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在下孤北辰 一阵嘶冷,木离从冰硬的石头上醒来。 四周一片阴寒,石洞上角有乳炼嘣落,滴答滴答的声音,让冰窖般的石洞,更显诡异。 “醒了,便下山吧。”一位白衣男子走进来。 木离不知所措,这是谁? 不等她开口,白衣男子便飘然而去。 那身影如魅,快的似不曾来过。 “噗通”一声,一坨橘黄色的东西晃过木离的眼前,似幻影。 “别怕!”一道声音传入木离的耳中,那声音有些低脆,又夹杂着孩童的稚嫩。 左右张望,却不见人影。 木离有些不淡定了,试图从躺着的石头上坐起来,她用力挣扎,试了又试,顾不得浑身的酸痛,她终于坐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脑子里却没有丝毫印记。 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往洞口瞧去。 洞门葱郁,木离觉得应是在山涧。 她费力地挪了几步,身子似乎没了刚才的无力,她又迈了几步,山洞不大,很快便到了洞口。 山洞处在半山腰,不远处有亭子,木离还是混沌,这到底是何处? 刚才那白衣男子又是谁? “喵,喵,”一只小猫儿探出了脑袋,眼巴巴地瞅着她。 “哪里来的小猫儿?”木离一阵欢喜。 她俯身抱起了它,用白皙的手抚顺着它柔柔的毛。 猫儿的出现,让幽静的山谷多了些生机。 “这么可爱的猫儿,怎么会在山谷里?怕是走丢了。”木离四处环睹,到底没瞧出这是什么地方。 不过,多了个猫儿,她心情好了许多。 “如此呆萌的猫儿,若是没人来找,就给自己作伴吧。”她低头将脸颊贴在猫身上,遐想着。 小猫很有灵性,往她怀里钻了又钻,甚是得意。 “这一身橘色,倒是漂亮,你以前的主人肯定很欢喜你吧。”木离和小猫说了很多,似自言自语。 在这空寂的山上,亦是一种排遣。 “你这么可爱,不如叫你小黄吧,”木离苦笑着。 小猫儿真想怒吼,却又担心吓着她。 “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一只小猫儿,好歹是个活物,以后跟我作伴,也能壮一下胆子。”木离有些无奈地叹一声。 “喵,喵喵。”小猫很乖巧地又往她身上蹭了蹭。 “说你可爱,还真是可爱。现在我们下山吧。”木离朝山洞看了看。 愣了许久,还是抬起了脚。 她顺着山涧的青石台阶,一路往下,很快便到了山脚下。 木离站在一个早点铺前,被蒸锅里热气腾腾的食物吸引着。 “姑娘,您来个馒头?”一身粗布的男子问着她,满脸笑意。 她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不言语。 “去,去,不买别在这儿站着,耽误我生意!”商贩一会儿就不耐烦了,急吼吼地轰撵她。 “抱个猫,穿身青裳,以为是个千金,不料是个花子,滚远点!”见她不走,那贩子直接过来拽她。 木离被他拉出好远,她握紧了拳头。 眸子里冒着火。 “这位姑娘,在下可否请姑娘吃个包子?” 木离抬了抬头,眼前一位白衣公子,孱弱白皙,书生模样。 她犹豫了片刻,一把从他手里夺过包子,似饿急般。 只是她,并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小口小口地咬着。 那斯文的动作,如猫儿般,矜贵。 对,像她怀里抱着的猫,白衣公子在心里形容她。 木离吃完了一个包子,眸子又直直地盯着白衣公子手里的包子,一眨不眨。 白衣公子笑了,满眼生辉,木离呆了呆。 “这个也给你。”他将手里的包子又递上来。 木离没接,嘴角挑了一下,生涩地吐出二字:“木离”。 这细微地动作,落在白衣公子眼里,浅涩亦很美! “原来你叫木离,好名字。在下孤北辰。”白衣公子笑着,牙齿很白,如沐春风。 “公子,名也好。”木离不知道如何说更好的话回他,依旧生硬。 “木离姑娘,家住哪里,可要北辰送你回去?”白衣公子关切道。 木离摇了摇头。 孤北辰眸子沉了沉,似有些失落。 两人就这么站着,身旁的人来来往往,瞧着他们,不住打量。 这般好看的人,街上不多,难免引人瞩目。 “木离姑娘可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孤北辰终是忍不住,又开口。 木离点点头,又拼命摇了摇头。 睫毛忽闪忽闪,眸子晶莹。 孤北辰觉得心揪了起来。 有些隐隐不忍。 “北辰进京赶考,若是木离不弃,便同我一同进京?”孤北辰下定了决心。 相遇便是缘分。 木离唇角浮上一抹笑,点了点头。 孤北辰眉眼生花,努力压制着心底的兴绪:同意了,她,她同意了? “走,咱们别在街上站着,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他拉起木离的手,欲往前走。 木离慌忙将手缩了回来。 见她眼神慌乱,孤北辰有些懊悔,真不该冲动,应是吓着了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咱们走吧,一会儿天,天黑,怕是不容易,不容易找不到客栈。”他解释着,紧张地有些磕巴。 木离瞅着他,眸子清亮,没有丝毫闪躲。 孤北辰慌忙低头。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孤北辰单薄瘦长,木离亦是清清瘦瘦,路上的行人看过,都不免怜惜。 两人生的好看,却瞧着弱不禁风。 有人驻足,瞅着他们,胡乱猜测着:兴许是没落的大户人家里落魄的公子、小姐。 木离怀里的猫儿探出脑袋“喵,喵,喵,”叫了好几声。 孤北辰扭头瞅它,夸赞起来,“这猫儿真乖。” 猫儿往回缩了缩脑袋,猫眼却炯亮有神。 孤北辰住了脚步,“木离,它怕是饿了。” 木离瞅他,眸子瞪大,似觉得不可思议,猫儿也会饿? 这木离怕是脑子有问题吧? 猫儿就算有灵性,也得吃喝啊。 孤北辰从包裹里拿了一块饼出来,掰了一小块递到它的嘴边。 猫儿嗅了嗅,傲气地扭头,埋进木离怀里。 “小黄,吃东西。”木离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道。 孤北辰有些意外,外表冰冷的木离对猫儿竟这般温柔。 第002章 木离险被撞 猫儿又喵喵起来,却不吃那饼。 “它不吃。”木离呆板木讷,表情依旧冰漠。 孤北辰顿了一下,收回手。 “前面便是客栈,估计它是渴了。”他冷静着,似说给自己听,亦像是解释刚才的尴尬。 木离不瞅他,只是点头。 孤北辰往前走,有意等木离,故不快。 木离低着头,神色落在脚面,似在盯着鞋上的木槿花图案出神。 “吁,吁!”一辆马车从不远处奔来,马夫连连呵斥,拉紧缰绳。 马儿受了惊,根本不顾马夫的动作,朝着木离咆哮而来。 木离吓得惊了魂,一动不动。 孤北辰犹豫不决间,一道玄影凌飞而下,抱着木离,飘然一旁。 木离回神,盯着那人的眸子,竟有些熟悉感。 她头疼欲裂,双手抱头,挣扎着从玄衣男子怀中逃脱。 孤北辰冲上来,一把扶住了木离,孱弱的身子有些发抖,“离儿!”他不知道怎么就喊了离儿,脱口而出,又似曾相识。 “离儿,”玄衣男子呢喃着,眸子闪过一抹异样。 “小黄,”木离心慌,她的猫儿呢? 孤北辰站起身,打算四处找寻,岂料,那只猫儿竟静静地卧在玄衣公子脚下,很是乖顺。 玄衣公子将猫儿抱了起来,走向木离。 猫儿在他怀里格外的乖巧,让木离有那么一瞬儿觉得,似乎这位公子便是小黄的主人。 “这是你的萌猫。”玄衣公子将猫递过来。 木离愣了神,眼神呆滞,许久没有反应。 孤北辰有些微怒,腾出一只手将猫夺了过来,“离儿,咱们去客栈。” 玄衣公子冷冷地瞅他,竟没阻拦。 木离任由他扶着,往客栈走去。 她几次想回头,问问那玄衣公子,为何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楚。 他到底是谁?又或者说,自己是谁? 木离觉得脑袋又疼痛起来,欲裂万分。 “离儿,又痛了?”孤北辰莫名地心疼。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个陌生的女子心生怜惜。 不经人事,自是不知这种一见钟情。 “掌柜的,一间,不,两间上房。”进了客栈,孤北辰温润出声。 掌柜的抬起头,愣了许久不眨眼:这公子俊朗温雅,真是好相貌! “公子来得真巧,还有三间上房,您楼上请。”掌柜的回了神,十分客气道。 这般养眼多金的公子,自是不忍怠慢。 “那就两间朝阳的。”孤北辰温雅说话,翩然带笑。 “巧了,正好两间向阳。”掌柜的眉开眼笑,除了恭敬,看他的眼神都是晶亮晶亮的。 孤北辰不再言语,扶着木离往楼上走。 木质的楼梯不宽,三人有些挤。 掌柜的很有眼力见,快了一步,走在前面带路。 木离不知为何,挣松了孤北辰的搀扶。 猫儿也从他半抱的一只手臂中跳到木离怀里。 木离瞅着它跳跃,笑了。 孤北辰瞅直了眼。 到了房间门口,他还在贯注地瞅她。 掌柜的瞅着他们,心里暗猜:这两位不是夫妻,关系却甚是微妙。 “公子,就是这两间。”掌柜的开口,打断了孤北辰的思绪。 “多谢掌柜的。”孤北辰温润知礼。 “您歇着,有事叫我。”掌柜的知趣地退了下去。 “离儿,你选一间。”孤北辰依旧温雅。 “我叫木离。”木离淡淡说着,推开了房门。 “也好,木离先歇着,我就在隔壁。”直到木离关上房门,孤北辰才缓过神来,朝自己房间走去。 这一幕被楼下一人看得清清楚楚。 “二位公子,住店?”掌柜的有些打怵,这玄衣公子冰冷阴沉,看起来很不好招惹。 “你这人真是奇怪,肯定是住店啊,来两间上房。”玄衣身旁的公子,有些不悦地呵斥。 “小四,休得无礼。”玄衣公子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是,公子。”那人悻悻道。 若是木离在,定时能识得二位,便是刚才撞她的马夫和救她的玄衣公子。 主仆二人,一人撞,一人救,倒是有意思。 “实在对不住二位,上房只有一间,普通房,楼上也只有一间。”掌柜的如实说。 “可是向阳的?”小四面露不满。 “公子,对不住,是阴面,阳面的刚刚被前面的两位客官占了。”掌柜的战战兢兢道。 小四一听,气的要打人,“让他们腾出一间来,我们公子要住!” 掌柜的瞬间沮丧,这人蛮不讲理啊。 “小四,住口。”玄衣公子制止他,“掌柜的,上房一间便可,普通房间也可。” 掌柜的心情转即大好,“还是这位公子知礼,请二位随我来。” 小四冷哼一声,不去理他。 “公子,这间是上房,不朝阳,却也不错。旁边那间是普通房,干净舒适,亦不差。”掌柜的笑呵呵地解释。 “好。”玄衣公子瞅了他一眼,冷漠如常。 掌柜的笑脸瞬间凝住,这人刚才还说了不少话,此刻怎么又惜字如金了? 瞅着他半遮的蝶形面罩,冰冷的让人心里有些突突。 瞧这二人,怕是一主一仆,都不是好相与的。 哎,还是少招惹为妙。 “二位可要吃食?”掌柜的觉得还是得问一句。 “暂时不用,傍晚自会下去。”小四有些嫌弃他的啰嗦,兴许是因为他怠慢了自家公子。 “您二位先歇着,有事随时吩咐。”掌柜的强作欢笑,卑微道。 小四摆着手,示意他不要废话,并替公子推开了门。 玄衣公子不作声,直接进门。 掌柜的不再絮叨,惶惶下了楼。 走到孤北辰房门口,顿了一下脚步:这人跟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同样生得俊朗,一个冷如冰霜,一个暖如煦阳。 他慢腾腾地往楼下走,怎么也想不明白。 “掌柜的,您这是?”小二送了茶水回来,见掌柜的满怀心事,关切道。 “你说这人与人怎么就不一样呢?”掌柜的睁大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珠子,充满不解。 小二瞅着他,好半天才出声:“掌柜的,咱这手指还不一样长短呢。” 掌柜的默了默:活了半辈子,还没一个小伙计明白。 第003章 公子君墨白 “我歇会,傍晚后厨准备吃食,再叫我,也好去请楼上那些个爷。”掌柜的语气有些闷。 小二回“是,”心想着掌柜的估计是累了。 木离躺在床榻上,脑子一片空白,太多的疑惑,不知从何而起,小猫儿窝在她的身旁,舔舐着她的手镯,那模样竟有些享受。 窗外飘过饭菜的香味,木离才缓过神来。 “小黄,你饿了?”木离见它舔舐手镯,于心不忍。 她站起身,从桌上倒了一点水,走回来。 小猫儿嗅了嗅,舔了一下下,又重新跳到木离身上。 “你这猫儿,怎么不喝?”木离对着它总是温柔。 小猫儿眸子圆鼓鼓的,似听懂了她的话,却还是不动。 “算了,估计你是饿了。”木离抱着它,朝门外走去。 她缓缓下楼,此刻楼下坐了不少客人。 其中,便有玄衣公子主仆。 小四见她下楼,“公子,”喊了一声自己主子。 玄衣公子淡定而坐,稳稳地喝茶。 小四瞅他不动声色,亦不敢吱声,只是不停地打量着木离。 “掌柜的,我这猫儿怕是饿了,该喂些什么?”木离声不大,眸子无神,有些呆呆的。 掌柜的一眼便认出了她,和那温雅的白衣公子一道而来,样貌清丽,多瞧了两眼,自然也就记住了她。 “姑娘莫要担心,我让后厨给它熬点粟子粥,很快便好,一会儿给您送上去。”掌柜的同她说话,声跟着小了许多,似怕大声吓着她。 木离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啊,贾兄,这是不是你府上的侍妾?”一位公子挡住她上楼的脚步,声音甚是羁荡。 “唷,本公子瞧瞧,咦,还真是,欢儿,我的欢儿,让我好找啊。”被称为贾兄的人,将手伸了过来,嬉笑着,一脸的浪荡不羁。 孤北辰刚开门,便瞧见这一幕。 他慌忙从楼上奔下。 只见,一道玄影看不清出手,便将二人打倒在地。 “滚!” 木离抬起头,很确定,这冷漠出自眼前人之口。 一身玄衣,却不曾知他姓甚名谁。 “谁不长眼睛,竟敢打老子!你你你,你给老子等着!”姓贾的从地上爬起来,暴跳如雷。 玄衣公子冷眼瞥他,眸子冰利如刀,特别是那半遮的蝶形面罩,亦如魔刹。 “我家公子让你滚!”小四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狠戾道。 姓贾的疼得嗷嗷直喊饶命。 “最好在我家公子面前消失,不然不敢保证,你能活着离开!”小四眸子如炽,似燃了火。 旁边那名公子煽风点火:“贾兄,回去告诉大人,一定不能饶了他们。” 姓贾的满眼含泪,他不敢放肆,只因被小四攥住的手,骨头被掐断了。 “姑娘饶命,放我们一马,刚才不是有意冒犯,只因姑娘确实长的像我家小妾。”他不得不哀求木离。 木离冷冷地瞅着,有些迷茫,不乏呆滞。 又似事不关己。 她朝上瞅了瞅,正好孤北辰从上面下来。 她抬起脚,往楼上走去。 “姑娘,我家公子君墨白。”小四见她离开,急步上前,小声道。 木离顿了脚步,片刻又往上走去。 姓贾的一见小四松手,丢下一锭银子,拉着同伴,连滚带爬,出了客栈。 “离儿,…可有受到惊吓?”孤北辰很是紧张。 一直沉默抚摸猫儿的她,眼睑微动:“我叫木离。” 孤北辰心颤了颤。 “先上楼,明日一早咱们便进京。”他定了定神,依旧温润。 木离怀里的猫儿动了动,直接跳到他的怀里,蹭了又蹭。 孤北辰满心落寞,猫儿比离儿温情。 他不知道为何会对这么一个刚认识不过半日的女子,如此上心。 许是在府上久了,冷丁见了陌生的人,难免心变得软了些。 木离进了房间,孤北辰也跟了进去。 君墨白手往衣袖里缩了缩,手掌微微拳起。 “公子,咱们可还用,膳,用那些吃食?”小四见他眉头拧了一下,小心道。 “不用。”君墨白冷冷吩咐,直接上楼。 小四赶紧撵上。 掌柜的许久才缓过神来:幸好没得罪这二位爷,那一直半遮面的公子怕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孤北辰关上房门,走到木离跟前,“你可有想用的饭菜,我让小二端上来。” 木离瞅了瞅他,沉思良久,轻声道:“随你。” 孤北辰本有些凉凉的心,瞬时又暖了起来。 离儿是不是说和自己一样的吃食?真是欢喜雀跃。 猫儿瞅了瞅这貌美清冷的女主,有些冒猫儿气,这是啥意思?见北辰公子俊俏,便这般没了原则? 哼,猫儿不服! “姑娘,粟子粥熬好了,可要送进来?”小二在门外喊着。 木离没有说话,直接站起身。 孤北辰按了一下她柔弱的肩,她又坐了回去。 他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多谢小二。” 小二一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见了心上人般:“公子客气,您尽管吩咐。”小二笑得牙花露了一大圈。 木离朝门口瞥了一眼,显然是觉得某人有些栝燥。 “好,”孤北辰一抹淡笑,依旧儒雅。 小二慌忙低头,怎么男人也可以笑得这么好看? “这里叫什么?”木离看着喂猫的孤北辰,漠然开口。 孤北辰愣了愣,“这里是洛城古镇,离京城不过百余里,明日咱们租了马车,天黑前定是能到。”他耐心解释。 猫儿扭过头,猫眼盯着木离,眨了又眨,似乎也跟着听懂了一般。 “小黄,你怎么不吃了?”木离看着碗里基本没怎么动的粟子粥,柔声道。 “喵,喵。”猫儿出声抗议,它根本不叫小黄,难道这女人没听见那玄衣公子叫它萌猫吗? 哎,悲催啊,它到底遇见了一位怎样的主子,猫儿要郁闷死了。 孤北辰静静地瞅着她,满含柔情。 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他竟然理不清自己的思绪,若是时间可以静止,一木一北辰,岁月亦好。 “不饿?”木离眸子依冷。 “离儿,稍等,在下忘了,我去去就来。”孤北辰脸有些微红,慌忙离去。 木离眸子沉了沉。 萌猫盯着她,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女主好像不怎么会笑哇? 猫儿晃了晃自己的猫脑袋,愁得不行。 第004章 一离一北辰 这是病?还有那孤北辰喜欢她,她怎么就没反应呢?萌猫的脑袋都要晃晕了,也没想明白。 “离儿,你多吃点,都是这儿的招牌菜。”孤北辰看着木离小口小口的吃着,有些心疼。 木离放下碗筷,冷冰道,“木离”。 孤北辰愣怔了良久,他从来没有受过如此打击,也没有如此卑微过。 “木离,在下总忘记,实在是抱歉。”他依旧谦谦有礼。 木离眸子冰冷,不苟言笑,抱着猫儿坐到一旁。 孤北辰慢慢地吃着,他不是能吃,只是想在离儿的房间多待上一会儿。 眼瞅着,桌上的四菜一汤,被他扫了个精光,他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木离看了他一眼,不多言。 小二敲门要进来奉茶,孤北辰才晃过神来,看着桌上被自己一扫而空的碗碟,嘴上浮上一抹苦笑。 “木离,饭菜你用的少,怕是不合口味,这些茶点,你用一些,我先回房,有事叫我。”孤北辰实在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他怕木离反感,毕竟相识不过一日,孤男寡女呆在一处,着实有损离儿名声。 木离瞅他一眼,点头。 她呆在屋子里,一直躺着发呆,却不知,屋顶一抹玄影,直到她吹熄了烛火,才涣然离去。 “木离,起来了吗?”天一亮,孤北辰便来敲门。 声音依然好听,楼下送水的小二,听得出神,多少有些沉浸。 木离打开房门,她没有包裹,直接往外走。 “不急,咱们先用些吃食,一会儿去街上给你买两件衣裳,也好方便换洗。”孤北辰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 木离不说话,眼神又现呆滞。 孤北辰亦开始心疼起来,不明白她以前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变得这般模样。 两人吃些东西,小二很是热心,告诉他们出门左转,不过数米,便有一间裁缝铺子,料子好,做工也好。 很快到了小二说的铺子,孤北辰以前在府上没买过布料,但摸起来光滑舒服,在这小镇能买到这样的东西,还算不错。 木离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一卷卷的花布放在案子上,她好像没瞅见。 掌柜的中年模样,一看就是手艺人,不过孤北辰暂时没打算做衣衫,他需要成品。 “掌柜的,有没有她能穿的,现成的成衣?”孤北辰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甚是好看。 掌柜的有些看直了眼,他在洛城古镇呆了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 他又瞅了瞅公子旁边的女子,这丫头清瘦,眸子很大,却无神,可惜了这么个美人。 “公子今日来对了,前些日子,有位姑娘刚做了两身衣裳,进了京城,又觉得不合适了,正好这位姑娘体形差不多,不如试试?”掌柜的一脸殷勤。 孤北辰没吱声,他瞅了一眼木离。 他以为她会嫌弃,不曾想,“可以。”木离冷冷道。 “姑娘同意,那,价钱好说。”掌柜的赶紧去取。 两件淡青色裙衫,木离瞥了一眼,“包起来吧。” 掌柜的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这么顺利,以为这位姑娘是个挑剔的,不曾想,竟试都不试,买下了。 他有些激动,“之前那位姑娘许的二两银子,姑娘便给一两吧。” 木离不看他,拿起衣裳便走,孤北辰赶紧递过一两银子,笑着感谢。 他急急出屋,撵上木离。 掌柜的有些不解,这么俊美的公子,竟是个跟班的? 他摇了摇头,看着两人的背影,连道:可惜,可惜! 两人回了客栈,孤北辰让木离去换衣裳,木离没反对,回了房间。 很快,她便走了出来,本来很俗的裙衫,穿到她的身上,竟多了些暖色,少了那股子冰冷。 明明和木离身上之前的衣衫颜色相仿,竟多了这么多不同。 特别是下摆点缀的挂穗,稍有晃动,便跟着摆动不已。 似乎这般俗气的裙衫,更有烟火气息。 孤北辰怔了一下。 其实,不是这衣衫好看,那挂穗俗气,似乎还有些稚嫩,让木离冰冷呆滞的脸颊,显得多了些暖色。 “我租了马车,你收拾一下,咱们就走。”孤北辰回神,温润道。 木离未动,孤北辰这才发现,她已将布包背在身上。 他知道,那布包是刚刚买裙衫所用,等到了京城,安置下来,一定要给她买几件好些的衣物。 “喵喵,喵。”萌猫连叫几声,似乎发泄自己的不满,这公子怎么还不收拾,没瞧见我主子都要走了啊。 好看的公子,都是笨笨的。 哼! 不如萌猫聪明! 这呆笨的猫儿,是说自己长得丑吗? 不过片刻,孤北辰便收拾利落,走到木离跟前,“咱们走吧。”他永远温润有礼。 木离看他,直接转身下楼,孤北辰又跟在了身后。 这一前一后,青衣加白衫,很是养眼。 “公子,姑娘,你们慢走。”掌柜的笑呵呵,眸子里竟有些不舍。 “二位可是往京城?”小四走上前,开口问道。 孤北辰瞅着他,暗道:这玄衣主仆什么时候下来的? “是,”他温言。 木离不看他们,自顾出门,站定门口,等着。 街上人来人往,都瞧这抱着小猫的青衣女子。 “正好,我们公子有马车,捎带二位一程。”小四又开口。 孤北辰淡然一笑:“多谢二位公子,在下雇了马车,不打扰了。” “公子,那位姑娘和你不熟吧?”小四冷讽道。 孤北辰缩在衣袖里的拳头握了握,转即又伸出来,拱手道:“是在下亲人,不小心撞了脑袋,有些迷糊,若是冒犯了二位,还请海涵。” “小四,走。”君墨白冷言,直接上了马车。 小四白了孤北辰一眼,又出神地望了望木离,悻悻离开。 “木离,咱们上车。”孤北辰又恢复了笑眼,对着木离柔声道。 木离点点头,跟着他上了马车。 对于孤北辰这个人,她莫名地信任,没有原因。 若非要说一点缘由,萌猫就很喜欢他温润地笑,它的女主估计也是吧。 第005章 九皇叔回京 “听说了吗?九皇叔要回京了。” “他不是一直在外,怎么个情况?” “一个闲散王爷,有什么可说的。” “一听你就不是古安城人,这九皇叔十岁便跟着大将军征战沙场,战功赫赫,……” 孤北辰听着马车外面的议论,又看看了一旁坐着的木离。 木离依旧冰冷寡言,这一路上基本不开口,偶尔一句,便是逗弄她怀里的猫儿。 君墨白的马车跟在不远处,对于街上的议论,脸颊浮上一抹冷笑。 “主子,这些人好生奇怪,好像多了解九皇叔似的。”小四倚在门帘边上,一脸不屑。 君墨白冷不作声。 小四瞅着他,恍惚起来,不知怎么眼前晃过木离姑娘的身影,主子冰冷的样子,竟和那姑娘有点像耶。 孤北辰一直都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主仆二人,只是他弄不清何故。 进了古安城主街,孤北辰朝着车夫吩咐了几句,马车行了一会儿,右转,拐进一条巷子里。 “主子,他们拐弯了。”小四趴在窗桕,头也不回,说着所见。 “你去盯着,随时禀报我。”君墨白冷冷道。 “盯谁?”小四故作不解。 君墨白冷瞥一眼,小四傻呵呵地嘎笑,慌忙跳下了马车。 身影腾空,很快消失不见。 “走吧。”君墨白对外吩咐。 车夫没问去哪儿,好像对路线驾轻就熟,甚是熟悉。 前面的马车在一处宅院停下。 “木离,这是我一位远亲在这古安城的院落,他们不在,但有下人打扫。”孤北辰没有隐瞒,院落的确有人打扫,至于到底是谁的院子,不得而知。 木离点点头,跟着他下了马车。 孤北辰本想伸手扶她,不料,木离已跳下马车。 古安城便是孤北辰口中的京城,也是他要赶考的地方。 孤北辰拿了些银两给车夫,“有劳大叔了,您进来歇歇脚,明日再回去。” 车夫连连道谢。 木离跟着孤北辰进了院子。 到了三进院,孤北辰才停下来。 木离瞅了瞅院墙,这应是最后面的院落。 “木离,你住这儿,左右厢房我会给你安排下人。”孤北辰温润一笑,那般周到,倒像是个兄长。 “木离多谢。”这次她没点头,却多说了四个字。 孤北辰一阵苦闷,却又说不上来。 有些惆怅,又多了些默然。 他依旧满眼笑意,“木离,不要拘谨,把这里当做家,以后你就是这府上的小姐,想做什么,告诉陈伯。”孤北辰边说边看着一旁的中年男人。 “公子说的是,姑娘有事随时吩咐,我是这府上的管家,叫我陈伯便可。”中年男人一脸祥和,看起来很好相处。 亦如孤北辰一样,彬至有礼。 “多谢陈伯。”木离话少,语气虽淡,却少了冰冷。 孤北辰暗自惊喜。 陈伯领着木离看自己的房间,木离不苟言笑,却很配合的听陈伯介绍。 陈伯说了许多,什么吃穿用度,啰嗦了不少,像个奶妈。 木离想到‘奶妈’二字,不知怎么又头痛起来。 陈伯以为她舟车劳顿,“小姐,你歇着,有事便唤陈伯。” 木离冷冷点头,不想别人看到她的狼狈。 “公子,小姐安顿好了。”管家安排好木离,便来向孤北辰汇报。 “有劳陈伯了,这几日,我要开始准备会考,若是木离小姐想出门,多派些人跟着,不要出意外才好。”孤北辰想着万一木离执意要出府,应早作安排。 陈伯见公子春风满面,总觉得这木离小姐?嘿嘿,说不定是公子的良人。 “陈伯,你笑什么?”孤北辰问道,好看的眸子,笑意盎然。 “没什么,公子放心,老奴会照顾好木离小姐的。”陈伯憨憨一笑,满是真诚。 “都说好多次了,不要自称老奴,这古安城里藏龙卧虎之辈多之,一切要谨慎,我就是来进京赶考的,一定要高中状元,你下去吧,不可有下次。”孤北辰收起了笑意,语气淡淡,却冒着冷肃。 陈伯回“是”,退了下去。 孤北辰赶着温书,木离没事就呆在院子里,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本就清冷的眸子,让人觉得不好接近,幸好容貌颇佳,让人也不生厌。 孤北辰特地让陈伯把府上唯一的老妈子安排到木离身边伺候。 木离没什么意见,一切随意。 一张清冷略显呆滞的脸,确实看不出什么来。 老妈子让木离喊她陈妈,木离不反对,应声点头。 对于这个不喜欢说话的姑娘,陈妈有些纳闷,却也不好多问。 主子的事,下人们也没插嘴的份。 “木离,若是在府上呆的烦闷,可以让陈妈陪你到街上逛逛,这古安城里比洛城古镇好的不是一星半点,看中合适的布料,也可以让陈妈安排。”孤北辰见她足不出户,便过来叮嘱。 木离抬头瞅了他一眼,“好。” 陈妈有些激动,这丫头终于肯说话了,还是公子厉害,起码她听到了一个“好”字。 陈妈领木离上街,管家陈伯安排了两个下人跟着,两个半大小子,跟孤北辰年龄不差上下,十七八的样子,模样倒是俊朗。 木离抱着她的萌猫,走了出去。 古安城民风开放,街上男男女女颇多,少年少女面颊上也没什么遮挡,都是素面朝天。 木离低头走路,偶尔陈妈说了话,她才会瞅瞅,原来这里是卖糕点的,那里是卖头饰的,不过,她就是冷眼一瞧,很快便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往前,不言。 陈妈实在绷不住,这木离小姐,美则美矣,就是太过冰冷,这般清冷的美人,公子怎么就瞧上了呢? 瞧着这丫头,好像还有点呆傻。 哎,想不通啊! 索性不想了,前面就是布庄,一会儿赶紧进去瞧瞧,逛的腿都细了,这冷美人,也没个话,真是要闷死个人呢! 终于到了布庄,陈妈也没跟木离商量,直接拉着她走了进去。 “掌柜的,好一些的布匹拿出来瞧瞧,我家小姐要做衣裳。”陈妈跟掌柜的打招呼,看样子像是老相识。 木离不看他们,怀里的猫儿扭动了一下身子,木离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姐,那猫真乖,娇小又灵动,呆萌萌,真是好看。”一个小丫鬟喊出声。 木离站着未动,只是抬起了头。 第006章 北辰的心思 “木离!”丫鬟旁边的小姐,尖叫出声。 木离愣了好一会儿。 陈妈跑了过来,“这位小姐,可是认识我们木离小姐?”她一脸殷切地问道。 那位粉衣小姐不作声,却一直上下打量着木离。 木离眸子冰冷无神,就这么直直地瞅着她们。 “许是认错了人,打扰了。”那位粉衣小姐拉着丫鬟赶紧走了出去。 陈妈眼珠子骨碌了好几下,掌柜的拿了一批上好的布匹过来。 摊开一看,顺滑的白绢上飘着片片青竹叶,灵动却不失隽秀。 木离瞅了瞅,眸子也跟着闪了闪。 陈妈到底是经多了事,一眼便瞧出她喜欢,便吩咐后面的两个下人,拿到马车上去。 “掌柜的,刚才那个是谁家府上的小姐?”陈妈一边给银子,一边笑着打听。 “刚才走的那个,是老主顾了,那是凤府上的二小姐。”掌柜的笑呵呵,边收银子,边话家常。 “凤府?凤太师府上?”陈妈又问道。 “老姐姐,这古安城除了凤太师,谁家还是这姓氏?”掌柜的也不恼,依旧笑呵呵道。 “啊,掌柜的见多识广,老姐姐就瞧着那小姐好看,便多嘴问几句,掌柜的,打扰了,以后再买布匹还得上您这儿来。”陈妈一张嘴,带了些奉承的意味。 掌柜的人精一样,满眼都是笑,送她们出门。 这做生意的,就是讲究个和气生财,笑着做买卖,怎么也比拉长了脸好看。 陈妈笑意不减,木离依旧不吱声,陈妈走,她便跟着走。 掌柜的看他们离开,瞅着木离的身影,总觉得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哎,这记性差了,岁月不饶人啊,年轻时见谁都过目不忘呢,不服老不行喽! 木离一回去,便进了自己的院落。 陈妈拿着布匹去跟孤北辰汇报,笑盈盈地说着,“公子,这木离小姐喜欢这布匹,哎呦!您不知道啊,她看着料子的时候,眼睛直冒光呢。” “那就有劳陈妈了,您是陈伯的远亲,便不要客气,木离性子淡,您多照顾着点。”孤北辰笑着,声音温润。 陈妈一听他这话,更加敞亮了,这公子长得俊俏,说话也好听,以后就是在府上伺候一辈子,她也欢喜啊。 只是这木离小姐,到底是? 她在那布庄好像听见那凤府的小姐叫她,这是认识? 算了,公子应该是知道的,这些个大户人家,估计都熟悉。 “公子,那陈妈就不打扰您温书了,我去给木离小姐量量尺寸,好快些给她做几套衣裳。”陈妈笑呵呵地说着,并未马上走。 “那就有劳陈妈了,北辰多谢陈妈。”孤北辰未起身,一张笑脸却一直都在。 陈妈就等这句感谢的话,公子脾气好,又谦虚有礼,这以后谁嫁给他,定是祖上烧了高香,福气直上云霄呢! 关键人还长得温润俊俏,怎么瞅都看不够! 陈妈退了出去,孤北辰看她离开,摇头笑了笑,继续看书。 木离回了屋子,继续逗弄她的猫。不知怎么,那抹粉影便出现在她脑海中,那女子喊她“木离”,她不敢多想,一想便头疼得厉害。 “木离小姐,公子说这布料很美,要我多做几套衣裳给你。”陈妈进来,满眼笑,褶子一脸。 “嗯。”木离开口,没有温度,却没有往日的冰冷。 陈妈不去管她,她只管量身做衣裳,反正公子喜欢便好。 这大小姐,冰冷估计是脑子有病,管她呢,不打人骂人就行。 陈妈安慰着自己,一想到伺候的公子温温如玉,她便觉得知足。 打量着木离,又觉得,这丫头会不会是公子的未婚妻? 不对!可能不是,怕是表妹之类的,兴许是没来过京城,来长见识的。 陈妈这么一想,又觉得心情好了,细细地量了尺寸,便退了出去。 木离呆着无聊,实在烦闷,便出了屋子,往院落走。 裁剪布料的陈妈不知怎么,又觉得不对了,那凤家的小姐认识木离,那么这木离小姐应是古安城人,不该是没见过世面的。 看来,还是公子未婚妻的可能要大一些。 哎!公子那么一个温暖的人,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冰冷的丫头,这月老怕是配错了对,可惜了。 月老啊,月老,莫不是打了瞌睡,系错了线? 陈妈想着,又惆怅起来,有些为公子不值。 木离住在后面的院子,从进府便在屋子里呆着,刚一出屋子,猫儿便从她怀里跳下,在花圃里打滚。 木离瞧着它呆萌地模样,乐了。 眉目流转,千娇百媚,她站在花丛中,清落出尘。 孤北辰就站在不远处的书房里,定在窗前,出神地看着。 时间似在那一刻定格。 木离见猫儿玩得撒欢,她便蹲下身子,轻揉它的毛,那种柔滑的感觉,让她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似徜徉在星空中,沉浸蕴藉。 对于这个陌生的女子,孤北辰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思,他有自己的人生,旷达的抱负,只是,从来不知道,竟有这样一位女子,悄悄地走进了他的心里。 他闭上眼睛,就这么在窗前站着,迟迟未动。 窗外的木离早已抱着猫儿离开,他的心却不知飞到了哪儿去。 他握了握拳头,慢慢地睁开眼睛,窗外一片静寂,他缓缓地坐回了桌案前。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孤北辰眸子沉了沉,又拿起了书。 “公子,东西可都准备妥当了?”陈伯进来,问他会考准备的如何。 “陈伯,多虑了,这一路历经了童生,院试,乡试,接下来便是这会考,还有殿试,你家公子我早已不是七岁孩童的年纪。”孤北辰笑着,对他打趣。 陈伯挠了挠头,他家公子自幼聪慧,从不让人操心。 “我不在府上,木离小姐,尽量不要出门了,她一个女子,终归是不安全。”孤北辰吩咐道。 陈伯愣了一下:木离小姐今日还被领出门买了布匹,不是公子让出去的? 莫不是公子忘了? 第007章 老夫人瘫了 “母亲,那个贱人没死!” 喝茶的妇人茶盏“砰”地一声,掉落在地。 “你说什么,谁没死?”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死丫头!”少女恨地咬牙切齿,眸子猩红,如同从地狱冲入凡尘。 妇人瞅了瞅她,眸子凝了凝,眼底泛着杀气,“一把火烧了,还没死,你确定没看错?” “母亲,我真得看见她,就在街头布庄里!”女子眼睛瞪得溜鼓,带着恐惧,更多的还是恨意。 妇人不作声,紧绷的脸有些发乌,低了低头,让人瞧不清心是不是如人般黢黑。 “下去吧,娘知道了。”妇人终于开了口。 “母亲,女儿真的欢喜安王,所以那贱人必须得死!”那丫头又狠诀起来,声不大,却有些狰狞。 妇人摇摇头,示意她下去。 女子不甘心,却还是起身出了屋子。 兴许是恼怒,心里气不过,院子青石路上的小石子被她踢出好远,嘴里嘟囔着,“贱人,贱人!” 一个石子飞了起来,不偏不正打在刚刚回府的凤太师脑门上。 凤太师恼羞成怒,“谁!给我滚出来!” “父亲,您回来了。”女子跑上来,撒娇道。 “凤木心,你敢拿石子砸为父?是不是活够了!”凤太师厉声道。 女子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跪了下来,“父亲,心儿错了,不是有意的,女儿踢石子玩儿,石子不小心跑出去了。” “滚一边去,下次再敢如此放肆,便送你去家庙!”凤太师横眉冷对,气结道。 见父亲离开,跪在地上的女子‘腾’一下便站起身来。 “小姐,老夫人让你去一趟,听说是远方的亲戚给带了不少南边的吃食。”丫鬟跑过来,有些欢喜。 “哼,她能想起我?”凤木心嗤之以鼻,那老不死的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庶出的孙女看在眼里。 但她不能在丫鬟面前如此说,她可从来都是乖巧懂事的凤家二小姐,温婉可人,娇娇欲滴。 “走吧,小荣,祖母身体不好,可不能久等。”凤木心眸子一闪,收起狠戾,温婉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祖母多亏了小荣你尽心伺候,是祖母的福气,也是咱们凤府的福气,在父亲面前,心儿一定要好好说说才行。”凤木心又笑了笑,一脸温柔。 小荣低了低头,脸颊绯红,她进府的时候,还是个黄毛小丫头,老爷年轻有为,已经是当朝太师,那时,她便想着,就是伺候老爷一辈子,哪怕是通房的妾氏,也甘之如饴。 可惜,老爷只让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做了个小丫鬟。 凤木心打量着她:小荣是凤家老夫人跟前的丫鬟,很得老夫人欢喜,这平日里没少帮自己说木离的坏话,还算满意。 “小荣,你进府好多年了吧,应该让祖母为你寻个亲事。”木心柔柔地说着,很是温婉。 “小荣多谢二小姐,伺候老夫人是奴婢的福气,不嫁人。”小荣说着,又低下了头,脸颊更红了。 凤木心瞅着,心里冷冷一嗤。 …… “老爷,管家也说了,木离被匪徒拐到了山上,烧死了,满山的荒夷,老爷节哀啊。”妇人泪流满面,伤心不已。 “哎,可怜了离儿,只是,安王如何能罢休?”凤太师叹了一口气。 “那玉佩不是捡回来吗?信物还在,不如让木心给他送去,若是安王有心,咱们凤府还是应认这门亲事。”妇人又道。 凤太师愣了一下,“锦绣,离儿真得被烧死了?” 妇人眸子闪烁,很快又恢复平静,“老爷,离儿没了,锦绣也很伤心,虽不是妾身所出,但也视为己出,姐姐常年在祠堂吃斋念佛,这孩子从小到大,您说说,我哪点亏待过离儿。”说着,又嚎啕起来,哭天悲缅,很是伤感。 “别哭了,离儿没了,还有心儿,你说的对,不过秦氏那里还是要交代一声,将离儿的尸体找回来,若是找不回,做个衣冠冢也好。”凤太师见端锦绣哭得稀里哗啦,心也软了下来。 对于嫡长女凤木离的死,他有些愧疚,朝中党派纷争,兴许是得罪了人,才害了离儿,那丫头虽性子冷了些,却面冷心善。 哎,命啊,短了些! 凤太师连日做梦,心生质疑,但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忍下。 …… “木心给祖母请安了。”凤木心半俯着身子,温婉轻语。 “你这丫头来了,离儿还没回府?”凤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祖母,姐姐去了寺庙祈福,然后,然后,”凤木心说着说,嘤嘤而泣。 “哭什么,憋回去!说,怎么回事!”凤老夫人到底是见多了世面,中气十足,很是平稳。 “姐姐在山上遇上了匪徒,被,被烧死了。”凤木心哭泣不断,伤心欲绝。 凤老夫人‘啷当’一声,直接倒在地上,一蹶不醒。 “快,传府医进来。”凤木心站起来,喊道。 小荣吓得脸色苍白,顿了好一会儿,才跑出去。 凤木心冷眼看着,倒希望府医最好不来。 “管家,快,老夫人,找府医,不行了!”小荣一看见管家,慌忙道,有些语无伦次。 管家吓得直跳脚,不过很快叫来了府医,也让下人通知了府上的各个主子。 祠堂里大夫人秦氏拿着佛珠正念念有词,手不小心一抖,佛珠’哗啦’一下,落了满地,噼里啪啦,响彻在整个沉寂的祠堂里。 府医最终没能医好老夫人,好好的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瘫了! 口眼歪斜,话说不清楚了,连自己吃饭都成了问题。 接着,两具烧焦了的尸体,被抬回了凤府,凤太师哀痛地宣布,这是嫡长女凤木离和丫鬟小燕! 顿时,凤府上下一片嚎啕。 秦氏从祠堂走了出来,陪着她的是有些坡脚的嫡长子凤木泽。 她走到两具尸体面前,瞅了一眼,面上很冷,未见一滴泪痕,冷眼一过,又回了祠堂,自此再未出院。 嫡长子凤木泽在棺椁前守了三天三夜,亦未流一滴眼泪。 第008章 安王的出现 下人们议论纷纷,觉得秦氏伤心欲绝,又觉得冷冽无情! 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没了,竟不曾落泪,这心该有多狠。 就连看着大少爷凤木泽有些坡的脚,竟也没了丝毫可怜,一个连亲生妹妹死了都不见落泪的人,心该有多黑。 下人的话,不知有没有传到这母子二人的耳朵里。 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兴许,早已传入耳畔。 …… 安王君安衍拿着凤木心递过来的玉佩,手颤抖地厉害,明明春宴的时候,他还远远看到过她,怎么一转眼,人没了呢? 他站了起来,踉跄一下,有些站不稳。 凤木心赶紧扶住了他。 安王瞅了她一眼,凤木心脸微微一红。 安王不着痕迹地推开她,走出府去。 他和木离小姐尚未成亲,木离死了,他该去送送,可他又该以什么身份? 安王惆怅起来,眼里浮过那女子清冷的面颊,那双灵动的眸子清澈见底,总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从不多言,总忍不住让人疼惜。 结果,这样一个清丽的女子,竟,竟被烧死了?该死的匪患!最好不要让本王抓到,不然,一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安王想着,脚步却未停,直到走近凤府门前,远远的看到一辆放着棺椁的马车,被白布覆盖着,缓慢往前行。 那布煞白,晃眼的白让人有些窒息。 一群人跟在马车后面,低泣的哭声还是喧闹了整个街道。 安王跟在后面,一步步往前挪动。 …… “刚才那是谁家的马车?”孤北辰一出门,便瞧见一辆马车盖着白布,看起来有些怪异。 “公子,那是凤太师府上的马车,听闻是嫡出的大小姐,去寺庙上香,遇到了劫匪,被抢了钱财不说,还被烧成了灰。”下人慌忙道。 “有些不吉利,考生们要会考,皇上都说了街道保持肃静,也就太师家敢这般出殡,……”下人又开口道,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孤北辰瞅了他一眼,下人赶紧闭了嘴。 盯着那白布掩盖的马车,孤北辰看了好一会儿,温润的脸上,眸子却少见的冰冷,无人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走吧,一会儿到了会场,你就回来,三日之后,我自会回府。”孤北辰温润如旧,好像刚才不曾有任何事发生。 下人见公子没有因出门见白事生气,忍不住赞叹公子的好脾气。 …… “老爷,刚才在人群里,看见了安王爷。”管家一回府,便禀报凤太师。 此刻,凤太师正在妾氏端锦绣屋里,嫡女出殡,他是长辈,不能送别,正伤心欲绝中,端氏给他揉着肩膀,试图缓解他的悲伤。 “安王?那孩子倒是有情义。”凤太师叹了一口气,没接下后来的话。 端锦绣眸子转了转,也不说话,今日老爷心情不好,过些日子,再说,有些事,着急不得。 不过,今夜,有些事,得做了,以免夜长梦多! “下去吧,累了,我去躺一会儿。”凤太师身子晃了一下,很快又稳住了,迈着步子,走出来妾氏的屋子,只是脚步有些沉重。 端锦绣冷眼瞅着,也不去扶他。 “母亲,你怎么还不动手!”凤木心从后面屋帘处踱步出来,冷冷开口。 端锦绣吓了一跳,身子跟着哆嗦了一下。 “你这死丫头,想吓死我?” “母亲,怕什么,女儿又不会害你。”凤木心有些不悦,却还是安慰了她。 “刘叔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凤木心有些沉不住气,冷声道。 “你最好别掺合,你刘叔功夫不弱,他自有安排。”端锦绣听她提起刘叔二字,有些心虚。 “功夫不弱,还让那丫头逃了,万一她回了府,母亲不担心父亲生气打死你?”凤木心冷哼一声,盯着自家母亲,眸子冷寂狠诀。 端锦绣心砰砰直跳,没注意凤木心的表情。 “今夜,你刘叔今夜会行动的。”端锦绣稳住心神,平缓道。 见她故作镇静,凤木心没再多言,退了出去。 …… 木离知道孤北辰参加会考,不知怎么心里有些空落,说不清为何,还带着些许的忐忑。 她抚摸了一下手里的猫儿。 萌猫有些困了,抬着猫眼瞅了她一下,又睡了过去。 木离往窗前走了走,夜深了,有些漆黑,院落里伸手不见五指。 她伸了伸手,想关上窗子,但手里有猫儿,便转身想将它放下,再回身。 一道道黑影在院子里穿过,木离以为花了眼。 她听见有打斗的声音,这种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思索片刻,她还是打算出屋子去看看。 推开屋门,淡淡的月光下,她,她似乎看见了一地的黑影,她吓得直接昏了过去。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抱起她,白影扭了一下头,朝后面看了看,接着将她抱进屋子,放在床榻上。 天亮了,陈妈进来唤木离用早饭,木离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壳,还是起了身。 洗漱完毕,她用了一些稀粥,睡了一夜,肚子里添了食物,心似乎没了慌乱。 陈妈习惯了她的不语,便不再管她,她得抓紧做衣裳,等公子回来,让木离小姐穿着新衣裳迎他,公子应该会更高兴的。 虽然木离小姐冰冷,但公子温润,只要公子能高兴,陈妈便觉得做什么都有劲。 院落里没人,木离走了出去,萌猫继续跳到院子里去。 只是,在花圃的某一处,萌猫一动不动。 木离上前,抱起了它,萌猫眼皮耷拉下来,有些郁郁寡欢。 她愣了一下,还是蹲下了身子,撩开青草,那处的泥土有些发黑。 木离犹豫了片刻,捻起了一点点土,放在鼻尖处嗅了嗅。 一股腥嗥的气味,充斥着她的鼻息。 她一下子坐在地上,愣了神,直到萌猫在她怀里,蹭了又蹭。 此刻的木离,没有丝毫的害怕,只是有些发呆。 她放下萌猫,双手将一旁的泥土朝这边盖了盖,那黑色很快便被掩盖下去。 木离站起身,抱着萌猫又开始在花圃里找来找去。 第009章 木心为侧妃 陈妈过来一趟,见她在花圃中一会儿起身,一会儿蹲下,也不去管她,反正这丫头跟常人不同,只要她不出府,随她好了。 孤北辰会考完,便直接回府,没做停留。 回来时,衣服有些褶皱,来不及更换,他便来了木离的院子。 木离瞅见他,眸子闪过一丝异样,又恢复了平静。 孤北辰将这微妙看在眼里,心生欢喜。 木离上前,替他扑了扑衣裳,褶皱看起来,少了一些。 孤北辰心情大好,原来这冰冷的丫头,心里有他。 “离儿,我去换洗,一会儿便过来,一起用膳。”孤北辰依旧温润的脸颊,笑意盈面,比往时多了亮彩。 木离点了点头,‘用膳’,似乎这个人第一次说。 她好像也听过用膳,应该听过很多次,又似乎不记得听过。 孤北辰很快便梳洗完毕,管家安排了吃食,送到木离小姐的屋子里。 木离瞅了瞅,也能看得出今日的餐食很丰盛。 孤北辰给她夹了好几次菜,木离都没有拒绝。 两人的饭食,竟吃了近一个时辰。 “考得好吗?”木离开口道,语气平淡,只有一点点冰冷。 孤北辰有些惊喜,“离儿这是在关心我?” 这一晚上孤北辰喊了许多次离儿,木离一直想纠正,后来又不作声,算了,一个名字,代号而已。 木离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静静地坐着。 “不出意料,应能进前三甲。”孤北辰本想谦虚一些,不知怎么又想表现一下,他太想得到眼前佳人的认可。 木离愣了一下,微微抬头,眸子里闪着光。 孤北辰第一次见她这般清澈的晶亮,之前总觉得眸子美则美矣,却少了灵动,今日,他竟发现了她异样的美。 不得不承认,他真得动了心。 “我想回家。”木离开口道。 孤北辰愣了许久,“离儿想家了?”温润的脸上笑意不减,却无人能知他心中的苦涩。 “我叫凤木离。”木离慢慢开口。 她其实听见了那些黑衣人说的话:杀死凤木离! 孤北辰站了起来:那日他看到白布下的棺椁,他就在想,会不会和离儿有关,不成想,竟真得是造化弄人,她竟是凤府的千金。 温润如他,此刻,却眸子里含着冷,含着恨,更多了莫名地情愫。 孤北辰背对着木离,站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倒也没展现在木离眼前。 “这古安城就一家姓凤,便是凤太师府上。”孤北辰平复了一下内心,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润。 木离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孤北辰莫名地开始无助起来,他一向自负,今日却多了感伤。 他不甘心,又开口道:“你想回凤府?” 木离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看他。 “过几日就要揭皇榜了,可否等几日?”孤北辰不想逼她,也不想逼自己,想缓一缓,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等木离回话,孤北辰径直离开,连着几日都没再进木离的院落。 木离依旧逗猫,一日三餐,基本还是不说话,只是眸子里的呆滞不见了,更多地是水汪汪的眸子,清澈见底。 陈妈觉得自从公子会考回来,木离小姐越来越美,多了些灵俏。 只是,公子却日日坐在书房,不来小姐的院落。 陈妈想着,兴许是考得不如意吧。 …… “那人考完了?”君墨白冷冷道。 “公子不知道?”小四小声嘀咕着。 君墨白瞪了他一眼,继续看书。 “公子,您又不用考状元,整日看什么书啊?”小四不解,又嘀咕了几句。 君墨白冷眼瞥他,放下书,走了出去。 小四不用猜也知道,公子一会儿要去那里。 那个院子,公子夜夜都去,只是在外面看着,却鲜少进去。 他就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她又没成亲,公子武艺高强,直接抢回来便是,为何还要偷偷去看? …… 凤府里,刘叔没回来复命,端氏有些不安,却又不能告诉心儿,她怕她起乱,心儿说那丫头失了记忆,兴许是真的,这样也好,没死,没了记忆,就算将来找了回来,太师也不能大张旗鼓的示人,安王的未婚妻死而复生,皇家也丢不起这个脸面。 眼下,怎么才能继续这门亲事? 端锦绣在府上辗转反侧,彻夜不安。 凤太师却在下了早朝后,带来一则好消息。 宫里的容妃娘娘,要安王娶凤木心为侧妃。 本是喜事,端氏却高兴不起来,她问了凤太师缘何不是正妃,凤太师没有解释,却瞪了她,拂袖而去。 “母亲,女儿不嫁,凭什么那女人就是正妃,我却要做个侧妃。”凤木心跑进来,怒气冲冲。 “心儿,闭嘴,那是安王爷,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你是庶出的小姐,如何是正妃?再说木离已经死了,这是容妃娘娘不想失去你父亲的支持。你过了门,先把安王哄到手,这正不正的有何关系,咱们府上那位不是在祠堂吗?”端锦绣瞪了女儿一眼,嘴角上扬,颇为神气。 太师一走,她便想了个明白,不管如何,让木心先嫁给安王好了。 …… “母妃,木离死了,皇儿的心也跟着死了,那木心虽好,却不是皇儿所爱。”安王跪在容妃宫里,苦苦哀求。 “混账,你是王爷,是皇子,一个女子,死了也就死了,难道你还要殉情不成!”容妃见皇儿如此不争气,就想上去给他两巴掌,但还是忍住了。 皇儿大了,有了自己的府邸,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呆着,又如何能看得住。 见母妃气急,安王低下头,默不作声。 “皇儿,如今你那些皇兄勾心斗角,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一想,也要为母妃想一想,这个侧妃,就算为了母妃,你也该忍一忍。”容妃见他低头,一改冷厉,换了温软的语气。 安王默了默,终于出声,“皇儿该退,母妃早些歇息。” 他退了出去,往宫外走。 “六弟,怎么走那么着急,脸色不好啊,怎么回事,跟大哥说说?”大皇子厉王君厉衍被皇上骂了一顿,刚要出宫,便看见了六弟安王。 第010章 北辰中状元 安王瞅了他一眼,眸子有些红。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要哭?”厉王就忍不住嘲讽道。 这个六皇弟,他不喜欢,却也不讨厌。 应该是所有的皇子都不讨厌安王,安王温润有礼,心底良善,总是一副斯文模样。 “皇兄,离儿死了,我难受。”安王终是绷不住,泪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厉王一下子无语了,本来心里憋气,想找人撒撒火气,如今竟要安慰人。 这,这该如何是好? “大哥,六弟怎么了,他被欺负了?”三皇子明王君明衍走了过来,见安王满眼通红,心生怜悯。 “三弟,本王怎么可能欺负他?不信你问!”厉王有些生气,却又发不出火来。 今日真是出门不利! “三哥,离儿死了,她死了,母妃要我娶她的妹妹作侧妃,你说,我天天看到她,离儿会不会怨我?”安王泣不成声,哭喊着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明王愣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本来想说一个女人,女人如衣服,再换一件便是,只是这痴情的六弟,哭得如此伤痛,他便不忍说出口。 安王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停止了哭泣。 “六弟,别哭了,你不是参加了今年的会考吗?要不咱去看看。”厉王提议道。 “皇榜张贴了?”安王擦了擦泪痕,哽咽道。 “不准吭哧了,咱们现在就出宫。”老三明王有些恼了,这小子哭了好半天,怎么还没完了! 安王又想落泪的眸子,生生憋了回去,不敢再出声。 三人出宫,皇榜正贴在古安城主街上。 孤北辰就站在人群里,他一眼便看到了放在第一位置的名字,那是他孤北辰,他此刻应该是高兴的,却又是惆怅的,温润的笑脸上,深不见底的眸子,猜不出到底是不是欢喜。 他走出人群,往府里走,他觉得此刻,应该告诉府里那位女子,这份欣喜,当与她分享。 可是他又有些感伤,状元又如何? 她若是凤木离,便是安王的未婚妻。 他在古安城呆了有些时日,知道凤府大小姐与当朝安王君安衍有婚约。 他答应了木离,要送她回凤府。 可她回去了,安王的婚约,她是不是就该履行? 不行,不能让她回去! 可是,他能娶凤太师的嫡女吗? 孤北辰摇了摇头,答案是否定的,没有人会同意他娶天朝太师之女。 缓步在街道上,孤北辰步履蹒跚,脚下如千斤重。 此刻,他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带上他的离儿,躲得远远的,可是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大哥,这个孤北辰是状元?”安王有些惊讶,从来没听过这么个名字。 “这孤姓不多,北边多一些。”明王说着自己的见解。 “这尹六是谁?”厉王一脸诧异,这尹姓也少啊。 “大哥,小声点,那是我。”安王脸色微红,眸子还有些许红肿。 明王愣了一下,看向大哥。 大皇子厉王拉着他们走了出来。 “行啊,六弟,可以啊,居然考了个第二,不错。”明王君明衍一脸欣喜,多为赞叹。 “等殿试之时,我会告诉父皇的,不用担心。”安王生涩一笑,颇具矜持。 “六弟这模样,本就俊俏,此刻宛然一笑,还真像是世家千金贵女。”明王觉得六弟的模样确实出众,颜值不输京城第一才女。 “三哥,你这是什么话,我是男子!”安王鼓着通红的眸子,气结道。 “好好好,没说你是女子啊,走,咱们进宫,明日这状元郎殿试后定是要骑着高头大马游街,不若瞧瞧去?”厉王说着,无奈地摇头,往前走。 “两位哥哥进宫吧,我要回府一趟,明日一早再去跟父皇请安。”安王不想进宫,一想到母妃要他娶侧妃,就心烦意乱。 次日殿试,孤北辰依旧第一,正状元之名,倒是实至名归。 大殿上宣布尹六上前时,上座的皇帝,虚晃了一下身子,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地瞅着下面之人。 安王咽了一下口水,跪了下去。 众大臣这才瞧清楚,这科考第二的尹六正是安王殿下,君安衍。 顿时,朝堂赞不绝口! “就说这骇世之文,原来出自安王之笔,虽说比状元郎次一点点,却也不分伯仲,绝对称得上名嘉上乘之作。”一位大臣站出来,满脸自豪油然而生。 接着一干人等附和。 “安王虽有才,却视朝廷制度于不顾,这是欺君!”步首辅站了出来,一脸正派,言词凿凿。 接着又有人出来附和。 顿时,大殿上分属明显,一左一右,还有几个纹丝不动的中立派。 凤太师不表态,也不站队。 皇帝的脸上阴晴不定,没看出喜怒。 安王不敢出声,任由大家议论。 “安王你无话可说?”皇帝厉声道。 “安王欺瞒君主,本应重罚,念起是为了施展才华,朕罚其回府思过一个月,禁止出门!”皇帝声音陡然提高,下面的人吓得不敢大口喘气,唯恐殃及自身。 安王吓得一个哆嗦,被罚了? 他慌了神,许久未动。 “六弟,赶快谢恩。”明王站在一旁,小声提醒他。 “多谢父皇,皇儿知错。”安王跪下,连连磕了好几个头。 “行了,下去吧,第二取缔,将第三第四挪上来。”皇帝朗声道。 公公出去宣了人进来。 孤北辰站在一旁,瞅着安王,心里却没有幸灾乐祸。 这安王算是有才华的一位,只是性格难免过于温和。 兴许是外表如此,心内如何,不得而知。 整个殿试结束,还算顺利。 孤北辰虽是状元,却须得历练,便分到了吏部,尚书之下,辅助吏部尚书,吏部侍郎,算不得什么大官。 孤北辰走出来,叩谢皇恩,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谦逊的人,不宠不惊,皇帝甚是满意,连连点头。 其他两人榜眼与探花,被赐了官职,分至州县。 剩下百余人,封进士,没有朝见。 孤北辰看起来温润,颜值又颇高,才华更是一流,自是让皇帝高看一眼。