好歹是你未来的夫君,多待片刻看看你还不成嘛”,嘴上说着话,手却不老实,搂住萧月婵的腰。 萧月婵正要发作,刚巧墨羽来给萧月婵送茶,然后...恰巧看见了自家主子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那叫一个暧昧…正想退出去,又看见角落里的苏曜,脑子瞬间想起一个时辰前的事。 “主子,属下这就把这两个疯子赶出去!” 萧月婵一把推开夜辰,脸微红。 夜辰挑眉:疯子?说我吗?冰冷的气势让墨羽一时有点害怕…“婵儿,你告诉她,我是谁,可是她说的疯子。” 苏曜急忙接话,“这可是你家小姐未来的夫婿!” 嗯…苏侍卫又白痴了。夜辰想让萧月婵亲口说出来他夜辰是她萧月婵未来的夫婿,结果…这个白痴! 不怕熊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果然没错! 墨羽一愣,看向喝茶压惊的萧月婵。 萧月婵悠悠放下茶杯,说道,“吩咐下去,以后夜公子来,你们都要称一声姑爷。”变相承认了夜少爷的地位啊,夜少爷圆满了。 这下墨羽彻底凌乱了…什么情况,这个姑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冰冷,主子怎么看上他的,才多久就把她家主子拐走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还是乖乖叫了一声,“姑爷好!”夜少爷更圆满了。 时光过的快极了,萧月婵还依旧不相信自己已经要嫁人了。 太子及太子妃这期间还送来不少东西,说是给她出嫁的嫁妆。成亲的这天早上,洢水轩与夜辰在京城的宅子碧桐园热闹极了。 夜辰安排了人沿街洒着花瓣,热闹的崊都似是下起了花瓣雨一般。 成亲 可惜身处花轿内的萧月婵丝毫不知,倒是惊着了随她出嫁的侍女酒儿和墨羽…谁家的小姐出嫁也没有过这么大的排场… 不多几时,夜家长子嫡孙成亲的消息在江湖上微掀起浪花,却也无人知晓这新娘子是哪家的千金,而围观的百姓也只是随着看看热闹罢了。 这个消息,让江湖上一些实力不低而又虎视眈眈的人,心凉了半截,本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拉拢夜家,却不想这么快便成亲了… 但是,树大才能招风嘛…… 受到惊吓的除了酒儿和墨羽,还有夜辰的手下。 这么久也没见主子对哪个姑娘动心过,这可倒好,要么没动静,好不容易有点动静了,人家…..直接成亲了! 不过想归想,他们依旧将主子的成亲的事宜一一打理好。 崊都在太子大婚之后又一次热闹了一番。 数十里的红妆,路旁铺洒着数不清的玫瑰花,微风卷着花香,引来了蝴蝶。花轿内的萧月婵并未听到成亲时的乐曲,却是听见了一曲凤求凰,曲声震天… 百姓无不凑在街上观看着百年难遇的婚礼。那个场面,震撼人心。 一路的吹吹打打,好不容易到了碧桐园,萧月婵才松了一口气。这一路摇摇晃晃的,头晕了….以至于跨火盆的时候不幸跌倒…… 夜辰轻笑,及时搂住了快要摔倒的萧月婵。“娘子可是激动的连走路都不会了?那我自然要体贴娘子了。” 然后不顾萧月婵的反抗,将她拦腰抱起。身后的一片人惊讶的下巴都掉了… 萧月婵好不容易熬过拜堂回到房间内,不等夜辰回来就掀开了盖头,往床上躺去。 然而,谁能告诉我这床为什么那么难受? 萧月婵自己动手掀开被褥,然后…凌乱了…桂圆,花生扔的到处都是… 此时的萧月婵郁闷不已:说好的假成亲呢?搞得这么认真是要闹哪样? 扶额,唤来婢女,“酒儿,你跟墨羽进来,将这床铺收拾一下,我要休息一下。” 酒儿见到床上的东西却是笑了,“小姐,这可不能收。这是祝福小姐跟姑爷早生贵子呢。”这个傻孩子并不知道她家主子成亲是假的啊… “是啊,小姐你不知道,刚才的场面可是壮观,比太子殿下成亲的时候都壮观呢!”活泼的墨羽接过话。 萧月婵闻言,勾起了好奇心,“不妨你们说给我听听。”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酒儿和墨羽将她成亲的场面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萧月婵陷入沉思,连两个侍女何时出去的都不知道… 当日明明说了是假的,若说是应付家里人,可是成亲他的长辈并未到场,他又为何要如此用心呢? 众人往日里难得见到夜辰,毕竟隐世家族的人也并非想见就可以见的。 夜辰的好友卖夜辰卖的欢乐极了,“今日夜公子大婚,不如每人敬他一杯酒以表祝福如何?”这提议自然合众人意。 夜辰倒是开始惦记洞房里的美娇娘了,毕竟….第一次成亲嘛。嗯,就是这样的!夜辰为自己想萧月婵找了一个很精致的理由啊… 酒过三巡,夜辰推辞敬酒,回去找萧月婵。 洞房内。 夜辰命婢女退下,轻启房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假成亲何必如此铺张,况且你那个姨娘也并未过来,你爷爷也只是命人送了贺礼罢了,到时和离岂不是让你沦为笑柄?”萧月婵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 “如此”恩爱 夜辰嘴角轻挽,“我夜辰成亲,怎可敷衍了事。”语闭,拿起桌上的酒杯。 “虽是假的,盖头自己掀了,不如喝了这交杯酒。”说着将杯子递给萧月婵。 “做戏三分真便够了。”说完便不理会端酒的夜辰,朝门口走去。 夜辰转身搂住萧月婵,迫使她靠近自己。温热的呼吸洒在萧月婵脸上,“婵儿,好歹夫妻一场,喝个交杯酒又何妨?” 萧月婵一双紫眸瞪着夜辰,“你放手,别逼我动手!” “娘子可是想将那些人招来闹洞房?若娘子想,为夫自是乐意的。”夜辰依旧不放开放在萧月婵腰间的手。 “你放开,这交杯酒,我喝就是了。”萧月婵微微权衡利弊之后道。 夜辰闻言也不再多说,将酒递给萧月婵,二人喝了交杯酒,萧月婵示意夜辰看地上。 不出意外的,地上多了一个软塌。 夜辰失笑,“娘子,还没洞房就要赶为夫睡地上。这让为夫如何有脸面面对下人啊!”虽嘴上如此说,脚还是老实的向着软塌走去。 萧月婵淡淡瞥了他一眼,也不多说什么,和衣躺下,熄了烛火,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萧月婵在侍女茵兰的服侍下更衣。外面酒儿进来,“小姐,姑爷请您过去用早膳。” 萧月婵挥挥手,“你们出去吧,我稍后就去。”茵兰应声退下。 看着镜中带着琉璃发簪的自己,萧月婵有些不快。伸手取下发簪,从锦盒中取出白玉钗带上。这只白玉钗,可是母亲给她出嫁时的嫁妆之一…… 夜辰看着姗姗来迟的萧月婵,吩咐下人端上他特地命人熬制的甜汤。起身拉着萧月婵过来。 “婵儿,这是为夫命人熬制的甜汤,对嗓子好,你多用些。”夜辰从婢女手中接过甜汤。 周围的婢女小厮都轻笑,萧月婵脸慢慢的黑了……大早上给她喝甜汤是什么意思,对嗓子好…这厮真的是故意的… 虽这么想着,萧月婵还是接过了那碗让人遐想的甜汤。 谁知夜辰避开了她的手,一汤匙的甜汤递到萧月婵嘴前。 萧月婵正要发作,夜辰眼角向着屋外的棠梨树飘去。萧月婵此时也自然看到了藏在棠梨树上的人。 “相公,您这样对待妾身,妾身也不枉嫁给相公了。”萧月婵配合着夜辰,喝了那一汤匙甜汤。 夜辰伸手勾了勾萧月婵的鼻子,“为夫此生都会对婵儿如同现在一般好的。”接着转头吩咐,“苏曜,你去找几个人把院里的那棵棠梨树挖了,你们少夫人喜欢红梅,将院里的树都换成红梅。” 树上的人冷汗直流啊… 萧月婵的心却是翻了涟漪:夜辰啊夜辰,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连我到底喜欢什么花都查的如此清楚…… 一顿早膳用完,婢女小厮脸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毕竟…这二位主子秀恩爱实在是不分场合啊,别欺负这群没成亲的孩子啊…… “奴婢素雪素梅见过少夫人。”用过早膳的萧月婵带着酒儿在院子里转着,迎面走来那两姑娘向着刚进门的少夫人问安。 沐云玫 萧月婵拂手,“踏雪寻梅,好名字。” “回少夫人,奴婢二人冬日里来此做事,少爷取名是也是这样说的。”素雪微微弯膝。 萧月婵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两个姑娘,倒也没觉察出不对便不再开口。 主仆二人绕过她们向着凉亭走去。 “酒儿,你早起可见到昨日领我进门的那个丫头了?”萧月婵似是想起什么,眉头微皱。 “小姐说的可是茵兰?说来也奇怪,她本是姑爷吩咐来照顾您的,今日却不见踪影,八成是睡过头了,怕小姐责罚,因此不敢出现吧。”酒儿如此揣测。 萧月婵没多说什么,只是心头似乎有丝丝不好的预感。 沐府。 “爹爹,你可知昨日之事?”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慌张的跑进前厅,侍女也赶忙去扶,却还是晚了一步,女子不慎绊倒,一时间端庄华贵尽无。 “何事如此慌张!”坐在主位上的人眉头皱起,言语不悦。 沐云玫的身上已无大家闺秀的风范。“爹爹可知,昨日辰哥哥在崊都的碧桐园于别人成亲了!” 沐霖闻言也是一惊。“玫儿,你派去的人可探听清楚了?确认是夜辰无疑吗?” 沐云玫抽泣,“女儿的消息千真万确,辰哥哥还立下此生只取一瓢饮的誓言,他…怕是不会娶玫儿了。” 啪!重重的一声,沐云玫停了抽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打她的人。她不相信!不相信一直宠爱她的爹爹会如此狠心。 “废物!我养你这么多年,还一直以为以你的容貌,必定会成为夜家的人,如此一来,老夫倒是白养了你这么一个女儿!”沐霖怒气冲冲。 沐云玫听完更是吃惊,眼睛满是惊恐,似是不敢接受这个事实。随即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沐云玫的娘亲本就是用了手段才有了沐云玫,她娘亲本就不得宠,若不是沐霖见她模样不错,或许可以成为夜家的少夫人,哪怕是个妾都好,也可帮他做成大事。 如今看来,母女两个倒是一样的不招人喜欢了。 沐云玫刚走,沐霖的嫡出女儿沐云裳便进来了。 “爹爹,可是出什么事了?女儿刚才看见二妹哭着跑出去了。”沐云裳搁下手中的茶。 沐霖的怒气渐散,“没什么大事,裳儿一会儿随为父出去转转吧,当是散心。” 沐霖虽不宠爱沐云玫母女,但对他的正室及一对子女十分宠爱。沐云裳的美貌,从不是沐霖利用的工具。 “爹爹,您稍坐片刻,女儿去叫人准备着,顺便去请娘亲和弟弟一同来。”沐云裳俏皮的笑笑,走出门去。 “珊儿,你去请夫人和大少爷,我去看看玫儿。”沐云裳总觉不妥,只得前往清苑。 “大小姐,你可是嫡出的女儿,二小姐和璃姨娘那般的人,您何苦趟这个浑水…”珊儿有所不满,轻声嘟囔。 “玫儿再如何都是我亲妹妹,若是再叫我听到这些话,你便不用留在我身边了。”说完拂袖离去。 清苑。 沐云裳走至苑前,屏退众人,独自进去。 未见其人却先闻其声。“娘,辰哥哥娶亲了,可是新娘子却不是我,爹爹还打了女儿…”沐云玫伏在璃姨娘膝上失声痛哭。 沐云裳听到这一声娘,眉头似有不悦,却不作声。 璃姨娘的眼中生出几分狠辣。“玫儿,夜辰只是夜老太爷宠爱罢了,活不了几年,待为娘助夜夫人成了夜家的掌权人,你嫁给了她的儿子,一样是夜家的大少夫人,夜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沐云玫梨花带雨的脸微微扬起,“可是女儿喜欢辰哥哥啊,从小时候女儿就一直把辰哥哥当成未来夫君的…” “玫儿!他已经娶了旁人,若是你再如此,娘也顾不得你了!”薛璃的声音少了几分慈爱,多了几分严厉。 “可是娘,女儿不甘心啊,女儿爱了他那么多年。”沐云玫低声开口。 薛璃见到女儿如此模样,也只得安慰,“唉,玫儿,娘知道你苦,但是你记住,手里有了权势才有一切。” 沐云玫还说了什么,屋外却再听不清。 沐云裳在门外却是吃了一惊。 新媳妇进门 沐云裳从前只觉得二人有些矫作,如今竟连规矩都忘了。 庶出的女儿只能称呼正室为娘亲,沐云玫却唤自己的亲娘为娘亲,还存了争权夺势的心思,还是令人多留意的好。 便不再往前,转身离开并吩咐下人,不许透露她来过此地。 夜府。 “爹,这夜辰成亲,高堂理应是您,他却不请,当真是不孝。”玉夫人一大早便在夜老太爷的面前嚼舌根。 如今的玉夫人本是夜辰的姨娘,只因夜辰的父母因外出遭人仇杀,双双过世,府里的人才称妾一声夫人。 “辰儿只是未请你罢了,老夫年纪大了,不便前去,便吩咐他过几日带新媳妇回来便可”。夜老太爷不愧在江湖上混迹多年,一眼便瞧出了这个女人的心思。 嗯…玉夫人尴尬了,只得一笑了事。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不少。 “老太爷,夫人,大少爷带着少夫人回来了。”小斯来报。 夜老太爷的脸动容不少,“还不快去迎人沏茶。”说着还带有深意的看向玉夫人乔玉。 乔玉装作乖巧的退下,夜老太爷却未看见乔玉转身是眼中的一抹杀意。 “等下见了爷爷,记着给老人家奉茶,他老人家盼孙媳妇这杯茶盼了多年。”夜辰似是不放心,进门前交代着。 “我们之间有字据,该做到的我都会尽力。”萧月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夜辰无奈的笑笑,却也不再多说什么。身后的两人却低声聊得欢快。 “酒儿,我觉得少夫人在如此下去,我家少爷会很生气的,然后就会休了少夫人,然后赶你们出府,然后……”苏曜的性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要出口的话被任酒儿接住。 “然后我就可以杀了你!”酒儿瞟了一眼苏曜。 苏曜故作害怕,“你一个女人怎的如此残忍。” 酒儿终于偏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你再多说一句,估计就会被你家少爷赶出去了。” 苏曜转过头,很不巧的对上夜辰眼睛折射出的刀光。 苏曜浑身一颤,跟了主子这么久,还是会被主子吓到啊…再看向酒儿的眼中多了几分……嗯,没错,就是委屈。 酒儿不再搭理苏曜,快步跟上自家小姐的步子。 “爷爷,孙儿可是把你的孙媳妇带回来了。”夜辰踏入前厅便一如既往冷冷的开口。 萧月婵微微扯着夜辰的衣袖,露出女儿家的娇羞,令刚巧偏过头看她的夜辰心中有了丝丝荡漾…… 夜老太爷却是高兴极了,夫妻恩爱,想必不久就有曾孙抱了。 “孙媳妇啊,你过来,让我这个老头子也沾沾新媳妇的喜气。”说着指引着萧月婵往他身边的位置走去。 刚落座,几个小斯端着茶杯进来,夜辰微使眼色,萧月婵会意,走过去端起茶杯,在夜老太爷面前跪下。 “孙媳萧月婵给爷爷请安,爷爷请喝茶。”萧月婵也很尊敬老人家,脸上的笑容也并非装出来的。 “好好好,孙媳妇的茶,我这老头子一定要喝啊。”夜老太爷笑着接过茶杯。 “爷爷还不老呢,怎么能自称老头子。”萧月婵一双眼睛亮亮的,哄得老人家心花怒放。 “我这孙媳妇就是嘴甜,可比我这孙儿强多了。”夜老太爷喝了茶放下茶杯,从侍女的手里接过一个盒子。 “孙媳啊,这是辰儿的奶奶留下的,本是给了辰儿的亲娘,只是那孩子与我的孩儿命薄,如今你已是我夜家的少夫人,这对镯子理当给你。” 萧月婵接过手镯的同时,门口传来杯子落地的声音。几人抬头望去,乔玉脸上扯出一抹笑,“爹,刚用过早膳,给您端了一杯清茶过来。” 夜老太爷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糊涂东西!你没看到我的孙媳妇在给我敬茶吗?没眼色的东西,还不下去!” 乔玉勉强笑笑,故作乖巧的退出去。一出门,眼中便多了些愤恨。“这么多年,我为夜家付出了那么多,还生下了寻儿,你竟不认我这个儿媳妇,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对了,不知道孙媳娘家如何?可还满意你二人的婚事?” 萧月婵思索片刻,犹豫着开口,“孙媳…孙媳幼年,家中遭人陷害,家中四口,只有我和爹爹了。”萧月婵的眼中泛出泪花,“当年与母亲哥哥一同出门,路遇贼人,母亲为了保护我和哥哥,拼死抵抗,不多时,哥哥为了保护我...也…” 萧月婵瑟缩着身子,枕着胳膊哭起来。 夜辰怎么也没想到萧月婵竟有如此经历,难怪待人清冷,十七岁便在江湖上有了举重若轻的地位,原是生活所迫啊…夜辰的眼中多了一份关切,一份担忧,还有一份心疼…… 夜老太爷的脸色霎时间沉了,“你先起来说话。”话语中多了些不悦,也多了些怒火。 夜辰心中一惊,爷爷莫不是看不上婵儿的家世。萧月婵也是一惊,却也猜不透夜老太爷的心思。 “来人啊!”夜老太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 萧月婵慢慢直起身子,想着与其等他叫人轰自己出去倒不如自己走出去。转身正要走。 “月婵啊,你可会作画?”夜老太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按常理出牌的夜老太爷 萧月婵愣了片刻,这二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夜辰也是一头雾水。 萧月婵的泪珠还挂在脸上,本就消瘦的小脸更显苍白。 夜辰疑惑,“爷爷,这与婵儿是否会作画有何相干?” 夜老太爷却是不理会,亲自拿过纸墨。“月婵你过来,将害你家人的那些人画下来,记得几个画几个。” 说完还觉得不妥,“若是不会画就说,叫辰儿画下来便可。” 萧月婵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爷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夜老太爷的声音有些愤怒,似乎….还带着些小孩子气,“这些人害我孙媳妇的娘家人,还害得我差点没有了孙媳妇,老夫必定将这些人找出来千刀万剐!给孙媳妇报仇!” 夜辰只觉得老头子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却也觉得爷爷这么做很多余,毕竟…他才是萧月婵的夫君,理应他来为娘子报仇。如此想着,也看向萧月婵。 萧月婵却是再次红了双眼,跪地,“爷爷!”积压了多年的泪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释放出来,坚强的人儿瞬间成了泪人。 夜老太爷用慈爱的眼神看着萧月婵,“孩子,以后啊,你便是我这老头子的亲孙女。” 夜辰轻轻走过去扶起萧月婵,似是不忍心看见这二人痛哭的场面。说道“爷爷,这可是你的孙媳妇,怎的又成了你的亲孙女?” 夜老太爷缓缓开口,“你也不常回来看我,我看月婵挺好的,与其嫁给你受气,倒不如做我的外孙女来的自在些。” 萧月婵哭够了,一听这话却也笑了,“爷爷,以后婵儿会常常回来陪您的。至于报仇…爷爷放心,不会很久了,婵儿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眼睛渐渐凌厉。 夜老太爷也不多说什么,吩咐下人带着萧月婵回了夜辰的住所,留下了夜辰。 “辰儿,月婵的事情,你暗地里去查查她的仇家,还有保护那个丫头。”夜老太爷恢复了以往的沉稳。 “嗯,爷爷,婵儿的事情我会上心,您还有什么事吗?”夜辰应着。 夜老太爷摒退下人,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 “如今你已成婚,这令牌理应交给你。有了这个,你也可尽快帮月婵报仇。” “爷爷,这是….”夜辰不解。 “爷爷花了多年心血创建了魅影,之前也一直是你在处理魅影的事情,现在是时候交给你了。”夜老爷子终于卸下了身上的担子,轻松不少。 夜辰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是很惊讶,并未多说,伸手接过令牌。 夜老太爷微微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说出来,拂手让夜辰离开。 倚枫阁 “小姐,您派去的人有消息了。”墨羽一改往日爱笑的模样。 萧月婵刚洗掉泪痕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洛尘萧如今的状况如何了?” “属下派去的人在他每日喝的药渣里面发现有夹竹桃的味道,只是玉清散的毒一直有人在帮他控制,并未发作过。” “你可留意打听了是谁在帮他?”萧月婵缓缓开口。 “是洛府自家的大夫,姜槐。” “姜槐…”萧月婵若有所思,“你派人去查查他的底细,如是个普通大夫,是断然瞧不出此毒的。” 接了命令正要出门的墨羽,正巧遇上了回来的夜辰。 “姑爷好,奴婢还有事要先行一步了,还望姑爷照顾好我家小姐。”说完也不等夜辰回答,径自离开。 夜辰看向坐在贵妃椅上喝茶的萧月婵,“婵儿,你这丫头可是无礼至极,对我这个姑爷都如此,以后对你不敬可怎么好啊。” 萧月婵才是亲生的吧 “夜少爷看不惯可以不看,还有,刚才你那个姨娘叫人送了些东西来,你亲自去看看为好。”萧月婵起身向里屋走去。 夜辰嘴角轻挽,朝着萧月婵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的萧月婵想起什么,转身,“对了….” 不想这一转身,却撞在了夜辰胸口,连要说的话都忘却了。 萧月婵顿觉尴尬,往后退了一步,夜辰似是不想放过她,又往前走了一步,二人的距离愈发近。萧月婵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出手就要扇夜辰。 却是被夜辰抓住了手,夜辰更是得寸进尺,将萧月婵拉入怀中。“婵儿,你竟如此喜爱红梅,连身上都是一股梅香。” 萧月婵脸上多了些红晕,既然手动不得,那用腿好了……却还是被夜辰挡下。夜辰顺势将萧月婵双手扣住,另一只手环住萧月婵的腰,迫使她靠近自己。 萧月婵恼羞成怒,却又动弹不得,一时竟使出了小女儿家的手段,张口咬住夜辰的胳膊,夜辰吃痛,无奈放开萧月婵。 萧月婵连着后退几步,“想不到夜少爷竟如此无耻!” 夜辰却是笑的灿烂,“多谢夸奖。” 萧月婵愣了片刻,缓过神来也不想再理会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走进里屋,将门扣住。 夜辰只觉得萧月婵的做法好笑,一时间竟笑出了声。暗处的人却是惊住了,他们以前那个冷漠的主子呢?莫不是被人调换了?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说,毕竟还没有敢冒充自家主子。 此时前厅中的夜老太爷一人坐在堂内,静静的思索。 片刻后。 “溯影,你过来。”夜老太爷似是对着空气说话。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出现在夜老太爷眼前,此人赫然是那日躲在棠梨树上偷听之人。 “主子可有吩咐。”溯影单膝跪地。 “以后你不用跟着老夫了,老夫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溯影有些不解,却还是应声,“主子吩咐就是。” “以后你去保护少夫人,即使你死,她也必须好好活着。”夜老太爷一字一句的说道。 溯影身为侍卫,虽然不解却也只能听从,“是。属下即使丢了性命,也必定保护好少夫人!” 夜老太爷似是觉得还不够,“若是….若是少爷少夫人都出危险该如何?” 溯影不假思索的开口,“属下必定保护好大少爷!” 夜老太爷怒了,手重重的落在桌子上,“我是叫你去保护少夫人!” 溯影惊讶了,心中更是好奇这少夫人到底跟夜老太爷什么关系。莫不是…少爷是捡回来的?少夫人才是亲生的?虽有疑惑,却也不多说,应了夜老太爷的话。 夜老太爷这才挥了挥手,溯影便离开,领了保护萧月婵的任务。 前厅中又只剩下了夜老太爷形影单只,静静地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夜老太爷还没有着人调查,自然不清楚,他这个孙媳妇月婵就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魅烟阁阁主萧月婵,根本无需他人保护啊….. 羽睆阁。 乔玉失去了往日里矜持的一面,现在的脸上满是憎恶之情。 “贱人,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丫头,也敢对我如此无礼!”乔玉咬牙切齿。 “夫人不必生气,气坏了身子倒是不值当。至于那个女人…夫人放心,没什么来历,找人了结便是。”乔玉的陪嫁丫头蔷薇多年来别的没学多少,倒是将主子这份狠辣学了个十成十。 乔玉在蔷薇的劝解下慢慢冷静,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娘,刚才下人说夜辰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可是真的?” 夜寻 乔玉所出的夜寻闻声而来。 “我刚从那个贱人处回来,对我爱答不理的,气死我了。”乔玉刚压下的心火再次燃起。 夜寻顿时好奇,毕竟夜府这么多年,除了爷爷还无人可以惹得娘发火。 “娘,儿子不妨去看看,夜辰带回来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也不等乔玉答应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午后的阳光正好,萧月婵慵懒的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夜寻踏入倚枫阁,对下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萧月婵并未睁眼,只当是之前那个不长眼的姨娘。 这一幕却触动了夜寻的心。 女子随意的躺着,阳光洒在女人淡紫的衣裙上,脸上粉黛未施,却是令夜寻看的入了神。 一旁的酒儿不悦,轻咳。夜寻顿时回了神。 “方才听娘说起大哥带大嫂回来,二弟特来拜访,不知大嫂是否有空?”夜寻拱手说着客套话。 萧月婵来夜家前自是调查过这夜家二少爷的。 “二弟怕是忘了,乔姨娘并非正室,叫娘不合规矩。”萧月婵清冷的开口。 夜寻脸上黑了不少,这不就是暗讽他是庶子吗?“大嫂提醒的是,是二弟疏忽了。” “小姐,昨日你命人带来给夜老太爷的棋还未给他,不知小姐想何时去?”酒儿在一旁道。 “不急,今日爷爷与我都有些乏了,明日请安时过去也不迟。”萧月婵又闭上眼睛恢复了初时的模样。 夜寻怒火中烧,这主仆二人果然目中无人。却并不发作,“大嫂既然乏了便休息着,二弟有空再来。” 萧月婵起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却不知在想什么。 夜寻脚步加快:萧月婵,你倒是伶牙俐齿,可惜手无缚鸡之力,总有一日,你会成为本少爷的女人! “酒儿,你去吩咐厨房,让厨房做些药膳给爷爷,晚上我与夜辰会一同陪爷爷用膳。你在厨房看着他们做好,可别忙中出错。”萧月婵开口,瞧了一眼酒儿。 酒儿会意,找了个夜府的丫头带她去厨房。 天慢慢黑下来,萧月婵带着夜府丫头如茵去了正厅,随夜老太爷一同用晚膳。 “孙媳给爷爷请安。”萧月婵进门微微俯身。 “月婵啊,快进来。刚才酒儿那丫头送来了你特地吩咐的药膳,还陪我这老头子下了会子棋,你可是来了。”夜老太爷笑声爽朗。 “爷爷,孙媳还给您带了礼物,白日里忘了,现下送来。”萧月婵看向如茵,如茵忙将手中的盒子置于桌上,并打开给夜老太爷过目。 “还是我的孙媳有心,有空啊也陪我这个老头子下下棋。酒儿这丫头棋就下的不错,她说还是你教的,你也一定不错了。” “爷爷都吩咐了,孙媳自然听从。”萧月婵在夜老太爷的身上感到了家的温暖,自然也尽心尽力的照顾老爷子。 夜辰外出回来后也直接来此用膳。“爷爷,孙儿都等不及想尝尝了,赶紧坐下吧。” 几人刚入座,外面传来声音。 “爷爷,一家人吃饭怎可少了我跟姨娘呢!”夜寻被萧月婵说过,也不想落人话柄,当即改口。 夜老太爷虽不喜,却毕竟是自己的孙儿。“既然来了,便入座吧。” 夜寻从下人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递给老爷子。“爷爷,这是用上好的玉做的棋子,这棋盘也是由翡翠雕琢而成,特地寻来孝敬爷爷。” 夜寻还真以为萧月婵要次日清晨才送,打着要让萧月婵下不来台面的主意。 夜老太爷瞟了一眼,这材质与婵儿送的可是差别大了。却也不多说,只是命人收下。 此时的萧月婵轻轻笑了一下,无人注意。 伸手拿过一只碗,盛了些许鱼汤递到老爷子面前。“爷爷,这鱼是孙媳命酒儿特地做的,爷爷不妨尝尝。” 夜老太爷有些犯难,夜寻开口,“大嫂恐怕不知,爷爷是从不喝鱼汤的,不过大嫂既然做了,也不好浪费大嫂的心意,这碗汤,二弟便代劳了。”说着拿过鱼汤。 萧月婵似是犯了错了孩子,“爷爷对不起,孙媳不知道。” 夜老太爷笑笑,“月婵孝顺,以后不做便是,我看那鸡汤也不错,不如帮爷爷盛碗鸡汤可好?” 萧月婵微微点头,乖巧极了,盛了一碗鸡汤递给夜老太爷。无人理会夜寻,他只得自顾自的低头喝汤。 过了片刻,乔玉和夜辰的脸上起了红疹。 乔玉吓得惊呼,“我的脸好疼啊!”夜寻也察觉出脸上不对劲。 对面的夜老太爷吃惊,“你这二人是怎么了,脸上如此多的红疹,蔷薇,还不去给你家主子请大夫。” “萧月婵!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故意下毒害我!”乔玉看见镜中的自己,瞬间失去了理智。 乔玉失势(1) 夜老太爷怒了,拍案而起。“乔玉!你再无理取闹就从这个家里给我出去!” 乔玉一愣,止住了哭声,萧月婵去哭了起来。 “爷爷,我的脸好疼啊。”萧月婵的脸不知何时也长了红疹。 夜辰心急,抱起萧月婵。“乔玉!贼喊捉贼啊,若是婵儿无事便可,若有事我必十倍奉还!” 说完急匆匆的将人抱回倚枫阁,命苏曜找大夫来。 “婵儿,你在忍忍,苏曜必会快速带大夫回来了。”夜辰在这一刻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在乎萧月婵。心急如焚的他在一旁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萧月婵心中有些异样,却是不住的告诉自己,夜辰只是为了爷爷在对自己如此好。 “我没什么大碍,我想睡了。”萧月婵低头默默地开口。 “不行!等大夫检查以后在休息。你这么美的脸,毁了可怎么好?”夜辰语无伦次。 萧月婵缓缓抬头,“在你眼里,我这张脸竟如此重要?” 夜辰一愣,婵儿好像误会了啊…… “不是,只是…..女子不是都爱容貌吗?你倒是丝毫不担心。” “我这容貌毁了也好,早日与你写了和离书,我倒也解脱了。”萧月婵看似玩笑的开口。 这话听在夜辰耳里似乎有些扎人,“无论你样貌如何,你都是我夜家的大少夫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萧月婵的心里,多了几分暖意。 “其实….那药是我让酒儿下的,酒儿早就调查过爷爷不吃鱼,所以只有鱼里面有。” 夜辰石化,瞬间大怒,“你说什么!谁准你这么做的。” 萧月婵第一次见夜辰发火,倒也吓住了。 夜辰继续说,“我不管你要给谁下药,可是你都不该伤了自己!” 萧月婵淡然,“你跟爷爷都无事,我若再无事,那这药必定是我下的了。” 夜辰虽觉得有道理,却还是怒气未减,“不论以后做什么,都记住,不要伤害自己!” 萧月婵知道夜辰这是不追究了,戏谑着开口,“夜辰,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夜辰第一次听见萧月婵如此正常的叫他的名字….. 夜辰并未接话,脸上多了些淡淡的红….沉默片刻,“酒儿,赶紧给你家主子服了解药,余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说完便有些心虚的走了。 不多片刻,夜辰回了前厅。“爷爷,我看此时蹊跷,今晚就查出真凶也好,免得节外生枝,您觉得呢?” 夜老太爷看着这个他引以为傲的孙子,有些欣慰,“那便查吧,连夜省查。” 夜辰当下吩咐下人去请萧月婵,乔玉及夜寻,并让今日厨房的所有人来此。 很快,所有人便到齐了。 “我问你们,今日的晚膳都有谁动手做了?”夜辰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半晌,一个女人微微颤颤的开口,“回少爷,今日只有奴婢,芸香,芸欣在,还有就是少夫人身边的酒儿姑娘。” 乔玉打断了芸钰的话,手指着带着面纱的萧月婵,“贱人,一定是你让那个丫头在饭里下毒,不然她哪有这个胆子。” “放肆,乔玉,你若是再如此就给我滚出去。”夜老太爷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 乔玉的脸,大夫只是开了些解毒的药,却仍然有些疼痛,脸上一样带了面纱,只是想想就知道那面纱下是怎样丑恶的一幅嘴脸。 夜寻知道爷爷真的生气了,急忙跪下,“娘只是一时气急了才会如此,爷爷息怒。” 夜老太爷更生气了,“混账东西,乔玉只是个妾,你怎可叫她娘?” 萧月婵连忙扶着夜老太爷,“爷爷,此事稍后再议,先查清楚晚膳的事吧。” 夜老太爷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夜寻,夜寻也不敢起身。 “那你们可曾看见是谁动了手脚?”夜辰看到爷爷暂时平静,继续问道。 芸钰再次开口,“奴婢等都是帮酒儿姑娘打下手的,并未看到任何人下药。”似是意犹未尽,继续说道,“不过奴婢觉得酒儿姑娘不会下手,少夫人身边的人不会如此愚蠢,如是酒儿姑娘,那岂不是很容易查出来。” 芸欣也开口,“是啊,奴婢相信酒儿姐姐不会的,酒儿姐姐刚才还教会奴婢好几种吃食的做法。” 夜辰有些惊讶,这酒儿好本事,才一会儿的功夫,这丫头都为她说话,倒也省下了自己的麻烦。 “嗯,那你们送菜时,可有遇到过形迹可疑之人?” 芸欣似乎想起了什么,“大少爷,奴婢端的是鱼汤,来时遇到了玉夫人身边的蔷薇。” 乔玉失势(2) 蔷薇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跪倒在地,“少爷,奴婢并未下毒,请大少爷明鉴。”说完止不住的磕头。 夜辰顿时觉得这丫头简直蠢,“你若不辩解,我还不会怀疑你,现在….我倒是有几分确定了。” 蔷薇毕竟是乔玉的陪嫁丫头,“爹,儿媳是让蔷薇去帮帮她们,并未下毒啊。” 这是,苏曜带着一个人走进来。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少爷会为你做主的。”苏曜说道。 那人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大少爷,奴才是打扫庭院的,今日的确看到蔷薇姑娘鬼鬼祟祟的,藏了一些粉末在指甲里。” “你说谎!我根本没有!”蔷薇吓得直哭。 那小厮继续说,“大少爷若是不信,可将当时随奴才一起的人传来问话,当时奴才等人正准备离开,因此蔷薇并未发现奴才。” 夜辰佯装大怒,“来人,把蔷薇给我带下去,务必吐出实话来!” 随即,蔷薇被带到了平时从未有人去过的地方……后院。 在后院的东南角,有一个暗道。下面直通夜府最黑暗的地方……夜府刑牢。两个随从将蔷薇带到这里,将她死死的绑在柱子上,蔷薇痛苦极了,一边挣扎一边哭泣…… 一人拿下架上的鞭子,他阴险的眼神盯着蔷薇,甩着手中的鞭子,“蔷薇姑娘,我奉劝你一句,最好痛快招了,否则你这瘦弱的身体,可抵不过我手里的鞭子!” 他的话随着鞭子打在地上的声音而落。 蔷薇虽然害怕,却一脸倔强。“我不认,这跟我家主子无关,你们想颠倒黑白,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 那人阴冷的一笑,“敬酒不吃吃罚酒!好,那我便用鞭子让你知道什么是王法!”说完,一鞭子打在蔷薇的身上,冒出的血丝顺着蔷薇身上流下。 然而,再衷心的奴婢,也抵不住那牢里流水的刑具。 受过酷刑的蔷薇最终还是没能继续自己对主子的衷心,把这么多年来乔玉做的事情吐得干干净净。 夜老太爷一件件看过去,大怒,“来人,乔玉自今日起再与我夜家无关,将她轰出夜府,任何夜家的东西都不许带走!” 乔玉已经吓得失声了,夜寻慌忙开口,“爷爷,姨娘只是一时糊涂,不是有意的,爷爷饶了她这一次吧,不会再有下次了。” “下次?你可知她以前都做过什么丧尽天良之事!你再替她求情,你也一起滚出我夜府!”夜老太爷是真的怒了,脸上的青筋凸显。 夜寻不敢再开口。 “爹,儿媳真的没有,你相信儿媳啊,萧月婵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乔玉的声音渐行渐远,因为夜辰早已挥手让人将她轰出去了。 “爷爷,时辰不早了,孙儿带婵儿回去了。”夜辰与萧月婵行了一礼便退下了,夜老太爷也在下人的搀扶下回房休息,只有夜寻依旧跪着。 夜辰,萧月婵,你们如此对待我娘,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们所有人,为我娘报仇! 随即起身吩咐可信之人,暗中照顾好乔玉。 听到乔玉被赶出门的事情,萧月婵心下有几分怀疑。 这乔玉在夜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夜老爷子也并非冲动之人,不知此次为何如此决绝,使得这乔玉短短几个时辰便失了势…… 虽有不解,却也没有过多探查。 “你说什么,这么多年,怎么会联系不上?”洛尘萧在众人面前的儒雅温和早已不见,只有嗜血的眼眸散着光。 “回主子,属下打听过了,据说是因为乔玉的缘故,还受尽了刑,最后交代了乔玉的所作所为。”一黑衣男子拱手。 洛尘萧的眉头皱起,“女人最受不住刑,你安排人,找准时机杀了她,免得她坏了我的大事!” 黑衣人正要离去,却又听到主子问话,“我让你查的事可查到了?” “那萧阁主全名萧月婵,与外界没什么联系,与夜家大少爷之前更是不识,也不知二人达成了什么交易,突然就成亲了。”黑衣人说道。 “继续说。” “是。夜老太爷也对这个刚进门的孙媳妇宠爱极了,而夜辰….我总觉得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 “并未查出多的什么,但是夜老太爷那里….不只是谁将萧月婵的身份隐瞒了,到现在夜老太爷都不知道萧月婵是魅烟阁阁主。” “哦?那夜老太爷手里的势力不小,能瞒住他的消息,势力的确不可小觑。”洛尘萧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去处理蔷薇吧,余下的事我自有定夺。” 黑衣人离去,洛尘萧站在窗前,灭了灯,静静地望着外面。 夜辰,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既然有人将你爷爷瞒的如此好,那我便派人透露点消息好了。 第二日清晨,洛尘萧便唤来自己的侍卫洛毅,自幼随洛尘萧长大,便赐了洛姓。 “爹之前不是说要去拜见四大隐世家族的人吗?怎的如今没了消息?” 婚约,由不得你 “老爷说这次攀上隐世家族之人不易,必要做足了准备再去,而且要尽力让他们靠向自己这一边。”洛毅比起夜辰身边的苏曜,倒是多了几分成稳。 “你用过早膳后去告诉爹,我陪爹一同去,多个人也好不是?”洛尘萧淡然开口。 “是,属下现在就去,免得耽误大事。”洛尘萧挥挥手,洛毅便出去了。 不过几日,便传来了洛太傅要洛尘萧陪同去隐世家族之一的柴家的消息。 “烦劳通报柴家主,老夫是当朝太傅洛倾寒,递过名帖,前来拜访。”洛倾寒对门童很是客气。 不多几时,就有家丁来邀请他们进门。 “来人啊,去请三小姐。”柴家主吩咐道。柴家三小姐柴樱为妾室所出,容貌却最美。 洛倾寒父子进门便见到柴家主与柴樱二人。 “柴家主,久仰大名,今日终于得见真颜啊!只是不知这位是?”洛倾寒看着貌美的姑娘有些迟疑。 “这是我的三女儿樱儿,樱儿,过来见过洛太傅与公子。”柴家主笑着开口。 “樱儿见过洛太傅,公子。”柴樱微微俯身,脸微红。 “樱儿,为夫与洛太傅有要事,不如你带着洛公子四处转转可好?”柴家主看向柴樱。 “是,那女儿便不打扰爹与太傅了。洛公子,请随我来。” 洛倾寒望着离去的二人,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眨眼即逝,二人已谈好了事情,洛倾寒也准备打道回府了,临出门前还是讲心里话说了出来。 “恕我冒昧,不知柴三小姐可有婚配?” “我这三女儿最小,还未许人家。”柴家主答道。 “不知柴家主觉得我儿如何?可还配得起三小姐?”虽是隐世家族,却也只是妾生的女儿,洛倾寒觉得联姻有望。 不出意外,“洛贤侄青年才俊,若他二人成亲,想必是一段佳话啊。”柴家主喜上眉梢。 洛倾寒更是高兴,攀上了柴家这棵大树,以后的事可顺利多了。“那便说定了,明日我会叫人将我洛家的定礼送来,好让两个孩子先定下婚约,待三小姐大些在成婚可好?” “洛太傅思虑周全。那边这么说定了。”语毕,柴家主将洛家父子客气的送出。 洛倾寒啊洛倾寒,你玩弄权势一辈子,最后还不是栽在了我的手里。柴家主的脸上露出一抹邪笑,转身回去。 回到洛府,洛倾寒心情极好。 “萧儿,你去准备一下,明日送些东西去柴家,还有将你娘交给你的玉佩一同给了柴家主。” “爹,那玉佩可是娘说要给儿媳妇的。”洛尘萧惊讶。 “我知道,这次去,不仅谈好了爹的事情,连你的婚事一并定下了,就是柴樱。” 洛尘萧因为没从柴樱那里打探出夜家的事,本就不喜柴樱,自是不愿答应。“爹,儿子不喜欢柴樱。” 洛倾寒一拍桌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容你不答应!” 洛尘萧也是个倔强的性子,“爹!您该知道,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多么痛苦。” 洛倾寒却是一门心思要攀上柴家,“这婚约既已定下,就由不得你!” 洛尘萧想要开口反驳,洛倾寒却怒道,“你若是不去,爹必想方设法杀了那萧月婵,你当真不知那女子是何身份?那女子不是你能够掌控的!” 稍喘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你是我的儿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告诉你,柴家,你明日去定了!” 洛尘萧知晓他爹的脾气,也不再反驳洛倾寒。 “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轩王爷有要事宣召少爷,要即刻进宫。”外面家仆来报。 洛倾寒气消了些,“罢了,你先去吧!明日别忘了。” 洛尘萧也不再多想,随来人入宫。 未见其人却先闻其声,“你可算来了,我可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找你。”轩王爷正是当今皇上的小儿子墨皓轩。 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王爷找臣可是有事?”洛尘萧作揖。 “你我何必这些虚礼,我是要请你帮我查一个人。”墨皓轩显得很焦急。 “王爷说便是,臣一定尽力。” “帮我找一个女孩,叫…叫巫悦儿,你可一定要帮我。”墨皓轩顿了顿又说,“父皇母后近日只许我待在宫里,连府邸都不许我回,除了你可真的没人帮我了。” 洛尘萧虽疑惑,却还是答应了,“是,臣一定尽力。” 与此同时。在洛尘萧的有意为之下,萧月婵的身份一事,传入了夜老太爷的耳中。 夜老太爷很震惊,他的孙儿与萧月婵成亲一事知晓之人是不多,但怎的他也不知其身份?夜辰也不透露半个字,只能命自己的死士余隐去调查。 这个余隐,可是唯独听命于夜老太爷而且夜辰也不知的存在。他常年跟随夜老太爷,对江湖上的事倒也关注不多。 夜老太爷开始怀疑溯影,不知一向衷心的溯影怎么没告诉自己萧月婵一事。 萧月婵却是不知这些,“酒儿,你今夜带人去夜府的牢狱,那蔷薇,一定不简单。” 酒儿应声出去了,屋内只剩下萧月婵一人,萧月婵却察觉出一些不对劲。 霎时间,萧月婵双眼凌厉,手中的银针飞出窗外,暗处的人躲过却暴露了自己,萧月婵也飞身而出,拔出匕首抵住溯影的脖子。 没错,夜老太爷派来的溯影被发现了…. “少夫人,属下是老太爷派来保护您的!还请手下留情。”溯影不敢与她动手,急忙开口道。 “你可有证据?”萧月婵是不信的。 “娘子,你离别人如此近,我可是会生气的。”门外夜辰的声音传来。 萧月婵缓缓落下手中的匕首,看向夜辰。溯影抱拳,“少爷。” “怎么?你早知道他是你爷爷派来的?” “知道,也不知道。” 欠揍的话让萧月婵差点没忍住把匕首丢向夜辰的冲动。 “你可还记得成亲第二日躲在棠梨树上的人?就是他,苏曜抓了他来见我,我曾经救过他,是已他帮我隐瞒住了爷爷你魅烟阁阁主的身份。”夜辰不忍心再逗她,慢慢开口。 “你还真有本事,你爷爷的人你也能收买,再说我的身份就那么见不得人?”萧月婵并不想理会夜辰,看向溯影。 “你记住,既然爷爷让你来保护我,便是连夜辰的话都不可听,若有二心,本座必定杀了你!” 溯影有些冒冷汗,本座….少夫人这是要我表衷心的节奏啊…. “少夫人放心,属下必定忠心耿耿!”嗯,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刚才交代酒儿的事你可听到?” “属下听到了,主子要属下如何做?”溯影聪明啊,这就改口了。 “你去帮酒儿,她总归是个姑娘家。” “是!”溯影领命出去。 萧月婵准备回屋,才发现夜辰…貌似有些…幽怨的眼神,没错,就是幽怨! “娘子…为夫这么没有存在感吗?”夜辰眼睛似乎沾了些水汽。唉,夜辰好像自从沾染上萧月婵,整个人都不对了…… 萧月婵早就免疫了夜辰偶尔讨不到糖果般的孩子气。 “什么时候回去?我回去还有要事。” 夜辰语气多了几分认真,“明日启程回崊都,我今夜会将这里的事情全部处理好,然后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 “好,那我们说好了!” 第二日卯时,几人准时回城,昨夜发生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却都很有默契的只字不提。 刚回到碧桐园。 “少爷,少夫人,方才巫盟主的人送来请帖,说是邀江湖上的豪杰前去栖玉堂。”说着递上请帖。 萧月婵看向夜辰问道,“那你说洛太傅家的公子可会去?” “这是个结识豪杰的好机会,他必定会去的。”夜辰接过请柬。 萧月婵当即决定,“你去告诉巫盟主,我们去了。” 而后萧月婵便静静的站在夜辰吩咐他们移植的红梅树下,听着耳旁轻风拂过。 夜辰不禁看的入了迷…… 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可惜了 今日的崊都格外热闹,太子大婚,众人观礼。太傅公子洛尘萧因是太子好友,便主动请缨以保证太子妃平安进太子府。 人群中一抹白色身影引起了洛尘萧的注意,那女子蒙着纯色面纱,像极了落入凡间的仙女,路过那女子身旁,她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女子头上的玉钗让洛尘萧知晓了白衣女子的身份。 商贾萧家的掌上明珠,年方十七,生的极美。那玉钗便是其传家的宝贝,用寒冰玉制成,全天下也找不出多少如此这般的宝贝。 洛尘萧不知这女子来此为何,但,眼中的冰冷让他多了一丝防备。太子婚事,不容出现差错! 洛尘萧的双眼,也再未从女子身上移开。一来担心这女子生出事端,二来,也对这女子产生了兴趣。 “小姐,你醒醒啊,别吓奴婢…..”萧月婵的婢女酒儿急切的唤着。 一直注意着萧月婵的洛尘萧虽心里奇怪,却还是想要过去瞧瞧,与身旁的守卫说了几句便赶了过来,抱起晕倒的萧月婵走到不远的医馆。 脸上的焦急尽显,洛尘萧也不知自己这是为何。 不多即刻,萧月婵悠悠转醒,瞧病的大夫也得出了结论,“洛公子,这位小姐只是休息不好,又有些心悸,不碍事,老夫开个方子调养几日便是。”说着便转身去开方子了。 刚醒的萧月婵已摘去了面纱,一双紫眸看着眼前的男子,清冷的开口,“为什么救我?” 洛尘萧微微一笑,“若我说是知晓你的身份之后故意接近你呢?” “不知道洛公子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我似乎没什么可以帮到洛公子的。” 洛尘萧闻言,忍俊不禁“我并非有意接近你,只是见你晕倒,你的侍女十分着急,我也并非见死不救之人。况且我与姑娘如此有缘,名字都有一个相同的字。” 萧月婵闻言,微微动容,“多谢公子好意,来日必定答谢公子。今日月婵有些疲倦,先行一步。”说着便在酒儿的搀扶下离开了。 未注意到身后洛尘萧嘴角微微勾起的一幕,而面带喜色的洛尘萧也未注意到空气中一股奇怪的花香,只以为那是那是女子独有的味道罢了….. 如果他早知这个疏忽会使得他很长一段时间痛不欲生,不知他还会不会主动 接近萧姑娘了… 洛尘萧虽心有喜悦,却还是命人去查她来此为何,她可不信这萧小姐来此只是路过或者看热闹…… 殊不知这从头至尾的过程都落在了夜辰的眼中,冷峻的脸上此时也竟有了些许笑意。 月婵么?萧月婵……好名字。 夜辰脸上的丝丝笑意使得跟随在夜辰身边的苏曜如同身处地狱一般,自从他跟随主子以来,也没见主子笑过几次,心下好奇,“主子,属下冒昧,那女子不过美貌些,清冷些,倒也不至于可笑吧…” 沉默几刻,就在苏曜以为主子不会回答时,夜辰开口,“你可注意到那女子离去时的动作?” 苏曜回想着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主子,那女子看模样是娇惯的千金小姐,但品行很好,还记得洛尘萧救了她,亲自道谢。” …….夜辰第一次怀疑自己这个属下是不是先天性的脑子缺根弦。 “萧月婵方才经过洛尘萧身边的时候,给他下了药…..” 听到这里,刚才还觉得萧月婵一脸好人相的苏曜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夜辰的话,忿忿地开口,“这女子太不识抬举了,人家好心救她,她却恩将仇报!” 夜辰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一眼苏曜,心下也是有些不明白萧月婵与这洛家公子有何深仇大恨,以至于她亲自出手… 别人不知夜辰却知萧月婵乃是魅烟阁阁主,数月前他曾在魅烟谷外查探时见过一次萧月婵,当然并不是光明正大的见。这么一个人儿,放过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夜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数日前,魅烟谷中。 “主子,我查出些线索,当年之事似乎与洛家有关联。”坐在高位上的人赫然是萧月婵,听了来人的话,眼中尽是寒意。“也是时候去会会洛家了。” 手下留情 萧月婵与夜辰二人走了不多几步,一个活泼的小姑娘跑了过来,“你们可也是来寻宝的?我一个人寂寞,不如我们三人同行可好?” 萧月婵看着女孩稚嫩的脸上明媚的笑容,一脸希冀,也不想让女孩失望。露出浅浅的笑容,“好,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显灿烂。“姐姐叫我欢儿吧,不知姐姐叫什么?” 萧月婵伸手摸了摸欢儿的脑袋,“叫我然姐姐吧,这个是我相公。”萧月婵不忘介绍身边的人。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那姐姐,我们快去寻宝吧!我听说这栖玉堂的后山有好多宝贝呢!”说着就拉起萧月婵的手往前走。 夜辰第一次质疑自己的魅力…….这小姑娘,貌似就没有正眼瞧过她啊…… 摇摇头,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快步跟上前面的两人。 几人选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进山。 林子越走越密了。“然姐姐,你可要小心一点,听说有凶兽的。”欢儿一脸认真。 萧月婵静默,没有接话。刚才踏入林子,心中就有一股异样,却不知是什么缘由,定了定心神,继续往前走。 突然夜辰伸手拉住了萧月婵,也叫住了欢儿。从瓷瓶里取出两粒药递给二人,示意二人服下,同时自己也取出一颗。欢儿不解的望着二人。 夜辰对待除了萧月婵以外的女子,依旧是冷漠。“这林子常年未有人入,怕是有瘴气,这是解药。” 欢儿慢吞吞的吃下,拉过萧月婵,在她耳边耳语。“然姐姐,你怎么找了个这么冰冷的男人?我都快要冻死了。”说完还嘟了嘟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萧月婵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却还是回答,“当时….我失明了!” 没想到欢儿不仅不质疑,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肯定是这样,不然你一定不会嫁这么无趣的人。” 夜辰内力深厚,听力自然不差,顿时脸黑了。 萧月婵自从夜家大宅回来以后,对夜辰也好了些许。“逗小姑娘玩得,你别在意。” 夜辰正要开口,萧月婵蓦地推开夜辰,一支箭稳稳地从二人之间飞过,扎在树上。夜辰只想着萧月婵的话了,却忘了他们身处于危险之中。 欢儿刚巧回头瞧瞧二人怎么没跟上来,入眼的却是那支箭。萧月婵从树上拔下那支箭,夜辰转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寻找着射箭之人。 欢儿看清箭后一声惊呼。“她们…她们竟要杀我!”说完,泪水自眼角滑落。 “对不起,然姐姐,楚大哥,是我连累你们了,我们…还是不要一起走了。”欢儿落寞的转身准备离开。 萧月婵拉过欢儿,“有事一会儿再说,现在先把这些人解决了要紧。” 四面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上来。 夜辰将两个女子护在身后,毫无温度的声音,“你们是何人?” 其中一个看着像领头的说道,“想知道,那就下去问阎王爷吧!”说完拿起刀向着夜辰砍去。 夜辰侧身躲过,旋即抓住那人肩膀,正想用内力了结了他。却不想是个练家子,被他侥幸躲过,竟与夜辰过了几招。 萧月婵也并不闲着,出手击倒了理她最近的一人,将欢儿牢牢护在身后。一时间场面混乱。 萧月婵反手射出手中的银针,将从后面偷袭的几人解决了。从腰间抽出软剑你,与杀手缠斗。 可是这杀手…..居然一波一波的来!夜辰看了一眼萧月婵,“婵儿,你带着那个往后退,我一次解决了他们!”这时候的夜辰,满是王者睥睨天下的姿态。 萧月婵相信夜辰,毫不犹豫的拉着欢儿推到安全的位置。 夜辰用内力让周围树上的叶子落下,闭眼,将内力凝聚于掌心,嘴里念念有词。一时惊住了那些接二连三的杀手,不敢轻举妄动。 夜辰突然睁眼,用内力将叶子推向各处,然后迅速转身退出来,杀手周围的几棵树猛地抖动。围在中间的杀手愣了片刻就回过神来。 “弟兄们,主子吩咐了,今日必须杀了他们!”然后带头冲向夜辰想杀了他。然而却被树叶射中眉心,当场毙命。 跟着想冲出来的杀手第一次感觉离死亡那么近。 夜辰看着不自量力的杀手,眼中毫无波澜。“我本想手下留情,可你们非要逼我,这也怪不得我了。这阵法你们是解不了的,你们必死无疑!” 萧月婵显然是见惯了,脸上一如既往的淡然。一旁的欢儿早已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听到夜辰的话,一直暗暗跟随萧月婵的溯影嘴角抽动。你要是会手下留情,这世上的人岂非都可以长命百岁了……. 柴欣妍 古树突然的晃动,引着许多人往这边来,想一探究竟。都是习武之人,听力自是不差。 萧月婵开口,“有人来了,留他们在这里是个累赘。”也不等夜辰回答,用内力催动了阵法,阵法中的人无一逃脱。 欢儿眼角的泪水已经干枯,看着地上躺着的杀手,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伸手蹭了蹭眼睛,不再多说什么。 人群离这里越来越近,顾忌着泄露了身份,夜辰拉着二人迅速离开。 很快人群便将这里围了起来,却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都在窃窃私语着如此震撼的一幕。 人群当中的洛尘萧若有所思,随他一同前来的正是他的未婚妻,柴樱。 “洛公子,可是有什么问题吗?”柴樱见洛尘萧出神,开口提醒。 洛尘萧理了理思绪,淡然,“没什么,只是在想近日来的人,恐高手众多啊!” 柴樱轻笑,“公子的武功才是绝世无双,无人可敌呢!”果然,爱情会让人盲目…… 洛尘萧一笑置之。心中却是有了答案,怕是萧月婵也来了……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热闹看够了,周围的人渐渐散去,柴樱也扯了扯洛尘萧的袖子,“公子,我们也走吧。” 洛尘萧回头看看柴樱。其实这个姑娘也没有哪里不好,既然萧月婵注定得不到,倒不如…试着接受爹看中的这个准儿媳… 对柴樱的态度转眼间好了很多,微微一笑,“以后别叫我公子了,过于生分,直接叫名字便可。我叫你樱儿可好?” 柴樱受宠若惊,满脸欣喜,“公子,不是…尘萧,你肯如此,自然是好的。” 洛尘萧望着天空,“时辰不早了,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夜吧。” 与此同时,萧月婵带着二人去了早已让溯影打探好的山洞中。 天渐渐黑下来,山中寂静极了,山洞中的几人点燃一堆柴火,取暖度过这个黑暗的夜晚。欢儿慢慢从震惊中走出来,看向萧月婵,缓缓开口,“然姐姐,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萧月婵不愿相信眼前的是个坏女孩,投以疑惑的目光,夜辰的眼中多了几分杀意。 “我本名叫柴欣妍,娘给我取小字欢儿,喜欢我一生欢乐,可我让娘失望了,我一点都不快乐….”话没说话,就伏在自己膝上哭了起来。 萧月婵随势力不容小觑,对四大家族的了解却是少之又少。 夜辰听到柴欣妍三个字蓦地抬头,接着欢儿的话说,“你是四大家族的人,你娘可是姓林?” 柴欣妍抹掉泪水,“你如何得知?” 夜辰顿了顿,眉头紧锁。萧月婵见他不答,也不强迫。 一向以冷漠待人的女子出声安慰着这个女孩,“都过去了,你以后会是快乐的。” 柴欣妍继续道,“今日那支箭我认得,上面有我柴家独有的标记,那第一批杀手当中领头的那个,我见过他,是我叔叔的人。” 萧月婵想不通,“你说…第一批,那后面的杀手呢?你确定不是你叔叔派来的。” 柴欣妍冷静下来,“我确定不是。我叔叔是柴家现在的家主,我父亲死后他就将我和我娘送去了别院居住,暗里使了不少手段,枉我曾以为他是真的对我好。他面上对我倒不曾做过什么,但今日他竟派出杀手要杀了我,着实狠毒!” 不似以往单纯的眼神,透出丝丝狠辣。 萧月婵看着柴欣妍的变化,想起了自己八岁的时候…… “想报仇吗?为你娘,也为你自己。” 柴欣妍的眼中多了几分激动,“我还有报仇的可能吗?可是他现在一直培养势力,我要怎样才能报仇呢……”眼神从希望回到了失望。 萧月婵轻声开口,“若你跟着我,那我便给你复仇的能力。” 柴欣妍站直身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有和四大家族对抗的能力?” 夜辰拦住想要回答的萧月婵,“你只需记住,她是夜家的大少夫人便可,其余的,都不用知道。” 柴欣妍这才知道夜辰就是四大家族之首夜家的人。这也难怪,柴欣妍多年不曾被允许接触外人,能知道这号人存在就不容易了,怎么指望她能认识呢。 萧月婵心里一暖,多少年年,没有人如此为她着想过。但理智战胜了情感,自己的身份现在的确不可以说。 柴欣妍心中了然,夜家可是处于四大家族之首的。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好,我答应!”柴欣妍没有过多犹豫,当即答应,声音中都是坚毅。萧月婵心中多了些考虑。 寂静的夜 “等下我叫人给你一套衣服,将你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扔到外面去,让你叔叔派来的人以为你死了,这样更方便你报仇。” “好,一切听主子的。”柴欣妍连称呼都改了。 萧月婵却是更加心痛,“你不用叫我主子,还是叫我然姐姐,我会派人训练你,让你有自己复仇的能力。” “嗯,谢谢然姐姐。” “这个面纱,你带上,免得叫熟人认出。”萧月婵从袖口中拿出自己平日遮面的面纱递过去。 “好了,早些休息,明早再说。”夜辰不忍看萧月婵如此多思,打断二人谈话。 柴欣妍也累极了,躺下便沉沉睡去。夜辰没有睡意,想出去打探一番,不想惊醒了浅眠的萧月婵。 萧月婵一路跟着夜辰飞身到了山顶,夜寂静极了,星空璀璨。 “你也过来,我们说说话。”夜辰停下,找了一片柔软的草地坐下。 萧月婵不是很惊讶,夜辰武功不低,自然察觉的出有人跟着。也不多说,静静坐下。 夜里的风冷的有些刺骨,萧月婵使用内力让自己暖和一些,却不想夜辰直接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将她抱在怀中。 萧月婵挣扎着要夜辰放开。夜辰不似以往那般调笑,“就这样静静的,让我抱一会儿可好?” 听着低沉的声音,萧月婵竟有些心酸,也不再多说。 “婵儿,我不知道你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我遇到你的那一刻,我知道这就是我一生守护的姑娘。”带着磁性的嗓音开口。 萧月婵冷漠了多年,此刻心中的感情,似乎也被唤醒了。 夜辰不等萧月婵回话,继续说道,“我自小没有母亲,见到你我才觉得,我的心原来还会热。包括我们成亲,我骗得了你但我骗不了自己的心,婵儿。我爱上你了。” 萧月婵一惊,心中….貌似还有一点点喜悦,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得不知如何开口。 夜辰转过头,眼中含情凝睇得看着萧月婵。 手不自觉地抚上萧月婵的脸,情不自禁的吻上萧月婵红润的唇。 萧月婵下意识的要躲开,夜辰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紧紧扣住萧月婵的脑袋,迫使她靠向自己。 “傻丫头,闭眼。”夜辰看着萧月婵瞪大的眼睛笑着说道。 萧月婵似乎被安抚了,缓缓闭上眼睛。心里却在骂自己:萧月婵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让你闭眼就闭眼,应该出手打死这个色狼才对! 然而身体的反应更诚实,她并不想去反抗,甚至….有些享受….. 二人的唇瓣贴合在一起,微凉的舌滑入口中,夜辰贪婪的汲取着属于萧月婵独有的红梅气息,这一瞬间的悸动,使二人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过了片刻,夜辰放开萧月婵,微红的小脸看着惹人怜爱,努力的喘气。 “笨蛋,要换气知道吗?不然下次会闷着的。”夜辰心情霎时间好极了,搂着萧月婵嬉笑。 “谁说还有下次了?流氓!”也不管夜辰如何,转身就要走。 夜辰看着落荒而逃的萧月婵笑得更灿烂,“婵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感情!” 萧月婵头也不回,“下次再说!” 夜辰难得看到萧月婵如此可爱的样子,不多问,快速跟上萧月婵。 “溯影,欣妍的事怎么样了?”回到山洞外,萧月婵遇到了办完事回来的溯影。 “回主子,已经办好了。酒儿姑娘和墨羽姑娘去柴家了。”溯影看着主子红肿的嘴唇,脸上有些忍俊不禁。 萧月婵并非没脑子,自是注意到了溯影的表情,有些尴尬,不再多说。快速走回了山洞。 夜已深了,但林中还有一处火光燃着。 “你的消息可靠吗?那个萧月婵你确定她来了?”表情狰狞,赫然是被夜老太爷赶出夜家的乔玉。 听到她问话,黑衣人看了她一眼。“若不信,那你便自己报仇,何必求我。” 乔玉心惊,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主子原谅,可不能如此毁了。讨好的靠向黑衣人。 “主子,属下没那个意思,只是恨夜老太爷那么狠心。以前我再如何,他都不曾将我赶出去。如今为了萧月婵居然丝毫不给我留颜面!” 黑衣人怒气渐散,“夜老太爷看重她一定有原因,当务之急是要知道他为什么对一个刚进门的孙媳妇如此宠爱。” “是,属下明白。”乔玉不敢放肆,立于一旁,不再多话。 所谓的“宝贝” 此时的柳璇气急败坏,“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面前跪着几个人,“主子,这次来的人都不简单,似乎还有其他的杀手。”其中一人恭敬的递上一支断箭。 柳璇拿过,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什么。 “你们这次聪明点,派人去山顶上,用毒。若还有活口,就将棘蚺放出去,这次再失手,就提头来见!” 不愧是蛇蝎美人啊… 几人领命,立刻散去。 清晨,山风和煦,阳光透过树叶,和谐而美好。 “欣妍,该出发了。”萧月婵冷漠的久了,却对眼前的女孩却狠不下心。 夜辰率先抬步向外走去。 “慢着!”本与欣妍说话的萧月婵觉得不对劲。 “近几日天气都不错,怎会起雾?” 柴欣妍定了定心神,“然姐姐,怕是……毒。” 萧月婵诧异了,连她身边的墨羽都未必能察觉出是毒,带着些打探的目光落在柴欣妍身上。 柴欣妍察觉到她的目光,嘴角带着一抹苦笑,“我娘担心那些恶人给我下毒,是以悄悄给我找了个师傅,叫我学习医理,自然对毒也有些接触。 萧月婵不语,从随身的东西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丹药可解百毒,你们先服下。” 夜辰顺手把几颗丹药扔出,暗中的几人接过服下,也不怕萧月婵给的是毒药。 一行几人继续前行,不多几时,便看到林中有倒下的人,旁边还有未燃完的火堆。 柴欣妍走上前,手探上一人的脉搏,片刻后又将头上的一根银针取下扎在那人的脖颈处,“然姐姐,这些人怕是中毒而死的。” 夜辰心中暗暗思量,也不曾想过这姑娘倒是个有本事的。 萧月婵眼角多了几分凌厉,朱唇轻启,“这宝贝,我们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柴欣妍微微错愕,“可是这里除了一地尸体,哪里来的什么宝贝?” “我们所有人的命,对那柳璇来说,不就是最好的宝贝吗?” 柴欣妍和暗处的人略微思索便明白了萧月婵的意思。 暗处的溯影现身,“这柳璇胆子倒是大,只是那巫阎怎会跟柳璇同流合污?” “我好像听说过一些,柳璇似是握着巫阎的把柄。”柴欣妍看向低头思索的几人。 萧月婵闻言开口,“溯影,你一向冷静,怎的今日我没唤你你便出来了?” 溯影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言,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像,只是不想看到柴欣妍脸上不开心的样子…… 稳了稳心神,“主子,我们现在该关心的是柳璇到底怎么威胁了巫阎,属下愿亲自前去。” 萧月婵掩下心中的疑惑,“那你便去吧,若是查不出,我魅烟阁的手段你可清楚?” 柴欣妍心中一惊,怎么都没想到她的主子竟然是魅烟阁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阁主。萧月婵自是注意到了柴欣妍的变化,却也不打算在别人的地界上多说,只道:“不必如此,待回去以后,再与你细说。” 柴欣妍懂萧月婵的顾虑,也不再多问。溯影领命,也早已离去。 萧月婵看着几人,再瞧了瞧满地的尸体。虽说身上都有些功夫,但却难保柳璇丧心病狂,不会留有后招,便决定离开此地。“柳璇见我们活着,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先回去。” 转身便要下山,此时趁人不注意偷偷离开的夜辰也回来了,萧月婵也不多问,一并下山。上山本就不易,下山却是更难。山上毒雾还未完全散去,柳璇的属下担心有人还是会活着下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棘蚺放了出去,反正这毒雾对棘蚺没有作用,它见不到活人也会自己回巢。 柴家的弯弯绕绕 一行人绕路向山下走去,半路却遇到了被棘蚺追逐至此,仅存下来的活口,这其中便有洛尘萧与柴樱,毒雾倒是躲过了,却不想这山上还有此等凶残的生物,随从大多已成为了棘蚺的食物。 逃出来的人已狼狈不堪,完全看不出世家子女的样子,棘蚺也向几人逼近。 溯影也不等主子吩咐,便想出手逼退那毒物,萧月婵伸手拦住了他,淡然开口“靠武功没用的,你看那活下来的,哪个不是个中高手,不一样击退不得。这棘蚺毒就毒在其唾液,沾染必死,否则你以为他们如何落难至此。” 墨羽配的各式各样的药物不少,却没有一样能用的上,萧月婵也犯难,难不成还要设下个阵法逼退它不成,阵法也不见得一定有用啊! 柴欣妍默默的从怀里拿出了一支巴掌大的玉笛,吹了曲子,那棘蚺不在似之前一般发狂伤人,平静下来,扭头离去了。 萧月婵心里暗自低估:这小妮子有这本事也不知道早点使。毕竟再晚一步她就出手了,多麻烦。一旁的夜辰表现的倒不是很意外。 一曲笛声不仅仅让萧月婵几人意外,也引起了那些活口的注意。 “妍姐姐!你怎的在这儿?我们与爹爹找了你好几日了。”柴樱自是识得那笛子,惊讶的出声。 柴欣妍不想接话,她这个好妹妹怎么会不知道她爹做的那些事儿,也不知一家人做戏累不累。 柴樱却不肯放弃,且长期以败坏柴欣妍母女的名声为目标。“上次父亲打了姐姐一巴掌,姐姐别往心里去,实在是你与二姐夫太亲密了,大伯又不在了,父亲是为了姐姐好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也不管刚才是不是柴欣妍救了他们,都用带着鄙夷的目光瞧着柴欣妍。 一旁的洛尘萧微微蹙眉,觉得柴樱说话不太妥当。 柴樱想得到那只玉笛很久了,柴家的规矩,这笛子只能给嫡子女,即使爹爹拿回来,那也是给她大姐的,她怎么可能得到!是以将气全撒在了柴欣妍身上。 柴樱也察觉到了柴欣妍想杀人的目光,慌忙捂嘴“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别听我胡说,姐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柴欣妍都懒得理会,倒是谁也没想到夜辰开口了,“你说的二姐夫可是银奕?据我所知,银奕本就与柴家长房嫡女有婚约吧!若不是你二姐柴栎从中作梗,这二人恐怕早就成亲了,何止于现在成了你二姐与银奕有婚约。” 在场的人听懂了她们之前的弯弯绕绕,姐妹两个来回看了几眼,隐世家族的事情,还是少参与的好,保命比较重要。柴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夜辰一句话堵死她剩下的话,也不敢再吭声。 洛尘萧也没表现出来什么。他以往只在说书的嘴里听过,如今倒是亲眼见到了。不过转头一想,娶个花瓶回去摆着罢了,无伤大雅。他的注意力还是在萧月婵身上,第一次相见就给他下了毒,这次再见,不知道还会做什么。 萧月婵当然注意到了洛尘萧在看她,也不回避,甚至还特意问问,“洛公子好久不在,在下还要多谢上次公子搭救的恩情呢。” 搭救?搭救你你还给我下药?洛尘萧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哪里,今日还要多谢萧姑娘的朋友救了大家性命” 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毕竟没有柴欣妍,他们很可能都活不了。为首的几个都拱手向柴欣妍道谢,“多谢柴小姐救命之恩,当年曾受令尊恩惠,如今又蒙小姐救命之恩,若有需要,尽管来崊都找我刘云戟!” 柳璇自尽 萧月婵认得这个人,刘老将军的次子,是十足十的武痴,却没什么天赋。 鉴于多数人都狼狈不堪,饥寒交迫,现下下山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他们。在场的都不是傻子,怎么会还不明白这是柳璇下的套。一番商议,决定在此再留一夜,休息整顿一番,以防不测。 柳璇的人见棘蚺回去,以为没了活口,乐滋滋的报喜去了。 “巫盟主,山上已无活口,恭喜盟主地位坐稳了。”柳璇听了属下来报,也很开心的找巫阎报喜。 这可能是栖玉堂的特色,从堂主到打杂的都喜欢喜怒非要形于色...... 巫阎搂过柳璇,“做得好,待此事风头过去了,本盟主一定风风光光娶你过门。”巫阎早年丧妻,独有一女。眼见着年龄大了,后起之秀繁多,巫阎生怕别人夺了他的盟主之位,柳璇是他选中的利用对象,打感情牌将她收入囊中。 入夜,众人纷纷将仅存不多的口粮拿出来供大家分食,毕竟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尘萧,你可还好?”洛尘萧似是有些不适,捂着胸口,柴樱关切的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萧月婵微微蹙眉,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洛尘萧也微微蹙眉,心道,从来时便有如此症状,难不成姜槐搞错了方子?怎么这般难受心悸。 萧月婵看向几人,一时竟忘记了酒儿和墨羽都不在,溯影和柴欣妍都有点...靠不上,只能自己出声,“洛公子,这是我家药童制的药丸,可缓解心悸的毛病。心悸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还是得找个大夫好好整治。”实际上哪里是什么药童,都是墨羽初学医理时照着方子配的。 洛尘萧接过瓷瓶,“多谢。”复杂的目光时不时投向萧月婵。 夜辰不悦,他怎能容忍别的男子盯着自己的夫人,“洛尘萧对吧?你再看我不介意直接挖了你的眼睛!” 洛尘萧也不敢再多看,眼下狼狈至极,浑身有伤,真动起手来当真不一定是夜辰的对手。 嗯,不得不说洛尘萧还是想的蛮不错,好像他没伤就打的过夜辰一般。 翌日清晨。初升的太阳还没那般刺目,众人也已休息整顿的差不多了,决定下山去找柳璇算账。 栖玉堂。 “堂主好计谋啊!依着找宝贝的名头做杀人的事情。”刘云戟愤然不已。 众人的出现属实把柳璇吓的不轻。他们早已下山之时飞鸽传书,通知了手下。眼下整个栖玉堂已被团团围住。 柳璇明白,自己在劫难逃,自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供出巫阎,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二是自己担下来,必死无疑。 “我不杀了你们,如何助我栖玉堂统领江湖?”很显然,柳璇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她选择了后者。“你们还真是命大,你们上山之时我就派了几批人去,也不指望他们能杀了你们,只是希望暂时拖住你们,我好命人在山泉里下毒,待太阳初升之时形成毒雾,你们必死无疑!为了以防万一,我还让人放了棘蚺,没想到你们也活下来了。怪我命不好,天要亡我罢了!” 柳璇也不等众人审问,和盘托出,哭着却又笑着,似是打击太大,已经疯了。 巫阎姗姗来迟,一人问到,“盟主,这柳璇为了一己私利,杀人无数,你看该如何处置。”巫阎看着已经在地上一动不动,面色僵硬,宛如行尸走肉第柳璇,不开口。他担心惩罚过重会让柳璇供出他来。 落在柳璇眼里却成了不忍,她不忍心让爱人为难,趁众人不备一头撞死在石柱上。临死前眼神还不舍的看着巫阎。 萧月婵等人也不想多纠缠,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转身离去。 “你们可将欣妍的母亲接出来了?” 母女相见 夜辰说夜寻担心乔玉,有一段日子没回了,爷爷一个人实属“寂寞”。便还是回到了夜宅,推迟了回崊都的时候。 到现在萧月婵想起来夜辰故作可怜的模样都恨的想灭了他! 酒儿和墨羽接到了飞鸽传书,安置好林氏(柴欣妍母亲)之后回到了萧月婵身边。毕竟还有一个蔷薇还没处理干净,她们也不放心萧月婵一个人在这边。 “我们何止将人接出来安置妥当了,走之前我还在他们府中的水井里加了点料。”墨羽还是古灵精怪的模样。“哎呀,小姐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墨羽我还是很善良的,只是腹泻几日而已,不会伤人的。” 萧月婵早知道她这跳脱的性子,也懒得同她计较,“对了,蔷薇怎么样了?近日可有异动?” 酒儿闻言一笑,“刚被关起来的时候有一个人来劫她,只是身手一般,大概是什么相好的吧。也幸得小姐散步时发现了蔷薇与人说话,小姐这也算是将计就计了。”墨羽眨眨眼,“小姐,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啊,你说与我听听好不好?” 萧月婵一笑,“那日我去酒儿散步,听见了与蔷薇说话的人给了她一包药粉,要她下在我的汤里,我知道她晚上必然会动手,便提前让酒儿去厨房做药膳,顺便下了点东西,至于我的吃食,蔷薇哪儿那么容易得手。” 墨羽嘟喃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下次有这种事酒儿姐姐可要带着我一起,如果带着我,那蔷薇不死也得扒层皮!” 萧月婵等人又继续问道,“那蔷薇可说给她药的是谁了?这府里可还有乔玉的什么心腹之人?” “说是乔玉身边的那个小斯,乔玉让那小斯弄了药以后交给她的。乔玉倒了以后那人便早早逃了,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酒儿微微皱眉。 萧月婵倒是想的开,“跑了便罢了,这个事就这么过去吧,虽然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赶走了乔玉,都是少个碍眼的总是好的。最近也派人去找找夜寻,毕竟是爷爷的孙子。”本准备歇息了,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若是也找到了乔玉,就顺带给她置个宅子吧,好歹以前也是这的二夫人。” “想必蔷薇吐出来的东西里面有老太爷忌讳的吧,恶事做尽,小姐何必管她。”墨羽愤然。 酒儿看出来小姐不想多说,拉着墨羽就走了。 萧月婵也在想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放过本想害自己的人,大概是,人蠢,值得同情吧! 洢水轩。 下山后,萧月婵便让溯影将柴欣妍送去洢水轩,因为她让酒儿和墨羽林夫人送去了那里,母女二人可以暂时团聚。 “娘,您可算是离开那儿了,女儿好想您。”柴欣妍止不住的激动,扑在林氏身上痛哭。 “孩子快起来,酒儿姑娘和墨羽姑娘给我讲了这事情的大概,萧姑娘是咱娘俩的救命恩人,若是大仇得报,你可要好好报答人家。”林氏抹了抹眼泪,很是明事理。 桌上摆好了一些菜,是林氏听闻柴欣妍今日就能回来,特地亲手做的。“娘,这么晚了您肯定饿了,咱们边吃边说。” 说着起身,看向一边的溯影,“谢谢你将我送来,你也一起用点饭,就快回月姐姐身边吧!”从下山以后柴欣妍就改口了,她担心再叫然姐姐会给萧月婵造成什么没必要的纷扰。 溯影拱手,“主子吩咐过了,我就留在这里保护柴小姐母女,府里有少爷在,不会有事。” 身世(1) 柴欣妍完全沉浸在与母亲相见的喜悦里,并未仔细打量。若是认真看,必定能看见溯影微红的耳朵根。 其实,事情的起因是....... “溯影,等下你送欣妍去洢水轩。你应该知道路,这是令牌,他们会明白的。我成亲以后回了崊都也是在夜辰的碧桐园住。我已经让酒儿告诉我爹搬去庄子住了,不会有人在的。你告诉欣妍母女,且安心住下便是。” 溯影甚少听萧月婵提起她爹,听府里去迎亲的小厮说,萧月婵成亲那日她爹萧寒也没怎么送,也没有很伤心不舍得样子。况且到现在夜老太爷和萧寒亲家二人也未曾见过面,怕是另有隐情吧,主子的事情还是不要多打听的好。 “是,主子。属下要不要在那边保护她们,毕竟柴家随时可能派人去。”溯影道,有没有私心倒是很明显了。溯影不是不知道萧月婵的身份,洢水轩自然是有人守卫的。 萧月婵看出了溯影道小心思,很痛快的答应了。 柴欣妍没什么反应,林氏倒是很热情,“别柴小姐林夫人的叫了,你可以直接叫欢儿,叫我伯母就是了。来,坐下吃饭。” 溯影又红了耳根子,一时也不敢叫。母女二人还在絮闲话,溯影却觉得,他似乎也有个家了。 晚上母女二人难得如此惬意,便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溯影看出母女二人还有话要说,悄悄离开了。 “欢儿,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跟随萧姑娘?酒儿姑娘她们虽未名言萧姑娘的身份,都是来头肯定不小,娘怕你深陷其中啊!”说着,轻轻拍了拍柴欣妍的手。 “娘,您就别担心我了。今日您不也说了要报仇吗?月姐姐是个好人,您放心,她一定会帮我的,女儿也会尽力帮月姐姐的。”柴欣妍没有征得萧月婵的同意,不敢将她的身份和盘托出。 “娘希望你一辈子快乐,只是你爹的仇......娘知道你放不下,娘也不想劝你放下。杀父之仇,不报何以为孝道。”林氏想起亡夫的事,也不似以往的温柔。 “我会医识毒,也算是有能力,再跟月姐姐的人学一段日子,查清楚我爹的死因,我必手刃仇人!” 天越来越晚,母女二人不知说了多久的话才回去歇息。但是她们心里都明白,新的生活要开始了。 另一边的萧月婵也睡不着,她在想自己的仇什么时候能报。现在只能确定一个萧家,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联系。当年逼她落水的人,也不过一个大她几岁的娃娃,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当年的她不过七岁,被人绑架,那十几日暗无天日的折磨,到现在都记得。她就趁人不备逃了出来,偷听到了人谈话。这家的小少爷仿佛天生患有什么病,必须靠吃药续命,这大夫在配药,嘴里念着药方,让药童按量取来,药名听了不少,唯独记住了一个夹竹桃。 她还是被发现了。她拼命的跑啊跑,跑到了一条河边,来了一个小娃娃,看着瘦弱极了,开口却心狠,“把她丢进水里吧,省的回头带来麻烦。” 这心狠的小娃娃,便是现在的洛尘萧。至于身世,她对夜老太爷说谎了,实在是她的身份特殊,不能说。 当年幸而水性好,否则必然活不下来。她本想回家,但是回家了又能怎么样呢?她不会知道谁想害她,也不知道谁想害她的父母哥哥,她在家里时也听了很多故事,她想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一下这个家。 身世(2) 好不容易从水里游出,浑身是伤,已经气息奄奄的萧月婵遇上了当时的魅烟谷谷主,她尽己所能救回了奄奄一息的萧月婵,并且教她习武,待萧月婵十六岁时,便将魅烟谷交给萧月婵打理,自己云游四方去了。 也是在她的帮助下,萧月婵一手创立了魅烟阁,不多几年,魅烟阁便成了数一数二的情报组织,不少人慕名而来。 只不过魅烟阁的规矩与其他的还不一样,其他的以银钱获取消息,而魅烟阁则是用珍奇宝贝来换,越值钱的东西,可换的消息越多。 寒伯本是魅烟谷的人,无人知其真名,都这么叫罢了。平时主要打理魅烟谷在外的产业,是个小有名气的商人,萧月婵跟他也学了不少生意经,彼时的萧月婵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就称寒伯是她的父亲,明为父女,实为主仆。好在萧月婵一直尊敬着这位老人家。外人哪里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只当萧寒便是这商人的名字了。 至于萧月婵说给夜老太爷的身世,自然是假的了。 十六岁时接手魅烟谷后,她悄悄回了家,认回了父母亲人。父母亲人无一不激动,当年都以为她已经香消玉殒了,想不到如今好端端的站在眼前了。 她的父母也悔恨至极,当年动用那么多的人想要救回女儿,但女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即使找到了女儿被绑架的那个院子,也只剩下些看守的人,都未见过真正的主子。她的父母也从那些人嘴里得到了萧月婵香消玉殒的消息。 她的父母想接回女儿,萧月婵却不愿父母对外人宣称她还活着,因为她要报仇,报那些天暗无天日的折磨之仇,也为了帮自己的父母清除障碍! 就这么一个女儿,父母也拗不过她,只得随她去了。只是要她一定保重自己,早点回家,那些人早晚会得到惩罚,但萧月婵一定要平安无事! 洛尘萧初见萧月婵时,萧月婵在他身上下了药,洛尘萧虽找了大夫,却也有其他可能。第二次便又下了些与夹竹桃相克的东西。 果然,洛尘萧心悸疼痛不已。 当年的线索已再难找到。萧月婵只能选择笨办法,将怀疑的几家一一查探,如今这洛家,已经很明显了。只是萧月婵不想这么轻易的抓了他们,必要好好查查背后可还有其他人的势力。 萧月婵很头疼,当年的线索实在是没剩下什么了,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才能查到更多的东西..... 夜辰一夜未归,自是一回来就被夜老太爷“请”去说话了。 夜辰早知道萧月婵的身份瞒不住爷爷,却没想到这么快。 “你早知道婵儿的身份?为何不告诉我?我看起来像是阻拦你们在一起的恶人吗?”夜老太爷拿着拐杖狠狠地打在地上,要不是想问清原因,他恨不得直接打夜辰身上去。 “爷爷,您向来看不上江湖中人,觉得他们心思太重。若说是个商贾之女您尚且能接受,若说了她的身份,您怕不是还没等我进门就赶我们出去了。”夜辰在爷爷面前难得有孩子的一面,嬉笑着说道。 夜老太爷一时语塞,“那......那怎么能一样?别人是别人,婵儿是婵儿!婵儿一定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姑娘。” 身世(3) 夜辰有点发懵。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他爷爷怎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如此信任。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夜老太爷。 夜老太爷不想被看出端倪,“那你可知道婵儿还有没有其他的身份?” 夜辰更懵了,爷爷到底都知道什么了?不一心一意的兴师问罪,反而心虚扯开话题。“爷爷,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妨也说给我听听。” 夜老太爷若有所思,那怕是不知道了,他已经大概猜到了萧月婵究竟是谁,出于对当年好友的信任,他也无条件的相信了萧月婵,也不想跟夜辰“多费口舌”。 “没什么,爷爷心里大概有数了。只是她有这一层身份在,身边会更不安全,你要多多护着她。没什么事就回去陪婵儿吧。” 夜辰本想再问问,都是爷爷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他也只能先走了,反正爷爷不会不喜欢婵儿,还会对她更好就是了。 纵使夜辰在外人面前十分冰冷,但内心也希望家是温暖的,也希望他敬爱的爷爷和心爱的姑娘能好好相处。 夜辰走了以后,夜老太爷一个人站在窗前,念叨着,“那一日我看到婵儿头上的白玉钗,便猜到了她就是你找了多年的孙女,我当年还去吃过你孙女的满月酒呢!那是你传家的玉钗,你没有女儿,好不容易得了婵儿这么一个孙女,爱的不得了,还跟我炫耀了好久,说你有孙女了。” 夜老太爷想起了往事,面上笑着,却带着哭腔。“可惜你走的早,如今你的孙女成了我的孙媳妇,也是缘分。我虽然不知道这么多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会护着她的,如同你当年的遗愿,让我一定要找到这孩子,爱护她一辈子。” 说着转动暗格,里面竟只有几个酒坛和杯子而已。夜老太爷从中取出一坛酒,两个杯子,在桌边落座,斟满酒。“你可不知道,你这孙女如今操持着一个偌大的魅烟阁,有出息极了。现在不回去,怕是还有别的事要做吧,老头子我一定会帮她的。” 说起萧月婵的事,夜老太爷骄傲的仿佛像他自己的功绩一样。“来,好多年没在一起吃酒了,我敬你一杯。”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另一杯倒在了地上。 夜,还很长...... 下山以后,洛尘萧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先将柴樱送了回去。本要早早交给柴樱的玉佩,因着前些日子帮轩王殿下找人,又来了这栖玉堂的后山没来得及给她。 洛尘萧知道,自己逃不过娶柴樱的命。 柴府外。 “樱儿,这块玉佩给你。”洛尘萧从怀中拿出放了好几日的玉佩,“这是我母亲留下的,让我交于我洛家的儿媳妇,你可愿接受?” 柴樱到底还是个小姑娘,闻言羞红了脸,“婚姻大事自是父母做主,爹爹已经决定了,樱儿自是愿意的。” 洛尘萧笑着将玉佩给柴樱带上,哪怕知道这女子没有表面单纯,他也认命了。 蹊跷 柴樱本想邀请洛尘萧在府里坐坐,但洛尘萧以好几日没回家为由拒绝了,柴樱也不好多说什么。 洛尘萧目送着柴樱进了府门便离开了。 进了府门,柴樱再不似单纯天真的样子,本想去找爹爹禀报要事,但天色已晚,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 “爹爹,我见到柴欣妍那个小贱人了!”柴樱咬牙切齿的模样。 “什么!在哪儿见到的?”柴家主早就急得不行了。也不知道那小贱人跑去了哪里,派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怕是都遭了毒手了。 “就此次上山,她如今攀上了夜府,再要动手怕是不便啊。”柴樱也很急躁,毕竟身为家主的女儿,虽然是庶女,但好处也是不少的。 “现在还没什么风声,想必夜家不会信那小贱人的话。即便信了,如今我才是柴家家主,犯不上为了一个小贱人得罪我们。”不得不说,柴家的人还都想的挺好。“对了,你们这次上山怎么样了?与尘萧相处可还好?” 柴家主还是适当的关心了一下女儿。柴樱红着脸大概讲了她和洛尘萧这几日的事情,也讲了柳璇要害死她们的所有事。 柴家主本来只是想稳定一下女儿女婿的感情才让她一同去的,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女儿再不济也能联姻,他怎能容忍别人要害死他的女儿! “这事有蹊跷!她若真的只是忌惮江湖中人,何必给四大家族和朝中显贵都送了帖子?”柴家主虽然愤怒,但是肯定长了脑子。 柴樱跟洛尘萧在一起的时候,满眼都是情爱,哪里会注意这些。现下反应过来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柴家主准备安排人手去查探,吩咐柴樱回去了。 从爷爷那里离开的夜辰,也不想打扰萧月婵休息,便没有回去,直接去了暗影。 柳璇的事情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但人已死,各门派早已元气大伤,也不是去找栖玉堂寻仇的好时候。 栖玉堂有些吃里扒外的人,看柳璇倒台,为了投奔新主,还交代了不少柳璇吩咐过的事情。一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门派都想即刻去寻仇,奈何担心栖玉堂错综复杂,实力不够。柳璇死后,栖玉堂人心涣散,所到之处人人喊打,被江湖各派所不容,其实没有巫阎在背后帮忙,柳璇怎么可能将栖玉堂做到如今的份上。很明显那些门派经此一事都害怕了,懦弱了不少。 最初巫阎怕引人注意,不敢去看柳璇,任由别人讲她丢在了乱葬岗。巫阎终究还留了一抹不忍心,毕竟这个女人暗里帮助她除了不少人,临死还选择了保全自己。吩咐人偷偷寻回安葬了。 最难以接受的还是巫悦儿。柳璇对她很好,她不相信柳璇会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当然巫阎也不会告诉女儿他到底要做什么。巫阎与柳璇都是私下来往,悄然到巫悦儿一直认为她爹和柳璇只是点头之交,一点也不熟。 “爹,柳姨真的做了这些事吗?” 你可想做夜家下一任家主 巫阎很是宠爱唯一的女儿,面对女儿的询问,他也为难极了,不想让一个孩子面临这些,都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他选择了逃避,只是告诉女儿,他偷偷的安葬了柳璇,女儿可去祭拜,但不可大张旗鼓,他不想女儿成为众矢之的。 夜府。 “爷爷,这几日睡得可好?墨羽略懂些医术,要不要她来帮爷爷看看。”萧月婵一大早便起身来给夜老太爷请安。 夜老太爷多年已习惯了早起,今日也不例外,看到萧月婵来脸上满是笑容。“婵儿啊,年轻人不必起这么早,老头子身体还硬朗着呢,肯定能活到抱重孙子的。” 饶是萧月婵摸爬滚打了多年也还是红了脸。不多言语,只是挥手让下人将早膳端上来。 “爷爷,我跟夜辰商量好了多待几日,孙媳天天都来陪爷爷用膳可好?”萧月婵已经听苏曜说了夜老太爷知晓她身份一事,但夜老太爷不说也不刁难,她也只当不知道。 “当然好啊,寻儿也不知上哪儿去找他那个不成器的娘了,爷爷一个人也无趣,幸好你们回来了,陪我老头子下下棋说说话。”夜老太爷孤独的言语触动了萧月婵。 用过早膳,萧月婵暂时无事可做,就陪着爷爷下棋。 “爷爷,玉夫人到底曾是夜辰的姨娘,也育有子嗣,要不就算了吧,待找到了还是让夜寻接她回来,颐养天年可好?” 倒不是萧月婵真的想接回来,只是想试探一下爷爷的态度。爷爷对她还是挺好的,她们早晚要回崊都,没人照顾爷爷。若是爷爷还存了不忍之心,就当接回来照顾爷爷也是好的。 “哼,当初若不是她使了手段,我儿和儿媳那么好的感情,怎么容得第三人!要不是生了寻儿,她如何能安稳的待在夜家做二夫人。”夜老太爷嗤之以鼻,看来是看不惯乔玉很久了。 “爷爷不必置气,既如此那便算了,至于二弟,儿媳也会派人去寻的,总归还是夜家的人。” 夜老太爷点了点头,此话不错,夜寻身上有夜家的血,也不好流落在外让人猜测夜家发生了什么。 果然是他看好的孩子,心地真善良!夜老太爷面上不显山露水,心底里已经把萧月婵夸的如同仙女一般了。 见爷爷不说话,萧月婵也不在多说,安心陪着夜老太爷下棋。不得不说夜老太爷棋艺是真的精湛,每一步她都要想好久才下,就这样还容易一步不慎走成死棋。 彼时的夜寻与乔玉相见了。倒不是夜寻找到的,而是乔玉叫人送信,让夜寻来客栈的。 夜寻一直隐约知道乔玉在为什么人办事,只是乔玉不说,他也不好多问。 “寻儿,我走了以后你爷爷有没有难为你?”乔玉还是心疼这个儿子。 “没有,爷爷念着我还是夜家的骨血,也未多说什么。这次儿子也是偷偷溜出来找娘的,娘你现在可有住的地方?” “你放心,娘很好。只是前几日有些事耽搁了没能见你,可别怪娘。” 母子二人在桌边坐下,“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这客栈?可委屈你了。”夜寻很心疼。 “娘不委屈,娘只问你一样,你可想做夜家下一任家主?” “我想也没用,爷爷向来偏心,只要大哥在一日,爷爷都不会将家主之位交给我的。” 你跟夜辰没有血缘关系 “这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告诉娘你想不想就够了!”乔玉表现的很有信心。 要说夜寻这个人,不止有贼心,还有贼胆,只是平日里都藏着掖着。“我当然想,我若做了夜家的家主,就光明正大的将娘接回去,好好的孝顺娘,将夜家发扬光大!” “凭什么发扬夜家!如今夜家只剩下一个糟老头子和一个不成气候的夜辰,哪里还能做四大家族之首。这个位置也该换人坐了。”乔玉的目光越说越狠毒,仿佛淬了毒一般。 夜寻当没看见,默默出声纠正,“娘你怕是气糊涂了,儿子姓夜,总归是夜家的后人。” 乔玉闻言,放下了心里所有的思绪。轻轻出声,似是怕吓坏了夜寻,“你不是夜家的人,你跟夜辰没有血缘关系。” 夜辰很震惊,虽然他一直不想叫夜辰大哥,但那是因为他们不是一母所出,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不是夜翰霆(夜辰的父亲)的儿子。 “当年娘与人相恋,还有了你,只是那个人却不肯娶娘。那个时候我才发现,那个男人只是利用我而已,说什么娶我都是假的,只是利用我帮他做事。我不甘心,想去告他,可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啊”乔玉诉说起往事,不禁落泪。 “他逼我打掉你,可是你是娘第一个孩子,娘怎么舍得。那时娘在夜家做粗使丫头,有一天入夜,碰巧遇上了吃醉酒的夜翰霆,就给他下了点迷药。”乔玉不好意思当着儿子的面说这些,也没再细说。 “后来我就宣称有孕,顺理成章的的成了妾室。那以后我就想着,能给你一个显赫的身份,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可是后来你亲爹找到了我,还想要我帮他做事,如果不做,他就把你的身份透露出去,那夜家定容不下你我,必死无疑。迫于无奈,我答应了。” 夜寻听着乔玉说往事,手狠狠的攥着,但是还没听完,并不发作。乔玉像是没看见夜寻的异样,继续说着。 “直到有一次,我提前给你亲爹透露了夜翰霆夫妇的行踪,夜翰霆夫妇死了,那个糟老头子很难受。我想着,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将你推上夜家家主之位!可惜娘实力不足,这次还因为蔷薇那个贱蹄子被赶了出来!”乔玉愤恨,但是也在庆幸蔷薇不知道夜寻的身世和夜翰霆夫妇的死因,否则她就不是被赶出来这么简单了。 夜寻听完了经过,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应声而碎。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本来庶子的身份就够上不了台面,没想到他连一个庶子都不如,甚至亲爹都不愿留下他! 但是他又没办法迁怒自己的娘亲,毕竟娘亲为了保下他也花费了心思。夜寻满腔怒火也只能拿这些东西撒撒气。 乔玉被吓了一跳,夜寻再犯浑,在她面前也是个还算乖巧的孩子,“手怎么样?没事吧?傻孩子有气冲着娘来,好端端的伤害自己做什么。” 夜寻的亲生父亲 夜寻愤怒也无助。小的时候,爹爹很久才来看自己一次,爷爷也喜欢大哥多一点,他一直以为是他不够努力,长大一点以为自己是庶子所以不被喜欢。他就更努力的习武读书,想着这样爷爷和爹爹就能喜欢自己了。 再长大一点,爹爹没了,他很难过,都是有有一点开心,因为自己没有了爹还有娘,大哥却谁都没有了。他终于有一样比大哥强了。 没想到自己根本就不是夜家亲生的,那他这么多年做的这些事,多可笑! 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迁怒自己的娘亲。 “娘,我没事,就是一时没办法接受。” 乔玉看见夜寻的手都流血了,惊慌失措,赶忙将手帕拿出来给夜寻包上止血。夜寻也仍由她做。 “本来我还念着骨肉亲情不忍下手,如今知道了更是留不得了。对了娘,你可否告诉我我亲爹是谁?” 乔玉微愣,她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担心儿子去找,但是现在她们母子的能力不足以与那人抗衡,若不说又怕和儿子有隔阂。 夜寻见乔玉不说话,出声催促,“娘?你想什么呢?你说啊,那负心汉究竟是谁?” 乔玉想了想见夜寻之前的事情,还是决定说出来,“都察院右都御史方川擎!” 夜寻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官职,一定要让此人付出代价!心里已经在打算培养自己的势力,夺得夜家家主的位置,再找负心汉索命! 乔玉突然瘫坐在椅子上,吐出一口鲜血。扯回了夜寻的思绪,“娘你怎么了?”夜寻害怕极了,他本来也没有爹,不想再成为没有娘的孩子。 “方川擎给我下了毒,每十日发作一次,他若不来给我解药,我就会死。”乔玉看着很虚弱,连上苍白无力。 “那他人呢!他怎么还不来!”夜寻急得怒吼。 “他今日不会来了。”乔玉咳嗽一声,吐出了更多的血。“方川擎现在只当我是他的手下,对我哪里还有什么情谊,我也是战战兢兢的在他手下活着。几日前夜辰他们去栖玉堂后山,是我告诉了他夜辰身手一般,萧月婵手无缚鸡之力。但他派去的人都死了,怎么可能会再放过我。” 夜寻眼里满是担心,乔玉奄奄一息,还是忍着疼痛交代,“不过他答应了我,一定会扶你做上夜家家主的位置,有事可以去找他。你要记住,韬光养晦,有了足够的能力抗衡时再翻脸,否则你就必须忍。” 然后努力抬手抚了抚夜寻的头,如同夜寻小时候一样,“还有你要小心夜辰和萧月婵,他们没有看起来那么好下手”。 说完这些,乔玉早已没了力气,也没了什么生气。 “娘,您别睡,我带你回夜家,找最好的大夫救你,你一定会没事的!”夜寻想扶起乔玉。 乔玉阻止了他,“孩子别费力气了,娘没多长时间了,娘就想再看看你,只要你好好的,娘也算没白死。” 丧礼(1) 乔玉看着夜寻,微微笑着,手慢慢的从夜寻头上垂下,闭上眼去了。 “娘!”夜寻声嘶力竭的喊着,如今他也成了没有娘的孩子了。他刚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痛苦。他就这么抱着乔玉的尸体,坐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第一缕阳光照在夜寻的脸上时,他抬头看了看外面,仿佛一晚上憔悴了不少,想了很多东西。 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腿,先讲乔玉放在床上,收拾了一下乔玉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乔玉被赶出夜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他那个所谓的亲爹也只是拿娘当下人看待。能收拾的只有拿手镯换的两身粗布麻衣。 他抱着乔玉的尸体,一路走回了夜家。 门口的小厮见夜寻抱着了无生气的乔玉,不太敢阻拦,但是想起夜老太爷的嘱托,只能壮壮胆子上前。 “二少爷,老爷吩咐了,玉夫人不可再进夜府。”小厮战战兢兢。 夜寻紧紧咬着牙,他的怒火仿佛就要收不住了。“我娘已经死了,一个死人你们都不想让她安宁吗?” “可是,这.....”小厮很为难,这时夜辰刚巧回来。“进去吧。” 有了大少爷的吩咐,小厮自是不在阻拦,甚至还是去帮帮夜寻。夜寻躲开了上前帮忙的小厮,淡淡开口,“多谢。” 他必须要韬光养晦,必须要忍,不能对不起娘的嘱托。 此事很快传到了夜老太爷的院里。他是不喜欢乔玉,也将她赶了出去不许再回来,但是从未想过要她死。 当年他一个老头子就是这么送走了儿子儿媳,如今连他儿子的妾室也要送走了。这位垂暮老人不禁红了眼眶,心疼岁月流逝而已。 “你娘...是怎么一回事?”夜老太爷还是在萧月婵的陪同下来看了一眼。 夜寻当然不会说实话,“娘被赶出去之后,找了一处客栈住下。但总归是夜府出去的,被人寻仇下毒,孙儿找到之时,已经药石无医了” 夜老太爷不说话,心里也有点愧疚了,毕竟是因夜家而死,吩咐人将乔玉安葬在夜家陵园,尊以二夫人的身份。 乔玉还在夜家时,总以二夫人的身份自居,夜老太爷虽然不管,但是也不承认,如今人死了,终究还是给足了体面。 本来一个妾室,只是奴婢,不可带孝,但夜老太爷念在夜寻从小是乔玉带大的份上,还是允许他在自己的院子里设了灵堂。 夜辰和这位姨娘素来没什么感情,萧月婵就更不必说了。夜府的下人也都会看眼色,除了夜寻,竟无一人前去探望。除了夜寻的院子有些压抑外,其他几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夜寻一个人跪在临时搭的灵堂里,给乔玉烧纸钱。娘走的太痛苦,也没来得及好好孝顺她,愿她黄泉之下过的好一些,也愿她保佑自己完成大计。 夜寻的小厮石头跟了他多年,还算衷心。 “二少爷,老爷走时吩咐了,二夫人天黑前下葬为好。”石头恭恭敬敬进来禀报。 夜寻抬头看了看外面,“再等半个时辰吧。” 丧礼(2) 石头只是个下人,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吩咐来抬灵柩的几人在外面稍候。 天寒,夜寻身上冰凉的如同死人,但更寒冷的是心。爷爷只是露了一面,夜辰夫妇来安慰一下都没有,如此做法,何须再对他们留情面! 更可气的是,柴家的夫人,平日里与母亲来往甚是亲密,今日特意送了信去都不曾来看一眼。这些拜高踩低的人,都该死!夜寻跪在母亲的灵柩前暗暗发誓,一定拿这些人的血,来祭奠母亲! 半个时辰还未到,夜寻便走了出来,吩咐人将灵柩抬出,前往夜家陵园下葬。 夜寻看着母亲下葬,亲手为母亲的墓碑刻了字。一步一步将母亲的排位供奉在了夜氏祠堂。走之前看了一眼夜家先祖的排位,似是嘲笑。 夜老太爷知道此事后深绝不妥,乔玉是妾室,这不是辱没门风!哪怕乔玉因夜家而死都不可以。 夜寻回到院子,想着母亲的排位供奉在夜氏祠堂,多么显赫,总有一天他要将夜家先祖的排位全部丢出去,连带着陵墓一并迁了,好好出一口恶气。 还没得意多久,夜老太爷身边的人便将乔玉的排位送了回来,顺带传达了一下夜老太爷的意思。夜寻不敬先祖,罚跪祠堂三日! 夜寻慌了,也懊恼自己沉不住气,哪怕要出气也不能挑衅爷爷的威严。又不敢也没能力和夜老太爷较量,只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罚跪。 墨羽得了吩咐,趁夜寻出去时溜进去查探乔玉的尸体,确实是毒,是否如夜寻说的那般就未可知了。 “小姐,乔玉原来就在清水湖旁的那个客栈,但是我们的人怎么去了几次都没找到啊?也没听他们回来禀报说那里有什么事发生啊?” 萧月婵闻言,与酒儿对视一眼。她们魅烟阁以情报为生,魅烟阁都找不到的人,却在眼皮子底下被人下毒杀害,若不是有内鬼,便是有人消息封锁的太好,瞒过了她们的人。不论前者还是后者,后果都很严重。 “酒儿,你去查一下这次派出去的人,可有异样,尤其是近半年才来的,需得好好留意查探。” 酒儿年岁大些,到底比墨羽靠谱点。 “又给酒儿派活,这还是个小丫头,累着了可怎么好。” 夜辰这两日总是不在,也不知是在忙什么。 “怎么?你心疼了?”萧月婵回道。 “敢倒是不敢,我只是想派个人去帮她罢了。只是你这话听着很酸啊。”夜辰笑着开口。 “罢了,你的人我可用不起。”说着给酒儿使了个眼色,酒儿会心离去了。萧月婵又接着说,“这几日见你忙得很,若需要我帮忙可以提。” 萧月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心里懊恼。大概就是夜辰不在家就只能她去陪爷爷,,夜辰回来了她也能落个清闲。 嗯,就是这样的。萧月婵似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夜辰内心暗喜,果然脸皮厚还是有用的,婵儿也会关心他了。 “姑爷,奴婢小厨房里还炖了汤,先下去了。”墨羽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两人思绪。 皇帝震怒 苏曜闻言抬头。夜辰怎么会看不出苏曜的心思,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走神。刚才说起派人陪同酒儿时没反应,现在如此,八九不离十了。 夜辰想着,撮合一个是一个,将来墨羽真的和苏曜成了,还能帮自己说说好话。“你也去吧,总不好叫少夫人的丫头磕着碰着,不然谁来侍奉少夫人呢。” 说着还求表扬似的看着萧月婵。 萧月婵本就懊恼刚才说的话,现下更是懒得搭理他了。 夜老太爷心情不好,府里属实压抑了一阵子。主子不好,下面的人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爷爷这个样子,萧月婵也不好说离开的话,只能每人命酒儿做些药膳给爷爷补身子,日日陪着爷爷说话下棋。 夜辰倒是高兴,刚巧他最近也没什么事,趁着这个机会和婵儿培养一下感情也不错。 皇宫。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叫他进来。”皇帝年过半百,看着这些奏章就头疼,奈何墨君临羽翼未丰,坐不稳这个位置。 “儿臣参见父皇!”墨君临很崇拜自己的父皇,非常恭敬。 “皇儿不必多礼了,这么晚来是发生什么事了?” “刘老将军的次子刘云戟,前些日子赴了栖玉堂的约,今日来向儿臣禀报了一下情况。”墨君临简洁明了说明来意。 刘云戟赴约这事皇帝也晓得,不止刘云戟,朝中不少大臣或其子孙都去了,皇帝也同意了。虽然皇帝不喜朝中大臣和江湖人士来往过密,但此次的目的是为了宝贝,适当的默许一下也是可以的。 “比朕预想的时间要短些,最后是何人取得了宝贝啊?”皇帝最好奇的还是宝贝。 墨君临犹豫片刻,“栖玉堂后山并无宝贝,柳璇是想要了所有人的性命!” “什么!”皇帝拍案而起,殿内众人惊惧下跪,“父皇/皇上息怒。” 一句话而已,怎么可能消了皇帝的怒火,过程还是要走一下的,毕竟伴君如伴虎。墨君临倒不这么想,他知道皇帝发怒的原因。 墨君临快速的把刘云戟带回来的消息说了一遍,然后交代了一下情况。 “父皇,此次朝中前去的臣子中唯有内阁大学士何江明的幼子丢了性命,其他的人或无事或轻伤。”墨君临顿了顿又继续说,“这次是柴家上一任家主的女儿救了大家,夜家的人都平安无事。” 皇帝闻言微微定下心,“何江明痛失幼子,吩咐礼部前去协助安葬吧。” “是。那此事可要继续追究栖玉堂的责任?” “刘云戟此次也受了轻伤,刘将军应该很愿意前往,命他带五千精兵,踏平栖玉堂!此次栖玉堂做了如此残忍之事,想必其他门派也不会包庇。” 墨君临跪下,“父皇三思。虽然其他门派不会包庇,但是朝廷和江湖从不互相干预,如此行事怕是引起其他门派的猜忌,还是不去的好?” “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那可有我朝中几位重臣的后人!”其实皇帝此话还是有私心的,并不完全是因为这点。 “儿臣想过了,江湖中的事情还是得由他们出面解决。” 皇帝与墨君临对视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一眼殿内的太监婢女。“那此事便由你安排吧,我也好见见你这位江湖朋友。” “是。至于几位大人,儿臣建议派太医前往诊治,赏赐一些上好的补品。道理几位大人会明白的。” 入宫觐见 墨君临已经想好了,皇帝也不在操心,反而很欣慰。自己老了,看很多事情变得意气用事,幸好墨君临成长了不少。 “那便照你说的去做吧。朕老了,很多事情还要你多上心,你也得好好历练自己,将来好继承朕的大统。” “父皇还年轻,不必如此说。” 皇帝听闻儿子如此说,笑了,“娶了太子妃就是不一样,嘴也变甜了。那孩子最能哄人开心了,你母后最近也无趣,你又嫌宫里拘束,不肯住在东宫,非要住太子府。若得空了,让雨薇多去凤仪殿陪陪你母后。” 提起白雨薇,墨君临也很高兴,他爱的人被他的父母喜欢,多好。这会子的皇宫不像画本子里勾心斗角,冰冷无趣,就是一个普通的家,每一个人都互相体谅关怀,没有那么多算计。 “儿臣一定。待她回来了,母后一定会更开心的。” 皇帝脸上多了些欣慰,“会的,一定会的。” “那儿臣明日带雨薇去给母后请安,今日天色已晚,儿臣先回去了,父皇与母后也早些安歇。” 皇帝摆摆手,墨君临便离开了。皇帝并未马上回寝宫,也没处理政务,只是一个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子府。 “殿下回来了,妾身自己做了几个菜,殿下尝尝。”白雨薇从来不摆太子妃的架子,常常自己动手给墨君临做膳食。 “雨薇,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家里叫名字不要叫殿下,你我夫妻,又不是外人。” “礼不可废。” 墨君临知道多说无益,若是白雨薇肯听早就不如此了。 “对了,父皇今日说起母后常日无趣,明日带你入宫去陪母后说说话。” 白雨薇点点头,墨君临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今日父皇吩咐了过几日带萧月婵觐见,你派人去通传一声,叫她选个日子。” “觐见?”白雨薇错愕。 “刘云戟的话你不是没听见,我也跟父皇谏言了,江湖事江湖毕。若是朝廷想拉拢一个人,萧月婵是最好的选择。”墨君临在白雨薇面前从不避讳国事,下人都已经吩咐退下了,说说也无妨。 “可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子?如何担得起这事?”白雨薇有些急切,毕竟她们早就认识,不希望她再遭遇什么。 “权宜之计,也为堵住悠悠众口。”白雨薇虽然还是担忧,但是想着他们不会害萧月婵,也不再说。 “吃饭吧,菜都要凉了”向来墨君临不动筷子白雨薇这么重规矩就更不会动筷子了。 白雨薇的心里,先君臣后夫妻。从她父亲落难那年她就很清楚,皇家有真感情不假,但是也挡不过奸臣。 那时的太子受宠又如何?极力保住白家在皇帝眼里也是包庇。她父亲被人诬告贪污,竟不知何人将数十万两金子提前埋在了后花园里,到如今也没能翻案。 若不是墨君临执意要娶她为太子妃,如今父亲恐怕还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任职,任人宰割。 好在墨君临近年来政绩较佳,不然何以能求得皇上能同意册封她为太子妃呢! 回崊都 如今父亲已经回都城复职,殿下也在悄悄调查当年之事,想必会很快就有结果吧! 用过晚膳,白雨薇让若瑾前往洢水轩寻萧月婵,告知此事,多年的谨慎让她还不敢相信太子府的其他人。 却不想萧月婵并未在府,好在酒儿人手不够,回洢水轩调人手时遇上了若瑾。若瑾不认得旁人,倒是在几次往来时见过酒儿和墨羽,便拜托酒儿将此事一定告知萧月婵。 夜辰觉着府中压抑,又想着和萧月婵培养一下感情,便提出带爷爷一起回崊都,换个地方没准会好些。 自打夜老太爷的好友过世后,他便再未踏入过崊都了。 夜老太爷连夜辰成亲时都不愿去,本以为还要磨一阵嘴皮子他才能答应,没想到才提起爷爷就答应了。夜辰也不多想,只当爷爷是府里太闷了。 四大家族的府邸都在江城,挨着崊都。以往夜辰他们都是骑马,走官道,不过四个时辰左右便到了。 夜老太爷年纪大了,又想着散散心,便选择了走小路,沿途看看风景也好。 酒儿也已接到了飞鸽传书,知道了萧月婵等即将回崊都的消息,便也准备等她到了再说此事。 出了江城便是崊都郊外,小路挨着凤凰湖,风景好极了。 崊都日益繁盛,这凤凰湖虽是护城河的源头,但一直不受朝廷管束,最妙的便是连接湖中心阁楼的桥,形似书上的鹊桥,不少定了亲的男男女女也会来此游玩。 那湖中心的阁楼也极为别致,岸边的几株百年垂柳上还系着祈福的红丝带,远远看着,好看极了。 到此处时已经傍晚了,几人便决定在此处安营扎寨,待明日再回崊都内。 随行的下人将马车里简单收拾出来一个床铺,夜老太爷年纪大了,不好着凉,又经过了一日的舟车劳顿,早早地休息下了。 萧月婵毫无睡意,毕竟,爷爷不知道她们分床而居,也不好一起在另一个马车内休息。 夜辰也不说破,便想着带萧月婵去湖边转转,晚上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湖边精致甚好,又添了油灯,不如我们去看看?” 萧月婵待着也是觉得尴尬,还不如一同去。“这晚上也确实好看,没想到天黑了人也挺多的。” 夜辰有点不好意思了,本以为晚上人少,却不想还是很多。“人多才说明这里有趣嘛。” 萧月婵也瞧见了几株系着丝带的柳树,来到老人摊前。 “夫人,您与这位公子瞧着感情真好,可要系上一根丝带,以求夫妻和顺,家人平安?”摊前的老人说着。 萧月婵见过不少诸如此类的,说的话也都差不多,若是夫妻便求夫妻和顺,若是独身一人,便求姻缘顺遂。 这些人都是赚些赏钱,每每遇见,她都会取一根红丝带,求家人平安。 夜辰先一步开口,“给我两根丝带吧”,说着将赏银放在桌上。 老人一看赏银的分量赶忙将丝带交给夜辰,并递上笔,亲自磨墨。 夜辰将其中一根丝带递给萧月婵,萧月婵还没来得及反应,瞧了夜辰一眼,迟疑的接过。 “这东西虽不可成真,试试总是好的”夜辰以为萧月婵不信这些,似是解释一般开口。若是萧月婵仔细一些,想必还能看见夜辰微红的脸。 往事 “不是,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信这些。”萧月婵难得有点小女儿家的神态。 夜辰扯开话题,“你想好写什么了吗?” “我遇见祈福带就会写,每每写的都一样,求个心安。” 萧月婵也不多想,提笔写下,愿人皆安。 “你这写的不清不楚的,这么多人,倒是看不出来你心怀天下”夜辰调笑。 “那你写了什么,给我瞧瞧?”萧月婵不愿多解释,便扯了别的。 “愿望说出来便不灵了。”夜辰躲过萧月婵想拿丝带的手,选了一株较大的树,飞身上去讲丝带系好,似乎是怕它被风吹掉了,系了好几个死结。 萧月婵也懒得琢磨,只是将自己的丝带系好。 “走吧,我们去那边逛逛,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相公我给你买。”夜辰搂过萧月婵。 萧月婵不自在的想要挣脱。 “娘子,这里面保不准就有崊都里谁的眼线呢”夜辰扭头在萧月婵耳边轻轻说道,极为暧昧的样子。 虽然可气,但是萧月婵也知道这种事情说不准,便由得他去了。 两人之间还是有些疏离,夜辰也不愿吓着萧月婵。二人走了“鹊桥”,到了湖心阁楼上,登高望远。 “晚上街那边倒是挺热闹的,这阁楼上却没几个人。”萧月婵似是感慨。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湖上修缮后,小摊小贩的才多了起来,晚上大多是刚刚成婚的夫妻或是哪家富贵公子带着新纳的妾室,都奔着热闹去了,那里回来这儿。” “说的好像你亲眼见过似的。”萧月婵也难得开玩笑。 “家有娇妻,怎敢乱来,不过是听旁人说起过。” 萧月婵也不想追问是谁说的,不然显得她很在乎一样。 “娘子,若是我们能一辈子这么平平淡淡的便好了。” 萧月婵闻言想起了那份协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堵得慌,不愿提起。 两人相顾无言。 “其实,太子大婚那日,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夜辰打破了僵局,萧月婵起了好奇心。“在这以前你还见过我?” “自然见过。你可还记得你十岁时,在魅烟谷中。那日你在练剑,两个招式怎么也连不下来,是我教你的。” “记得是记得,不过我如何确定那人就是你?你这样貌差的也太多了。” “那日我易容了,你自然不识。”夜辰一笑,继续说。 “我父母与老谷主相识,那日我本是随父母去做客的,屋里无趣,便在谷中转转,刚巧看见了你。你一个人独自练剑,那剑我拿着时都觉得重了,你却紧紧的握着,丝毫不懈怠,那两个招式怎么也连不起来,我以为你会放弃,却没想到你这么倔强,脸上坚定的神色让我动容。” 夜辰停顿了一下,帮萧月婵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那日的你在习武,穿了一袭紫色衣衫,山崖上的桃树花开的正好,花瓣随着你的剑法落下,当真是一幅极美的画。我竟在那里看了你许久,一遍一遍的连那几个招式,不肯放松片刻。” 萧月婵被说的不自在,“你居然在那之前偷看了我那么久。”夜辰说了这么多,萧月婵早已相信了她。 “这不是看美人看痴了,娘子摸恼。” 感情升温 夜辰忙认错,同时还有些欢喜,还从未见过娘子如此嗔怒。“若不是你手腕实在支撑不住,那剑落在地上,我怕是会一直看下去。” 顿了顿继续道,“那剑法家父也教过我,我自是想帮帮你。你现在的性子同从前并无半分差别,都是一样的清冷,即便我教会了你,你只是说了句谢谢,连你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甚至不肯多说半个字。问了老谷主,他竟推脱说不知道。”夜辰似是抱怨。 “你那时的性子倒是很好,如今怎么也冷冷的?”萧月婵问。 夜辰沉默,不晓得怎么回答,况且要说的还有很多。萧月婵看他不想说,也不再问,“好了好了,你继续说,我不插嘴就是了。” “后来父母双双离世,我也不再踏入魅烟谷。直到有一日,那时魅烟阁已经名声大噪,魅烟谷也换了主人,我却不知道是谁,多年又未曾联系过老谷主,不知是福是祸,便前去查探消息。” 二人站的久了,夜辰便引着萧月婵从另一边的桥下去,桥头已然停着“一叶轻舟”,萧月婵也不问去哪儿,没有犹豫就上了船。 夜辰又继续讲,“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记着当年的那个小女孩,梦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你的影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其他人,再无一人可入我眼我心,我是想娶你为妻的。太子大婚那日我又见到了你,回去思索良久,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前去找你娶你,因为我知道以你的性子,断不可能答应我求娶,倒不如用利益来诱你。” 夜辰还有点沾沾自喜,为了自己绞尽脑汁的借口。 “那你当时为何不说这些事?”萧月婵是真的生气了,她最恨人欺骗。 “那时你我多年未见,且初见时你就对我冷淡,我担心说了之后你会抗拒我排斥我,不敢和盘托出。”夜辰急了。 “怎么?你不是不知是福是祸吗?你难道不是怀疑是我杀了老谷主?” “不,我从第一眼见你时就是相信你的为人的,况且你不管做什么都一定是对的!” 萧月婵知道夜辰说对了,哪怕当日萧月婵受了恩惠,她会还,但是绝不会走的太近,气也消了大半。 夜辰松了口气,“婵儿,从我们第一日相见你就在我心上了,又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前次在山上,我说的我爱你是真的,你也没告诉我你的答案。我是真的想用心待你疼你,给我个机会,不要把我推的那么远可好?”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的萧月婵有些不自在。 萧月婵想了想,“我的生活里只有刀山火海,这样你也愿意?” “不管前路怎样,我都想为你撑起一片天,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走前你前面。”夜辰认认真真的看着萧月婵的眼睛。 “好,我给你个机会。”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家的温暖了,又在一起相处了这些日子,萧月婵也不似以往那般冰冷了,其实冰冷的心早已开始融化了,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一见钟情,这大概也算的上吧!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婵儿,谢谢你肯给我机会。我会好好爱你疼你,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感情升温(2) 此时的夜辰高兴的像个孩子,萧月婵也是高兴的样子,嘴角上扬着。 其实萧月婵也有话没说。以如今萧月婵的地位,若是不愿,再大的利益她也不会同意的,想必当日也是别有意味的吧。 夜辰将船划出了些,驶离桥头,似是随意停着。来到船头环着萧月婵坐下。 “这么好的月亮,好久没有仔细看过了。”萧月婵轻轻将头靠在夜辰肩上。 “何止月亮,还有更好看的呢!”夜辰笑着。 霎时间,烟花绽放,美极了。萧月婵也没想到夜辰偷摸着准备了这些,却也笑而不语,静静的看着。 岸旁的行人和小商贩也惊讶的放下了手里的事,欣赏着不知道谁准备的烟花展。 幸而夜老太爷的马车离此尚远,未被打扰到。 经此一夜,两人的感情好了不少,像极了刚定了亲的男男女女,羡煞旁人。跟着的丫头小厮都能感觉到少主子和少夫人不大一样了,夜老太爷更是能看出来,孙儿孙媳感情好,他看在眼里也是高兴的。 夜辰提前命人准备着,碧桐园早已收拾妥当。虽说路途悠闲不过两日,但夜老太爷长久不出远门,还是好好歇息了一阵。 酒儿接到飞鸽传书后,提前来了碧桐园,也是为了早点告知萧月婵若瑾前来寻她一事。 “小姐,酒儿有要事禀告。”身处碧桐园,谨慎些总是好的,酒儿见二人总在一处,不好直言,只能如此。 萧月婵起身就想走,被夜辰一把拉住,“婵儿,说好的给我个机会的,有什么好再瞒着我呢?”一脸的不情愿。 “给你机会不代表就这么相信你了,我都不过问你的事情,你又何必急着插手我的事情?”萧月婵知道酒儿如此神色定是要紧事,说话语气难免重些。 夜辰怕弄巧成拙,不敢多阻拦,只道,“那你们在此说就好,我去看看爷爷。我会将人撤走,你们可安心说。”言罢就赶紧离开了。 酒儿见他真的走了,也放心的将事情和盘托出。 “我最近都会留在崊都,你去回太子的话,就说我随时都可以进宫面圣。”萧月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是。属下近几日也查了魅烟阁中的人,并无异常。前次搜寻清水湖附近的八人属下已全部关押。众口一词,都说暗访时确实未见到乔玉。” “那领头的叫什么?什么时候进魅烟阁的?” “叫木头,这八人都是三月前通过了训练以后才进来的。” “若是有人使了障眼法,那我们可得小心了。这几人若不是真无辜,那便是被收买了。” 萧月婵略微思索片刻,继续道,“这个叫木头的,明天叫他来碧桐园,以后常驻这里。其他人都先放了吧,安排人看着就是了。” “是。”酒儿说完正事,还是忍不住打趣,“方才墨羽说小姐和姑爷瞧着不一样了,属下瞧着也是呢。” 正说着,墨羽进来了,“酒儿你没看见,早上起程的时候姑爷对小姐那叫一个温柔体贴,吩咐她们将马车铺的更松软些,生怕小姐坐着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