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寄兽
黑玉镇，位于燕南市北郊。
城镇里到处都是低矮的小民房，超过五层的建筑寥寥无几。
一些高层建筑上层都不翼而飞，裸露的钢筋狰狞的暴露在空气中。
灰白色的墙壁脱落，布满深黄色污渍的墙壁上挂着野蛮生长的藤蔓。
独栋小二层建筑的里面，方牧从有些潮湿发霉的木桌上拿起不锈钢水壶倒了一碗凉开水。
然后转身来到屋子里的大木衣柜前打开衣柜，从最下层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子。
木盒子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些黑糊糊的泥丸状东西。
方牧取出来放入凉开水里，泥丸直接融化，这碗水也变成灰色。
又从下面一层柜子里取出一个瓷罐，从瓷罐里挖出一勺红糖倒入水中搅拌均匀。
推开卧室门。
在这个三十平左右的卧室靠窗墙壁摆放着一张双人床。
床上躺着一个年龄约莫二十岁出头，满头白发的男人。
一束阳光从未关严实的窗帘缝隙照在床边。
“喝药咯。”方牧将药水放在床边。
躺在床上的男人抿嘴，别过头。“太苦了。”
“苦也要喝，我今天放了红糖。”方牧说道。
“那好吧。”男人接过碗，这时门外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方医生，阿蛛从树上摔下来了，求你帮我看看。”小女孩焦急的说道。
“我先出去看下。”方牧对哥哥说道。
躺在病床上的哥哥双手捧着碗，脸埋进去，只是从鼻翼里嗯了一声。
民房外的空地上，一个黝黑瘦小，剃着短发穿着短褂的女孩怀中抱着一只和椰子蟹有五六分相似，脸盆大小的生物焦急的望着推门而出的方牧。
“方医生，求求你帮我看看，阿蛛它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了。”
躺在女孩怀中与其说是蜘蛛更像是螃蟹的小东西两只钳子环抱在脑袋前，一动也不动。
“进来吧。”
方牧从兜里取出钥匙，然后打开从卷帘门上开的一扇小门。
走进去打开窗户，点燃煤油灯。
昏暗的房间里亮起来。
这里就是方牧的“诊所”。
平日里替周围其他居民或者他们的寄兽看看病，收费也不贵，这也是方牧的主要收入来源。
房间里正中间摆放着一张老旧的红皮按摩床。
只不过这个按摩床上面涂满了黑色的不明物质。
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张白色的布铺上去，将煤油灯挂在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吊钩末梢。
方牧让女孩将寄兽放在床上。
褐壳蛛厚厚甲壳下的两只小眼睛偷偷看了方牧一眼。
方牧将手放在这只褐壳蛛的背壳上，一缕只有方牧自己才能看见的死气缓缓从其脊背上浮起，然后被抽入方牧的掌心。
随着这缕死气被抽离，褐壳蛛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方牧取出医疗箱，拿出一个木板给褐壳蛛受伤的关节固定好。
全程小女孩都用手捏着衣角，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正在接受治疗的褐壳蛛。
“好了，暂时不要让它爬树采摘东西，最多两天时间就能自动愈合了。”方牧说道。
寄兽的生命力超乎寻常，它身上的死气不重，就算不用自己治疗，最多一周也自动愈合了。
“谢谢方医生，这是诊费。”女孩从裤兜里取出一张银色的薄纸交给方牧。
然后抱着褐壳蛛起身离开诊所。
目送女孩远去，方牧将右手插入上衣外套的兜里，从里面掏出一个花生大小，上下两个圆，形似福娃的东西。
这个东西分为黑白二色，正面是一个小孩的哭脸，背面是一个老人的笑脸。
小孩的哭脸张开嘴咬住方牧的手指，就像吃奶一样。
方牧方才吸收的黑色死气全部被哭脸吞下去。
葫芦状的福娃下半部肚子部分微不可查的鼓起一点，就像怀胎八月一般。
这娃娃来历很诡异，是方牧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东西硌到牙齿，以为是石子的他吐出来后发现是个花生大小的精致黑白福娃。
这个福娃正反两面一老一少，画风古朴，纹理精致。
自大战争之后，世界上大量区域沦为重度辐射区。
天空也变成了永远不会消散的灰色。
重度辐射的世界陷入畸变。
各种诡异扭曲的怪物从荒野、城市废墟中诞生。
人们抱团取暖，在废墟中挣扎求生，而关于寄兽文明也被人们从遗迹中挖掘发现并迅速扩散。
寄兽这名字是因为魔物与人类共生，依靠魔物的寄生，人们拥有更强的抵抗力和生存能力得来。
寄兽是幸存者们能够离开聚集区在废墟和荒野探索的重要本钱。
在这黑暗的世界，无法改变世界，就只能改变自己。
寄兽寄生方便，且上手容易，基本上家家户户的劳动力都会寄生这东西。
通过这段时间的研究方牧发现这黑白福娃有的一项能力。
吞噬伤亡者的死气。
任何生物，只要受伤或者死亡身上都会有死气诞生，通过吞噬死气就能让伤者加速愈合，或者让死者超度。
至于其他功能方牧还暂时没有发现。
不过依靠吸收死气的能力，加上那三脚猫的医术和低廉的诊费，让他在周围的平民区中获得了稳定收入来源。
治疗结束后，方牧开始打扫诊室。
将东西放回原处，摘下煤油灯熄灭灯火。
关上诊所的门，方牧回到卧室。
药碗已空，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躺在床上的哥哥已经昏沉沉的睡去。
哥哥从小就有一种怪病，身体骨头很脆，稍微用力就容易骨裂。
久而久之，就常年躺在病床上由一家人照顾，只是三年前爸妈去探索遗迹时失踪，家里的重担就放在了方牧身上。
要说在这操蛋的世界照顾这样一个病人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好在这三年让方牧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家里菜快吃完了，我去买点菜回来，你在家别乱走。”方牧对躺在床上的哥哥说道。
回到自己卧室，方牧从床下取出一个铁盒子，打开铁盒，里面全是银色的薄片。
这是附近几个聚集地流通的货币。
银纸。
一张银纸能在镇上的粮所换一斤粗粮。
而铁盒里的银纸粗略望去少说也有上百张，其中还夹杂着两三张金纸。
这都是方牧这三年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积蓄。
方牧仔细数了数，清点了一下，脸上情不自禁泛起欣喜。
“买寄兽的钱终于存够了。”
本来在三年前方牧就应该有自己第一只寄兽的。
爸妈去探索遗迹也是为了攒够本钱给方牧弄一个好点的寄兽。
寄兽也分三六九等。
虽然在镇子上没有给这些寄兽分出什么所谓的等级，但有的寄兽厉害，有的寄兽鸡肋，这都是这些年来镇子上的人拿命换出来的“真理”。
为人父母当然想给自己孩子弄尽可能最好的东西。
可谁也不知道意外这东西究竟会哪一天突然降临。
父母的失踪对这个小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将钱揣在怀中，方牧推开门，左右打量观察一番后锁上门，然后顺着右边的小道走出去。
灰霾的天空阴沉，方牧紧了紧自己脸上的口罩，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方牧住的地方是西镇区，在两年前这里是黑玉镇上比较乱的一片区域。
好在两年多前陈老从外界来小镇隐居，建立了同济会。
意欲同舟共济之意。
西镇区一半以上的居民都加入了同济会，包括方牧也是。
如果不是有同济会存在，当方牧父母失踪后，一个少年加病秧子的组合早就被镇上的混子们给吃得一干二净了。
穿过两条街，以及一个废弃的篮球场。
前面的房屋越发低矮。
周围都是一些低矮的民房，民房的门窗都用木板铁皮给钉牢实。
偶尔看见一两个人都是面色饥黄形色匆匆，偶尔窥向方牧的眼神带着一丝警惕和打量。
穿过这条街，前面就是西镇区的主街三丁街。
在这条街和主街的岔口的路边插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铁棍上挂着生锈的铁皮，上面写着三丁街三个大字。
作为XC区的主街，这里的人气明显要比其他街道活跃许多。
几百米长的一条街两侧大部分店铺都开着。
在这条街最显眼的黄金地段，一个二层的商场被稍微改装了一下，挂着一面很大的广告牌——《王氏寄兽店》。
王家是聚集地最大的三个家族之一。
几乎垄断了镇上所有的寄**易和寄兽尸体贩卖。
除了黑市和地下交易，明面上的店铺只有王家做着寄兽生意。
进入店里。
柜台后面懒散的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旁边凳子上也坐着一些店员低声聊天。
见到方牧进来，打量片刻，发现只是一个普通的泥腿子后就收回视线，店员里最年轻的一名青年上前招待方牧，“买还是卖？”
“买寄兽。”方牧说道。
“我们店里现在寄兽只有五种，草毛虫、射工虫、落头虫、褐壳蛛、盗影猫。你想买哪种。”
“我能先看看吗？”虽然来之前就已经有了主意，但方牧还是想看看着五种寄兽的活体。
店员对方牧这种类似的请求似乎见得多了，笑了笑然后转身向二楼走去，“跟我来吧。”
第二章 盗影猫
二楼的窗户全部用玻璃封着，水泥墙壁上挂着煤油灯。
空旷的二楼大厅里只有寥寥数人走在过道里，低声交谈低语。
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两米高的大铁丝网，在铁笼里还用透明玻璃隔板装着东西。
不大的二楼一共有十几个铁丝网。
最近的一个铁丝笼里用玻璃板隔着的玻璃板里爬着一只拳头大小的虫子。
这只虫子毛茸茸的，表面长满了墨绿色杂乱无章的絮状毛发。
“这就是草毛虫？”方牧蹲下来，脑袋贴近，爬在玻璃盒子里的草毛虫似乎感知到了方牧的注视，体表浓密的触须不安分的蠕动着，微微转动方向，也不知道哪边是正面哪边是背面。
外观看上去像是一团在海水中漂浮的海藻。
草毛虫是最常见的寄兽之一。
寄兽有各种种类，不仅仅局限于虫类，赢鳞毛羽昆皆有。
与人类寄生、共生的怪物就统称为寄兽。
只是相比于赢鳞毛羽，昆相对来说更容易与人寄生。
具体原因也没人能弄清楚。
有人认为是昆体积最小。
也有人认为是昆的生命力更顽强。
还有人认为是从遗迹里挖掘的寄兽之术不完整，缺乏完整的寄兽方法。
但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这都只是镇上众人的臆想。
草毛虫能力偏弱，它的能力而且更侧重于探索，在争斗厮杀上有明显不足。
它可以感知草木的感觉，能随着能力增强操纵草木枝蔓并提升其韧性。
在野外探索时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只草毛虫是昨天刚送过来的，这是一只成年的草毛虫，性格坚强，乐观积极向上...”
后面的话都被方牧自动过滤，在他眼中店员就是嘴巴一张一合。
“性格坚强，乐观积极向上，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方牧这几年当医生也见过不少其他人的寄兽。
大多数寄兽都没有丰富的思维，灵智也就在二三四五六七岁小孩的智力，也就相当于家养的猫狗水平。
养熟后能理解主人的意思，但愿不愿搭理主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是射工虫。”店员见到方牧走到另外一个铁丝网前蹲下，站在原地慢悠悠的说道。
笼子里的玻璃下面趴着一只通体漆黑的虫子，只有毛豆大小，背有硬壳，头部较为尖锐。
在玻璃盒中央有一个小木块，射工虫就趴在木块的阴影下。
射工虫有惧光、怕火的特性。
这射工虫是大名鼎鼎。
在上古典籍有记载。
“江南山溪中有射工虫，甲虫之类也，长一二寸，口中有弩形，以气射人影，随所著处发疮，不治则杀人。”
据说这典籍都是从上古遗迹中挖掘而出。
见到方牧在看它，这只射工虫很是暴躁。
直接抬起头，一道残影从它口中吐出。
玻璃盒啪嗒一声，表面裂开一圈蛛网状的裂缝。
“这只有点暴躁，如果你要买射工虫的话不建议你买这只，旁边还有一只脾气好点的。”店员说道。
“挺活泼的。”方牧笑了笑。
但还是略过射工虫。
见到这讨厌的人类从自己面前逃走，射工虫得意的两脚着地，人立而起，张牙舞爪的挥舞一对小钳子，耀武扬威，趾高气昂。
第三种见到的是落头虫。
落头虫也是从遗迹挖掘出的古籍中记载的一种怪物。
“南方有落头虫，其头能飞，其种人常有所祭祀，其虫即至，故因取之焉。其飞因晚便去，以耳为异，将晓还，复著体。”
这种虫子头大身体小，通体碧青。
两个耳朵就像翅膀一样从脑袋左右两侧并拢在身体两边。
这种虫的脑袋可以脱离身体而飞，以尸体为食，不畏剧毒，若是能与落头虫寄生，宿主将会获得对寻常毒素免疫的能力，而且落头虫本身口器锋利，吃金咽石也绝非难事。
第四种褐壳蛛方牧刚见过。
也是聚集地上最为常见最便宜的一种寄兽。
褐壳蛛初生只有花生米大，随着年龄增长体积不断增加，最终可成长至一米直径，这也是褐壳蛛培养至极限后的体积。
褐壳蛛体表长满了厚重的甲壳，比之石头还要坚硬。
力大无穷横冲直撞，能攀爬上树，还能适应各种复杂的地形。
是正面攻坚型寄生兽。
最后一种盗影猫则是另外一种类别的寄兽。
它属于赢鳞毛羽昆中的毛。
体表为毛所覆盖，虎、豹、熊等走兽皆属于毛类，而麒麟有毛虫之长的称谓。
“猫呢？”方牧看着玻璃盒内黑漆漆的一片，愣了一下才看清楚中间那团影子不是什么影子，而是一只猫。
淡金色的圆眸睁开，中间有两个小稍微一圈的黑色瞳孔。
“猫？”粉色的舌头一闪即逝。
盗影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屁股高高撅起，小尾巴摇晃着。
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在玻璃盒里逛了一圈，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爬下，只是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方牧。
“能摸吗？”
“抱歉，我们店里的寄兽都是不允许接触的。”店员很抱歉。
方牧点头表示理解。
“就它了。”方牧说道。
“不多考虑一下？”
“已经考虑好了。”
其实来之前方牧就对寄兽的能力做过了解。
盗影猫的能力很诡异，可以通过攻击敌人的影子对敌人造成伤害。
看上去很强大，但首先要知道的是，盗影猫攻击影子对敌人造成的伤害反馈到本体上是只有直接攻击本体的50%的。
其次，盗影猫通过攻击影子直接攻击到本体的能力只局限于盗影猫个体本身。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给盗影猫爪子配上一副精钢爪，精钢爪是不能做到攻击影子从而对敌人本体反馈的效果的。
这一点就让盗影猫的能力在很多人眼中大打折扣，毕竟其他人的寄兽可能是浑身披着铁甲。
没有人规定不能给寄兽穿戴装备。
“价格是五百张银纸，店里的盗影猫只有这一只，您如果不满意的话可以去我们其他分店看，不过都是幼猫，其实都差不多的，寄兽发育还是要看主人的培养。”店员对放牧的选择表示理解。
“嗯。”方牧盯着盗影猫，这只盗影猫的品相其实不错。
脚掌厚实宽大，体型匀称，个头也不小，双眼灵动活泼，走路健康没有一瘸一拐，这都说明它的品相算得上优秀。
旁边的铁笼上挂着的牌子写着三个月。
三个月能有这个个头算是不错了。
方牧身上带了两百张银纸和三张金纸，加起来正好五百。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作为黑玉镇最大的寄兽供应商，王家犯不着为了区区五百银纸的生意坏了招牌，所以这场交易很快结束。
“如果客人想在店里寄生的话我们可以免费提供房间，还有热水提供。”
店员说道。
方牧选择就在店里寄生。
毕竟是五百银纸的贵重品，如果被抢了方牧会心疼死。
基本上九成的人在购买寄兽后都会选择在店内寄生成功。
房间在后院，是一个单独的隔间，四周全是高大的围墙，以及王家的安保人员坐镇。
这里出了事就是挑衅王家的地位和颜面，所以安全性还是很可靠。
捧着玻璃盒，方牧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盒盖。
盗影猫观望了一会儿，然后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试探性伸出爪子。
从盒子里爬出来低着头到处嗅。
脑袋一耸一耸的，似乎是在熟悉环境。
方牧伸出双手，掌心朝上，小心翼翼的伸过去。
盗影猫黑漆漆的小鼻尖在方牧指尖闻了闻。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它的小鼻子触碰到了方牧的手指。
紧接着是一丝温热。
粉嫩的小舌头轻轻在方牧指尖舔舐。
带着砂纸般的摩擦感让方牧有些痒，手指顺势弯曲，轻轻在它下巴挠痒痒，盗影猫眼睛眯起来，鼻翼附近的肌肉绷紧，胡须一翘一翘的，脑袋顺势磕在方牧手指上。
不一会儿，富有节奏的呼噜声就从它喉咙里发出。
方牧松了口气。
看样子这个小家伙并不反感自己，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第三章 幽灯烛盏犼
方牧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关于寄生的注意事项和步骤要求。
寄生，是宿主和自然之中的怪物进行共生的一种契约。
通过寄生，宿主能和怪物达成共生的关系。
被寄生后也能获得怪物身上的不同凡响之处，不过这些不同凡响的地方往往是偏向于保命和生存的。
就目前从遗迹中得到的方法来说，只能够和拥有实体的怪物之间达成寄生，而且最好第一次寄生的怪物体积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强，最好是拥有成长性的幼体期小型怪物最为合适。
盗影猫体积不大，在猫类的怪物中它属于偏小的一种。
幼年期的盗影猫只比巴掌大一点。
挠一会儿后方牧顺势轻轻抱起盗影猫。
盗影猫四脚离地，有些惊慌的动了动四只脚悬在空中的腿，回头看了一眼方牧，口中发出一声轻柔的喵叫。
“猫~”
方牧左手从它前腿跨间穿过，拖住肚皮，然后手肘向胸口一搂，右手五指从后脑勺浓密的毛发间穿过一直撸到尾巴根。
小家伙舒服得尾巴翘起来，呼噜声越来越响，抓着方牧衣袖的爪子也越来越紧。
虽然这是第一次接触盗影猫，但作为黑玉镇不算罕见的一种寄兽，关于如何饲养和获取好感并不是太罕见的秘密。
把玩了半个小时，盗影猫躺在方牧怀中。
第一步和寄兽之间形成亲密的联系是最关键的第一。
然后就是签订血契。
完成寄生。
方牧拿出酒精灯，然后烧红针尖，在手指末梢刺破，一粒血珠渗出。
将手指放在盗影猫眉心，轻轻一按。
方牧口中呢喃一段拗口的咒语。
这段咒语很别扭，不是正常的语言。
但随着方牧的呢喃，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方牧按在盗影猫眉心的手指和它的额头突然泛起一个淡红色的符号。
盗影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睁着大大的眼珠一动不动的望着方牧。
亲近的情绪从眉心的另一端传来。
亲近、饥饿，想吃东西。
方牧能感知到盗影猫的喜怒哀乐。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就像心里多了另一个它。
这也难怪很多人将寄兽当成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伙伴。
它们忠诚、共情，血契是双向性的，人能感知寄兽的情绪，寄兽也能感知人的情绪。
在这混乱的末世，人心隔肚皮，复杂如鬼蜮，而寄兽却是值得信赖的朋友与战友。
只是......
看着比巴掌大一点的盗影猫，方牧叹了口气，就是这战友年龄小了点，也就刚断奶不久。
随着血契签订成功，方牧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
寄兽带来的反馈还没有直接反馈到身体上。
这需要一个过程，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在这期间他的食量会增加。
这时方牧闻到了淡淡的肉香。
站在窗前向外面望去，后院里升起了一个炤台，上面架着一口大锅。
肉香就从锅里传出。
普通人也不是不能吃肉，只是肉很贵，只有逢年过节时一般才会买一些肉改善一下伙食。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长裤，上身套着灰色马甲的长发青年见到了窗后的方牧，笑了笑，对旁边的朋友说到：“再拿个碗来。”
旁边的人拿了个碗，他从锅里勺起大半碗肉馍汤，然后端着食盆走到方牧门前敲了敲门。
方牧打开门。
长发青年将碗递过来，“吃吧。”
方牧迟疑。
长发青年笑道：“没事，肉汤我们每天都有。”
说完将碗递过来。
“谢谢。”方牧说道。
长发青年摆了摆手，很随意的转身离去。
接过碗，热腾腾的汤气吹在脸上，方牧心底五味陈杂，其实他也听说过一些风声，就比如在镇上的一些大家族里肉并不算珍贵，大家族里培养的私兵经常去镇附近的荒野探索，打猎一些野兽还有猎杀魔物带回来。
在大家族里几乎顿顿都能吃到肉。
将汤喝干净，里面的肉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大半方牧从怀中掏出一块布，然后将肉包在里面藏在怀中。
“喵？”盗影猫用脑袋蹭了蹭方牧的大腿。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牧怀中。
方牧笑了笑，将手上沾染了油脂油光发亮的手指放在它面前。
细嫩的小舌头轻轻舔舐，将手指上的油脂舔得一干二净。
痒酥酥的。
舔干净后倒影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看你脑袋圆滚滚的，以后就叫汤圆吧。”方牧揉了揉它的脑袋。
从房间里出来，将碗送还回去。
“买只寄兽还能蹭碗肉汤喝，我是赚大了。”方牧半开玩笑的说道。
“哈哈哈。”
坐在炤台前的一众员工闻言都笑了。
“那下次还来照顾我们生意，下次再来再给你一碗肉汤。”
“下次一定。”
从王氏寄兽店铺出来，方牧能感觉到周围有一些眼光看向自己手中提着罩着黑布的铁笼。
“进去了大半天，怕是已经寄生结束了。”远处一个屋子的窗户后面，三个男人躲在窗户后面望着离去的方牧背影交流道。
“那算了。”
完成了寄生的寄兽没有任何价值，因为一只寄兽不能二次寄生是共识。
方牧又去三丁街街尾的一家菜店里买了一些粗米和腌制好的萝卜干。
提着菜安全回到家。
只是细心的方牧发现自家门锁有被撬动的痕迹。
方牧脸色微变，抓起藏在屋脚下的铁棍。
取出钥匙小心翼翼打开门锁，轻轻推开门。
阳光从屋外照在门槛后的过道里，屋内地面撒上的一层生石灰上有淡淡的脚印，有人来过！方牧心底一紧。
脑袋里嗡嗡的。
血压瞬间冲高。
那些王八蛋！
压低脚步走到哥哥的房门前拧开把手。
不大的屋子里一览无遗，床上的被子里露出白色的头发。
方牧赶紧上前掀开被子。
床上哥哥呼吸均匀，面色红润。
似乎是被方牧粗暴的动作吵醒，眉头微颦，睁开眼睛看向方牧，正要说话方牧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家里有人来了。”方牧压低声音在哥哥耳边低声说道。
然后方牧小心翼翼走到门后侧耳听了一会儿，屋子里静悄悄的。
看着弟弟认真的动作，躺在床上的方司眼底泛起暖意，还有愧疚和自责。
方牧并未注意到哥哥的异样。
眼底纠结许久，方司终于下定决心。
“小牧，你过来。”方司对方牧招手。
方牧又气又无奈，被藏在家里那人听见了岂不是暴露了。
“家里没有其他人了。”方司今天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
和往常的他有些不一样。
只是方牧关心则乱，一直未曾注意到这一点。
“有些心理话我想和你谈谈。”方司说完从床上撑着坐起来。
方牧见状吓得心底一紧，赶紧冲到床边扶住哥哥。“你身体不行不要乱动。”
方司眼底有异色，笑道：“小弟，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憋了这么久，也终于该告诉你了。”
“你一个从小躺在病床上的病秧子能有什么秘密，你哪次拉屎拉尿不需要我帮扶着，你是指上一次你不小心尿裤子的事吗，放心我不会揭穿你的。”方牧毫不留情的吐槽。
方司沉默。
“这些年麻烦你了。”方司真挚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给我做傻事啊，还能活下去我们就好好活，要是嫌弃你我早就不管你了。”方牧警告方司不要乱想。
“其实......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方司说道。
方牧将手放在方司的额头，体温正常。
“我看你没有发烧啊。”方牧嘀咕。
“你这床上躺久了出现幻觉，我记事比较早，你小时候穿开裆裤的模样我都还记得，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那你是什么，难不成穿着尿不湿的时候就在外面拯救世界啊？”方牧说着自己都笑了。
方司也跟着摇头苦笑。
“我知道你不会信，但你记得你前段时日从嘴里吃出的那个福娃吗？你以为真会无缘无故进入你碗里，而且又会无缘无故被你炼化。”方司意味深长的说道。
方牧笑声戛然而止，泛起异色。
“那是用器兽幽灯烛盏犼的精华制成的器，我本想早点给你说的，但这段时间我浑浑噩噩，大部分时间神智都不清晰，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刚才那伙人潜入家里刺激我暂时苏醒，不过我能感觉我这状态维持不了多久，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下一次苏醒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长话短说，那东西本来就没名字，你叫它什么都行，它对你目前最大的用处就是吸收死气，转化生源。
转化出的生源给...姑且称之为寄兽，给寄兽服用能改善资质，提升潜力，还有助于寄兽成长。只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不用这么累。”
方牧惊异不定。
他都不知道大哥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这福娃的事他没有告诉大哥。
而且那福娃是真的可以吸收死气，大哥应该不知道才对。
在他印象中大哥话不多，沉默寡言，也不应该知道这么多东西，说话逻辑也不会这么清晰。
“那些人的东西我都放在床下，放心你永远都是我弟弟，大哥不会害你的。”方司苍白的手握住方牧的手，只是声音逐渐越来越小。
说完闭上了眼睛。
“哥！”
方牧赶紧抱住大哥。
过了几秒，耳边传来方司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痛。”
怀中的大哥再次睁开了眼睛。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语气和眼神却和刚才截然不同。
“我饿了。”方司说道。
第四章 生源
“给你。”方牧从怀中逃出用纸包着的肉块。
因为被包在怀中，所以肉块只是微冷，还有一丝余温。
方司接过纸包撕开，红褐色的肉带着粗糙的纹理。
牙齿咬在上面，富有嚼劲。
看着哥哥吃得开心，方牧心底也不禁喜悦。
想到刚才大哥说的话，方牧蹲下床边，探头向里面望去。
床底乌漆嘛黑，在靠里面的地方隐约有东西。
方牧伸出手用力掏了掏。
是一件衣服。
方牧抓出来。
不是家里人的衣服，家里的衣服他都认得。
衣服鼓鼓的，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大哥，方牧没有当面打开，而是提着包裹回到自己房间。
将其放在木桌上掀开，里面放着两张金纸，还有二三十张银纸。
除此之外还有三只寄兽冰凉的尸体。
一只落头虫，两只射工虫。
不过和在王氏寄兽店里见到的幼体相比，这三只寄兽都长得很圆润肥大，显然是成年体。
超过三十厘米的长度，厚实的黑甲，口器狰狞。
这就是成年射工虫。
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恐怖的能量。
吐出的气弩一击就能洞穿指头粗的木板。
若是落在脑袋上直接就是一个血孔。
最后一只落头虫通体碧青，脑袋两侧向后延伸的透明翅膀就像两个肥大的耳朵。
落头虫的口器更内敛一些，像是某种食肉动物。
张开的嘴巴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尖牙。
这些尖牙能咬碎铁皮和骨头。
从怀中取出黑白福娃。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刚才哥哥告诉他的话。
眼前的黑白福娃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受伤后体内的死气被吸收能加速伤口愈合，那如果死亡后体内的死气被吸收干净会发生什么，会复活吗。”
方牧看这桌上的三具虫尸，心底默默想到。
想了想，去找到一个平时用来劈柴的斧头握在手中。
将黑白福娃放在落头虫旁边。
落头虫已经死去，身上萦绕着浓郁的黑色死线。
这些死线就像蚕茧一样包裹着落头虫周身。
黑白福娃的小孩哭脸张开嘴，吞噬着落头虫身上的死气。
死亡后的生命诞生的死气极为浓郁。
浓郁的死气源源不断的被抽丝剥茧，一缕一缕被它吞入腹中。
黑白福娃下半部分圆形腹部逐渐臌胀。
从怀胎八月一直臌胀至怀胎九月的程度才停下。
而桌上落头虫的尸体彻底变得冰凉。
僵硬。
就像石头。
而不是一具尸体。
它没有复活。
看来这福娃没有起死回生之能。
一具尸体应有的死气在它身上根本见不到。
就像一个单纯的金属艺术品。
自己花了三年的时间才让黑白福娃积蓄了八成的死气，而一只成年落头虫的尸体就提供了整整一成，相当于方牧平日里替别人治疗两个月积累的死气。
虽然不是每天都能有病人上门，但总体而言一只尸体提供的死气也是伤者死气的数十倍。
之后是吸收另外一只射工虫尸体上的死气。
福娃重复之前的步骤，射工虫尸上的蚕茧状死气全部吞噬干净。
黑白福娃的肚子终于达到了怀胎十月的程度。
它脸上的两张人脸同时皱紧眉头，五官挤成一团。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牧的错觉，他似乎听见了闷哼声。
噗咚~
一颗赤红色的珠子从黑白福娃的屁股掉出，落在盘子里。
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常态。
黑白福娃的肚子肉眼可见的恢复成平坦的模样，上下两个圆一样大。
方牧拈起手指小心翼翼的捡起珠子。
“喵~”在床上抓被子的盗影猫鼻子嗅了嗅，然后歪过头盯着方牧手中的珠子。
灵活的几个纵跃就从床上跳上桌面。
后腿坐地，前腿撑在地面，抬起头，理直气壮地叫唤，“喵！”
“想吃？”方牧将手伸过去。
小家伙眼睛一亮，张大了嘴。
结果吃了个空，没站稳摔在桌上。
方牧在最后关头将手高高抬起。
小家伙不干了，躺在桌上的它也不起来，干脆四爪朝天胡乱蹬腿，一幅我不干了要耍赖的样子。
方牧将珠子放在自己掌心然后将手伸过去。
小家伙赶紧爬起来，脑袋伸前小心翼翼的叼起珠子，咬了咬，这珠子进入它口中后就直接融化被它吞入腹中。
吃了后小盗影猫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在床上蹦来蹦去，最后精力耗尽迷迷糊糊的昏沉沉的睡过去。
方牧将它放在床上，盖上被子防止着凉。
将桌上的衣服拿起来，带到柴房丢进火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之后又将烧完的灰捞出来装在口袋里，在后院的菜地里挖个坑埋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方牧又检查了一遍菜园。
菜园里的黄地瓜长势喜人。
这也是如今主流的食物，变异过的黄地瓜虽然产量略微有所下降。
但它本身产量就极其惊人，而且变异后营养成分更丰富，能维持人体大部分所需的营养。
做法也丰富多样。
黄地瓜干、直接煮熟吃、做成薯饼等等。
若不是有它在，灾变后不知道饿死多少人。
随后方牧如往常般打扫房间，整理院子。
检查房屋四周步骤的陷阱和机关。
打死了一条不知道从哪里钻来的菜花蛇，剥了皮晾干煮熟，给晚上加顿蛇肉汤餐。
......
这生源果然有用，第二天一大早方牧就被早起的汤圆舔醒。
毛糙糙的舌头在鼻子上舔来舔去。
被吵醒后再怎么睡也睡不着了。
起床准备早餐。
汤圆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方牧身后，寸影不离。
好像大了一圈。
方牧看着脚边和狗一样粘人的小家伙。
昨天还只有巴掌大小，今天毛发浓密了许多，好像有两个巴掌大了，体型变化太明显了。
和哥哥吃完早饭，门外有人跑来。
“方医生，我哥腿被人打断了，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昨天刚来看病的小姑娘急匆匆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是兽医，不给人看病的。”方牧摇头拒绝。
他只懂得给寄兽看，反正寄兽皮糙肉厚，出了点问题也不大...别人也看不出来，寄兽也不会说话是不是。
给人看他哪会，人可是有嘴的。
他看病的主要方法还是吸收死气，依靠寄兽强大的生命力来实现自我愈合。
人和寄兽不一样。
而且方牧也不想别人知道他是如何治病的。
给寄兽看病没什么风险。
“你就把他当成动物治不就行了，人和动物都差不多。”小姑娘拉着方牧的胳膊祈求道。
方牧摇头。
将小姑娘的手拉开，“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这小姑娘还是太天真了，要是治好了还好，要是没有治好...呵呵。
那自己这无证兽医麻烦就大了。
方牧才懒得蹚浑水。
“求求你了，你是好人。”
“你去找镇上的王医生，王医生医术高明，他是镇上真正的医师，我生病了都去找他看，我只会给寄兽看。”方牧关门谢客。
小姑娘在门外哭出声来。
方牧听得心烦。
闭上了眼睛，然后插上门栓，走到屋子里逗弄汤圆去了。
最后小女孩的家人还是去找了镇上的王医师给治好了腿。
不过花费的价钱可不便宜，几乎将他们家底都给掏空。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家人反倒很奇怪的怨上了方牧。
在西镇区暗中说方牧的坏话。
添油加醋，说方牧医术不行，也没有医德。
这还是一个来找方牧给寄兽看病的大婶偷偷告诉方牧的，就像邀功一样。
方牧很大方笑呵呵的没有收她诊费，看着大婶心满意足的离去。
人性啊......
方牧早已看透。
在当初拒绝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方牧也知道，等那家人寄兽受伤或者生病后肯定还会继续来找他。
并且还会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因为找自己看病便宜。
在医术上方牧觉得自己不如那王医师，因为别人是专业的，祖传的医学世家。
自己就是一招鲜。
就如同那靠着一门偏方走遍天下的游方郎中。
别人不知道，反正方牧自己给别人看病时心底都是没谱的。
所以他只给寄兽看，从不给人看。
自从上次方司说了那一番话后，就再也没有觉醒过。
方牧不知道该用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那个状态下的大哥。
想了半天觉得觉醒这个词还蛮合适的。
主要是方牧想问他上一次那伙人的尸体去哪里了。
方牧这段时间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他担心这是一个隐患。
方牧也通过其他渠道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在黑玉镇南区的一伙混子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
之前来自己家的人可能就是他们。
最开始自己住的地方就是在南区，那时候爸妈还在。
后来爸妈出事后，家里就只剩下自己和大哥。
于是这伙混子看两个半大小孩好欺负，于是就经常来家里。
本来爸妈留下了一点值钱的东西也被他们抢走了不少。
在南区待不下去了，方牧就背着大哥来到西区住下。
用爸妈留下的最后一些钱财交给了同济会当做入会费，换取他们的庇佑。
也是因为如此，孤苦伶仃的兄弟两才能在西镇好好的生活下来。
方牧给别人看病也才能收到诊费。
否则若是没有同济会的庇佑，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给别人寄兽看病还想收诊费？
不被绑去强行给别人每天治病就算好的了。
这一个月里盗影猫成长了很多，本就在成长的迅捷期。
加上盗影猫吃过一颗生源。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长到了四十厘米长。
通体漆黑如墨。
只有眼睛呈淡金色。
平日里无比活泼。
自家的院子里到处顽皮的跑来跑去。
有时候一个不注意就跑不见了。
等到方牧找到它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了几只土鼠或者一些大蜘蛛、小鸟之类的小动物。
这是好事。
说明它攻击性比较强，有野性。
养寄兽不怕有攻击性。
就怕养成了宠物。
有一次方牧发现盗影猫狩猎，是通过潜伏。
它藏在树下的阴影里，整只猫仿佛融入了阴影之中，如果不是通过血契的感应让方牧清晰的辨别到汤圆的位置。
他可能都发现不了树下的那团阴影里还蹲伏着一只猫。
汤圆速度很快，藏在阴影里。
缓慢的爬行。
前方七八米外就是一只站在地面刨土啄虫子吃的鸟。
这只鸟没有察觉到汤圆的靠近。
等到近了之后，汤圆骤然跃起，速度之快鸟儿根本来不及飞起，直接就被扑中，一口咬住翅膀当场捕获猎物。
“喵~”汤圆趴在方牧脚边。
忽然汤圆站起来，警惕的看向大门的方向。
方牧知道是有人来了。
“小方！”
门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
方牧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身高一米九，体型魁梧，脚下是棕色牛皮靴，腰间有一个战术腰带，手上戴着手套，胳膊上全是疤痕的寸头中年男人，身上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野蛮而又剽悍的气息。
“大明叔，你去市里探索回来了？”方牧说道。
“哈哈，刚回来。”大明叔笑道：“听说你签订寄兽了，给你带了一串肉，不过这个肉给寄兽吃最好，人吃的话要至少大火炖两个小时，不然容易中毒。”
说着抬起胳膊，手上是一大串用藤条串着的通红的大肉条，少说也有一二十斤。
“太多了，它吃不了那么多。”方牧说道。
大明叔原名季大明，是西镇区罕见的二星寄兽使。
和他结实也是因为方牧给他寄兽疗伤所熟识。
因为身体原因，季大明一直没有子嗣。
加上方牧年龄不大一个人带着残疾哥哥不离不弃，这让季大明对方牧颇为欣赏，认为方牧是个爷们。
人总是喜欢和正能量的人做朋友。
“这就是你的寄兽吧，咦，它几个月了，怎么这么大。”季大明蹲下来逗弄汤圆，汤圆警惕的站在原地，尾巴左右甩动。
“三个多月。”实际年龄应该是刚三个月，但方牧还是说三个多月。
“那个头窜得挺猛的啊。要多吃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是异兽肉，吃这个最好！”
方牧也不托辞，就直接收下。
正如季大明所说，汤圆现在正是成长期，需要这些东西，难道因为自己的虚荣就拒绝别人的好意，那也太愚蠢了。
只要将别人的好意记在心底就行了，以后再找机会报答就是。
第五章 来历
“之前一直没有好的机会给你说，现在看你有了寄兽，老哥觉得给你说也无妨。”季大明说道：“你是想就如现在这般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镇民过日子，还是想真正拥有力量，成为一名合格的寄兽使。”
“谁不想成为合格的寄兽使。”方牧笑道。
“好，那我告诉你，寄兽的战斗力主要体现在四方面。”季大明说道。
“第一方面是培养寄兽的基础能力，这就和人打架一样。你长得高，长得壮，力气大，速度快，你打人就更比别人更疼，你就更耐揍，跑得也更快，所有战斗都是建立在基础上的，这就是地基！”季大明说道。
方牧点头，这个他明白。
“第二点，训练寄兽的实战能力，这个主要是两种，一种是实战经验，这个就不说了，另外一种是培养寄兽的特殊能力。”
方牧说道：“特殊能力就像是射工虫的吐气箭，盗影猫攻击影子的能力这种？”
“没错，这个也是需要培养训练的，就和力气一样，你不练肌肉会自己长到你身上啊？自己长的那不叫肌肉，那是肿瘤。”
季大明说道。
“第三点是装备！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和全身包裹在铁甲手持长剑的人打架肯定是后者占据优势。”
“最后一种就是术了，可惜你和我的寄兽不是同一种类，我家大胖的术没法教给你。术是根据寄兽本身的特殊能力，在此基础上开发出来的更强技巧。”
“一个在基础、实战、装备、术全方位占据优势的寄兽与一只普通的寄兽，哪怕在同等级的情况下前者也能轻松屠杀后者。”
光是听着季大明讲述，方牧就头皮发麻。
他知道自己的盗影猫可能和其他专门从事探索和厮杀的寄兽有差距，但一直不知道具体区别。
但听季大明将这四点分别剖析讲解道来，这才明白自己和专门从事厮杀的寄兽有多大的差距。
如果仅凭自己一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训练，没有明确的目标。
“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寄兽也是盗影猫。”季大明说道，“我可以把你推荐给她，她会定期举办培训小组，在她那里你会学到如何培养盗影猫，以及如何开发盗影猫专有的术。”
方牧很心动。
但想到自闭症的哥哥，如果自己离开他一个根本没有自理能力。
方牧面色阴晴不定。
“谢谢季叔好意，但我不能离开家太久，不然家兄没人照顾。”方牧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拒绝了季大明的好意。
但说出这个答案后方牧却感觉如释重负。
“可你不能照顾他一辈子。”
“但我能用我的一辈子照顾他。”方牧说道。
屋子里，躺在床上的方司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五官白皙精致，带有一丝病态的白，这是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缺乏照射。
方司口中喃喃自语，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忽然，嘴角泛起温柔的笑容。
“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也支持，你年龄大了后肯定会后悔的，说不定还会恨他，我觉得你应该在照顾和坚持自己的路这两个选择中找一个平衡点。”季大明摇头，他经历的比方牧更多，见过很多久病床前无孝子，久贫家中无贤妻的事。
“我理解你照顾你哥哥的想法，我也支持，但这种支持不是无度的，你需要为你自己考虑，有些事情需要分清楚轻重，如果不嫌弃，你去学习的时候可以将你哥先安置在我家，我让你嫂子帮忙照看。”
方牧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婉拒，因为非亲非故，而且性别有别也不太方便。
“或许吧，但如果我今天做出了其他选择，我现在就会后悔。”方牧坦然。“与其去想以后的事，不如就做好现在就行了。”
季大明当初欣赏方牧的决定，所以才对方牧多以照顾有意结识。
做人最忌讳交浅言深。
他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而已，真正怎么做还是要看方牧自己的选择。
既然方牧不愿意，他自然不会勉强。
而且自己不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选择和方牧结交么。
虽然对方牧的选择有些可惜，但他也不会再谈。
季大明失笑，拍了拍方牧的肩膀，“行！你有自己的想法就好，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老哥。”
“没问题。”方牧说道。
季大明回家，方牧送他出了街后回家。
回到家里将那串异兽肉挂在厨房的墙壁上，从上面切了一小块肉放在菜板上剁成肉糜，摘了一些菜叶混合着肉糜参入水大火猛炖。
锅沿冒着水蒸气向上飘浮。
方牧坐在厨房的木凳上，看着灶台里的火焰。
火光在他眼睛里明灭不定。
闭上了眼睛，脑袋里浮现的却是季大明刚才讲述的那段话。
长吐一口气，排除心底杂念。
该死的，别想诱惑我！
汤圆似乎是被锅里的肉香给馋了，抓着方牧的裤脚爬上大腿，然后蹲在大腿上，毛茸茸的小脑袋歪着头望着热气腾腾的大锅。
还想要跳上炤台去，被方牧一把抓住狠狠揉了两把。
“你要给我争气点。”方牧低声对着汤圆说道。
汤圆小脑瓜一脸懵逼的望着主人，想要远离臭嘴。
两只爪子拼命推开方牧的脸。
“战斗经验是打出来的，装备可以挣钱去买，术也可以想办法以后再学，培养盗影猫的方法可以拖季大哥去问问能不能弄来，哪怕可能会有些不足，这也是目前能做到最好的办法了。”方牧默默想道。
还是黑白福娃给了他底气。
汤圆的资质和潜力都能增加，自己培养寄兽的速度应该比别人更快吧。
同等级下打不过别人，那就争取做到等级碾压好了。
一只寄兽的尸体能增加十分之一的进度，只要能获得九只寄兽的尸体就能得到一枚红色的生源。
麻烦，也不知道哪里能快速获得尸体。
镇上好像也没有养殖场。
但可以打听一下有没有类似的场所。
这么想着，本来有些气馁的心又恢复了不少信心。
......
“小牧，你过来。”方牧忽然听见声音。
闻讯赶去。
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坐起来，手中拿着纸笔正低头写着什么。
看见方牧过来，然后将手中的纸递过来。
大哥会识字写字他不意外，因为小时候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大哥最多的活动就是看书，虽然也没有几本书看，家里仅有的十几本藏书书皮都被泛烂了。
“这是什么？你给自己抓的药？”方牧见到上面全是一些材料、配方还有一大堆注意事项。
“我给你整理的培养盗影猫的方法，包括进阶的材料和步骤以及注意事项。”方司无语。
“你在哪本书上看见的。”方牧接过来，上面写的材料他一样都没有听说过。
“这不难推衍，很多阴影属性的寄兽培养方法都大同小异，对顶尖的寄兽培育宗师来说只是入门操作。”
“寄兽培养宗师？”方牧听见了大哥语言里陌生的词汇，他突然有些惊慌，但很快稳定情绪。“我哥那二傻子不可能懂这么多东西。”
虽然还是同一个人，但方牧很难强迫自己将现在的大哥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大哥身份重叠在一起。
方司:……
你非要损我一下是吧。
“还有上一次那些人的尸体你藏哪里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方牧一连质问，他握紧了拳头，他怀疑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大哥本人。
“我就是方司，方司也是我，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大部分思维都陷入沉睡，这样能减少消耗，那些尸体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处理好了，没人能找到的。”方司平静的说道。
“对了......之前别人邀请你去学习，你不用担心我放心的去吧，我现在能下床走动了。”
说完方司撑着下床，推开了方牧想要扶他的手臂。
噗通——
“......”
“大意了。”方司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方牧赶紧扶起他。
“好久没有走路，血液有些不流畅脚麻。”方司沉默半响，开口解释。
方牧摆摆手，你不用解释，我懂。
不过方司现在的状态确实侧面证明了他在好转。
因为如果是以前的方司这么摔一跤至少也要摔断骨头，现在只是有些淤青。
“你怎么证明你是方司本人，说实话，我有点不相信你。”方牧说道。
方司沉默。
然后讲了很多只有两兄弟才知道的秘密。
方牧虽然没有完全打消疑虑，但也信了七八成。
因为这些秘密只有他和大哥才知道。
“御兽是我们那个世界的称呼，你们这个世界叫做寄兽，只是称呼不一样而已，本质上区别不大。”方司说道。
“那你是轮回转世？”方牧问道。
“算是吧。”方司说道，他看向天空，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忧患。
“我总感觉你在交代后事。”
方司一愣，然后摸了摸方牧的脑袋，“臭小子，别乱说话。”
“我去给你端碗粥喝吧。”方牧转身离开卧室。
看着方牧的背影，方司没有阻拦。
从大哥卧室离开，走到厨房，方牧靠在墙壁上，双手撑着脸，思绪万千。
过了好一会儿，方牧勺了一瓢清水洗了一下脸。
然后方牧勺了一碗红薯稀粥。
“晚上只有这个了。”
喝完稀粥，方司挑了方牧的一些疑问讲给方牧。
方牧坐着听。
“你是说你的骨头之所以很脆，是因为之前大部分营养都用来供给大脑了？”
“嗯。”
“那你是怎么解决那些人的？”
“是我的伙伴。”方司说道。
他摊开手，掌心里缓缓游出一条黑色的半透明虚影，有点像是四脚蛇，隐约有角。
一闪即逝就缩回去。
“召唤它消耗太大了，它和我是魂契，魂契只能签订一只本命寄兽。”
“那我可以签订盗影猫吗？”方牧问道。
“我不建议，虽然它的资质可以后天提升，但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方司委婉道。
“哦，那算了。”方牧点头。
汤圆在方牧脚边喵喵叫。
汤然后在方牧脚边对着空气扑来扑去，像个二傻子一样。
“这是魂契。”方司将魂契的方法传授给方牧。
“记住，魂契一定要选择一种保命能力强的魔物。”方司再三嘱咐。
“通过魂契签订的魔物，你能够从魔物身上获得相适应的天赋能力，我们寄生使的战斗不依靠自己，而是依靠寄兽，我们只需要想办法在战斗中活下来，所以一个保命的能力尤为重要。就像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寄兽的特殊能力，我绝活不到现在。”
方司说着脑袋逐渐垂下去，眼睛耸搭下来。
“听话，哥现在能照顾自己，你不用因为我牺牲太多.......”方司喃喃自语，昏沉的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
方牧将他扶到床上。
坐在床边摊开刚才递给他的纸，将上面的内容牢牢背下后一把火烧成灰烬。
躺在床上的方司说着梦话，眼角有泪痕划过，口中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清的话。
自上次之后，方司就比较嗜睡。
偶尔清醒也大都是在发呆。
只有在方牧问他时才会回应方牧。
而方牧在这段时日里又接诊不少人。
这段时间去燕南市探索的人增多，似乎是有人在燕南市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这种情况方牧以前也遇见过。
一般来说接下来一段时间生意就会暴涨。
客人也会增多。
果不其然，接下来一段时间方牧接了比平常多一两倍的客。
“多少钱？”
“你看着给就行。”方牧憨厚的说道。
“狡猾的小鬼。”眼前的男人笑骂道，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金纸丢给方牧。
“不用找了，下次给我免费就行。”男人说完将桌上三条尾巴的青色松鼠抗在肩上大步离开。
随着方牧治疗成功的人越来越多，他逐渐有了不小的名气，客人也越来越多。
而作为收获，黑白福娃的肚子肉眼可见的增大，现在已经到了怀胎四月的程度。
晚上将卷帘门拉下，方牧锁上门窗。
在院子外，两个脸上蒙着黑头巾的男人正在观察方牧住的地方。
“他的医术有些太诡异了。”
“今天你看清楚了吗。”
“没有，他就是把手指放在伤口，然后给我的寄兽服用了一些草药简单包扎就结束了治疗。”
“会不会是你没有注意到。”
“放屁，老子今天一直盯着他。”
“是草药的原因？”
“不知道，这小子鬼精的很，他的草药都是提前打碎了的，根本看不出成分。”
“怕什么，等会儿直接逼问，一个病秧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没什么可怕的，他要是嘴硬就把他骨头捏碎，一点一点的拷问，就不信他嘴巴能比骨头还硬。”
第六章 针对训练
两人没有注意到，在夜色的笼罩下，脚下有一根隐蔽的线穿过，脚不经意的触碰到了线直接将其踢断。
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在卧室里回荡。
屋子里方牧睁开眼睛。
在院子外他布置了好几条隐蔽的线，如果有东西触碰到线就会触碰它，让卧室里的铃铛响起。
在线的附近方牧都洒了一层驱虫粉，所以一般也不会有小动物在附近游荡。
从床上坐起来，方牧从床下拿出两柄弓弩。
又打开一个盒子，盒子里装满了萃毒的箭。
分别装上弩箭，
一把弩跨在腰间，另外一把持在手中。
......
黑衣人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所有窗户里面都有铁条焊死，只有靠东边的一个窗户只是用几条木板钉住。
“走这里还是正门。”两名蒙面人低声交谈。
“我觉得还是走正门吧，让寄兽把门锁弄开。”
“这小东西还挺谨慎，窗户都封死了。”
“那老办法。”
两人走到正门，然后左边那人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黑色的长蛇放在地上。
黑色长蛇顺着屋角的缝隙钻进去，不多时，正门里面的门锁咔擦一声，直接打开。
露出黑漆漆的走廊过道。
砰——
一声机械而又清脆的弹撞声。
寒光闪过。
弩箭正中左眼。
“啊！”惨叫声回荡在夜色下。
方牧丢下手中弓弩从腰间取出另外一把手弩，对准门口再次扣动扳机。
不知为什么，此刻的方牧很冷静，一如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但这一次落了个空。
射完两弩方牧抓起来就往旁边打开的门里一跃关上门。
就在方牧跳进去的一刹那，身后的墙壁溅起碎石，一个核桃大小的坑洞出现在身后墙壁上。
被射中左眼的那人肩上不知何时趴着一只三十厘米长的射工虫死死抓着他的肩膀，狰狞的口器在夜色下绽放着森然的寒光。
“这小子在箭上淬毒！”
中箭那人怒吼。
“卑鄙下作。”
他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目眩。
赶紧从怀中取出解毒丸服下，能不能起作用他也心底没谱。
因为这个解毒丸只能解除大部分基础的万能毒素，虽然万金油，却也失去了针对性。
“他身上肯定有解药，我们追进去。”中箭这人想要拔出箭，但刚握住箭柄向外拉了一下，剧烈的疼痛感让他连忙哀嚎停下动作。
于是脑袋上插着一只箭往屋子里冲进去。
身后同伴跟在后面。
噗通。
脚下地板忽然一空，前面那人摔进去。
下面是一个挖空的陷阱。
里面插着很多铁矛，刀片，钢叉，上面涂抹着各种污秽物和毒素。
不过似乎用不上污秽和毒素了。
那人摔进去后就直接失去知觉。
另外一人脚掌悬空，借着大门稀薄的月光，看见了脚下的裂缝。
忍不住暗骂一声，“操！”
这小崽子太阴了。
刚想回头离开，身后大门轰然关闭，头顶天花板上吊着的袋子破开，大量石灰参杂着沙子落下摔了他一整脸。
头顶墙壁一个隐蔽的窗户打开，从中探出一个脑袋，手持弩箭对准下方。
砰！
最后一人中箭。
他脚边一条黑蛇顺着墙壁飞速向上攀爬滑向方牧。
站在方牧身旁的汤圆忽然炸毛，浑身上下所有毛发全部炸起，发出刺耳的嚎叫。
“喵！！！”
爪子飞速向前一抓。
黑蛇受到惊吓在墙壁上猛然一缩脑袋，盘成S型，腹部的鳞片张开牢牢挂在墙壁上。
脑袋扬起，蛇信吞吐，墨绿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间隔只有两米距离的方牧。
身躯向下压缩，如一根绷紧的弹簧。
蓄势待发。
汤圆跳上阁楼的阳台，露出半个脑袋，淡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黑蛇。
嘴巴张开，尖牙寒芒毕露，就仿佛狩猎者警告猎物。
“哈——”喉咙里在哈气，发出警告声。
黑蛇脑袋左右摇晃。
它在寻找汤圆的破绽，也在寻找攻击的机会。
汤圆面无表情，只是脑袋也跟着黑蛇的节奏左右摇晃起来。
方牧后退，抓起汤圆后颈向后一拉，然后砰的一声关闭阁楼和过道之间的窗户。
这两人都中箭了。
一个人落入陷阱多半活不成，另外一个人......
方牧抓起弩箭快速跑下楼，然后在二楼打开一个隐蔽的门，将木楼梯从二楼的门放下，顺着梯子爬下去，方牧压低脚步跑出去，只看到一个背影正奔跑着从自己家院子狼狈的翻墙离开。
方牧眼神闪烁。
他就住在这一片区域，对这片区域自然熟悉不过。
这些人半夜擅自闯入自己家里来者不善。
不赶尽杀绝怎么对得起他们的作为。
跨过废墟，蒙面人在土丘间飞速奔跑，身形有些狼狈。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方牧住的地方较为偏僻，附近的住户最近的也在好几百米外。
穿过小道，方牧从侧面追上，然后补了一箭。
蒙面人运气很好，这一箭刚好命中了奔跑状态下的他。
“别杀我，饶我一命，有话好好说。”蒙面人坐在树下，想要拖延时间。
方牧举起手中的弩，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这一次终于命中了眉心。
蒙面人脑袋向后一扬，尸体冰凉。
身后草丛里传来索索的声音。
方牧还没有动，他身旁的盗影猫就冲出去。
和草丛里的黑蛇扭打成一团。
黑蛇好几次袭击汤圆，但都被汤圆灵活的躲过去。
在反应速度这一块，猫和蛇相比在先天种族上占据优势。
方牧取出别在腰间的斧头，对准坐在树下的蒙面人脖子用力砍下。
皮肉与骨头断裂的声音让方牧发寒。
血水溅在脸上。
方牧眼神充满杀气。
看着滚到脚边的脑袋，方牧这才确信他是真的死去。
黑蛇忽然发出嘶鸣声，摇头晃脑的看向方牧。
然后忽然一个转身向后遁去，躲进草丛里消失不见。
汤圆追了上去。
方牧叫住它。
“回来！”
那条蛇颇有灵性，方牧担心汤圆离开自己视线后吃亏。
在方牧看不见的地方，黑蛇躲在草丛里等了一会儿，见到那只猫没有继续追过来后蜿蜒向草丛更深处游走。
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鼻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
第一次杀人，方牧没有害怕，也没有紧张，就像做了一件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
就与他在几年前第一次打死了那条疯了的野狗一样。
抓着斧头，方牧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靠着树根坐着的无头尸体。
用斧头挑起衣角，确保没有问题后搜尸，除了几张金纸和十几张银纸以外就是一个瓶瓶罐罐。
一个绿色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两三个黑色的粗糙药丸子。
粗糙到球状的药丸子边缘还有叶片，也不知道是什么用，但能被他随身携带想必不是普通的东西。
随后在树林里挖了个浅坑将尸体埋进去。
回到家里，走廊过道里陷坑里的蒙面人早已死去多时。
应该是流血过多加上毒性发作，在陷坑里中毒身亡。
方牧搭了个梯子下去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拉上来，然后装进麻袋里挖了个坑埋进去。
埋的地方离自家后院的菜地稍微有点距离。
因为方牧不想他的肥丰润了自己的菜。
方牧记得这个人是有一只射工虫的，但射工虫不翼而飞，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出于谨慎方牧将屋子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除了找到了几条土蜈蚣和蟑螂以外没有任何发现。
汤圆嗅来嗅去，家里没有味道，这只猫闻了一会儿后就无聊的找了个纸箱子钻进去睡觉了。
最终方牧确定射工虫应该是主人死后就跑了。
当主人死后，寄兽一般会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替主人报仇血战不止。
但这种一般是出于主人和寄兽之间感情丰厚的那种，而且还和寄兽的个体性格有一定的关系。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种。
其一那就是主人死后寄兽回归自然。
这种寄兽会尝试性的替主人报仇，发现报仇无望后就会离去从而回归自然。
成为一只纯粹的野生怪物，接受自然的洗礼，但哪怕漫长的岁月也无法磨灭它们曾经的记忆，这种曾经当过寄兽的怪物是不可能二次寄生的。
如果它们在野外见到了和主人类似或气味熟悉的人类，有时候或许会向落难的人类提供帮助，亦或者昙花一现远远的观望。
其二则是有的寄兽会无法适应自然环境，在回归自然后间接性陷入某种魔怔状态。
它们会在某个夜里突然想起曾经和主人的温暖记忆，然后悲从心起，不远万里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报仇。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暂时揭过。
在确定哥哥有自理能力可以在家自由行动后，方牧终于下定决心去请季大明帮忙。
季大明家住在镇西，住的地方离三丁街很近。
是一座独栋别墅。
后院还有一个游泳池，不过现在这个游泳池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池塘。
池塘深邃墨绿，表面飘着一层浮萍。
房子在黑玉镇不缺，黑玉镇在灾变前有好几十万人口。
说是镇，但实际上是燕南市北边的开发新区范围。
加上新城市建设，几乎做到了家家户户的独栋房屋。
但真正珍贵的是后院的池塘。
现在食物短缺，方牧发现季大明家的菜地里种的菜很少。
还没有自家三分之一多，但想到别人种菜可能是出于爱好，而非如其他人那般还为生存挣扎。
“行，不过我朋友已经开设小组一周多了，我明天帮你去问问。”季大明没有问为什么方牧中途改变主意，只是答应了要替方牧去询问。
“麻烦季哥了。”方牧谢道。
次日，季大明带着答复找到方牧。
“我帮你安排好了，也说了你特殊情况，你可以每天白天上课晚上回家，明天我带你过去。”季大明说道。
“去之前有些东西大哥也要给你说一下，我帮你找的老师她也是二星寄兽使，所以态度放好点，你是去学东西的。她姓柳，名寄南，你叫她柳师就好。”虽然知道方牧为人处世比同龄人成熟，但季大明还是贴心的叮嘱一番。
二星寄兽使在黑玉镇已经是很高的水平。
一般人刚签订了寄兽后，寄兽的层次是无星的。
准确的说是0星。
连一星都算不上。
只有当寄兽成年后，才能达到一星水准。
而且还是一星层次里最低的一档。
哪怕是一星，也分为弱、中、强三个档次。
这个档次划分比较粗糙，小镇上的等级划分也是周围几个聚集地约定俗成的。
不同的寄兽根据品种的不同，对强中弱三个档次的判定标准不同。
至于更深层次的划分标准就不是方牧所了解的了。
但这些东西也正是方牧这次去学习的。
季哥的那位朋友住的地方在镇北。
穿过好几条街区终于进入北镇，沿途死气沉沉，每一栋屋子的窗户基本都封闭得严严实实。
这里和镇西没有太大区别。
季大明口中的那位朋友居然是一名女性。
这名女性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好几。
平平无奇，留着齐肩短发，眉毛长而细直，嘴唇冷薄，看上去是一个性格比较强势的人。
柳寄南对季大明淡淡点头，“你回去吧。”
“我小兄弟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啊。”季大明说道。
柳寄南皱眉，挥了挥手，赶季大明离开。
等到季大明走后，柳寄南对方牧淡淡说道：“过来吧，你进度和他们不一样，但你还是要和他们一起学习，你自己落下的进度自己后面找机会补上来。”
在院子里大约有十几个人，人数比方牧想象中的还要多。
有男有女，年龄普遍在十几岁。
当然也有极个别年龄在二三十岁的大龄青年。
而这些人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怀中基本上都抱着一只盗影猫。
感觉像是一群猫奴在集体开会......
柳寄南让方牧在第一排找个位置坐下。
一群人就像学生一样坐在院子里，怀中抱着猫。柳寄南双手背在身后，背挺得很直，口中随意的讲述着东西。
“盗影猫如何培育前几天我讲了，今天给你们说盗影猫的实战训练。”
就在柳寄南说话时，通往后花园的小径上一只通体漆黑，体长接近两米的“黑豹”踩着猫步缓缓向众人所在的方向走来。
上位者的气息从其身上油然散发，在场众人怀中刚才还在闹腾的盗影猫们全部瞬间安静，变成了乖巧的好孩子。
第七章 盗影猫培养
这是猫？
方牧很难相信这头体型超过两米的黑豹就是盗影猫。
说是盗影豹还差不多。
但这只豹子整体的体型比例它和盗影猫一模一样，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
黑豹走到柳寄南脚后不远处爬下，脑袋架在交叉的前腿上，明亮的金色瞳孔目不转睛的望着主人的背影。
方牧怀中的汤圆缩在方牧腿上。直勾勾的盯着这个闯进来的大家伙。
好奇心浓郁的它脑袋向左一歪，扭头看向大家伙。
大黑豹注意到汤圆的目光，眼睛一眯，冷冷扫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汤圆又猛地一晃脑袋，脑袋向右一歪。
爪子兴奋的抓着方牧的大腿，锋利的小爪子钩得方牧大腿生疼。
方牧赶紧抓住怀中汤圆的后颈皮，他怕这个傻子兴奋之下直接冲出去。
猫是神经病，做出什么都不意外。
“盗影幼猫的好奇心普遍比较强，所以你们培育盗影猫要学会控制它们的好奇心，不要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在野外探索的时候如果周围有危险，你们的盗影猫突然冲出去会引发很严重的后果。”柳寄南说道。
“当然，如果你们是当成宠物养，不准备去危险的外界探索那当我没说。但如果你们只是当宠物养也不会来我这里。”
“好奇心旺盛是猫的天性，这是因为在同等体积的情况下，猫科动物战斗力名列前茅，而且猫科动物普遍聪明，所以天然作为食物链上层的它们一般都胆气很足，所以在教导它们时要多一点耐心。”
“一般来说成年后盗影猫会稳重很多，同时攻击性会变强，但还是需要主人的正确的引导。”
说着，柳寄南从手中丢出一个塑料小红球摔在大黑豹面前，大黑豹睁开眼睛，淡淡扫了一眼小红球然后重新闭上眼睛。
而方牧明显感觉到怀中的汤圆不安分的扭动身躯，它明显对那个小红球非常感兴趣。
“当什么时候你们的盗影猫能够对玩具球、线、鞋子这种低级的玩具失去兴趣的时候，你们就初步成功了。”柳寄南说道。
“一只成功的寄兽最重要的就是服从性和配合性，就像猎犬一样，我知道把一只猫养成一条狗比较难，但这是你们必须要学会的一步，如果只被本能驱使的寄兽不配称作一个合格的伙伴。”
坐在方牧身后的某位少年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选射工虫了。虽然虫子笨了点但好在听话啊。”
柳寄南给众人讲了训练寄兽服从的重要性。
“成年后的盗影猫是一星水准的寄兽，若按照强中弱三档次来划分，正常发育成年的个体应属于弱。”柳寄南说道。
“盗影猫属于短毛猫，骨骼粗壮肌肉发达，头大而圆，颧骨高，鼻梁长，普通成年个体体重普遍在三十斤出头，体长普遍在七十厘米，体长是不包含尾巴的，只计算头部至尾巴根的长度。只要能培育到成年，成年的个体都能觉醒盗影猫特有的特殊能力，通过攻击敌人的影子从而对敌人本体造成伤害。
盗影猫的实力判定标准一般是按照体型来计算的。
如果能体长达到一百厘米，体重有五十斤，就算达到了中档水准。这个档次按照灾变前的说法，算是云豹的体积水准。
体长能培育到一百五十厘米，体重能有最低一百斤，就算达到了强档水准。这个体型达到了灾变前花豹的水准。”
方牧看向爬在一旁的“大黑豹”。
这只盗影猫身长就差不多有两米，如果加上一米的尾长，这怕不是豹，算是虎了吧。
于是这只大黑豹在方牧心底被默默摘掉了豹的标签，改成了黑虎。
“但要记住的是，切记，这种攻击手段只能作为辅助，不可作为主要攻击方式。因为攻击影子反馈到敌人本体的伤害只有一半，而且影子一般都是和本体挨得很近，影子一般都处于敌人的攻击和保护范围之内，如果习惯性攻击别人的影子却忽略了保护自己，很容易反过来让其成为自己的弱点！”
之后柳寄南又讲述了不少注意事项，以及她自己总结的训练盗影猫比较合适的方法。
训练盗影猫最好的办法不一定适用于每个个体。
人的性格都有千奇百怪，何况是寄兽。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首先要了解自己的寄兽，了解它的性格，然后根据它的性格因材施教。
和它亲密关系，等它对主人产生依赖性和信任感后，就能进行一些简单的训练。
可以用食物或抚摸作为奖励来进行引诱，也可以配合相应的口令不断的强化它的记忆。
这样在战斗的时候，有时候一个简单的口令，就能让它配合主人做出相应的配合。
训练一只寄兽最好的时间就是在它幼年时期。
幼年时期是成长的关键时刻，这个阶段的记忆和成长能够影响到寄兽的一生。
而且这个阶段也是最好训练的。
方牧听完后颇有感触。
柳寄南讲得很仔细。
之后，柳寄南给每个人发了一条线和一小包肉干。
线是毛线，肉干只有巴掌大，硬币厚，看不出是什么肉，上面的纹理极为淡泊。
“这是我自己根据盗影猫的口味做的肉干。”柳寄南说道，“你们可以试试用它当奖励来训练自己的寄兽，回去后你们也可以用其他食物尝试。”
“吃完后可以来找我买。”顿了顿，柳寄南补充道。
“......”方牧被这个骚操作整得眼花缭乱。
这推销肉干的手段没毛病。
肉干自产自销，站着挣钱不寒颤。
然后一群猫奴就在院子里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用手中的毛线配合肉干训练盗影猫。
“黑云，来，坐下。”
“苗苗，别玩线听话，主人给你肉干吃。”
“来福，来呲个牙，给他们凶一个。”
“逆子，别咬我！”
有柳寄南在，所以众人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实时询问。
一时间好不热闹。
“方牧，你过来下。”在其他人训练时，柳寄南对方牧招了招手。
方牧把汤圆抱在怀里跟过去。
“训练你可以回去后晚上加班训练，之前的课程你没有来，我这会儿给你补一下知识。”柳寄南淡淡说道。
方牧错愕，他本以为柳寄南不会给他单独补课，顶多让他课后去学习。
结果竟然真的会给他补课，这着实让方牧很意外。
因为一般来说单独给一个人补课是比较麻烦的一件事。
“我答应了老季就一定会教你，三分靠学，七分靠练，我教你的知识只能让你记在脑袋里，但能否将其拿出来还要你自己努力才行。”柳寄南说道。
......
“训练盗影猫一般要从三个方面训练。日常食粮、补品、运动配合。”
“盗影猫肠胃还算比较健康，对食物不是很挑剔，但总体来说最好还是要以肉食为主，因为肉食营养最丰富，利于它们成长，我个人觉得燕南市里面的七斑雀不错，在聚集地中心区域贩卖怪物尸体的市场里就有卖，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镇上饲养盗影猫的人基本上都会去买。
不过七斑雀虽然比较常见但也毕竟是在城市废墟里才有，危险性比较高，一般在燕南市的高层建筑废墟上才有，来回的风险加上运输费，所以价格也不便宜，大概一只七斑雀要五张银纸的价格。”
方牧点头表示知道了。“柳师，请问一只七斑雀大概能供它吃几天？”
“未成年的盗影猫几顿才能吃完一只，成年后看体型吧，我家现在一顿吃四只搭配其他食材。”柳寄南说道。
“这七斑雀不是普通麻雀，有人头大，三四斤重，性情凶猛，喜欢群居。”
随后柳寄南给方牧讲述各种在镇上和附近区域能找到的肉食和食材对盗影猫的利弊。
有的食材效用不大，有的食材能明目，有的能健胃，有的不能吃。
这些都是外面买不了的知识。
是黑玉镇上这些年饲养盗影猫的人累积下来的心血和经验。
这也是黑玉镇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寄生草毛虫、射工虫、落头虫、褐壳蛛、盗影猫这五种寄兽的缘故。
因为黑玉镇寄生这五种寄兽的人太多了，所以饲养这五种寄兽的资源还有相关的知识在镇上有着完整的传承和前人的经验，能少走很多弯路。
就比如果说七斑雀肉和骨头里的营养对盗影猫成长很有益，所以镇上就有不少人专门去城市废墟里捕捉七斑雀。
只要有钱就能直接买到七斑雀。不用费力的去废墟里捕获。
还比如说藻角螺，藻角螺肉长期服用对盗影猫的特殊能力成长有促进作用。
藻角螺也是在城市废墟里存在的一种生物，它一般生活在城市废墟里的水池中。
......
学习了一天的知识，天色逐渐变黑，方牧请辞回家。
途中穿过街道，不远处一栋屋子里隐约有哭声和打砸声传来。
方牧望去，那栋屋子前站着十几个人，大门敞开着，声音就是从屋里传出。
这应该是镇上的小帮会。
方牧收回目光没有多事，脚步匆匆快速离开。
那栋屋子前的人见到方牧离去也收回视线，双方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滋生事端。
......
回到家里，照例检查了一遍周围隐蔽的侦察陷阱。
没有发现什么痕迹，方牧这才放心的回家。
躺在床上，方牧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兄长告诉他的盗影猫进化的方程式。
需要的材料很丰富。
里面的很多材料方牧都没有听说过，但今天在柳寄南那里的见闻有些材料却是让方牧觉得熟悉。
和盗影猫需要进化的材料有很多相似。
或许可以到时候想办法弄一些过来，看看能够成为替代品。
方牧又想到了兄长说的寄兽培育师。
这个职业他从未听说过。
但能够单从经验就能推断出寄兽成长所需的材料，这种职业真的存在吗。
又逗弄了一会儿汤圆。
一晚上训练的成功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让它学会了躺下这个动作。
方牧喊一声躺下，它就歪着头看一眼方牧，然后四肢慢慢一软，身躯向下一滑，肚皮朝天顺势躺下四脚朝天，满脸无辜的望着方牧......手中的肉干。
最后一块肉干递给吃货，吃货砸吧砸吧嘴，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角，尾巴高高竖起，在方牧手尖和掌心闻了闻，又黑又硬的胡子扎得方牧掌心生疼。
它还想吃。
但方牧最后一块肉干都喂给了它，家里已经没有肉。
想要吃只能自己去掏耗子洞。
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顺便挠腮，小家伙舒服的眼睛眯起。
方牧上床睡觉后，躺在纸箱子里的汤圆抬起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主人。
轻轻一跃就从纸箱子里跳出来，动作轻盈灵活，没有一丝声音。
它耳朵微微摇晃。
眼睛就像两个灯泡，左右扫视，鼻尖微微抽动。
最终视线锁定在厨房的方向。
加快脚步，灵活的窜出去。
厨房。
天花板上的一个裂口里，一只长长的尾巴从里面掉下来。
尾巴动了动缩回去，很快，漆黑的眼睛从黑暗窥视，偷偷打量观察下面。
鼻子嗅了嗅。
灰色的老鼠沿着墙壁迅速攀爬下来。
放在一旁架子上的蔬菜被包裹在塑料布里。
有足球那么大的老鼠灵活的爬上架子，但是爪子触碰到塑料布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引发了声音。
老鼠立刻停下动作，耳朵高高竖起，警惕的用余光扫视周围环境。
忽然身后窜出一道黑影。
老鼠向下逃跑，但还是慢了一步，直接被一爪子抓在背上。
老鼠吃痛，尾巴一甩回头张开大板牙奋力撕咬向身后的黑影。
但脑袋刚转过来就被一爪子狠狠抽在脸上。
抽得它直接摔在一旁的墙壁。
老鼠想跑，但是身后的黑影一脚踩中它的影子，老鼠如遭重击，四肢着地爬在地上。
还不等它缓过来，锋利的爪子就刺破眼球，大口咬住它的脖子贯穿动脉。
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停止了动弹。
坐在原地的汤圆一脸高冷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幽冷的淡金色眸子低头看着地上的老鼠尸体，舌头忍不住兴奋的舔舐嘴角。
第八章 三级警戒
吃饱喝足后，汤圆又跳到水盆前清理爪子和嘴角的血迹，清理干净后灵活的跳上床，依偎在方牧枕边缩成一个“の”形。
一夜无话。
天色蒙蒙亮时，汤圆又睁开眼睛，从床上站起来小心翼翼的避免惊扰到方牧然后跳回自己的猫窝。
方牧被生物钟自动唤醒，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穿外套。
床边猫窝里躺着的黑猫也恰到好处的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的从猫窝里跳出来走到自己空空如也的猫碗旁，回头看了一眼方牧。
“猫。”
......
大半月的时间过去，黑白福娃的肚子一直迟迟没能积蓄完毕。
目前依旧只积蓄了大概五成左右的水平，在没有寄兽和怪物尸体汲取的前提下，成长速度突然就放缓了很多。
方牧也在这期间去了几趟镇中心买了几只新鲜的七斑雀给汤圆滋补。
加上上一次服用生源带来的红利。
汤圆的体型成长迅猛，其他盗影猫需要半年才能成年的速度在这里提前到了四个月。
才四个月就已经达到成年盗影猫的程度，加上方牧对柳寄南和季大明他们虚报了一个月，所以在其他人眼中汤圆是五个月大，虽然成长比较快但也没有引起注意，只是认为汤圆天赋异禀品相极佳。
方牧早上刚量了一次，体长七十一厘米，体重二十七斤，如果加上尾巴，全身体长超过一米。
敦实的肌肉呈流线型，虎头虎脑的，两腮发育很好。
唯一欠缺的就是发育太快，体重暂时没有跟上，稍微差了一点平均水准。
但总体来说已经差不多算是成年盗影猫的水准。
按理说可以引导它激发盗影猫种族的特殊能力了。
方牧废了很大的功夫，因为家附近的小动物和虫子不知为什么都快绝迹了，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一只蜥蜴，这只蜥蜴大概十厘米出头，身体颜色和花纹是彩色。
方牧将它装在倒扣的透明玻璃碗中，然后点燃蜡烛放低。
在蜡烛的照射下，蜥蜴的影子拖出很长很长，一直投射到一旁的墙壁上。
方牧给汤圆比划了一下，蹲下来用自己的手按在蜥蜴的影子上，反复给它演示了好几遍。
汤圆低头看方牧的手，然后又抬起头看方牧的脸。
不知是不是方牧的错觉，他感觉这只小东西似乎嘴角上扬。
肉呼呼的爪垫放在方牧手背上轻轻一推。
将方牧手推开，然后弹出锋利的爪子向下一点，嘴角微张，露出一对小尖牙。
玻璃碗里的蜥蜴忽然抬起脑袋，惊慌失措的左右观望。
蜥蜴拼命的奔跑但却无济于事，但尾巴就像被一根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
就像一个小陀螺一样在原地旋转。
方牧明白了，这贼猫早就觉醒了能力。
“看我笑话是不是。”方牧敲它猫头。“自己偷偷觉醒了也不给我说。”
将蜥蜴留给它玩，方牧起身向卧室走去。
柳寄南那边的课程在昨天就结束。
通过系统性的学习，方牧对如何饲养培育盗影猫了解了许多，也对饲养寄兽增添了许多心得。
在事后方牧私下和其他学员交流后才知道柳寄南教导其他人都是收费的，而且价格还不便宜，三百张银纸一个名额。
而且这个小组还要看柳寄南的心情才办。
在黑玉镇养盗影猫寄兽的人有不少，但能有二星水准的明面上不到十人。
其中大半还都是镇内三家的人，非三家中人能达到二星水准的寥寥无几。
......
黑玉镇外，通往燕南市的主干道上摆满了锈迹斑斑的废弃车辆，曾经的公路上堆满了厚厚的黑泥和树叶。
“嘎、嘎~”
黑色的乌鸦盘旋在灰色的天穹下。
路边杂草丛生，偶尔能见到一两栋爬满了藤蔓的废楼，空洞的窗户如死去的眼眶，孤零零的望着这片死寂的世界。
顺着这条主干道一直通往更南边，路边的建筑逐渐多起来。
零零星星坐落于道路两侧。
高大宽厚的围墙内有废弃的哨塔，这里曾经是工厂，后被改造为集中生活区然后又被放弃。
一条野狗在正在路边觅食，忽然抬起头耳朵高高竖起回头。
然后四条腿迈开飞速躲进一旁的工厂里。
在更南方的城市废墟深处，地面传来隆隆作响的颤抖。
路边的草叶在摇晃。
头顶的乌鸦发出兴奋的尖叫。
“嘎！”
“嘎！
......
“三级警备！三级警备！各家各户以街道为单位做好防护。”
镇子的街道上，腿上绑着护腿，身旁跟着黑毛红眼猎犬的镇丁高喊，沿着街道狂奔。
砰砰砰。
路边住户闭紧门窗。
用东西抵住里面。
还在外面的人赶紧躲进屋子。
方牧听见了镇丁远远的呼喊，脸色微变。
三级警备！
方牧脸色微变。
警备分为三级，一级警备，代表灾难级，这个级别不需要考虑留守，马上收拾东西向外逃，能逃一个是一个。
二级警备代表对镇子有极大威胁的灾难，全镇所有人必须强制征集对抗灾难，如有偷奸耍滑者事后逐出聚集地。
三级警备代表对镇子有威胁的灾难，如方牧这种普通镇民不需要被强制征集，躲在家里争取活下来，灾难会由镇上三大家族和镇上的势力们应对。
听上去似乎很好，所有风险全由大家族解决，但在警备结束后，所有街道上怪物的尸体全部都是三大家族的战利品。
方牧将放在院子里有价值的东西尽数收回屋子，晾干的肉干，后面菜地没有成熟的蔬菜。
然后在屋子外撒上一层驱虫粉和祛味粉，关紧门窗。
拉上所有窗帘。
接下来就是等候。
第九章 融面怪
方牧找到大哥，告诉大哥事情严重性，让他不要发出声音。
方司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嘴巴紧紧抿着。
两人一猫缩在窗户下面，窗帘拉着，一墙之隔，墙外有密集的脚步声，还有沉重的吐息声。
窗户外，忽然有东西敲了敲窗户玻璃。
当当当。
声音从头顶的窗户传来。
方司抬起头，方牧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房间里一片死寂，就连窗外嘈杂的声音也似乎逐渐远离。
方司的大拇指轻轻捅了捅方牧的肩膀。
然后大拇指向头顶的窗户顶了顶。
方牧缓缓抬起头。
皎洁的月光洒在厚厚窗帘上，一个类人型的轮廓正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外。
过了不知多久，窗帘外的轮廓逐渐淡去。
窗外怪物似乎离去。
方牧松了口气。
砰！
窗户外封着的铁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狂暴的劲力震得玻璃摇摇欲坠，硁硁作响。
下一刻，玻璃啪嗒一声炸成几大块碎裂。
砰！
又是一声巨响。
三厘米厚的钢板向内凹陷。
一个不规则的拳印向内凹陷。
赤裸的杀机弥漫在屋内，屋外的怪物发出尖锐而又暴躁的咆哮。
方牧抓紧大哥的手，同时一只手按住汤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乱。
忽然，屋外混乱的声音忽然消失。
伴随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方牧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怪物的诱敌之策，所以不敢贸然移动和观察。
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的时间。
外面的道路上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像是沉闷的水泡。
又像是搅动着的泥浆。
树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能够吓走一只怪物的，只有更恐怖的怪物。
那声音有些远。
方牧瞧瞧掀开一点窗帘的缝隙，向外望去。
外面的干道上，一团臃肿的，像是洪水，又像是污泥的东西缓缓向前蠕动。
在污泥里有生锈的自行车，有搅动的树枝，还有一些土石和怪物的尸体，它漫无目的的向前游荡。
周围静悄悄的，方圆几百米内没有怪物敢靠近它。
“融面怪。”居然是这个大名鼎鼎的家伙。
不过更多的是恶名。
方牧脸色很难看，屏住呼吸。
融面怪是一种灾变后在重度污染区诞生的一种怪物。
至今没有人知道它的本体和最初形态的原型是什么，它是一种流质的怪物。
通过吞噬其它活物和矿物成长，攻击手段很单一，就是通过强黏性和腐蚀性的本体粘液将敌人不断吞噬最终化为自己的养分。
而且速度也不是很快，按理来说应该是一种比较好对付的怪物。
但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融面怪生命力极为庞大。
它生命力非常旺盛。
而且特殊的结构让它免疫几乎绝大多数物理形态的攻击，而且流质的形态无孔不入，只要有缝隙就能将整个身体穿进去。
这就是一只臭名昭著的狗皮膏药。
而融面怪感应猎物的方式就是通过震动。
只要不移动，不发出动静就不会惊动它。
可惜还是最糟糕的结果，这只融面怪从干道上移动到路边，向自家所在的方向蠕动爬行。
刚才玻璃破碎和钢铁撞击的噪音极为醒目......从这只融面怪的行动轨迹来看明显是被噪音吸引过来。
方牧一只手抱起汤圆，拉起坐在地上的大哥。
冲进卧室匆匆将最值钱的金银纸揣在兜里，背上两把弓弩，然后一脚踹开楼房后门，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
虽然此刻外面很危险，有许多来自燕南市的怪物进入了镇内。
但现在根本没有对付融面怪的办法，房屋阻挡不了无孔不入的融面怪。
这时候方牧忽然有些庆幸大哥体质恢复了许多，不然如果无法移动的话自己背着一个人可能逃不过融面怪的追杀。
·“小牧，我们现在去哪里？”方司问道。
方牧脑海中浮现出季大明的身影，二星寄使的季大明家对自己来说肯定是目前相对最安全的地方，但身后还有融面怪在追杀，现在去他家就是祸水东引，季大明对自己颇为照顾，方牧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来。
而现在镇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镇中心马王郑三家一手打造的内镇。
马王郑三家高手如云，掌控和垄断了聚集地大部分的资源。
马家垄断了小镇盐铁布料等基础日常物品和小镇的日常安保。
王家垄断了小镇的寄兽贩卖生意和寄兽尸体贩卖交易，就比如之前方牧购买的七斑雀就有王家的影子，除了暗地里私下交易以外，明面上黑玉镇所有寄兽店都是王家经营。
郑家垄断了小镇的珍惜进化资源和三家里最专业的探险队。
而且方牧记得每次去内镇的时候都能看见有一堵高墙将城镇分割为两面。
脑袋飞速运转，现在最重要的是摆脱身后的融面怪的追杀，然后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现在镇内到处都是怪物，只是因为有融面怪在所以方圆几百米内暂时看不见怪物的踪迹，但可以预料的是只要离开融面怪的影响范围，游荡在城镇里的怪物就会成为致命的威胁。
对了。
方牧想到融面怪的特性，是根据震动狩猎怪物。
那么如果在感知范围内同时感应到多股震动呢？
远处隐约传来怪物的嘶吼声，方牧调转方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融面怪行进在小路上，路边堆放的一些垃圾被卷进其体内。
其中有一截暴露在外的自行车轮胎摩擦在地面传出刺耳的剐蹭声。
远处一栋楼房前，一只红毛牙犬转过头，鼻翼皱成一团，露出森白的牙齿。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在它前面不远处，是一动民宅。
在它周围还有十几只红毛牙犬同类将民宅包围。
民宅二楼有手持劲弩的户主搭配射工虫防御，有寄兽的户主还不止一人。
楼前的地面上插着不少弩矢。
远处，融面怪停下来。
粘液状的身躯不规则的缓慢凹凸移动。
最终变换了方向。
躲在一面墙壁后的方牧见到这一幕松了口气。
终于摆脱了它的追踪。
第十章 冒牌医生
只是......
方牧看着向那个方向行去的融合怪。
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身后的烂尾楼。
身后是一座废弃的楼房，一共有两层，二楼的天花板不翼而飞，就连一面墙壁也坍塌，上面长满了杂草。
一楼里面也全是杂草。
虽然很破旧，却还是能勉强遮风挡雨。
方牧交代了一下，让大哥躲进一楼的一个房间，让他就在这里躲着不要乱走动。
然后方牧带上汤圆尾随者融合怪的踪迹奔去。
楼下，红毛牙狼围成一个圆阵将楼房里的人包围。
其中几只红毛牙狼身上还有箭伤。
这些伤势有些是中了户主的攻击。
这些红毛牙狼回头望向融合怪所在的方向。
为首的一只红毛牙狼低吼两声。
然后其他红毛牙狼退回来，聚在明显是首领的红毛牙狼身后。
而在楼房上的一人观察到了远处过来的融合怪，脸色微变，赶紧打了个手势，让身后众人停止说话，呼吸放缓。
“汪！”红毛牙狼首领对融合怪咆哮，龇牙警告。
只不过这声音明显有些色厉内荏。
融合怪的速度反而快了两分，向红毛牙狼的方向移动。
汪。
汪汪。
红毛牙狼首领本想避让，但听见身后小弟们纷纷讨论逃跑的事，顿时心生不爽。
我可以说撤退，但你们是小弟不能说！
“嗷。”红毛牙狼首领回头警告。
小弟们被大哥警告后顿时纷纷低下头，口中发出呜咽声，表示没有那回事。
狼群的集体意识还是很强，对首领极为服从。
红毛牙狼首领向前一跃，头颅高高扬起与逐渐逼近的融合怪对峙。
迎面吹来风，红毛牙狼首领耳根和脖子后的鬃毛迎风飞舞。
看上去似乎威风凛凛。
双腿一紧，两只前爪深深抓入脚下泥土，全身的红毛飞速褪去，暴露出下方粉红色的肌肉。
眨眼的时间，就从一只威风凛凛的红毛牙狼变成了全身肌肉裸露在外的无毛恶狼。
变换为这种形态后无毛恶狼的敏捷和爆发力明显增加了一大截。
它与融面怪“厮杀”了好几个来回，将融面怪背上插着的一块腐木踢飞后率领族人战术性撤退。
融面怪朝着无毛恶狼逃跑的方向追去，忽略了一旁的建筑。
因为建筑里的人提前做好了准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和躁动。
远处躲在一棵树后的方牧见到这个结果这才心安，然后缓慢后退，隐藏好自己的踪迹弯着腰返回烂尾楼。
汤圆倒是跑得挺欢乐，它也从未觉得害怕，只认为是主人今天居然陪自己出来跑了这么久，真好玩。
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兴奋的迈着小碎步跟在方牧左右。
回到废弃烂尾楼，就见到大哥抱着双腿缩在墙角。
“我们回去。”
甩脱了融面怪，也可以回去了。
只是回到家里，一楼内部一片狼藉。
柜子摔倒，桌椅毁坏，大门破碎，就像进了贼一样。
地面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味。
还有一些湿漉漉像是烂泥一样的东西。
方牧取了一片青菜放在其中一团湿漉漉的烂泥上。
不过一时半会儿，表面就浮现出滋滋的白烟。
伴随着刺鼻的味道。
方牧捏紧鼻子。
这片青菜已经发黑、焦萎。
遗留下的一些残液都有腐蚀性，本体的腐蚀性可想而知。
冷风从门外吹进来。
方牧打了个冷颤。
他将破损的房门扶起来。
然后封住大门。
方牧躲在房间里。
他感受着风在呼啸。
忽然间，远处，传来了狂风撕裂的吼叫声。
方牧缩在房间里。
这个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在这片混乱的黑夜下，只能选择保存自己。
这是目前他仅存的能做的事。
那就是活下去。
一夜无话。
黎明刺破黑暗。
躲在二楼隔间里的方牧松了口气，因为当天亮后，怪物一般都会散去，返回它们的巢穴。
这是三年里第二次全镇范围警戒。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警戒的次数频率是越来越低的。
小时候兽潮比较频繁，那时候镇外常年拉着好几条铁丝网线，还有发电机二十四小时通电，但随着时间流逝，后来兽潮的频率越来越低。
这种大规模的怪物入侵事件也越来越少。
天亮之后。
镇内的怪物也陆陆续续的散去。
一般来说怪物兽潮都会有一个因果，源头。
要么是被某种东西吸引，要么就是被某种等阶很高的怪物驱使。
不同的怪物之间也有争斗。
并不是说这个世界上就被生硬的分割为了两个阵营——人类和怪物。
真实的结果是分割为无数个阵营。
就比如兔子和狐狸，狼和羊。
它们无法和谐共存，只能以猎人和猎物的身份相处。
所以在人类理解中的怪物其实有很多种族之间也是属于猎人和猎物的狩猎关系。
或许在很多怪物眼里，聚集在一起抱团取暖的人类在其他怪物眼里也只是一种长相奇特，拥有魅惑控制怪物能力的某一种“怪物”罢了。
当没有足够的诱惑时，它们也不会随意的袭击人类。
这些年黑玉镇对外的狩猎与屠杀已经让周围不少怪物默认的将这一带地区当做人类的领地。
方牧知道在镇内有些区域提前很久就布置了陷阱。
专门用来应对入侵的兽潮。
天亮，方牧目送一群受伤的红毛牙狼离去。
这个红毛牙狼族群有些眼熟，族群里的同伴少了几只。
方牧脱下外套躺在床上，一夜没睡的他这会儿有些犯困。
还是实力不够。
若说这一夜给方牧什么印象最深，最深刻的感受就是实力不够就只能逃。
面对危险的时候只能躲在屋子里听天由命。
不幸的是遇见了融面怪不得不逃离自家。
幸运的是融面怪虽然难缠而又强大，但行动较为缓慢且智商不高。
故此才得以将其引开重返自家。
若是还一种怪物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究其所以，还是实力不够。
方牧渴望迅速变强。
目前来说，最快捷的捷径就是生源。
利用生源使汤圆突破和提升。
生源的获取办法就是从尸体里吸收死气。
方牧看向镇子其他方向。
昨夜经历了那么大的战争。
肯定不缺乏伤员和尸体。
只是能用什么方法混过去呢......
方牧眉头一皱，忽然有了想法。
他先去附近的草丛里找了一会儿，然后采摘了好几种植物。
回到厨房将这些植物切碎，找到剩下的冷饭加热，然后将切碎的植物混合米团做成绿色丸状东西。
之后将丸状的东西分割成四十几个花生大小的小丸子。
然后装在袋子里放入冷水中降温。
大概几分钟后取出袋子，将里面的绿色丸子装在那天搜尸找到的大玻璃瓶里。
“哥，我出去一趟。”方牧穿上外套出去。
方司没有问方牧去哪里，只是说了句小心。
昨天那些怪物都是往镇上的那个方向赶去，所以尸体应该也是在那边。
“被封锁了。”方牧并不意外。
前面一条街道有一条警戒线，警戒线外有两名身材高大的男人执守，从他衣服来看应该是镇上三个大家族里的人员。
在警戒线外围着不少人，大概有二十几个。
有些人探着头向深处好奇望去。
只是什么也看不见。
“里面暂时封锁，严禁出入，擅闯者后果自负。”左边留着马尾的男人淡淡说道。
“你好，我是医生，请问需不需要帮忙，只要给一点...诊费就好。”方牧挠挠头，一脸腼腆的说道。
纯洁而又单纯的面庞看上去人畜无害。
留着马尾的男人上下打量方牧。
上嘴唇有淡淡的绒毛，年龄不大，长得倒是清秀。
这么年轻的医生？
“我真的会一点医术，这边西区的人都知道，只是我只会给寄兽治疗，这片街区的人都知道。”方牧知道他不信，赶紧说道。
旁边有几个在方牧这里治过寄兽的镇民开口作证。
“这是你寄兽？”马尾男盯着方牧脚边的汤圆问道。
方牧点头，“是的。”
马尾男人看上去身份和地位比旁边那人要高许多。
他带着命令的口吻对旁边的同伴说道：“你带他去里面，给队长王哥说明一下情况。”
“好的。”旁边的同伴对方牧招了招手，“跟我来吧。”
“一会儿到地方后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老老实实地做该做的就好了，你小子为了挣钱胆子倒是挺大的。”给方牧带路的男人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型中等偏瘦。
方牧表示明白。
穿过这条街道。
前面霍然开朗，是一个三四楼高，体型庞大的场馆。
这里原本是黑玉镇的体育馆兼老年活动中心，在灾变后就逐渐被废弃。
现在这里的大门敞开。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可以看见大量的尸体堆集进入里面。
一条条粗大的钢绳穿过被清理的场馆内，然后一具具怪物尸体就如风干的咸鱼一排排吊着。
狰狞、野蛮。
血迹斑斑的铁钩从肩胛骨刺穿。
每一具尸体下方都有一个大钢盆，鲜血滴入其中。
毛皮上全是血液，灰白的眼珠无神。
有大量苍蝇环绕着尸体飞舞。
堆集在尸体表层。
当有人从一旁经过，带起的风惊动了一片苍蝇。
哪怕已经见过不少血腥的场景，此刻方牧也不禁被这一幕所震撼。
胃脏蠕动，有种反胃的感觉。
插在兜里的左手微微用力。
通过黑白福娃的能力。
方牧眼神微微变换，体育场馆里空气中一条条黑线贯穿虚空，浓郁的死气弥漫在空气中。
好多的死气！
“这些狗崽子都是弟兄们拿命换的！”方牧身旁的男人望着场馆里挂着的一排排怪物尸体说道。“迟早有一天要把怪物全部杀光！”
“走吧，我们去前面。”男人说道。
方牧跟过去。
前面是一个三层楼的小楼。
正门上挂着一个灰红色的招牌：宏达宾馆。
招牌上全是灰尘，宏达的宏字还破损了大半，里面灯管也破碎。
“你在这里站着不要乱动，不然乱闯被打死了别怪我。”男人让方牧在宾馆门口等他。
然后他走进去。
宾馆前台的桌子被拆除，后面的房间大门敞开着，男人进去后直接左拐。
不时有人进出这栋楼。
但除了个别人多看了方牧两眼以外，大部分人都无视站在门口的方牧。
每个人都看上去很忙。
“好了，我给老大说了，你这两天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走。”男人不多时出来对方牧说道。
“这是老大给你的诊费，先给你一半，等结束后再给你剩下一半，而且老大承诺表现好还有异兽肉，你小子可赚大了。”
男人抬起左手，将一小叠金纸递过来。
方牧赶紧接过金纸小心翼翼的数了一遍。
一共十张。
这是一半的诊金，那全部诊金就是二十张金纸。
相当于两千张银纸。
只能说不愧是三大家族，果然财大气粗。
方牧如果自己挣两千张银纸至少要好几年。
方牧被分配到三楼最里面的房间。
“你这两天就住这里，你要什么工具，还有什么材料给我们说。”带路的男人说完就离去。
留下方牧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房间不大，大概也就二十几平米。
屋内只有一张双人床。
除此之外空荡荡的，连个椅子窗帘都没。
只有玻璃窗户。
站在窗户边缘向外望去。
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
外面全是破烂的楼房。
方牧坐回床上，汤圆跳上床用脑袋蹭了蹭方牧的胳膊。
方牧低下头微笑，然后轻轻抚摸汤圆的脑袋。
大概十分钟后有第一个人带着一只寄兽过来。
似乎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有真的本事。
这一只寄兽的伤势不轻不重。
而且方牧很熟悉。
就是一只盗影猫。
如果方牧真的是医生，方牧自己的寄兽也是盗影猫，那么不管怎么样。方牧肯定能给自己的寄兽疗伤吧，如果连给自己的寄兽疗伤都不能做到，还自称能给寄兽治病，那就滑天下之大稽。
这只盗影猫不算尾巴身长大概在一米五左右。
修长的身躯呈流线型，原本漆黑的皮毛上沾染了不少灰尘，体表不少毛皮损毁，血淋淋的伤口极为醒目，毛团打结，被血污成一团。
“喂，小子，能不能治，要是出了问题我饶不了你。”这只盗影猫的主人语气很粗鲁。
“能治。”方牧虽然是个三脚猫医生，治病全靠病人自己免疫力。
但这些年治病下来还是养成了一手看病的眼光。
这只盗影猫都是皮外伤，看上去伤势严重，但只是体力消耗过大和看上去狰狞而已。
方牧故意背过身然后从怀中取出玻璃瓶，倒了一枚绿色的药丸放在手心然后将玻璃瓶重新藏在怀中。
“你喂给它吧。”转过身后方牧将药丸交给这只盗影猫的主人。
第十一章 收获颇丰
坐在对面的短发男人眯起眼睛看向方牧胸口位置，然后接过绿色的“药丸”。
他嗅了嗅。
这花生米大小的药丸有股青草的芳香。
还有一种奇怪的触感。
糯糯的。
软绵绵。
Q弹。
“没毒吧？”
主要是绿油油的。
看着有些瘆得慌，不过闻着倒是青草气味。
“有毒我岂能给你，我现在人就在你们地盘，若是有毒我岂不是自讨苦吃。”方牧说道。
也是这个道理。
这人点头，但也并未完全相信方牧。
他将药丸喂给爬在他脚边的盗影猫。
他的盗影猫闻了闻后伸出舌头一卷。
将药丸吃下去。
床边爬在方牧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的汤圆自这只同类进入房间后就浑身毛发炸起，仿佛触碰了静电。
“你们这里有没有酒精？”方牧问道。
“那东西可不便宜。”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或者很难弄到。
“那麻烦打一盆清水来吧，外伤需要处理一下。”方牧说道。
坐在对面的寸头男人直视了方牧许久，然后点点头。
端来一大盆清水后，方牧从怀中取出一柄干净的刮刀。
这柄刮刀表面清洗得很干净，表面有经常被火烤的灼烧印痕。
方牧小心翼翼的给盗影猫受伤的皮毛附近的皮毛清理刮掉，然后又用清水将血污沾粘在一起的毛团洗掉。
这一盆水很快就变脏。
在这过程中，方牧不露痕迹的将其身上的死气全部吞噬干净。
很快，这只盗影猫就清理完毕，伤口用纱布贴上，血污清洗了一遍，至少看上去干净精神了许多。
而且或许也是死气被吞噬干净的原因。
盗影猫的精神状态提升了许多。
这只盗影猫伸了个懒腰，两条前腿并拢伸直，臀部高高撅起。
作为饲养了七八年的伙伴，寸头男对自己的寄兽很是熟悉。
能明显感觉到它舒服了很多，精神状态也肉眼可见的变得好了很多。
“麻烦了。”脸色稍虞，对方牧也不那么抵触，起身离开房间，他的寄兽盗影猫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有了一个开头，接下来合作就顺利了许多。
一天下来，方牧处理了二十四只寄兽的伤势。
晚上的时候，有人给方牧送来晚饭。
海碗大的铁碗里装着大量的食物，下面是香喷喷的白米饭，颗颗饱满，上面是一层洒了孜然粉的烤肉。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丰富的菜肴，分量十足。
并且除了人以外，也有寄兽的食物。
一个宠物铁盆里放着新鲜的血淋淋的异兽肉，白色的筋膜附着在上，血水堆积在盆底。
方牧闻了一下，气味有些腥。
但汤圆很喜欢，它对这生肉没有多少抵触。
毕竟它从小就是吃生肉和半生不熟的肉长大的，而且生食也没少吃。
家里的老鼠、蜥蜴之类的小动物都被它祸害绝迹。
躺在床上，方牧盖上被子，用被子将自己罩在被窝里才拿出黑白福娃。
在别人的地盘，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将手指放在福娃口中。
福娃吞噬黑气。
随着黑气不断被吞噬，福娃的肚子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飞速增长。
二十四只至少是一星中水准的寄兽所带来死气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死气的总量和寄兽的等级、伤势程度都有关系。
越是强大的御兽，越是严重的伤势所带来的死气就越浓郁。
这二十四只寄兽的死气是一个庞大的量，直接让黑白福娃的肚子膨胀至十月怀胎的程度。
噗嗤一下。
一枚赤红色的珠子落下。
方牧将珠子藏好，然后继续将剩余的死气输送给福娃。
剩余的死气让福娃肚子继续圆满到四月的水平才耗尽。
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方牧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丰厚的收获。
吃饱喝足的汤圆舔舐嘴角和爪子给自己洗脸，然后跳上床铺，用小爪子扒拉扒拉被角，勾起一个缝隙趁机钻进被窝。
毛茸茸的毛发蹭在大腿上，痒痒的。
呼噜噜~
熟悉的呼噜声传来，越来越近。
一个漆黑的猫头凑过来，鼻子却是情不自禁的凑到了方牧手中握着的珠子处。
这个憨货。
怕是闻者味自己寻来了。
方牧直接将珠子喂给它。
汤圆舌头一卷就吞下去，和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什么味都没有尝出，浑沦吞枣一口下肚。
吃过去后，汤圆就昏沉沉的睡过去。
靠着方牧小憩。
一夜过去，第二日方牧醒来时，汤圆的体型明显增长了一小截。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方牧的错觉，他总感觉今天的汤圆眼神似乎灵动了许多。
因为平日里日夜与其接触，方牧感触最为明显。
这个小家伙明显长长了不少。
赤珠果然是上佳的补品，而且接下来一段时间汤圆会消化剩余的营养飞速成长。
方牧脑海转动。
恐怕接下来如果有存到死气，怕是不方便继续喂养它了，否则两三天过去，自己的寄兽体型大了两三圈，怕是傻子都能看出问题。
可死气在自己体内根本不能积蓄多久，顶多储存一天时间。
超过时间后死气就会自动散去。
自己毕竟是一个普通人，无法像黑白福娃一样真正拥有吸收死气的本事。
但将那个赤红色珠子藏在身上也不合适。
这个珠子对寄兽似乎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只要距离近了肯定能发现。
自己每天给寄兽疗伤，如果每只寄兽都有反常的举动，很容易被发现问题。
而藏在其他地方也不现实。
自己就待在这个房间里，还能藏到哪里去。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再将福娃的肚子弄到九月大的程度，然后自己体内再储存一日量的死气，这样运气好的话在离开这里后还能再得到两颗赤珠。
加上今天这一颗，就是三颗赤珠的收获。
两天时间过去，方牧一共替六十几只寄兽完成治疗。
黑白福娃的肚子在方牧的控制下达到了极限，同时方牧也积蓄了一天的死气。
只是当方牧想要回去时被人拦在房间外。
“不好意思，你暂时还不能走。”站在门口的守卫将方牧拦下。
“我有事需要见你们老大。”方牧说道。
守卫叮嘱方牧留在这里，他去下面通报。
不多时，就有人走过来。
“小兄弟幸会，我是王福，这几天我专门吩咐了他们，除了寄兽疗伤以外不要打扰你。
他们都是一群粗汉子，常年在野外探索，可能说话行为难免有些粗鲁，还望小兄弟海涵。
主要是我们人手有些不足，还有些兄弟的寄兽还没有接受治疗，所以想请小兄弟多待两天，放心，诊费的事不是问题，该多少就是多少。”
王福名字听上去福福气气，但他却是一名身材高大，身高一米八浓眉阔目的中年壮汉，耳鬓斑白，声音洪亮。
方牧随后将自己家中兄长身体不好的事情讲述出来，这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他相信王家肯定也知晓。
“我想先回去一趟再过来，我走之前给他留了一些饭菜，但好几天过去了，我担心我大哥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想回去看看我大哥，而且我来时也没想到会这么就，带来的药丹也用完了，我要回去补充一下。”方牧说道。
王福点头，对方牧重视亲人的行为颇为赞赏，他可是亲身经历过末世最艰苦的那一段时期。
他亲眼见过易子而食的人，一边吃孩子的肉，一边痛哭说对不起。
也见过逃命时将糟糠之妻踹下车，就为了能让车开得更快，顺便让妻子吸引怪物注意力。
还有为了遗迹里的宝物背叛多年至交兄弟的人渣。
这几天他们王家早已将方牧的来历和身份搜刮得一清二楚。
包括方牧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兄长也知晓，共富贵易，同患难难，只有患难才能见真情。
在他看来方牧这种人结交和任用起来也更放心。
“确实该回去一趟，这样王力你去提三十斤异兽肉来。”王福对身后站着的一名不起眼的男人吩咐道。
对王家来说，方牧这种能治疗寄兽的人无疑属于特殊人才。
末世之中，人才最珍贵。
如今各个聚集地趋于饱和，很少有大规模的人才流动。
他们黑玉镇虽然不大，但也要看和谁相比，在燕南市附近最大的三个幸存人类聚集地中黑玉镇人口数量排名第一。
可能有给寄兽治疗伤势这项特殊本事的人还真是寥寥无几。
且基本上都是祖传的中医世家，然后利用阴阳调和的原理和灾变后发现的变异草药来给寄兽治病。
据说在一些遥远的超大型人类聚集地已经有专门的寄兽相关的职业诞生。
但离黑玉镇太远了。
随着王福招呼下去。
刚才离去的王力提着一大条冷冻的肉块过来，然后当着方牧的面将肉装在黑色的口袋里。
财不露白，肉就是最硬通的财。
“你送这位小兄弟回去，这小兄弟是我们王家的朋友，可不能怠慢了。”王福对王力说道。
“是！”王力应道。
这一次兽潮收获了大批怪物尸体，所以短时间根本不缺肉。
有王家的人护送，也算是对外传出一个信号，方牧这个人被他们王家罩着。
一般人想要针对方牧也要想想能不能大过王家的颜面。
果不其然，等到王家的人护送方牧回去去，虽然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但还是有少数人是识货的。
方牧和王家勾搭上的消息很快就在西镇区传开。
对方牧和其他人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也就是让方牧多了一层护身符而已。
但方牧要的就是这层护身符。
王力在方牧门外等候。
回到家里，来到地下室，关上木门，方牧将黑白福娃取出，然后将死气给其吞噬，很快又诞生了两枚赤珠。
方牧第一时间将其藏入玻璃瓶，然后封死。
又在外面套了好几层塑料袋。
然后埋在地下室的土堆里。
方牧关上地下室的门，摸了摸汤圆脑袋。
“吃饭了吗，我刚吃完饭，锅里还有一些剩饭，我给你热一下。”方司走过来问道。
“还没，我就不吃了。”方牧说道。
它凑上来闻方牧的手，然后又在地板上闻来闻去，似乎是在疑惑东西去哪里了。
“乖。”方牧取来秤砣给它量了一下体重。
三十一斤。
体重已经达到了一星弱最低的标准。
体长八十一厘米。
比之前两天测量时长了十厘米。
这成长速度很夸张。
方牧估摸了一下，按照这个成长速度，只待将剩下两枚赤珠服下，体型突破一米只是时间问题。
前两天吞服了一枚赤珠，就增长了十厘米的体长，如果按照这个增速，再服用两枚就直接突破体型至一米。
纯体长突破一米基本上就算一星中的层次。
来到厨房，方牧揭开锅盖，里面还有一些冷饭。
方牧取了冷饭拿出来烧热，取出一部分蔫黄的青菜捏碎然后混合制成“青草丸”。
这青草丸对寄兽来说肯定是吃不出问题的，就是方牧制作的假药，最多没有营养。
这是用来混淆耳目的手段。
将四十几颗青草丸装在袋子里。
方牧走出去，带上汤圆，然后给大哥招呼道：“我先走了，大概几天后回来，肉放在家里，那是异兽肉你要吃的话多煮煮烂后再吃，这几天不在家照顾好自己。”
“明白。”方司点头。
方牧跟随王力返回王家封锁的区域。
这一次似乎是得到了王福的照顾，方牧可以在这片封锁区随意走动。
方牧走到体育中心。
之前体育馆里一排排挂着的怪物尸体消失了大半，。
绝大部分尸体都已经处理。
只剩下少数怪物的尸体在原地挂着等待风干。
地板上全是干涸的血块。
黑红色的血斑一块又一块。
空气中弥漫着未曾消散的浓郁血腥味和腥臭的气味。
余下的少数挂在风口处等待风干的尸体表面萦绕的死气相比于前几日减少了许多。
随着时间流逝，尸体上的死气在逐渐流逝。
这些死气方牧很馋……可惜，时机不对。
尸体被处理了更好，眼不见心不烦。
余下的少数等待风干的怪物尸体上残存的死气可不能浪费了。
方牧直接上去就薅羊毛。
第十二章 加入
最近的是一只鸟类的变异怪物。
两条细长的腿伸直，爪子黝黑锋利，宛如铁钩。
鸟喙长近半米，看上去就很坚硬的鸟喙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划痕。
光看疤痕就知道它没少经历战斗。
方牧轻轻抚摸冰冷的鸟喙，实际上偷偷薅死气。
远处坐在板凳上的一个大爷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走过来。
恰在此时，一旁路过的一名巡逻队员走过来。
“诶，方医生。你怎么在这里。”旁边牵着一只红眼黑犬的王家巡逻队员好奇的走过来询问道。
方牧没有收回右手，转过头面色如常的笑道：“没见过这么多怪物尸体，过来长长见识，这是什么怪物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巡逻队员不疑有他，因为方牧空着手，浑身上下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这是铁嘴鹭，方医生没听说过正常，因为这家伙是最近才来我们这边的，南边那里是一片洼地，它们现在就生活在那片区域。”
“这些家伙阴得很，转喜欢捅人屁股把肠子拽出来吃嫩肠。”
方牧听得后身一紧。
这半米长的尖嘴喙，突然有些不忍直视起来。
本来在摸鸟喙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松开。
“那片水洼里本来有一些鱼和藻角螺的，都被这些可恶的家伙吃光了，最烦的就是这种外来入侵的物种，天敌很少又肆无忌惮。”
“算了不说了，方医生你继续看吧，我先去继续巡逻了。”巡逻队员摆摆手离开。
方牧发现这些王家里的人和护卫似乎也没有外面流传的那么难以接触。
看上去很亲和。
正走过来的保安大爷停下脚步，见到方牧和巡逻队员有说有笑，然后看了一会儿，就背着双手坐回去。
只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方牧。
接下来方牧将这片区域挂着的二十几具怪物尸体全部薅了一遍羊毛。
最大的一具尸体是一头形似蛙状的怪物。
这只怪物体长接近三米，宽度也接近两米，肥硕而又强壮的肌肉极为发达。
夸张的肌肉带着流线型和爆发力。
这只怪物方牧听说过，名字叫蛙力士。
是二星层次的一种怪物。
力大无穷，能轻松顶翻一辆轿车。
纵身跳起四五层楼高。
而这只怪物的致命伤就在眉心。
眉心有拳头大小的伤口直通脑髓，不像箭伤。
这片区域的怪物尸体有好几具伤口都在眉心。
从体育馆出来，方牧看向不远处的小树林。
脚步放缓，思索这时候应该怎么做。
是将赤珠做出来藏在树林里？
这也可以，但也有一个问题，自己藏的东西很可能会被发现。
但总比白白浪费好，方牧走到树林里。
弯腰在地上扒拉几下，装作寻找草药的样子。
抬头和环顾四周用余光确定没人注意自己后才取出黑白福娃，将手心的死气给它吞噬。
一点一点...两点......
方牧发现了不对。
这一次黑白福娃肚子隆起的速度缓慢了许多。
不对劲。
按照这个效率，这一次自己获得死气的分量应该至少也能累积三四颗赤珠才对。
但所有死气全部给赤珠吞噬都才累积到大概三四月的程度。
也就是说连一半都没累积到？
自己躲到树林里的准备全部浪费了。
方牧将黑白福娃藏在怀中，然后遗憾的起身。
难道是因为赤珠凝聚得越多就需要越多的死气？
还是说这个家伙在偷偷吃回扣。
可这回扣也吃得太夸张了。
现在方牧反倒希望来找自己看病的寄兽越多越好。
不然按照这一次的效率，要积蓄圆满不知道累积多久。
两天后，方牧给最后一名患者治疗结束。
“小兄弟，你在我们王家挂靠一个医师名额如何。”王福在结束的时候亲自给方牧送来后续的诊金。
尾款诊金足有二十张金纸，比方牧估测的多了整整一倍。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主给你一个镇中心的居住名额，住在镇中心也更安全一些。”王福说道。
黑玉镇分为镇中心和四方外镇。
其中镇中心就是三大家族待的地方。
有一层围墙将镇中心围住，上面还有电网，而且还有一条好几米深的“护城河”。
而且镇中心居住的都是三大家族的人，安全性肯定毋容置疑，随时都有二星寄使坐镇。
方牧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能住在更安全的地方为什么要住在外镇区危险的地方。
外城区和内城区不同。
虽然黑玉镇附近的怪物基本都被打怕，不敢进入黑玉镇范围。
在附近许多怪物眼中，黑玉镇就是一群名为“人类”的强大生物的聚集地。
他们默认为这片区域是人类的领地。
一般不会有怪物进入，哪怕就算住在外镇区也很安全。
而且在外镇区也常年有巡逻队巡逻清理进入聚集地范围的怪物。
但万事都有例外。
每年都会发生好几起怪物恰巧穿过巡逻队进入黑玉镇然后造成伤亡的事件。
怪物都是流动性的。
就比如从远处迁徙而来的铁嘴鹭族群。
这些流窜到本地的怪物就是外来者，会与本土居民发生冲突。
所以住在镇中心是很多人人做梦都想的事。
但名额已经被镇中心被垄断，除非投靠三大家族，或者立下大功劳才能被三大家族额外赏赐获得进入镇中心居住的权利。
方牧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王家可是大腿，别人伸出大腿，拍了拍性感的腿毛，只需要轻轻一勾就能爬上去，方牧岂能受此诱惑。
并且住在镇中心也更安全。
说句自私点的话，如果真的再次发生兽潮，比如前段时日晚上的这种灾难，镇上东南西北四片区域就是最好的屏障。
能够给镇中心争取更多的撤离时间。
“哈哈，那以后合作愉快，方医生挂靠在我们王家每个月十张金纸的基本酬劳，如果有像这一次这种繁忙的活动，会有额外出诊费，放心，这些都会写在合同里的。”王富说道。
同时让人拿来一张宣纸，白纸黑字的写上两份合同。
方牧看了一遍内容。
内容没有问题。
没有在合同上做什么小动作。
王家也不屑于对区区十张金纸的报酬做小动作，传出去也是丢了他们自己的颜面。
只要他们还想维护自己统治的地位，就一般不会贸然打破自己建立的规则。
否则受损最大的还是他们。
第十三章 晋级与术
黑白福娃现如今已经积累累积到了八成的程度。
这还要得益于王家的二星级别的寄兽也在方牧这里接受治疗，让方牧积累了大量的死气。
还剩下两成的空缺。
可就算只是两成的空缺，对方牧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死气需求，看来短时间内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积攒不满。
合作成功，不止是方牧，王福也很满意。
可谓是皆大欢喜。
王福给了方牧一个身份铭牌，铭牌是一个铜牌。
铜牌正面是方牧的名字。
背面是一串数字编码。
A-4056
这是楼房的编码，每栋楼都会有一个编码。
回到家，方牧将藏在地下室里的东西取出。
将红色赤珠喂养给汤圆。
汤圆直接叼起一枚赤珠就向后跑去，尾巴摇晃。
但跑了两步就停下来，它回头看着方牧掌心的另外一枚赤珠。
跑回来将嘴里的赤珠吐出去叼起方牧掌心的另外一枚赤珠。
又跑了两步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回头一看。
怎么还有一枚？
不大的小脑瓜飞速转动。
小脸皱巴巴的挤成一团。
嘴巴一咽，喉咙挤压吃下口中的赤珠，然后再屁颠屁颠跑过来，抬头偷偷看了一眼主人，确认主人没有生气后就小心翼翼的张开嘴吃下另外一枚赤珠。
我真是一个机灵鬼。
吃完后就撒欢似的快速跳上桌子，用大屁股对着方牧，三两口吃下去。
“明天我们收拾一下家里，然后搬到镇中心去住。”方牧对大哥说道。
正在干饭的大哥点点头，没有问原因。
“那里更安全。”方牧夹菜放在碗里，顿了一下，补充一句后继续刨饭。
方司端起碗，默默的吃饭。
......
“砰砰砰~~~”
方牧又一次睡梦中被吵醒。
他将被子向下推开，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作孽啊。
这次一次性吃下两枚赤珠后的汤圆就不睡觉。
大晚上的在家里疯狂跑酷。
桌子、柜子、床头、床位......还有他的脸！
一只冰凉的猫爪不知从何处突然杀出，重重踩在方牧额头。
凉风拂面。
尾巴甩了他一脸。
鼻子痒痒的。
“阿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正在跑酷的某位黑选手在床位停顿，回头看向主人。
它的眼神里带着疑惑，脑袋一歪。
然后迈着猫步慢条斯理的走过来，踩着方牧的小腿、大腿...小腹、肚子，沉甸甸的分量让方牧被踩中的地方隐隐作痛。
这还只是三十斤，要是以后长到三百斤，三千斤后那一脚下来岂不是半条命都没了。
一个硕大的猫头霸占了方牧的视野，猫头脸上一对又大又圆的淡金色的瞳孔好奇而又认真的望着方牧。
低下头在方牧脸上舔了舔。
粗糙而又温热的舌头有种刮痧的感觉。
尤其是又硬又黑的胡须就像毛刷一样刺在脸上。
烦死了！
“你怎么比狗还烦。”方牧无语。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这只猫忽然伸出猫爪按住方牧嘴巴。
别说话。
闭嘴。
方牧把猫爪拿开。
“还不让人说了是吧。”
汤圆高冷的脸上面无表情地将另外一只猫爪继续按住方牧的嘴。
明显一幅我不想听，你不要再说了的样子。
“睡觉，现在，立刻，马上，明天还要搬家，你要是不睡明天就给我当牛驮几十斤行礼！”方牧阴森森的说道。
似乎是听出了主人语气里的不开心。
汤圆嘴里嘟囔骂骂咧咧的说了一些方牧也听不懂的猫语。
然后自己走到床尾缩成一团变成一坨猫饼躺下去。
尾巴甩来甩去，拍打在床铺上，显然很不开心。
......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方牧醒来。
来到厨房准备早饭。
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挂在墙壁上还剩二十几斤的异兽肉不翼而飞，就连装在袋子里的七斑雀冻干也被吃得干干净净。
家里难不成进贼了？
忽然隔壁房间有动静传来。
之前有个房间的窗户被弄碎，方牧这两天还没时间修葺。
只听见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方牧脸色微变，抓起菜板上的菜刀，左手抓起棍子小心翼翼的向声音传来的房间走去。
房门忽然打开，一个黑大的影子冲出来，一冲进来就冲着方牧大腿疯狂蹭。
“这是？”方牧脸色惊疑到释然和怀疑。
汤圆？
方牧认真看了好几眼终于认出它。
好家伙。
他差点以为是只黑豹子冲进了家里。
加上尾巴少说也有一米五长。
毛色糙黑，没有之前那么油光华亮。
联想到厨房里神秘消失的七斑雀冻干和异兽肉。
应该罪魁祸首就是它。
莫非是赤珠提供了一部分成长和晋级需要的能量和元素，还缺乏肉食能提供的能量？
方牧如此猜测。
这小家伙一进来就蹭然后喵喵叫。
显然是肚子饿了。
把家里的储粮吃光了还饿，大概率和体型突然提升脱离不了关系。
先去买点肉吧。
方牧抓住它给它量了一下体型。
不含尾巴纯身长103厘米，尾巴58厘米，肩高65厘米。全长161厘米，体重25公斤。
瘦得皮包骨一样，骨头倒是结实，但肌肉很少，皮膜松弛。
要说它现在是一只猫已经不太合适。
“我去买点肉，看你饿得。”
向镇中心走去的途中，方牧忽然想到季大明，自己之前受他照顾这么久，虽然对他来说可能也就是举手之劳，但也不能不谢。
自己现在要去镇中心，还是要去说一声。
于是便带上汤圆去季大明家。
从自家院子出来，汤圆就撒欢似得冲向路边的草丛，方牧也看不见它的踪影，不过通过契约还是能隐约感知到它的存在。
它一直跟随着自己。
猫和狗不一样。
狗随时都喜欢粘着主人，而猫更喜欢藏在角落里，让主人留在自己的视线中。
穿过一片小道，走过沿途一些无人居住或少有人住的小楼，方牧来到一栋楼房外。“季大哥！”方牧敲挂在门前的铁牌，高声喊道。
叮叮的声音传出。
不多时，屋内有了动静。
一名裹着褐色长衣的女人探头，似乎是认出来了方牧，然后从院子里出来给方牧开门。
这是季大明的妻子，姓孙，平时方牧喊她孙大嫂。
方牧和季大明接触时也和孙大嫂有接触。
只是孙大嫂话不多，和方牧很少交流。
“你大哥去狩猎了，有事吗。”孙大嫂问道。
孙大嫂脸色有些惨白，似乎很少照见阳光，她眯起眼睛，细长的睫毛微微闪动，声音沙哑的问道。
“之前季大哥不是送了我一批寄兽肉，但我觉得总是白拿不好，所以特意来酬谢。”方牧从怀中掏出金纸。
“大嫂你在正好，我之前说要给大哥他一直拒绝不要。”方牧羞涩的从怀中掏出金纸。“大嫂你就替我代收吧。”
孙大嫂沉默半响，深深看了方牧一眼。“既然他不收那你自己拿着便是，过段时间等他回来后我再给他说吧。”
......
季大明不在，方牧有些遗憾，只能下次有机会再来道谢了，而且方牧也有些狩猎和探索的事想要请教季大明。
季大明和他几个朋友组建了一个探险队，这个探险队有固定的队员。
之前教导方牧饲养盗影猫的柳寄南就是这个团队里的一员。
这也是方牧在柳寄南手下学习知识后才知道。
探索的目的地一般都是南边的燕南市。
庞大的燕南市曾经人口超过八百万。
是一座大型城市。
哪怕成为了废墟，但城市内依旧有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无论是灾变前的珍惜物资，还是这座丰饶的蕴养了怪物的城市巢穴里种类丰富的怪物都是丰富的资源。
探险队很有必要，一般来说为了安全和信任等原因，探险队大部分都是固定队员，除非有减员才会召新的队员。
从季大明家离开，方牧来到镇中心。
黑玉镇镇中心有着最繁华的交易街道。
相比于东南西北四镇区街道的冷清，镇中心的街道最为繁华。
黑玉镇几乎所有寄使都会在这里进行交易。
探险队和探索者在外探索的收获，或者物资补给，资源交换都在这里。
加上这里有着全聚集地最完整的商圈，这里就是上海的陆家嘴，纽约的华尔街，黑玉镇的CBD——高笋塘。
曾经这里是一片堰塘，后来被填平变成了一个广场，再后来广场没建起来就发生了大灾变。
也正是因为基建已经做好了，后续有了不少更改的空间和宽敞的环境。
这里就顺势成为了黑玉镇中心，也成为了最繁华的交易街道。
这条几百米长的街道上行走的人流量足有数十，无愧于聚集地最繁华的街区。
方牧以前来过几次，但这里的东西太贵。
后来也没有什么精力来这边。
因为当衣食住行都成为难题的时候，来这里也显得过于奢侈。
“柳姐？”方牧走进王家肉铺，在肉铺摊位前站着一位俏丽的背影，臀型浑圆，蜂腰纤细，黑发及腰，正在肉铺前挑选挂在挂钩上的各类异兽肉。
听得有人喊她，柳寄南回过头看见方牧。
红唇微扬，点头打过招呼。
在高笋塘有好几家肉铺。
其中最大的就是马家和王家，除此之外郑家也有肉铺开售。
马家的生意是盐铁食物，肉类就属于食物的范畴。
王家负责寄兽生意和寄兽尸体素材。
寄兽肉类也属于王家的经营范围。
郑家贩卖进化资源，异兽肉也勉强算是进化资源的一种。
这三家约定成俗，有潜规则。
聚集地的各种生意被他们瓜分。
不过肉食属于一种通俗的生意。
方方面面都缺少不了。
故此三个家族都有涉猎。
柳寄南平静的眼神落在方牧脚边的汤圆身上时停顿了刹那，眼神思索片刻，然后微微一亮。
“这是你的寄兽？”柳寄南看着方牧脚边的汤圆，她还记得当初见到这只小家伙时才多大。
虎头虎脑的，那时候就是一个小家伙。
现在居然成长这么快。
不过......
“应该多给它吃些肉，有些瘦了。”柳寄南说道。
“柳姐没去探索吗？”方牧不经意的问道。
“还在休息呢，前段时间刚探索回来休息段时间，劳逸结合最好。”柳寄南轻笑。
方牧心底浮现出疑惑。
因为...柳寄南这番话说明应该是他们团队没有去探索，至少大部分人没有探索。
难道是季大哥去接了私活？
方牧心底沉吟。
还是决定不说。
万一真是去接私活，被自己泄露了对他影响不好。
“你的术练习得怎样了？”柳寄南问道。
“柳姐也太高估我了。”方牧哑然。“没材料，一直没能入门。”
“是缺墨影石还是夜明草？”柳寄南随口问道。
柳寄南的寄兽盗影猫会的术名为影刺。
这是一种瞬间爆发的术。
能够通过引导阴影的力量，从而让某一点的暗能量爆发。
从而在地面凝聚出阴影能量汇聚而成的突刺。
凝聚出的影刺的数量、长度、施法距离都取决于对这个术的掌握程度以及盗影猫自身的暗影力量深厚程度。
“都缺。”方牧说道：“我没有门路，一般也买不到。”
“这样啊。”柳寄南朱唇微启。
这个术不止方牧，当初不少同一批听柳寄南教导的学生都得到了如何训练盗影猫学会这种术的办法。
但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寥寥无几。
因为训练这种术需要墨影石和夜明草这两种材料。
也不是说必须要这两种。
但有这两种材料更利于方便掌控。
虽然理论上来说就算没有这两种材料或者也可以掌控影刺这种术。
但这毕竟是理论上。
人与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就比如我曾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愤怒了一整天。
连人都是如此，就更别说寄兽了。哪怕是同一个族群，寄兽和寄兽之间的天赋都有不同。
墨影石是一种对阴影能量极为亲和的石头，夜明草服用后能让盗影猫变得亢奋而又精神，据说能短时间增强精神力。
服用夜明草后操纵墨影石凝聚影刺，不断提升控制距离，最终达到远程释放影刺的效果。
再后面就算撤开墨影石，单纯在阴影能量普通浓度的空地上也能释放出影刺，那就代表成功了。
可惜方牧打听过，墨影石和夜明草市面上根本没有人卖。
“我这里有夜明草，墨影石也有一块多的，如果你要可以卖给你，不过价格可不便宜。”柳寄南说道。
第十四章 肉
“二十张金纸，一枚墨影石加两株夜明草。”柳寄南开口说道。
方牧讶然，这个价格很合理。
市场价一枚墨影石至少也要二十张金纸，夜明草是消耗品要便宜一些，一株夜明草只要一张金纸左右，一株夜明草够用三天的量。
而墨影石并不是消耗品，等到使用完毕之后，还可以二手卖出去，价格也不会打多少折扣，只要再使用的过程中没有损坏。
所以练习这个术最主要的消耗还是夜明草。
但主要的问题还是墨影石有价无市。
市面上几乎没有，就算有也在第一时间就被抢光。
“你用完后可以二十张金纸原价把墨影石卖给我，前提是不能有磨损，有磨损就按折价。”柳寄南说道。
见到方牧似乎有些着急，柳寄南轻笑，
“等会儿直接来我家拿吧。”
方牧神色微动。
看着柳寄南鼓鼓的凶器。
心底思索，她应该不是想抢或骗我的肉吧。
好歹也是一个二星寄使，应该看不上我这点钱。
这么一想，方牧心底稍安。
因为贫穷让我安全。
柳寄南转身对店员说道：“刚才我选的这几块肉给我包上。”
“好嘞。”店员用羡慕的眼神看向方牧。
真是一个好运的家伙。
这柳寄南也算店里的熟客了。
谁不知道她是二星寄使，在聚集地也算得上高手。
若是能榜上富婆，折寿十年他也愿意啊。
可惜别人看不上自己这两百斤的肉。
方牧被店员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
走近店挑选异兽肉。
“客人买什么肉，我们店里的异兽肉是镇上最齐全的了，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全部都有。”
“你这里有藻角螺肉吧？”方牧问道。
“当然有的客人放心，我们店里是整个黑玉镇最齐全的异兽肉铺。”
之前方牧来看过，可惜藻角螺太贵了。
它不是按斤卖的，而是按两！
一两藻角螺三十七张银纸的价格让之前的方牧望而生畏。
有市场就有需求。
藻角螺是一种功能性的植物，本来不算太稀有，但奈何它价值不菲，加上需求量不低，故而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来三两。”方牧说道。
“好嘞，还有其他要的吗？”
方牧走在铺子里观看。
这里的肉大都不怎么新鲜，而且都放在老旧的冷冻柜里。
“你给我介绍一下吧。”方牧问道。
或许是方牧买了三两藻角螺肉的缘故，店员没有不耐烦，耐心的给方牧讲解。
“除了冷门的一些异兽肉以外，卖得最畅销的还是白苓羊肉、黑水牛肉和金刚猪肉。”
“金刚猪肉最便宜，黑水牛肉最贵，白苓羊肉价格其次，不过最近狩猎的金刚猪数量减少，价格贵了一些。”店员说道。
“盗影猫最好还是吃黑水牛肉。”柳寄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后，提着装着肉的袋子说道。
“黑水牛肉多少一斤？”
“普通的黑水牛肉六十银纸一斤，如果是精品黑水牛肉要三百银纸一斤。”店员说道。
“价格差了这么多。”
“精品黑水牛肉就是二星的黑水牛身上的肉，普通的黑水牛肉是一星的黑水牛身上的肉。”柳寄南说道。
“普通的来...十斤吧。”方牧肉痛。
虽然早就知道异兽肉不便宜，但这个价格还是让方牧很心疼。
一头牛出肉率在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五十之间。
杀一头黑水牛产出的肉价值方牧计算就算出了一笔天文数字。
加上牛角、牛筋等有价值的器官。
一头黑水牛价值接近千金。
支付了9张金纸70银纸的费用，方牧带上肉随柳寄南离开。
“其实这里面利润空间很大的，买肉和卖肉是两个价格。”柳寄南轻笑。
“还有卖肉？”
“废话，不然仅凭三大家的人哪能狩猎这么多肉，他们仅凭自己狩猎的怪物内部消化后还能剩一点边角料就差不多了，哪有多的出售给其他人，大部分肉都是狩猎队卖给他们的。”柳寄南说道。
“而且肉放在冷柜里保存要耗电，发电机用的柴油也不便宜，加上三大家的特殊地位，这个价格才被炒上去的。”柳寄南提到这个的时候语气平静。
倒是没有什么仇恨之类的。
因为二星寄使的她从某种意义上来也算得上聚集地的上层，少不了和三大家族的合作。
“如果一头完整的黑水牛尸体卖给三大家族能卖多少？”方牧问道。
“三百金纸吧，而且不用把怪物尸体从镇外拖回来，在镇外他们有驻点，只需要将怪物尸体拉到驻点交易即可。”柳寄南说道。
方牧轻吐了一口气。
瞥了方牧一眼，见到方牧只吐气不说话，忍不住调侃，“觉得回收价便宜了？”
“一开始觉得有些便宜，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方牧说道。
三大家族没有强迫必须将狩猎的怪物尸体卖给他们。
否则整个聚集地除了三大家族所有的寄使都会联合起来反对他们，这是三大家族也不能承受的。
如果不卖尸体，只用作自己食用，它的价值不也相当于一千金纸么，就看自己怎么想。
猎杀一头一星级的黑水牛就能获得三百金纸的收益，自己挂靠在三大家族酬金需要两年半才能挣回一头一星怪物的价值。
方牧感慨的是这个。
倒不是说认为别人挣得太多，王家给的挂靠费太少。
别人是拿命去拼的，自己只待在聚集地，只要聚集地不被怪物攻破，自己就能一直安稳的待在后方。
对拿命去搏的钱，挣得再多也天经地义。
别人是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
去荒野探索绝非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能描述的结局。
每年死在荒野中的人都不是一个小数字。
这也是黑玉镇这些年来人丁数量一直没能增加的原因。
两者的意义不同。
但如果想快速成长起来，仅凭待在相对安全的聚集地里可不行。
去荒野狩猎和进入城市废墟探索才是获取资源和财力最快的方式。
后半段路途方牧都没有再说话。
来到柳寄南家。
花费了二十张金纸从她手中购得墨影石与夜明草。
“留下来喝一杯？”柳寄南招呼方牧。
方牧托词家里大哥已经做好了饭就等自己回去为由匆匆离开。
......
回到家里，十斤的黑水牛肉被方牧切了一半放进盆里。
“都快养不起你了。”看着大口撕咬盆中血食的汤圆，方牧喃喃自语。
虽然有刚突破体型增长导致胃口大增的原因，但体积增大，饭量也在逐渐增长。
哪怕就算是没有入星的肉量大起来也一笔不菲的开支。
如果不是有赤珠的效果，单凭方牧自己饲养。
可能要好几年才能将其养到现在的体型。
汤圆吃得很急，这个小家伙是饿疯了，浑沦吞枣似的，一口撕下大块血肉，胡子、下颚的毛发上全是血水。
吃过晚饭，汤圆气色好了很多。
方牧来到院子里，黄昏的太阳西斜，周遭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叶片上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影子拖得很长。
方牧将夜明草碾压成粉。
然后取出一株三分之一的量。
这是什么？
汤圆脑袋凑过来，嗅闻夜明草粉。
然后脑袋越凑越近，鼻尖都抹了一层青白的粉末。
忽然动作停顿，猫头直勾勾的望着前方发呆。
嘴巴微微张开。
打了个哆嗦。
脑袋埋下去用舌头将食盆里的夜明草粉舔得干干净净。
舔完后躺在食盆旁，四只脚抱着盆子不撒手。
宛如吸食了猫薄荷一样。
这个状态下自己怎么训练它集中精力操纵阴影能量。
方牧觉得头大。
怎么别人说着这么简单，实际操作起来这么麻烦！
方牧反复训练了十几次，直到这一次终于成功。
第十五章 术：影刺
汤圆的天赋看来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优秀不少。
方牧双手插在兜里，脚边趴着汤圆，它怀中抱着猫盆不撒手，脑袋躺在地面，淡金色的瞳孔望向远处的空地。
在间隔五米外的空地上，一块平淡无奇的墨影石在月色的照耀下越发深邃。
忽然，墨影石表面凝聚出一团黑黑的浓墨。
浓墨在扭曲。
变换形状。
然后努力的向上冒头，
努力的变成一个尖刺的模样。
终于，一个金字塔形状的影刺终于凝聚成功！
足足有三厘米高的金字塔形状的影刺从墨影石表面凝聚出。
方牧走过去，从一旁地面捡起一片枯叶然后放在上面。
枯黄的叶片落在墨影石表面就缓缓向下沉淀。
如同一团泥浆。
不对，不是沉淀，是腐蚀。
枯叶向内凹陷，逐渐融入其中。
只是这个速度很慢。
阴影能量有腐蚀性。
方牧决定试试其他。
比如说能不能凝为其他形状。
这影刺归根结底也是让盗影猫按照某一种规律和方法将阴影能量凝聚为固定的形状。
既然可以凝为刺状，那肯定也能凝成绳状、球状、棍状等等。
亦或者让阴影能量脱离大地，附着在汤圆的爪子上或者身体表面。
形成一层盔甲？
汤圆对阴影能量有亲和力，那肯定对阴影能量也应该是有抗性的。
或者用墨影石打造出一个“剑柄”，让汤圆在其上面凝聚出一个棍状的阴影能量的“剑刃”。
那岂不是暗光剑。
方牧大开脑洞。
但随后他发现实践起来发现没有这么容易。
因为汤圆凝聚出影刺并不代表它就能随便控制阴影能量。
影刺凝聚的方式就像一个方程式、固定的模型。
可以凝聚出金字塔形状的刺，也能凝聚出绣花针形状的刺，或者锥形刺。
但不管怎么衍变，都属于刺的大范畴。
......
不远处树林里传来索索的声音。
汤圆忽然站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这是警告的声音。
方牧察觉到了不对，将墨影石捡起来揣在兜里，然后将随身携带的掌弩取出缓缓向身后房子的方向倒退。
“在哪里？”方牧说道。
汤圆死死盯着东边的树林。
东边方向是一片小树林，还有不少灌木。
夜色下影影绰绰，看不清晰。
有汤圆在旁边，或许是体型比以前大了许多的缘故，方牧竟然莫名的有安全感。
树林里，一条红毛牙狼从中走出。
这条红毛牙狼体型比汤圆要大至少两圈，耳朵缺了一个，走路一瘸一拐，似乎有伤在身。
好像是独狼。
是前两天兽潮退去时和大部队走丢的独狼？
这条红毛牙狼肚皮凹陷进去，肋骨高高凸起，眼神阴冷。
它的目光在方牧和汤圆的身上不断徘徊。
似乎是在比对什么。
终于，它向前走了一步。
也许是饥饿驱使它，也许是认为一只猫和一个人类在它应付的范畴内。
红毛牙狼向前奔跑两步，方牧举起手弩扣动扳机。
砰！
谁知这狡猾的家伙这是祥装进攻，向一旁扑条一下躲开弩箭，然后钻进身后灌木丛里潜伏消失不见。
方牧眯起眼睛，嘴角缓缓上扬。
有趣。
不知为何，方牧此刻竟然有一种狩猎的错觉。
难得有野生的怪物练手。
从腰间的皮袋里抽出一根弩矢安装在手弩上。
让汤圆守在门口然后方牧走进屋子从厨房取出斧头抓在手上。
又从箱子底翻箱倒柜找出皮具穿戴上，保护好胸口、脖子、手臂、脚踝、肚子等部位。
又叮嘱大哥不要开门。
然后锁上门窗，左手持弩，右手持斧，脚边跟随着盗影猫在家附近巡逻。
方牧也不走远，只在家附近巡逻，免得中了调虎离山。
汤圆闻着味顺着红毛牙狼消失的方向追去。
这头狼似乎是在自己家附近转圈，方牧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原地。
忽然听见扒拉门窗的声音。
方牧本就离家不远，听见声音赶紧跑回去。
只见一头红毛牙狼人立而起，像个狼外婆一样正在扒拉窗子，看见方牧跑回来立即夹紧尾巴，然后钻进一旁的树林里，只留下一个背影。
方牧跑过去，窗户外的铁板上有一些爪痕。
方牧气急而笑，果然是调虎离山，这头狼崽子果然很狡猾，它肯定是闻到了自己家里还有人，所以在自家附近绕一圈然后偷自己家。
不过方牧也不是没有准备。
之前损毁的门窗都早已修好。
而且全是铁皮门窗，除非二星怪物才能短时间攻入内部。
单凭这条狼一时半会儿绝对破坏不了。
汤圆见到自己的家被偷袭，气急败坏的冲出去。
“回来！”方牧赶紧喝道。
汤圆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主人。
眼睛里带着疑惑，疑惑为什么不让自己去咬死那只狗。
“这条狼有些聪明。”方牧说道。“别落单了。”
汤圆现在虽然晋级为一星中。
但看那条红毛牙狼的体型，应该至少也是一星中，或者一星强的水准。
虽然有伤在身，但狼本狡猾，不可大意。
“它饿了，肯定会自己回来，如果真的不来明天我们就直接去镇中心。”方牧这会儿冷静下来。
犯不着大半夜的深入灌木从去追这条狼。
守株待兔也未尝不可。
这头孤狼饿了好几天，饥肠辘辘的，自己反而吃饱喝足还有房屋做屏障，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优势反而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听其他去荒野狩猎过的人说过，他们去荒野探索狩猎一般也是先布置陷阱，或者埋伏在水源或者怪物巢穴附近。
先用陷阱将怪物引入陷阱里削弱后再杀怪物。
很少直接和怪物直接发生正面冲突。
就算不布置陷阱也会先用弓弩之类的远程攻击手段先削弱一波怪物。
哪有傻乎乎直接冲过去的道理。
犯不着。
这是狩猎又不是拼命，而且也不是打游戏杀了怪物能爆经验什么的。
回到家里。
方牧躲在窗户后面，顺着窗户间的缝隙偷偷观察。
顿了有小半个小时，方牧腿都麻了，终于听见外面有动静。
方牧眯起眼睛。
远处的树林里，一头红毛牙狼一瘸一拐的向屋子的方向走来。
方牧屏住呼吸。
忽然他睁大了眼睛。
等等，这条狼两只耳朵都是完整的！
第一十六章 第一滴血
这就有意思了。
一只狼的耳朵能在短短半个小时里从无到有长出来？
或许一些强大的怪物可以，但这绝对不存在于一星怪物的范畴。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两条狼。
这条狼一直伪装成孤身一狼的错觉，就是为了引诱自己追过去？
还好自己没有让汤圆追出去，否则被两条狼埋伏凶吉难料。
这只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阴冷的眸子打量屋子。
然后绕着房子缓缓转圈。忽然它闻到了什么。
鼻子凑上来，隔着一扇窗户。
还有近在咫尺的弓弩。
红毛牙狼凑上来，用鼻子闻着弓弩上的味道。
方牧躲在窗户后面，举着弩对准窗户外。
从红毛牙狼的角度只能看见弓弩。
忽然。
方牧扣动了扳机。
砰！
扳机扣动。
弩矢没入眼框，直接插入红毛牙狼的脑袋里。
血水、浆汁爆在窗户上，如盛开的花。
“嗷！”红毛牙狼发出前所未有的哀嚎。
声音凄厉、惊恐。
尾巴夹在两腿中间。
毫不犹豫转身向后逃去。
方牧丢下手中的弓弩，然后抽身从一旁地面拿起早已装好弩矢的另外一把弓弩，然后对准红毛牙狼的背影再次扣动扳机。
这一次插在红毛牙狼的背上，弩矢没入一小截。
但并不是要害，反而让红毛牙狼逃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继续跑了几步，红毛牙狼忽然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狠狠滚了好几圈，然后插在眼框上的弩矢被带着搅动......
倒在地上的红毛牙狼在颤抖。
四肢疯狂哆嗦，如在抽风。
方牧操起斧子推开门，然后带上汤圆追出去。
方牧单手执斧而立，对着阴影处大喝道：“给我滚出来！”
不远处灌木里传来摇晃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就安静，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汤圆威风凛凛的站在方牧脚边，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看向倒地的红毛牙狼，眼底泛起凶光。
这是狩猎者看见猎物的眼神。
两脚着地扑向倒地的红毛牙狼，两只前爪搭在它的肩上，张口咬住红毛牙狼脖子用力甩动。
红毛牙狼象征性的反抗了几下，然后闭上眼睛。
或许对眼睛中了一箭的它来说能快点解脱也是一件好事。
宰杀了这只红毛牙狼，担心灌木里可能会有埋伏，所以方牧没有追杀进去。
目前为止还不清楚究竟有几匹狼，可以肯定的是最低两只。
但如果运气不好或许三四只都有可能，更多的话应该不至于，否则躲避不了侦查。
其次数量太多这些红毛牙狼就会对自己群起而攻之，而不是狡猾的引诱他出去。
拖着红毛牙狼的尸体回到前院，方牧将其拖到屠宰房。
这个房间是单独留下的一个房间，里面最醒目的就是一具剥皮操作台。
基本上不少家庭都会有这个。
三角铁焊成的框架，在铁皮、台面正中央有一排挂钩。
高度正合适剥皮。
旁边的架子上挂着剥皮刀、火炉、挑刀、刮油刀、斧头、锯子等工具。
因为不少家庭会将牲畜或者怪物尸体带回家中自己处理，所以这些工具必不可少。
在聚集地基本上大部分成年人都会这项操作。
而去野外探索，如果猎杀了怪物，有时候需要现场取下怪物尸体上值钱的部位或者素材，故此处理怪物尸体是一项必备的本领。
方牧以前曾处理过几次。
取来清水将工具清洗一遍，然后用磨刀石磨刀。
霍霍的磨刀声回荡在不大的房间里。
费力的将一百多斤重的红毛牙狼尸体挂在剥皮操作台上。
点燃油烛，手持剥皮刀，方牧眼神幽幽。
认真来说，这是方牧第三次亲自处理怪物尸体。
前两次的时间还要追叙到很早很早之前，那时候爸妈还在。
看着手中饱经沧桑的剥皮刀，方牧陷入回忆。
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将大手拍在自己肩上，“男子汉就要学会自己处理怪物尸体！”
“处理得不错，看来很有天赋嘛，以后你肯定会比爸爸强，你会是一个真正的寄使。老爸会给你搞一个很厉害的寄兽，我儿子怎么能用寻常的寄兽呢哈哈哈。”
刀还是那把刀，但人早已物是人非。
哪怕搬离南区，方牧也一直将一套工具带着。
只是后来再也没有机会亲手操作，因为市场上能买到的肉都是处理好的。
这头红毛牙狼是自己猎杀的第一头入星的怪物。
虽然它状态不是很好，但方牧不在乎。
“去叼个盆子来。”方牧对汤圆说道。
趴在一旁望着主人的汤圆站起来，摇着尾巴叼了一个铁盆带来。
蹲在旁边，好奇的望着主人接下来的操作。
静谧的夜，一轮弯月洒在院里。
刀与皮肉摩擦的声音渗人心脾。
......
方牧端着这盆狼血倒在菜园里。
红毛牙狼的血没用，有些怪物的血液有用处，但分种类，红毛牙狼的血腥臭涩苦，也没什么营养。
昨天晚上汤圆趁着方牧不注意偷偷喝了两口，然后苦着脸跑出屠宰房躲到卧室床底下去了。
红毛牙狼最有价值的就是它的肉和骨。
反倒是这身毛皮价值一般。
红毛牙狼的红色毛皮色泽暗红，极为保暖，冬暖夏凉，且韧性极佳。根据毛皮的完整度，一张红毛牙狼的皮在镇里的价格在三张金纸到八张金纸之间。
而红毛牙狼的骨头很有营养，红毛牙狼的骨头磨成粉泡水喝对一星内的寄兽骨头成长有益。
尤其是对落头虫来说更有奇效。
一斤红毛牙狼的骨粉在市面上能卖5张金纸。而一头红毛牙狼的骨重占比为25%。
也就是这条红毛牙狼的骨头有三十斤重，等于一百五十张金纸的价值！
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但...这只是购买的价格。
如果出售给商家，价格只能卖到一半不到。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和其他寄使私底下以物易物。
而红毛牙狼的肉价值并不高，它肉质比较紧致，且营养一般，市场价购买一斤红毛牙狼肉在三十银纸左右。
这条红毛牙狼全身的肉被方牧剔除后称重只有四十五斤。
不过方牧不准备出售，出售的话四十五斤红毛牙狼肉只能卖450银纸，也就是4.5金纸的价格。
这个价格很不划算，还不如留下来给汤圆吃。
虽然味道一般，但只要处理得好口味也还能吃，总比浪费钱去额外买要好。
第一十七章 死讯
只是红毛牙狼的骨头想要磨成粉工序比较费时，要先用清水浸泡一两天，再用高压锅熬制，取出来等待晒晾一两个星期风干，用锤捶打磨成粉末。
想到昨天离开时柳寄南给他说的一个私底下的聚会。
这个聚会是西区的一些寄使们私底下组建的交流会不定期举办，平均两三日举办一次，频率比较高，主要是因为寄使们狩猎返回的时间不同，基本上每天都有新的收获。
主要用于交换资源。
因为将怪物素材出售给三大家族换成金纸然后交易不划算，还不如按照市场价以物易物。
根据柳寄南所说聚会里除了一星寄使以外还有二星寄使。
方牧将搬迁的计划暂且延后一日，先去找到柳寄南。
熟络的来到柳寄南家中，从她这里得知就在今天下午就有一场聚会。
“你有商品要出售？”柳寄南好奇，她是知道方牧没有外出狩猎的，哪里来的素材。
“有。”
方牧谨慎说道：“昨天晚上有几只红毛牙狼在我家附近溜达，还想偷袭我，我运气好狩猎了一只。”
柳寄南面露奇色。
“你没有遇见狼王，那你命真大。”
“何出此言，有一只缺了耳朵的，我一开始以为只有这一只，但后面发现还有其他狼，所以就埋伏在家里杀了一只狼。”方牧说道。
“那真是奇怪了，红毛牙狼的习性你知道吗。”
“群居？”方牧不太了解。
“没错，就是群居，而且红毛牙狼是一个阶级性很强的物种，它们服从性很强，如果成为寄兽就会将寄使当成自己的狼王，从而对寄使忠心耿耿。
但除了独行狼以外，红毛牙狼凶性很重还会内斗。
当多只红毛牙狼在一起，它们只臣服于狼王，所以当你看见多只红毛牙狼一起行动，附近必定会有一只二星的狼王，所以你运气很好，那只狼王居然没有出现。”
方牧皱眉，如果真的有二星狼王，怎么会坐视不理。
举个简单的例子，狼王是一群狼的首领，如果出去狩猎，手下的狼被杀了，但是狼王不报仇或者出面与敌人厮杀，狼王的威信就会大打折扣。
除非面对的敌人过于强大，让狼群都畏惧。
但自己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狼王受伤也不太可能，如果狼王受伤了，狼群就会为了争夺首领的位置发生内斗。
“还有一种可能。”柳寄南顿了顿，然后说道：“这些狼是有人故意引到你家附近的。”
方牧脸色微妙。
他平日里处事谨慎，少有招惹仇敌。
唯一的一批仇家还是因为爸妈进入遗迹失踪后一些觊觎爸妈留下的家产的小人。
但当自己从南区搬离到西区再将自己的家产全部交给同济会后就没有了，不久前又被大哥处理了两个。
难道是他们的什么亲朋好友来报仇？
但也不应该啊。
自己又去打探过，这两个人都是游手好闲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想到了独居留在家里的大哥。
方牧心底焦急。
“先回去吧，这样吧，我陪你一同回去。”柳寄南说道。
“多谢柳姐。”方牧感激。
柳寄南拍了拍手，三楼的屋顶上一只黑色的大猫纵身跃下，脚掌轻巧，灵敏迅捷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两人两猫结伴返程。
街道有些荒凉。
路边的一栋房屋门前挂着白布，头上戴着白巾的几名男人站在院子里交谈。
人烟越来越荒寂，住在这边的人也越来越少。
西区大部分人都搬迁到了同济寨里了，这也导致外面的人越发荒凉。
同济寨是同济会建立在西镇区的大寨。
有些类似于镇中堡，大量的房屋堆积在一起，就像一座小山头。
拥挤的寨堡里如蚁穴般住着很多人。
因为不久前兽潮的事件，所以原本一些还在犹豫的人都决定搬迁入住同济寨。
有人曾来问过方牧要不要搬迁过去，但方牧婉拒。
穿过好几条废旧的街区回到家中，屋门没有损毁的痕迹。
躺在床上看书的大哥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方牧和柳寄南，视线在两人身上凝视，最终缓缓说道：“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出去。”
“这里。”柳寄南从屋子里出来，她的寄兽在地上闻了闻，然后顺着味道追踪到树林里。
在树林里追寻味道最终在某一处停下。
大猫回过头，对柳寄南瞄瞄的叫了几声。
声音娇嫩。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有人盯上你了。”柳寄南说道。“不少寄兽的嗅觉都很发达，对于味道很敏感，所以一种祛除味道，混淆味道的粉末应运而生。”
“怪物还没有聪明到随身携带使用这种粉末的程度。”
方牧沉默。
“他应该有一只红毛牙狼的寄兽，而且是狼王层次的红毛牙狼，所以才能驱使红毛牙狼。”
“那他为什么不亲自出面。”方牧疑惑。
“可能是忌惮你挂靠的王家背景。”柳寄南半开玩笑的说道。
“王家毕竟是黑玉镇最大的三家势力，可是有三星寄使的存在。”柳寄南说道。
二星寄兽就这么强大，那天见到的绒面怪应该也是二星强的水准。
三星寄兽的强大程度更是难以形容。
方牧只是听说过三大家族都有三星寄使的存在，这只是一个传闻。
嗡嗡——
树林外，一只蜜蜂飞过来。
漆黑的蜜蜂有拳头大小，口中叼着一枚黑色的卡片。
柳寄南抬起手，从随身的行囊里取出一颗淡黄色的晶体。
这只蜜蜂落下来抱起米粒大小的淡黄色警惕啃食，口中叼着的黑色卡片也落在柳寄南掌心。
握紧卡片，柳寄南翻开卡片，脸色微变。
然后转头看向方牧。
“你上一次和季大明接触是什么时候？”
“快一周了吧。”方牧疑惑，难道卡片上的事和季大明有关系？
方牧心底警惕，眼神在柳寄南和她身旁的寄兽身上徘徊。
“季大明死了，尸体在他家浴缸里被发现，而且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三天。”柳寄南淡淡说道。
方牧将红毛牙狼的皮毛通过柳寄南的关系私底下出售，然后又
第一十八章 当年因
方牧呼吸屏住。
脑袋一阵晕眩。
季大明死了？
这个照顾了自己好几年，熟悉如兄长般的好大哥居然死了。
一声不吭的就没了？
死得不明不白。
“会不会是弄错了，而且季大哥是二星寄使，谁能无声无息的杀死他。”方牧说道。
“没有弄错。”柳寄南遗憾而又感慨的说道：“节哀顺变。”
“很奇怪的是只找到了季大明的尸体，没有找到他妻子的尸体，所以找到他妻子的踪迹或许是破解谜团的最佳线索。”柳寄南说道。
“季大明的妻子要么逃走了躲过了凶手的追杀，要么就是被凶手掳走或者另外埋在他处。不过我记得你说的是你在昨天见到了季大明的妻子？”
柳寄南问道。
“对啊。”方牧说道。
“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柳寄南反复问道。
方牧摇头。
很奇怪的，方牧脑海中却是悄然浮现出不久前自己见到的嫂子的容貌。
季大明死了好几天。
难道......
自己去的那天凶手还待在房子里？！
自己昨天去拜访后打草惊蛇，让凶手离开。
柳寄南却是双手环抱于胸前，望着远处陷入沉思。
“我想或许知道是谁。”柳寄南说道。“你能捡回一命还真的庆幸于你挂靠在了王家。”
方牧不解，柳寄南却是给方牧讲了一个故事。
那是八年前的一个故事。
那时候有一个还很稚嫩的探险小队去外界探索，在一次探索的途中他们发现了一个微型的生存聚集地。
这个小型的聚集地里生活着上千人。
这是在灾变前建立在地底的一个微型人类聚集地。
聚集地里最初生活着更多的人，完全封闭式的地下建筑，他们一直拒绝与外界接触，但随着食物逐渐耗尽，人口的数量越来越少。不得已尝试与外界接触。
在接触外界的途中，它们与这个探险小队发生了接触。
在微型生存聚集地里有一名年轻貌美的姑娘，她因为常年居住在地下，很少接触阳光，所以肤色白皙，有一种病态的美。
这吸引了探险小队里的一名青年。
在一个夜里他强行将姑娘掳走，姑娘的朋友与家人追来与青年发生了流血冲突。
依靠着寄兽的力量成功逼退了这些人，而这名姑娘也被他掳走。
“所以柳姐你三十几岁了？”方牧转移话题。
“臭小子，关你屁事！”柳寄南毫不客气的回怼。“老娘永远十八！”
方牧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待人亲和，友善而又豪迈的季大明会曾经做出这种事，这刷新了他的三观。
季大明是他难得的几个关系亲密的人，对他也颇有照顾。
就算是柳寄南也是通过季大明才认识的。
“每个人都是灰色，只是有些疮是否挑破而已，脓没有流出来前也还是光鲜亮丽。”柳寄南轻笑着说道。“我也有故事，你想不想听？”
方牧摇头。
交浅言深，就这样就挺好。
“你想听我也不说。”柳寄南对方牧摇头的动作颇为不满，傲娇的说道。
“当年探险队里不少人劝过他，但他那一天还是做出了那个决定，这是他的报应。”柳寄南说道。
“季大明平素很少结仇，那是他这些年唯一一次结了死仇的事，他媳妇又失踪了，多半就是这件事。队伍里其他人来问也是想知道这是私仇还是公仇，确定是私仇后多半就这么结束。
季大明这家伙无父无母，也没有子女，死后连个给他下葬的都没，你要不要去给他下葬？”柳寄南对方牧说道。
方牧胸口有些堵，脑袋闷闷的。
闷了半天，最后吭声一句：“要。”
管他是不是十恶不赦的人，还是一个伪君子，或者内心藏着恶魔表面是天使，至少季大明对自己不差。
......
聚燕南市郊，一男一女趁着夜色融入燕南市的城市废墟。
“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那个小子。”说话的男人五官清秀，约莫三十好几，头发浓密，向着左边斜梳遮住左边的脸。
在他身旁跟着一头瞎了一只眼的红毛牙狼。
这头红毛牙狼体型极为强壮。
比之普通的红毛牙狼要高出一个脑袋，魁梧的脊背仿佛两个小山头。暗红色的毛发如钢针瀑下，眉心有一团白色的绒毛。
旁边的女人沉默半响，然后说道：“他和季大明关系不深，而且他挂靠了王家，王家是黑玉镇最大的三个家族，族中有三星寄使，杀了他容易招来祸患。”
“哼，我怕什么麻烦！”男人阴沉的说道。
说完捞起左边的头发，骇人的是，他左边的脸上竟然没有耳朵！
“我少了一个耳朵，我这个耳朵当年是为了谁少的！我们两家从小就是青梅竹马，那个狗东西当年打伤我爸，我爸回家躺了半个月就死了，他用刀割掉了我的耳朵，整个聚集地所有人背后都在议论我是一只耳！”男人低吼，五官狰狞。
“这些年我无时不刻都想报仇，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我知道！”女人红着眼睛，面无表情的望向男人。
伸出手在男人缺失的左耳伤口上轻轻抚摸。
“还疼吗？”
男人握住女人的手。
脸色稍虞。
“不疼。”
“我知道你是心软，你从小就这样，你不想我滥杀无辜所以我听你的。”男人将女人的手拿开，然后放下头发，重新遮住缺失的耳朵。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
然后又低头看向脚边的伙伴。
红毛牙狼王上前用脑袋蹭着他的裤脚。
男人轻轻抚摸红毛牙狼王的脑袋，在心底默念道，“如果两只红毛牙狼的袭击你能活下来，算你命大，如果你不能活下来，那也怪不了我。”
“走吧，我们回去，你爸妈等你很多年了。”
......
葬礼举行得很简单。
镇上除了三大家族死了重要的人后葬礼会隆重以外，普通的人死后葬礼都很简单。
好一点的有一具棺材，三根白烛。
穷一点的就一个草席，三根树枝。
命不好又苦的那就暴尸荒野。
“你生前也是体面人，一具棺材，三根白烛，我还给你弄了一瓶酒，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喝。”方牧喃喃自语，坐在坟边。
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了。
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
坟前的几株野草随风摇曳。
方牧掀开盖子，然后将酒水洒在坟前。
稀薄寡淡的酒水味散出，方牧坐在地上。
然后起身拍了拍手。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替你报仇的，谁叫我这人帮亲不帮理呢。”方牧对着孤坟说道。
回到家，方牧当天搬迁进入镇中心。
后面又拖柳寄南的关系将一些多余的骨粉拿去交易，换了一些等价的盗影猫成长的素材。
第一十九章 觉醒
到了镇中心后，方牧平日里颇为悠闲。
只需要每日抽取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替王家的寄兽治疗一下伤势。
汤圆蹲在院子里的角落里，目不转睛的盯着房梁下挂着的一个吊饰。
这是前任主人留下的装饰。
下面有一个小铃铛。
每当有风吹过来，铃铛就会叮当作响。
最开始汤圆第一次躺在柜子上小憩的时候被铃铛声惊醒从而于柜子上摔下来，于是它就和这个铃铛结下了不解之仇。
只是吊饰的位置正巧在屋檐的房梁下，四周没有着力的地方，任凭它怎么扑跳都差了一点。
久而久之，养成了每天闲来无事时就蹲在角落里盯着吊饰的习惯。
时间悄然过去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黑白福娃积蓄的肚子终要圆满。
“方医生那我先走了。”治疗结束的寄使对方牧招了招手。
然后转身离开。
方牧目送他离去，然后转身回到房间取出黑白福娃，将手指放入其口中。
黑白福娃的肚子越来越大，终于，脸上浮现一抹难受的表情，五官扭曲挤成一团。
啵儿～
豁然开朗。
五官浮现出释然。
方牧看着掌心的橙珠，捏起来。
在烛光的照射下，泛着幽幽的橙金色光泽。
里面仿佛有金色的溶浆。
汤圆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只前腿撑在方牧大腿上，一条猫伸得老长，方牧将手摸摸抬高。
然后猫头也逐渐向上升高。
就像一团液体。
脑袋逐渐升高。
眼神认真。
坚定。
方牧轻轻一抛。
大腿一沉，汤圆飞起来叼起橙珠跳走。
吞下橙珠，汤圆尾巴根的毛发猛然竖起来，浑身上下所有毛发全部炸起。
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里大圆包着小圆。
爪垫张开，锋利的爪子猛然弹出，一根根锋利的利爪闪烁着寒光。
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喵呜。”
然后纵身一跃，冲出房间跳上院子里的高鹏。
站在棚顶仰天长啸。
“喵呜~”
不远处，挂在房梁下的一个挂饰半遮掩在阴影角落，汤圆眼神一凝。
房梁倒角之下，一团阴影悄然覆盖在绳线之上。
啪嗒。
吊坠落下。
汤圆纵身一扑。
潇洒落地。
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甩了甩，然后向前走了几步。
口中咬着铃铛。
尾巴摇晃，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
方牧从屋内追出来，见到的就是躺在地上玩铃铛的汤圆。
牙齿咬住铃铛，悠闲的躺在地上，眉宇间满是慵懒。
“你取下来了？”方牧认出了汤圆口中的铃铛。
这枚铃铛挂在屋檐下，之前汤圆睡觉时被吵醒过，只是位置很刁钻，小家伙一直取不下来，从那之后就和这个铃铛杠上。
汤圆听见主人的话，顿时扬起脑袋，一副骄傲的样子。
仿佛在说区区铃铛算什么。
看向远处，汤圆喵呜一声。
二十米外的墙角下，三根漆黑的尖刺突然从阴影之中一跃凝出。
每一根长度都有一公分长。
足以贯穿不少生物的脚掌。
影刺缩回阴影。
下一瞬另外一处墙角的阴影里再次瞬息探出三根影刺。
“你这是开窍了？”方牧惊喜。
汤圆仰起头，抿嘴，神色坚定，自豪，等着夸奖的样子。
“应该是橙珠的效果。”方牧随后摸了摸它的脑袋。“橙珠居然能帮助觉醒能力，你这下特殊能力的觉醒速度至少节省了好几年的时间吧。”
正常来说能够训练到短时间内从阴影中凝聚出影刺，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
而能够同时凝聚三根影刺的程度，如果艰苦训练的话至少也要两三年才能训练达到的水平。
事实上大部分寄兽和寄使都没有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全部用来训练影刺这一个能力，所以实际上的时间还要多出一倍不止。
掌控了影刺能力的汤圆，现在已经拥有了初步涉足荒野的能力。
只是凝聚赤珠和橙珠究竟是根据如何而来？
方牧疑惑。
是随机？还是有某种触发的机制。
比如说赤珠凝聚出一定数量后就会变成橙珠。
……
傍晚，一个前来蹭饭的不速之客光临。
“有件事，你感不感兴趣？”柳寄南找到方牧。
“你说吧。”方牧
“我们探险小队准备招人，因为季大明死了，最近出去一次，发现少了个人后团队实力有些不稳，所以为了维持小队的完整性，我们准备再招几个新人，最终选择一个合适的人接替季大明的位置。”
“实习生？”方牧摇头，斟酌后说道，“我想加入团队的话完全可以加入王家的团队吧。”
“我当然是有私心的。”柳寄南说道。“如果你能够加入我们的团队，至少对我来说更好。”
“我们团队实力不弱，就算在整个聚集地也是一流的探索队，之前有七个二星寄使，季大明死后现在只剩下六人。”柳寄南说道。
“冒昧的问一下，柳姐你的盗影猫是什么层次。”方牧说道。
“二星中。”柳寄南说道。
“柳姐在队伍里应该算得上招牌吧？”方牧笑着问道。
“算是吧。”柳寄南说道。“三个二星弱，两个二星中，一个二星强。”
“你考虑一下吧。”柳寄南说道。
“考虑好了回复我，至少你和我比较熟悉，相比于一个陌生的队友，我更愿意是熟悉的人，我也会尽量为你争取福利，我的寄兽和你的寄兽都是盗影猫，关于野外狩猎的经验这些我不会藏私。”柳寄南说完转身离去。
方牧目送柳寄南离去。
汤圆跳上方牧大腿，在方牧耳边轻声叫唤。
方牧听出了它的意思，是在询问柳寄南的寄兽为什么没有来。
方牧回到厨房从储物箱里取出藻角螺肉。
将藻角螺切碎，切成细碎的小肉丁放入清水烹煮。
然后又拿出红毛牙狼肉干切成条状干锅爆炒，肉质中的油被炒出来，淡淡的香味弥漫，混合着藻角螺。
取锅将两种肉混合在一起，这就是汤圆最爱吃的味道。
放入食盆，汤圆迫不及待地跳过去干饭。
且不提去干饭的某只猫。
方牧却是思索，去柳寄南他们团队还有一个问题，自己是挂靠在王家的医生才和王家有了关系。
自己要是外出探索时间上肯定会冲突，来不及替人治病。这就与自己目前的身份所矛盾。
而且替别人治病也是死气一个快速获取来源，方牧也不愿意随意放弃。
第二十章 探索
方牧次日前往王家，想要拜访当初召集自己进入王家的王福。
随后方牧将自己想要进入荒野探索的夙愿告之王富。
“原来如此。”王富说道，“这是好事啊，方小兄弟是想加入王家的探索队吗。只是王家探索队位置都满了，小兄弟进去的话只能从见习生做起。”
“三爷，我想的是以后平时我再镇内的时候每天多抽一些时间坐镇，也可以用王家的背景开一个小医馆，专门给寄兽疗伤，王家的人来疗伤免费，其他人疗伤诊金按照你们定的标准收费，收入八二开，我拿小头就行。”方牧斟酌后说道。
方牧对于金钱其实追求没有太大，只要够用就行。
况且若是真能建成医馆，为了揽客王家就会帮忙，且有利益才会让王家松口。
对方牧来说有实力了杀几只怪物金钱就到手了，相比而言替别人治疗获取的死气反而更有价值。
“八二分？你不觉得亏本？”王富疑惑。
“我本就依托王家才有今天，区区钱银不过身外之物。”方牧轻飘飘的说道。
“哈哈哈，容我考虑一下。”王富眯起眼睛。
方牧是他招揽来的，他在王家也颇有地位，王家目前主要由他这一代掌权。
他在主家里排行第三，在灾变前被称为富三少。
当然现在称呼变成了富三爷。
“拜托三爷了。”方牧双手合十，做了个揖。
“好，我答应了，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方小兄弟既然将大头给了我们，若是不给予回报吃相也太难看了一些，所以这样吧，以后小兄弟的所有药材都由我们王家免费提供。”王富开口说道。
方牧心底沉吟，看来王家是盯上了自己的“药丸”。
免费提供药材是假，真的是需要通过这个方法探知原材料。
只要通过采购的药材，每日损耗的数量。
长期调查就能大致推断出比例，有了比例药效就可以慢慢推衍。
倒是好算计。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药丸只是幌子，如果王家真的能通过这个研究出有药效的药品，那方牧是真的佩服。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隐藏好黑白福娃的秘密，就没人能知道这和他有关系。
方牧为了隐藏黑白福娃，特意在自己内裤里缝了一个小内兜，只有花生米大小的福娃也不需要多大的空间。
这个位置也足够隐蔽，如果真的沦落到内裤都被抢了，赤身裸体的暴露在别人面前，那自己的生死也不由自己掌控了。
医馆很快就开起来，王家就有现场的铺子。
方牧也私下找到柳寄南同意了她的邀请。
暂时成为了柳寄南所在团队的一名实习生。
三天后，柳寄南找到方牧，告之外出的时间就在两天后。
于是方牧开始准备。
驱虫粉、除味粉、毒粉、外伤药、止泻药、防水的皮袋子、小刀、火石等物。
最后零零散散的装了一个大背包。
有一二十斤。
背包背在身后，汤圆眼睛一亮，就要挑上来。
但已经六十斤重的它显然不配。
它已经不是那只可以随便抱在怀中的小猫咪了。
而是变成了一只体长110厘米，加上尾巴体长接近两米的小豹子。
踩着猫步跟随方牧左右，颇有威慑力。
若是在野外，一只这种体型和成长度的盗影猫凭借特殊能力能狩猎一个没有寄兽的五人团队。
来到黑玉镇南边，这里有一个哨所，外面还有一些破旧的铁丝网围栏将整个黑玉镇围住。
不过铁丝网围栏也是破破烂烂的，有些铁丝都翻边了也没人来管。
这也是随着聚集地逐渐稳定，周边的怪物对聚集地没有太大威胁，让聚集地逐渐松懈。
在当年灾变的初期是混乱的起源，后面一二十年里逐渐达到鼎盛，而后又十年过去逐渐趋于稳定。
怪物有了固定的区域和地盘，人类的聚集地也形成了固定的区域。
当年的混乱就是不同种族之间在互相厮杀争夺地盘，也是为了确定食物链的地位。
地盘确定了，地位成立了，也就稳定了。
方牧过来时这里已经有不少人，说好的早上六点半集合，方牧六点过来已经有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柳寄南。
柳寄南对方牧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寄南姐，你们来这么早啊。”
“六点半只是最晚的时间，如果所有人能提前集合就提前出发。”柳寄南说道。
她对方牧来这么早很满意。
“三个新人里你是最先来的哦。”
旁边还站着另外三个人。
分别是一个高高壮壮的胖子，还有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以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胖子穿得很厚，头上戴着头巾，脖子上有一串白色的念珠。
穿着短袖，手上有一对皮手套，下身长裤加马丁靴。
在他身旁站着一只猪。
花花绿绿的猪，有一对獠牙。
这头猪的颜色是红黄蓝。
它的名字是三原猪。
这种猪是由家猪进化为来，性格聪明，智商不低，成年三原猪堪比十岁小孩的智商，甚至能听懂人语，除了不会说人话以外几乎和人的智力没有太大区别。
而三原猪除了智力不低以外，还极为耐疼，痛觉迟缓。
并且力气极大，皮糙肉厚，是最好不过的肉盾。
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头顶趴着一只射工虫。
不过这只射工虫体积很夸张，足有锅盖大小，趴在中年人的头顶，就像带了一个黑色的头盔。
这只射工虫的等级绝对入了二星。
这种体积的射工虫一口气箭吐出去能打穿三厘米厚的钢板。
哪怕其他二星怪物不小心被打中致命要害，一击下去命绝对去了九成九。
最后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身旁跟随的寄兽是方牧从未见过的新品种。
是一只大约半米长的蝴蝶，这只蝴蝶的翅膀是两对中空的圆环，通体锈色，上有暗红斑纹，如两对锋利的圆刀。
高高胖胖的青年蹲着给他的寄兽喂食，五十多岁的老人打量了方牧几眼就收回目光。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剩下四人终于到齐。
两男两女。其中一对似乎是母女，另外一对是一个三十几的男人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既然人齐了那就走吧。”一直在喂食三原猪的高高胖胖的男人站起身。
第二十一章 凶物石骨蚰
当他起身之后身上有一种压迫力，这个青年的眉毛很粗，鼻子大，嘴唇厚。给人的感觉很“阔气”。
“哼哼。”三原猪甩头，嘴里的食物掉在地上，又重新低下头舔干净。
随后摇晃着尾巴跟在主人身后。
走过泥土地面，留下一个个微小的细坑。
“一会儿少说多学，你们刚跟随我们出去，碰见合适的怪物会让你们练手，如果我们没有下令就躲在后面保护自己。”青年开口说道。
向前走了大概几公里，两侧道路越发荒蛮。
在前面出现一条主公路。
这条高速路上的公路尽是裂隙，有一人高的杂草从缝隙里生长出来。
这条高速公路贯穿南北，南边是燕南市，北边通向未知的远途。
杂草丛生，树枝疯长。
远处传来虫鸣鸟叫声。
方牧心跳有些快。
这种陌生的环境让他心跳加速。
环顾左右。
周围在他的视线中看不见一只怪物。
爬上高速公路，几人向南继续前行。
走了大概五十米，远处一辆废弃的生锈的轿车横停在高速公路上。
再继续往南，废弃的轿车，卡车，货车越来越多。
有些车辆侧翻，还有些车辆四轮朝天，一片狼藉的镜像。
隔着数十年相遇，却依旧能依稀的听见那急促的刹车声，碰撞声，尖叫和哀嚎的声音。
在他们身后，大批怪物奔驰在高速公路上追逐着前面开车逃走的人类。
忽然一只黄鼠狼受惊从一辆卡车底下逃出来向外面跑去。
柳寄南身旁的盗影猫突然化作一道黑影冲出去，一瞬间就扑倒黄鼠狼，咬断它的头骨。
爪子轻轻一刮，就刨开肚皮，从里面掏出新鲜的热气腾腾的内脏。
选了一个最精制的小心肝放入口中。
盗影猫眯起眼睛追了上来。
汤圆偷偷打量柳寄南家的盗影猫，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
摇着尾巴就凑了上去。
柳寄南的盗影猫转过头，面露凶狠发出警告的声音。
汤圆顺势一躺，直接躺在地上，四爪朝天，脑袋向上，发出喵喵的叫声，眼睛一眨一眨的。
盗影猫扫了一眼汤圆，冷冷的转身离去。
对这种幼稚的猫似乎有些不屑。
汤圆一个轱辘的从地上爬起来，凑上去想要闻盗影猫的屁股。
盗影猫猛地一个转身将汤圆压在地上，低下头，鼻尖触碰，眼神阴冷。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警告音。
“管好你家的猫，现在是在外面。”柳寄南揉了揉眉心，无奈的说道。
方牧叫回汤圆，在它脑瓜上拍了一下。
“认真点，别给我胡闹。”
汤圆委屈的叫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低着头不说话。
只是眼睛时不时转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一行人走得很慢，尤其是经过一些灌木丛茂盛的区域时都是小心翼翼，让寄兽探查确定里面没有威胁后才穿过。
如此走了好几公里，天边太阳逐渐升起。
前方一座城市的轮廓终于浮现。
眼前这一幕极为震撼。
数百米高的大厦从顶层斜着垮塌大半，仿佛被削掉一截的铅笔笔尖。
一个个漆黑的房间暴露在空气中，就如同蜂巢里的巢室，不时有一些鸟类生物从巢室里飞向城市深处或者外界的森林里。
底层是一些稍微低矮一些的建筑，但也大都残破。
水泥钢筋暴露在空气中。
如被剥掉华丽外皮的真实一面，城市在呻吟，在畸变。
有的房屋被藤蔓所霸占，水桶粗的藤蔓密密麻麻的霸占了整个大楼，如同寄生在大树身上的藤蔓一般。
凄厉的兽吼与尖锐的鸟鸣回荡在城市里回音久久。
曾经的霓虹灯、明灯、洁净的玻璃大厦、宽敞的马路已然不见。
转而出现在视线里的是破百与废墟的结合体。
公路上挤满了废弃的车，还有大树破开地面矗立在公路中央。
茂密的树冠遮住阳光。
“别发出声，那个大厦上面的七斑雀，不过这个大厦的七斑雀不能动，里面有一只三星程度的七斑雀王，不过只要不进入这栋大厦伤害七斑雀，它一般是不会出现的。”高高胖胖的青年叫庞元，庞元开口说道。
三星级的怪物。
方牧深深凝视这座大厦。
“这只七斑雀王比较懒，它一般不亲自出来狩猎，都是手下给它带食物回去，所以这片区域只有它一只三星怪物，它又不会轻易出现，所以在燕南市北城区边缘狩猎还是比较安全的。”庞元说道。
一行人步入城市。
两侧的高楼面无表情的望着这群闯入者。
公路上挂着三个牌匣。
直走，北华路。左转，金刚路。右转，桂花东路。
“金刚路那边不能去，以前在金刚路更远的郊区有一个动物园，虽然再变里面大部分怪物都四散跑走了，但这附近稍微高等级一点的怪物都不敢去那里，所以里面肯定有吓人的东西，但只要不进入动物园的地界还算安全，这边大部分基本上都是一星的怪物。”庞元说道。
然后带领众人右转进入桂花东路。
公路上全是车辆，当初灾难爆发，大部分人都驾驶私家车想要出城，结果人太多全部堵上了。
方牧脚步停下，透过空荡荡的玻璃窗，他看见驾驶室上坐着一具骷髅。
骷髅系着安全带，双手抓着方向盘，身上黑色的西装上有一些暗沉的污渍与厚厚的灰尘，脖子诡异的扭曲，脑袋垂在肩上。
在它的腿上还有一些蒙尘的玻璃碎渣。
闭上眼睛，方牧移开视线。
“今天去桂花东路那边看看吧，桂花西路那边以前规划的是一片厂区，厂区里养了不少狗，灾变后大部分狗异变成了红毛牙狼，那边有一些红毛牙狼的狼群，除了红毛牙狼以外最多的就是草毛虫了。”
庞元主要是给三个新人解释。
“虽然最多的是草毛虫和红毛牙狼，但也会有其他怪物，能有什么收获就看运气了。”
“咕咕咕咕——”一只人身高，灰白相间的大鸡忽然从破碎的窗户中飞出，扑腾着翅膀飞向高处。
“红眼四爪鸡。”庞元声音急促，“好货色，快追上去。”
柳寄南的盗影猫纵身一跃跳上一旁的货车车厢上，然后在公路上飞起。
两个爪子在地面一按。
飞上路灯的红眼四爪鸡脚底的阴影里忽然伸出两根影刺！
红眼四爪鸡的脚踝顿时被撕裂出两个大豁口，鲜血从中流出。
红眼四爪鸡受惊，然后张开翅膀就要飞走。
旁边间隔不过三米的窗户里忽然冲出一道黑影。
飞至一半的红眼四爪鸡被扑回公路。
砰！
一辆白色的雪佛兰车顶轰然凹陷，溅起大片灰尘。
A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和钢铁扭曲的摩擦声。
一只体长两米多，身上长满了^状长脚的狰狞怪物摇晃着尾巴，锋利的口器洞穿了红眼四爪鸡的脖子。
头顶两根束冠状的长须在风中微微摇晃。
如同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蚰蜒。
“石骨蚰。”庞元脸色骤变。“有序后退。”
众人缓慢倒退，倒退数十步。
这支石骨蚰望着离去的众人也没有发起攻击，只是拖着红眼四爪鸡的尸体进入一旁的大楼里消失不见。
“石骨蚰是什么？”方牧低声问道。
“一种很可怕的怪物，以骨髓、脑髓为食。”柳寄南说道，“而且浑身骨头坚硬如石，哪怕爪子也和石头一样坚硬，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弱点，这种体型的石骨蚰至少也是二星强，恐怕接近三星了。”
抱歉
很抱歉，这本书不得不告一段落。这本书目前成绩太差了。
第一次试水推第七名。
第二次推荐倒数第三。
然后起点推荐是根据排名来的，第三周直接断推荐了……
大家都是起点的读者，应该明白新书期没有推荐意味着什么。
这本书已经没有未来了。
对我打击真的很大。
一个写了五年的老作者开小号的在新书期断推荐。
这已经说明这本书不适合目前的市场。
换句话说被淘汰了。
真的很抱歉，真的很对不起。
也辜负了投资和打赏的朋友们的一片好意。
不能让投资和打赏的朋友心寒，建了一个群。
qq群:1048444179
我把打赏和投资的钱退给朋友们，想骂我这个小太监的也都可以进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